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第一章 古怪买卖        “哈哈,哈哈——”黑暗中哭一样的女人笑声在我耳边萦绕,笑声越来越大,我看着四周,一片浑浊,黑蒙蒙的,远处几点幽明的点点闪烁,在忽明忽暗地闪着,我感觉头脑里只有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我是谁,我脑海里没有一丝记忆的存在。我向着远处点点光芒跑去,笑声在我身后,慢慢远逝,我心里一阵暗喜,以为摆脱了那缠人的鬼笑。     突然在我面前,传出一阵尖锐的笑声,附近有无数个黑影披散着长发向我走来。笑声越来越强烈,刺耳的声音激的我脑子一阵阵轰鸣,我感觉脑海中慢慢的没有什么现实与空间的界限了,恍恍惚惚之间我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哈哈大笑——”     “快醒醒,快醒醒,你又做噩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的一下子从睡梦中过来,睁着眼睛晃了半天神。看着眼前白色的帐帷,明亮的灯光,床前墨蓝苗条的身影,我知道我刚才又做了一场噩梦。     “你怎么了,这个月来连续做了几次噩梦,要不是陈伯伯让我过来看你,我才懒的到你的狗窝来。”墨蓝在一边说道。     我起身下床喝了一杯水,定定神儿,然后死死的盯着墨蓝,墨蓝被我看的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看什么呀,我身上有鬼呀,真是的。”墨蓝嗔怪道。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死八婆。好好的,非让把那个破杯子带回来,说搞什么研究,要研究你自己研究去,为什么放在到我屋子来。害的我天天做一样的噩梦,单调死了。”我突然破口大骂,墨蓝被我吓的一愣神。我从床上起身,披上件衣服走到屋子一边的古董架上,看着摆在上面的一尊人擎鼓腹凸雕龙纹杯发呆。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起,院外潮呼呼的,昨晚一场大雾已经被今朝的阳光给趋散了,但是天气依然阴沉沉的,穿过院子就是喧嚣的古玩大街,我和墨蓝在这条街上开了一家手工织物店。     我们的店开在古玩街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墨蓝坚持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更出格的是墨蓝居然让我每天都跟踪街上扫大街的一个糟老头子陈伯,让我天天跟着,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是有意要把我们分开,心里越来越郁闷。     直到有一天。     我像往常一样,跟在老头身后,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突然从前面走来三个人,把老头拦住,我认得打头的一个是常在鬼市(夜里的古玩市场)上玩贼货(贼人偷盗出来的赃货)的,叫行六子,旁边两个人五大三粗,肩膀上几块泥渍,两只手却很修长,一看就知道是倒斗的同仁,在过去古玩市场里,讲究的是“倒看手,虚盯腿。”“倒”即是“倒斗”,看的是两双手,而“虚”呢,就是指“虚丘”,在鬼市和古玩市场上玩忽悠的那帮子人,因为根本就没什么真货,所以被称为“虚丘”。意思就是不存在的坟墓,一旦骗术被戳穿事发,就要跑,所以说全看腿跑的快不快了。     这行六子走到陈伯跟前,站住了,向陈伯作个长揖,陈伯拿着扫把的手微微颤动起来,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些人,不知所措。     “陈师傅,以前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陈伯是个高手,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望见谅。”行六子说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陈伯惶恐的连连摆手说道。     我快走几步,跑到旁边一个卖玉器的摊子前,装作买东西的,透过挂在木架上的玉器缝隙,偷偷的在一边观看着。     “哎哟,您老就别再装了,我找您也没别的事,就是有几个朋友拿了几个小宝儿,一时把不准脉,想请你鉴别一下,辩辩雄雌,就这么点事,您老就别谦虚了。”行六子连声哀求着说道。旁边两个汉子也在一边帮腔说着好话。     鉴宝的一般不说真假,因为有时候赝品的工艺水平之高,几乎抵的上珍品,也是具有很高的价值的,所以只说“雌雄”,不说真假,碰上那种毛头小子看出古玩真假后就嚷嚷着“假的,假的”人,不但卖着怨恨,买者也觉得没面子。     没想到陈伯还有这么大本事,我倒是小瞧他了。     鉴别古玩,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活。     一般的鉴别里手,对付点小器活,年代太长的还好说,因为年代太长了,只要有一点痕迹,比如印鉴、器质、残痕,还有不同年代达到的工艺水平,都可以鉴别出,而且市面上流传的少,比如你说你挖出了一个螭龙纹心形玉佩,是个秦物,本来这种玩意找遍全国也就这一个,稍微有点历史相关记载的,要是假的一点就破,所以玩赝的不敢倒腾这些,真搞出来一个,别说价值连城,就是那些玩古的高手,也想饱饱眼泽,看的多了,再好的赝品也能让人看出点问题。但是年代太近的,比如唐、宋以后,混杂的工艺多,而且市面上流传的也多,所以反倒不容易让人看出问题。     到古玩市场想捞“片子”拾“漏”的,一定要懂的里面规矩,一般新客去了,店铺拿出的首件大多是假的,喊一虚高,其实不是让你买,而是试试你的眼力,看你是不是玩这个的,真瞎了,就别想见着好的了,眼准的,首件揣摩出来了,才会给你看真品。     鉴别古玩的,可以分为三类,一是“行卖”,二是“里廷”,三是“暗鬼”。     “行卖”指的是常年做这买卖的,因为以前旧社会没有考古这专业,有的也就叫个金石家,所以统称为“行卖”。     “里廷”就是指那些原本少爷羔子,后来家道败落了的人,因为从小过的就是鹿钟鸣鼎,用的是汉瓷,坐的是唐墩,所以见多识广,这些人,原本大多是王侯的子孙,所以名称里暗含宫廷的一个“廷”字。意思就是从里面出来的人,但是这些人也大多被人看不起,出来也就是混个肚儿圆。     “暗鬼”指的就是倒斗摸金这一类人,因为常年和墓穴、棺椁打交道,这类人也出了不少鉴宝的高手。     前两类高手靠的是“看”和“摸”来识别,只要把古玩从头到脚仔细抚摸一遍,即知何朝之古,价沽何金。     而“暗鬼”依据的就是“闻”,因为在墓穴里的尸体,一般多带有尸毒,不能直接伸手触摸,而葬者多喜欢把宝物带在身边,所以倒斗高手不会象东陵大盗孙殿英那样的大苯贼,见什么拿什么,逼急了就来个“大揭顶”。     “暗鬼”只会选几个珍稀的小饰物,一是便于出手,二是宝物讲究的是愈小愈稀,因为古代的工艺不发达,但是劳动力资源比较密集,所以造大容易造小难,像万里长城,就是劳动力集中的表现,除了前两年听说过有人要在上面铺瓷砖,倒是没听说过谁要把它倒把手卖出去。     因为这类人常年在地下玩“地道战”,而且出售时也不明,所以被称为“暗鬼”。     一般能冠以这个称号的都是高手,据说清朝末年有个“暗鬼”高手,享誉全国,后来日本鬼子侵华,因为不愿意给日本人识别古玩,被活活枪杀。     此人是个“闻家”,据说隔着门帘就能闻别,一次有人要拿几件古玩来鉴别,刚走到院子,他坐在屋里就让来人回去,当时大家都不解,后来他笑着告诉众人说:“这人拿的是个雌品,在碳火上烧烤过,滴过棺材油(据说用老棺材末烧化后滴在古玩上,可造成不平,伪造成古玩被泥土里的酸性物质侵化的手感),又在地里沤泡了半年,刚取出不足一星期。“来者听后仓皇奔逃,众人皆服。     行六子说话间就和另外两人推攮着陈伯走进旁边的一个茶馆,三人坐定后,一人从口袋里拿出一物,递到陈伯眼前,我站在门口,陈伯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楚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是我看见陈伯放在长凳旁边拿着扫把的手在微微颤抖,我进了门,坐在旁边的一个桌子前,眼睛不经意的瞄了过去。     摆在对面四人桌子上的是一尊人擎鼓腹凸雕龙纹杯,“人擎”指的是杯子把手的地方铸造成一个铜人,手擎杯子,杯肚外鼓,雕刻着龙纹,杯口紧缩,因为隔的远,我估摸不出具体年代。     “这是个赝品,早在你们身上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猪尿泡味,所以我不愿意过来就是因为这个。”老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和刚才在门外我看到的举动完全相反。     “什么,老爷子你别糊弄我们。”一个汉子按奈不住,起身吼道,四周的客人纷纷注目。     “既然是这样,还谈什么,何必让我看。”陈伯欲拂袖而去。     “别,别,陈老爷子,你说这是假的,有什么证据。”行六子赶紧拉住陈伯,强笑着问道。     “首先,这个杯子在文献中是有记载的,此杯形似人举,九龙雕顶,青铜封沿,锡泥断口,其工艺应该属于汉朝武帝时期,为宫廷之物,有书云:“丰其溢,日中见槲,遇其夷主。”这中间所指的“夷主”就是匈奴,是汉廷赏赐匈奴之物,但是你看看现在这个,龙翘垂尾,而当时汉朝讲究的是龙尾擎身,这就是最大的败笔,不用闻就能看出,亏你行六子也是跑江湖的,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看这封口,虽然模仿的似模似样,但是当时的青铜业很发达,冶铁使用的还是皮囊鼓风,所以汉代出土的青铜制品往往有一点烧焦的皮味,这玩意你一闻,就是新崭崭的铁渣滓味,这东西无非是用猪尿熏了几天。就在这儿装神仙。唉呀,小老弟你是走了眼了。”陈伯说道。     “妈的,你敢骗我行六子,我看你们是不打算在这条街上混了。”听完陈伯的话,行六子大怒,拽起一个汉子的衣襟,欲施以老拳,两人吓的脸色苍白,正欲辩解。陈伯一把拉住他,说道:我看这二位也不是有心施骗,毕竟是吃江湖饭的,难免有所误会。问清楚再说也不迟。”     两个汉子连连点头,惶恐的说出了这杯子的来历,原来这两个家伙是以倒斗为生,平时也到一些乡村古宅巧取豪夺,前不久刚从一个外乡商贩手里买的,以为是宝,欣喜之下急欲出手。     不想被陈伯识破。     “我看这样,两位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在这找个八哥(外行),处理了算了。”陈伯小声说道,说完有意无意的冲我使了个眼色。     三人听了大喜,就装做在一起谈论起这个古玩的珍稀来,引的不少客人侧目相看,谈了一会儿,行六子起身说身上带的钱不够,要回去拿,说完出门。     这时陈伯向我使个眼色,我心中一动,装做过来看希奇的,凑上前把玩起来,两名汉子看了面露喜色,说:怎么刚才那个客商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呀,整天穷的动挪西借,说的话几回靠过谱儿?不过他眼光倒是不错。”陈伯说道。     “这东西我买了,多少钱?”我玩了一会手里的杯子说道。     “不贵,不贵,我俩兄弟急需周转,只要你看的满意,给个价就行。”一名汉子说完看看陈伯,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你们愿意多少割爱?”我说道。     陈伯把手罩在袖子里,然后握紧我的手指,开始“讲数”。     “不行,不行,太贵了,我只愿意出这个。”我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说道。     陈伯沉思了一下说:行,就按这个,反正我侄子缺钱用,要不然,别说他们,我都不愿意。”     “我现在没带这么多,要回去拿,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我转身出门。     “快点呀,刚才那主儿要是回来了,就由不得我们了。”两汉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飞快的跑回店铺,把经过给墨蓝一说,墨蓝沉思了一会儿,说:“买,如果你没看错是陈伯给你递的眼神,那这东西肯定错不了。”说完递给我一张支票。     我拿着支票飞快的跑回茶馆,交涉完后,拿着杯子回到店里。     墨蓝反复的看了看杯子,嘴里嘟噜着:“奇怪,这件汉代的古物虽然贵重,但是也并不少见,怎么陈伯要费这么大周折给咱们。”     “陈伯摆明了是想让我们发这个财吗?没准是想让我们给他分点。”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门外赫然站的是陈伯。 正文 古庙冥怨 第一节 古庙冥怨 世界上有哪一种职业是高贵与卑贱的综合体,如果问我父亲的话,他肯定会说,是盗墓。 