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 契子 “阿克敦,我打算到中原去。” “为什么?” “师傅临死前一直念叨着家乡,所以我想把他的骨灰送回去。” “你疯了?你忘了是他杀了和卓吗?” “我知道,可再怎么说,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根本活不到今天,这份恩情不能不报,而且。。。” “而且什么?” “我想去看看,看看他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那个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 黄昏,茶摊,“六斤,六斤。”老者佝偻着背,边清扫着座椅边叫着小二。“唉,二叔什么事?”一脸纯朴的青年赶忙上前答话。 “今天是七月三十,他过会去街口买些香烛,二叔晚上要用。” “哎。”小二爽快地答应了,接过老者递过的钱钞转身就走。 “大爷,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插起香烛?”此时坐在一旁的一个茶客忽然问道。茶摊不大,东西也一般,平日除了一些路过的挑夫买卖人之外很少有人光顾,此时已近黄昏,生意就更是冷清。四张桌子只坐了这么一位客人。 “听客官的口音像是从关外来的吧,您有所不知今儿是七月三十,乃是地藏王菩萨圣诞,家家户户在门口插上香烛以求风调雨顺,菩萨保佑。” “原来如此,我自小在辽东长大还真不知道这事。大爷您还真厉害,一听我说话便知我是哪里人。” “客官说笑了。咱们沧州地处要冲,常有辽东的客商入关作生意,路过此间。日久天长的也就听惯了,您老这回是入关是做买卖?” 茶客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好牙,接着双手一摊反问店家道:“您看我像吗?” 老者此时已提了一壶热水,边叙杯,边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大约有二十岁?说三十岁也行。肤色白净,五官也算齐整,尤其是这双眼睛,自从他一进来,老者就注意到了这双眼睛,他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眼睛会这么亮,被这人一看你会感觉仿佛被什么猛兽注视一样,可若仔细瞧从中又感受不到丝毫恶意。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五尺一,二寸的样子,身材消瘦感觉像是刚生完一场大病一般,可仔细看气色却又不像,说是经商的,这打扮得又未免太过穷酸,浑身上下就一双皮靴尚看的过去。可若说寻常的挑夫行人,眉宇间又怎能有如此气势。老者开了一辈子茶摊,自问阅人多矣。可眼前这人却实在有些摸不准他的来历。 “那是投亲?”老者试探的问道。 那人依旧笑而不语。 “这。。。若说咱们这沧州虽称不得是穷山恶水,可也没什么名胜古迹,您这莫非是访友?”老者明显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人的笑容他就感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嗯,算是吧。”那人抿了口茶。 “哦,那您是找谁。不是小老儿夸口,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方圆百里还真没几个我不认识的。”见自己猜对了,老者明显放松了不少,话也变得多了不少。 “先不说这个,大爷我和您打听一下,听闻咱们沧州一带民风好武,高手辈出,有没有这么回事?” “那还有假,不信您去打听打听,咱们这里下至七岁顽童,上至八十老朽是人人习武。您别看小老儿如今这样,年轻时我也曾习过几路枪棒,使得几路拳脚。江湖有句口号叫做“镖不喊沧州”,只因咱们这里能人高士太多,你若没些真本领压根别想过。”说起这些老者的神色洋洋自得,连背都似乎挺直了几分。 “那不知都有哪些成名的人物呢?” “那多了去,比如铁掌赵常,快手唐的哥几个,使燕青拳的李老爷子这些都是汉人里面比较出名,另外还有马家和王家,这两家都是回回,与我们汉人的武艺全然不同,倒也颇有独到之处。” “那名声最响,最了不得是谁?” “这个。。。”老者明显有些为难。“您看小老儿只是个开茶摊的,您要问我哪家的茶香我也许还能说出些道道。要问咱这谁的武艺最高,小老儿可不敢乱说。若论声望那应该还是赵常,赵大官人略响亮些吧,河北,山东一带题到“铁掌赵”那是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哦,铁掌赵常。。。”茶客边喝着水,一边喃喃说着什么,似乎若有所思。 “二叔,我把香烛买回来了。啥时候开饭啊,我的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正这时那个性格与外表同样纯朴的年轻人回来了。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干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起劲。去,先把香烛送进里屋交给你二婶,没见这还有客人吗?” “哦,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大爷麻烦您结帐。” “您看这话说得,咱俩聊得正起劲,都被这孩子搅了您的清兴。”老者边结帐边不住口的陪不是。 茶客一笑,“不关他的事,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办。对了,大爷劳驾打听一下,您刚才说的这铁掌赵家该怎么走?” “哦,这个不难,您出了我这茶摊沿着这条街直走,遇到一个丁字路口往左,再遇到一个丁字路口往右,再遇到一个丁字路口再往左,迎面有一处大宅院,那就是铁掌赵家。这眼看就天黑了,您找赵家有事?” 茶客默默复习了一遍老者所说的路线,确认无误之后又是一笑,似乎是成竹在胸,于是摸出铜钱往柜台上一扔,朗声道:“恩,算是吧,叨扰您这么久真过意不去,这钱不用找了。回见。” “哎,用不着这么些,您别急着走,这钱,钱!”还没等老者说完,茶客已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毛毛燥燥的。”老者边摸着手中的铜板便说道。 “二叔,您是说我吗?”纯朴的小二一脸无辜似的望着他二叔。 “没说你,我说刚才那个茶客,看他那样子似乎也是个练武术的。小牛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八成是在哪学了什么三角猫,四门斗的功夫,自觉地了不起,想打几个成名的人物,立一下威风。也不打听,打听铁掌赵常是他招惹得起吗?原想劝他几句,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走了。去了非吃亏不可,也好,年轻人吃些苦头,也好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江湖哪有这么好混得。六斤啊,你以后也学着点,上一辈人经的不比你们多?见的不比你们广?凡事听我们的总不会害你。得,天色不早了,咱也收摊了,晚上还要给菩萨上香呢。老婆子,你晚饭做得了吗?”夕阳之下,叔侄俩忙着收拾茶摊,在他们看来这只是自己无数平凡日子中极普通的一天而已,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一场席圈整个江湖的腥风血雨即将从今晚开始。 正文部分 第一章危机(一) 重阳节,萧毅又同以往一样来到了草山,哑仆依旧跟随在他身边,不等主人开口就仔细打扫起了墓碑。这里原先极为简陋,只要一块木牌标注着墓主人的姓名。直到那场轰动武林的决斗过去整整两年之后,才由萧毅等人集资将这里修缮一新。司徒超群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生前那么不可一世,可死后却落魄到如此地步。不过以他的个性,或许对此根本不会在乎吧。 萧毅小心翼翼的将一枝百合放在墓前,这是司徒生前最喜欢的花,每年来扫墓时萧毅总会在碑前摆上一朵,以表纪念,而这已经是第十朵了。十年,整整十年,昔日那群张狂不羁的少年们如今又变得如何呢了? “司徒,我来了。你在那世过的好吗?我还在遵守着咱们当年的约定,虽然很辛苦,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可不想将来到那边去再被你嘲笑。今年江湖上又出了不少新人,实力很强。看来“白莲之乱”对武林所造成的损害很快就会平复,这或许你在那世保佑吧。假如真是这样,那求你再显显灵,让那个能够继承“浩然”的家伙早点出现吧。”萧毅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站在墓碑前似乎在祷告着什么。一身粉红色的外袍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如此圣洁飘逸。外行人看到或许会很奇怪,一个大男人穿一件粉色外袍干什么,而且这件袍子的颜色还深浅不一。只有武林中人才会明白这件袍子有多可怕,那上面的点点粉红又代表着什么。 “嗖”说时迟,那时快,从一旁的树后忽然飞出一道白光直逼萧毅而去,从其破风之声可以听出其势道有多强。眼看着白光越逼越近,可萧毅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是没有发现?还是根本来不及反应? “咻”一声轻响,白光几乎是擦着萧毅的面前飞过,“啪”接着便牢牢插进了一旁的地里。飞刀,这居然是一把飞刀,白光发出的地点离萧毅足有五,六十步开外,可这把飞刀在飞越了这么远的距离之后居然威力不减,整把刀居然只有刀柄还露在外面,怎样的手才能发出如此可怕的飞刀?而拥有如此技巧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射中萧毅呢? “哈哈。。。”此时从树林中传出一阵大笑,接着便转出一人,只见他年纪在三十岁上下,身材修长,相貌大是不恶,原本这应该是个颇为俊美的男子。然而在他的鼻梁上却横梗着一道伤疤,一道极重的伤疤,由于时间久远,伤疤上的皮肤显出了让人恶心的黑褐色。从他整齐的装扮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极爱惜自己形象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而言这道疤不应该是自己的大敌吗?可他却没有采用任何手段去遮蔽,反而显得颇以此为荣,这种事不是很奇怪吗? “人言江东萧毅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有大将之风。今天一试我才是深信不疑啊。” 萧毅依旧没有睁开双眼,只是双手合十,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察觉。 “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你怎么还没改掉这爱恶作剧的习惯。”过了很久,萧毅才放下双手,平静的说道,可眼睛依旧注视着身前的墓碑。 “你看,你看,这么久不见,也不说先叙个旧,问问我这些日子以来过的好不好,张口就数落人家。你年轻时可不是这样。”疤面人嘴上虽这么说,可脸上依旧是一片笑意。 “你自己不也说了,咱们都不再年轻了,你以为还是当年对付“正义盟”的时候吗?”萧毅边说,边从哑仆手里接过三支香,点燃之后交给了疤面男。 之前还一副嬉皮笑脸的疤面男此时忽然变得满脸凝重,接过香后恭恭敬敬在墓前拜了三拜,之后小心翼翼的插入了香炉中,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脸上写满了虔诚。 “谁说不是呢,这一晃眼司徒都已经死了十年了,张骏,鸿飞他们几个居然也都已经不在了。有时还真不敢相信你我居然已到了这个年纪了。”双个人并肩站在墓前,双眼都望着墓碑出神,似乎在怀疑着属于他们的前程往事。 “说吧,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祭扫完毕已到了中午,两人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哑仆背着行李紧紧地跟在二人身后。 “怎么,大家相识一场,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疤面男笑道。 “嗯,就因为大家认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如果没有大事,你堂堂“八臂大将”李继先会舍得跑到荒山野岭来找我?”萧毅冷笑道。 李继先虽然明年就要三十岁了,可一来天性诙谐,二来对着生死之交的故友,因而还是调皮如同顽童。只见他吐了吐舌头,双手靠在头后说道:“得,就你行。要不当年刑大侠也不会把”浩然“托付给你啊。” 说到这,萧毅忽然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旁的佩剑。“你有事就说事,别净扯一些闲篇。” 