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给读者们的一封信   近期,由于这是世界杯月。作者是个球迷,所有的一切都要给足球让路。所以,在此期间,没有新的章节更新了。敬请读者们原谅。不过,在世界杯结束后,作者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上传新章节。请读者们到那时再关注!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作者的支持! 作品相关介绍 章节测试   章节测试! 正文 第一章 上   第一章“江湖何处最无忧,丰乐集上丰乐楼。”   丰乐集,甘陕道上的一个大集镇。是中原和西域之间来往的必经之处。以往此处终日人来人往,热闹异常。今年由于中原金、宋大战,北方又有“撒八之变”,加上又临近年关,所以现在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腊月初十的早晨,天气有些阴冷,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正急匆匆地向镇里走来。他大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   此时,官道上没有其他的行人,那年轻人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集镇,自言自语道:“快到了”。   突然他身后有人说道:“是啊,只怕你,没命踏进这丰乐集啦。”   年轻人叹了口气:“风火雷,你们还是追上来了“。他转过身,只见身后站着三个人。中间一个身形高大但略显胖,看年纪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这人正是金海陵帝的贴身侍卫风神范长风,他左边一人面色赤红,身形瘦小的人是他的师弟火神仇余火,他的右边的人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方脸阔嘴,满脸的落腮胡子,则是他的另一个师弟雷神方振雷,这师兄弟三人同为海陵帝的侍卫,武功高强,江湖人送外号“风火雷三神”。只见范长风笑着说道:“江湖何处最无忧,丰乐集上丰乐楼。陈吟,你选对了地方,可惜的是你到不了那里了。”   那叫陈吟的年轻人也笑着说:“好吧,范长风,你们是三个一起上呢,还是单挑?”   风神范长风朝自己的左右看了看:“陈大侠,你若能胜得了我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对手由你挑。怎么样?”。陈吟摘下背上的短铁枪:“好吧,这一路上我还没和雷神交过手,现在我就来领教一下雷神的掌心雷的功夫吧。”   站在风神范长风右侧方振雷点了点头:“久闻陈大侠的三十六路疾风快枪能招招夺人性命,当年陈大侠凭此快枪和令弟的快刀,兄弟俩破了洞庭湖一十八寨的水寇,博得‘两湖人杰’的称号。今天方某有幸来领教陈大侠的高招,死而无憾”。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范长风朝火神仇余火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散开,看着陈、方二人打斗。   这陈吟外号“陈快枪”,确然名不虚传。就在范、仇俩人散开的一眨眼间,他的快枪已将雷神方振雷团团围住,方振雷只觉得身体周遭都是枪,他深吸一口气,呼呼呼连拍三掌,将陈吟迫开。   陈吟知道这三人每个人都比自己强,虽然强的不多,但只要对方能坚持到一百招开外,自己就必败无疑。所以他一上来就将快枪展开,只攻不守,意图与对方同归于尽,也好出一口恶气。眼看三十六路快枪堪堪使尽,被方振雷三掌一拍,形势急转,他只好先和对手周旋着,寻机和对手拼命。好在方振雷对他的拼命打法有所顾忌,每当陈吟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他都做退让。这样陈吟还不至于太被动。    站在旁边观战的范长风看的清楚,他明白陈吟如此的战法也无济于事,最后终将被雷神所杀。所以,他只留心周围的动静,对战况毫不关心。    此时,官道上已经开始有行人来往了,但看到道上有人在打斗,谁也不敢靠近。渐渐地,陈吟的枪慢下来了,鬓角也有汗下来了,方振雷虽也见汗了,但内力依然充沛,双掌围定了陈吟,心里有十分的把握。就这样两人又战了几十个回合,陈吟连使巧招,诱使方振雷和自己玉石俱焚,但方振雷绝不上当,坚持和陈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此刻,观战的风神和火神已经表情非常轻松,火神说道:“二哥,等陈吟死了,念他们兄弟都是硬汉子,我想将他们找个好地方厚葬他们。”风神点了点头:“老三,等找回陈啸的尸体一定要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将他们哥俩好好安葬。”    不远处,一辆马车渐渐地驶近,范长风已经看清赶车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老者,他急步迎向马车:“老人家且慢,我们兄弟几个和仇人有笔帐要算,请老人家要么等等,要么改道”。从风神嘴里说出如此客气的话来,可见他心情之好。    赶车的老者看上去也只有五十出头,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攫烁。他见范长风上来阻拦便笑着说:“范长风,你们在风凌渡口已经杀死了陈啸,今天还要杀死他哥哥吗?”    范长风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杀死了陈啸?”   那老者哈哈一笑:“长白山风火雷三神,完颜亮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做他的忠臣啊。再说要杀完颜亮的人是谁?你们不敢去惹完颜雍,不敢去惹完颜元宜,却来找陈氏兄弟报仇。就不怕江湖中人笑话?”。范长风听了这话,一时沉吟起来。一旁的火神不耐烦地说道:“那有那么多的废话,老头,识相的离远点,别找不自在”。老者哈哈大笑,还没说话,马车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弟弟,出什么事啦?”那声音说的是正宗的东京官话,字正腔圆且婉转动听。那老者回头对车里的女人说道:“没什么事,有几个小朋友在打架,我要劝劝他们。你别急。”   火神说道:“老家伙,快滚开。”那老者扫了一眼正在打斗的俩人,见陈吟已是难以支撑,于是“哼”了一声:“给你个教训,以后见了老人家要有规矩”。说时迟,那时快,老者腰背略晃,范长风正要提醒火神当心,只听“啪”的一声,接着一件黑糊糊的东西从远处飞来,他本能地一闪,就听老者喝一声“驾”,马车又前驶去。    范长风这时才看清,原来刚才老者用左手给了火神一个大嘴巴,右手的长鞭挥出,将陈吟卷到了马车上。而和陈吟打斗的方振雷正茫然地看着马车,他一时弄不明白陈吟是怎样上的马车。仇余火捂着被打的脸,他也没看清老者的出手,“大哥,这老家伙是什么来路?”   范长风摇摇头:“不知道,大概师傅知道。”他看着仇余火:“你没事吧?”   仇余火运了一遍内息,说道:“没有内伤”。    “人家是手下留情了。四弟,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只是让陈吟拣了条命。二哥,我们怎么办?”    “跟着他,就算他进了丰乐楼也要找机会下手。”   “丰乐楼真的不让江湖人动手吗?”   “江湖传言是这样,不过,江湖人也喜欢夸大其辞,到底如何,我们去了再说”。三个人也向丰乐集里走去。   待他们走进集镇后,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刚才他们打斗的地方,一个为首的黑衣人说道:“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是吧?”他身旁的一个黑衣人说道:“是的,坛主。那位前辈已经带着陈大侠去丰乐楼了。”那个坛主说“好,立刻飞鸽传书青龙坛侯坛主,告诉他‘蚂蚁,兔子’”。   “遵命”。 正文 第一章 下   在丰乐集的镇北,有一座静心寺。据说有些年代了,当年玄奘法师去天竺国取经时,便曾在此小住。这一传说,到底是真是假,已无从考证了。现在的静心寺,则是一片荒凉颓废的迹象。山门和大殿都已破落不堪。丐帮的西北分舵便在这里。   寺门外的大路是丰乐集逢九大集的集市处。一到每月逢九的日子人山人海,热闹异常。今天因是初十,所以人不多,只有一些小商贩们,摆了些小摊子在那里叫卖。还有几个叫花子,坐在山门前正在闲聊。    巳时刚过,有三个乞丐打扮的人,急匆匆地向静心寺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既瘦又高的老乞丐,他须发皆白,脸色发青。这么冷的天,他手上提着一根竹棒,脚上踢拉着一双破草鞋,走起路来却是健步如飞。与他的年纪一点也不相称,犹如一个正当年的小伙子;紧跟在他后面的那位比他年纪要小一些,身上穿着一袭玄色的长衫,虽然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却浆洗的干干净净,人也长的斯斯文文,白净的脸上一脸的和气。这么冷的天,手里还摇着把折扇;最后的那位,既矮又胖,整个人就象一个鞠蹴,一张圆脸上五官几乎都挤在一起了,特别显眼的是,他的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葫芦。正在门前闲聊的几个叫花子,一见这三人,急忙站起来拱手施礼:“三位长老驾到,快里面请。”    来人正是人称“丐帮三老”的丐帮三位长老。年纪最大的丐帮执法长老——“铁丐”常理说道:“众兄弟免礼。柳舵主可在?”   一个年老持重的乞丐说道“舵主在,我去禀报。”    “不用,我们直接进去找他。你们看好门户,不要让外人进来。”    三个人进了寺门,正遇上丐帮西北分舵的舵主——柳智飞。他一见三老便上前施礼:“不知三位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传功长老——酒丐单越笑道:“得了,得了,柳兄弟。若不是因为帮主要你来主持这里的大事,我们该称‘丐帮四老’。你还和我们客气?”    柳智飞笑道:“今日三老同时来到我这里,可是帮中出了什么大事啊?”    巡帮长老韩成铭,江湖人氏称其“儒丐”,他说话也斯斯文文:“柳兄,可有隐秘处?我们有话说。”    “有,三位请跟我来。”   柳智飞将三老带到大雄宝殿旁的一间侧室,同时对院落中的丐帮弟子们做了几个手势。丐帮弟子见了,便四散开去。    “三位长老,在这里可以放心的说话。”   儒丐人未坐下便说道:“柳兄,我们是奉帮主之命,为一千万两红货而来。”   “什么,一千万两红货?”柳智飞差点跳起来:“什么红货?是不是不义之财。莫非帮主要我们劫了它?”   “不是。这批红货是从西域来的,要运到山东耿京的大军中做军饷的。这两天就在丰乐集,由西域来的人和济南镇远镖局的人交接,然后运往山东。帮主现在山东脱不开身,他嘱咐我们来这里负责保护这批红货,一定要如期运抵耿京军中。否则北方的抗金大业将毁于一旦。”   “在丰乐集?”柳智飞苦笑道:“他们真会挑地方。三位长老可知丰乐集是个什么地方吗?”   铁丐说道:“略有耳闻。柳舵主,你是这里的老土地了,你给我们详细说说这里的情况。”    柳智飞见一个弟子抱了一坛酒进来,就示意他将酒放在桌上,拿几个大碗给三位长老满上酒。又对他做了个手势,那弟子也回了个手势,便带上门出去了。矮胖的酒丐单越一见有酒就笑道:“哈哈哈哈,还是自家兄弟好啊,一见我来就把我最要好的朋友给找来了。恩,这是至少二十年的西凤酒啊。来来来,柳兄弟,你先把我的酒葫芦给装满喽。”   “呦,单长老,才两年没见你,怎么你的酒葫芦又变大了。”“是啊,是啊。哈哈哈哈,柳老弟,葫芦跟着酒量长嘛。还是让我自己来灌吧,你先说说这里的情况,不然他们两个要骂我喽。”   “好吧。”柳智飞将酒坛交给酒丐。说起了丰乐集的情况。    这丰乐集原来是大宋的属地,后来西夏插手,双方对此互不相让。待到靖康之变后,金国也来了。大家都要管,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最后大家都不管。所以,这里几十年都没见过府县的官员了。   有很多在自己国内犯了罪的人,把这里当成了天堂。于是,这里成了一个没有秩序,没有法律的地方。