因为遵循爱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父亲是不会诋毁他的第一职业的。 父亲说盗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像他这样的,依据《河图》、《洛书》及阴阳八卦,靠的是风土识墓,阴底听穴,看的是“秦埋岭汉埋坡”,察的是龙、砂、水、穴、向五方面内容,其中讲究的是“龙认阴阳,穴认真假,土认流硬,水认曲直,向解五行”。 另一类就是“土夫子”,经常干一些“髓髅半出地”,“白骨下纵横”的事情,用父亲的说法简直就是“饥不择尸” 父亲常说,盗墓时遇到崩雷阴雨、乌夜下月、水渐墓穹或者冥怨之声,最好停住,否则轻则人亡,重则死后厉怨缠魂。 曰:历代帝王登基,首做的事情就是上面建宫殿,下面建陵墓。人终究会化尽于尘世间的一粒尘埃,但是,上至帝侯将相,下至草头百姓,为什么要穷尽心思,为自己建造一个虚无的空间呢?民间的离奇传闻、野史的荒诞记载、神秘的葬……构成了一个个传世之谜,除了荫庇后世的福泽和遗承前世的奢侈外,是不是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秋夜,阴雨淅沥惨惨 残月 坟堆里飘荡着闪闪磷火,伴随着几声凄冽的鸟叫声响起,在坟堆东南角,一座坟头陷了一个坑,深幽幽,四个盗墓者横躺在坑的四周,脖子上血肉翻卷着,黑血,从坟头陷下的坑汩汩的冒涌,拉成一条时断时续的曲线,一直延伸到附近一座破旧的古庙台阶前。 残月的辉映下,破旧的古庙泛着阴惨的光芒。庙檐下血红的灯笼随风摇曳,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庙内墙上映着一个驼背老人的身影,空气中散发着嗜血的气味,整座破庙似乎都被笼罩在阴风愁云之中。 驼背老头摩挲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手掌心,这是一只水晶做成的眼睛,做的惟妙惟肖,里面结构和真的眼睛一样,有眼白,瞳孔,整个眼睛通体晶莹,黑亮的眼珠不知道是什么雕砌成的,在月光下发出妖异的青光。”老头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给我看看?”一个苍凉的声音响起,老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在凄惨的月光照射下一个苍白老迈的女人颤巍巍的走进来。,枯萎的树皮般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老头没有发觉老太婆的笑容,只顾低着头喃喃念叨:是啊,蒲家遗训,只有五官聚首,才能解开玄之又玄,万妙之墓的秘密,才可以打开西夏王陵墓,咦,老伴,你不是病了,怎么——三儿呢? 老太婆正要回答,门外一声凄厉的叫喊:爹,别给她,我娘在门口死了,你看她有没有影子,娘,你怎么了,说话呀?快来人呀,娘。” 老头侧身看了一下墙上的影子,只有自己委琐的驼影在摇摆,心里一惊,指着老太婆颤抖的说:是三儿,你,你,你不是——你,你是。”一阵妖异的笛声奏成梵音轻飘飘从庙外响起。 老太婆眼神突然变的诡异,怨毒,脸变的惨绿,月光照进敞开的庙门,一阵腥风弥漫,老太婆转眼已到面前,劈手夺过水晶眼,老太婆看着手里的水晶眼,发出狂笑,惨绿的脸开始腐烂,肉一块块掉下,然后耳朵也掉了下来,可是她还在笑,疯狂的笑,眼珠也开始脱落,变成两个黑窟窿—— 黑夜,古墓深处传出的笛声奏成妖异的梵音,尖利的笑声,惨呼声回荡在旷野 被称为“东方金字塔”的西夏王陵,位于西北群山与戈壁之间,考古学家对西夏王陵所知甚少,原因之一就是尚未破译古西夏王的皇室密文。有文献记载,西夏王陵“非壮丽无以重威”,号称“上具仙篆,下具九幽”。 我的爷爷,也就是以上所说的三儿,从那件事情以后,人就变的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有人说是撞邪了,可是他有时也会很清楚,当他迷糊的时候说的全是古墓里的情形,那种感觉就像古墓是给他开的一样,后来我父亲由此对倒斗产生了兴趣,就放弃原来的黑道生涯,也做出了一番成就。 三十年后 “勘分五行:金,帝勘,古天杰之阴目;木,墨以机之巧;水,禹裔借之利;火,蛮荒夷之术;土,四方阴阳士。这句话是天下勘墓,测阴阳福地的总纲,意思是——” “我知道,就是教你怎样刨人家祖坟” “你呀,唉——” 老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活生生的打断了。我懒洋洋的趴在椅背上,壁炉里的火烧的通旺,窗外黑色的夜空飘着大片的雪花,街外的空巷细弱游丝的飘荡着一阵阵笛音,笛声是这几天才有的,每到深夜的时候就会响起,以前听的很模糊,现在慢慢清晰,似乎吹笛的人正在逐步从远方游荡到这里。 老爸穿着深蓝色的睡衣,拿着一本古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给我念着。“老爸,还是给我讲讲你在云贵是怎样打土匪的吧。”说真的,我对老爸现在念叨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更有兴趣的是老爸早年的经历。 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我对母亲脑海里一点残余的影象也没有,只是听父亲说起过,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得了一场急病就去世了,家里面没有母亲的任何画像,照片,在父亲书房里有一个供台,上面摆放着一件仿照古代装束改造的衣服,父亲说,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一件,除此之外,母亲给我一点念想也没有。家里面除了父亲和我,还有吴妈和常五,吴妈是管家,负责家里的生活起居,吴妈很胖,经常乐呵呵的。常五是个怪人,我从小到大很少见他说话,浑身感觉冷冰冰的,他就像父亲的影子,从来没离开过父亲一步,常五给我最奇怪的感觉就是从我小时候到现在,身上的肌肉像是被冰封的,从来不显老,身上生理机构似乎也从没发生过变化。 关于常五,父亲只告诉过我一件事,当年常五号称青帮等一快斩手,这个名号不是自封的,是用无数个人头换来的,有一次一个军阀看上了一个村子里的姑娘,这姑娘血气重,抵死不从,军阀一怒之下要屠村,正好被常五碰见了,常五要找军阀理论,常五理论的方式也很特别,一个人带着一把刀,走进军阀大营,当时军阀驻军营盘有一里长,常五就这么走着,一步一步,整整一个团,三千多号人,一个也没拉下,营盘里没一具囫囵的尸体,常五走到军阀跟前的时候,身上全是肉泥和血迹,军阀和身边几个卫兵被活活的被吓死。 听我父亲说,他在最初打江山的时候,只要常五在,不管多凶狠的仇家,在江湖上如何喋血风云,只要靠近常五,身上情不自禁的就会感到一阵寒意,当初有个叫张巴子的苗族悍匪,每隔几天都要生吃一个整人,手下的匪众从没敢抬着头看他的,就这样一个人,当年父亲的部队过苗疆时,张巴子听说常五要来,硬生生的连夜逃了六百里。所以从小到大我对常五是敬而远之。不过常五每年都要离开家一段时间,父亲也从来不问,前几天常五出门了,估计要过些时间才能回来。 说到这,我就不能不提一下我的父亲了,以前小的时候我觉得父亲很神秘,父亲足不出户,但是家里经常会有人来找父亲,这些人有的长的凶神恶煞,有的斯斯文文,但是见了父亲,都是必恭必敬的,每次这些人来的时候,都要带些东西,到父亲书房里,神神秘秘的呆上一会儿,等到年龄大了,我才对父亲的身份有了了解,原来父亲早年毕业于燕京大学,后来投笔从戎,算是中国最早的愤青,因为种种原因,弃官带了一帮兄弟落草,最终发展成为帮会,父亲当年很有雄心,把自己的帮派分成很多堂口,然后融入到各个行业,并加以扶持,并把这些行业中技术拔尖的发展成为骨干,使这些堂口逐步控制这些行业,我小的时候记得家里面来过一位叔叔,肩膀上老是坐着一只小猴子,我就称呼为猴叔叔,他来的时候经常给我表演一些小杂耍,听父亲说,江北一带的走解艺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还有一个阴姑姑,来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听父亲说她姓花,江湖人称花三娘,我看见她都很害怕,叫她阴姑姑,父亲知道了,哈哈大笑,说我这次名字算是起对了,花三娘本来就是湘西赶尸的舵首,从此我只要见花三娘来家,我就躲到屋里,不敢出来,不过我发现花三娘除了我父亲以外,也怕一个人,那就是常五,有一次我见花三娘正在我父亲书房说话,常五进来,花三娘手捏着茶杯只打颤,我把这些告诉父亲,父亲居然没像以前那样和我说笑,而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常五也是光拿白眼珠翻我。后来父亲因为爷爷的原因,就退隐了,在我们现在所在的城市一所大学教书,实际是暗地里从事倒斗。因此社会上父亲昔日的旧友都称呼父亲是教授,父亲在大学里教授的东西很冷门,说的好听点是考古,但是实际上又搀杂了什么灵媒之类的。具体什么我也没兴趣问。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的窗户呼呼作响,我的眼睛已经渐渐眯上了,我在努力等父亲讲完今天的课程,以前父亲是从来不给我讲这些风水墓穴之类的,只是不知道这两年怎么回事,父亲每晚都要给我讲上一课,而且督促的很紧,在我上课的时候,奇怪的是常五看我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样冷酷了,甚至时不时还有点和蔼,我好几次问父亲为什么要学这些,父亲总是沉默。直到有一次我半夜起chuang上厕所,经过父亲的房间,看见里面亮着灯,听见父亲和常五在里面谈话,常五平时很少说话,我有些好奇,便悄悄的走上去,立在门边,偷听两人说话。 “老爷,少爷是不是以后也要去——(声音压低),柯家到他这,就他这一根苗呀?常五问父亲。 “总归是要知道的,这些年我心里就这么一个结,我到今天,都想不明白,淑仪好好的,为什么,唉”父亲长叹。 “老爷,我死也不相信仪姐是自杀的,那地方本来怨气就重,我想——“ “咳咳”父亲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常五接下来要说的话。 “都怨我,老爷,是我对不起仪姐。‘常五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 “好了,不说这些,也是我当年作孽太多。”父亲说。 “少爷,好象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要不等大点再说。”常五说。 说到这,两人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存在,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好好听”一声暴呵打断了我的思绪,回过头,父亲正严厉的看着我,“勘分五行:金,帝勘,是说此类勘师专为帝皇勘尽天下龙穴凤池,古天杰之阴目,是说此类勘师唯当世异人,有阴眼,就是俗称的天目,因地下阴气重,所以称阴眼;木,墨以机之巧;指的是春秋战国的墨子,墨子通晓木机之巧,后世传人利用机巧,多在墓内设置机关,因此通墨木之巧,可走遍天下之墓穴,这话虽然有点托大,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说到这,父亲停顿了一下,看着我说:下面的这个,你要记清了,水,禹裔借之利;古时人们对水极为推崇,位居“三官”(指道教所奉的天官、地官、水官)之列,人们对水的敬畏几乎达到了与天地并重的程度。灵媒可借“过水”之法,招回所失魂魄,至于火——“ “老爸,我学这些到底是做什么用呀?我不满的质疑父亲。 “孩子,等你长大了,会有用的,我们接着说——“父亲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丁冬——丁冬”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有谁?吴妈,去开门。”父亲向楼下喊。楼下没有声响, “可能吴妈睡了吧,算了,还是我去吧”父亲走到楼梯口,怔住了,吴妈肥胖的身躯背对着父亲,头上罩着厚厚的头巾,正在拉开屋门,一阵寒风吹进,夹杂着怪声,门外没有人,我转身正准备进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正文 午夜噩变(1) 第二节 午夜噩变(1) 我抬眼向父亲看去,见父亲脸色变的惨白,勉强笑了一下,对我说:你先回去睡吧。别忘记用水洗脸。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然后很随意的把手里的书塞到我的怀中。我觉得父亲今天有点怪异,谁不知道用水洗脸。我没往深处想,准备进洗手间。吴妈关上门,背对着父亲,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味道。空气也变的湿漉漉,黏糊糊的。(若干年后我才知道,这就是尸气) “叮咚——叮咚”门铃又响了起来,刚走到餐桌旁的吴妈走过去,奇怪平时好嘟噜的吴妈今天一点儿牢骚也没有,吴妈打开门,门外没有人,。