李继先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间触到了对方最忌讳的话题,大是后悔,赶忙转换话题道:“哦,闲言少叙,咱言归正传,你应该听说了吧,最近江湖上出的那件大事?” “大事?莫非你是指那个“笑阎罗”?”萧毅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着啊,如今放眼江湖能把咱们这批人惊动出来还能有什么事?” “我之前也只听赵三他们提起过,并不清楚详情。既然能让你亲自跑来找我,看来事态比想象的严重,莫非那人奔江南来了?” “谁说不是啊,最新消息,三天前这小子出现在了淮阴,打败了淮阳派的两大高手,许总镖头,马英和莫必胜,之后就离开,根据可靠消息推断下一步多半会冲着咱们江南来。南京的那些人都已经吓坏了,跑去我家请我务必出面主持大局,我想兹事体大,所以就赶来找你商量。” “对手究竟什么来头?” “不清楚。” “不清楚?你们李家故旧亲友遍天下,你又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这江湖上还有什么事你会不清楚?” “您抬举,我李继先何德何能啊,不过仗着祖上留下的名望,江湖上的朋友赏脸而已。我又不是诸葛再世,张良重生,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只是朋友多,口口相传,多少比别人知道的消息多了也就是了。” “那就说你如今都知道些什么吧。关于这个人最早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七月三十日,直隶沧州,大约黄昏时分这人找到了”铁掌“赵常家。” “铁掌赵常,洛阳三教大会被诸葛无良戏耍的那个?” “对,就是他。” “此人铁砂掌的造诣大是不凡,河北一带恐怕真没几个能及得上他。这人居然头一个就去找他的晦气,胆量到是不小。” “谁说不是呢,不过假如只是如此还没什么大不了,事情之后的发展才真正让人始料不及呢。” “哦,是嘛。你且给我慢慢讲来。”萧毅的语气很平和,可李继先根据自己对这个朋友的了解,立刻察觉到对方明显对这件事有了兴趣了。。。 “当时赵家正准备开饭,守门的弟子不让他进去,这小子倒好居然就这么硬往里闯,守门的当然不肯,双方言语不合,当场动手,结果等赵常听到消息从屋里出来时,整个道场二十多号人居然都已经被他打趴下了。赵常当时就火了,质问对方怎么不按江湖规矩行事。可那人理都没理这茬,确认来者是赵常之后,二话不说当即动手。赵常当时完全莫名其妙,可既然对方出手了他又不能不接,于是双方就在院子里对起掌了,你猜几掌分出胜负?” “我可没心思猜谜,你就直说吧。” “你这人总是这么没情趣,得,大爷今天高兴,就不为难你了。告诉你,三掌,只用了三掌。”可能是为了加强效果,李继先别说别伸出了三根手指,长期练暗器的人手指一般都很漂亮。 萧毅听到这眉头一皱:“赵常铁砂掌的功夫虽然了得,可还算不上当世的一流好手。那人既然能在片刻间打到二十余名门人弟子,功夫想来不弱,怎么可能只接了三掌便既落败呢?” “喂,喂,你想什么呢?谁说是赵常赢了,是那人三掌把赵常被打趴下了。” 说到这萧毅忽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 “怎么样?我就知道你会对此感兴趣,是不是有点兴奋了?” 对于老友的调侃,萧毅并未回应,脸上的意外也是一闪既过,很快就又回复到之前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道:“那赵常伤势如何?” 见此情况,李继先一脸的失望:“唉,我说你们这些大侠就不能不那么严肃吗?整天板着一副面孔也不怕抽筋。人家说的这么起劲,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说完了吗?要没事我可先走了。” “得,算我怕了你了,我上辈子造什么孽了,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嘴上虽在埋怨,可李继先还是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 “要说那小子下手也真狠,仅仅三掌就把赵常的脏腑震成了重伤,幸好医治及时,命是保住了,可这身功夫算是废了。” “那人与赵常有仇?” “问题就在这,事后据那些门人弟子说根本就不认识那人,以前也从来没照过面。赵常那人虽然称不上是什么英雄豪杰,可平素为人也算正直,自问没什么仇家,而且假如对方是为报仇而来,理当自报来历,所谓怨有头,债有主,可那人却连名字都没留下。你说这事新鲜不新鲜?” “那之后呢?” “闹完了赵家,这小子可能还嫌不过瘾,居然连夜游赶去快手唐家找晦气。” “快手唐?是唐英他们哥仨?” “就是他们,“白莲之乱”时打败雷五娘的就是这哥仨。不过事有凑巧,当天他们三个正好出去喝喜酒不在家。结果这小子倒好,直接坐台阶上把唐家大门给堵了,在那死等,里面的人想尽办法愣是赶不走他,好歹等到第二天天亮,唐家三兄弟才醉醺醺的回来,一看家门口蹲一人,不认识。你也知道这三兄弟都是火爆的脾气,那天又多灌了几杯黄汤,你倒是问清楚来龙去脉再说啊。这哥仨到好,上去就动手。结果你猜如何?名震河北的“快手三唐”六只手齐上居然都没办法把那小子从台阶上给逼起来,当天中午整个沧州就炸了锅了。” 正文部分 第二章危机(二) 萧毅一言不发,只是左手不停抚摸着腰旁的佩剑。那是一柄长剑,剑刃极宽,足足有寻常长剑的两,三倍。剑鞘明显有些老旧,看得出时常被使用。 李继先这次没有再打断他,似乎知道老友心中在想些什么。接着说道:“之后的事想来你也听说了,这一个多月来这小子延着运河一路南下,沿途每到一处必定拜访当地的武术名家,软磨硬泡逼着人家和他对手。沿途的武术名家几乎都被他打遍了,最后连山东一带的武林魁首蓬莱派掌门人海清子道长都被惊动了,约他在济宁州会面,那小子倒是去了。海道长是老辈人,希望能息事宁人,通过谈判解决。可小子也不知道是有持无恐,还天生就是一浑人,居然油盐不进,海道长磨破嘴皮没能得到一个结果。最后只好按江湖规矩解决,结果。。。” “他又赢了?” “赢了,可就为这一赢才惹出了更大的乱子。原本双方比武讲究的是点到即止,可这小子下手太狠了,硬生生打断了道长四条肋骨,老人家当场就吐了血。这下蓬莱派跟来的那帮徒子徒孙可不敢干了,说这小子不守江湖规矩,有几个性急的当时就要上前拼命。要说这海道长终究不愧是一派之长,被打成了那样还极力约束门人不可造次,说比武之前大家有言在先,如有伤亡,后果自负,自己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哪有仗着已方人多势众上前群殴的道理,那还成何体统。并表示蓬莱派今天认栽,今后不再过问此事。原本事情到这就该结束了。可蓬莱派的那些弟子当着掌门人的面不敢发作,事后却越想越气。当天晚上把掌门人安顿好之后,几个好事的一煽动,四十多号蓬莱派的弟子抄上家伙就找那小子算账去了。蓬莱派在山东一带何等声势,海清子又是交游广阔,寻常人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早就脚底抹油了,这小子倒好,跟没事人似的。非但没走,居然跑附近一书场去听说书了。结果正好被蓬莱派给堵上,你想想几十号人明火执仗,那什么场面,当时把书场里那些听书的全给吓坏了,说书先生之前还在台上说关二爷温酒斩华雄,结果一转眼人没了,事后才发现原来是躲桌子底下去了。那小子自己到和没事人似的,对蓬莱派那些人说在书场里施展不开,大家到外头解决,把蓬莱派那些人给气的,心说这小子也太目中无人,恨不得当场就把这小子给生吞了。结果一场恶战下来,你猜怎样?” 萧毅一声冷笑:“哼,还能怎样,这小子不是活蹦乱跳奔江南来了吗?” “我说你这人太讨厌了,我在这说了这么大半天,唾沫也不知费了多少,你好歹也配合我一下,真没见过你这么没劲的人。”萧,李二人虽然都已年近而立,位列当时名侠,可每次见面却依旧会像两个孩子一样斗嘴,也许有些人觉得很可笑,可这何尝不是友谊的一种呢? “好,好,好,算我错了,那敢问咱们的李大爷,蓬莱派的那些人后来又怎样?”闹了半天,二人的谈话终于在萧毅的“妥协”之下回归正题。 “轻伤数十人,重伤九人,有两个甚至被活活打死。据当时在书场里的那些听众回忆那场面是惨不忍睹。有些胆小的闭上眼不敢看,可耳边还回绕着哭声,喊声,惨叫声,以及笑声。” “笑声!?” “对,笑声。据说那小子当时一边打,一边在笑,好像很享受这一切。据听过的人说那笑声仿佛是从森罗殿中传出的一样。”想象着当时的那副画面李继先只感到毛骨悚然。。。 “所以人们才管他叫“笑阎罗”?” “嗯,因为他一直不肯自报姓名,所以人们才送了这么个外号给他。这也就是如今轰动整个江湖的“笑阎罗事件。” “那此人的来历背景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有,如今整个江湖都轰动了,各方势力都在找他,我也问了几个消息灵通的朋友,可都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如今只知道这人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口关外口音,身材瘦小,据说相貌倒是不恶,只是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杀气,据那些当事人回忆,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仿佛是在野外饿了许多天的野兽,随时都要择人而食一般。” “有这么夸张吗?” “嗨,我也就是转述别人的话而已,可能多少有些夸大吧。” “那他的武功家数呢?” “不详。” “不详?”萧毅瞪大了双眼看着一旁的李继先,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你别瞪我啊,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这一个半月来他把运河沿岸的武术名家几乎打遍了,这些人要么本就身负绝艺,要么就是交游广阔,见多识广。按常理来说不可能过了这么久了连对方的武功出自哪门哪派都看不出来。可这次的情况就是这么邪门,据那些和他交过手的人说这小子的招数刚猛绝伦,招招以致敌为第一优先,出手的方位诡异至极,与中原武艺大相径庭。有些类似东瀛一带的招数,可精微变化处却又远远过之,堪称是异数啊。” “那他四处找人挑战的动机呢?为了扬名?” “说起这个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通常年轻人刚出道总是踌躇满志,希望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立立威风,这在武林中本也寻常。可这小子找你挑战从不报字号,事后也不声张,是不求名也不求利,也从不问对方是黑是白,是善是恶,只要是有名望的高手,就非和你切磋不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好像纯粹就是为了找人打架。” 听到这萧毅沉凝不语,似乎依旧在思考着什么。 李继先可不管这些,依旧在一旁自顾自的抱怨:“要说咱这代人也真命苦,刚出道的时候遇上个司徒,把个江湖闹得不善,草山一战原以为把所有事都了解了,没想到之后又出了个正义盟,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年,结果一场“白莲之乱”下来中原英豪几乎丧尽,这才刚过去几天啊,又不知从哪蹦出这么一位,这乱到哪年才是个头啊。 对于老友的抱怨,萧毅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了。 “那你这次来找我打算怎么办?”过了很久,见李继先也吐槽的差不多了,萧毅这才开口问道。 说到这里李继先的表情也总算是严肃了起来:“从眼下的情况看,这小子八成会奔我们江南来,虽然还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可你我终究没有理由坐视他再这样肆意妄为下去。自从这小子一出现,整个江湖的平衡就被打乱了,我担心那些居心叵测者会借此制造更大的危机。” “你是说日月神教和黑龙会那些人?” “嗯,虽然之前“白莲之乱”时大家是共同作战的盟友,可如今时过境迁,司马无双那小子可从来不是什么安善良民,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他们趁白莲教衰败之际在北方大肆扩张,正道与魔教多年的宿怨可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至于那个黑龙会,从他们隐秘的作风来看,恐怕也不会是善男信女,你我不能不防啊。” “那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尽快找到那个笑阎罗,你点子多,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哟,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萧大侠居然会夸奖我,想我李继先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您如此谬赞,实在是折杀我也。” “去。”