原有的百姓都住不下去,逃到别处去了。剩下那些无法无天的人,在此弱肉强食。很快许多江湖人士也来到这里,于是,这里又有了自己的规矩和秩序——江湖的规矩。    柳智飞一口喝完了满满一碗酒,感叹着说道:“十五年前,马帮主命我来此设立分舵,那时幸亏得到了丰乐楼的老店主的鼎力相助,我帮在此立住了脚跟。十年前,西北武林的擎天柱——小温候吕继先吕大侠也来了,这丰乐集才有了今日之盛名。不过,在暗中,有很多势力在这里都有自己的地盘。譬如西夏的铁血盟,金国的黑白盟,都有人在这里。如今,这丰乐集镇北,是我们丐帮的地盘;镇西是吕大侠的府第;镇东是丰乐楼的所在地;镇南则是城南三十里堡汪家庄的势力范围。汪家庄的人据说就是西夏铁血盟的人。”   “丰乐楼是个什么地方,据说江湖人进了这楼便不得动手,这是真的么?”韩成铭问道。    “当然是真的。”柳智飞笑着说道:“这是老店主开这店第一天,便立下的规矩。这是家饭庄和客栈。方圆近百里没有比它更大的店了。很多客商喜欢称它为‘小樊楼’,意思就是说,它和当年东京城内的樊楼差不多。”   “这规矩管用吗?”常理有点不相信。“要是有人打起来了会怎样?”   “当然管用。当年在最动乱的时候,都没人能奈何得了丰乐楼。十二年前,秦岭八大寨的总寨主,断魂刀向天笑因为在楼内和人动手,结果被老店主象扔面口袋一样扔到了店外。向天笑岂能善罢甘休,纠合八大寨的其他八位寨主和上千人马,意欲挑了丰乐楼。我得到消息,集合帮中弟子要去帮忙,谁知老店主坚决不让我插手。待到向天笑来了之后,只用了一个时辰,这九个寨主便被丰乐楼的人一一废掉了武功,上千人马成鸟兽状散了。从此秦岭八大寨被武林除名。也因此事,以后再没人敢在丰乐楼里坏这规矩了。”   “看来这丰乐楼实力非同一般啊。”韩成铭说:“江湖何处最无忧,丰乐集上丰乐楼。的确所言非虚啊。看来此次这批红货的交接十有八九是在丰乐楼了”。常理问道“那老店主是何方人物,有那么高的武功,怎么江湖上没有他的名号?”   “是啊,那老店主城府极深。我和他相交十几年,却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和来历。只知道他是中原人士,靖康元年来这里开了这家店。他店里的人都是些武功极高的人,这些人都不理江湖俗事,似乎与世无争,只是做店里的事。   不过这十几年来,我得老店主的恩惠太多,他却从来没要过回报。帮主以前曾来过几次,每次都要去谢他老人家,但他老人家只是说既为朋友,帮忙是应该的,如要回报,那就成利用了。”    常理点点头:“帮主也曾在我们面前说起过这些事,他对那位老店主也是很佩服的。柳舵主,你从武功上也看不出他的来历吗?他的武功总有路数吧?”   柳智飞叹了口气:“他的武功很杂,出手很快,常人很难在他手下挺得过二、三十招,所以很难看出他是哪门哪派的。”   “内功呢?”   “他的内功好象根本不是中原门派的。我在江湖闯荡几十年,没见过他这样高深莫测的内功。可惜,他老人家半年前仙逝了”。   “死啦?”三位长老异口同声地叫道。“那丰乐楼现在是谁在当家?”   “是他的义子在当家。”   “哦?”韩成铭问道“象老店主一样的可靠吗?”   “不太清楚。据说,他是老店主救回来的一个濒死少年,在店里养了近二十年的伤,很少有人见过他。他的为人和武功如何更不为外人所知。老店主在世时也很少提到这个义子的来历。”   单越笑道:“看来这父子俩一样的神秘啊。”   韩成铭说道:“柳舵主,我们还是商议一下这批军饷的事吧。山东几十万大军在等它。我们既然来了,就要让它安全地运到山东。”    正说到这里,门外有人说道:“禀舵主,吕大侠派人送来请柬,邀请三位长老即刻去丰乐楼喝酒叙谈。”   “他好快的消息啊!”柳智飞说道:“还是三位长老的面子大,你们一来,吕大侠都下帖子来了”。   常理说道:“我们几个叫花子,去一个酒楼喝酒吃肉,恐怕不大合适吧?”   韩成铭说道:“我看还是去,如果那批货要在那里交接,我们也该去认认路啊。”   单越想了想说:“老常,韩秀才说的有道理。我看要去,柳老弟,让你的人先动起来,一定要把这批货的情况弄清楚,然后我们再商议如何护送。”    “这个容易。”柳智飞起身到外面,冲弟子们做了一通手势,那些丐帮弟子们便都出去了。   “柳舵主的手语在帮内算得上一绝啊,帮主真没看错人啊”。韩成铭感叹道。    这柳智飞实在是丐帮中的一员干才。十五年前,他受刚继任丐帮帮主马放的委派,来此创建西北分舵。初来时只有二十几人,到如今,西北分舵名下已有几万弟子。只从一件事上,便可看出他的精明强干。初来时,鉴于丰乐集的情况,说话时无论如何防范,总难免隔墙有耳,于是他便独巨匠心,编出一套手语来,有事和弟子们都用手语联系,外人则根本不懂。别说外人,就是西北分舵内部,也只有少部分人懂,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所以他的指令很少有泄密的时候。不过他也有郁闷之事。所以他听了这话,给自己倒满一碗酒,喝了一大口,然后长叹了一声:“唉”。   常理问道:“柳兄弟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单越笑着说道:“以柳兄弟的才干,能有什么事能难住他?我猜他大概是在这里待腻了,老常、老韩,我看我们三个,明年向帮主建议把柳兄弟调回总舵,我们就做丐帮四老,如何啊?”   “单长老说笑话喽。”柳智飞急忙说道:“我是因为我在这里十五年了,但是帮主当年交代我的一件事,却一直没做到,故而叹气”。   “你是说飞龙宝剑的事?”常理问。   “是啊,我常为这犯愁啊。当年帮主告诉我,飞龙剑极有可能在这一带。但我在这里找了十五年,却一点线索也无,我真愧对帮主啊!”   这四人中,韩成铭年纪最小,他对这件事的内情知道得最少,所以他说道:“传说中的飞龙剑各有不同,有的人说是一把珠光宝气十足的剑,价值连城;有的人说,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但是藏着飞龙门的武功秘籍。得到了它,就能练成盖世武功;还有的人说,它是一把能斩妖避邪的神剑。到底它是怎样的一把剑呢?为什么江湖中人都想得到它呢?”   常理说;“飞龙门的人很少在江湖出现,但只要出现就是一个绝顶高手,所以江湖人莫不对飞龙门武功觊觎不已,做梦都想得到飞龙门的武功秘籍。帮主当年和飞龙门的人结交过,所以才派柳舵主来此寻找,具体细节如何,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柳智飞说:“帮主当年吩咐我,一定要找到飞龙门的传人,因为他曾是帮主的结义兄弟。”   “结义兄弟?”三位长老同声叫道。   常理说:“我只听说过四十年前,飞龙门的人在雁门关外出现,救了在逃亡的,辽国的一个王妃。后来就没再听说飞龙门的事了,帮主怎么会和他是结义兄弟呢?”   “这其中的内情我也不知道。”   单越这时起身说道:“我看这事还得去问帮主自己。现在我们该去赴吕大侠的丰乐楼之会喽“。 正文 第二章   午时刚过,天气越发的阴了。陈吟坐在丰乐楼的一个雅间里,独自喝着茶。   半个多月来,他一直在逃亡。在山西风凌渡口,弟弟陈啸被风火雷三神所杀,要不是一些黑衣人相救,自己也肯定没命了。今天若非这个老者相救,自己又将进阎王殿了。现在进了丰乐楼,暂时安全了,可将来怎么办?   他又惦记起自己和弟弟的未婚妻,那一对相貌相似,性格却炯异的双胞胎姐妹——韩姹紫和韩嫣红。自从两年前,兄弟俩进了金营,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俩,如今弟弟已逝,自己怎么面对这姐妹俩呢?   那老者把陈吟带进丰乐楼后,先把三人安顿好,然后让陈吟去吃饭的雅间等自己。他说:“我和老店主是老交情啦,如今他仙去了,我该去祭奠祭奠他。你先去吃饭,我和她等会就来。”就这样他才来到雅间里,边喝茶边等待。   这老者看来和丰乐楼关系确非平常。他一进楼,从大掌柜的到跑堂的都认得他,都和他打招呼,他住的上房是以前住过的。吃饭的雅间,也是以前吃饭时用过的雅间。   这雅间布置的淡雅而简朴。里面的桌椅陈设,非常的雅致,虽然房间小了点,还真应了那句话:“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周围墙上挂着些字画,陈吟是个粗人,对这些一窍不通。不知道这些字画是谁的,好在什么地方。   门响了,陈吟是背对门坐着的,听到门响,以为是老者进来了,赶紧站起来,转身一看,却原来是风火雷三神。   范长风轻轻掩上门,然后说道:“动作要快。”   这一次,火神和雷神一起上,陈吟知道再无幸免之理,摘下铁枪,快枪出手。   但他面对的是两个人,他的招式一出,火神立刻接下;雷神一招掌心雷,陈吟一哈腰,险险地躲了过去,但方振雷这一招乃使出了十分的功力,人虽躲过,掌力却将墙壁打塌了一大块。   这雅间,一面是土墙,其余三面都是用木板隔开,虽然,木板有一寸多厚,哪里经得起雷神的掌力?“咔啦啦”立时塌了半边。墙上的字画掉了一地。把隔壁正在喝酒的五个人吓了一跳。   正对着这半边墙的是一个胖胖的商人模样的人。只见他三十多岁,四十岁不到的年纪,五官端正。他本来脸上一团和气,一见此事,立马站起,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这丰乐楼撒野?”此时,那其余四人也站了起来,正是丐帮三老和柳智飞。   风火雷三神很少涉足江湖,不认识这些人物,范长风抱拳说道:“在下范长风,和这位兄弟要在此了却一点私事,还望各位多多包涵。”他又对火神和雷神说道:“三弟,四弟,下手利索点”。   那商人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原来是长白山风火雷三神。”一面说,一面身形一晃,挡在陈吟前面,双掌伸出,分别接下了火神和雷神的招数。这一接,三个人俱都一晃。   这商人正是被江湖中人,称为“西北武林擎天柱”的小温侯吕继先。他一招接下,立时感到,这两人的武功不可轻视,自己能和他们打个平手,就不错了。要想制住二人,简直不可能。   他不知道,这风火雷三神的是不可小视。这三人原是长白山下,一个小村子里的猎户之子。   在长白山上住着一个老人,那老人原是中原的一个武林高手,因和师弟斗气,师兄弟俩打了一架。他败了,遂远走长白山,发誓不练成绝世武功,决不回中原。这老人久居在此,被这里淳朴的民风感化,所以在他独创了几门武功之后,再无争胜之心。他常到村庄里去,拿兽皮或药材等,和村民们换粮食,与村民共处了将近三十年,村民们都视他为自己人。不料在他五十五岁那年,有一天,村子突遭土匪洗劫。他下山救援时,整个村子只剩下了三个孩子。   这几个孩子因为被他们的父母藏在了隐秘之处,逃过一劫。他认识这三个孩子分别是范家、仇家和方家的孩子。其实,这些姓都是他去了以后按中原的姓氏,根据当地人的原有名字起的,当地人是根本没有什么姓氏的。他将三个孩子带回山上,那时最大的范家的孩子才四岁,仇家的孩子和方家的孩子同年,仇家的孩子早生了四个月,都是两岁。   他一个人带着这三个孩子,将自己一身的武功尽数传给了这三个孩子。并给三个孩子分别起名为范长风、仇余火和方振雷。等三个孩子长大后,将他们的身世告诉了他们。并告诉他们,他们还有一个大师兄,在他们上山前就一艺成下山啦,名叫万长之。   没过多久,那股土匪被师兄弟三人联手剿灭了。这一年范长风二十岁,仇、方二人都只有十八岁。他们的师傅知道这件事后,明白三人都已经学有所成,于是让他们下山闯荡。这三人来到大都,凭他们的本领,很快得到了当时的金帝完颜亮的赏识,于是做了他的御前侍卫。这一做就整整做了十年,直到上月完颜亮被杀死在自己营中。   一旁站着的正是丐帮三老和柳智飞。丐帮三老岂能坐视,常理竹棒一挥就要上前助战,柳智飞急忙拦住道:“让我来,别忘了这是丰乐楼”。他跃身上前,雷神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原来是柳智飞的袖刀出手了,方振雷飘身后退,柳智飞得理不让人,身形却比他快,方振雷脚还未站定,刀影已缠了上来,范长风右手扬起,“嗤嗤”几声,风雨指法使出,柳智飞只觉得几股强劲的指力,涌向自己的面门,只好回刀自救。就在这时,满室中人只觉得一道红光,耀眼地闪过,陈吟惊呼一声:“小心火云刀”。   吕继先本就看到火神的右肩动了,已经在小心着了,但红光闪现,还是让他分了神。好在他临敌经验丰富,人顺势往地上一躺,脚上勾起一把椅子。   火神的刀真快,且这一刀一将对手前后左右都封死了,不论对手往哪里退,都躲不开这一刀,就是没料到,吕继先会往地上躺倒,刀再跟上时,就显得略慢了些,“啪”一张红木椅被劈成了数块。吕继先脚上的椅子腿飞出,夹带着呼啸声,火神一招失算,侧身自保。吕继先趁机摆脱窘境,双方又战在了一起。   