吴妈正准备关上门,一阵风吹进,吹的我打个冷战,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扒在门框上,不,那不是一只手,是一团剥了皮的血肉,从手到肘一片血肉模糊,粘稠的血浆粘着少许皮肉,白森森的骨头露者,随即头也伸了出来,披散着头发,面孔极度扭曲,布满血丝的眼球因痛苦而突出眼眶,身体痉挛似的抽动着,我吓的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来人趔趄着往前走,推开准备过来搀扶的吴妈,走到父亲身边。 “苗疆雾隐门下李川石拜见柯老前辈,我——?话未说完,身子一歪,险些跌倒,父亲紧走几步,下了台阶,走过去要扶起来人,来人从怀里艰难的掏出一个竹牌,我凑上前去,看见竹牌上面雕刻着五毒,五毒下方是火焰升腾图形,最下方是几个梵文。父亲接过竹牌看了看,右手伸出,搭在对方手腕处,叹了一口起,摇摇头说:“先不要说话,贵师门和我一向交往已久,有事尽管说。”父亲久历江湖,知道来人虽素不相识,但重伤之下前来投奔,必有要事所托。李川石把头上缠绕的头巾使劲拽下。 “咣当”一声,有个东西掉在地上,我看见屋子里突然亮了起来,往地上一看,是个金光灿灿的三角金属板,边角残缺不齐,像是被谁硬生生掰下来的,上面雕刻着几条曲线,角端刻有一个笑嘻嘻的娃娃,双掌合什举过头顶,嘴里含着一颗珠子。父亲一看大惊,说:你——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李川石嘴角冒出血沫子,不断的往外涌,残喘着说:柯——柯前辈有恩于雾隐,师傅知道柯前辈心头之结,命——命我们兄弟——七人为——找出西夏王陵墓,为解开昔日——冥——珠秘密,报答柯——柯前——查出——”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谢谢贵门”父亲声音哽咽了。父亲接着问“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鬼笛——血诅,你——你”李川石说完,突然象看见鬼一样,面上神情大骇,犹如受了惊的野兽,转身冲出门口,我和父亲奇怪的对望一眼,看看周围,吴妈不知道何时站到我们身后,脸被头巾围的掩掩实实,除此之外,四周没有其他人。父亲突然咬破中指,然后按着我的头,自外向内打了几个圈,然后收回,左手捏个佛印,右手伸出了食指,平举在胸前,然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迅速指向上方,我胸前挂着的项链突然发出红光,随即笼罩全身。做完这一切,父亲转身冲出门口,我像是被锁在光圈里面,身子一动也不能动,我大声呼喊,可是我看见吴妈张头四望,像是听不见我的叫喊。我发现吴妈的眼神忽然变的像刀子一样冷漠。我无意中扫了一下屋子,发现屋角还有一团黑影蜷缩在那里,地上流淌的血已经干了,变成了乌黑色。仔细一看,那团黑影上穿着着我熟悉的绣花牡丹黑布鞋。 “是吴妈”我心里大惊。“那眼前的是——”想到这,我不仅心里起了一阵寒战。 门外冷风吹进,风把眼前站立在我面前的吴妈下身吹了起来,她根本就没腿。 街上白雪垲垲,没有一个行人,风呼啸着,月亮被乌云遮蔽了,漆黑的夜变得愈加阴森。昏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死灰的雾气像黑暗中的冤魂,把街灯团团围住。 李川石跑到街上,身上的血继续往外涌着,他没有发觉,身上的血已渐渐变成绿色,散发出青幽的光芒,李川石气力已竭,扑倒在地,半跪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前面拐角处传来几声浪笑,三个小liumang打扮的人转过拐角,出现在李川石面前,一个穿着红甲克,一个穿着风衣,还有一个女孩子,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三个人看见李川石,都打了个冷战,他们战战兢兢地向退着,跟着尖叫了起来。 红甲克定定神,说:“嘿,那男的手里拿的是什么,金子” “别管了,快走吧。”女的有些怕,紧紧衣服领子。 三人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见李川石没反应,红马甲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拿金板。 李川石头微微动了一下,红马甲吓的退后几步,抬起头,见没有反应,定了一下神,又走上前,李川石忽的抬起头,两臂撑起,奋力往上腾身一跃,,翻手一掌,砸向走近的红甲克,红甲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这一掌也是李川石用尽全力攻出的,随即就倒下了。风衣和女孩一看,起身想跑。 “魂归何路是长宿,冥游何处方是涯,”他们身后忽然响起刺耳的诵经声。 两人扭头一看,“啊,他——他的脸”女孩惊呼。 一个面色苍白,身穿黑色修士装束的老头,站立在后方,路灯下忽闪的老脸,格外令人胆寒,脸上没有五官。布满了紫红色的尸纹,头发披散着。老人伸出布满青筋的手,走近两人,轻轻的抚摩两人的头,两人吓的一动不动。 “睡吧,睡吧,冥河在缓缓流淌,阿枷山的骨鸟们,尽情的唱诵吧。”老修士喃喃的念叨。 两人如同着了魔一般,身子缓缓往后仰。 “喀嚓——喀——喀喀”一声声骨节裂开的声响,女孩往后倒下的身子凹的过弯,断开了,粘稠的肠子崩了出来,红色的血浆往外涌冒。 “喀嚓——喀——”男孩身子也跟着崩断,两人四截身体倒在地上。 “是你,当年造的孽还不够吗?还我淑仪,你——你告诉我,淑仪为什么自杀”父亲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出现在老人身后。 老人没有转身,说:何为生,冥幽多哀怨,世间皆幻像,施主,你是不是要找她?”说完,老人扭过身。 “你,淑仪——你是谁?父亲看着老人的脸,惊呼:你,你不是——?” “哈哈,嘻嘻,你不是要找我吗?老人声音变成尖利的女人叫声,声音颤颤的,在寂静的黑夜分外刺耳。 一阵幽怨的笛音在父亲身后响起。父亲缓缓的倒了下来。 “交给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老人问。身后是空旷的小巷,没有人。 “都办好了,只是——?身后响起奶生奶气的娃娃声音,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小巷尽头,一个老女人披着厚厚的头巾,只露出双眼,正是在家中装扮成吴妈的女人。,慢慢地走到老头身边。 “只是什么,说。”老头厉声问道。 “只是小鬼被他父亲用佛花暗遁给跑了,我当时怕暴露身份,不敢阻拦。” “那件东西呢?老头问。 “刚才我亲眼看见李川石给老鬼了,家里没有,想必在老鬼身上。”女人说。 “亲眼,哼,你还有眼吗?老头狰狞的笑了,说完女人眼眶先是流出血丝,女人怨毒的看着老头背影,紧接着血越流越多,眼珠吊了出来。连接着内筋,在胸前晃荡,女人蹒跚着走到父亲身边,弯下腰,在父亲身上摸索着。 一阵冷风吹来,路上的残叶被风卷的到处乱飞。 父亲忽的睁开眼,右掌伸出,变爪,运力抓在女人头上,用力一提,头连着女人长长白白的半截脊柱骨被活活的拔出去了,女人头在空中一扭,咧开嘴,惨惨一笑,张开血乎乎的牙齿,咬住父亲手腕,脊柱向上翻起左扫,硬生生砸在父亲头上,顿时父亲头颅爆裂,黄白花花的脑浆喷出,女人头颅蠕动着爬上去,尽力吮吸着——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门被冷风吹的忽开忽关,发出吱吱的声响,月光像水一样的浸入屋子,夜,分外寂静,借着门口的影子我看见来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啪”门外的黑影将一件长条形的东西扔进屋里,我仔细一看,是一束柳枝,慢慢的地上的柳枝由青绿色逐渐变的枯萎,我想起父亲告诉我,以前盗墓的人多用柳枝探路,看里面有没有僵尸游魂,古人取柳枝,除了本身功能以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告喻后人,进墓开宝,要细水长流,不可把事情做绝,不给死者留一件物事。如果柳枝枯萎,说明墓穴不干净,难道屋里——想到这儿,我背心出了一身冷汗。来人看见柳枝枯萎,皱了一下眉头。 一阵风吹过,门又开了一点儿,借着月光,我看清楚来人,是常五,我不禁高兴万分,忽然想起吴妈的事,全身冷了下来,我心头一动,转身看了看屋角,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原来蜷缩在屋角的吴妈尸体居然不见了,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一滩凝固的黑血。 一阵低沉的抽泣声传入我的耳内。我转过身去,心里不禁打颤,一个肥胖的身躯在月光下诡异的爬在地上,缓缓向门口挪动,仔细一看,正是吴妈。吴妈用手往前爬着,本来丰腴的手变的犹如枯死的树根,身子每往前挪动一步,地上就拖起一大片血水,吴妈的身影在月光下变的阴森冰寒 “五子,救——我,救——我。”吴妈发出幽弱的声音念叨。 “五叔,她不是人,快走,五叔”我急的大喊。可是五叔似乎听不到。 “这该死的光圈”我不由的焦急起来,我感觉现在我被光圈隐遁了。好象处在另一个世界中。 五叔双臂环抱着,冷冷的注视着屋子,并不看吴妈,等到吴妈爬到身边,五叔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准备拉她起来。 吴妈用手抓住五叔胳膊,佝偻着身子缓缓站起来,,突然趔趄了一下,五叔赶紧伸出右手,准备抓牢吴妈,从侧面我看到吴妈眼光闪过一丝狡猾。 吴妈的下身突然伸长,像蛇一样缠在常五身上,血红的舌头暴涨,紧紧的缠住常五脖子,忽然常五的身子空了起来,吴妈缠住的只是常五的衣服。 常五呢?屋子里忽然闪起了三道亮光,恍如几道闪电划过,吴妈的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 忽然我觉得脖子一紧,后面领子被人揪住,提了起来,我本能的双腿连环后踢,身子往前翻,这是我家的秘传杀手三式之一:狮子滚绣球。这招攻守兼备,若是想脱身,只需借助后蹬之力就可。若是想攻敌,身子翻起时,头窜下,双掌连环击出,伤敌于无形。现在无形有形都无所谓了,目前我逃命的想法高于一切理想,只想赶紧扯旗开溜。现在想想老爸对我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老爸说我有大智时未必有大勇,有大勇时失其大智。虽然我力气小,不足以伤敌,却可以脱身。我感觉脚踏踏实实的踢住了后面的人胸膛,心头一喜,谁知脚猛的被人抽起,头不由自主的往下栽。我正想双掌连环击出,对方抬腿屈膝,硬生生封住了我的攻势。我心中不禁凉了半截。以后要是再说谁家有祖传秘籍,杀了我也不会相信了。 “别动,跟我走。”我听出是五叔的声音,我停止挣扎,五叔把我身子往后一甩,扛在肩上,快步冲出门去。 远处幽怨的笛声正慢慢飘来。我经过门口时,看见吴妈身子断成三截,在地上蠕动着,无数个小虫从里面钻进钻出,靠,我现在才明白,青帮第一快斩的名号真不是谁都可以戴的,走过吴妈身边时,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听父亲说:在西北,若是一家男人恨尽女方,可在对方死后,门前洒一碗清水,表示天河,可永不相见。我这一吐,其意尽在不言中。灵不灵就看唾沫水分有多大了,水,我一想到这,心中不禁一动。 冲出门口,我发现天似乎变的更暗了,暗想不对劲,因为现在已经拂晓了,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白雾,我发现远处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从轮廓上看很像父亲,心中不禁一喜。 这时我感觉常五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常五的外衣在遭到吴妈攻击时脱掉了,现在身上穿一件黑色紧身衣靠。手里拿着一把黑黝黝的短刀,我心中一动,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五叔用过兵刃,这一次,想到这儿,我不禁好奇的往五叔拿着的刀上看去,这把刀只有二尺来长,刀身弯弯曲曲,像一条蛇,上面雕刻着奇怪的符文,血槽很短,刀刃泛着青光,刀柄刻成人头骨形,头骨,想到这儿,我不由得一惊,难道,难道这把刀是传说中的“千炼怨斩”,我以前听父亲说起过,恒古时代,是天师的鼎峰时代,那时怨灵肆虐,天下天师分为南水幻和北冥灵,两派之间素有积怨,到了后期,南水幻势力渐大,北冥灵渐渐没落,当时有一个北冥灵天师,法力深厚,但是为人过于刚正,走了极端,不管是冥魂还是怨鬼,只要抓到了就封杀,因此和怨灵之间仇怨甚深,后来这位天师为了重振北冥灵,想铸造一柄奇刃,他把怨灵冥魂都封印在里面,也是造化弄人,这把兵刃在快铸成的时候,有几个昔日的仇家前来寻仇,天师措手不及,被斩杀,魂魄也进了未铸造好的兵器里,里面原有的怨魂恨极了天师,和天师互相侵噬,北冥灵的弟子为了纪念恩师,效仿干将莫邪之风,选出五大弟子,以血淬刀,谁知因为刀中封存怨灵阴气太重,反而愈加趋邪,因此这把刀怨气极重,后人把它称之为“千炼怨斩”。