正文 一家人 在北京市四环某路段某巷口有一个四合院,院子里住着老方头一家人,老方头今年六十多岁,前几年死了老伴,老方头有三儿一女,分别是方建、方振、方鹏、方芳。 老二方振有能耐,早年就开了一家什么物流公司,还算比较有钱,在外面买的房子住。老三方鹏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外企工作,由于工作单位离家较远,所以就在外面租房住,老四方芳正在上大学将近毕业。 所以只有方建一家人和老方头住在这院子里。 一日晚饭后,老方头把方建叫到堂屋,道:老大啊,眼看我这生日就要到了,我寻思今年就在家过过算了,不要总是在外面过,你看怎么样?方建答道:爸,只要你高兴,在哪儿过都成。老方头:好,那就这样,你待会儿给他几个打电话,让他们到时候来,啥都不用准备,准备好时间就行了,现在忙得越来越见不着面了! 老方头说着说着发起了牢骚。 方建:哎,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请假准备办寿宴。说完就回房里去打电话了。 方建:老二,我你大哥。方振:大哥啊,有什么事吗?方建:咱爸生日快到了,咱爸说就在家里办,你到时候回来就行了。方振:嗯,我知道了,我到时候有空一定回去。那没事挂了啊,我还有事呢! 方建放下电话又立即拿起,播通,方建:鹏子,我你大哥,最近忙吗?方鹏:哎呀,忙!都快忙死了,天天加班到一两点,饭都顾不上吃,哎,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方建:咱爸说今年过生日在家过,你到时候回家就行了,你忙吧。 说完方建又把电话放下拿起,方建:芳芳。刚叫个名字,方芳就接上了话,大哥,你不用说,我知道,今年在哪儿过啊?方芳快人快语道。 方建摇摇头道:就在家过。刚说完又被接道:在家过啊?我到时候一定回去,挂了啊。 方建撂下电话,躺下想起了事情,他要想想怎么跟老婆说这件事,在家过肯定是要他们来操办的,而他老婆是那种偏母老虎型的,他又是比较老实平和的人,所以有什么事情方建是不敢自己拿主意的。 不一会儿方建老婆林若凤进来了,方建坐起来,道:老婆,来坐,我跟你商量个事。方建对老婆这个词是不轻易叫的,林若凤自然也知道又有事求她,就问:什么事啊?方建笑呵呵的道:咱爸快过生日了,你知道吧,咱爸说今年在家过,咱俩商量商量怎么办生日吧。林若凤一听这话就急了,道:道:让咱们办?咱爸也不为我们想想,咱们就这么点儿收入,孩子马上又要上高中,爸只顾自己高兴,一点儿也不为咱们着想。 其实林若凤误会了,方振方鹏都为老人办过好几次了,唯有方建没有办,这让做老大的比较难堪,老方头要在家办正是为了消除这个尴尬,让老大做到老大的尊严。 方建继续把笑容堆满脸道:你说的也是,但是老二老三都办过了,咱不办也说不过去啊,你说是吧?方建尽量把语气放到最轻。 林若凤:可是,刚要说话就被方建抢话道:咱爸也不会真的让咱们掏钱的,办完事之后他肯定会把钱还咱的。 方建尽量哄着,林若凤:但愿如此,我也不是那不孝顺的人,实在是咱们经济紧张啊!方建大喜道:这么说老婆你同意了?林若凤:我能不同意吗?我做得了主吗?我不同意岂不成了全家的坏人了!方建:那我们明天请假准备吧。林若凤没说话,方建也就不再说了。 第二天,两口子请了假就奔去市场商场了,把那吃的喝的穿的玩的等等办寿宴的东西一应备齐,忙了一天。 又第二天,又把那该杀的杀,该宰的宰,该切的切,该煮的煮,又从邻居家借来四张八仙桌和八条长凳放在院中央,把一切忙活停当天就又黑了,只等明天最后冲 刺,把寿宴做好,忙得实在是不亦乐乎不亦乐乎的,着实没有老二老三办的轻松生日那天一大早,方建夫妇又起个大早,把那寿宴上的菜一道道做好,已经又是九点多。 他们几个商量好十点钟到,所以现在倒有一丝空闲。 这时方建夫妇和老方头坐在堂屋,林若凤似乎是没话找话的说:爸,我们这次为你办寿事可不比他俩少花钱,少费劲,你可得记住了。刚说完方建就拍了她一下,怪她不该这个时候说这话,老方头听了这话心里别扭了一下,随口答了句:我当然记得住! 方建看出其中的尴尬,忙说:记住记不住又怎样?为老人办事是做晚辈应该做的。若凤,你去把你给咱爸买的衣服拿来让爸穿上试试。 林若凤没再说什么,去那屋取衣服去了。方建又对老方头说道:若凤非让买那衣服,说是喜庆,三百多块呢!(其实衣服是方建软磨硬泡加好语相求才买的)老方头没说话,看上去也不生气,只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方建也就不在说话。 一会儿林若凤就把衣服取来了,那是一件红色的复古式的棉坎,老方头略带喜色穿上,方建连忙夸好看,林若凤也跟着说漂亮。 正在方建夫妇夸赞老方头如何漂亮精神时,大门外出现两辆车,自然是老二一家老三一家和老四了,先进来的是老二夫妇,拎着大包小包的,老二老婆王秀丽喊道:爸,大哥,快来接我们一下。 王秀丽有一种上层社会人的气质,却绝对没有什么风度,只不过是有钱佬生活过时间长了,那些攀比,傲慢,爱显摆的臭毛病却是满身长。 方建夫妇听见喊声赶紧跑了出来,老方头也随后走了出来。 王秀丽进院后顺势就把礼物放到了门口的一个小石桌上,好像真的很累似的,然后拔开那些礼物道:爸,这是给你买的按摩器,这可是外国进口的,还有这套保暖内衣,将近两千块呢,哎,还有这个…。王秀丽在那不停地介绍着,或者说显摆着她的礼物,而方振也不拦着,似乎他也希望王秀丽这样。 一会儿老三夫妇和老四也进来了,同样大包小包,方芳先说话了,道:嫂子,进屋吧,总站在大门口算怎么回事啊!这时方振才说一句:对啊,赶紧上屋吧。王秀丽也显摆够了,自己提起东西麻利儿地进屋去了,其余的人也一起进了屋。 大家进了屋之后,把那祝寿的话先说了一遍,接着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甚是热闹和谐,也只有在这样的氛围下,那些潜藏的矛盾才暂时隐去。 再热闹的场面终有冷下来的时候,堂屋里的人聊到最后,就剩下老二夫妇在说公司的事,和老三老婆刘可佳跟方芳在聊八卦新闻,而其他人则干坐督??? 这时方建看热闹的氛围已经消沉,便道:大家别再聊了,都上桌吃饭吧!方振也反应过来道:是啊是啊!只顾说话了,走,吃饭去,吃饭去!好像是他提议去吃饭似的。(老二就这样,永远要抢占风头) 于是大家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往院子里走去,由于是冬天,所以方建才想要在院中吃饭,正好今天又是大晴天。 待大家都落了座,把那祝福的话又说一遍,举杯敬酒,你来我往,真是天伦之乐啊!像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哩!尤其是在现代社会,在自己家院中,与自己的全部至亲聊家常吃热饭,实在是来个神仙都不换。 可就在这人间天伦宴中,某些人居然能为了离哪道好菜较远,而生出一些说不出口的小火,实在可悲! 不过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还是比较欢快的,虽然是关着大门,但是偶尔路过的行人也会侧目窥望,看看里面到底有怎样的乐事。 这里讲一段废话,每个人都是有限度的,比如忍耐的限度,抵制诱惑的限度等等,不过是有深有浅罢了,而一旦某些事物触及到了限度的极限,人的另一面也就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了,好有好的限度,坏有坏的限度,只要触及到了极限,便会相互转换,接下来在这家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便是如此 正文 矛盾初起 这一家人吃饭正吃得高兴时,突然大门外有汽车的声音,接着就有人敲门,方芳嘴快道:这大晌午的,谁敲门呀,大哥是找你的吧?方建:我也不知道,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就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佰生人,西装革履的,其中一个还夹着公文包,方建不认识,于是就问:请问你们是?那夹公文包的非常客气的答道:我们是天和房地产公司的,请问方守良在吗?方建:在,他是我爸,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夹公文包的:呃,是这样的,有关事宜我们需要和方老先生当面谈,因为他是户主,我们可以进去吗?方建:当然,请进。一起来到院中,夹公文包的立刻想:又碰到一个钉子户!这么欢乐的一家人,谁愿意分开啊! 那夹公文包的来到桌前,问:请问谁是房守良先生?老房头站起来说: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夹公文包的:哦,我叫程进,你叫我小程就好了,我们是天和房地产公司的,我们公司要在这里方圆十公里的区域,建一处高档小区,而你们的院子正好在规划的中心位置,所以…,小程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老方头的脸色异常难看,跟刚才的喜庆简直是天壤之别。 老方头站起来怒道:所以,所以怎么样啊?所以就要挖我的根,拆我的房!是不是呀?!我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你们给我拆喽,让我睡大街吗?!说完咳嗽了起来。 小程见老方头终于停下来,而且有话茬可以接,便道:大爷,你不要着急,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是有再大的胆,也不敢动你家一根草的,那样可是违法的,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的嘛。 老方头听到这儿,缓了些气儿,坐了下去。 小程看情势稍有好转,接着说道:再说,我们怎么可能白扒您的房子呢?那还是违法的啊,我们会根据您的房子的大小,位置等因素,给予您相应的补偿,说不定你还能赚一笔呢!呵呵! 小程说完这些话,老方头没什么反应,倒是桌上有些人眼立刻就直了,盯着小程就不再眨眼,希望他能说出更诱人的话。 接下来有十几秒钟的沉默,最后方芳打破沉默,正要说话,却与小程说的话撞在一起。 小程这种场面见过不少,便不慌不忙地说:这位妙龄女士,您先说。 小程这一妙龄女士一词不知从那学来的,总之妙的很,既非不谙世事的少女,又非人老珠黄的老女,无论称呼那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是绝对受欢迎的。 方芳听到这声称呼心里果然小甜一下,嘴上却小声嘟囔着:油嘴滑舌的家伙,哼!然后大声说道:你刚才说会有相应的补偿,都具体有什么样的补偿啊? 她是早就对这破院子厌倦透了。 程笑脸相迎答道:是这样的,以你们的院子的大小,位置等因素,可能会被补偿三套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楼房,外加一百万现金,您看如何?说完堆着笑脸在桌子上的人扫视一圈,结果令他满意,因为除了老方头之外全桌人都有些愣:这么优厚的条件,不同意是傻瓜呣??? 其实老方头也有些动摇,虽说这院子自己住了大半辈子,但是也一直在为自己死后没什么遗产能留给儿女而闹心,现在不正是老天爷给的一个机会吗?但是想想和这个院子的感情,又有些舍不得,于是沉着脸对程进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再考虑考虑! 程进立刻把笑挂满脸道:没问题没问题!