另一边的柳智飞却迭遇危险,本来他的武功只和方振雷不相上下,但有范长风在一旁,所以他大落下风,陈吟不敢懈怠,挺枪挑上了范长风,这几个人的出手都很快,这一切,说得慢,其实都是一眨眼的工夫,丐帮三老在一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谁也不知什么时候,在门外站了三个人,中间一个背有些驼的老头子,睁着一双似乎还没睡醒的眼睛,说了两个字:“住手”。也不见他这一声喊得有多用力,但房中每个人的心头,都感到震了一震。好象被人在心口,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拳一般。常理吃了一惊:“这人好深厚的内功啊。”他感觉到,这声叫,倒有点象佛门“狮子吼功”。   在打斗的几个人也不自觉的停下了手。吕继先和柳智飞都认得这三个人:出声制止的是丰乐楼的大掌柜聂先生,一旁站的那个瘦小枯干是二掌柜,那个肥头大耳的则是大厨头。   聂先生迈进房中,说道:“丰乐楼的规矩,在江湖上人所皆知。吕大侠,你是常客,柳舵主更是老朋友,能告诉在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吕继先拱手道:“对不起,聂先生。非是我等要坏贵处的规矩,刚才是这三位在围攻这一位兄弟,隔墙被打塌,我们看到了,不得不出手相救。实是迫不得已。”   聂先生点了点头:“这位陈吟兄弟,是和我们老店主的朋友一起来的,”他又看了看风火雷三神:“这三位朋友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要和陈吟兄弟过不去啊?难道三位不知道鄙楼的规矩吗?”   范长风一抱拳,傲然地说道:“我等三人乃长白山风火雷,陈吟与我们有弑主之仇,不论他逃到何处,我们三兄弟,必要其为我主抵命。”   聂先生一声冷笑:“完颜亮荒淫残暴,死有余辜,连他自己的族人都拍手称快,你们三人却为虎作伥。再说完颜亮是死在完颜元宜之手,和陈吟兄弟又有何干?”“你们知道什么。不错,杀我主的主谋是完颜元宜,然,他们兄弟俩,趁我们三人奉命外出时,带头冲入我主营帐,用强弓硬弩射死了我主。此仇不报,我等兄弟三人有何面目见先帝于九泉?”   “哈哈哈哈”,门外有人大笑不已,众人目光齐齐看向门外。只见一个身穿白衣,面目俊美,世家子弟模样的年轻人,从门外走进来,他径直走到陈吟的面前:“今日方知,原来射杀金狗虏酋的大英雄,原来是你们兄弟俩。在下慕容瑜,那日在风凌渡口,我和我的朋友救援不力,致使陈二侠死在这三条走狗手下,请陈大侠恕罪。”说着,深鞠一躬。   陈吟赶紧拦住:“久闻江南慕容公子和令姐的英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啊。陈吟只做了,一个汉人应该做的事,不值得公子挂在心中。公子和你的那些朋友多次救了我,是我应该谢公子才对啊”。   聂先生在一旁说道:“不错,杀金狗还我河山,是我们每个汉人应该做的事。范长风,你们三人是自己走出去呢?还是要别人扔你们出去?这是鄙楼的规矩,你们自己挑吧。”   范长风笑道:“既然已经破了规矩,我们也不妨再接着破。你们若仗着人多,我们兄弟三人一齐躺着被扔出去也不算丢人。”   “呵呵呵呵,不用其他人,我一个人就行。”   这时在镇外救了陈吟的那位老者也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那女子头上戴着一顶大斗笠,斗笠上垂下一圈轻纱,正好将她的脸遮住,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范长风对其他人都不在意,但这老者早晨在镇外露的那一手,之他着实有些自知不敌。他明白,这老者的身手,自己合三兄弟之力也与他差得太远。于是心里核计:“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再做计较吧。”   他冲那老者抱拳说道:“既然前辈说话了,我们遵从便是。好,今天就冲前辈的面子,我们三兄弟就此离开,以后也永不进丰乐楼一步。”说完,朝两个兄弟一挥手:“我们走。”   风火雷三人离开后,大掌柜聂先生,吩咐下面的人,将这两个包间好好收拾收拾。另找了一个大包间重摆一桌酒席,自己亲自做陪,招待这些位,在江湖上个个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开席后,聂先生首先举酒道:“鄙店承蒙各位厚爱,至今在江湖上小有名声,使人不致小觑。现今,老店主驾鹤西去,少店主子继父业,掌管鄙店。本来,今天应该他亲自来敬诸位这杯酒的。不巧的是,正好他有事不在店中,所以,只好由我来敬诸位啦。大伙儿如果看得起鄙店,就请干了这一杯酒。”   吕继先“哈哈”笑道:“大掌柜太客气啦。本来我想趁机认识一下少店主,不过机缘不巧,只好以后再说喽。这杯酒,吕某就先干为敬啦。”   慕容瑜奇怪地说道:“吕大侠在此住了十几年,难道不认识这位少店主?”   聂先生说道:“慕容少侠久在江南,对此不了解。我们少店主在此住了有二十年啦。但是,当年他被老店主救回来时,实在已是命若悬丝。他在店中养了这么多年的伤,一向很少见外人,所以吕大侠才会这样说。”   “什么样的重伤,要养二十年?”慕容瑜越发好奇。其实,不光是他,除了那位老者外,其他的人都想问这个问题。   “唉,这些事,老店主从不和我们说起。所以我们也不是很了解。以后若有机会,诸位不妨亲自问问少店主本人吧。今天我们就不说这些了。来,喝酒。”聂先生一番话将这一节轻轻揭过。但是众人心中对这少店主更是充满了疑团:“这位少店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呢?”不过,丰乐楼在江湖上广有盛名,看今天的情形是友非敌,所以大家也就不再追问什么了。   因为陈吟在,大伙儿的话题,自然也就转到了金、宋两国的采石矶大战,和完颜亮之死上来了。   陈吟和陈啸兄弟俩两年前去大都,伺机刺杀金帝完颜亮。后来投军,因为武功好,所以,很快被金国大将完颜元宜看中,收为亲兵。此次,完颜亮率大军南征,企图一举灭掉大宋。但此战从一开始就不顺利,先是在北方,有契丹人撒八趁金帝南下之时,兴兵反抗金国。接着,金国的东京留守完颜雍,得到皇族的拥护而称帝,并宣布废完颜亮为海陵王。后又废其为海陵废人。   完颜亮在淮北派兵平叛,不料,这些军队后来都宣布拥护新帝。于是完颜亮决定先灭宋,再回兵平叛。但是,对宋用兵也不利,几路军马先后受挫,好容易渡过淮河,在当涂采石矶终遭大败。而他的对手,南宋的领军人物,却是一个文官——南宋的中书舍人虞允文。完颜亮恼羞成怒,一面派风火雷三人去刺杀虞允文,一面准备移师瓜州再战。   但是,他的部将完颜元宜却在这时动手了,他带兵杀进完颜亮的营中,陈吟、陈啸兄弟俩在完颜亮的营帐外,亲手射杀了完颜亮。待风火雷三人刺杀失败,回到营中得知一切后,开始了对陈吟、陈啸兄弟俩的追杀。兄弟俩知道,在金营中是躲不下去了。于是待完颜元宜率军向北渡过淮河,他们就离开金营逃亡。   一路上,兄弟俩多次被风火雷三人追上,但每次都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相救。只有在山西风陵渡口,那些人晚到了一步,陈啸死在火神的火云刀下,陈吟支撑到最后一刻,又是那群人赶到救了他。为首的那个人告诉陈吟,让他来丰乐楼。   这顿酒直喝到未时。散席后,聂先生又领着大伙看整座丰乐楼。   陈吟、慕容瑜都是第一次来此,但见这丰乐楼有三重进的院落,俱是二层楼,第一重院落是饭庄,下面是厨房,上面是大厅。第二重院落则全是喝酒吃饭的雅室和包间。两边有东、西跨院。聂先生说:“西跨院是客栈,东跨院则是楼中人住的地方,外人可别进入,免得受污秽之气感染。”众人明白,这其实是告诉大家,东跨院还是别去的好。   穿过一道月牙门,众人眼前一亮,第三重院落中有一条回廊和一个荷花池,池中有假山,怪石嶙立。颇有江南的园林风格,虽然现在正是冬天,池中只有枯枝残叶。但流水潺潺,薄冰处处,景色别有一番风格。   慕容瑜叹道:“真没想到在这关中之地,竟然还有一番江南的风景。大掌柜的,老店主真是个风雅之士啊。”   聂先生笑道:“慕容少侠过誉啦。其实这是少店主来了之后才改的,因为老店主说,少店主是从小在江南长大的,喜欢这样的院落,所以才这样建的。再说这座院落里全是上房,来的客人中也有不少儒雅之人。更有不少江南的商旅朋友,这样的院落会让他们感到亲切。”   慕容瑜道:“我中午时分方到,光顾喝酒吃饭了,还没说住店,现在我要在这里住喽,大掌柜,可还有上房吗?”   “有,有,有。慕容少侠请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好。”   吕继先也感叹道:“我回去后,也要在府中建这样一个院子,大掌柜,你可得帮我出出主意哦。”   “好说,好说。吕大侠富甲天下,要修这样一个院子,原非难事,老朽自当效力。”   正说话间,前面一阵乱,跟着一个伙计跑进来说道:“聂先生,济南镇远镖局的人到了,有三、四十人呢。”   “哦,是夏总镖头来了吗?”   “不是,是副总镖头郑刚带队的。”   “知道了,吩咐下去,一定要安排好,我马上就到。”聂先生朝众人抱拳:“诸位,请自便。我失陪了。” 正文 第三章   当天色黑下来的时候,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雪。先是小的雪粒,没多久,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很快把一切都淹没在一片白色中。天地间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掌灯时分,有三位客商打扮的人进了丰乐楼,他们一进楼,便被安排进了,似乎是早已准备好了的上房中。这三人只随身带了五口普通的木箱。待他们用过饭,又有店小二将他们带到东跨院的一间大房子里。   房间坐着好多人,老者、丐帮三老及柳智飞、还有陈吟和慕容瑜以及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郑刚都在。一见这三人进来,那老者便起身说道:“三位辛苦啦,一路上还平安吧?”   那三位商人是认识这老者的,急忙抱拳道:“多谢前辈关心,这一路上还好无事,货就在我们随身所带的木箱子里。现在就交给前辈,真是有劳前辈啦。”   老者点点头,大掌柜聂先生站起来说道:“三位请坐。”店小二进来奉茶,待店小二出去后,聂先生说道:“这里可以放心说话,没人能进这里。”   那老者点头说:“这件事,绝对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愿为一千万两银子卖命的人可不少。六十一郎把这件事,托付给了我们,我们可不能丢脸啊。”   慕容瑜说道:“前辈,丢脸可还是小事,丢了货可是关系到几十万大军命运的大事啊。”   “不错,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该如何运送到山东?”   柳智飞说:“今天风火雷三人,已经投靠了城南汪家庄。而且汪家庄这段时间,好象一直在密谋什么事,我怕到时候他们会对我们不利”。   “要不要我去探听一下虚实?”慕容瑜问道。   “不用,”那老者说:“有人在办这件事。我们还是先安排一下我们的事。”   聂先生说:“前辈,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大家参详参详。”   “我的想法是。我们这些人分成三队,丐帮三老和柳舵主四人打头,郑镖头你带镖局的人在中间。我和慕容公子及陈大侠在后,这样可以互相照应。货由镖局这队人保管。大家看如何?”。   柳智飞说道:“好主意,我西北分舵的弟子都将在暗中接应。这样把握更大些。”   老者说:“柳舵主,你只需挑选一些精明强干之人,在暗中打探消息。至于接应之事,自有安排的。六十一郎在我来丰乐楼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应人手。我们由此望东,绕过长安,经潼关过黄河。走洛阳、汴梁然后到山东。这条路虽然不安定,但是沿途暗中有人接应,山东的耿京和贾瑞两位义军首领,和六十一郎事先都和我说定了。”   在这一干人中,只有陈吟对此事并不十分了解,他只在刚才,才知道让他来丰乐楼,是为了运这一千万两银子。所以他忍不住问道:“晚辈斗胆想问前辈尊姓大名?六十一郎又是谁?”   那老者呵呵笑道:“陈大侠,我的名字,已经有几十年没人提了,就连我自己也懒得提。至于六十一郎嘛,等你到了山东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从第三重院子里,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接着一个女子的清亮的嗓音响起来了,她唱的是一首《西江月》:“浩瀚长空漫飞絮。