这把刀铸成时,具说天地哭,鬼神泣,血雨粟,在场的北冥灵全部吐血身亡,无一存活。后来两派为了争夺这把“千炼怨斩”,发生了几次争斗,两派势力大减,到了后来两派在争斗中逐渐都没落了,“千炼怨斩”也不知去向,成为千古之谜。 看的出,常五手中的这把刀就是当年遗留下的古刃。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吴妈为什么刚被斩杀身上就冒出那么多虫子,那是尸虫,人刚死是不会有尸虫的,但是因为“千炼怨斩”怨气重,能够加速尸体的腐烂程度,所以才会有尸虫。 黑影一步一步的走近,影象逐渐清晰,是父亲。父亲身上衣衫破烂,披散着头发,但我能认出这是父亲。 “小柯,来——来呀,到爸爸身边来——来,来。”父亲的声音细弱幽长。 “是父亲,快来救救我呀,我和五叔在这儿。”我爬在五叔背上大声呼喊。 “来——来呀。”父亲脸上狰狞可怖,没有理会我,只是阴冷冷的笑着。父亲双眼已经突出了眼眶,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伸出了冰冷潮湿的手。 “对不起,老爷,我会遵照您生前的遗愿,为了少爷,五子得罪了。”常五虎目含泪,大呵一声,飞身跃起,手中“千炼怨斩”向前挥出,只见刀刃发出一尺来长的青渗渗的光芒。 “常五,你干什么。”我见常五居然向父亲挥刀,不禁大惊,情急之下双手用力卡住常五脖子。 正文 午夜噩变(2) 第三节 午夜噩变(2) “他不是老爷,这是镜月死灵。是老爷的死灵”常五哽咽着低声说道。 我知道常五是不会背叛父亲的,不由得对常五的话信了几分,卡住的手松开了。父亲被常五的刀芒逼退了几步,常五毫不恋战,挥身即走。父亲顿了一下,在后面飘忽忽的跟着。 我家的庭院是仿苏州园林式的,大门进去是两排竹林,竹影婆娑,穿过竹林是一个小水塘,很浅,里面游鱼委婉,水塘上是一座石拱桥,过了桥到正屋中间是三座石灯。 常五背着我飞身来到靠近池塘的石灯边,蹲下来,反手持刀,用刀柄用力砸石灯底座,我感觉背后一阵剧痛,象是被鹰爪划过,转身一看,父亲蹲在我身后,惨白的脸紧紧贴住我,手上没有肉,只有骨头,刚才划过我后背的就是父亲的没有肉的手骨头,我感觉的到父亲嘴里喷出臭乎乎,湿漉漉的尸气,父亲眼睛和耳朵里长出了枯草,嘴角粘着布满黑血的泥土,我吓呆了。本能的用手去推父亲的头。 “喀——喀”父亲右边半个头颅竟然被我用手一推,就掉了,摔在地上,发出脆响,裂成几片,脑颅里黄白的脑浆往外冒,黏糊糊的,破碎的骨头、污秽的血液顺着脖子往下流,父亲颤动着,慢慢身子坐直,像是要站起来的样子。由于少了半个头,把握不好平衡,身子倾斜了一下,头一歪,血像泉水一样从颅腔里冒出。 “轰隆隆”一阵闷响,父亲怔了一下,我趁机起身退到池塘边,扭头一看,惊呆了,池塘陷下去了,黑黝黝的看不见底,原本浅浅的不及我膝盖深的池塘变成了无底深洞,水一下沉没进去,马上又从里面冒出来,水位很快就涨到了岸边。 “快跳”五叔在我身后厉声喝道。 五叔伸手拦住我的腰,飞身跃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里黑沉沉的,刚落水的我反应不过来,连接喝了几口水,脑子迷迷糊糊的。只是感觉身子一直往下沉,渐渐的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第二日头版:学府教授惨死街头,经警方调查生前系黑帮退隐龙头。据当日调查记载:死者生前是著名的黑帮教父,退隐后在A市府江大学致力于考古,现场还有一具男尸,据警方透露,怀疑是昔日仇家寻仇导致火并,教授死状极为惨烈,头颅散裂,教授儿子离奇失踪,家中女佣也神秘猝死。”另一则新闻:今日我市发生大规模火并,几股黑势力为争保护场地,频频出手,死伤无数,有不少无辜市民横遭伤亡”在报纸边角有一则豆腐块的小信息:我市著名古董商家中遭劫,但无损失,歹徒进屋持刀砍去一桌角,随即离去,警方怀疑只是恐吓。” 常五把我带出来后,就远走西北边疆,在乡下买了一栋旧屋,请了一个老妈妈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整日就是督促我练功,当时我离开家时父亲在我怀里塞的那本书我一直珍藏着,书名叫,是古代传下的孤本,没事我就翻看,可能是受父亲当年的影响吧,我对探掘幽冥古遗,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父亲生前给我留下了大量的日记,常五让我按照父亲的日记,去探索他生前未完成的事情。 我的第一站是西北的乌月拉兰山脉。 我从住地坐了yiye火车,又改坐汽车,足足走了两天,才来到乌月拉兰山脉,这是一座雄伟绵绵的大山, 沿途人烟稀荒,我问了不少人,才知道我要去的确切方向。 春季干燥的狂风呼啸着吹着光秃秃的乌月拉兰山脉。 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向目的地走去,沿途中有不少当地居民打量着我这个外乡客,我丝毫也不在意, 我必须在人前显的自然大方,这样才能掩饰我的真正身份。 走了大约三公里左右不觉有点口渴,发现前方不远处路边有一小杂货店,于是快步走去,近前一看,是个用几块木板封顶,半截土坯搭建起来的很简陋的店铺,屋内仅六、七平米,散乱的摆放着饮料食品,一个穿着臃肿的老头,正倚在门前和人闲聊。看到我满头大汗的走过来,慌忙直起身招呼。 我要了一瓶汽水,慢慢的喝着。这时老板踱着步子,委琐的凑到我跟前。 “兄弟,打哪来呀?”老头问我。 “从上海来的。”我随口答到。 “呵呵,来是干这个的吧。”老头神秘的伸出手一抓,然后向下一按。 “呵呵,是呀,您老一看就是明白人,你也是吧,辛辛苦苦干一年。” “对呀,唉,真不舍得。”老头说道。 “是呀,你怎么知道。?”我好奇的问道。 “杀猪的事谁没干过。”老头不屑的说道。 我靠,本以为是同行想切磋一下,居然把我引以为傲的倒斗事业理解为杀猪,我差点没晕倒, “呵呵,开个玩笑,我知道老弟是干这个的。”老头手势不变。 “操,干什么呀,搞的怪蝎虎的。”我现在吃不准这个老家伙,不敢再让他有任何错误的理解了。 “别瞒我了,老弟,你要是信的过老哥,只要你肯出钱,老哥我有什么说什么,怎么样?这里只有我知道。”老头说道。 “钱我出,你说吧。”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扭头一看,不禁惊呆了。 伫立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女孩。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孩。 她身材修长秀美,一袭白纱围住全身,乌黑的长发披散着,皮肤白皙,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总是有一种水一样的淡淡的星雾朦胧。 “姑娘,别听他的,我看他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连行家都敢骗。”我向那女孩使了个眼色。 那女孩会意过来,转身要走。 “你这娃咋不信哟,好好,我说。”老头急了,喊住我俩。 我俩会心一笑,转身等着老头往下说。 “卟”一声,山里风大,可能这女孩让吹的受了凉,不小心放个屁,顿时满脸通红。 老头儿笑了笑,我一看,讨好美女的机会来了,赶紧说:“不好意思。” 女孩感激的红着脸看了我一眼。 “来我们这乌月拉兰山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走四方的货郎,另一种就是你们这些做死人买卖的。我说的没错吧。早些年,来这里的,不单有胡子,还有军队,问过我话的人不少,可惜问过了,进去的多,出来的很少,即使有出来的,也是两手空空,唉,都是造孽呀,这村子真是邪性呀。”老头叹口气说道。 “怎么这山里会有这么邪呢?”我满腹狐疑的问道。 “卟——卟卟”一连串的响声从女孩站的地方迸发出来,打断了老人的话。 “看什么看,是我的。”我说道。雷锋叔叔说过,做一件好事容易,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我发誓以后这女孩的屁我全包了。 我们当晚在这老头家住下了,那个女孩叫墨蓝,她有一个哥哥,来这里考古,失踪了。墨蓝来这里,就是想找寻自己的哥哥。 老头儿叫李大林,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有两个女儿都出嫁了,乡下人厚道,只要来了客人,就把家里最丰盛的东西都拿出来,其实放在外面也很一般,就是把羊杂碎煮了,放棵大葱当佐料,再加点白菜粉条,然后烙上锅盔,出锅的时候就着辣子吃。 在西北吃饭,通常碗要比南方的盆还要大,这话一点儿也不夸张,灶台通常都和炕挨着,我端着盆盂,蹲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吸溜着,上面漂浮着一层白乎乎的油胰子,洒上辣子,红灿的辣油花漂着,吃起来香喷喷的,吃完后觉得浑身上下热烘烘的,我点燃一根烟,坐在门口和老头神侃起来。 李老汉以前当过兵,白的红的军队都参加过,用他的话说,就是谁给他吃饱饭他给谁抗枪,他说那时侯打仗不像书本里写的那样,两军交战血肉撕杀,只需对方军队喊一声:兄弟们,这儿有白面馍馍,立马有人就扔枪过去,典型的十万大军,发饷就散。 聊了一会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上茅厕,老头给我指明了位置,这是挨着猪圈搭建起来的一个小棚子,走进去,一股猪屎味儿迎面扑来,我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蹲完以后,我才发现忘带手纸了,看看周围,有厚厚的一叠干玉米叶子,知道这是乡下人用来擦屁股的,就拿出了几张,正要擦,发现里面夹着一层小纸片,我知道用玉米叶子擦很硬,就把纸片取出来,放在上面,正准备擦时,突然觉得那纸片有点熟悉,仔细一看,差点没晕倒,这纸看上去污黄不堪,只有巴掌大的一小片,上面写着:“——公故——弥纶,俯以——易与——观——是故。”从纸的质地看,纸质柔软,逆毛边角,韧性强,是标准的宋版宣纸,我家以前悬挂在客厅里的宋代高溪画的《春雨淅枝图》的纸质和这一模一样,如果拿出保存完整的这么一页,到外面去,足可以换一座房子,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我赶紧擦完提上裤子,走到院子里,问老汉这张纸的来历。 正文 山村惊变 第四节 山村惊变 老汉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吐了一口浓痰,说:“这算个啥,以前我家多了去的,解放前我们村里有个老地主,家里面竟是这些破玩意儿,土改的时候我们去他家搬,拿回来当手纸用,一点儿也不拉屁股。” 墨蓝接过看了看,也是一脸惊诧。 “那他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是不是祖上做过大官?”我问道。 “狗屁大官,这老地主和我父亲一样是扛锄头的,他家老二整天不学好,在村里逛荡,是个二郎神(西北土话:二流子)。后来跟个算命先生出去糊弄人了,在外面混了两年,不知道犯啥邪性了,回来居然老老实实种庄稼了,奶奶的,他种,别人也种,可是种一样的庄稼,他居然就能卖的钱比我们多,后来就发了。”老头鄙夷的说道。 我想这绝对不是种庄稼这么简单,从老头说的这些来看,当年这个老地主家里藏了不少古物,我正想着忽然从低矮的院墙外匆匆的跑过几个村人,慌慌张张的,老头赶忙出去,一把拽住其中的一个,说:“二方子,怎么了,大家这是赶着去投胎呀。” “不好了,那东西又来了。”来人是一个壮实的圆脸汉子。 “什么,又来了,今年可是第四遭了,天谴呀,真是天谴呀!”老头仰天长叹。 “怎么回事,大叔。”我问道。 “唉,一言难尽呀。”老头平静下来,坐在凳子上,点燃了旱烟。 “这几年,不知道咋的,我们村子不知道遭了啥邪,每年下雨的时候,总要有牲畜像着了魔一样,往后面的山涧里跳,像疯了似的,拦也拦不住,以前是一年一次,我们都说这是让水里的鬼兽给摄了魂,这两年,频繁起来,去年来了三遭,今年这一次,就是第四遭了,还有人,也跟着往里面跳,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有的让拉回来了,可是人都让变的迷糊起来,半夜里防不住,又跳了下来。唉”老头说道。 “你带我们去看看,也许我能想点办法出来。”我说道。我知道有时候地磁对人的感应会比较强烈,甚至达到影响生物的自身感应,而动物对地磁的感应比人要大的多,我不相信有什么妖魔作乱,能够影响地磁的,除了天然的,就是人为设置磁力,其实所谓的风水玄学,中间有一部分如果从科学角度解释,就是人借助地磁力比较大的地方环境(所谓的好风水),通过设置(墓穴内和周围的布置),来增强磁场感应,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和老汉、墨蓝来到山涧边,发现周围已经站了很多村民,中间有几个村民在安慰一个哭涕的女人,一问才知道,原来就是她爹今天早上在这周边放羊,突然附近的村民看见他在大叫,赶了过来,看见羊群都往下面跳,后来老汉疯了一样,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小心的挪到山崖边,往下边一看,只见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嚎什么,还不滚回家去。”