萧毅边说边踢了李继先屁股一脚,“刚说了几句,怎么又没正形了,真不明白月华看中你小子什么了?” “别动手,别动手,人家这也不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嘛。其实我这回来就是希望你陪我去次南京。” “去南京?” “嗯,是这样,我之前已经以咱俩的名义发出了英雄贴,遍邀江南一带的武林豪杰下月十五在南京聚会。名义上是商讨如何应付这个笑阎罗。” “其实你是想借机为可能到来的更大危机做准备?” “就是这样,而且就如你刚才所说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这个笑阎罗,可如今我们在明,他却在暗,找起来谈何容易?所以我想这小子不是四处找人挑战吗?那正好,这次英雄大会各地的高手名家云集南京,以那小子的个性多半会主动找来,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岂不是省去不少工夫。” 萧毅听完微微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这种事有你李大爷主持就足够了,何必又来找我这个闲人呢?” “哟,我的萧大侠,您这拿我开心是不是?江湖上提起你江东萧毅谁不知道?这次英雄大会十之八,九的人都是冲着您萧大侠的面子才来的,您要是不去这会也别开了,直接散了算了。” “可是。。。” “哎哟,我的萧大侠您就别拿搪了行不行?我知道你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可如今那边都快火烧眉毛了,您身为“浩然”的传人就忍心坐视不理?” 说到这,萧毅看了看自己腰旁的那柄佩剑,苦笑了两声,沉思良久方才答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陪你走一趟了。” 李继先一拍大腿:“哥哥,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得,山下马车都给您备好,咱这就走,等到了地我一定请你去鸿运楼吃你最喜欢的芙蓉鲫鱼。” “不是,你先别推,你总得先让我给家里回个信吧。” 李继先可不管这套,一边推着老友下山一边说道:“得了,你一光棍,没老婆,没孩子的,还带什么信啊?家里有赵三他们哥几个照应着出不了事。萧宇今年都十七了,你不是一直说想让他接掌家业吗?正好趁此机会让孩子历练历练,有什么不放心的。快走,快走。” “大爷,大爷。”正在萧,李二人推推搡搡之际,山下忽然跑来一人,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颇为焦急。 “郭四,你怎么来了?”等着人跑到近前,萧李二人定睛瞧看才认出是萧毅手下“四大家将”之一的“银枪郭四”。 正文部分 第三章危机(三) “唉呀,大爷,总算是找到您了,家里出大事了。呃,李爷也在啊。小人这厢见过李爷。”郭四说罢倒身便拜。 李继先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嘴里连说:“使不得,使不得,郭四哥不必多礼。”其实眼前这人是萧毅的家将,李继先与他的主人平辈论交,郭四给他施礼原本理所应当。可李继先深知萧家这“四大家将”绝非寻常家人奴仆可比,他们原本个个都是绿林中叱咤一时的英雄豪杰,各有一身绝艺在身。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和萧毅结识,为其武艺风度所感,抛却原来的一切,不惜为奴为仆也要誓死相从。萧毅本意不肯,可架不住这些人一再相求,最后只好勉强答应,平日里对外大家以主仆相称,可背地里萧毅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看待,可说是恩若兄弟,情同手足。李继先深知其中内情,敬他们是轻生死,重然诺的好汉,所以郭四要对他下拜,他是万万不肯接受。 不料那郭四却不肯失了礼数,还是硬生生地拜了下去,李继先正待要扶,却发现根本抬他不动,心中不由大惊。别看他在萧毅面前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可“金陵李继先”的名望在江湖上那也是非同小可。如今居然连萧毅的一个家将也抬不动,那成何体统,想到这里李继先雄心顿起,潜运内力,心说到要试试此人有多少斤两。没想到郭四却似浑然未觉,推金山,到玉柱,实实在在磕完头方才站起,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这下李继先可是大惊失色,默然良久方才叹息道:“罢了,罢了,人言金银铜铁,萧家四将,远非寻常的江湖好手可比。我虽久闻,未尝深信,今天一试方知不假。家将尚且如此,主人可想而知。老萧啊,兄弟这次算是真服你了。” 萧毅一笑,似乎是怕老友尴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必如此,他们哥几个原本就非等闲之辈,跟着我算是明珠暗投了。平日我常劝他们另觅高枝,怎奈哥几个义气深重,不肯相离。”接着他转过身来问郭四:“四哥你这么着急赶来所为何事?临行之前我不是关照大家紧守门户,安心等我回去吗?” 这郭四本是个血性汉子,一听主人问起这些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急,一边跺脚一边说道:“唉~大爷,咱哥几个对不起你啊。二爷他,二爷。。。” “阿宇?阿宇他怎么了?”一听到兄弟有事,之前一直很冷静的萧毅顿时颜色更变。 “二爷他,二爷他。。。”或许是着急,也或许是自责,郭四偌大男儿此时言语间竟有些哽咽。 他越是如此,萧李二人就越是着急,李继先赶忙上前问道:“郭四哥,你且莫急。先把事情说清楚,萧宇他到底怎么了?” “二爷,二爷他丢了!” “什么,丢了?”萧李二人异口同声道。 “大爷,咱哥几个对您不住。您临走之时将二爷托付给我们,要哥几个好生照应,没想到一转眼我们就把人弄丢了,唉,连这么大一个活人都看不住,我们这几个活着还有什么用啊。”郭四边说边自己抽了几个耳光,打得啪啪作响,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李继先看到这里于心不忍,赶忙上前拉住;“郭四哥,切莫如此,切莫如此。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啊,你且先莫自责,如今找人要紧,你且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道来,大家也好参详出个办法不是。 到此时节郭四也只好先收住悲声,详详细细的将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那日大爷去后,我等几人就安心陪着二爷打理家务,头几天倒是平安无事。结果到了第四,五日上二爷嫌家中气闷说要出去走走,我等几个素知二爷少年顽皮,恐出去后多生事端,故而极力劝阻二爷。起初二爷倒也听劝。不料本月初一,城中庙会,二爷又嚷嚷着要出去走走,哥几个怎么劝也不行,最后二爷说你们一口一个大爷,心目中只有我哥,是不是没把我这个二爷放在心上,也罢,也罢,这个家早就该改姓郭了,我们这些姓萧的干脆搬出去算了。萧家剑今后干脆改成郭家剑好了。” “这个萧宇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么说话。”李继先在一旁责备道,眼神却偷描了一眼萧毅,见他面沉似水,知道萧宇这话又触及到了这位老友的那块心病。 郭四此时或许也察觉到一时失言,赶忙接着说道:“哥几个见二爷说到这个份上,不敢不依,商量之下决定陪他一起出去,心想有我们几个在料也出不了什么事。二爷到是也答应了。等到了庙会,二爷这也要逛,那也要玩,我们几个跟在后面形影不离,生怕跟丢了。后来二爷突然说要去解手,可就在我们几个人背过身去这个功夫,二爷人就没了。当时把我们几个吓坏了,赶紧四处寻找,可庙会人山人海,要找个人谈何容易。哥几个原以为二爷是被仇家掳走,正准备去报官,结果回到家里却发现二爷留下的一封书信,说是终日待在家中感觉气闷,想出去闯荡一番,见识见识,很快就回来,让我们通知大爷万勿惦念。我们这才知道二爷是自己离家出走。我们几个商量下来二爷年轻识浅,又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不知这世上人心之险恶。此番独自出门,万一有个闪失,如何得了。所以当天赵三哥就分派家中一众人等外出寻找,连苏杭嘉湖一带与大爷相熟的朋友也都拜托了,可至今还是音讯全无。因为兹事体大,我等不敢再瞒着大爷,故而特地派我星夜赶来报信,大爷您看这如何是好啊?” 说到这里李继先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暗骂萧宇不晓事理,如今江湖都乱成这样了,还要给哥哥多寻事端。可碍于老友的面子,又不好明说,只好看着萧毅有何反应。 “唉~”沉默良久,萧毅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四哥,您先起来。子弟不肖,父兄之过,都是我平日把这孩子惯坏了,和你们无关。你这一路赶来辛苦了吧。”萧毅边说边把因为自责而跪在地上的郭四搀起,并轻轻将他身上的灰尘掸去。 “大爷,我。。。”萧毅越是如此,郭四内心就越是愧疚。他太了解这个兄弟在萧毅心目中的地位了,此时他内心不知有多着急,可反而还要劝自己别太自责,这简直比打骂更让自己觉得羞愧。这究竟是因为萧毅太温柔?还仅仅只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技巧呢? “现在怎么办?”李继先在一旁接过了话茬。 “由他去吧,那孩子从小就是这么任性,总感觉自己了不起,想出去闯一番事业。我怎么说他都不听,没想到这回居然胡闹到如此地步,也罢,就由他去,年轻人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就让他在外面吃些苦头也好。你,我当年刚出道不也正是这个年纪吗?” “话虽如此,可如今世道这么乱,萧宇那孩子又没什么江湖经验,万一遇上个好歹怎么办?”萧毅说的是斩钉截铁,可李继先却明白这都是气话,他太了解这两兄弟之间的纠葛,也明白这个兄弟对于萧毅而言有何等重要。 “不管他,都十七,八的人了,也该像个大人样了,他自己做的决定,就由他自己去负责。四哥,你远道而来也累了,今天咱们权且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咱们就去南京参加英雄大会。”萧毅语调虽然平和,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面沉似水。 见好友明显在赌气,李继先忙解劝道:“我说你这人也是,刚才求你去,你给我摆架子。如今不要你去,你却偏要去,你这成心是不是。萧宇这孩子这回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他毕竟是你弟弟啊。你不是一直和我说当年伯母去世时一再关照你要看管好这个弟弟吗?你如今就忍心撒手不管?再者一说萧宇这次为什么要走,我看也是你给逼的。” “怎么会是我给逼的?” “怎么不是啊,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希望把他培养成一个有用之人,将来可以继承萧家剑,这也算了却你一桩心事。可萧宇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你平日对他那么严格,终日大门不许出,二门不许迈,他又不是没出阁的丫头,整天憋在家里谁受得了啊?难道有这么一机会,能不希望出去见识见识吗?” “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他好啊。” “谁也没说不是啊,可老萧啊,那孩子和咱们当年不一样,我知道你怕他学坏,像小飞那样误入歧途,可孩子也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有些事管也管不出来不是。” 萧毅默默低着头,心中五味杂陈,其实李继先说的这些他都明白,有时他自己也觉得对于萧宇的管教太过严苛了些。可这个兄弟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希望其再像自己一样遭遇那么多不幸与痛苦。有时萧毅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发泄,毕竟自己身上背负的实在太多,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而作为江东武林的旗帜,又使他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结果在不知不觉间有些情绪就发泄到了萧宇身上。“果然我终究比不上刑大侠,我这样一个人是否有资格继承浩然呢?”这样的疑问长久以来始终困扰着他。。。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照,整个草山仿佛变成了一片血红。萧毅看着夕阳,心中的情绪慢慢平复,转过头问一旁的李继先:“那你说怎么办?” 李继先扰了绕头:“萧宇是九月初一丢的,离现在还不到十天,他孤身一人想来也走不了太远。