您一定要好好考虑考虑,要我说呀,你是绝对没有同意的好,你想啊,住在楼上,遥望千里,想暖和不用生炉子,想凉快不用扇扇子,没事的时候再到小区花园溜溜鸟,散散步,那… 你到底还走不走啊?不走我可撵了啊!老方头怒喝着打断道。 程进笑容却像雨后春笋一样更旺了,道:走走,说着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这是我的名片,您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方芳快手接过,不耐烦道:快走吧快走吧!(她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哩!) 程进看今天只能到这一步了,便打着哈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你们合家欢乐,万事顺利!说着特意倒退几步,才转身走去,走的时候居然还知道把门带上,真是细心至致。 程进走后,方芳又道: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啊,爸,你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啊!方芳似乎没看见刚才老爷子发的牢骚。果然老方头又怒道:狗屁好事啊!这院子你们也住了几十年了,现在有人要拆,你们一点都不心疼吗?还好事!老方头一口一个你们,一棍子打倒一片地说着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老方头这么一说,就没有人再说话了,虽说没有人说话,但却各自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方建想:这院子是爸的,爸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不关咱的事。而林若凤则想:爸要是同意拆迁那是最好了,我也可以享受享受住楼房的感觉,要不同意也没啥,身上也掉不了一根头发。 老二夫妇则认为还是拆迁的好,这样老人的生活条件就会好很多,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分得一部分拆迁款,就可以把公司发展壮大。 至于老三两口子,那自然是百分之百的愿意啦,他们现在可还是租房子住呢。 还有一个方芳,看他刚才的表现就知道了。现在问题已经明了,赞成拆迁者占绝大多数,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不愿意做这个不讨好的出头鸟。 只有这个没心没肺却又有点私心的方芳又说道:爸,您不应该这么固执,现在拆旧房子建新房子,那是大势所趋,您应该顺应时代的潮流,这是国家政策,您曾经也是一名党员…经过这一番红口白牙的长篇大论,还别说,还真把老方头说的不那么生气了,老方头叹口气道:唉,其实我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我只是舍不得对这院子的感情,你的爷爷奶奶是在这儿走的,你妈也是在这儿走的,老方头说到这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 这时方鹏见情况好转,心里高兴了起来道:爸,今儿个是您的生日,应该高兴才对,怎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啊。就是就是!方振又抢风头说起:我妈在天上也不愿意看见你难过的,我再敬您一杯,哥,老三,我们一起再敬爸一杯。说完端起酒杯,一桌子的人也端起就杯站了起来,面对儿女的孝心(虽然有点掺假)老方头也不好意思再难过了,于是也端起酒杯迎了过去。 于是桌上又恢复平静,大家聊起了家常,说起了生活的如意与不如意。 按说今天的事算是比较圆满的,但是方芳似乎出头鸟没当够,突然心血来潮似的说道:哎爸,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说说这补偿款怎么分的事啊? 老方头一听这话,气的是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本来今天生日过的就不怎么高兴,方芳居然还提这事,气不打一处来,而是从好多地儿来,但只能撒在方芳一人头上,老方头怒斥道:你说什么?房子还没拆呢!就算房拆了我还没死呢!分!分!喘着粗气:气死我了!说罢站起来转身回屋去了,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方建道:方芳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于是桌上又恢复平静,大家聊起了家常,说起了生活的如意与不如意。 按说今天的事算是比较圆满的,但是方芳似乎出头鸟没当够,突然心血来潮似的说道:哎爸,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说说这补偿款怎么分的事啊? 老方头一听这话,气的是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本来今天生日过的就不怎么高兴,方芳居然还提这事,气不打一处来,而是从好多地儿来,但只能撒在方芳一人头上,老方头怒斥道:你说什么?房子还没拆呢!就算房拆了我还没死呢!分!分!喘着粗气:气死我了!说罢站起来转身回屋去了,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 方建道:方芳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今天可是爸的生日啊,再说这事六字还没一点呢,你怎么就…方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在任何场合都不喜欢多说话,今天已经例外了。 方芳委屈似的接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想那么多,谁会知道爸会生那么大的气! 这时方振说话了,他是什么场合都能来几句的,跟老大简直就是黑与白的反差,道:随口一说?那话是随便说的吗?你别看你刚才叭叭说的挺溜的,那是爸忍着你呢,我都看出来了,以后说话可要小心点,那…哎呀算了算了,秀丽啊,你去看看爸怎么样了,别大寿的日子把身子气坏了。他终于说完了,王秀丽就也起身进屋去了,又接着对一脸郁闷的方芳说道:其实爸就是那脾气,你也不用跟他计较。 方芳道:我知道,但是。说到这扭头往屋里瞧了瞧,继续说:我说的也没错啊,早晚都是要分的,早说清楚还省得到时候麻烦! 方振道:分是肯定会分的,但最起码不是现在啊! 方建道:分不分的,爸说了算,咱们瞎操什么心!鹏子,你什么看法? 方鹏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吭声,被问及的时候,刘可佳的面部却出现了一下轻微的痛苦表情,方鹏道:我同意大哥的看法,爸爱分就分,不爱分就不分,那什么,爸生日也过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完拉起刘可佳就往外走,把方芳都忘记了。 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刘可佳怒气冲冲地问方鹏道:你刚才为什么掐我?方鹏道:我如果不掐你,你是不是就要说同意分,分了好之类的话? 刘可佳道:你怎么知道? 方鹏:我还不了解你?我们现在没必要说那样的话,那样显得我们多贪便哪,多不理解老人哪?我也是我爸的亲儿子,要不分都不分,要分肯定不会少了我的,如果在爸面前树立一个良好形象,说不定还能多分点呢!这叫做欲擒故纵,你懂吗你! 老方头院里,老二夫妇忙着“开导”老人,老大夫妇则忙着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林若凤叹口气道:爸这一生气,不知道还能不能想起来我们为他办生日钱的事。 方建正愁找不着借口把这事儿哄过去,这下可以了,便道:我说你呀,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林若凤急道:我见识怎么短啦,我不为家搂着点儿行吗! 方建道:别说咱爸不给,就是给也不能要! 林若凤:为什么? 方建道:咱爸这院子很有可能拆迁,到时候咱爸多分给咱一点点儿,不就比这多多了吗?! 林若凤恍然大悟。而方芳则在方振正气凛然的劝说下向老方头认了错。一切似乎还很顺利。 正文 暂时的平静 这一日,方芳在宿舍给老方头打电话,接通之后,方芳道:爸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老方头道:什么好不好的,我不还是老样子嘛! 方芳:哎呀,那天不都认了错了嘛,怎么还生气啊! 老方头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道:你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啊,别在这浪费电话费! 方芳道:我就是关心关心你嘛,不应该啊!哦对了,这几天那个房地产公司的程进有没有找你啊? 老方头生气地说道:哼,找了! 方芳问道:那他怎么说? 老方头道:气死我了,他们说补偿款和我们的邻院弄错了,我们的没有那么多! 方芳又问道:那又多少? 老方头道:少一套房子。 方芳道:他们怎么能这样,我回头找她们去,爸你注意身体啊!说完就撂了电话,放下电话好像气呼呼的,但心里却高兴起来,她正愁找不着理由把程进约出来呢,这下好了,可以用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把他约出来了。很显然,方芳对程进有点一见钟情的意思,但是女孩子太主动了也不好嘛,所以要找一个理由来遮掩。 方芳拿出那天从程进手里接过的名片,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声音:喂,你好,我是程进,你哪位? 方芳故作没好气的说道:我姓方,就是你们要拆我们房子的那家! 程进笑着说道:哦是方小姐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方芳道:当然有事了,没事给你打什么电话!说,为什么补偿款突然就少给一套房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其实也就是多说费话培养感情呵) 程进答道:方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的员工不小心把你们的资料和你们邻院的资料弄错了,所以造成这样的误会,我在这里代表公司向你赔礼道歉。 方芳不听那一套,道:道个歉就完了,不说再要套房子,怎么着也得再加点补偿款啊! 程进仍一腔职业声音道:可是方小姐,这哪家哪户补偿多少公司早就规定好了,这我也没办法呀! 方芳道:不加也可以,那你们就甭想拆我们家房,我爸的态度你们也看见了,我只要稍微一说,哼,看到时候谁赔得多! 又道:这样吧,我们见个面把这事好好谈一谈,怎么样? 程进这下笑不出来了,他可知道这样的钉子户有多难缠,道:你跟我谈没用,补偿款的事我又做不了主。 方芳看他没了刚才的自信,便乘胜追击道:必须跟你谈,谁让你让我们家拆迁的,你谈不谈?不谈你就别想拆! 程进想: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主,还能说什么呢,不如先答应吧,见面之后说不定就能把她劝过来呢。