一个粗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扯着那个女人,往回拽,周围的村里人也都纷纷散去。 我站在山崖上,望了一下周围,我发现脚下的这座山是附近最高的一座,村子大多围建在半山腰上,从地形上看,中间凸,四周凹,下游涧界水凤摆翼,左卫山守真阳聚居,右密林从下涧水起两旁流水三分三合,按照风水学说应该是块交襟地,交襟就是能够收蓄生气,地脉分龙、滴水,前后的接气能够再次汇聚的地方。 按理这样的地势是不会出现什么大凶之兆的。 我把心中的疑虑告诉了墨蓝,墨蓝沉思了一会儿说:“没错,但是吉地未必一直吉,要是有人破了,反而更凶。” “但是后人为什么要破呢?”我说。 墨蓝沉默不语。我们跟着李老汉,往回去的路上走,一路上我问李老汉,近几年可有什么新房子盖建,或者有人入土,李老汉说了几家,我们让他带路,去看了看,现在我们只有寄希望在这个“垄眼穴”上,所谓的“垄眼穴”就是墨蓝刚才所说的破吉地,泄阳气的主凶土穴。我们现在觉得村子里遭遇了这么邪异的事,没准就是有人开凿到阴脊上,泄了阳气,才会由吉地反为大凶的。 但是走了几家结果让我们很失望,没有一个是“垄眼穴”,我们到了最后一家,这是一家前几年死了老公的人家,听李老汉说:家里只有一个瘫痪在chuang上的老太婆和孩子她妈,两个女孩,一个儿子,三个孩子大的才十五、六,小的七、八岁。我们进了院子,看见一个浑身补丁的小姑娘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见有客人来了,女孩慌忙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湿手,站起来迎接我们。我们走进屋去,屋里很昏暗,发出一股霉朽的气味,这是一间破烂的大屋,里面用帘子和衣柜分成三间,中间是堂屋,摆着一张桌子,两个破长凳,正对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熏黑的年画神像。 大女儿听我们说明了来意,脸色黯淡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着起身,准备带我们出去看她爹的坟,正在这时`,门口跑进来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一进门就喊:“姐姐,姐姐,我拾到一个碗。以后家里奶奶吃饭就有碗了。”我一听,鼻子一酸,慌忙转过身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的箩筐下面。 女孩听到后,脸一下红到脖子上,说:“三娃,别耍了,家里有客人来了。”小男孩胆怯的看着我们,墨蓝走上前,抚摩了一下小孩的头,接过碗,走到井边,用水洗刷了一下,正准备交给小孩,这时我发现墨蓝手里拿的碗是青花禹窑碎瓷大碗,这是晚清出土的一种瓷器,没想到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能够见到。 “小弟弟,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墨蓝问道。 “这是我的,给我。”小孩一把夺过,抱在胸前。 “三娃,乖,给爷爷说,这是在哪里找的。”李老汉俯下身子,口气和蔼的说。 “在南滩地找的。”小孩说完闪到姐姐身后。 “南滩地就是我说的那个老地主儿子以前种的庄稼地。”李老汉补充说。 “走,去那看看,小姑娘,这是姐姐的一点儿心意,你收下。”墨蓝把几张钞票塞到女孩手里,转身快步走出门去,我看见墨蓝出门时眼里含着泪花。 我和李老汉快步跟了出去。 “我们现在去哪里?”李老汉问道。 “现在去老地主儿子以前种的庄稼地。”我替墨蓝回答。 我现在已约莫出那地主的儿子估计也是个摸金的,跟所谓的算卦先生学了点风水堪舆之术,就回到家乡干起了倒斗的勾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在上面种起了庄稼。 我们来到南滩地,发现这里长满了野草,土质非常稀松,踩上去像是棉花一样,和平常我们在村子里见到的土质有很大区别,西北土质一般都趋于坚硬,立而不散,所谓的窑洞就是在这种土质下才能坚固。 而这里的土地像是被人刨过一样,我用手搓起一堆土,放在手里研磨着,用舌头添了一下,土有“生土”、“高土”(也叫“云土”)、“阳土”的分别,有经验的盗墓高手,最喜欢在暴雨后出来寻墓,就是因为不同土质从中可以嗅别出来。甚至根据土质还能区分出来是什么朝代的墓葬。 我发现土里有股甜味,知道墓穴就在这附近,因为埋在地下的土被挖掘出来,和空气接触,就会产生化合反应,不同的味道,可以分辨出年代的长远。我向四周看了看,发觉我前方杂草丛生的地方有一个土包。 我赶忙上去,扒开,发现这是一堆碎石围成的小丘堆,我把碎石清理掉,下面露出一个直径半米的洞口,里面黑黝黝的,看不见底,我知道这是一个“糊盖”,就是倒斗的一般都是从这里钻洞打竖井进去,干完活以后会把洞口封起来,行话就叫“糊盖”,意思是迷惑人的盖子。 我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发觉这里距离刚才的山涧正好够成风水里所说的“天心十字”,也就是山涧的脉气走到这儿,正好气分互换,现在我们能够肯定,脚下这块地就是“垄眼穴”的阴脊,本来这块地要是不被开掘,脉气就不会走流,现在被人开了洞,就伤着了阴脊,则墓穴走阴下,呈大凶之兆。 现在最为关键的就是找到“平尖”,即葬口,只有找到葬口,才能想办法镇住。因为盗墓的如果找不到葬口,就会另外打竖井进去,刚才发现的“糊盖”就是,但是我们现在是救人,所以必须从正常的葬口进,如果从“糊盖”进,就不能找出问题所在。 我和墨蓝在四周找寻着,李老汉也挺像回事的拿根木条划拉着,还时不时爬下去听听,看的我大笑不已,我们找了好半天也找不到,李老汉提出要到村里多找些人来,被我们拒绝了,因为这不是人多就能干的事情。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我们也毫无收获,便打算收工回去,我把累的瘫坐在地上的李老汉搀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正要走,抬头一看,见墨蓝正看着晚霞沉思,我拉拉她,准备招呼她走,墨蓝一把抓住我,说:“你看。” 我顺着墨蓝指的方向,发现在夕阳的照射下对面山上的密林往我们这边的山坡上透下了一道阴影,蜿蜒曲折,仿佛一条长龙,我顺着阴影看去,龙身赫然穿过我们的脚下,龙头则背过山脚。 我想起父亲给我留下的那本书上所说的,阴龙阳向时,如在龙头开凿会气灭。因为寿带在龙头的承浆部位,气聚在中,开穴会大凶。 看来我们只要顺着影子走下去,就能找到龙头,找出葬口。 其实父亲给我留下的那本是对河图洛书的一种解释,二千年前传下来的河图、洛书只是图形,所包含的数字一个是10个数,一个是9个数,但是古人对其做出了不同的诠释,像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九宫,后成为《周易》来源,而《玄羽冥》就是依据天时、地理演绎成四时四方五位与八节八方九宫。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看来今天想要找到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们仍然为今天所发现的激动着。 回到家后,我哼着小曲,李老汉也被我们的情绪所感染,李老汉见我们这么乐,忍不住问我:“娃,到底找到啥了,能不能破这个灾呀?” “能,明天一准能。”我乐呵呵的说道。 “那能不能先给叔说说,让叔也跟着乐呵乐呵。”李老汉说。 我刚想说行,墨蓝扯了我一把,问道:“大叔,拐过那个山脚,可有啥坟或者宅子。” “这,咋了闺女,有啥事吗?不是说今儿就发现了你说那什么窟窿眼。”李老汉说道。 “不是,我估计是在山后。”墨蓝说道。 “啥,山后,你,你,闺女你可千万不能去呀。”老汉一听脸色大变,急忙说道。 “咋了,山后有妖怪不成?”我笑眯眯的说道。 “唉,娃娃,听叔一句,你们年轻,山后脏东西多,千万别去。”老汉急的挥着手说道。 “到底有啥呀?”我见老头卖关子,就有点着急了。 “唉,说来话长了,反正记着叔的话,千万别去。难不成真灵验了——”说完老头叹着气走了。给我们留下一个疑团。 “看来问题一定在那里。”虽然不知道山后有什么,但是老头的话反而坚定了我和墨蓝的决心。 正文 老寨疑井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没有惊动老汉,悄悄的出发了,来到昨天的滩地,等待日出, 太阳出来了,我们顺着阴影,拐过山脚,看到眼前是一个缓坡,走上去,正对着我们的是一个破落的大寨子,冷风像刀子一样割着,摇弋着残破的枯树,朝阳的初辉扑撒在斑驳的青色残墙上,看的出,这个寨子荒废了很久。 我和墨蓝正要往里面进,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我们。我扭头一看,远处模模糊糊有几个人影,走进了,原来是李老汉和一些乡亲。我停下来,等他上来。 “你们千万不能进那个寨子?”走近的李老汉气喘吁吁的说道。 “为什么,难道里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说道。 “娃儿,你们的好意乡亲们心领了,但是千万不能进去,里面有冤魂。”李老汉说道。四周的乡亲们也都七嘴八舌的说着。 听了一会儿,我和墨蓝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寨子就是他们以前的旧村址。 以前这个村子的祖上闹过一场大瘟疫,死了不少人,为了控制病情,官府让村子人全部移址,另盖新村子(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并把染上瘟疫的病人全部集中在老村子,不给他们食物和水,让他们自生自灭。这些人全部病死于此,从此“冤魂不散”。不少人到附近经过的人都说在这里看见过“幽灵”。 说也奇怪,村子里发过几次大水,淹没过不少田地村庄,但是从那以后流过老村子就改道了,后来有人就带着牲畜想到那里去避难,结果洪水退了以后这些避难的人开始出现一种奇怪的病症,身体四肢疼痛、皮肤发干,紧接着就发烧,后来头发就开始脱落,以至全部掉光,就是民间俗称的“鬼剃头”。 后来大家一细想,跳崖的那些人也就是这些人的后裔。所以大家以后再也不敢来这附近了。 我听完,心里有点发攸,毕竟我学的只是看墓识穴,对这个不太在行,我看了看墨蓝,只见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向我说:“你看的比我在行,你看看这块地势,有什么不对。” 我仔细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个寨子两边山左右屏风射立,分之字走向,中间冲脉而起,进伸有序,掩映成群,本身是一座很好的风水宝地,但是仔细看左边屏角乱木林立,翻连火唇作逆局,右边山屏冲天昂首,阳脉紫虚之气强盛有力,左右两屏相冲。按照书上所说的,这一局穴地应该是龙虎相争之地。 正因为这块地是阴阳相争,所以祸福难料,葬在这里的人要是正气重,地则主阳;要是邪气重,则主阴,所以这样的地位也最容易受心术不正之人摆弄。 但是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个寨子的位置建的要是往左偏一定距离,它就能压邪放正,反之道理是一样的,可是看现在的位置,它好象是在调和二者,但是这个位置两者都镇不住,只能起到缓冲的作用。 我一时也有点纳闷了,难道这个村子的祖上当初是打算把这建成墓地的,可是到了后来怎么住上人了。 我把心中的疑虑给大家说了,可是所有在场的人也是一脸茫然,谁也想不起祖上是怎么来的。 墨蓝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大门站定,,从包里掏出来两根白蜡烛点燃,然后围绕蜡烛撒上一圈小米,转身背对大门席地而坐,左手三指平伸,无名指扣住大拇指,嘴里念念有词,大约一刻钟后,站起来,转过身,烧过一道灵符,只见蜡烛上的火苗无风自摆,墨蓝脸色微变,大喝一声,只见霎时间本来晴朗的天空多了几道阴云,凝聚在宅院上空,四周村民顿时被吓的脸色煞白,过了一会儿,阴云消散,又停了一会儿,墨蓝才睁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四周的村民这才醒过神来,唧唧喳喳的声音响成一片,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能依稀听见几句。 “他婶子,你看这闺女,长的这么标致,没想到是个神婆,跟王家店的四婶一样。” “啥神婆,我看是是个活菩萨,谁要娶了她,是个福气。” “让俺来吧,俺还是光棍。” “去你的,就你那球儿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旁边那个跟她一起来的说不定就是她汉子。” “我看这姑娘没开脸,不像。” 接下来的话就更不堪入耳了,我在一旁听了偷笑不已。 “现在没事了,冤魂暂时消散了,我们抓紧时间进去,等回儿它们还会回来。”墨蓝像是对周围的议论闻所未闻,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和墨蓝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也跟在我们后面。 这是一座很古旧的寨子,寨门朱漆剥落。围墙有两丈来高,墙体受尽风雨的侵蚀,在寒冷萧索的秋风中显得班驳残旧。 刚走进寨门,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只觉得背上寒飕飕的,但又说不上来哪点不对,我发现整个寨子修建的比较规整,里面的屋落多用土坯或夯土墙,屋檐起伏不大,屋身低平。 我举目向园内看去,整个园子很大,却是满目废墟断垣,十分凌乱,杂草丛生,把原来的残垣都掩遮下去了。 而最使人注目的居然有一座亭子耸立在乱草残壁之间,乳白色的惨惨山雾,渐渐弥漫了这凄凉的园子。 我和墨蓝环绕园子,走了一圈,看了一下地形,心中不禁一动,整个寨子布局是按照河洛上所说的穴行九宫布置的,虽然很多房屋都已经残破了,但是依照地基线,仍然能看出中之叶序,南北天纬,西宫乾门,北宫阴凿。 有了这个,我觉得要想找出“平尖”,即葬口并不难,我站定院子中央,按照五行太一的方位推算出,葬口就在北宫阴凿的位置,我循着方向找去,原来葬口就在那个亭子里面。 我走到亭子中间,这是一个古式的八角亭,从周围雕刻着残缺的飞鱼石栏可以看出,这亭子确实有些年头了。亭盖已经破掉了一大块,上面依稀可见采用重彩勾描手法绘出的牡丹富贵图。 墨蓝走过来看了看,指着亭子的一个边角说:从这里挖。”四周的村民面面相觑,没人敢动手。 “乡亲们,人家俩娃是来给咱破灾的,刚才大家没看这闺女已经做法把鬼都赶跑了,咱还有啥忌讳的。”李老汉说完,就动手开挖起来。 四周的村民有几个大胆的也开始帮着,大约挖了二尺深,土质已经有些坚硬了,铁铲挥处,击出了几道烟尘,黄土里带出一些和旁边土质明显不同的土块,它们的颜色有黄有黑,还夹杂着一些碎砾,并且非常坚硬。我看过去不禁大惊,在垄眼穴里的平尖,即是葬口,要是锄下去的土里杂有顽粗的石块,以至锄下去飞烟迸火的,则葬口主凶。 我急忙让村民停下来,远远的站开,我接过铁锨,用力挖了下去,墨蓝在旁边帮着我,突然“咣当”一声响,铁锨像是打在什么东西上,我用手把上面的浮土扒开,发现是个铜制井盖,上面镂刻着七星迎月,还有一些模糊的字迹,井盖很大,我们继续扒着上面的灰土,逐渐整个盖子显露出来,上面的字迹为直书逆排(字行由左到右排列),篆体书写着:“□□□宁□元年□□侯口封口口记”。在井盖的四周有三个兽形铜环,成三足鼎立。 “是这里了,口就在下面。”墨蓝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我抓紧铜环,用力提起,井盖的厚度大约有5厘米厚,我小心翼翼的拖着井盖,把它拖到亭子外面,然后睁眼望下面一看,只见距离井口半米深的地方有一潭幽幽的井水,死水不漾,看的出,这水里有剧毒,我趴在井口望里面看,突然感觉脑子一阵昏晕,我摇摇头,醒醒神,再往下面看去,眼前却是水茫茫的一片水面,泛着幽光。只见水里有不少残手和血淋淋的头颅在张舞着,忽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墨蓝,只见她两手用力向上伸着,嘴里刚要发出声音,一阵水涌来,把她淹没了,还有李老汉,在旁边死命的把墨蓝往下按,我看了大惊,来不及想那么多,纵身向前,跳了下去。 突然我腰上一紧,有东西拉住我,我拼命挣扎,感觉后面的力道在逐渐减弱,这时墨蓝的头又浮了上来,向我呼救着,我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雷鸣,我紧接着脑子一沉,再一看四周什么也没有了,眼前仍然是亭子和井,这时抱在我身后的东西仍然紧紧圈住我的腰,我扭头一看,是墨蓝。 “你怎么回事呀,我看见你身子往前跳,慌忙把你抱住了,怎么,想试试那毒性强不强,呵呵,你不会怪我阻止你的求知欲吧?”墨蓝看见我满头大汗,在一边悠闲的说道。 “不会,不会,刚才你救了我一命,妈的,都混到这份上了,哪还敢有什么求知欲呀,对了,刚才你怎么落下去了,你有没有看见一片汪洋?”我连接问道。 “什么汪洋,我刚才一直就在这里呀,怎么了?”墨蓝奇怪的问道。 正文 盘罗幻水 “对呀,我们只看见你身子一直往下落。”李老汉说道。 我看着墨蓝一脸的茫然,打消了是她暗中捣鬼的念头,心想若是她有意给我开这玩笑,我哪还会有小命。于是我将刚才的情景给她说了一遍。 “恩,原来是这样。”墨蓝回头看着井下的毒液,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到:我明白了。这是盘罗幻水。” “盘罗幻水。是什么?是很毒的水吗?可是怎么我看到的是一片汪洋。?”我问道。 “不错,刚才你看到的是幻象,准确的说,这不是水,而是苗疆的一种蛊虫的分泌液。”墨蓝说道。 “什么东西能分泌出这么多,真奇了怪了。”我说道。 “这要全是的话,今天咱俩就不用在这儿看风景了,我也知道村子里为什么会有奇异的现象了。”墨蓝说道。 “我早说不能进,你们偏不听,这下可怎么办呀?”李老汉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也感到了大祸临头,哭丧着脸说道。 “据说苗疆异人炼造“盘罗幻水”的时候,会选择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掘一空坑,四周配以七星灯,但一般设置七星灯时是按照二十八宿的正位,可是在这儿设置的七星灯却是按反位逆行,七星灯本是用来召唤六丁六甲护卫其元神的,逆行摆放,就是反叩正道神明,二十八宿俯于下,迎五鬼,顺冥府,引幽冥怨河的意思。 然后让五毒互相噬咬,最后形成蛊,成蛊的虫子在蛊师的引导下进入空坑,每隔七日放一腐尸,让蛊虫吸取尸液,但蛊师三年之内不得离开,不能让七星灯灭,三年之内,蛊师必须凝神打坐,把自己的精气溶入进去,三年后,蛊虫可唾出九滴唾液,但蛊师也已油枯灯灭,最后蛊虫反噬蛊师,吸取蛊师血肉后再吐出唾液,旁人将这些唾液糅合先前吐出的九滴唾液,再选取十四对童男童女,用融化的金水从鼻腔进入,金水至处,骨肉尽其剥落,残酷致死,因为这些童男童女死时极为惨烈,所以怨气极重,久不散去,施法人取其怨灵,混合先前的两种唾液,再继续炼制九九八十一天,制成的就是“盘罗幻水”。” “那要是这么说,炼造“盘罗幻水”虽然难点,但并不珍奇,无非是多花点工夫。”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错了,试想谁会愿意让自己去被蛊虫反噬。炼造“盘罗幻水”蛊师除去自己有极高的功力外,还要有极深的怨念,所以炼成的“盘罗幻水”不仅含蛊毒,而且里面溶入了蛊师的怨念和他的精气。所以化炼为千相。” “可是炼成这个有什么用呢?自己又不会去用。”我问道。 “不错,炼造者是会尸骨无存,而且死状极惨,但是据说炼造“盘罗幻水”这一门先祖本来不是苗疆蛊师,追溯其源头是西藏密宗的分支,后来为探究苗疆蛊毒之秘,来到苗疆,世代聚居下来,西藏密宗有“转世”之说,而炼造“盘罗幻水”这一门派就是把生前精魄溶入“幻水”里,希望世世代代能够长存,卫佑本门。”墨蓝说。 “那我们现在么破解?”我问道。 墨蓝转身吩咐李老汉,让他把周围有经期的女人和生过孩子的人远远带走,还有阴时出生的人,李老汉转身给大家说了,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离开了寨子。 墨蓝接着又让李老汉把村子里三十岁上下,正午时分出生的男人找来几个,折腾了一上午,才找了三个,有些明明是,却不敢出来,任凭李老汉动员半天,就是不动,说是怕被鬼魂损伤阳气,我听了大笑不已,说又不是让你做鬼新郎,损什么阳气。后来我们又从邻村找了几个,数了数,才八个。后来我灵机一动,说谁要是来了,可以吸阴补阳,这样村子里又冒出了几个。墨蓝看了看,有十五个,说够了,就带着众人来到井边,每人在额头、两耳下处,胸口用符纸贴住,然后焚香做法,一会儿工夫,只见这些人一个个变的红光满面,精气十足。 我问墨蓝这是怎么回事,墨蓝说人的魂魄集中在三处,三魂一为玄机魂,二为冲慧魂,三为轮命魂。玄机魂在额转轮,冲慧魂在明聪轮,轮命魂在喉底轮,这三魂循环在三轮,阴阳流走,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其实人类的七魄,实际上就是西藏密宗所说的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足心的涌脉之上的七个脉轮。 现在墨蓝用煞术把这些人的三魂激发出来,这些人又都是正午出生的,阳气足,所以可以压抑住井下的怨气。(在道家里,修炼高深的术士可以发出三昧真火,其实和三魂激发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前者是做法激出,后者是自身修炼。) 果然等了一会儿,这些人头上都冒出了浓浓的白烟,这些白烟在头上慢慢的凝聚成一束直线,墨蓝两掌合拢,嘴里念咒,然后两掌往前一推,只见十几道白烟凝聚的直线齐刷刷的往井里射去,井水顿时沸腾起来,站在原地的十几个人眼睛紧闭着,嘴角渐渐发白,再看墨蓝身子微微颤动着,头上滚出豆大的汗珠。 又过了一会儿,墨蓝慢慢的把手掌分开,缓缓的往外推了一个太极圈,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把手掌收了回来,这时场中的十几个人有的已经睁开眼,清醒过来,只见他们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显得筋疲力尽。 墨蓝缓过一口气,说好了。我走到井边,发现井水已经变白了,正在逐渐变青,随着微风吹过,荡漾起来。 我让李老汉带村民把躺在地上的人抬回家,每人发了点钱,算是营养费。并告诉大家灾难已经解除了,可是我并没有听到大家的欢呼声,看着大家半信半疑的眼神,我明白过来,要想一下子消除大家多年来的恐惧,没有实效是不行的,我让几个小孩子去喊村子里原本昏迷的老人,过了没多久,只见几个颤巍巍的老人在家属的搀扶下过来,看见我们就下跪,村里人这才相信了,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齐刷刷的全跪下了,我们慌忙把大家搀起来,就这样闹腾着,大家回到了村里。 当晚全村上下灯火通明,宰牛杀羊,还请了戏班子来。整个村子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我和墨蓝被推在首座上,由几个长者陪着,大家轮番向我和墨蓝敬酒,我被灌的醉醺醺的,后来就不知人事了。 早晨的第一缕晨曦穿过黄旧的窗纸。映到我的脸上,我睁开眼,摇摇疼痛欲裂的脑袋,觉得嗓子像火烧一样,起身下chuang想找点水喝,这时我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嚣声,我打开门,一阵冷风吹过,我缩了一下身子,往院内看去,发现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家吵吵嚷嚷的乱做一片,李老汉在极力劝说着大家,墨蓝却不见踪影。 大家见我出来,上前拉住我,一个大婶拽着我的领子,说:“大兄弟,快出去看看吧,我爹又昏过去了,比以前更厉害,现在直挺挺的躺在chuang上。”说完就哭了起来。 “墨蓝呢?”我问道。 “她已经去老寨子了。”李老汉说道。 我赶紧朝寨子跑去,远远的看见墨蓝的身影依靠在寨门上凝思着。 墨蓝见我来了,冲我勉强一笑。我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墨蓝只是死死的看着我,像是在想什么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说:“我如果死了,你能帮我遗体送回家吗?” 我一听大惊,忙问怎么回事。墨蓝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现在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符术是没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井里的“盘罗幻水”引开,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里面作怪。 要想引开水流很容易,可以在旁边挖一个水槽,把水引过来,但是水干涸后里面毒气不会散,下去查探的时候会有很大危险。 我来到井边,才发现井里的水竟然又变蓝了,而且比上次还要浑浊。我和几个村民在旁边挖了一道四米深,直径为两米的大坑,然后从中间钻一个斜洞打通到井里,不一会,汩汩的水流就被引了过来,井里的水在逐渐减少,我打定主意,等会水干了我就跳下去,决不让墨蓝试险。 井水越减越少,慢慢的水已经下去两米多,井底四周露出布满青苔的白渗渗的砖壁,几根尸骨斜插在水里,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跳,墨蓝一把拉住我,说:“你看。” 顺着墨蓝的手势我看见在距离地面两米多的井底,有三个凹槽,里面隐隐约约的像是放置着东西。 “不用下去了,我有办法。”