素妆掩尽铅华。大河往日浪淘沙,悄然东逝水,瑟瑟流天涯。   古道江湖踏雪行,问君何处为家?帝京沦落镜中花。身名俱可却,欲阻夕阳斜。”   歌声柔柔,琴声悠悠,众人一时听得呆了。那老者说道:“列位莫见怪,那是内子。”   慕容瑜笑道:“前辈,没想到夫人抚得一手好琴,唱得一曲好词。”`儒丐韩成铭说道:“没想到前辈的夫人竟是如此年轻。真好福气啊。”   “年轻?她比我还大四岁呢。”那老者有些得意地说道。   “什么?前辈不是开玩笑吧?”这回连柳智飞也不信了。“听这歌声,至多也就是三十来岁的小妇人嘛。”   那老者说道:“老夫今年已六十有四,而我内子六十八喽。”   镇远镖局的郑刚说道:“前辈的年龄确实这个年纪。夏总镖头说过,你比他大四岁,而他今年正好六十岁。尊夫人想必是驻颜养身有道,所以才会有如此优美的嗓音。”   除了郑刚,在座的人,有的虽然早就和这老者相识,但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年龄,看外表这老者也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   “说起夏老弟,郑镖头,他的寿诞之日快到了吧?”   “是啊,总镖头是腊月二十六的生日,还有半个月就到了,此次我们出来的六个镖头和二十几个趟子手,在路上就商议着,最好能早日回山东,赶上总镖头的寿诞之宴呢。”   那老者笑道:“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我也要给我那夏老弟去祝祝寿啊。”   聂先生笑道:“前辈,这一切都由你定,若你们明日就出发,那我现在,就让伙计们为诸位准备干粮和水。”   “好,我们明日就出发。六十一郎告诉我六个字,叫做‘晚起,紧赶,早宿’,那是希望我们能不辱使命,安全到达山东,大家可要紧记啊!”   在坐的除陈吟外,个个都是老江湖,自然明白这六个字的含义。于是,大家都散了,回房休息。   慕容瑜今天和陈吟睡在同一间房内。陈吟连日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所以和慕容瑜一起去洗了个澡,上床后很快就睡着了。而慕容瑜则在陈吟睡着后,穿上一袭淡黄色的袍子,出了丰乐楼。   此时,正是酉时末。尽管漫天飞雪,但丰乐集上的一些勾栏瓦舍场所,依然宾客盈门,热闹非凡。慕容瑜早就向大掌柜聂先生打听过,在丰乐集,凡是这些场所,都是城南汪家庄的。最大的一家则是醉月楼。   他这时便来到醉月楼前,果然门口灯笼高悬,客来客往的络绎不绝。在外迎客的俩汉子一见他的穿着打扮,知道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来了,赶紧满脸堆笑道:“呦,公子爷来了,快,里面请。”慕容瑜微微点了点头,便进了大门。   来到大厅外,老鸨子立刻迎了出来:“呦,有贵客上门,公子爷,快请进来吧!上茶。”慕容瑜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说道:“嬷嬷,久闻醉月楼三块美玉的艳名,今日想一睹芳容,不知方便否?”   “公子爷说哪里话,能让公子爷这样的人物看上眼,那是姑娘们的造化,只是。。。。。。”。慕容瑜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从中抽出一张放在桌上。老鸨一看,是一张山西聚丰钱庄的一千两的银票,立刻眼睛一亮:“唉呦,公子爷真是客气。你要哪位姑娘,我立刻叫她来伺候您。”   “醉月楼三块美玉。筱玉姑娘,红玉姑娘,和玉妍姑娘,嬷嬷你看谁方便啊?”   “公子爷对我们这里的姑娘还挺熟悉啊。这样吧,我先替公子爷去看看。”   “好,嬷嬷请。”   老鸨子一扭一扭地进里面去了。不一会,出来说道:“公子爷,这筱玉姑娘和红玉姑娘都有客人在,只有玉妍姑娘房中还空着,你看。。。。。。”。慕容瑜拿起桌上的银票:“嬷嬷,这些银子你拿去,再给我在玉妍姑娘的房中摆一桌精细的酒菜,行吗?”   “行,行。”老鸨子接过银票,乐颠乐颠地去安排了。有龟奴将慕容瑜引到玉妍姑娘的房门前,慕容瑜轻轻的叩了三下门。   门打开了,房间里有一个姑娘,只见她轻施淡妆,一张瓜子脸,娇小的身材,慕容瑜不觉地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果然名不虚传。好一个江南佳丽。”   玉妍给他道了个福:“公子请进。”   慕容瑜进门,在房中坐下。他环顾整个房间,但见,房中一片素雅之气,四壁上挂着一些精致的书画,都是名家之作。一张紫檀木的矮几上,放着一张古琴,琴旁还焚着一炉香。那香气也是淡淡的,满室氤氲。   玉妍也细看了眼前这位公子。但见他,一张俊俏的脸,剑眉朗目,蜂腰猿臂。肤色白皙,一身黄衫,越发将他映衬得如天仙下凡,潘安再世一般。“好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啊。”玉妍不禁心旌摇曳。   老鸨子带着两个龟奴提拉着四个食盒,进了房门。就在房中中的桌上,摆开一桌有鲜果、时蔬和四冷四热八个菜的丰盛的酒席。老鸨子满了三杯酒。说道:“公子爷,老身先敬你这第一杯酒,老身还不知公子爷如何称呼呢?”说着,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慕容瑜紧接着也喝了这杯酒,说道:“在下牟雨,今日慕名前来,多谢嬷嬷成全。”   玉妍也端起面前的酒,说道:“原来是牟公子。难得牟公子看得上小女子,来,小女子也敬公子一杯。”   老鸨子笑着说道:“玉妍啊,牟公子一表人材,是个难得的贵客,今晚你可要好好的招待他啊。”又向慕容瑜道:“牟公子,你就在这里和玉妍好好的聊聊,老身先告退啦。”   “嬷嬷请便。”待老鸨子出了门,慕容瑜对玉妍笑道:“久闻姑娘艳名,今日一见,果然江南佳丽,名不虚传啊。来,我敬姑娘一杯。”两人在房中,喝酒聊天。   慕容瑜琴棋诗画件件精通,玉妍喜得眉笑眼开,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过了一会,慕容瑜站了起来,轻轻拉起玉妍的手:“姑娘,我有点不胜酒力,想早些歇息。未知姑娘意下如何?”   玉妍轻咬珠唇,娇声说道:“我来替公子宽衣。”两人来到床边,脱去衣服,上床,放下帏帐。那玉妍偎依在慕容瑜的怀中,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玉妍见惯这一切,自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她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候着那一刻的到来。   不料慕容瑜将她抱住,只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风云并起遮三界”。   玉妍大吃一惊:“日月高悬照九州。公子,原来。。。。。。”慕容瑜轻声道:“姑娘小声,房外有人在偷听。”他凝神细听四周的动静,然后说道:“我们即将动身,青龙坛那边怎么样?”   玉妍也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侯坛主他们在蓟州的山中,目前没有麻烦。但是,金国的第一高手、黑白盟的大护法完颜宗之,好象嗅出了什么,对那一带盯得很紧,他们不敢轻易动身。”   “那怎么办?他们那边不能动,我们岂不白忙活了?”慕容瑜担心的说。   “玄武坛的屈坛主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他说,如果你们走后,青龙坛那边仍然不妙,他只好走一着险棋,故意泄露你们的事,将黑白盟的人引到你们这里来,让侯坛主能顺利脱身。”   慕容瑜道:“看来也只有这么办啦,只是六十一郎请来的朋友若有闪失,大家不好交代啊。”   “公子,屈坛主也很有顾虑,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黑白盟。丰乐集上各种势力都有,消息一经泄露,你们将成众矢之的,只怕你们难以全身而退啊。”   “是啊,玉妍姑娘,你告诉屈坛主,让他就按此计行事。我就是舍出一条命,也要将众朋友带到山东。不过,此事,我得先和那位老前辈说明白,他武艺高,见识广,若他能同意,我们有多几分胜算。”   “公子,你。。。。。。。”玉妍仰脸看着慕容瑜:“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活着,将来有空再来看我!”   慕容瑜看了看玉妍姑娘,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那吹弹欲破的脸,却是摸了一手湿漉漉的东西,原来,玉妍已经哭了。慕容瑜轻笑道:“姑娘怎么哭了?你我萍水相逢,不必如此。”   “公子,我。。。。。。”玉妍又害羞似地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慕容瑜本就是个青年男子,美人在怀,且俩人现在是裸裎相拥,叫他如何还把持得住?低下头,往那双樱唇上吻了上去。   亥时已过,城南三十里堡的汪家庄内,依然灯火通明。大管家阴芒迈着一双细长的腿,走进大厅。他浑身上下瘦得没几两肉,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事实上,他的外号就叫“一阵风”。他轻功过人。就象一阵风一样。江湖上能出其右者可不多。   大厅内,坐着十几个人,风火雷三人也在。他们中午被赶出丰乐楼后,就被汪家庄请来了,庄主待他们如贵宾。所以他们就留在了庄中。   大厅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方脸阔耳的四十多岁的汉子,他面色泛青,满脸的落腮胡子,两只眼睛看人时,精光逼人,似乎要把人的心底都看穿。   阴芒走到这个汉子面前,躬身说道:“庄主,方才慕容瑜去了醉月楼。”   那汉子就是汪家庄的庄主汪啸风。他问到:“他去干什么?”   “他是去找姑娘的。”阴芒说道:“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他。他出了一千两银子,找了玉妍姑娘。在里面逗留了有一个时辰,现在已回到丰乐楼。”   “哦?就找了姑娘?”   “是的,我们的人,一直在房间四周监视。除了那种风流勾当外,他没做别的事。”-“阴管家,江南慕容在江湖上的名头可不小。他千里迢迢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就为了花一千两银子,来嫖一个婊子?”   汪啸风看了看厅内的其他人:“诸位有何想法?”坐在汪啸风两边的人中,有四个人最为扎眼。他们四个人长的一模一样,连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其中的一个人说道:“庄主,要说江南慕容瑜好色,也是意料中的事。他常常自诩是‘天涯浪子’。在江湖上也是个多情种子。闲来无事,去逛逛窑子,也属正常啊”。   “嗯”。汪啸风点了点头:“今天一天中,这么多的江湖人来到丰乐集,我们不得不防啊。阴管家,那老头是什么人,查出来了吗?”   “没有,庄主。我们早在十年前就查过他的来历,但只知道他和丰乐楼的老店主交情很深。至于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十年来,他来丰乐集共有七次,每次都是住三天走人,我们每次都派人盯他,看他在哪里落脚。但每次一出关中,我们就看不到他的踪影了,所以根本无法查到他的来历。”   “江湖上也没有他蛛丝马迹吗?”   “没有。许多江湖人,都说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他武功那么高,居然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   “是的,庄主。我们消息来源很杂,但是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均不知这老者的来历。”   范长风说道:“庄主,此人的武功很高,我们三兄弟联手,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江湖前辈中除了我师傅和飞龙老人之外还没听说过有这一个人物,大概我师傅会知道。”   