于是便道:那好吧,明天下午五点,○○餐厅你看可以吗? 方芳大喜:计划成功,耶!却道:随便啦! ○○餐厅是一家很便宜的餐厅,不大,卫生却还可以,地板虽照不出人形,却也看不见一丝灰尘,摆放整齐的餐桌,宽大明亮的玻璃窗。 吃一顿饭大约只需几十块钱。在餐厅内,方芳点了一些简单菜肴和饮料,程进筷子都没动一下就直接说道:方小姐,你能不能劝劝你爸让他同意拆迁啊? 而方芳则故意岔开话题道:请你不要总叫我方小姐方小姐的,我不习惯!我叫方芳,叫我名字就好了。说着还喝一口饮料,极悠闲的样子。 程进又把话题扯回来道:好好好,不管我叫你什么,我们现在说拆迁的事,现在大部分的被拆迁户都已经签了合同了,你们早晚都要签的。 方芳道:那你找我爸呀,找我干什么! 程进立刻说道:我前天去找你爸,刚一说,就被哄出来了!程进说完当时就后悔了,再一想经理说的话:你要是一个星期再拿不下你就不要来上班啦!想到这里禁不住叹了口气,方芳问道:你为什么叹气? 程进道:我叹世事不公啊! 方芳道:有什么不公? 程进道:你们家有那么大的院子可以拆那么多的钱,还不知足,像我们这每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的人,还不该早跳护城河啊? 方芳道:挣扎在生死线上?夸张了吧! 程进道:一点儿也不夸张,你们要是一个星期再不签合同,我们经理就要炒我鱿鱼,没了工作,我靠什么活啊? 方芳听到这突然有点心疼,往他盘子里夹了一下菜,道:好了好了,我回去劝劝我爸让他赶快签合同,你不要再悲观了。 程进没想到她会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疑问道:真的? 方芳道:当然是真的,我干嘛骗你?如果不行我在来找你。同时暗想道:哈,这才是重点,以后还可以来找他,这个呆木头,对我就没一点意思吗?呃! 吃过饭后,方芳并没有去找老方头,而是直接回了学校,她想:反正有一个星期呢,好事多磨嘛! 你要问这程进为什么跟第一次去老方头家表现如此不一样,原因很简单,去老方头家表现出来的都是职业化的说话方式,而和方芳吃饭则是他本来的性格。这也从侧面证明,他对方芳也是有好感的。由于拆迁的事老方头也真想拖一拖,涨涨价,就算不拖也需要一段时间才是真正意义的拆,所以老方头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溜鸟溜鸟,该找老头下棋找老头下棋,但是他的儿子儿媳们却跟从前大不一样了,都决定要好好孝顺一番了。 一日,林若凤下班回家,手里拎着两条大鲤鱼,被方建看到,惊讶道:哟,今儿什么日子啊?怎么买了两条大鲤鱼啊? 林若凤知道老方头一般这个时间在家,于是故意大声说道:我看爸这几天都瘦了,我今天特意买了两条鱼,给爸补补! 方建大喜,以为媳妇终于开窍了,打趣道:那你不攒钱了?不过日子了? 林若凤仍大声说道:钱当然要攒啊,但是得先把爸伺候好了呀,爸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儿的,我们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啊?你说是不是? 方建赶忙说道:是是,你早就应该这样了!话刚说完,立刻遭林若凤一个白眼,她生怕这句被老方头听到。怪道:我不一直是这样的嘛!随后又大声道:咱爸是那明事理的人,咱对咱爸的好呀,咱爸是不会忘的!这话乍一听挺好听的,但言下之意却是如果你忘了,你就是不明事理的人! 老方头既不聋也不傻,他完全明白林若凤的意思。他躺在摇椅上,略微深呼吸,陷入了沉思。仅隔一天,老二夫妇便驾车来老方头家,干什么?自然是来孝顺老人来了,途中,方振吩咐王秀丽道: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一直好好表现,做个模范好儿媳! 王秀丽道:怎么好好表现,不就是端端茶倒倒水,多叫几声爸的事儿嘛!她眼里的好儿媳就是这样的! 方振反驳道:怎么能是这样的呢?你要像对待我老丈人那样对我爸,就好了! 王秀丽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为了分补偿款的时候能多分点,我才不会受这份洋罪呢! 方振又反驳道:伺候老人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就算补偿款一分不给我们,我们也应该伺候! 这一番话把王秀丽说的哑口无言。任何人在面对诸如此类的大道理时,都不会反驳,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接受并做到呢?虽说这话是方振说的,但他就能做到吗?答案无从知晓。 正文 波澜又起 老二夫妇开车来到老方头家门口,拎着东西进门发现老方头正在院中浇花,老三也在。 王秀丽进门就道:爸,浇花呢? 老方头没吭气,方鹏道: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 王秀丽一看见方鹏就不高兴了,但没表现出来,回道:来看看爸呀,你不也来了嘛! 方鹏笑笑,王秀丽又道:哎,老三,你来怎么也不给爸带礼物啊? 老方头一直不抬头的在伺弄花草。方鹏道:哦,是这样,我看爸每天在家挺无聊的,就给爸报了一个老年京剧班,咱爸不是最爱京剧的吗,这不正跟爸商量的嘛。 方振心说:好小子,比我还会办事呢! 这时老方头终于直起身,却面无表情地说道:最近家里可是比从前热闹了不少啊!方振道:这热闹总比不热闹强啊,只要你高兴,以后天天这么热闹都成! 方鹏不理那茬道:爸,我说的那京剧班的事你在考虑考虑,别每天憋在家里(老方头每天干什么,他们可从来不知道)把身体憋坏了,那才遭大罪呢! 老二心想:爸要是真去了,那老三可就成了大孝子了,我再想超过他,那就难了,不行!不能这样!于是接道:报什么京剧班啊,爸那么大年纪了,每天跑来跑去的,不憋坏也要累坏呀!依我看不如这样。说着从门口的石桌上搬下一个纸箱子,说:这是我刚给爸买的影碟机,里面还有京剧碟子,在家看多好呀!你说是吧?爸。 老方头仍面无表情(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地说道:你们的孝心我都知道,花那冤枉钱干嘛,我高兴了我就哼两曲,那什么班我也不报,影碟我也不看,你们各忙各的去吧!说罢就转身回屋。 方鹏赶紧追上道:爸,我这定金都交了,你看你…。 (这时,朋友们,让我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无耻。)老二夫妇也跟进了屋。 王秀丽见方鹏还在跟老方头说,就更来气了(不知为何,咱不是那人,不理解,但见过。)便道:爸都说不报了,还那么上赶着,只怕是别有用心! 而且把心音拉的特别长。靠!自己就是那样的目的,居然还鄙视别人那么做! 方鹏一听这话立刻就恼了道:我怎么别有用心了?我就是想让咱爸高兴,别有什么用心了? 王秀丽轻轻冷笑一声道:你自己什么用心自己最清楚! 方鹏一听火更大了,道:我清楚什么呀!你以为你就好啊!平时几个月都不来看爸一次,突然就来的这么勤,你不是别有用心啊! 王秀丽急道:你居然还倒打一耙! 方鹏越吵越火,口不择言道:怎么啦!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说完也觉得有点过分了。 方振怒道:老二你怎么能说话呢!她怎么说也是你嫂子啊,你这么说实在是太过分了!…方振还想再说两句,却被终于忍无可忍的老方头吼道:够了!要吵都给我出去吵去!屋里就突然寂静了。他终于明白这是忧不是喜。 王秀丽赶紧走过去笑说道:爸,别生气别生气,我们说着玩儿呢!我给你倒杯水去! 她似乎很会调节自己的心理,转怒为喜一瞬间就能完成,看!她也做到了她之前所说的! 老方头叹口气,又向外走去,一直走到大门口。 方振问道:爸你去哪儿啊? 老方头略带怒气的答道:出去转转!就出大门了。留下三人在屋里干瞪眼…老方头出去之后,就去找一起下棋的老头们聊天去了,可偏偏那些老头在聊新闻,又偏偏在聊法制新闻,其中一个老头儿说道:不知道你们昨天有没有看新闻,我可看了,我给你们讲讲? 另一老头儿说道:什么新闻呀?快说啊! 那老头儿说道:我昨天看的新闻,说的是姐弟俩为了争父母留下来的遗产,都闹上法庭了,弟弟把姐姐的胳膊都打断了!哪还有一点儿人情味啊,眼里面就只有钱了! 刚才接话老头儿又道:我当什么事儿呢,吊我这么大胃口,现在像这样的事啊,多了去了!还姐弟上法庭,那儿子为了钱把父母告上法庭,甚至杀了的事我都见过! 前一个老头儿惊讶道:什么?你见过? 这老头儿道:嘻嘻,电视上见的。 以后再聊的什么,老方头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更加忐忑,闷闷地起身回家。回到家,林若凤中午下班正在洗菜做饭。 林若凤道:爸,回来啦? 老方头没吭声就进屋了。 林若凤心道:老爷子这是怎么啦?我也没惹他不高兴啊!算了,我只要把我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到了晚上,老方头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方芳来找他说签合同的事,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看来他是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当天下午程进就带着合同书又来了,家里就老方头一人,一进门就跟老方头开玩笑道:老爷子您想通了?那你可真是我的活菩萨啊! 老方头没好气地接道:想不通能怎的?到时候你们把那高楼大厦建起来,把我这比的跟鸡窝似的,好看哪? 程进只呵呵地笑。 合同很顺利地就签完了,又说了一些需要走的程序,最后程进又道:我们已经为您租好了一套公寓,您看您什么时候搬,我们给您找搬家公司。 老方头道:你们的服务还挺周到的嘛!行了,既然要搬,那就越快越好,你们明天就找搬家公司吧!老方头是想尽快平息这场还未起来却暗流涌动的大风波。废话不说,只消两天,老方头和方建一家便大转移到了公寓。 刚安定下来,这天晚上,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老方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随即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方建的儿子方继写完作业也来看电视,却发现老方头坐着“睡着”了,就道:爷爷,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呀?老方头没反应,方继又大声叫道:爷爷醒醒,上卧室睡去!又顺手推了推,才发现老方头嘴角抽搐,表情痛苦的样子,于是赶紧喊道:爸,爸!你快来看爷爷这是怎么啦! 正在做饭的方建和正在收拾卧室的林若凤闻声赶快跑过来看。 方建也不知怎么回事,但看的出很严重,急道:可能是中风了,快打急救电话!林若凤慌忙掏手机… 手术室外,一家三口焦急地等待着,方建道:若凤,你先带小继回去吧,他明天还要上课呢,这又我守着就行了! 林若凤道:不行!爸这些年待我也不错,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啊!我也要在这守着! 其实林若凤不是装的,她虽然也想分财产,但待人也还是真心实意的。 方继也道:我爷爷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回去也睡不着呀! 