墨蓝看了我一眼,从她的眼光里我看出了一丝感激,看的出她明白我当时的举动。 墨蓝让村民拿了一个马勺,把手柄锯短,然后横绑在一根木棍上,小心翼翼的伸下去,在凹槽里掏,慢慢的拿出来,我看见马勺上赫然放着一只长约十几厘米的精巧小红木棺材,紧接着,墨蓝又掏了剩下的两个,也出来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棺材。 正文 尸偶降术 我戴上手套,用刮刀撬着棺材的一角,虽然隔着厚厚的手套,我依然能够感觉到入手处很油滑,“啪”的一声,棺材盖被撬开了,里面是一只盛装打扮的小木偶,上面插满了银针,木偶裂开嘴,阴阴的笑着,墨蓝看了以后大骇,又赶紧撬开了其他三个,里面同样是一模一样的三只木偶。 墨蓝赶紧让李老汉把昨天做法时的十五个人找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见这些人过来,不过都是被担架抬来的,有些没有担架,就放在门板上,这些人已经没有昨日的生龙活虎,一个个面色惨白,呼气声细弱游丝。 我问墨蓝怎么回事。墨蓝翻看了一下这些人的眼皮,沉重的说:“当年设置这局的人已经算准了日后开启这井的人会用什么法术来破。所以故意在设置这局的时候加入了“尸偶降”。“尸偶降”是用刚下葬没多久的孩子尸体,而且小孩必须刚好年满七岁。掘出尸体之后,降头师把尸体用火熏烤,把木偶架在上面,插满银针,念足三天的咒语,到了第三天,尸油就会凝聚在木偶身上,便成了所谓的“尸偶降”! 日后当施术人用正阳三魂驱除井水沉怨蛊气的时候,里面的木偶乘机大量吸取人的阳气,这类降头的可怕之处,在於这类降头是蛊中最为难解的“灭降”,中者阳气外泄,很难收回。除非——” “除非什么?”我着急的问道。 “除非能找出木偶的破戒,才能把木偶身上吸聚的阳气散开。再施术,还到这些人身上。”墨蓝说道。 “那就快找呀,还犹豫什么?”我着急的说道。 墨蓝盯着木偶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拔掉一根银针,只见旁边躺在门板上的一个壮汉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不好,木偶身上的降气已经渗透到这些人身上了。”墨蓝紧张的说道。 墨蓝走到井边,四处搜索着,最后把目光盯在亭子边沿的一簇小草上,她把小草拔下,然后对我说: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草长在井边,常年吸收降气,已经生成“蛊灵”了,等会儿我摆下“七星旋日月”阵,用“乩麻灵”以假象暂时迷惑一下木偶,看这些木偶会不会把阳气传到这些草上面。再借助这些草,把阳气传到人身上,因为小草没有受过咒,是天然的,所以比较好把握。“ 说完墨蓝闭上双眼,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头顶悬,两手捏成佛印放在胸前,身前用黄沙围成九堆,把小草放在中间,周围摆放着小棺材,接着墨蓝把点燃了的一道符纸挨个点过沙堆。 过了一刻钟,只见沙堆中的小草逐渐全身由青绿色变的通红起来,我知道这是木偶所附着的巫灵已经把小草认为是聚灵的地方,在过阳。我转身看看躺在地上的人,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呼吸平稳起来,我心中一喜,知道墨蓝的方法成功了,转身去看墨蓝,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墨蓝脸上因为痛苦已经扭曲了,两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这时小草上显示出两种颜色,一种是在顶端发出红亮的光芒,一种从根部变的青黑,两种颜色忽隐忽现,似乎在一夺高下,我知道这是木偶身上的巫灵已经发现受了迷惑,想挣脱出来,可是被阵势困住。再看地上躺着的这些人,也是一会儿痛的呼喊,一会儿迷糊。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左右,突然摆在东南角的沙堆冒出一股黑烟,空气中传来一股焦臭的气味。墨蓝两指捏起一张符纸,在沙堆中掠过,然后咬破舌头,喷出一口血,喷在符纸上,用力按在冒烟的地方,顿时沙阵中烟雾弥漫,看不清人影,过了一会儿,只听烟雾中传来一阵婴儿般的惨呼,我心中一紧,虽然我知道这惨叫是巫灵发出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跑过去,扑散烟雾,只见墨蓝已经昏到在阵中。我急忙招呼人把墨蓝抬下去,再看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清醒过来。 墨蓝在家里足足躺了两天,才清醒过来,醒过来以后,就问我村里的情况,旁边的李老汉在旁边乐的合不拢嘴,直说现在村子里可太平了,一直没出过事,看来灾祸已经过去了。 我让墨蓝在chuang上继续休息着,墨蓝很听话,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连几天,我都守侯在她身边,除了晚上出去一会儿。 一天晚上我回去,见墨蓝正坐在堂屋和李老汉说话,见我回来,眼睛一直盯着我不放,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才发现裤角上全是泥,正想掩饰,墨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老汉知趣的走开了。 “去哪里了?”墨蓝一本正经的问我。 “没去哪,出去转转。”我装作随意的扑打了一下脚上的土。 墨蓝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嗅了嗅,夸张的吸着鼻子说:“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一股千年老尸的味道。”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见被墨蓝识破,才不好意思的说出了经过。 原来那天我把墨蓝送回家,担心井里的余毒会继续祸害人,就带领村民把井水彻底放了出来,后来我趁晚上没人的时候跳到井下,因为我始终觉得前人造出这样一个陷阱,决不会是只为了害人这么简单。果然让我在井底发现了机关。但是我一直没敢动,因为我虽然熟悉倒斗,但是这个井被设置了诅咒,稍不留神就会中降。所以我一直没敢做进一步的探索。 墨蓝一听来了兴趣,提出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看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出门的时候我把我这两天抽空做的“吸斗”带上了。 我们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趁着眼下没事,我就说了出来。 “为什么这个井口会这么布置,而且怨气这么大,可是最早住在这村子里的人没事?”我说道。 “这最早根本就不是什么村子,我估计这是一片墓地,住在这里的,是守灵人。”墨蓝说道。 我把当初我在老寨子发现的风水位置处于阴阳相争的疑惑告诉了墨蓝。 “没错,布置这口井,再加上所处的位置,这里应该就是仡阴星冢。”墨蓝沉思了一会儿肯定的说。 “什么是仡阴星冢?”我不禁问道。 “布置仡阴星冢这局的,从古到今没有几个,因为设置这局主要对付的就是正道修行之人。一般来说正道修炼法术的人即使结怨也是生前的事情,很少死后追究,所以生前这人不是做了特别邪异的事情是不会设置这局的。” “设置这种局首先是要第一带守墓的有了子女后,然后全部殉葬,紧接着,第二代有了第三代以后,第二带继续殉葬,依次类推,利用代代的怨气循环相接,可使任何法术很难浸入。从茅山术分离出来的邪术“亟下”术也只不过是利用殉葬的怨灵守墓,可是仡阴星冢却要用几代的怨灵来延续。” “但是这仡阴星冢针主要对的是法术道士,看来死者生前绝非善类,甚至是不是正常人类都是个问题。如果后代不遵守这个古老的法则,就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听完墨蓝的一席话,我暗自庆幸,没有趁着墨蓝不在的时候私自进去墓穴,不然里面有什么事情还真是想不到。但是我又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墨蓝懂这么多呢? “我姓墨,你能想到些什么——”墨蓝似乎清楚我心中的疑问,眼睛也不看我,仰起脸呆呆的望着前面说。 “姓墨,姓墨——”我思忖着,心里没有一点头绪,江湖中没有这样姓氏的倒斗破巫好手,难道不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子女,五叔为了增加我的历识,经常给我说一些武林切口,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的年代了,很多武林帮派也没落了,但是仍然有一些人奉行着,尤其是到了敌我未明的时候,往往会有一定的作用。忽然我心中一动,但是我不敢确信,毕竟眼前是一位娇滴滴的少女,和那件营生似乎差的太远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又使我不得不信。 “莫非你——你是墨子的后裔。”我试探着问道。 正文 井底墓穴    “对,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墨蓝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我说道。 我不由得想起父亲去世前那yiye给我讲的那本,书上总纲说:勘分五行:金,帝勘,是说此类勘师专为帝皇勘尽天下龙穴凤池,古天杰之阴目,是说此类勘师唯当世异人,有阴眼,就是俗称的天目,因地下阴气重,所以称阴眼;木,墨以机之巧;指的是春秋战国的墨子,墨子通晓木机之巧,后世传人利用机巧,多在墓内设置机关,因此通墨木之巧,可走遍天下之墓穴。 父亲当年给我讲解的时候说这话虽然有点托大,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今天我才相信了,看来老祖宗传下来的那点手艺,还是有用的。可是她怎么对巫术也那么精通,这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有心要问,又担心她说我太八卦,所以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我们趁着月色,来到老寨子里,走到井边,墨蓝点燃一张符纸,在空中划过几道,念了一会儿咒语,然后扔到井底,过了一会儿,墨蓝说:现在没事了,下面残余的秽气都驱散了。“ 我先下去,打亮手电,找到前几天发现的洞口,抹去上面的封泥,这是一个拱形的门券,亮处可看出砖砌的痕迹,我用钻子在上面刨开一个一尺见方的圆洞,然后把“吸斗”伸进去,另一端对准以前引水挖的通道。 这“吸斗”其实顶端就是一个像簸箕一样的开口,两边有护檐,中间是根中空的钢管,“吸斗”主要是为了对付墓穴内的防盗措施“滚沙沿灰”。 一般古代为了防盗,往往会在墓穴甬道的上端两侧垒上夹墙,里面放上流沙和石灰,石灰是用来防潮的,流沙的巧妙之处就在于“以柔克刚”,盜墓者如果采用打横井的办法进去,那么他刚打开洞,流沙就会涌出,盗墓的一直挖,流沙会一直流,直到盗墓者筋疲力尽为止。 所以我采用“吸斗”,就是如果里面有流沙,就会顺着“吸斗”从上端流走,不会影响后来人的进出。 果然没过一会儿,“吸斗”里就传来“扑簌”声,我知道流沙开始出来了,我用力在下面的砖墙上又开凿了一个大一点的洞,和上面的洞口错开一定距离,然后小心翼翼的含着手电筒,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一米五高的狭窄甬道,地道里阴森黝暗而又潮湿,我只觉得有阵阵阴渗渗的冷风扑面吹了过来。 我和墨蓝慢慢摸索着前行,根据地势我感觉的到,甬道是婉蜒往下的,拐过一个弯后,眼前明亮起来,两边甬壁上砖砌两列放置长明灯的灯架,,地上是残破的陶器,釉瓷瓶、碗,上面粘满了灰尘,往前走了十几米,是一个“T”字形路口,左边走不到五米处已经是尽头了,被一堵砖墙封死了,右边是一个长廊。 我们上了几步台阶,走进了长廊,长廊的两边是石砌的围栏,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柱头,上面雕刻着张舞狰狞的奇兽,看的出,从构建这些地方到现在已经有很长的岁月了,石栏杆和周围的壁画已经显得破烂不堪了。 围栏和墙壁之间有半尺宽的距离,中间是一条水槽,水流不息,墙壁上镶着各式各样的贝壳,贝壳之间是五彩缤纷的游鱼,游鱼是用石头雕刻出来的,半个身子凸在外面,贝壳的四周是彩绘的水草,水草画的惟妙惟肖,我本以为是真的,伸手一摸,才知道是画上去的,不由得我对古代工匠的高超手艺所叹服。 长廊每走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拐角,我们继续前行,走了很远,大致有两里多地,墨蓝突然停住了。 “糟糕,我一时大意,我们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了。”