汪庄主点头沉吟道:“嗯,丐帮三老,江南慕容,还有镇远镖局的人,都在今天来到这里,不会是巧合吧?”   “不是”。阴芒道:“镇远镖局的人,是来为三位从西域来的富商保镖的。据说这三人是山东人氏,早些年去西域经商,挣下了好大一份家业。现在要回老家,怕路上不安全,所以请镇远镖局的人来保镖。而丐帮三老及江南慕容还有那老者,都是有人请他们来一同保镖的。”   “哦?这三人好大的面子。居然能请动这些高手来保镖。”   “请他们的人是这三人的一个朋友,叫六十一郎。”   “六十一郎?”汪庄主看了看在座的人:“各位可听说过此人吗?”   见众人都摇头,汪庄主不禁摇了摇头,苦笑道:“难道一夜之间,江湖变了吗?怎地冒出来的人,都是我们这些自称老江湖的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新面孔啊?”   方才说话的那位,四个一模一样的人中的那人又说道:“庄主,要不我们四兄弟去一趟丰乐楼打听打听?”   汪庄主仰头看屋顶,半天没言语。阴芒道:“庄主,要去还是我一个人去,一旦被发现也好脱身。”   “不用,他们既然是来保同一支镖,必然一起动身。如若他们不一起走,那就有问题啦。阴管家,你派人监视他们,看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其余的人在庄中等候,随时应付各种情况。”   “庄主,还有一些黑衣人也在镇中,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阴管家,怎地你的消息变得如此不确定啦?”汪庄主的口气,明显地非常不满。   “庄主,这倒不能怪管家。”范长风说道:“这些黑衣人,我们曾和他们交手好几次,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来此只怕还是为陈吟。”   “不管怎样,看住他们再说。阴芒,你要尽快把这一切弄清楚。”   “是,庄主。”   “屋顶上的朋友,你在上边那么长时间了,进来暖和暖和,怎么样?”汪啸风突然说道。   “呵呵呵呵,汪庄主耳朵好灵啊。”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阵微风起处,厚厚的门帘被掀开。   阴芒已守在帘边,待来人进来便出手相制。不料人影晃动,他刚出手,来人却已从他的身前掠过,他居然拿了个空。众人细看来人,只见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不施粉黛,却粉面含春。一张清秀的鹅蛋脸上,一双杏眼骨碌乱转,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薄薄的嘴唇红艳艳地嘟着。细高挑的身材,穿一件白色紧身的小袄,将身体的线条淋漓尽致的凸现出来。   她朝汪啸风道了个福:“汪庄主,小女子乃湘西七星山庄,墨七爷手下沈胜雪,多有得罪,还请汪庄主见谅。”   “哈哈,原来是近几年,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毒手丽人’沈女侠啊。真是名不虚传啊,人美功夫也俊,刚才进门时的那一手,‘移形换位’的功夫,还真让人佩服啊”。   “不敢当,让各位朋友见笑啦。”   阴芒今天一天都不顺利,刚才又被庄主说了几句,再加上一时失手,在众人面前大大的丢了脸,心里憋了一肚子火,闻听此言,冷冷地说道:“丫头,你擅自闯进庄,难道凭这一句话就想揭过吗?”   “呦,大管家,你想怎样啊?”   “听说你的飞刀下,从不留活口。阴某倒想领教领教,看看我能否活着走出这扇门。”   “呦,这可不行。我来此是有事要和汪庄主商议,不是来结仇的。这样吧,”沈胜雪从头上摘下玉簪:“我就用这玉簪和阴大管家过过招吧。”   阴芒自出道以来没被人轻视过,那沈胜雪虽然名头很响,但看看她的模样,只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阴芒哪会将她放在眼里?他的万胜刀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江湖上罕有敌手,此刻他刀在手,刀尖向下斜指,说声:“姑娘请”。猛然间,刀势斜挑,正是万胜刀法的起手式“万法朝宗”。   紧接着,“万马奔腾”、“万里长云”、“万钧雷霆”等源源使出。他也知道,沈胜雪的飞刀据说无孔不入,且一刀致命。所以才落得个“毒手丽人”的外号。因此他先将自己周身护住。周围看的人,只见一团刀光将阴芒团团围住。而沈胜雪却如风中的柳枝一般,看起来被刀光裹住,但是刀光却根本着不上力,对她无可奈何。   突然间,“叮”地一声细响,“当啷”刀落地,阴芒的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他右肩的肩井xue上,正cha着那枝玉簪。他则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沈胜雪走过去将玉簪拿下。众人这才看清,原来只是cha在他的衣服里,并未损伤皮肉。沈胜雪将玉簪拿下,手指在他的肩井xue上轻轻拂过。别人都没看出来,她已将阴芒的xue道解开,嘴里说道“得罪了,阴大管家。”   汪庄主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阴沉着脸说道:“多谢手下留情。不知沈女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呵呵呵呵,汪庄主别生气啊。我来是要送一宗大买卖给庄主啊。”   “谢了,七星山庄在江湖上虽然名气和响,但离此万里之遥,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沈女侠此言从何说起啊?”   沈胜雪微微笑道:“庄主方才还在说这件事,我是来告诉庄主,这回庄主碰上的可是件大买卖啊。”   “哈哈,就这三个人,大不了一百多万两的身家,有甚大买卖?再说汪某是一方霸主,而不是打家劫舍的盗匪,他们有多少银两与我又有何干?”   “呵呵呵呵,原来是我想错了。唉,看来这一千万两的活,我得去找别人做。”   “等等,沈女侠,你说什么?”   “这三位商人,随身带着一千万两的银票。汪庄主既然不是做这种事的人,我只好去找别人来做,这世上愿为一千万两银子卖命的人,可多着呢。告辞了。”   “且慢,沈女侠。你远在湘西,怎会知道其中原由?”   “呵呵呵呵,汪庄主,丰乐集是个好地方,我有不少朋友在此,这次我来看望他们,正好赶上这趟事。”   “听说墨七爷背靠大理国和苗家寨两棵大树,实力雄厚,莫非也想问鼎中原?”   “汪庄主此言差矣。大理国和苗家寨都以大宋为屏障,才不受金国蹂躏,如果大宋有何危机,我们自当尽快做出反应,故此,墨七爷自然要派人在中原观察动静。”   “原来如此,那么墨七爷有意这笔财富喽”?   “七星山庄虽非绿林大盗,但对送上门的财富,却也从不拒绝。”   “这笔银子确实可靠吗?”   “当然可靠。汪庄主,他们人多,若单凭七星山庄一家的力量,我怕难以成事。所以来找汪庄主来商议。怎么样,汪庄主,你是干还是不干?”   汪啸风沉吟道:“这事恐怕我们两家联手也难以成功。沈女侠有所不知,对手实在不好惹啊。江南慕容、丐帮三老,个个都是难缠的主。且都有后台。在加上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武功极高,可以说在坐的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恐怕我们两家联手也不行啊。”   “呵呵呵呵,汪庄主在丰乐集也算一方霸主,怎地也会害怕?”   “不是害怕,凡事未算胜先算败,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佩服,那么汪庄主有什么高见?”   “哈哈哈哈,我的高见是夜已深,沈女侠不妨坐下来,我们一起喝点酒,驱驱寒气。”   夜已深,雪依然在下。突然,一条人影从汪家庄中飞出,这人影的动作非常地迅疾,只一眨眼间,便已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竟然没在雪地上,留下半个脚印。 正文 第四章   天色已经大亮,丰乐楼里一片忙乱。雪,早在天亮之前就已经停了。现在外面阳光灿烂,但依然寒冷刺骨。   那老者见大伙都已经吃罢早饭,准备出发了。便对大伙说:“地上的积雪大概有一尺厚,路上不好走。我看咱们这样办,我和慕容少侠还有柳舵主做前队,丐帮三老押后,陈大侠你和镇远镖局的人走在中间。咱们每队人马间隔半里路,大伙看如何?”   他见大家都同意,便说道:“那好,咱们现在就出发。记住,间隔半里路。”   一行人陆续上路。老者赶着马车,车上依然坐着那女人。镇远镖局的队伍里也有一辆马车,车上坐着那三位商人,还有他们带的五只木箱子。   在路上走了三天,一切出奇地平静。第四天,已经过了潼关,来到了黄河边上的一个小镇。   柳智飞找好一家客栈,将众人都安顿好。这几天来都是他在安排,不管是住店还是吃饭。   其实丐帮的人早已在他们前面都替他们安排妥了,柳智飞只是按照,自己手下人的事先做好的在安排。就在等待后面的人的时候,他听到客栈外面,有叫花子在唱莲花落。   柳智飞走出客栈,见两个叫花子正满脸风尘地在唱。他认得这是西北分舵的人,那两个叫花子见他出来,嘴里继续唱着莲花落,手上却不停地做着各种手势。   柳智飞看完后,点了点头,给了这两个人一点碎银子,然后回到店内,将那老者和慕容瑜,拉到房间内悄声说道:“有两个消息,一是金国第一高手完颜宗之,正带着黑白盟的人从蓟州那边往河南赶,可能和我们有关。二是,在我们离开丰乐集的第二天晚上,吕大侠的府上遭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吕大侠全家上下三十多号人全被杀,那群人举火将吕府烧了个精光。”   那老者和慕容瑜都是吃惊不已,那老者说道:“这两件事先别说出去,等明天渡过黄河后,我们三人再商议。”   慕容瑜道:“前辈言之有理,现在说出去,大伙会人心浮动。柳舵主,你在店内照顾好前辈和后面的人,我先出去探探风声。”   柳智飞道:“慕容公子可要小心,这几天出奇地平静,我反而感到有点奇怪。”   慕容瑜点头道:“好,我会小心的。”   慕容瑜来到街上闲逛。此时,已是申时末,天色渐渐地黑下来了,他找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   店小二过来招呼:“客官来了,您要点什么?”他看了看店小二:“你们这里有西域来的,三蒸三酿的葡萄美酒吗?”   店小二一楞,马上又满脸堆笑道:“有,有。客官请到里面坐。”   店小二将慕容瑜带到后面的雅室里,出去了。不一会店主人匆匆地走了进来:“呦,客官,您要的酒正在给您准备,小店还有西域的烤羊肉,您可要来上一点吗?”   慕容瑜点头道:“风云并起遮三界。”   那店主人吃惊道:“日月高悬照九州。原来是使者驾到,不知是哪一位使者?”旋即,他笑道:“属下糊涂了,都说地狱使者慕容公子是人中龙凤,阁下定是地狱使者喽?”   慕容瑜笑着道:“不错,屈坛主在这里吗?”   “在,在。属下这就去叫他来。”   屈坛主便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他一进雅室,双手的手指做了个火焰翻腾的手势:“属下玄武坛坛主屈行健,参见地狱使者慕容公子。”   慕容瑜也用手指做了个同样的手势:“屈坛主,完颜宗之已经赶往河南,是否和我们这些人有关?”   “是的,慕容公子。自从属下按您的意思,将消息透露出去后,两天后,黑白盟的人便离开了蓟州前往中原。目前,西夏铁血堂,和湘西七星山庄的人在一起,已于昨日渡过黄河,也是去中原。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伙的,公子,你们的敌手可太强啦。”   慕容瑜微微一笑:“不怕,屈坛主,只要按六十一郎事先定好计划做,我们就应付得了。”   “公子说的是,这一路上,我们弟兄和丐帮的弟兄,已经将一些不自量力想来劫道的小角色,都收拾了。就是那两家和黑白盟的人我们难以对付。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将在什么地方动手,公子,你们可要当心啊。一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公子的。”   “呵呵呵呵,我说这几天怎么风平浪静地呢。柳智飞也是,自己的弟兄,把道路打扫干净了,他还疑神疑鬼的呢啊。