如今离英雄大会召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我先趁此机会沿途查访一番,如能找到那是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倒时再赶去南京也未为迟晚,说不定那小子到时也会跑去南京凑个热闹,我再托黑白两道德朋友多多留意,细心查访,这么大一个活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你看如何?” 萧毅素知这个老友交游广阔,他李家又是世代名门,故旧满天下,他肯帮忙总比自己无头苍蝇乱撞要强,毕竟如今手头也没什么线索,于是便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李继先见他答应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忙招呼道:“这就好,你看如今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先下山,休息一夜。明天咱们就赶奔丹阳,南京六扇门的封老都头是我家故交,他干这行几十年,江南一带的捕快都头几乎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耳目灵便。如今上了几岁年纪,辞了差役回家养老。咱们先去拜访他,或许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也说不定。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萧,郭两人无奈,也只好随着李继先下山去了,一路上众人各怀心事。只有一直跟在萧毅身后哑仆若无其事,依旧提着东西在后面跟着,是因为天生残疾没听到周围发生的事情?还只是他已经看过了太多的云淡风清。 正文部分 第四章群雄(一) 滚滚长江东逝水,自古多少文人骚客留恋于此,感叹其雄浑壮丽,又有多少名将枭雄在此饮恨,留下几多遗憾落寞。不过对于那些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长江也只不过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衣食来源而已。 “唉,最近生意可真是难做啊,这次居然又只拉到这么几个客人。眼看着小三下个月过百日,这酒席钱是不能省。刘二那小子也不够意思,上次欠他的赌债求他宽限几天,怎么着就是不依,这日子叫人怎么过啊。”看着船舱里不多的几个乘客,船家不禁又为生计操心了起来,此时即便是美丽的江景似乎也无法驱散他心头的烦闷,或许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吧。 “咚”渡船刚行到江心,忽然船身猛地一震,似乎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全船的乘客都是一惊,不知发生事。只有一角的一个年轻人还翘着二郎腿在呼呼大睡,看样子似乎天塌下来也无法打搅他的美梦。 “哟,莫不是撞上江猪了?不会这么倒霉吧。”此时船家心中也是一惊,行船多年的他深知在这看似平缓的长江之上其实也是危机四伏,一不小心船倾人亡也是常事。赶忙赶到船舷一侧观望,可就在他刚刚探出脑袋之时,水底下猛地串上一人,飞身上船,还没等船家反应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顶着了他的喉咙。 “别动!”上船那人恶狠狠的说道。 “啊!我。。。我不动。”船家被这突然其来的变故给吓呆了,连说话都有些颤抖。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船舱里的那些乘客似乎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于是乎船上出现了一阵很微妙的安静。。。 “水。。。水匪!”谢天谢地,终于有个乘客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随着他的一声惊呼,才终于打破这尴尬的局面,船上顿时乱作一团,抱包袱的,抱小孩的,实在没东西可抱的就和一旁的人抱在一起,很奇怪人在遇到意外危险时总希望附近有一些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莫非这样会让他们觉得更有依靠?而至于那位一直在睡觉得年轻人,好吧,看来他似乎还没有被打扰。 “都别动!”正在众人慌乱,又有几个水匪熟练的跳上了船,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把明晃晃匕首。或许他们干这行已经很熟练了吧,也或许是乘客们都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总之这群人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诸位,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难得大家今天坐在同一条船上,哥几个近日手头不太宽裕,想问诸位讨点钱花,各位若是识相的乖乖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哥几个或许还给你们一条活路,不然的话,这万里长江只怕又要多几条冤魂了。”说话的是个中年人,看样子似乎是这伙人的头,话说得很客气,可看着他手中不住晃动的尖刀,所有人都明白他并不是在和大伙商量。 “快,把钱都交出来。”接着就是通常打劫的惯有套路,水匪开始抢夺乘客们的财物,不可否认钱财是个好东西,不过和性命相比大多数人似乎还是会选择后者。所以多数乘客还是识相的主动交出了财物,当然也有几个想不开的,或者死抱着包袱不放,或者耍小聪明将一些东西隐匿不交,可结果呢?依旧还是要被抢,顺带还附送一顿拳打脚踢。。。 “大哥,都在这了。” “妈的,怎么就这么点东西。”看着收集来的赃物,贼老大破口骂道,心说今天手风不顺又遇上一船穷鬼。正这时贼老大的眼神终于发现了那个睡在船角的年轻人。 “喂,臭小子说你,赶紧给我起来,别以为装睡就没事。“贼老大没好气的骂道,再看那个青年,依旧熟睡中。。。 “嘿。”贼老大这下可火了,几步走过去照那青年的肚子上就是一脚。“说你呢,给我起来,装什么蒜。” 这脚踢得很重,不过那个年青人似乎没什么感觉。过了半天才见他伸了一个懒腰,连眼睛都没有睁,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船家,到了吗?” 这下贼老大差点没给气乐了,心说自己干这没本的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若说这贼老大也损,居然就顺着这话茬说道:“嗯,快到了。这就到鬼门关了。” “啊,鬼门关?我不去那,我到江南,等到地方叫我。”年青人说完转了个身又睡了。 “噗。”见到此情此景,连那些被打劫的乘客都有些忍不住了,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其余的人也想笑,可又不敢,于是只好强忍着,顿时刚才还无比紧张的船舱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微妙。。。 “别笑了,别笑了,都规矩点,我们这打劫呢。”贼老大这时都快气疯了,极力想控制住船舱里的局面,可他越是这样乘客们反而越忍不住。贼老大见状不妙,一团火气全发泄在了那个青年身上:“你小子故意找茬事吧。”边说边给了那小伙子一耳光。船舱里的座位原本就窄,加上贼老大这一下下手也重,年轻人一个跟头重重的摔在了船板上,看样子摔得不轻。 “唉呀,船家,我说你这船怎么划的?怎么这么不稳。嗯,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到南京了吗?”过了好一会,年轻人才慢悠悠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稀松的睡眼,看到船上的情况似乎很惊讶,对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浑然未觉。 那位贼老大此时已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一把领起那年轻人的衣领,明晃晃的钢刀直指对方前胸。“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大爷们今个是来打劫的,识相的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们翻脸无情了。” 这下乘客们终于是不敢再笑,满脸惊恐的望着这个年轻人,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这个年轻人此时似乎是终于有些清醒了,只见他先看看了贼老大,又看看了胸前的尖刀,脸上写满了疑惑,双眉紧皱似乎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理解。 “哦,我明白了。”过了许久,才见他眉头一展,似乎是终于理清了一个难解的题目。“各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强盗?太好了,终于遇上你们了。” 看着年轻人满脸喜悦的样子,全船人都愣了。那些水贼几乎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他们干这行这么久,见过有人哭,见过有人闹,可还是头一次见有人遇上强盗这么高兴的。他们甚至怀疑这小子不会是在路上撞了什么邪气了。。。 “劳驾问一句,你这么想遇到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贼老大这时已经气得不知该怎么好了。 那个年轻人却似乎依旧没搞清楚状况,喜形于色道:“哦,您有所不知,我这人天生穷命,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总听咱们村里说书的柳瞎子说《水浒》,他说那里面的梁山好汉就是强盗,专一扶危济困,劫富济贫。不瞒各位,小弟这次出门原本带的盘缠就不多,连这过江的船费都付不起,正为这事发愁呢。刚才做梦,遇见观世音菩萨,听说她老人家心肠最好,一味普渡众生。我一个劲求她老人家发发慈悲,助我渡过这个难关。没想到一睁眼就遇上各位,这分明是菩萨显灵啊,您看各位是不是行行好,赏小弟我一些川资路费可好?” 贼老大此时被被气得语无伦次:“好小子,还给爷在这边装疯卖傻不是,听这话你还想打劫我们不成,想要钱?行啊,看见没有,全船的财物都在这了,你只要能胜得了大爷们手中的家伙,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 年轻人听到这面露微笑,只是与刚才一味憨傻的表情不同,此刻他的眼角眉梢明显掠过了一丝杀气。:“哦,这样事情到是简单了。” ”是嘛,那你小子就看刀吧。”已经气疯了的贼老大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对方语气中所流露出的变化,气急败坏的他只以为手中这小子还在和自己装傻充愣。只见他手起刀落,刀尖直奔对方的胸膛而去。 “啊。”此时只听得一声惨叫,有些胆小的乘客甚至闭上了眼睛,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事情似乎并没有如同他们想象那般发展下去。当他们再度睁开眼睛时看的居然是贼老大倒在地上不住哀嚎,左手紧握着刚才拿刀的右手,似乎很痛苦。而那个年轻人则坐在那边玩弄着刚才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尖刀。 “我说大叔,这玩艺很危险的,很容易伤到别人的,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玩哦。不行,还是没收了比较好。哎,我说那边几个你们也把刀交出来吧。” 此时一旁的众水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到他们根本还来不及反应。 “还愣在那干什么?给我上啊,做了这小子。”最后还是躺在地上的贼老大忍着剧痛发话了。 众贼见老大有命不敢不从,可能是下意识的反应,也可能仅仅是为了撞胆,一群人居然集体涌向了狭窄的船舱。 “不识好歹的家伙。”年轻人见状低声骂了一句,接着船上所发生的事成为许多乘客一生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也不知过了多久,船上渐渐恢复了平静,所有人,包括那个手腕已被折断的贼老大连大气都不敢喘,人们已经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给彻底惊呆。此时整个船上站着的只有三个人,船家,劫持他的那个水匪,以及傲立于船头的那个年轻人,而在他脚边则布满了刚才企图袭击他的那些人的尸体。。。此时江风徐徐,几只飞鸟从天边飞过,这原本该是何等诗情画意的一幅情景,可如今对于船上的这些人而言一切都显得如此恐怖。 