方建不再说什么,又继续焦急地等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手术室门突然打开了,走出一位护士,可能是去拿药,方建急忙上前问道:护士,我爸情况怎么样了?护士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们留下一个人就行了,多了会吵到病人的。 方建舒了口气,又问道:那我爸得的什么病啊? 护士道:是中度脑出血。 方建道:我爸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就脑出血呢? 护士可能觉得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所以并不着急,解释道:病人可能是近期心情极度抑郁,再加上冬天本来就是老年病的高发期,所以才会得病。 方建道:哦谢谢啊。护士就走了。 方建又对林若凤道:你看爸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林若凤这才同意,道:那我明天下班再来看爸。于是和方继一起才走。 方建直到这时才想起给那几位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老方头被医生推进了监护病房,方建也跟了过去。 医生嘱咐道:守着可以,但是不要打搅病人,病人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们。 方建应道:好好,没问题。 医生又道:待会儿有空把手术费和住院押金叫一下! 方建木讷地应道:行行,没…突然一愣,把这茬给忘了!刚才来的急,可没带钱啊!嘴上却继续应道:我一会儿就去交,你们先忙,先忙! 医生就出去了,方建赶紧给方振打电话,至于为什么给方振打电话,当然是因为方振的腰(腰缠万贯)比较粗一些啦。 道:老二,你现在在哪呢? 方振道:我现在在停车场呢,正准备去看爸呢,怎么啦? 方建道:我刚才送爸来医院的时候太匆忙,忘带钱了,你看你能不能… 方振道:没问题!我带着银行卡呢,我记得那家医院旁边有一家银行是吧?我到地儿取就行了。 方建道:好,那你快点。 不一会儿,方振就到了,开门就道:爸怎么样了?方振的着急当然是真的,他虽然不是孝子,但也不是逆子,如果他认为某些利益比较大,但却会让他成为逆子,那么他就会放弃做孝子了,如果他认为某些代价比较小,却能换来孝子的名声,那么他也是乐意付出代价的。只是有一个极点在控制着转换。很多人都是如此,所以大家见怪不怪。 方建答道:爸已经没事了,医生说爸现在需要休息,住院费你交了吗? 方振道:没事就好,我现在就去交去。说罢转身要走,却与正开门而入的方鹏撞个正着,想起那天的事,两人不觉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火,两人同时一扭身,撞肩而过。 方鹏问道:爸怎么样?有没有事? 方建答道:已经没事了,现在需要休息。随后又问道:你跟老二怎么啦?刚才的那一幕他当然看得出来。 方鹏道:没什么,你不用管了,大哥你先回吧,这我守着就行了,你也忙乎大半夜了。 方建道:我不放心,还是等爸醒来再说吧!方鹏没再说什么。 两人只是看着老方头发呆。过了一会儿,方建道:医生说爸是心情极度抑郁才导致得这病,爸有什么好抑郁的! 方鹏接茬道:可能是老房子要被拆了,心里舍不得,所以不高兴。 方建道:可能是吧。他们永远也猜不透老人的心思。 方鹏压抑着要吼的声音说道:我就是这么觉得,才给爸报了个京剧班,二哥居然还给拦着,莫明其妙,哼! 方建道:你们就为这闹的矛盾吧?方鹏懒得多解释,就把脸扭一边不说话。 就在这时,方振交完费推门而入,却发现老三还在,就想转身就走,但转念一想,我怕他干嘛,他能把我怎么着!想到这里,就进来了。 方建有意调和矛盾,就道:老二,来坐,说着递给方振一个小凳子,三个人又不能都坐一边床沿,所以方振就坐到了另一侧床沿,与老大老二面对面,方振和方鹏却又同时向外侧身子,来表示我不愿搭理你。 方建看这情景道:我们可都是亲兄弟,闹什么矛盾!大家现在都坐在一起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说? 方鹏想说说就说说,说不好他也不能把我吃了,便道:我给爸报京剧班,二嫂凭什么说我别有用心?(他当然别有用心了,任何事都要先把自己骗了,把自己骗相信了才能骗别人,骗过了别人事情才能好起来,事情往往如此,人人也是如此。) 方振也道:就算她说你别有用心不好,可你也不应该说她不是东西呀!你这话也太狠了吧?再说她就那样的人,随口一说,你跟她计较什么?! 方鹏压低怒音道:你说的轻巧,一句他就那样的人就没事啦?那我还是那样的人呢!她跟我计较什么? 方振生气道:你这越说越不讲理了,我还跟你说什么?她毕竟是你嫂子,比你长,你那样说她就是不对!你…说到这里老方头突然咳嗽起来,吓的三人赶紧站起来看,这时老方头虚弱地说道:行啦,看我没死掉非要把我吵死是不是?原来老方头早就醒了,哥儿几个说的话他全听见了,也明白自己病了。 方建道:爸,你醒了!我去叫医生来看看!老方头依然微弱地说:老大,不用了,你坐,我跟你们说说。 方建见老方头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便坐下了,却道:爸,医生说现在你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咱们好了再说,啊。 老方头知道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坐下听进去他的话,就把方建说的话直接屏蔽掉了,道:鹏子,哥兄弟仨中你最小,哥哥都让着你,那天要是换作别人,当场就揍你了,你也不要不知好歹!方振听见这话心里高兴了,但却哼一声,把脸别了过去。 方鹏道:其实我主要是生二嫂的气…说到这里老方头把手抬起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方鹏也就立刻住了嘴。 老方头又转脸向方振道:老二啊,你是哥哥,嫂子跟小叔子吵架你瞎搀和什么?你们是亲兄弟呀,为这点小事闹翻值当的吗? 方振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啊便道:其实我也不是太生老三的气,主要是他那天态度恶劣让我忍受不了! 老方头道:这么说,不生气了? 方振道:不生气不生气,自家兄弟那能真生气啊!(想起一句话,要想人类不说谎,除非人类灭绝。有时候说谎也并不全是坏事,主要看为了什么而说谎。) 老方头又问方鹏道:你哥都不生你气了,你还生气? 方鹏心想:他都这么做了,我也不能给爸留下坏印象,便道:我早就不生二哥气了。 这时老方头合上眼皮轻轻睡去。 这时方建说道:你们两个能合好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这我一个人就行了。 方鹏道:你不也要上班的吗? 方建道:就我那破工作,明天打电话请个假就行了。 方振道:这样,大哥,今天晚上你先照顾爸,明天我请个护工行吧? 方建道:行行,你们赶紧回去吧。 正文 拆迁拆出个女婿来 这天晚上方建并没有给方芳打电话,他觉得她马上快毕业了,学习肯定特别紧张,所以还是不要打扰她。 第二天早上,方鹏给方芳打电话她才知道,于是立刻假也不请就直奔医院,到了医院,人还未进病房,声音就先到了:爸,喊着推门而入,嚷道:爸,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就这样呢? 方建急忙上前拦道:方芳别吵,爸现在需要休息!方芳这才闭嘴。又小声道: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方建道:快毕业了,不是怕影响你学习嘛,再说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方芳又道:那我二哥三哥都回去了,是你在这守一夜呀? 方建道:是啊,怎么啦? 说实话,在这个家里,方建是最实在的,他完完全全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方芳道:大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课,我看着爸。方芳要留下来并不是想分拆迁款,而是因为确实心疼方建,毕竟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方建怀疑道:你行吗? 方芳不服道:有什么不行的呀,有什么事我叫医生不就完了嘛! 方建一想也是,就道:那你注意了,我可真回了! 方芳不耐烦道:哎呀,快走吧快走吧!罗罗嗦嗦的!跟方建赶他俩似的。 方建走后一会儿,方芳便觉备感无聊,于是就拿出手机跟程进发信息。 原来自从那天和程进吃过饭后,方芳就经常找各种理由约程进出来,程进也渐渐觉得这个女孩挺不错的,有意进一步交往。 正在方芳拿着手机摁键摁的火热时,突然听到老方头哼哼的声音,方芳这才想起自己该干什么,赶紧抬头看,发现老方头输液的手臂已经肿的像灯泡一样发亮,吓的她赶紧扔下手机,手忙脚乱的向外跑去:医生!医生!…连床头的报警器都忘了。 及至中午下班,老三夫妻和老大两口子来医院看望老方头,手臂上的肿仍未完全消退。 方鹏看到就问方芳道:哎方芳,爸这手臂怎么肿了? 方芳本想撒个谎瞒过去得了,但又一想这怎么瞒得过去,刚才那大嗓门喊的!于是低着头说道:我看得挺认真的,我看药液还有那么多,谁知道下那么快,我错了!声音越说越小。 方鹏见她立刻承认错误,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只好说道:你呀你呀,干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幸亏没出什么大事! 方芳把眼睛在病房里扫一圈,转移话题道:二哥怎么没来呀? 转移话题果然成功,方鹏气愤道:不知道忙死哪去了,给他打电话说中午来看爸,电话一直占线,还说找护工呢!哼!方芳想要将功补过(大家都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孝心还是有的,人就是这么复杂。)便道:我去找吧,我将功补过! 方鹏像方建一样怀疑道:你?行吗? 方芳也就像那样道:有什么不行的?大不了不就是找不着嘛! 方鹏道:好好好,就给你这个机会! 这时方建道:那就这样吧,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我上午也休息过了,下午我来盯着。 刘可佳赶紧接道:那麻烦你了大哥,我还没吃饭呢,在过一会儿就要上课了(她是中学教师) 方建道:有什么麻烦的…还没等方建说完刘可佳就已冲了出去,边走边想:坐那一会儿,可把我憋死了,赶紧出去透透气! 方芳从医院出来就直奔家政服务公司了,进去坐下之后,方芳就直奔主题道:你们这里有护工吗? 接待员兼经理答道:有,是多严重的病人? 方芳道:脑出血,现在躺在床上暂时不能动。 那经理道:是这样啊,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好的,二十多岁,身强体壮,已经干过好几年了! 方芳道:就要好的,工资随她说! 经理道:痛快,我就喜欢这样痛快的人,我把她领来你看看?同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笑。 