好吧,屈坛主,丰乐集吕大侠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但此事来的太过突兀,所以还没查清。”   “尽快查清,一代武林大侠,不能让他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是,属下尽力去办。”   当晚,慕容瑜便将情况告诉了那老者和柳智飞。那老者听后,“呵呵”笑道:“他们以为,凭他们那些人就能奈何我们?真是异想天开。不管他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动手,我们奉陪就是了。”   柳智飞则有点担心:“完颜宗之是金国第一高手,只怕难对付。更何况此去,一路上都是金国的势力范围,他们若动用大军,则对我们更加不利啊。”   “柳舵主放心吧,完颜雍的宝座尚未坐稳,他的大军还要对付宋朝的大军,所以还无暇来对付我们。就算来,我们在河南,河北,山东也有十几万义军,金国的军队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老爷子说得对。”慕容瑜说道:“柳舵主,我手中有天平大将军耿将军的兵符,随时可调动这十几万义军,你尽可放心。”   第二天,天亮后,他们安然地渡过黄河,进入河南地界。几天后已经过洛阳,即将到汴梁。   这天在路上正走着,见有一个丐帮弟子在路旁等候。他见了柳智飞便是一通手语,然后匆匆离去。   柳智飞对老者和慕容瑜说道:“昨天黑白盟的人和七星山庄及铁血堂的人,在汴梁城内会合了。今天一早,这几十号人,突然从城中消失,我们的人目前正在打探他们的消息。”   “这么说来,他们要动手啦。”老者说道。   “嗯,看情形是这样。”慕容瑜说道:“老爷子,你们先歇一歇。我去后面,让所有的人快些跟上来,做好准备。”说完,他便驱马向后赶去。   不一会,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老者说道:“看来敌人就要动手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集中在一起。离山东只有几天的路程了,大伙一定要小心。”   慕容瑜对郑刚说道:“郑副总镖头,让你的兄弟们多留个心眼,宁可丢了这批货,也不可丢了性命。六十一郎和你家夏总镖头是世交,他吩咐过我,不能让镖局的人受损伤。”   郑刚说道:“慕容公子,你和六十一郎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镇远镖局的牌子不能毁在我们手里。弟兄们,你们说呢?”   那些镖头和趟子手们齐声道:“总镖头,慕容公子,放心吧,我们只会丢命,不会丢脸。”   晚上,一行人住在集镇上的四海客栈。到了四更时分,突然远处有尖厉的竹哨声响起,听声音似乎在二、三十里以外,但这竹哨声传得很快,只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经在客栈外响起了。   柳智飞在第一声竹哨声响起时,便已惊醒,他起身叫醒,和他睡在一个房间里的,慕容瑜和陈吟以及丐帮三老:“有情况,快起来,这是我西北分舵的报警信号。”   很快大家都被叫起,老者说道:“看来是敌人来了。郑副总镖头,你去告诉店主,让他通知所有客人,不要出房间,以免刀枪无眼,受到伤害。慕容公子,你打开大门,在这大厅里生上几堆火,我们就在这大厅里等他们。”   一会,火生起来了。腊月的中原天气,寒意袭人,众人围火而坐。郑刚低声吩咐着手下人:“一会若见势头不好,你们带上货先走,我和慕容公子他们来拖住敌人,记住,一定要把货交到六十一郎手中。”   大敌当前,众人反倒放开了,酒丐单越,边喝酒边和柳智飞开起了玩笑。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几十号人将四海客栈团团围住了。   为首的两个人见客栈门大开,心里有点诧异,略微迟疑了一下,俩人一起走了进来。右边的人中等身材,满脸的落腮胡子,柳智飞一看认识,正是汪家庄的庄主——汪啸风。左边的人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约莫四十不到的年纪,方脸,一脸的自负的神情。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镶白边的斗篷。   他进门仔细地看了看众人,对汪啸风笑道:“听说六十一郎不是江湖中人,却有着天大的面子,能请动恁多高手来为他保镖。哈哈哈哈,汪庄主,只怕你我都没有这样的面子啊。”   慕容瑜上前道:“原来是黑白盟的大护法到了。未知完颜大护法夤夜到此,有何贵干啊?”   此人正是号称大金国第一高手的完颜宗之。他朝慕容瑜看了看说道:“想必公子就是名扬武林的江南慕容公子喽?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然是世家弟子的风范,人中龙凤。在下和汪庄主一起来,是想与公子讨要这些银子的,公子可能商量吗?”   慕容瑜笑着说道:“呵呵呵呵,为这区区一点银子,竟然使得大金的黑白盟,和西夏铁血堂的高手们,都成了拦路抢劫的盗匪,好笑啊好笑。”   完颜宗之也笑道:“公子又何必哭穷。”他指了指那三位商人道:“这三位朋友在大都三天,跑遍大都一十八家珠宝行,兑换了整整一千万两的银票,那可都是山西汇通,聚丰和宝泰这三家的银票。在金、宋、大理和西夏等国,都可通兑的银票啊。我得知这一消息后,寻遍大都周围几百里,都寻不见这几位朋友。没想到他们是绕了一个大弯。呵呵呵呵,佩服啊佩服,不过还好,我们还是赶上了。”   慕容瑜说道:“既然大护法都已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了。   大护法,就请划下道来,在下接着就是了。”   那老者也上来说道:“大护法,可还有人马埋伏着吗?怎地不见湘西墨七的人啊?”   一旁的汪啸风说道:“墨七爷说,一个姑娘家在外舞刀弄枪的抢劫,名声不好听。怕以后找不到婆家。所以让沈胜雪那丫头临时退出了。”   慕容瑜笑道:“即便如此,你们的人手也是足够了。”   完颜宗之道:“公子不用挤兑我们。这么办,你我双方,大家自己挑对手,一阵一阵的打下去,直到无人应战为止。我们今天是势在必得,所以没有点到为止一说。”   慕容瑜道:“看来大护法是胜券在握啊!好,我就先来领教一下,大护法的行云流水掌和旋风十八斩。”   那老者也笑道:“是啊,大护法手下的十三太保想必也来了,呵呵呵呵,人多势众啊。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大护法,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汪啸风道:“老爷子一身好武功,在下也想讨教讨教。”   “好啊”。那老者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   汪啸风的鹰爪功可是武林一绝,再加上断魂刀,也算是当今武林的顶尖人物了。他知道对手的厉害,断魂刀使开来虎虎有声。   那老者倒是不慌不忙,手中一条一尺七寸长的哨棒,使的是地趟拳的套路。别看人已六十开外,这地趟功夫丝毫不逊年轻人,闪展腾挪,身形灵活异常,汪啸风的刀法虽凌厉狠辣,却丝毫奈何不了他。相反,他手中的哨棒,或借力打力或出其不意,几次让汪啸风险些中招。这两人过招,那老者略微占了点上风。   慕容瑜和完颜宗之那边的情形,则要激烈得多。完颜宗之双手擎刀,他那把刀,比关外响马们常用的大马刀,还要大一些。刀法“快,狠,准,重”,且步法灵活,中原武林中很少见到这样的刀法。   慕容瑜一见此刀法,便说道:“原来大护法的旋风十八斩,是从东瀛扶桑国的刀法中变化而来。正好,我新练成了狂风巨浪剑法,不知管不管用?”说完,长剑出鞘,平平伸出。完颜宗之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量涌到身前,真是剑未到力已到,这是起手式“无风三尺浪”。接着长剑挥出半圈,由下至上扫过,这是第二招“风起云涌”。   完颜宗之的刀法本是只攻不守,以攻代守,那是先发制人的刀法。本来他的刀法已施展开了,那是绝无退避之理的,但对手的两招剑招一出,竟然生生的将他的刀法逼了回去。   不过,完颜宗之毕竟是一等一的高手,内功精湛,刀法虽然逼回。内功运足,刀尖上立时泛起一条犹如长蛇般的光焰,吞吐不定,将慕容瑜的剑招又挡了回去。这两人倒是棋逢对手,打在一起,真是激烈异常。在门口观战的众人,心里均叹道:“这要换着是我,恐怕是在劫难逃啦。”   儒丐韩成铭道:“对方一上来就是两个最强的人来挑战,别人只怕我们还能对付得了。”   柳智飞却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对方武功最强的人,只怕还没出场呢。”   “什么?对方还有比完颜宗之武功更高的人?”   柳智飞点点头,指着汪啸风手下那四个,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说道:“大伙儿可听说过这四人吗?‘苦其必来’”   郑刚抢过了话头:“‘贺兰四怪’就是他们?”   “不错,他们正是三年来,许多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贺兰四怪兄弟。据说连丰乐楼的老店主,在他们手下都没能占得便宜。”大伙儿刚刚有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时,风火雷三人上来挑战。丐帮三老站了出来应战。常理迎着范长风,韩成铭迎战仇余火,单越迎战方振雷。   柳智飞对敌我双方,了解的非常透彻,他只对韩成铭说道:“小心火云刀。”这六人又捉对厮杀在一块了。   四海客栈坐落在县城最大的一条街上,此时,天已五更,东方已渐渐的泛起了亮,已有零散的几个,起早来赶集的人过来了,但看到这大街上有人在拼命,谁也不敢走近喽,只在远远地看着。   这时,陈吟与黑白盟的大太保刘雄飞也交上了手。   柳智飞对郑刚说:“一会我来会会那汪家庄的大管家,你和弟兄们只能和十三太保中人交手,切不可和贺兰四怪交手。切记,切记。”   果然,阴芒此刻上前说道:“柳舵主,咱们在一个地界上住了那么多年,还从未有机会交手过,今天咱哥俩亲近亲近,如何?”柳智飞点头道:“既然大管家诚心相邀,柳某怎敢拒绝?”说着也上阵了。   郑刚主动单挑黑白盟的二太保钱亮,其余几位镖头也都和黑白盟的几位太保打在一起。客栈的大厅里只剩下二十几个趟子手和三位商人打扮的人,以及那个一直都戴着面纱的女子。   十三太保中最小的太保,名叫孙世光,生性最是好色。他虽然看不见那女子的容貌,但见到她那高挑婀娜的身姿,心里不禁痒痒,嬉皮笑脸的过来说道:“这位小姐,孙某不才,想领教小姐的功夫。”那女子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移步走出门外。   孙世光不待那女子站定,双手一错,便袭向她胸前。这是极其下流的招数,那女子自然识得,她轻声说了声:“找死”,手微扬,孙世光还未到她身前,突然脚步停住,双手抓挠自己的咽喉,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一会儿工夫,便倒地身亡。   其他的几个太保一拥其上,只见孙世光的咽喉处插着一把两寸长短,黑色的刀。   几个人不禁惊呼道:“毒手丽人?”   那女子徐徐撩起面纱,正是沈胜雪。她脸色如冰:“无耻之徒,死有余辜。”   那几个太保见自己的弟兄死在她的飞刀下,有心上来报仇,无奈毒手丽人的名头太过响亮,她的飞刀下从无活口,所以谁都不敢先上。   此时,汪家庄上的那四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起走上前来。为首的那人说道:“沈丫头,昨天你还和我们在一起,今天却和他们走到了一路。女人真是水性杨花啊。我们哥儿们四个,想来看看,能不能在你的飞刀下活着。你接招吧。”   这四个人,人都长得还清秀,身材虽没完颜宗之那样高大魁梧,也甚是粗壮。沈胜雪微微笑道:“呦,哥几个一块上啊?也不怕别人说你们贺兰四怪,专会以多欺少。”   这四人是孪生兄弟,他们的父亲,是西夏国贺兰山下,一个县城里的教私塾的先生。他们生下后,他们的父亲,见一起来了四兄弟,不禁愁眉深锁。他姓何,于是便给这四兄弟起名:何苦、何其、何必、何来。整日里担心如何养活这几个孩子。   孩子满月之日,有一个云游道士路过他门前,见他和妻子抱着四个孩子在门外长吁短叹,便问起他的情况。他们的父亲将这四个孩子给道士看了,随后叹口气道:“我教私塾,每月只十贯钱,如何养得活这四个孩子?”   