正文部分 第五章群雄(二) 年轻人慢慢转过身,眼光从众人脸上快速掠过,刚才稀松的睡意已经荡然无存,有的是一种如同野兽般的凌厉杀气,终于他的眼神停留在了一旁的贼老大身上,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因为惊恐,明明已近十月,可他的脸上还是淌满了豆大的汗珠。 “英雄,英雄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英雄,您手下留情啊。”见年轻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贼老大开始不住地哀求,之前的凶恶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英雄?你叫我英雄?”年轻人微笑着问道,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是啊。”被青年这一问,贼老大反而有些含糊了,不知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英雄的?”青年问道。 “这。。。”贼老大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没看见我刚才杀了那么人吗?他们是你的同伴吧。你现在心里不是应该恨我吗?为什么还称呼我是英雄,难道杀人多就算是英雄吗?”年轻人蹲下了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贼老大问道。 “。。。。。。”贼老大无言以对。 “哼。”年轻人一声冷笑,慢慢举起手中的匕首,将刀尖在贼老大的眼前慢慢的晃来晃去。 “我记得刚才似乎有人说过,只要有人赢了你们手中钢刀这船上的财物就都是他的,有这回事吗?” 贼老大赶紧点头,此时的他早已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那现在谁赢了?”年轻人继续问道。 贼老大竭力想说出“是你赢了”,可就是这几个字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聋了?还是哑了?你倒是说啊。”说罢,年轻人一反手,匕首直奔向贼老大的裤裆。 “你赢了,是你赢了!”一瞬间贼老大之感到全身的力量几乎都爆发了出来,终于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几个字。 “早这么不就好了。”几乎就在贼老大喊出这几个字的那一瞬间,匕首停住了,在离贼老大身体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年轻人的表情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笑脸,一副小孩子恶作剧成功后的笑脸。 “那输的人是不是该乖乖听我的话呢?”年轻人继续说道,手中的尖刀依旧在贼老大身旁比划着。 “应该,应该。”贼老大点头如捣蒜。 “那就好,你们俩快把身上的全部财物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也包括你,船尾那位,你是打算乖乖听话呢,还是打算再让我动手呢。”年轻人侧过头对此时唯一还有反击能力的水贼说道。 “唰。”此时全船的人的眼神都一齐看向了这位水匪,看他会如何反应。此时他没有受伤,手中还有刀,甚至还握有一名人质,从道理上来说他又反击的本钱,不过很可惜道理永远是道理。刚才发生的一切早已使这人吓破了胆,一触到年轻人那犀利的目光,他心中就已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铛。”匕首落地,接着只是他“噗”地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哟,刚才是英雄,这么快就成爷爷了,我这辈份长得可真快啊。”年轻人此时慢慢站起,居高临下看着被自己制服的两个水匪,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可眼神中却流露出了鄙夷乃至失落。 “得,乖孙子先别急着磕头,爷爷我可没压岁钱给你,赶紧过去把你们老大扶起来,然后两个人把身上的东西全给我交出来,什么都不许剩下。要是不服,爷爷倒是不介意和你们再练练。。。”年轻人几步走到了船尾,一边坐下,一边指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个水匪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赶忙练滚带爬的扑到自己老大身边将他扶起,然后听话的从身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由于是水匪此时他们身上都只穿了一条裤衩,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也不可能装太多东西。 年轻人看了一下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撇了二人一眼道:“就这么多了?” “就这么多了。”二人齐声道。 “裤衩,把裤衩也给我脱了。” “这。。。”二水贼为难中。。。 “你们脱不脱?是不是还要爷亲自动手啊。” “不敢,不敢,我们脱,这就脱。”见年轻人发怒,二人吓得魂飞天外,赶忙听话地将裤衩都脱了下来,贼老大右手有伤只要靠同伴帮着脱了。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躺前甲板那几个是你们的同伙吧,毕竟相识一场,你俩就做做好事把他们的尸体全给扔进江里,看把人家这船给弄得。” “这。。。”此时两水贼赤身裸体,别看他们平日杀人越货毫不在意,可此时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光着屁股在众人眼前走来走去还真是有些为难。 “怎么又不听话了是不是。”年轻人的眼中又一次闪露出了凶光。 终究在羞耻心与求生本能的较量中,无疑还是后者更占上峰,两个人只好硬着头皮到船头将一众同伴的尸体丢入江中,由于贼老大有伤,所以这活只干了好半天方才干完。一叶小船行驶在长江之上,两个赤身裸体的壮男来往搬运着尸体,不知古往今来那些游历与长江之上的文人骚客见此奇景又当做何感想。。。 “行,动作倒挺快。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置你们呢。。。”年轻人边玩弄着手中的匕首边上下打量着两人,那表情仿佛在对待待宰的羔羊。 两水匪此时已言语不能中。 “哎,我以前听《水浒》,里面的船火儿张横似乎干的和你们是一个勾当,他说你们这行处置那些客商有两个手段,一是吃馄饨,就是把事主的衣服给剥了,让他们自己跳水里寻死。还有一个板刀面,就是一刀一个把对方都剁了,然后再把尸体扔水里。有没有这回事?” 听年轻人这一问,两水匪似乎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可又不敢不答,于是只好支吾道:“有是有,不过。” “有就行,想来平日你们没少请别人吃,今天小爷我做东,你俩是想吃板刀面呢?还是下馄饨?”没等二人说完,年轻人就抢过了话头。 此时二水贼心中是叫苦不迭,暗想真是天道有灵,报应不爽,自己平日用这方法不知害了多少性命,没想到自己轮到了自己头上。按理来说若搁平日这下馄饨二人到是不怕,毕竟水贼哪有不会游泳的,可今天情况特殊,那匪老大有伤在身,另一个同伴也已吓得四肢酸软,此时若让他们下水简直就是要他俩的命。 “哎,你们倒是说话啊,究竟是选哪样?不说话,莫非你们想吃板刀面不成?”迟迟不见二人答复,年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二人心想看样子今日在劫难逃,与其被吃板刀面,到不如自己投江,好歹还有一线生机,于是赶忙答道:“我们想好,不劳您老人家动手,我们自己吃馄饨便是。” 年轻人似乎很满意,说道:“我猜也是,我平日也爱吃馄饨,既然如此你二人到是跳啊,江水多漂亮啊,你们的同伙都下去了,现在请你们也跳下去吧。” 两水匪心知今天不跳是不行了,可想归想,真看到那滔滔的江水,二人心中又迟疑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图个痛快,如此犹犹豫豫地成何样子,也罢,爷帮你们一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年轻人身形一晃,接着只听到“砰,砰”二声,两名水匪就被踹进了滚滚大江之中。过了好一会才终于见二人从水中探出头来,看得出二人游的颇为吃力,尤其是贼老大,他那个同伙还算义气,奋力游到他身边将其托住,才不致被淹死,可托着一个人在江中游泳谈何容易,看样子二人能否就此脱险也是个未知之数。 “喂,你俩听着。今天大爷高兴给你们一条生路,不过最后结局怎样就看你俩自己的造化了,你们平日为非作歹,想来害过的人也不少,今日就是命丧于此也是活该。要是不服,我听说水匪惯会凿人船只,你俩有胆量尽管去干。”年轻人蹲在船头不无嘲笑的说道。 “不敢,不敢,小的。。。小的不敢。”二水匪此时已是精疲力竭,连游泳也很困难,可听年轻人问话又不敢不答,可一说话气力一泄,二人顿时喝了好几口江水,样子极是狼狈。 年轻人见二匪这样子确也可怜,心想戏耍他们也够了,于是便挥挥手说道:“那好,就放尔等逃命去吧。”那眼神,那表情充满了轻蔑。。。 两个水贼渐渐游远了,天知道他们会否能活下来,天知道假如活下来他们会否改邪归正,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像同伙那般被直接秒杀究竟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该死,就这么几个钱。”翻看着水匪留下的财物,年轻人颇为不满,难道他觉得劫匪出来打劫还会在身上带许多钱吗? “喂,船家,我船钱还没付,您看这点够吗?”年轻人把刚刚截获来的钱物往船家面前一扔,其中有些是从那些被杀死的水匪身上搜来的,上面的血迹都还没有干。 船家惊恐无语中。。。 “啊,不够,那我再找找看。”年轻人边说边在自己身上翻找了起来。 “我只有这么多了,够吗?”过了大半天年轻人才从自己身上又翻出一些散碎银钱,然后一脸真诚地望着船家,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家伙刚刚才杀过人。。。 船家继续惊恐无语中。。。 “还不够啊,那这样,船家你看我身上的钱就这么多了,实在不行我把这身衣服也给你,这可是我从辽东带来的,虽然破可真正是貂皮的。”边说年轻人就边开始宽衣解带。 正文部分 第六章群雄(三) “英雄,您饶命。”还没等他脱完,船家已惊恐的抱住了他的大腿,他实在不理解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一个劲的哀求道:“小的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满百日的孩儿,一大家子人都要靠着我生活,求您别杀我啊。” “你别,有话咱好好说,你别抱我大腿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你先放开,嘿,当心,你鼻涕都粘我裤子上了。”可不管年轻人怎么说,那船家就是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哭爹喊娘的求他饶命。 最后年轻人实在不耐烦,干脆吓唬道:“你放不放,我现在数三声,要是数到三你还是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别说,这招还真有效,年轻人这个一字才刚出口,船家立刻乖乖的退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再喘。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年轻人也觉好笑,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谁说要杀你了?我就是问你这船钱够不够,你不回答也就算了,上来就抱人家大腿,还哭得和什么似的,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现在我就问你这点钱付船费够不够?” 尽管年轻人说这话时一脸至诚,可假如你是船家,此时会怎么想? 见船家依旧没有反应,年轻人是真着急了:“那你说要多少才够?” “壮士,您别再戏弄小的了,我情愿白送您渡江,分文不要,只求你饶我一条性命啊。”船家继续哭诉道,只是这次他终于忍住没去抱对方的大腿。 年轻人似乎不太相信能遇上这么便宜的事,问道:“当真?分文不取?” “分文不取!” 年轻人满脸狐疑地看着对方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反悔哦?” “小的我对天起誓,如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不得善终。” 见船家一脸虔诚的样子,年轻人有些将信将疑,慢慢将船板上那些银钱收了回去,可能还有点不放心吧,同时他双眼紧盯着船家道:“这可是你说的,这些钱我收起来了,真的收了。”