于是他就去后面领人去了,到了后面,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乡下妹正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抠指甲。 经理过去道:兰花,我给你接了个大活! 那兰花一跃而起道:啥大活? 经理道:伺候一个脑出血的老人,工资随你要! 兰花喜道:真的?那俺要两千行不行? 经理道:这你得问雇主,我跟你说啊,我刚才跟雇主说你干这行好几年了,你待会可别说漏了!走吧! 于是他俩向外走去,兰花边走边想:看来除了中介费,那礼没白送,这个老板对俺的事都恁上心!记住老板的话,默念几遍! 出来之后,经理向方芳介绍道:她叫兰花,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人!方芳看看她,正好她也抬头看方芳,不看不要紧,一看可谎了神,虽然自己不是穿布鞋扎辫子等等的,可看着差别就是那么大呢!原因就在于气质的不同,方芳看起来就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很随意的样子,而兰花则处处显得谨慎而拘束,看什么都像见到神仙似的,大气都不敢出。结果一着急就把默念的说了出来:俺都干这活好几年咧,俺可会伺候老人咧!经理赶忙解释道:呵,山里来的,不会说话,但干活实在! 方芳也道:是是,挺实在的!兰花一听他们在说自己,更紧张了又冒出一句:工资俺就要两千,两千在俺村就是暴发户! 两句话就把方芳说的有些嘴角抽搐:是…是够实在的!经理也赶紧道:对,实在人会干实在活!就这样找了一个护工。话说方芳带乡妹兰花来到医院,把一切都安置和交代清楚,就和方建走了。 乡妹刚开始倒还挺尽职尽责的,一会儿问老方头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老方头有没有不舒服的。 这天医生查房,对兰花道:老人现在正在恢复,你没事的时候把他的胳膊腿脚按按揉揉,这样有利于他的恢复。 兰花虽然不情愿,但医生都说了,她也只好照做了。 两天下来,兰花就不耐烦了,于是开始偷懒,只在医生查房或者经过时装做按几下。对此老方头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大多数老年人都有一种宽容心态,所以老方头对此做无视状 有一天,两个小护士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站在老方头的病房前聊起了天,兰花只好给老方头按摩,谁知那两个护士就那么一直聊,兰花只好一直按,同时在心里把小护士的九族十八代骂了个遍。 终于熬到俩护士走了,兰花刚要松口气,却又听见老方头说要拉屎,兰花怒无处发,只好忍着,准备给老方头脱裤子,但是刚才给老方头按摩胳膊已经没力气了,再加上老方头本来就身躯高大,所以兰花生拉硬扯就是没法给他翻个身,越是拉扯不动兰花就越生气,最后憋足一口气,抓住老方头身上一边的衣服,使尽全身的力气,往上一扯往前一推,只听咚的一声,老方头像一截木桩似的掉到了床下! 老方头当场就摔昏迷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兰花也立刻吓傻了,不知所措地楞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慌慌张张冲出门去,用比方芳更大的嗓门喊道:大夫!大夫… 到了晚上,方鹏和方芳不约而同地来看老方头,得知情况后,没等方芳找兰花算账,方鹏就先教训起方芳来:你瞧瞧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啊,让你照顾爸你照顾不好,让你找个人你也找不好! 方芳知道是自己的错,也只好认道:把她辞了再找一个不完了嘛! 方鹏气道:这还用说吗? 正说话时,兰花耷拉着脑袋推门而入,看到方芳和方鹏,神情立马就像小鬼看见阎王和判官似的,把身体贴紧门动也不敢动。 方鹏不耐烦道: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兰花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没有一点反应,然后似乎鼓足很大的勇气却又很小声地说道:那把俺地工钱算了吧! 方鹏一听怒道:工钱?你知道我爸摔那一下又花了多少医药费吗?没让你赔就不错了! 兰花听后只好悻悻地走了。 兰花走后,方芳道:你们睡再去找护工啊?我是不去了! 方鹏刚要说话,手机却响了,方鹏接起电话:喂,什么?行,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对方芳道:让大哥二哥找吧,我们公司突然出了点紧急状况,我得感快回去!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方芳给方振打电话,语音提示关机,又立刻给方建打,方建却说:单位这两天不知从哪弄这么多账目,我忙得很,你先让你嫂子去吧!说完就挂了。 方芳想:我才不去找她们呢,一个个话里带刺脸上带刀的!这该怎么办哪! 突然灵光一闪,找他!立刻又拨通电话:喂(说着走到门外),进,你现在干嘛呢?程进道:上班呢,怎么啦?方芳苦闷道:我爸病了要找个护工,你能帮忙找一个吗? 程进奇怪道:你有三个哥哥的,怎么让我找? 方芳又不耐烦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他们都指望不上了,你到底帮不帮我? 程进赶紧道:帮帮帮,我现在就请假去,我可是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滚地雷挡炮弹…你方芳:好了好了,快点吧,讨厌! 程进放下电话,请了假就直接去劳务市场家政公司,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四十多岁的女人,确实有些工作经验。 程进把她领到医院已经到了晚上,敲开门,程进开口就道:伯父,这是我给你找的护工,你看怎么样? 老方头自那次摔过之后话也不能说了,心里却道:他给我找哪门子护工啊?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就算他们拆我房,也不用连生活问题都关心吧?老方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方芳上前说道:我爸现在不能说话! 程进道:哦,这么厉害啊,怎么不早告诉我呀,你看今天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老方头是越听越糊涂:你看我干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啊?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 把新找来的护工交代好,二人就走出病房悄悄讨论起来,程进道:你爸现在不能说话了,我们是不是把你和我的事跟他说一说? 方芳奇怪道:什么意思啊?干嘛非得这时候说啊? 程进解释道:我不是怕你爸不同意咱俩的事嘛,你好歹也是一大学生,我就是一个打工仔,家还住郊区! 方芳安慰道: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人好就行,我爸也是很开明的! 程进道:我还是觉得现在说一下比较好! 方芳肩一耸道:你要硬说我也没办法,你去说好了。 于是程进转回病房,见到护工正在给老方头按摩,就道:大姐,你先出去歇会儿吧,我给老人按会儿。 护工才不管你要干什么,就出去了。程进走到床前坐下,装模像样给老方头按摩,按了一会儿说道:伯父,其实有个事我一直想跟您说。 老方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表示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呀。 程进继续说道:方芳,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我以后肯定会对她好的,你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吧? 老方头眼神中稍微惊讶一下,便再没有什么反应。 程进这才又想起老方头不能说话,便道:您如果同意的话,就眨眨眼睛! 老方头心想:拿我当小孩儿哄呢,这事非得现在说吗?欺负我现在不能动啊?一生气,头一歪,眼一闭,装睡觉了,搞得程进尴尬不已,只好干巴巴地按几下出去了。 出去之后,方芳问道:怎么说呀? 程进道:你爸根本就不理我! 方芳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他要是能理你那就不用住院了! 程进辩道:不是,我一跟你爸说,他就装睡着了!两人都无语了。 正文 这帐该怎么算 住院期间,倒也相安无事,将近过了半个月,老方头病情也有所好转。 这天,方振风尘仆仆赶到医院,开门就问:爸,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老方头见是老二,生气道: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等着你关心,我早就死了,这半拉月干什么去了? 方振话还未说,几欲想哭,最后忍住坐到老方头床边道:爸,我出事了! 老方头看得出来不一样,态度缓和了些问道:出什么事了? 方振很疲惫地说道:我的公司的一辆货车在公路上超速驾驶,结果撞上了前面一群骑自行车的学生,一死四伤…方振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老方头急切地问道:那怎么处理的? 方振继续道:我把公司十几辆货车卖了,给人家治病和赔偿,现在公司就剩下几辆车了!说罢神情更衰了。 老方头听罢也为儿子难过,拍拍方振的肩膀道:车以后还可以再买,只要你人没事就行,别太难过了,回家好好歇歇吧! 方振:那你好好养病,不用为我担心! 老方头望着方振走开的背影,一声叹息。 又过了些时日,老方头已经可以稍微走两步了,于是准备出院。 这天,在公寓内,方建和林若凤正在吃饭,突然方建叫道:老婆!他又要开始甜言蜜语得攻击了。你每天上班累不累啊? 林若凤奇怪道:怎么突然问这干嘛? 方建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如果累以后就不上班了,你也做个全职太太!林若凤道:做全职太太?我要不上班家里就少了近一半的收入,怎么养活这个家呀,有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还不知道你! 方建拍马屁道:嘻,还是老婆大人英明,一眼就看出来了。然后又说道:爸这不是要出院了嘛,出了院之后还是需要人照顾的,所以… 说到这停下来看林若凤什么反应。 林若凤面无表情道:所以就让我不上班照顾爸,是不是呀? 方建以为林若凤要同意赶忙说道:对对对! 林若凤继续道:这哪里是什么全职太太,分明就是免费保姆啊!这要是一照顾就几个月那就是好几千块钱呢,孩子马上就要考高中,家里还有那么多花销……林若凤又开始念叨那些已经被她嚼的稀碎的话。 方建招架不住赶紧拦道:停停停!照顾爸是咱做儿子儿媳应该做的,怎么能这样说!林若凤立刻反驳道:老二老三也是爸的儿子儿媳,怎么不让他们照顾啊!方建争辩道:他们不是没跟爸住一起嘛!林若凤道:那就该我们倒霉啊!……最后可想而知,这场谈话闹了个不欢而散。 第二天,方鹏把老方头从医院接回了公寓,方建特意请假迎接老方头,而林若凤则照常上班,表示抗议。 