那道士呵呵笑道:“难得啊难得,你不必犯愁。我有主意,只要你同意,这些孩子我替你养了。”   “先生有何主意?”他们的父亲眼睛一亮,问道。   那道士道:“你把他们养到三岁,让他们跟我学武。我保证让他们将来出人头地。”说着道士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你若同意,就先将这些银子收下,三年后我来带他们。”   “好,好。”他们的父母正为如何养活他们犯难,眼见有大宗的银子上门,怎会不同意?当即答应。   那道士见他们收下了银子,也就走了。三年后又如约前来,见四个孩子,个个长得虎头虎脑,心中欢喜,于是又给孩子的父母留下三百两银子,将四个孩子带到了贺兰山中。   这道士原是一位中原武林人士,后因家生变故,妻儿染上瘟疫,相继去世。他心灰意冷之下,便出家做了道士,云游天下。那日见了四个孩子,心中突然有了收徒的想法。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他见四个孩子天资聪颖,且四个人心意相通。于是,便教了四兄弟一套独特的武功。四个人使的是四样,长短不同的兵器。   老大何苦使一杆长枪,老二何其使的一对铜锤。老三何必使的是一对判官笔,老四何来使的是一柄宣花大斧。四个人分开时,各自的功夫都非常了得。但最奇妙的是,四个人合在一起时,这套功夫正好是两攻两守,两进两退,再加上这四兄弟乃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这套功夫在他们四人手中使开来真的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   十几年后,四兄弟回家看望父母,正赶上西夏铁血堂在广罗人才,他们征得师傅同意,便入了铁血堂。只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四兄弟便在武林中创下了极大的名头。中原武林中人,许多人在他们手下吃了败仗,于是给他们起了外号:“苦其必来,贺兰四怪。”   这四兄弟中经常站出来说话的,是使判官笔的老三何必。他听了沈胜雪这番话,说道:“你不必拿话来挤兑我们,我们兄弟四人对一个人是一齐上,对千军万马也是四个人一齐上。你若怕了,就跪下来拜祭一下,刚刚死在你的刀下的那位朋友,我们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沈胜雪听了这话,笑了:“呦,这种下流之辈,居然还有人为他出头啊?你们上吧,我若怕了,也就不会出来混喽。”   何必点点头,朝其余三兄弟看了看,四个人成扇形缓缓地围了上来。他们心中也忌惮对方的飞刀厉害,所以不敢靠近得太快。   待到离沈胜雪,还有五尺开外的时候,四人突然发一声喊,老大何苦的长枪和老四何来的宣花大斧,已攻到沈胜雪的身前,同时老二和老三也从侧面一齐攻上。   沈胜雪急忙移形换位。不料,那老大和老四的招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两侧攻上来的老二和老三。她这么一换位,正好将自己送到老三的判官笔下,好在她轻功超绝,一见情形不对,提一口气,身子轻盈地向旁边飘移出一尺,堪堪避过,但飞刀却无法使出。她既暂时无法还手,也只好仗着一身轻功与这四兄弟周旋。   黑白盟中剩下的四位太保,简短的商议了一下,留下一个人看守孙世光的尸体,其余三人来到大厅里准备劫货。他们根本没把那些趟子手们放在眼里,他们一进门就见那三位商人打扮的人已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装束,手中都提着相同的弯刀,那种弯刀犹如新月一般,很少有人见过。三个太保见状,九太保白金坤惊讶地说道:“原来三位是练家子,好,正好拿你们来祭奠我们的小弟。”这六个人又战在了一起。   天光大亮,几十号人在大街上捉对厮杀。这种情形在这个小县城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最奇怪的是,官府居然也没出来干涉,似乎这里也象丰乐集一样是个没人管的地方。   现在,那些趟子手成了最清闲的人。他们已经忘记了郑刚吩咐过他们的话:一旦情形不妙就赶快带上货走。全都站在门口看外面的打斗。   这些趟子手们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毕竟都是练武之人,见了这些高手在过招,怎么舍得错过?看着看着,有几个武艺高一些的人可就看出来了,己方的人有两个已经迭遇险招,难以支撑下去了。 正文 第五章   首先露出败相的是沈胜雪。她被这四兄弟缠住,手中的飞刀居然一直没机会出手。要不是她轻功超绝,只怕早就没命了,饶是如此,几十个回合下来,她也是气喘吁吁,xianghanlinli了。   其次,是韩成铭。他在丐帮三老中,武功最弱。对仇余火,本不占优势,待到仇余火的火云刀亮出后,更是落了下风。那火云刀,是用极北之地的亘古寒铁练就的,经仇余火的火云内功激发后,刀身会变成红色,泛起红光,夺人心魄。只不过仇余火很少在江湖上行走,所以极少有人见过。那天在丰乐楼被柳智飞一口叫破,乃是因为柳智飞的消息来的得快,才会知道。   韩成铭只觉得从对方的刀上,传过来一冷一热两种截然相反的内力,让人难受无比。他折扇的威力大受制约。   他的折扇比寻常的折扇大,扇骨是由十八根精铁锻造而成。扇柄上装有机括,能当暗器打。这折扇能当短兵器,用于点xue、打xue,但在火云刀前,韩成铭根本无法近对方的身,折扇也就只能用来防身了。这样火云刀更能肆无忌惮地进攻了。   待仇余火的刀使到最后一招“炼石补天”时,只见刀光铺天盖地,韩成铭根本看不出哪是刀哪是人。   情急之下,他按下机括,十八根扇骨齐射出,同时,身形疾退。只听得一阵金铁之声,扇骨尽被绞碎,这只稍阻了一下刀势,韩成铭依然被刀光围住。   发现这一险象的是那老者,他和汪啸风打斗尚轻松,但离得远了,无法救助。还有就是沈胜雪。   她离韩成铭最近,此时,她虽自身也危机重重,但一见此情形,身体向旁飘出,一直握在手中的飞刀终于出手。不过却是飞向了仇余火。   仇余火万料不到,在这时刻会有人对自己出手,好在他的刀势正好是“炼石补天”这一招。传说当年女娲补天时,乃是地上生火,天上炼石,火势由地烧到天,当真称得上是铺天盖地。这一招,也是四十九路火云刀法中,最厉害的必杀招数,把敌人的所有退路都封死了。   那日,他在丰乐楼里,对付吕继先用的就是这一招。但吕继先武功惊人,且应变奇速。在一瞬间,就看清了唯有往下,才是这一招的空挡,所以轻易的就破了这一招。   这时飞刀被他的刀势所带,再加上沈胜雪这一次志在救人,所以在准头上略有偏差,飞刀偏了些许,”噗“cha进了仇余火的右肩窝。顿时,漫天的红光消散,仇余火的右手只觉得一阵剧痛,“当啷”一声火云刀落地。韩成铭兀自呆立当场,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胜雪飞刀出手救了韩成铭,自己却立时遭遇危险,一杆大枪堪堪躲过,但头顶上的宣花大斧,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大斧一落,眼看她就要香消玉陨。   就在这时,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一件小小的物体,强势破空而来。在火云刀落地的同时,这件物体,强劲地撞击在何来的宣花大斧上,竟将一柄几十斤重的宣花大斧,生生的撞开有三尺。何来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斧上传来,人不由自主地随大斧,向一旁踉跄了几步。他站稳后一看,地上落着一颗衣服上的纽扣,原来就是这一颗小小的纽扣将自己撞了开去。他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样的高手,这份内力和手劲,简直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啊!”   要知道,宣化大斧和大枪都是沉重、长大的兵器,一般适合在马上作战用,武林中的打斗则很少用。何氏四兄弟的师傅在教他们武功时,更多地考虑到四人间的配合,同时也根据这四人的各自不同的性格。   在四人中,老大何苦性格沉稳,做事有主见,凡事兄弟们都听他的,所以给他的兵器是大枪,能充分体现出他身上的霸气。老二何其性格坚毅,勇猛异常,遇事喜欢冲在最前面,所以给他一对铜锤,最适合他冲锋陷阵用,能显出一种巨灵神般的煞气。老三何必性格乖巧,机灵善变,因此用判官笔最能发挥他的灵气。老四何来,性格有些笨拙,平日里木呐少言;但他做事专注,心无旁骛,所以让他使大斧。因大斧纯以力量取胜,招数不多,所以最适合何来。   四人中,何来的体格最壮实,膂力最强,这柄宣花大斧足有五、六十斤重,但现在连人带斧,却被一颗小小的纽扣,撞得如此狼狈,也难怪何来要吃惊啦!   比何来更吃惊的是他的三个哥哥们。眼看四弟就将得手,不料,沈胜雪还是被人救了。那日在庄上,这四兄弟对沈胜雪的行事就大为不满,若非汪庄主有心安排,待以贵宾之礼,这四兄弟当时就要和沈胜雪动手。后来,这一路上,因为成了一伙的,所以也就没再找她的麻烦。昨日,她突然不辞而别,现在又和敌人在一起,他们都是血性的汉子,忠心不二,最痛恨朝秦暮楚之人,所以一交手就要取沈胜雪的性命,不然不足以解哥几个的心头之恨。此刻,愿望即将实现,却被人搅了。   何必看得最清楚,这纽扣是一个镇远镖局的趟子手所发。他低声和何苦说了几句,哥儿四个走到客栈门前,何必铁青着脸说道:“镇远镖局,不愧是名闻天下的三大镖局之一,连一个趟子手都有如此功夫。朋友,我们哥儿几个要向你讨教讨教。”   那个趟子手缓缓走出门,他朝刚刚缓过神来的沈胜雪和韩成铭挥了挥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两位请回客栈保护东西,这里交给我了。”   沈胜雪见他身材高大,比完颜宗之还要高一些。但身体瘦削,脸色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他也是一张方脸,眉目五官竟然依稀和完颜宗之有几分相似,但更为清秀。也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年纪,从脸色和神情上看,大约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双眼炯炯有神,但不是那种内功精湛的神色,而且眼神中还透出一种淡淡的忧郁之气。沈胜雪不由地被他的眼神所吸引:“这人有好象满腹的心事啊?”   那人走过沈胜雪的身边,径直朝何家兄弟走去,这兄弟四人竟然慢慢地向后退去。那人也不紧迫,他在街边站住,沈胜雪跟在他身后大约两尺远的地方,手中紧扣飞刀。   何氏兄弟四人,在离这人约五尺远的地方站住了,依旧是成扇形站队,突然,沈胜雪感到从那人身上,现出一股逼人的气势。在一刹那间,这个趟子手,全身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散发出来。紧接着,就听他低声的呼啸了一声,人突然间向何氏兄弟飞去。   何氏兄弟已知此人武功了得,严阵以待。见他过来,自有应对之策。谁知那人径直越过他们,似乎不是要和他们斗。这四人不禁一愣神,本来很有章法的阵势,因这人的怪异举动,而显得乱了,立时露出了破绽。   那人要的就是这一破绽,只见他在空中一个大转身,双脚踩在了何来的大斧上,何来大吃一惊,双手抡动大斧,要将此人甩出去,同时何苦的大枪和何其的双锤也已到了,那人手微扬了一下,脚尖一点,人又到了何苦的枪杆上,同样的手微扬了一下,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原来何其的双锤收不住势头,砸在了大斧上。   那人形若鬼魅,脚踩在大枪上,人却不停,只在枪杆上借了一下力,又越过了何苦的头顶,正好在何必赶上前来时,落在他的身后。   那人头也不回,回到街边,朝四兄弟说道:“还要打吗?”。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几人的沈胜雪,这时才看到何氏兄弟四人,此刻呆立在原地,每人都是披头散发,脚边还都有一些头发散落在地。原来这人竟然在一招间,不知用什么兵刃将四兄弟的发髻给削掉了。   四兄弟互相看了看,知道这次是栽大了,若非对手留情,自己兄弟四个的脑袋,恐怕都已掉了。老大何苦朝老三何必点了点头,何必走上前来,双手抱拳道:“多谢尊驾手下留情,我们哥儿几个没齿不忘。请尊驾留下姓名,容我们兄弟日后报答。”   