见船家没有多余的反应,年轻人才慢慢坐回刚刚睡觉的位置,接着船上是一阵微妙的安静,船家,乘客所有人都瞪着这个年轻人,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刚才连杀数人连眼睛都不眨的家伙此时竟被众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那开船啊。” 众人依旧没有反应。 “喂,船家,我说能开船了吗?”年轻人的声音居然显得有些。。。紧张。。。 “哦。”船家这时才反应过来,颤颤巍巍地开始划桨摇船,航行终于得以继续,可满船人心中的大石却依旧没有放下,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这次旅程实在是有些太刺激了些。。。 “嗯。”一踏上陆地年轻人就赶忙伸了个懒腰,看得出对于生长于北方的他而言作这么久的船并不是什么舒适的经历。 “这就是江南啊。”看着周围的景色年轻人自言自语道,其实他登陆地方风景并不如何壮美,加上天气阴沉,整个江边看上去显得有些灰蒙蒙的。不过对于这个年轻人而言,江南实在是个太过美好的词汇,通过别人的转述,小说,戏曲,他感觉这片土地似乎已牢牢扎根于自己心底。只不过这次他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为的并非要欣赏那冠绝天下的江南风月。 “先去镇江找太极手孙英,盐帮的郝长老,然后是无锡的三手大剑左魁,再接着是姑苏慕容家,松江萧家,以及太湖的丁家,最后再去南京找飞刀李家,轩辕剑南宗以及贺家兄弟。”年轻人一边掰着手指头,嘴里一边报着江东武林的一众高手名家。 “喂,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此时背后船家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年轻人的思绪。 “呃,你问我?”年轻人一脸无辜的看着身后的船家以及一船动都不敢动的乘客。。。 “您看您这都到地方,还有什么要小的效劳的吗?”船家努力摆出一副笑脸,尽管那笑得比哭都难看。。。 “哦,没事了,没事了。多谢船家你这么辛苦把我送来,还分文不取。以前师傅老和我说江南人刁滑,不可轻信,没想到还有你这么好的人。接下来我还有事要做,就此别过。”年轻人边说拱手道别。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路,只听身后的船家喊道:“可是大爷,这钱。。。” “钱!”听到这个字,刚才还一脸轻松的年轻人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接着他慢慢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对船家说道:“您不是说不收我船钱了吗?难道你又反悔了?” “不是,不是。”他这副样子反倒让船家下得不轻,赶忙摇手道:“您就是借我俩胆我也不敢问您收船钱啊,我是说那些钱。”说着船家指指了甲板上的那对财物,那是之前水匪从全船乘客身上搜来的,还没来得及分赃就被这个年轻人给打败了,之后那堆财物就一直堆在那,年轻人不发话也没人敢去动。 “啊,那些钱不是大家的嘛。一路上我还奇怪了大家为什么不把自己的钱收起来,难道这是江南的什么风俗习惯吗?” 看着年轻人一脸至诚的表情,船上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他在说谎,这表情似乎又不像装出来的。可要说他说的是真心话,换作是你会相信吗? “您真的不要?”终于最后还是船家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你们又没有要打劫我,是谁的钱自己收起来,我还要赶路,先走一步。”年轻人微笑着回答道,接着便转身而别。 “我的妈啊。。。”见年轻人渐渐走远,船家悬了大半天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一屁股瘫坐在甲板上,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一样,今天这次航行实在是太刺激了,所有事都显得如此不可思议,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片刻之间就能制服一众水匪,心肠之狠,下手之辣世所罕见。可之后的种种言谈举止又显得一片天真烂漫,几乎不通时务到有些憨傻,那究竟是他真实的样子还仅仅是装出来的?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呢?这些都成为了困扰整船人的一个未解之谜,不过在思考这些之前似乎还是应该把自己的钱拿回来,结果就看到之前还吓得纹丝不动地乘客顿时动作都变得无比敏捷,一拥而上,片刻之间就将一堆财物分的一干而净,似乎之前的一切根本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钱财的魔力还真是惊人啊。 “哎,你听说了吗?最近萧毅萧大侠和飞刀李家的李大官人要在咱们南京召开英雄大会。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盛事啊。” “你才听说啊,我半个月前就收到消息了。据说这次江南一带的武林人物尽皆出席,连不少外地的高手也纷纷慕名而来,你没看这两天街上多了不少江湖人物嘛。” “可不是,也不看看是谁发起的,当今江湖上提起萧大侠是谁不知,哪个不晓。他出面召集,别人敢不来嘛。” “我说这萧大侠近年来深居俭出,已很少过问江湖中的俗务,这次是什么事能把他也惊动出来?” “要不说你这人孤陋寡闻呢,还不是因为最近闹得挺凶的那个笑阎罗,莫说是咱们江南,如今整个江湖都嚷嚷动了。” 望江楼是南京一带著名的饭庄,平日除了包办各类酒菜筵席之外也提供早点,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其中更以秦淮一带为最。南京人平日闲来无事总爱三五成群汇聚于此,或提笼架鸟,会斗虫赌钱,种种行当件件来得,当然茶余饭后最免不了的还是扯扯闲篇,聊聊新闻。这不,坐在靠扶手栏杆前的这几位就正在谈起如今轰动坊间的英雄大会,起初周围的顾客都自顾自的在那用饭,都没把这几人所说的放在心上。直到其中的某个细高个提到了“笑阎罗”三个字,他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大,饭店里人来人往又嘈杂的很,可还是有几桌的客人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说这笑颜罗究竟是什么来路?这么嚣张,听说这三个月他从河北直打到江南,沿途的武术名家几乎都被他打遍了,风头之劲直逼当年的司徒文峻啊。” “这你可问对人了,这消息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小子是少林弟子,自幼出家,那是天赋异禀,被少林方丈,达摩院首座诩为百世难逢的武学奇才,不到二十岁武艺就冠绝同门,结果遭人嫉妒,设局陷害,诱他犯了酒色大诫,然后告到戒律院,结果戒律院首座济世和尚明知此间另有隐情,却从严处罚将这少年痛打一百余棍,囚禁于少林后山罚他面壁思过。结果此人心有不甘,一怒之下反出少林,据说连伤高手数十人,此人出来之后愤怒成狂,立誓要将武林闹个天翻地覆,这才有如今这场武林大会,为的就是要联手对付此人。你们可知那陷害于他的背后主谋是谁?正是当今少林方丈济明大师,只因这少年年纪轻轻就已身兼少林十三门绝技,而济明大师他自己只兼其中九门,他恐日后这少年超越自己,夺了自己掌门之位,故而才要设计害他。” “噗。”正当那细高个说的兴高采烈之际,邻座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声音不大,可却刚才传进说话这几人的耳朵里。任谁都听得出这笑声中包含着嘲讽之意。众人寻声看出,只见离细高个他们不远有一桌,若大的桌子上只坐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看样子这笑声似乎是这女子所发,由于她背对着细高个一桌,所以看不清面貌,不过身形婀娜,一头秀发乌黑秀亮,看得出是多半是个出色的女子。 正文部分 第七章群雄(四) 细高个此时明显有些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位姑娘赶情是对我所说的话是有什么不满吗?” 那女子一听此言头也没回,只是缓缓说道:“不满可不敢当,只是感觉你刚才所说的全都是慌话而已。”女子的声音不高,但清脆悦耳,大是可听。 可那个细高个此时可无如此闲情雅致,只听他高声道;“你待怎讲!你凭什么说大爷说的都是谎话。” 女子依旧没有回头,还是用她那黄莺般的嗓子答道:“少林七十二绝技相生相克,自达摩祖师之后再无一人能同时连成十三门以上,更何况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即称绝技自非朝夕可以练成,听说那笑阎罗今年不过三十岁上下,即便自幼练武终究功力有限,又怎能年纪轻轻便身兼十三门少林绝艺。更何况少林寺本禅林圣地,论的是佛法,讲的是慈悲,又非土匪山寨,绿林匪帮,岂有以武功论高下之理。济明方丈乃当世大德,端的慈悲为本,四大皆空,又岂能嫉贤妒能,陷害小辈?所以我说您刚才那一套真是齐东野语,不足为信。” 其实细高个刚才所说本就是自己一时兴起,信口胡编,没想到竟当场被这少女揭穿,一时真可谓是又羞又恼,本待上前发作,可一看坐在这少女对面的那个男人,衣着不凡,气宇轩昂,相貌之美虽寻常少女亦罕有能及,看来多半是有些来头的人物,这下他到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怏怏做回原位。 此时又听一旁另一人言道:“我就说你这消息不准,你看被人家姑娘耻笑了不是。其实我听说此人是当年白莲教的余党,据说是昔日”四大护法之首”白虎郎君林易之的传人,当年豫西一战林易之被正道群豪围攻致死,这笑阎罗侥幸逃出,之后苦练武艺,此次复出据说就是要为师报仇。” “嗯。”还没等这人说完,只见刚才那个少女又转过身来,似乎又欲插话,由于她之前背对众人,所以相貌看不真切,此时这一侧身顿时露出半张俏脸,果然是眉目清秀,端的好容貌。 “明烛。”可还没等到这位姑娘说话,对面的那位的公子就已经先开口了,语气之中颇含责备之意,似乎是不愿她多生事端。 那姑娘一听此言似乎显得颇为慌张,赶忙又转回身来自顾自的低头喝茶,看来这公子颇为敬畏,这二人究竟是何关系?夫妇?虽然男尊女卑人伦之常,可丈夫对妻子说话神态又怎会如此倨傲?那是主仆?可天下又岂有如此美貌的仕女丫头? 不过邻座那伙人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些,依旧自顾自说着:“唉~说来中原武林这几年也是人才凋零了,一场“白莲之乱“成名的英豪是折损过半,年轻一辈又是青黄不接。莫非如此凭他一个笑阎罗,年纪轻轻的焉能横行至此。” “不是还有“十二神将”吗?他们难道就坐视这厮做大下去?” “十二神将?你得了吧。那伙人也叫是山中无老虎,猢狲成大王。早些年哪里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号?还不是后来”白莲之乱”,成名的人物大多战死,才给了这些家伙出头的机会。平日无事时那是趾高气昂,威风八面。可如今真要他们出面了,一个个又都成了缩头乌龟,到头来还是只好靠萧大侠出来支持大局,我看这中原武林也是没落了。” “啪。”听到这里之前的那位姑娘实在是忍不可忍,猛地拍案而起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看来是气得不轻,只听她言道:“我说你们这些人说谁是缩头乌龟,你们见过十二神将吗?整天没事就知道说东道西,真有本事你们自己干嘛不去制服那个笑阎罗啊。就知道在这里胡吹大气,站着说话不腰疼。” “明烛!”见她越说越激动,那位公子爷再次出声制止,语气比刚才严厉得多。 “可是公子。”姑娘还想辩解。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吗?”此前这位公子一直自顾自在那边饮茶,即使开口说话眼光也没有从茶杯上移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此时似乎是对这位姑娘敢违抗自己的命令颇为不满。一双眼睛抬起,直勾勾瞪着那位姑娘,不可否认这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可依旧没法掩饰其中所蕴含的怒意。 一见公子发怒,那位姑娘明显吓得不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接着只得垂手退到一旁,不无惶恐的说道:“明烛知错,请公子责罚。”那声音当真楚楚可怜。此时整个一楼的顾客都已经被一对主仆所吸引,不少人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暗自替那位姑娘鸣不平,觉得这位公子御下也太严厉了。只有靠门口的桌子上坐了一位,依旧自顾自在那里大快朵颐,似乎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看这人的年纪也就在二,三十岁上下,面目到还齐整,只是这吃香实在不敢恭维。。。 “哈哈。。。人言毒手周郎南风文武双全,智勇足备,乃当世之英豪,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也是个胆小怕事之辈。所谓十二神将原来也不过尔尔。”此时忽听得西墙角那桌有位客人放声冷笑。 “毒手周郎!”此言一出,望江楼内顿时是一片哗然,众顾客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尤其是细高个那一伙人一听此言更是大惊失色。莫非眼前坐的这位公子就是名满江湖的“十二神将”之一浊世翩翩佳公子,辣手黑心小周郎南风,南大侠!?若果真是此人,那刚才自己那一番话岂不是把他给得罪了,一想到此人平素的行事作风,众人早已吓得体如筛糠。 一听有人点破了自己的身份,那南风倒也吃了一惊,忙回头寻找那说话之人。此时正值饭店,望江楼内客人不少,西北角那一桌早已坐满,不过其余几人见南风的目光射来,早早纷纷避开,只有靠窗那一人依旧在自顾自的喝茶。看来似乎之前是和别人拼桌。南风一见此人顿时眉头一皱,只看那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蓬头垢面, 破衣烂衫,看上去着实落魄,不过生的倒是豹头环眼颇具威势。忽然南风留意到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颇为肮脏似乎多日不曾沐浴,身上的污垢老远就能看见,可唯独这双手显得特别白净,似乎经过了细心的保养,南风猛地心头一动暗道:“莫非是他!” 可还没等南风开口,只听东南角又有一人开口道:“听说近几年西北道上出了个了不起的新人,独来独往单凭一双拳头闯下偌大威名,堪称当今少一辈之中顶尖的人物。不过听说此人脾气古怪,极不合群又偏爱惹事生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换成那个喝茶的年轻人暗吃一惊,立刻扭转回头,仔细观瞧,不过要找这回说话之人到是容易,只见他双手插在胸口,斜靠着大门站着,一副颇为慵懒的样子,前额耷拉着几缕刘海将一张脸遮去了大半,可还是看的出这是个极俊朗的年轻人,身材高挑配上一件剪裁合体的皂袍,当真称得起是玉树临风。只是眉目间透出的那股傲气以及腰旁佩戴的一柄短剑提醒着人们来者不凡。 喝茶的那个年轻人先是看了看那柄短剑,接着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人,接着抬起头仔细观瞧对方的刘海,果然一阵微风拂过,从那飘逸的刘海缝隙中能清晰辨认出眼罩的痕迹,原来这个人竟然只有一只眼!看到这年轻人立刻明白了对方是谁,神态反而轻松下来,一边喝起自己的茶杯又喝了一口,接着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本想着这场英雄大会结束之后就去找你,没想到居然在这就碰见了,看来这次不请自来的家伙还不止我一个。怎么样?咱们“独眼小剑魔”凌霄凌少侠这次大老远从湖北赶来所为何事?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找那笑阎罗挑战不成?当心别连那只眼睛也没了,到时成了瞎子小剑魔可就不好玩了。” “啪!”还没等他说完,众人只看蓝光一闪,接着只听到一声巨响。当时把在场的人们都吓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过了片刻人们才发现刚才还在门口的那个皂袍人不知何时已来到店堂里,腰中的短剑竟已出鞘,那明晃晃的剑刃直夺人的二目,而再看那个喝茶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跃到了大厅中央,而他刚才所在的那张桌子。。。居然已经断为两截,茶杯碗筷早已散落一地。这时人们才意识到就在刚才这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皂袍人竟已经出手,仅仅用一招就把一张桌子劈为两截,这是何等速快的剑法啊?可那个喝茶的年轻人几乎也能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避开,这又是怎样的身手啊? 凌霄见自己一击不中,不怒反笑,仅存的那一只左眼明显流露出了兴奋:“看来你小子快的不止是一张嘴。” “其实我身上还有更快的东西,想不想试试?”喝茶的那个年轻人明明才从生死边缘捡回一条命,可此时却依旧神色自若,语气中似乎还不无调侃,只是眼神中同样流露出一种野兽即将开始搏斗时才会流露出的目光。此时任谁都能感觉到一场大战即将开始。。。或许不是所有人,至少靠门口坐着的那位依旧在自顾自的胡吃海喝,究竟他多少天没吃东西,居然能饿成这样。。。 大多数茶客此时早已远远躲到了一边,毕竟拳脚无眼。掌柜和跑堂的此时早已经吓坏,唯恐这一架打起来不知要损失多少,掌柜此时几乎都要快哭了,可一看到二人那气势又根本不敢上前劝架。至于南风则依旧坐在原位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而那位明烛丫头,居然还在一旁垂手站立,似乎没有主人的命令,她连一动也不敢动。至于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那伙侃大山的朋友们此时早已趁着众人不备偷偷溜走了。 正文部分 第八章群雄(五) 于是乎在望江楼的一楼出现了如此奇特的一幕,正中央站着两位年轻人,剑拨弩张,似乎随时准备拼命,旁边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一旁还有一个俊俏的丫头,其余的茶客则都远远躲到一边,许多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你唯一能听到只有。。。只有门口那位吃东西的吧唧声。。。 “啪!”就在此时只见从门外飞进一道白光,直插向凌霄这二人之间,两人猝不及防,赶忙各自飞身向后退开,人群也是一阵惊呼,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很久大家才看清飞进来的竟是一支枪!一支镔铁锻造的长枪,看上去少说也有三,四十斤,明显是从外面被人扔进来的,可又有谁能有这样的臂力? 凌霄看到这支长枪顿时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接着便转过头对着门外喊道:“我说项总镖头,这里又不是你们九江府,轮得到你出来多管闲事吗?” 此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街上不只何时来了一匹白马,毛色漂亮至极如同雪花相似,马上端坐一人,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国字脸,剑眉虎目,方口阔鼻,微留着些胡须,乍一看似乎与庙中的城隍颇有几分相似,配上跨下这匹马真称得起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刚才人们的视线全都被凌霄他们所吸引,竟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此时只见他翻身下马,身形矫健,几步就来到大堂之中,对凌霄说道:“你也知道这里不是九江啊?南京重地哪轮到你们如此撒野,万一过会儿把官差给招来,该如何收拾?”他口中虽在责备,可脸上却带着微笑。 “你们这些保镖的做事就是这么小心,难怪江湖上的同道会看你们不起。”凌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却已乖乖收起了自己的短剑。 来人见状一笑,似乎对于他话中的调侃不以为意。接着转身对蓬头垢面的那位年轻人抱拳说道:“那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叶非兄弟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实在三生有幸。” 叶非平素为人孤傲,最反感就是江湖上的这些虚情假意,繁文褥节。可面对眼前这人这几句常见的客套话,他倒是一反常态,居然抱拳回礼,脸上带着一丝冷笑道:“项总镖头客气,白马银枪小霸王的大名在我们西北也是响亮的紧啊。 白马银枪小霸王,听到这里周围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难道眼前这人就是大名鼎鼎项宣?这么多成名的人物居然在同一天云集于这小小的望江楼? 项宣见对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也是一笑道:“叶兄过奖了,这其实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想我们这些保镖的终日担惊受怕,谨小慎微,说来说去也只是为稻粮谋而已。哪比得叶兄这等无拘无束,潇洒自在啊。不过正所谓人在屋檐下,终究要低头。这里毕竟是南京重地,不比别处。叶兄行事还是三思为好,要想切磋武艺,等英雄大会之后,大家另约时间地点也未为迟晚,今天还望叶兄卖在下一个面子,如何?” “那如果我不接受,项总镖头又当如何?”叶非反问道 在座之人一听此言都是眉头一皱,心说项宣这几句话说得入情入理,客客气气的与他商量,而叶非居然反唇相讥,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不过若说这项宣真不愧是做镖局的,涵养功夫极好。听了叶非这话丝毫未露怒色,依旧客客气气地答道:“叶兄要想如何那是您的自由,项某无权干涉。不过久仰叶兄拳脚精湛,在下一直颇为向往,今日难得有此机缘,或许能请叶兄赐教一二?” 这番话柔中带刚,叶非是何等样人,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于是冷冷道:”听这话,项兄莫非要帮这小子双战在下不成?” “不敢,项某只是为大家好。眼看如今英雄大会召开在即,叶兄也知道官府对这种事一向很忌讳,万一今天在这里惹出什么事端,岂非给广大武林同道惹祸吗?你我无论武艺多高,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介草民,总不能与官府为敌不是?叶兄虽然是当世奇男子,可对于其中利害想来还是分得清的。”项宣的脸上依旧带着生意人惯有的笑容。 叶非虽然生性狂傲,可毕竟不是鲁莽之辈,见话说到这个地步,于是干脆就坡下驴,说道:“项兄不愧是生意人,想得就是比我们这些粗人要细致周到,也罢,这里确实也不是适合动手的地方。那今天叶某就卖项兄一个面子,改日我再来领教独眼小剑魔的神技,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叶兄且慢,你我今日相逢也是有缘,如不嫌弃,项某想请叶兄小酌几杯可好?”项宣见叶非要走赶忙上前挽留,似乎颇有结交之意。 “项总镖头盛情叶某愧不可当,不过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对于这种应酬没兴趣,这顿酒暂且记下,日后有空再来讨饶。”可叶非却似乎根本没打算领这份情,边说边大踏步地走出店外,三晃两晃便消失在人群之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项宣暗暗摇头,心想此人性格也太过古怪了吧。 唏嘘了一阵,项宣转过头一眼看到了一旁的“毒手周郎”南风,赶忙上前行礼道:“南大侠一向可好?项某刚才光顾着为他二人解斗,没顾得上给您请安,礼数不足之处还望海涵。” 刚才所发生的这一切南风统统看在眼里,却一直没说话,此时见项宣前来问候,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答道:“无妨。”神态大是倨傲。 不过项宣至此依旧是不以为意,似乎是出于对于武林前辈的尊敬,又或者他是太了解眼前这人的性格。 “挺好一顿早茶,都被人搅了清兴,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也罢,小二,结帐。”见一场争斗就这样消失于无形,南风或许也觉得继续坐下去没什么意思,于是便起身结帐。 项宣见状赶忙上前一步道:“些许小钱,岂能让您破费,如不嫌弃,这顿就记在项某帐上。” “这如何敢当,传扬出去知道地是你项镖头慷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南某人欺负晚辈,这点钱我还是应付得起,明烛,还不走愣在那干吗?”南风说这些话时脸上带着笑意,可谁都听都出其中话中有话。 那位明烛姑娘此时已在一旁站了大半天,双脚都有已酸麻,可一听主人有命,还是赶紧迎上前去,接过南风递来的宝剑,这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便离开了这望江楼 “好大的做派,这就是所谓名门啊。”望着南风远去的背影,凌霄冷冷的说道,那语气该说是不屑呢?还是嫉妒? 项宣对此依旧是淡淡一笑,顺手把自己那根镔铁枪拔了出来,地上立刻出现一个不小的坑洞,从大街上到这里足有两,三丈的距离,项宣臂力之惊人可见一斑,其实和自己这足以自傲的实力不同,他的性格却显得特别平和,这在年轻一辈中实属罕见,该说是他是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呢?