到家后,老方头随口问道:你怎么没去上班啊?这句话看似是老方头随口而出,实际上是老方头在快速思考过之后的结果,各位想一想,老人生了这么大的病,就算不去医院接,也应该在家等着吧,老方头如果问若凤怎么没在家,那就把这问题摆出来了,矛盾凸现,而老方头这样问,不仅不会有矛盾,反而大家都自在,可见老方头虽然生病了,但还是处处为这个家用心啊。 到了晚上,林若凤把饭送到老方头房间里,安顿好,才出来吃饭,刚坐下就对方建道:我今天已经请了假,明天起我来照顾爸! 方建一听大喜:真的?太好了!我老婆就是明事理!一边说一边使劲给林若凤夹菜。又道:那你请了多长时间啊? 林若凤道:请都请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 方建笑嘻嘻道:不管,不管! 实际上林若凤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想着如果老方头答应她的要求她就继续请假,否则一个星期后她就去上班。 次日,林若凤果然没去上班。老二和老三夫妇来看老方头。 一阵寒暄问候过后,就要走了!张可佳临走时非常懂礼地道了句:大嫂,爸以后还要麻烦你照顾了啊! 这下可让林若凤逮着了话把,接道:照顾爸那是咱做晚辈的应该做的,只是你们躲了清闲了,可苦了我一个人了,呵哈!说时用非常开玩笑的语气,但话的内容却一点儿也不轻松。 几人只好尴尬地笑笑走了。 第二日,三日林若凤把老方头都照顾的好得不能在好,到了第四天,林若凤认为是时候跟老方头说条件的时候了,于是忙完一切之后,便走到老方头房间里,问道:爸,您现在有没有哪不舒服啊? 老方头客气地答道:没有,我好着呢,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林若凤更客气地说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忙的,我来给你按摩按摩! 按了一会儿,林若凤道:爸,你知道吗?我请了三个月的假,三个月就是将近四千块钱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呀! 老方头听了这话能怎么说?说道:你们的好我都知道! 林若凤一边使劲按一边说道:您知道是知道,您说你有那么多儿子儿媳,却让我们一家照顾,我不是说不愿意照顾您,只是觉得心里不平衡,这俗话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力我们家出了,这…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老方头打断她的话。晚上方建下班回来,老方头对方建道:建儿,你待会给老二老三打个电话,让他们明天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方建道:有什么事找我不就行了嘛,还麻烦他们干什么呀? 老方头道:这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方建也就不问那么多,照做了。 到了睡觉时分,方建仍奇怪,对林若凤道:老二老三前天不是刚来过嘛,爸怎么又让他们来? 林若凤神秘兮兮地说道:操那么多心干嘛,来了不就知道了! 第二天,方振先到了。他这一下车少了,生意少了,人反而清闲了,倒也顾得上家里的事了。 随后方鹏也到了,问老方头有什么事,老方头道:是有一点儿小事情,去把你大嫂也叫来! 于是方鹏就把林若凤叫来了。事情现在似乎正在按着林若凤的想法发展。林若凤揣着明白装胡涂道:把我们都叫来什么事啊? 方振和方鹏也看向老方头,表示同样的疑问。 老方头道:你大哥家是你们哥仨中最困难的,我这一病,把你大嫂弄得也上不了班了。林若凤听到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没想到爸这么通情达理!但表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露出来。 老方头继续道:所以…林若凤紧张地盯着老方头,盼他继续说出她心里的话。你们哥仨就兑钱给我找个保姆吧,这样也公平! 这一句话老方头虽然说的有气没力,但却像棒槌一样把林若凤砸蒙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想:难道是昨天我没把话说清楚,不对呀!又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又不能。 方鹏道:找个保姆也行,这样我们每人只出几百块就行,确实能减轻大哥的压力!这回方鹏可不是装给老方头看的,毕竟不管老人也好,房产也罢,都只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没必要卯足了血劲来搞。 方振道:我去找吧,反正现在公司也没那么忙! 老方头道:不用你了,我自有人去找! 到时候保姆费你们三家平摊就行了! 林若凤见事情已无法扭转,只想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就道:爸,这平摊不合适吧,虽说到时有保姆照顾,我肯定也会照顾您的呀!是不是应该少摊点儿啊?林若凤其他地儿都挺好的,就是总在这方面犯胡涂。 老方头摇摇头道:若凤啊,你好歹也是做老大的,怎么也得有个老大的样啊,你这么说,那方振还把住院费都出了呢,是不是就不出这钱了啊?凡事别太过了! 林若凤只好站一旁不出声,方鹏倒想:大哥照顾爸,二哥出了住院费,好像就自己什么也没做,这到时候万一分起房产就是个话柄啊,绝不能这样! 便道:爸,这钱我出,大哥家经济本来就不好,二哥刚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所以这钱我多出比较合适! 老方头道:你就行了吧,平摊多公平啊,你只要有那心就行了,有那真心就行了!老方头故意把真心二字用重口气说。这天,老方头让方建给方芳打电话,方建问道:给她打电话,让她找保姆呀? 老方头笑道:让她男朋友找! 方建惊道:呀,方芳有男朋友啦?! 正文 家里来了个保姆 老方头给方芳打电话:芳啊,我出院了!方芳:你出院了?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啊! 老方头:我现在需要找个保姆,你… 没等说完,方芳就道:让我找啊? 老方头开玩笑道:得了吧,再让你给我找一个,把我从楼上掀下去呀!,让你男朋友找! 方芳愣道:我男朋友…?爸你不反对啦?太好了! 老方头道:我什么时候反对过呀?…… 方芳立刻给程进打电话,接通,方芳心情愉快,也开玩笑道:喂,小进子!(扮慈禧)程进当然听出是方芳,便也逗她道:你小妗子不在,大姨妈在此! 方芳嗲怒道:去!你再给我爸找个保姆好不好? 程进道:你怎么不让你三个哥哥找啊?还让我找,我在你们家算哪根葱啊! 方芳道:谁让你找了,我爸只是说让我男朋友找! 程进略惊讶道:男朋友?你爸不反对啦?方芳:我爸从来就没反对过…… 程进心里高兴,精神抖擞,又一连跑了好几家中介,第二天程进就把保姆带到公寓了。这个保姆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挺精神的。 到之后自然免不了再次被审核,林若凤问道:你这么大年纪了,能照顾得了人吗? 保姆答:怎么不能呀,我以前也干过,我老头子就是让我给伺候走的!说完立刻觉得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不是!我老头子得的是绝症,我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走的! 林若凤道:那行,不过咱可提前说好了,如果照顾的不好,出了什么事,可要扣工资的! 保姆道:没问题!我叫赵灵菊,你们叫我赵阿姨就行了,呵哈,那我现在就干活? 林若凤道:不用,现在也没什么活,你主要就是照顾我爸,当然,如果我们上班忙的话,你也就顺便做个饭!(反正是花钱雇来的,不用白不用!)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个星期很快过去了,倒也风平浪静,赵灵菊对老方头照顾得细心又周到。老方头也基本能自理了。只是…嗯…好像,老方头有点内心骚动…… 这天吃罢午饭,家里就剩下老方头和赵灵菊二人,赵灵菊对老方头道:大哥,你看你每天闷在家里对病也不利,怎么不去楼下那个小花园走走啊?老方头不去楼下那个小花园走走啊?老方头道:嗯,这主意不错,要不你跟我一块下去走走? 赵灵菊心想:万一摔了也不好,去就去吧。就道:好! 于是两人收拾一下就出门来,下楼梯时,赵灵菊怕老方头摔,就扶着他,而老方头却把赵灵菊扶的更紧,这倒不是老方头怕摔,而是在赵灵菊扶他的一瞬间,老方头突然感受到了那种不再孤独的感觉,这让他内心感到很舒坦,老方头老伴死得早,所以这感觉对他来说就尤其珍贵,他不想让这感觉跑掉,于是也就扶的更紧了。 下了楼之后,赵灵菊和老方头并肩走在小花园的石径上。冬天的花园虽然显得有些萧瑟,但也别有一番意境,给人一种不屈于严寒的感觉。 两人一起走着,老方头道:大妹子,你来我们家这么些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呢,你家都有什么人呀?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来做保姆呢? 赵灵菊道:我那老头子不是得绝症死了嘛,就一个儿子跟媳妇在城里打工,家里就剩我跟唯一的孙子,这不今年过年又把孙子接走了,说要让他在城里上学,家里就剩我一个老婆子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得很,所以就想出来找个保姆之类的轻升活干,挣的钱还能贴补贴补他们! 老方头又疑问道:那你儿子为什么不把你也接他那住啊? 赵灵菊叹道:就他们租的那巴掌大的地儿,把孩子接过去已经很勉强了,哪还容的下我呀!还是大哥你有福气,儿子闺女一大堆,还都那么孝顺,难得啊! 老方头也叹口气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都不是表面看着的那么平静! 这下把赵灵菊说胡涂了,问道:你这不愁吃不愁喝儿女孝顺,还能有什么烦心事? 老方头道:唉,那些闹心的事,不说也罢,我看你挺年轻啊,都不像五十多岁的人!老方头把话题转移了。继续道:哪像我呀,长得跟劈柴棍似的,又干又瘦! 赵灵菊忙反驳道:人不都说花钱难买老来瘦嘛,瘦了好,这也是福气!……两位孤独的老人的心正在相互靠近。 以后的些日子,老方头对赵灵菊的感情越来越好,但却始终没有表白,毕竟刚认识还不到三个月,而赵灵菊则把老方头仅仅当成一个心眼好的雇主而已。 这几位见拆迁款迟迟没有动静,便渐渐来的次数少了,有时保姆工资还要林若凤找他们去要,找不到还要自己垫上,虽说是垫上,可林若凤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恼火。 正文 保姆事 这天林若凤居然亲自做饭,要知道自从赵灵菊来了之后,她可一次也没做过饭,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爸对这个保姆挺不错的,要想让她走,可得非常巧妙的,客客气气的说,万一得罪了老爷子…… 吃饭时,赵灵菊看着一桌子比平时丰盛些的饭菜,满脸疑惑道:若凤,这我是来做保姆的,你不让我做饭,你自己还做这么多好吃的,这这… 老方头也问道:是啊,若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生活就是这样,循环日子过久了,哪怕再小的一点变动,也是惊天的波澜,如果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体验,遇到再不一样的事情,也会认为再平常不过了。 