墨蓝说。 “怎么会呢,我感觉我们是一直往前走的。”我说。 我知道有些时候古代人们为了迷惑盗墓的,会利用机关技巧布置一些回旋曲转的道路,让人在里面打转,可是根据刚才我走的经验我们是一直往前走的。 “不错,从感觉上是我们是往前走,但实际上,你看。”墨蓝踢了踢脚下的一团东西。 我借着火光,凑近一看,是一截布,上面压着一块石头,我抬起头看看墨蓝,她袖子上少了一截,上面挂了几缕丝线,看的出,是刚扯断不久的。而地上的这块布的颜色和花纹和墨蓝身上的袖子一样。 “这是我刚才截下的,担心回来的时候迷路才放这里的。”墨蓝说。 “刚才我们走了有多远。”墨蓝紧接着问道。 “大约有两里多地吧?”我挠挠头,估摸着说。 “不对,我们根本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原地。”墨蓝拉着我,疾步从原路退了回来,拐过了一个弯以后,用手里的电筒照亮前面,指着栏杆下的一处地方说:“你看。这是不是刚才我们出来的甬道?” 我顺着墨蓝指的手势一看,不禁浑身起了一阵寒战,那是一个灯火昏明的甬道,正是我们上来的那个洞口。 “刚才我们经过的时候,我看见那儿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没在意,后来看到我丢的衣服,才想起来,我敢肯定,我们刚才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墨蓝说道。 “妈的,邪门了。”我说,定定神,我继续说道:“说不定是这条长廊里面布置着机关,暗含着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有意让我们产生视觉错差。” 我知道古代为自己修建地墓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死后平安,不受盗贼侵扰,就安排能工巧匠,利用地势特点,借势排布一些机关,防止盗墓。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利用奇门遁甲,往往生前权势越大,其机关布置就越多。 其实奇门遁甲本身的学问博大精深,利用其布阵摄局的往往是一些粗浅的技巧,但是这个粗浅是相对奇门遁甲本身的奥秘来说的,就是这些肤浅的东西,也够人钻研一辈子了。 奇门遁甲用来在布局上,其奥妙本身就在于“循循不息,万变生妙”,例如古代三国时代的诸葛孔明,利用“八阵图”把东吴大将陆逊众多兵马围困在里面,陆逊一代英才,自然也通晓奇门遁甲,但是为什么走不出去呢,其原因所在就是在于“万变生妙”上面,奇门遁甲是依靠每个人的悟性,来阐述不同的变化,其易理越深,变化就越多,变化的依据就在于“循循不息”这四个字上,其间包含了阴阳数理,如算术演算推理一样,同时又借用天时地利,顺势就势,因此很容易让身陷其中的人迷途四顾。 “这肯定是错觉,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回到刚才的洞口,重新走过,你等着,我下去看看。”既然认定了这是迷惑的假象,我就想重新回到洞口,重新发现路径,于是我抬腿想跃过栏杆,到下面找寻出路。 “没用的再走也是这样,除非我们回头。”墨蓝一把拉住我,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道,要是老这么下去,就是不困死也要饿死。 “看来只能从这个长廊入手了。”墨蓝说道。 墨蓝紧锁着眉头,目光凝视着脚下,沉思着。我不敢打断她的思路,无聊的踢着脚,说:妈的,这地方真干净,连个破石头都没有。”我平时对足球很狂热,闲的没事就踢,没球可踢的时候就逮着什么踢什么。 “你说什么?墨蓝一把抓住我,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我说——我说连个破石头都没有。”我惶恐的看着墨蓝,心想她不会是中邪了吧。 “不是,前一句。”墨蓝抓着我的胳膊说。妈的,这女人力道真大,没准是个会家子。 “上一句——上一句好象是这地方真干净”我说道。说完我一怔,不由自主的向脚下看去,奇怪,像这样的地方,按说应该有些土什么的,可是脚下踏上去,滑溜溜的,刚才在走的时候有几次差点滑倒,当时我以为是地上有积水或者青苔什么的,可是仔细看看,地上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我正准备趴下去,把火光凑进地面,仔细看看。 正文 巧宫曲渠    “你从你现在眼前,往前走,每走一步你都数着。”墨蓝想了一会儿,眉头舒展了一下,似乎有了点头绪,吩咐我说。     我依言往前走着,每走一步数着。“一步,两步,三步——七十八步、七十九步——三百一十三步”     “停”墨蓝在后面喊道。我扭过头去,看见墨蓝距离我有好长一段距离。     “你再走回来,仍然数着。”墨蓝在远处喊。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十二步、五十三步——七十一步,七十二步,七十三步,七十四步,咦,奇怪,怎么这么快就走到了”我说道。当我重新站到墨蓝身边的时候,不禁觉得奇怪,我记得我走出去时明明走了三百一十三步,怎么回来就走了七十四步,即使我数错了,或者是步子迈小了,可是不会错这么多呀。     “你去的时候走了多少步,回来的时候多少步?”墨蓝问我。     “我去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数了三百一十三步,而且你喊停的时候我回头看你,觉得你和我的距离是很远,可是我回来的时候数的却是七十二步,怎么会是这样。”我问道。     “怎么会是七十四步呢?难道是我想错了,不会呀,但是又怎么这么接近?”墨蓝沉思着。     “你现在仍然往前走,走到七十二步的时候,你冲我扬扬手,然后继续往前走。”墨蓝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断然说道。     我照着墨蓝说的重新开始往前走,这次我更加留心数着脚下的步子,生怕再数错。墨蓝也帮我数着。走到七十步的时候,觉得脚下有点东西咯着脚,便迈了过去,其实刚才我走的时候,已经咯着过一次了,但是我没有在意。走到七十二步时,我冲墨蓝扬扬手,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等到我嘴里念到“二百三十一步”的时候,墨蓝又喊住了我。     “你现在回来。”墨蓝说道。     我回来,暗自留心,仍然是到了七十二步的时候,走到墨蓝跟前。墨蓝仍然紧锁着眉头。     “不对呀,明明是七十二步呀,对了,我见你刚才身子晃了一下,怎么回事?”墨蓝问我。     “刚才走了两次都有东西咯着脚,所以迈了一下。”我说。     墨蓝跑过去,我跟了上来,来到我刚才咯脚的地方,发现是一朵凸起的石雕的牡丹花,突起的地方边角锋利,难怪刚才我觉得咯脚,我抬头向远处看,发现远处地上也有突起的石雕。     “呵呵,我明白了,我说呢,现在你重新开始走,就从这儿开始走,记住还是走七十二步,一步也不能多走,路上碰见突起的地方,退回去一步。走到七十二步的时候,就不要再往前走了,记住。”墨蓝神色严肃的对我说。     我数着脚下的步子,路上碰见两处突起的地方,一处是一簇石雕的小草,一处是一个鬼脸,我按照墨蓝说的方法,退了一步,走到七十二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墨蓝赶紧跑了过来。然后蹲下身子,四处找寻。     “你别动,记住,现在你不能往前,也不要往后,脚下不能动,我现在必须以你现在的位置,作为坐标,找到开启的机关。”墨蓝一边说,一边在两边的墙壁上寻觅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站在那百般无聊,想找个话题问问墨蓝。     “这个长廊叫“巧宫曲渠”,是为了迷惑修建古墓的工匠们,古代达官显赫死时,都有大批珍奇瑰宝入葬,为了怕修建古墓的工匠泄密,往往在墓穴快要修好的时候,就想把墓穴封住,把里面的工匠殉葬。后来时间一长,修建工匠之中也不乏能巧聪明之人,为了怕墓主陷害,往往会暗修一条通道通往外面,以便日后可以逃生。”     “但是墓主也不是傻瓜,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就会在墓穴即将修好的时候,安排另外一批工匠进来,在原工匠退路上建造这个“巧宫曲渠”,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些后来修建机关的工匠身上,后来的工匠们只知道按“巧宫曲渠”图纸建造,但是不知道中间的玄妙,他们修建的时候是从门口退着往里面修的,每修一节,墓主就会启动机关,从外进入,环环相扣,机关是从里面打不开的,等到修好,想出来的时候就会踏上自己修建的“巧宫曲渠”。”     “这“巧宫曲渠”看起来复杂,其实原理就像我们现在健身用的跑步机一样,你在跑步机上使劲跑,实际上还是在原地,只不过跑步机是利用传输带让人滞留在原地,而“巧宫曲渠”却是依靠算数推演,利用机关,让你产生错觉。刚才你踩住的突起石雕,其实就是墓主为了迷惑工匠能识破自己的秘密,故布疑阵,让人算错脚步。其实整个长廊总长也就是七十二步。”     墨蓝就像一个老师一样,对我娓娓说道。     “可是我刚才走了三百多步的时候,感觉和走七十二步时看你的距离确实不一样。”虽然我相信墨蓝的话,可是我对刚才看到的依然不解。     “你看着我。”墨蓝说完,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数。等到数到七十二步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揉揉眼睛,使劲看去,看完不禁大笑,可是笑完我回想起刚才自己走过的情形,冷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我看见墨蓝走到七十二步的时候,站在原地,位置没有发生任何变动,可是脚却一直走着,更可怖的是墨蓝丝毫未感到这种滞留,仍然继续往前走着。我大斥一声,墨蓝转过身,说;“现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不由得惊叹古人的别具匠心,这种利用机械原理造成的人的感官上的错觉确实让我叹服不已。     墨蓝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计算着脚下的步数,走到我跟前。     “这“巧宫曲渠”究竟怎样才能破解?”我问道。     “估计很难,不然的话也不会困死那么多的工匠,要知道,这些工匠当初也都是建造这个秘道的参与者,不乏能工巧匠,他们当初都被困死在这里面,何况我们。”墨蓝忧心的说道。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走原路回去,也不管什么秘密不秘密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泄气的说道。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墨蓝沉思着说道。     “什么办法,快说。”我高兴的抬起头,转念一想不由得又沮丧起来,就算再有办法,就像墨蓝说的,当初那么多能工巧匠都没能想出来,就凭我们两个,我实在是有点信心不足。     墨蓝没有理会我,走到长廊边,摸着栏杆上奇兽的头,来回抚摩着,仔细看着,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看见墨蓝这样,我不由得有些羞愧,心想人家一个女孩子尚且没有放弃,更何况我一个大老爷们。于是我站起来,走到墨蓝身边,帮她看着。     看了一会儿,我实在没有耐心,点起一根烟,墨蓝这时已经走到一个母子环抱的异兽跟前,我一时无聊,就打量起这只栏杆来,这是一只母兽,一只眼睛半眯着,狰狞的容貌变的慈祥可亲,凛然的母爱叫人心中升起一种怜悯之心。一只手伸开,环抱着手里的小兽,小兽脸扭向外边,张着小嘴唇,伸开爪子,显得十分顽皮,我一时童心大起,把手里刚点燃的烟塞进小兽张开的小嘴里,没想到,恰恰正好嵌入。     我提起精神,转过身,帮墨蓝继续搜寻着,这时候墨蓝已经搜寻完七十二步之内的长廊,没有任何发现,墨蓝不禁失望的轻叹了一口气,我走上前,想安慰墨蓝几句,却又无话可说,忽然灵机一动,拉拉墨蓝袖子,指指刚才烟塞进去的小兽,让墨蓝看。     “想不到它和你一样,也是个大烟鬼。”墨蓝淡淡的说道。     我一扭头,本来乐开的嘴停住了,我看见刚才还是一整根的烟居然只剩下半根了。墨蓝也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望这边望。     我本以为是香烟自己燃着了,缩短了很多,吸烟的人都知道,越是好烟,自燃的速度就越快,但是仔细一看,又不像,因为香烟自燃的话过滤嘴的位置是不变的,缩短的是点燃的一头,可是现在含在小兽嘴里的过滤嘴却少了一截,而烟头仍然烧的很慢。 我和墨蓝对望了一眼,凑上前去,只见慢慢的小兽嘴里的烟望里面一点一点的吞进,但是吞的很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