还是被什么扭曲了呢? 见一场恶斗消失于无形,周围的看客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掌柜看着被打烂的桌椅茶具心疼不已,可碍于项宣等人的威势又不敢上前索赔,只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要说项宣是何等样人,长期的镖行生涯早已让他洞悉了这红尘中的种种人情世故,赶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递与对方道:“掌柜的,对不住,刚才我那两个朋友一时错手打坏您店里的东西,实在过意不去。一切损失由我包赔,您看这点银子够吗?” 掌柜一见银子早已心花怒放,不过他也知道眼前这人是谁,碍于对方的威名不好意思直接收,只好假意推辞道:“用不了这么些,用不了些。” 项宣也算半个生意人知道对方的话外之音,于是也不顾对方推辞,硬是把钱塞到了对方怀里,掌柜客气了几句,笑呵呵的回去吩咐伙计们收拾残局。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凌霄将项宣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不无埋怨的说道。 “他们都是生意人,赚得是个辛苦钱,不比我们这些江湖人四海为家,有时也要多为别人想想不是。” “哼。”看着项宣那张温和的脸,凌霄居然没好意思反驳。 “你这次来南京也是为找那笑阎罗?”或许是知道对方的性格,最后还是项宣主动说话。 “嗯,你呢?” “还不是收到这个。”项宣边说边从怀中拿出一张英雄大会的请柬。 “要不怎么说你的人缘好呢。”凌霄似乎是在嫉妒,可神色间却透出一种无所谓的高傲。 “可能是因为你离得远,这次主要都是请了江南一带的豪杰,假如不是因为九江离南京近些,估计人家也不会让我来。得了,这里也不是讲话之所,既然来了就到我南京分号喝两杯,上次比酒输给你,这次我可非赢回来不可。”或许是怕对方多想,项宣赶忙岔开了话题,似乎他特别在意别人内心的感受。 凌霄也不推辞,于是这两人也携手并肩离开了望江楼,看上去这两人之间似乎大有渊源,是朋友?又或者并没有我们以为得那么简单。 话说人有时还真是有趣,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剑拔弩张,一片杀气,可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喧闹,人们该吃吃,该喝喝,只有地上的那个枪洞还在提醒着人们之前发生过什么。 “小二,再来两碟酥糕!”说来还是门口这位最为淡定,从开始一直吃到现在,人家都散了,这位似乎依旧还没有饱的意思。 “好勒。”小二答应地是挺痛快,不过这心里却直犯嘀咕,他干跑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主,从一进店门到现在他一个人吃了平常一桌人吃的点心,看此人的身材瘦小,还真不知这么多东西他是怎么装进肚子里的。 正文部分 第九章群雄(六) “我说师傅,刚才那些都是什么人啊?这么威风?”坐在这个年轻人旁边的有一老一少,衣着朴素,似乎是很少进城的乡下人,那个少年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生得虎头虎脑颇为招人喜爱,而那个老者则面貌奇古,三缕银髯飘洒胸前,原本这应该是世外高人的形象,但不知为何被这位大爷一诠释总让人感到一种猥琐。。。 “要不这次为师干嘛把你带出来,你小子平日窝在那山沟里,也不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大,难得这次各路英雄汇聚南京,正好带你开开眼界。也是你小子有福,居然刚一到南京就见到这么多成名的英雄,平日里你就是想遇上他们中的一个也不容易啊。”老者眯缝着两条小眼说道,声音沙哑,可却让人感到有种莫名的亲切。 “这些人厉害吗?”少年问道。 “何止是厉害,这些可都是当今武林少壮派中顶尖的人物,就拿那位华服公子来说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倒是他身边那位小姐姐挺好看的。比咱们村的虎妞都好看。“少年一脸真诚的说道。 ”你小子。”老者反手就在少年的头上敲了一下,动作快捷无伦。“挺大一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就知道看人家姑娘好不好看,你这话若被那位公子听见准保当场要了你的小命。” 少年捂着头,厥着嘴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说道:“您老人家出来时明明说好不打人家的,结果说话不算话,那个公子谁啊,他本领很大吗?” “大吗?你这话要是被江湖同道听见非笑到大牙不可,堂堂“十二神将”武林中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刚才那位公子就是其中之一,姓南名风,江湖人称“毒手周郎”。” “南风。。。这名字好奇怪啊,他爹妈干么给他起这种名字,南风,那还有东风,西风,北风呢。”少年继续吐槽道。 老者听了直摇头,心说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一傻小子作徒弟,可嘴上还是解释道:“你问为师,为师又去问何人?你莫看此人名字古怪,本领却非等闲,他是淮西人士,祖上曾随郭兴起兵,立过军功,直做到千户。因此上他也算世家子弟,家道殷实,此人文武双全,又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人们见他多才多艺,模样长的也好,故而拿他比古时的周瑜。不过此人心狠手辣,对待敌人绝不手软,所以人们又在这周郎之前加上了毒手二字,虽然如此,却也是当今武林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位列十二神将之一。人言他做派豪奢,走到哪都带着两个贴身丫环,一个掌剑,一个掌琴。看样子刚才那个就是掌剑的了。果然如同传言所说,当真好气派啊。” “师傅,你刚才就一直说什么十二神将,那是什么?”少年接着问道。 “要说起那十二神将就更是了得,刚才人家聊天想来你小子也听见了。两年之前,江湖上出了一场”白莲之乱 ”武林中的五大派少林,武当,峨嵋,昆仑,崆峒联手协助朝廷镇压白莲教。估计你小子又要问白莲教是干什么的,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估计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就是个教派,因他们纪律严明,信徒众多,而且不像和尚老道那样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专讲除强扶弱,济世救民。所以朝廷对他们不放心,要禁他们这个教。那这伙人当然不干,于是揭竿而起,开始造反。由于这个白莲教做事隐秘,教徒常常夜聚晓散,所以和武林正道关系一直不太好,双方时有摩擦。发展到后来居然兵戎相见,这一乱就是大半年,最后好歹是把这个白莲教给镇压下去了,可武林正道因此也是死伤惨重,成名的英雄折损大半,但终究还是有幸存的,其中有十二个人在这场大乱中表现英勇,名声大震,这也就是所谓的十二神将。” 少年听了似懂非懂,不过也明白这十二神将似乎并非等闲之辈,于是接着问道:“那刚才动手的两个人又是什么人,看上去和我岁数差不多,功夫却这么好。。。” 老者一听微微皱眉道:“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平日练功不用心,为师不是常和你说若想人前显胜,必须背地受罪。不过刚才那两个乃是当今年轻一辈的翘楚,别说是你,放眼江湖少一辈又有几个能比得上他们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姓叶,名非,因他一贯独来独往,极不合群,所以西北道上的武林中人送了他一个绰号,叫他“孤狼叶非”。关于他的身世来历,为师也不太清楚,只听说这几年他在西北混得名声鹊起,连西侠郑桐都让他三分,不过此人行事亦正亦邪,从他刚才的举动来看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和他动手那个独眼龙姓凌,名霄,湖北人士,世代军班出身,自幼好武,机缘巧合之下拜在了南海派门下,据说其天资聪颖,用功又勤,不到二十岁就深得本门真传,一出道就连胜了几个成名的剑客,可这小子性格阴毒,比武切磋讲究点到即止,可这小子出手狠辣至极,常常伤及对手,并且得胜之后还要对别人百般羞辱。结果惹怒了一位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出手教训了他一顿,还废了他一只右眼,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自己以前施加给别人的痛苦,原意是希望他今后改过自新。经过那件事之后他这两年行事确实有所收敛,不过争雄好胜之心依旧未改,听说暗地里遍访各地武术名家,勤加修炼,江湖人因他痴心剑道,故而送了他一个“独眼小剑魔”的名号,从他刚才的出手来看,其剑术似乎已经超越了南海派的范围,着实可怕啊。” “那后来进来劝架的那个又是谁?长的挺威风,怎么做起事来感觉婆婆妈妈的?” 老者看了徒弟一眼,暗暗摇头,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不可胡说,那位大哥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姓项,名宣,江西九江人士,据说是西楚霸王项羽之后,不过年代久远,难以考证了。二十年前他父亲项东,叔父项南在九江开了一家双义镖局,仗着兄弟俩人缘好,出手阔,本领也高,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和北京长风,成都五福,济南顺义并称为天下四大镖局。只可惜这位项大爷英年早逝,留下一儿一女,这个儿子就是项宣,他还有一个嫡亲妹子,据说冰雪聪明,人长得也标致,只是自幼体弱多病。那位项二爷一生未娶,膝下无出,所以就把这一对侄子侄女当作亲生的看待,抚养他们长大成人。可没想到在项宣十七岁那年,镖局里接了笔大单,由于数目巨大,所以项南决定亲自押镖,可没想到路上遇上大水,镖车全给冲没了,项南一时急火攻心,当即病倒,最后居然就这么死在外面了。这下可好,镖也没,当家人也死了,事主找上门来索赔,结果项家兄弟多年积累下来的血汗钱就这么全搭进去了,好不容易等事情平息了,镖局也眼看要经营不下去了。天大的担子可就全压在项宣这孩子身上了,当时同行没一个看好他,认为双义镖局算是完了。可没想这孩子年纪虽小,主意却多,遍访过去和项家交好的亲朋故旧,套交情拉关系,所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人家冲着项家兄弟的面子,加上看这孩子也可怜,所以对他颇加提携,项宣这孩子自己也争气,仗着本领高强,心思细腻,居然硬是将整个镖局起死回生,甚至越发兴旺了起来。他们项家原本以家传的二十八路枪法最为有名,传到项宣手中感觉颇有不足,他素闻峨嵋枪法冠绝天下,于是便借着保镖之便三入蜀中,终于让其习得峨嵋枪法的精髓所在,之后他将所学的峨嵋枪法融入原有的项家枪之中,将祖传的二十八路精简为十七路,纵横江湖罕遇敌手,人比之为其先祖楚霸王,又因他喜骑白马,所以江湖人送绰号“白马银枪小霸王”,他武艺了得还则罢了,更难得是心思细腻,处处为他人着想,所以朋友遍天下,端的是当今少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少年听到这颇不以为然,总觉得这项宣做事太过婆妈,师傅却为何把他夸到天上去了,可也怕这话说出来,师傅生气,于是接着问道:“那他们几个当中谁是当今少一辈最强的?” “都不是。”老者手拈须髯,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说出来吓你小子一跳,当今武林少一辈新人辈出,可最了不起的并非男人,而是一位姑娘。” “女的?”听师傅这么一说,少年顿时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今武林少一辈的顶点居然是个女人。 看这徒弟目瞪口呆的样子,老者笑了,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少年摇了摇头:“不信,那些女孩子最娇气不过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即使会武艺,终究气力有限,我不相信。” 老者摸了摸少年头,微笑道:“要不说你小子没见识呢,武学之道博大精深,非是寻常打架,你以为都是力强者胜吗?只要运用得法,弱可胜强,寡可敌众。古来今往的武术名家不少都是女人,远的比如南林处女,力挫仙猿,剑法冠绝一世,近的比如潘笑,潘女侠,自创屠狗剑术,当年洛阳三教大会,连胜三十六阵,打得在场数百儿郎尽皆低头,至今传为佳话。谁言女子武艺定不如儿郎?你今后行走江湖定要切记,万不可因为对方是女子而小视于她,不然可是要吃亏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