林若凤打着哈哈道:爸,我能有什么事情啊,我就是看赵阿姨每天挺累的,今天让她休息一下,来,快吃饭吧! 于是两位老人只好怀着满肚子疑惑吃了饭。饭毕,三人坐下看电视,老方头和林若凤坐在沙发上,而赵灵菊却坐在椅子上。 林若凤知道方建今晚加班,方继又是住宿学校,心道:这人越少,话越好说! 看了一会儿,林若凤对老方头道:爸,你看你这恢复的挺快!呵! 老方头虽然还不知道林若凤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接道:是啊!这还多亏了你赵阿姨照顾得好啊! 没等林若凤开口,赵灵菊道:你花钱雇我来,我肯定要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了,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付我的工资啊! 林若凤心想:这都扯哪儿去了,不行!得扯回来! 便又对赵灵菊道:赵阿姨,你照顾我爸这些日子,一定很累吧?要不你歇歇?我来照顾我爸就行了! 这话傻子也听得出来,很明显是在下逐客令啊。 赵灵菊听完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这时老方头道:歇什么歇呀,我这病又没有好彻底,万一哪天犯了呢,你们都上班去了,那我不就等死了嘛,再说了,你赵阿姨人这么好,离开这被人骗了呢?老方头净找些牵强的理由,但语气却胜人一筹。 赵灵菊趁着老方头说话的当,也迅速地思考了一下:是啊!人家病人都好了,我还在这干什么呀?这事本来就应该我提出来的。便说道:大哥,你看你这病都好了,我也该走了,后天越来越暖和了,你要经常出去走走,这样对身体好! 老方头急了,口不择言道:走什么呀!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此话一出,立刻就把林若凤和赵灵菊说愣了,都疑惑地看着他。 老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我神色有些慌乱但又强装镇定道:嗯…啊…那个…我病虽然好了,但家务还是不能做,是不是?你一走,他们都上班了,这洗衣服做饭,买东西,打扫卫生,等等等等的,谁做呀?万一到时候我做不好,再弄犯了病,谁负责啊?…老方头为了保卫自己的夕阳爱情,把口才发挥到了极致。林若凤都怀疑这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老公公。 赵灵菊不知是被老方头的话说蒙了还是说通了,只是自言自语似的说:这…也是啊! 老方头见有希望乘胜追击道:要不我再给你加点工资?你走了我再上哪找这么好的保姆啊,家里现在离不开保姆! 这句话赵灵菊听了觉得不过是老方头为了留她而说的客套话,但却正说到了林若凤的心事上了,她心里想道:涨工资?看来爸是真的不想让保姆走,如果我再坚持,反而得罪老爷子,既然这样,那干脆就把我的顾虑说出来!于是说道:我也没说让赵阿姨走啊,我只是说让她歇歇,既然这样,那就还让赵阿姨继续照顾您,就是涨工资的事我也不反对(当然也不情愿)只是你瞧瞧老二老三好多次都不来给赵阿姨送工资,还得我给垫上,我们家也紧吧吧,你说万一哪次垫不上了,多对不住人赵阿姨呀! 说的正事紧紧地被那些华丽的客气话包裹着,也确实有些说话的艺术了。 但老方头又不是糊涂虫,于是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事呀,以后涨的部分,和他们来不了的时候的钱都由我出,我那退休金放那也没用!实际上老方头每月只有二三百元的退休金,只不过是日积月累才敢说这样的话。 林若凤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也令她满意,但却不露声色装腔作势地说:爸,我不是说这钱一定要你出,这…老方头一摆手道:行了,这钱谁出都一样,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就行,好了,我睡觉去了!未说完就站起来朝卧室走去,赵灵菊赶紧上前扶着… 正文 拆迁款下来啦 这天方芳放了学就在程进公司门口等着,是程进让她等的,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就来了。 等了十分钟左右,程进就从公司出来了。 方芳一见程进就急道:把我叫来什么事呀?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程进却卖关子道:让你来当然是好事啦,有两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方芳这时说话不经大脑的本质又表现出来了,立刻就接道:我先听……我哪知道啊,快说!小心本小姐生气的后果! 程进也不再开玩笑,道:先说第一个吧,你们家的拆迁款已经批下来啦! 方芳两眼放光问道:真的啊?! 程进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方芳沉浸了一会儿,又问一遍:真的是真的? 程进阴阳怪气地道:真的,瞧把你激动的,还有个更好的消息呢! 方芳满脸笑问道:还有什么好消息啊? 程进话还未说,就显的有些自豪,说道:我,你们家,十万块钱! 方芳疑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意思啊? 这时程进才正儿八经地说道:我在我们经理那为你们家说情,我们经理答应给你们的拆迁款再加十万块钱! 方芳满眼星星道:真的啊!你太厉害了! 说完就在程进脸上啵了一下。 女人就是这样,你只要一直给她惊喜,她就会一直爱你。 次日,程进到公寓找老方头商谈拆迁款的事情,因为老方头是户主,而老方头家是程进负责的一户,所以必须由程进见老方头。 其实程进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有一层特殊的关系,但程进还是毫不犹豫地按响了门铃,因为这是工作,必须要面对。 开门的是赵灵菊,弄得程进以为走错门了,问道:请问方守良是住在这吗? 赵灵菊客气地答道:是,我是他们家保姆,你请进! 确定了之后,走进客厅,看见老方头坐在沙发上,说道:伯父你好!我是小程。然后心情忐忑的等待老方头的答复,但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方头正在听收音机,一扭头,发现是程进,立刻关掉收音机,站起来道:是小程啊,快来坐! 程进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本来以为老方头不会有好脸色的。 坐下之后,老方头也又坐了下来,问程进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进略微调整了下,道:哦,伯父,是这样的,您的拆迁款已经下来了,我来就是要问一下,那两套房子你是现在就要呢,还是等我们小区竣工后在小区里选呢?如果现在就要的话,我们会在别的小区为您定购两套房子。 老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现在就要!,又说道:财产这东西还是放在自己手里踏实嘛!其实他心里还是忧虑那未起的“财产大战”啊。程进职业性地陪笑道:伯父说的对,那您把您的银行账号给我,回头我们把那一百万现金直接转你账上就行了! 程进并没有说那十万块钱的事,从这一点来说,他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油头滑脑的家伙。 老方头答应了一声,程进就要告辞,老方头却叫道:这就走了?不再聊聊? 程进这下胡涂了:补偿款的事已经说好了,再说老方头能对他态度这么好他已经很高兴了,聊聊?聊什么? 但他还是坐下来客气地问道:伯父还有什么事吗? 老方头笑眯眯地道:聊点儿私事! 程进想道:私事?莫非是我跟方芳的事…,想到这里便说了出来,道:你是要说我跟方芳的事吗?你是不反对的,是吧? 老方头哪会上他的套,稳稳地说道:反不反对的,现在不说,就说你那天趁我不能说话的时候跟我说这事,你那是干嘛呢,趁人之危呀! 程进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笑,道:其实那天说完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你道歉,但是我那样做正是因为我太喜欢方芳了呀! 老方头听后满意地笑笑,道:行了,看在你为我两次找保姆的分上,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你们年轻人的事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想管!好了你忙去吧! 程进满心欢喜,道:哎,伯父再见! 一起身,差点儿被沙发腿绊倒,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高兴的情绪。 程进走后,老方头把身子仰靠在沙发上,闭目陷入了沉思,他在想他即将执行的计划…… 正文 什么?捐啦?! 以方芳的性格,拆迁款下来这事儿,就像嘴里的臭虫-一吐为快了。所以没几天家里人就全知道了,于是,公寓里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冤家路窄这话一点都不假,这不,这天上午,方鹏两口子刚拎着礼物进了公寓,东西还没放下呢,就听见又有人敲门。 方鹏离门近些,就顺手开了门,门打开的一瞬间,方鹏的脸立刻变了形了。 门外站着的王秀丽也同样一脸的不自在,她本来以为开门的会是老方头,准备来个笑脸相待,结果却看到了自己的冤家,一时表情没调整好,就表现得不自在了。 方鹏对这个嫂子积怨已久了,那次吵架算是彻底决裂了,今天又在这儿看到她,方鹏真想把门猛地关上,把她拍到九霄云外去。 最后没理她,径自回到客厅沙发上陪老方头坐下了。 王秀丽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走到客厅,满脸抹了蜜似道:爸,我来看你来啦!一边把礼物放到茶几上,一边笑呵呵地问老方头道:您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啦? 连看都不看坐在旁边的方鹏一眼,直接把他当空气了。老方头随便答了句:挺好的。 张可佳也知道王秀丽是什么人,所以也不说话。 这时老方头说:你们都那么忙,来干什么呀! 这话老方头说出来都觉得有些讽刺,但在这些身旁的人听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即使听出来,也要强迫自己别往那边想。 刚才方鹏和老方头的态度让王秀丽从进门颜面尽失,所以她为了挽回面子,在老方头话刚说完一瞬间便接话道:看爸这话问的,当然是来看您的了,就是再忙也得来看你呀! 方鹏本来就对王秀丽不满,现在她又抢话头,这更让方鹏一肚子窝火,便也对老方头说道:就是啊!不过你可得看准了谁是真心实意,谁是虚情假意,别有用心! 说完还用眼睛稍微往王秀丽瞄了下,不知瞄给谁看的。 老方头不耐烦地说道:什么虚情假意真心实意的,你们来我就高兴,你们不来我也没有不高兴,不来那是因为你们忙,事业有成,来了,说明你们孝顺,哪有那么多的道道! 老方头说这么多,就是要给王秀丽一个台阶下,为了避免他俩再吵起来。但是以王秀丽的臭脾气怎么能忍受得了方鹏那样说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很明显,客厅里就他们几个人,不是说她还能是谁? 所以在老方头说完她就立刻说道:方鹏,你说谁别有用心,你说谁虚情假意呢?! 方鹏认为根本不用对她再忍了,这些年他忍的够多了,于是便直接了当地戳出一句:就说你呢,怎么啦?! 王秀丽气得呼嗤呼嗤直冒烟,站起来大声吼道:我哪里虚情假意了?我别有什么用心了?!啊?! 跟那天吵架内容几乎一致。 方鹏也不甘示弱,也站起来道:你敢发誓吗?! 王秀丽有很多臭毛病,但有一点,不敢轻易发誓,怕被祖咒,所以她闪烁几下表情之后,终于亮出了最后的王牌,她指着方鹏恶狠狠地喊道:方鹏,你不要忘了你是怎么上的大学! 方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于是一把把王秀丽伸出的手打一边,怒道:我上大学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初要不是你,我现在博士都毕业了!你想拿这事压我一辈子吗?没门!上大学的钱我已经还了,这几年我也忍你的够多了,我不欠你们的了! 方鹏一口气吼完,浑身都有些发抖,这几年来在王秀丽面前的压抑总算彻底出出来了。 王秀丽当时就被吼得呆了几秒,连在一旁的老方头和张可佳都感到惊诧:老三(方鹏)的脾气怎么会这么暴呀! 原来当初方鹏上大学之时,老方头却又早早下岗,也正是方振创业的初期,方振为了让方鹏上大学,就把手里仅有的创业资金给方鹏上了大学,这事被王秀丽知道后,跟方振大闹了一场,但是等到方鹏大学毕业后,方振仍答应供方鹏读研究生,却不料被王秀丽提前知道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并且跑到铁路轨道旁,指着轨道对方振说:你要是再敢拿我们的钱供你弟弟上学,我就躺在上面,让火车从我身上轧过去!方振无奈,只能满怀愧疚地放弃了。而且以后在任何人面前,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至于为什么没有提过,可能是因为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也可能是因为对不起方鹏,至于到底为什么,谁知道呢,可能连方振自己都不清楚。 视线拉回,王秀丽虽然被方鹏吼的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她可不是那么爱认输的人,(单指这方面)对着方鹏喊道:你吼什么吼啊,你不欠我们的,我们欠你的是吧?! 这时老方头再也忍无可忍,站起来一声大喝:够了!你们想气死我吗! 同时,张可佳也站起来走到方鹏身旁,小声说:咱回去吧! 方鹏本来看到老方头生气也想走,但是又看到王秀丽那气人的模样,走了又等于“革命”失败,正在为难之际,张可佳却拉着他的胳膊往门口拖,他也就等于找到了一个台阶,半推半就地往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指着王秀丽骂:王秀丽!我告诉你,你要不是我嫂子,我早就把你打成大猩猩了! 说完便被张可佳拖出了门口。 看着方鹏被张可佳拽走,王秀丽也没好气地说:爸,我也走了! 说着抓起手提包噔噔地走了,好像恨不得把地板踏烂。 老方头叹着息摇了摇头,一屁股砸在沙发上,心道:看来得快点行动啊。 半月之后,老方头和方建一家以及赵灵菊已经从公寓搬到了拿到手的其中一套房子里。 老方头把两本房产证和一本存折拿在手里,感觉有万钧之重,并不是因为他的价值,而是因为它是可以点燃人内心欲望炸药的一把火! 老方头把其中一本房产证放到明处的抽屉里,而那一本房产证和存折则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又把小盒子放到一个手提箱里,再又把手提箱放到一个大木箱里,大木箱推到床底下,拍拍手,这才算完事。 第二天,吃罢早饭,老方头就以出去溜弯为由出去了。 老方头出门走在小区街上,东瞅瞅,西看看,心道:这地儿还真干净,连个小广告都没有! 他可不是在夸小区环境治理得好,他是真的在找小广告。 老方头一直走啊走的,直到走出小区好远了,他才找到一处贴有小广告的地方,于是他走过去认真看了起来:寻人启事、祖传老中医,专治牛皮癣、招聘启事、专治性病、汽焊电焊、办证… 哎,就是这个!老方头高兴的差点叫了出来。 他本想把办证后面的电话号码记下来,但是没带纸笔,自己脑子又记不住,所以索性就把那张办证的小广告揭下来,带走了。反正他们贴的多的是。 揭下小广告,老方头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找了一个公共电话厅拨通了小广告上的电话。接通之后,老方头道:喂,是贾先生(办假证的)吗? 贾开门见山道:对,我是,你是要办证的吗? 老方头说是,贾又问道:我们这里能办很多证,像房产证、结婚证、离婚证、驾驶证、大学毕业证……你要哪一种? 老方头道:都不是,我要张捐赠证! 贾惊讶得下巴直想往下掉:老先生,你没说错吧,人家办这证那证都有用的,你办个捐赠证有什么用? 老方头脸上挤出一丝哀笑,道:既然要办,那就肯定有用,你就说你能不能办吧? 姓贾的心里奸笑一下,道:能办是能办,只是以前没办过这类的,需要做个调查,这费用就…… 老方头道:费用不是问题,只要能办就行! 姓贾的哈哈一笑:老先生就是痛快!…… 老方头是想让儿女们以为财产已经没了,让他们对分什么财产死心,这样就可以避免因财产而起的矛盾,等到自己快要归西的时候,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分配,这样儿女们看在自己将死的份上,不会说什么的。 老方头担心这事儿如果跟儿女们说了,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直到最后决定:他们不提财产的事,我也不说,拖一时是一时。这才往家走去,此时已经是下午了。 到家之后,方建和林若凤已经上班去了,只有赵灵菊一人在家,看到老方头回来,怪道:你这老头子,去哪溜弯去了,去了这么大半天,迷路了?很显然,她现在和老方头已经不是保姆和雇主那样了。 老方头当然不能说他干什么去了,于是就顺着她说:是啊,我的确迷路了,差一点儿就找不着家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老方头也始终隐隐地担心着,他怕儿女们不知什么时候说拆迁款的事。 但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话一点儿也不假,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自从拆迁款下来之后,大家都再憋着一口气,看谁先说出分这个字。很明显,谁说谁就是想要贪财,不孝顺等等的帽子。 但总还是有人要说的,方建一家和老方头住在一起,有什么事,和老方头一说,很方便,没必要非得把那个分字说出来。 方振虽然公司规模缩小了,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再说他自己又有房子住,所以暂时不分拆迁款也不要紧。 方鹏可就不一样了,虽然是个大学毕业生,但现在房价那么贵,即使已经工作几年了,想买房子还远远不够,所以方鹏现在是最需要这笔钱的人。 至于方芳,她大学今年才能毕业,而且又是一个马大哈,所以对这事并不上心。 方鹏来了,没带礼物,今天来就是说分钱的事的,如果还带礼物,倒显得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味了,不带反而能有几分从容。 家里就老方头一个人,他正希望这样。 老方头打开门见是方鹏,就像天天见面似的神情说道:你来干什么呀? 方鹏道:我来找你有点事儿!就好像在说有一点儿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样。 要放在以前,老方头肯定要说:哼,没事还不来看我呢!但现在不能说了,因为自打拆迁以来,他们可是没事也来的。 老方头问:什么事啊?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客厅坐下,方鹏没有回答,老方头又问一遍:到底什么事啊? 方鹏坐在那使劲挠头,仿佛头真的很痒。毕竟不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即使装的再不在意,他也不可能用对待小事的态度来对待。 这时老方头有些不耐烦了,道:你什么时候学的磨磨叽叽的了,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方鹏深呼吸一口气,似是鼓足勇气说道:爸,我准备买房子了!语气就像只是通知老方头一样。 老方头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仍装糊涂道:你买就买吧,跟我说什么呀! 方鹏把心一横,心说:说!有什么不能说的! 便几分装笑几分哀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买房子,所以……所以我想暂时用用你的拆迁款,等我挣够了再还你! 还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把话说的漂亮些还是好的。 这回该老方头鼓足勇气了,他知道躲不掉了,便装出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说道:那钱……拆迁款……我…我捐了!说着就低下了头。好像在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却没想到方鹏听完真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便说道:爸,你说什么呢?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是说真的呢! 老方头道:我也没说假话,我真的捐了! 方鹏仍以为老方头还在开玩笑,便道:爸,我不想在这事上开玩笑了,你就说借不借吧? 老方头咬紧牙关,道:我如果有钱,我肯定给你,可我现在真的没有了,真的捐了! 声音越说越小。 方鹏此时已经没耐性了,道:爸,我真的不想再在这事上开玩笑了,你要是不想借你就明说! 其实方鹏也是被张可佳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加威逼利诱逼来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急躁。 老方头见他仍不相信,就起身去他的卧室把他办的假捐赠证拿了出来,递到方鹏面前,轻轻地说:这是捐赠证明,你自己看吧! 方鹏看看老方头,又看看捐赠证,又看看老方头,又看看捐赠证,一脸不相信加震惊的表情,最后一边死死盯着老方头,希望能从老方头的眼神里发现破绽,一边慢悠悠的接过捐赠证。 这捐赠证做的还真像,烫的金字,盖的公章等等的,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方鹏拿在手里越看越眼神慌乱,呼吸似乎都有些急促,隐约还可以看到额头上点点的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