那人淡淡一笑:“铁血堂四煞神,我也是久仰大名了。今天我是使巧,才得了便宜,若是真功夫相对,恐怕我也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赢。几位也是血性汉子,从无恃强凌弱的恶行。今日之事,乃是各为其主的事,若几位就此知难而退,我以后有机会,自会去找几位一叙。至于名字嘛,以后你们会有机会知道的。”   “好,尊驾既如此说,我们自当有自知之明。我们只在一旁看就是了。”何必说道。苦其必来四兄弟往旁边一站,不再言语。这四兄弟倒也拿得起,放得下。   从韩成铭遇险,沈胜雪舍命相救,到那趟子手出手,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正在相斗的众人却不约而同地在这时住了手,丐帮三老和柳智飞首先过来,向沈胜雪道谢:“多谢姑娘舍命相救韩长老,丐帮中人永远都会记得姑娘的情谊。。”   沈胜雪却笑了:“呦,几位,酸不酸哪?我和马帮主也是好朋友,你们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柳智飞笑着到:“姑娘说的是。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将来,姑娘若有用得着我们老哥几个的地方,你只要派个三岁孩童来,我们是水里火里,决不含糊。”   沈胜雪大咧咧的笑道:“柳舵主,你这句话,我爱听。我以后需要你柳舵主帮忙的时候多了。到时候,免不了要麻烦你的。“完颜宗之也过来了,他看了看那位趟子手,摇了摇头:“朋友,你不是镇远镖局的人。一个趟子手会有你那样的小白脸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也看了看完颜宗之,两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人说道:“大护法,我是谁并不重要。这些人和货,都必须平安地到达山东。若大护法想为难我们,那么,不如由你我来决一胜负。我若输了,人和货都听凭大护法处置。大护法意下如何?”   完颜宗之见了他,独斗苦其必来四兄弟的身手,自忖今日肯定讨不了好去,不如另做打算。   他仰脸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哈,镇远镖局果真是卧虎藏龙啊,连一个普通的趟子手都如此了得。好,好,今日我认载啦,改日我去济南城,找夏老前辈好好讨教讨教。”他又朝沈胜雪说道:“沈姑娘,今日之事,能否给我一个交代?”   沈胜雪依然大咧咧的笑着说道:“大护法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是七星山庄的人,怎会和你金国合作呢?至于为什么要将这消息告诉你们,大护法,倒要你费心猜上几天。等我们平安地到达了山东,我再告诉你。”   完颜宗之心里“咯噔”一下,隐隐约约地有种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感觉却又抓不住。他铁青着脸说道:“好一个厉害的丫头,今天算你走运,我想你不可能一辈子都那么走运。我们走着瞧。”说完,一挥手,登时,他带来的人走了个精光。   慕容瑜看了看郑刚,有点不相信地说道:“郑副总镖头,你的手下居然有这样的功夫,看来,我这几天是白担心啦。”   沈胜雪朝那位趟子手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位大哥,我多谢你救了我,不知道大哥如何称呼?”那老者过来,哈哈笑道:“沈丫头,你连我都瞒过了,你婆婆呢?”   “老爷子,婆婆在房间睡觉,现在也该起来了。我事先没告诉你,老爷子可别怪罪我啊。”   “不怪罪,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花样百出。不过今天你可真要好好谢谢这位,不然,你小命可就完啦。”   那位趟子手见郑刚要向慕容瑜解释什么,便赶紧上前:“慕容公子,老爷子,郑老大,现在不是我们庆功的时候。离山东还有两天的路程,我们还是赶路要紧。等离开了完颜宗之的势力范围,我们再细说不迟。”   那老者点了点头:“有道理,我们收拾收拾,赶紧上路。”   几位镖头将四海客栈的老板和伙计都叫了出来,告诉他们没事了。   这一晚,客栈的老板和伙计,以及其他客人着实受惊不小,在结完帐后,慕容瑜额外给了一百两银子,告诉老板,所有客人的帐不用结了,这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他替客人们付帐了。   老板喜出望外,要知道这客栈一年也就两百两银子的收入,这位公子一给就是半年的钱啊。老板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这伙人,直到过完年以后,那嘴巴还笑得合不拢呢。   走到中午时分,前面出现一座大城。便是昔日大宋王朝的都城——东京汴梁城。那老者见了汴梁城,神情为之黯然:“昔日何等繁华的汴梁城,唉。。。。。。。”。马车中的那女子问道:“是到汴梁了吗?”老者道:“是的。”那女子不待马车停下,便撩起车帘,向外张望。   慕容瑜听着那女子的东京官话,猛然间,想起那日在丰乐楼,那女子所唱的词中有“帝京沦落镜中花”的词句,便问道:“婆婆是汴梁人?”那女子说道:“是啊,转眼离开它,都有三十多年了。”   老者说道:“那年正月十五,我第一次见到你,整整四十年了。那时道君皇帝还在位呢。”   “是啊,那一次见了你,我就想这一辈子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后来,靖康之乱时,在完颜兀术破城前一天,你带我逃出汴梁城,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婆婆说着哽咽起来。“那天你来时,我就想别人在这时都往城外跑,你却从千里之外赶进城来,只为我。有如此男人值得托付,我就算当时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那老者说道:“咳,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还说那些老话干吗?让年轻人听了笑话。”   慕容瑜听了这番对话,心里感动:“这两个前辈之间定有一段佳话。”他对老者说道:“老爷子,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能把您老过去的事说给我听听啊!”   那老者笑道:“过去的事不值一提。我也做过许多不该做的事。这几十年来,我隐居惯了,也不想再提旧事。”他又对那婆婆说道:“姐姐,这次事了之后,只怕我们在蓟州的山里也待不下去了,完颜宗之早晚会找到我们的。我们去江南吧?”   那婆婆道:“我这辈子已经是跟定你了,你说去哪里我便跟你去那里。”   “好,我们去临安陪二哥去。”   慕容瑜惊讶地问道:“前辈还有兄弟在临安?”   “当然。当年我们几十个兄弟在一起。后来死的死,散的散,其余的各奔东西,我最敬仰二哥的人品和武艺。等过完年我们就去找他。”   慕容瑜一肚子的疑惑,但却问不出来。那老者看了看他的神情,呵呵笑道:“小子,别奇怪了,等我死之前,我自然会将这一切告诉你的。”   慕容瑜道:“前辈不肯说的事,我不能多问。若哪天前辈肯告之一切时,我自当洗耳聆听。”   他们绕过汴梁城,再过黄河。第二天到达封丘附近,这里已经是山东和河南的交界处了。   一座山丘突兀在平地上,那条路从山中间穿过。这座山并不高,当地人称它为尹岗,过了尹岗,便是山东。   一直走在最前面打前站的柳智飞,突然圈马回来,对老者和慕容瑜说道:“不好,完颜宗之带着大队金兵在尹岗要截住我们。怎么办?”   那老者沉吟了一会:“没办法绕路了,我们只有闯出去了。看来,完颜宗之不肯善罢甘休了。召集齐我们所有的人手,准备做殊死一搏。”   柳智飞点了点头,摸出竹哨吹了起来。不一会远近都有哨声应和。原来一直在暗中接应的人们,此时陆续赶来。有丐帮弟子,还有屈坛主和他手下的黑衣人,以及沈胜雪带来的七星山庄的人。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已经集合起有三百多人。大家一起向尹岗走去。   来到山谷深处,突然间,一声信炮声响起,山坡上,出现了大约有两千多人的金国的军兵。带队的军官正是黑白盟的大护法,金国骠骑大将军,御前带刀侍卫统领——完颜宗之。此刻的他,全身顶盔贯甲,骑在一匹乌骓马上,手中拿一柄三股托天叉,威风凛凛。他见了众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们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识相的,留下货和那个姓沈的丫头,我决不为难你们。”   群雄中,很少有人见过这种阵势,顿时,整支队伍乱了起来。有的人情绪激昂要和金人拼命,有些人则害怕起来,暗暗地想找路逃命。   陈吟这两年跟着完颜亮征战已久,对这些已见惯了。他策马赶了上来:“前辈,金兵的阵势很是厉害,我们这样是很难冲出去的。”   那老者也是暗自心惊:“陈大侠,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这边很少有人懂兵法和布阵之事。我虽跟完颜亮打了两年的仗,但对行兵布阵之事,也是不懂啊。前辈,你以前见过些阵仗吗?”   “我生平见过的大小阵仗也可说上百场了。只是现在无人能帮我啊。”   又是一阵马蹄声响,那个趟子手也赶了上来。他见了老者说道:“老爷子,你可有良策?”老者见了他,眼睛一亮:“你应该有办法吧?”   “我们赶快布一个五行阵,这样才能突围。”   老者道:“正合我意。说下去。”   趟子手对慕容瑜说道:“慕容公子,把我们的人都叫上来,我来安排。”   不一会,所有的人都集结在他的周围,只听他说道:“现在强敌在眼前,大家都要听我调遣,齐心合力,才能杀出重围。老爷子,你是我们的元帅,你坐镇中军,指挥全军的进退。”   老者点头道:“好,凡不听军令者,可别怪我无情。”趟子手又对郑刚说道:“郑副总镖头,你带所有镇远镖局的人护卫中军。”   “是”,郑刚是老江湖了,知道在这时,只有服从调遣才有活路,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慕容公子,你和我打头阵,算是全军的先锋。”   慕容瑜见他排兵布阵,井井有条,大声地笑道:“哈哈哈哈,我生性最爱凑热闹,你安排我做先锋,是再好也没有了。”   趟子手向沈胜雪说道:“沈女侠,你和丐帮的韩长老为左军,看中军老爷子的长鞭行事。丐帮常长老和单长老为右军,同样看老爷子的长鞭行事。”这四人也各自带着人去了。   “陈大侠,你见过这阵仗,知道后军的重要。麻烦你和柳舵主带人作全军后卫,保护全军。”   陈吟衷心的佩服道:“兄台这番调遣,可谓有条有理,我一定不负所托。”   这些人在短时间内,由一群乌合之众变成了一支小小的军队。虽然只是在形式上的,但也让对面的完颜宗之吓了一跳:“这些人,怎么变得那么快啊?”   趟子手对慕容瑜说道:“慕容公子,我这就去迎战完颜宗之,你替我观敌撩阵。待会我与你杀入金兵阵中时,一定要专捡对方的弓箭手和长枪手下手,只有打乱这两个阵势,才能让后面人的少受伤亡,公子切记。”   慕容瑜道:“兄台如此才干,怎会是一个趟子手?我看兄台就算领十万大军也是绰绰有余啊。兄台,完颜宗之可不是好对付的,你多加小心。““多谢公子啦。”趟子手纵马来到完颜宗之的马前。“大护法,在下来接你的高招。”他虽然没有盔甲,但是在马上也隐隐有大将风度。   完颜宗之对此人一见之下,就有好感。此刻再见他,这份好感又油然而生:“刚才在那边,可是尊驾在调遣吗?”   “不错,正是在下。大护法,在下的布阵可还过得去吗?”   “你排的是五行阵?”   “不错,大护法果然是识货的人。”   完颜宗之叹道:“虽然人少,但调度得法。更难得的是,这些乌合之众,经你一番调遣,立时变得有章有法。尊驾如此高才,怎会沦落成一个镖局的趟子手呢?不如这样,只要你们放下货,我就无条件放行。尊驾你随我去大都见皇帝,我保你为大金国的大将军万户侯。尊驾意下如何?”   趟子手笑了:“多谢大护法的好意。只是我闲散惯了,做官我可不想。大护法,再说什么也没用,我们就在战场上见个真章吧。只是,我没有兵器,大护法若肯借我一杆大枪,我不胜感激啊。”   完颜宗之点了点头:“好,尊驾既如此说,我们也只好动手了。”   他朝一个使枪的偏将招了招手,那偏将上来,完颜宗之对他说道:“把你的枪借他使使。”那偏将将枪送到趟子手的马前,趟子手下马接过枪,说道:“有劳将军,多谢啦”。   说完,翻身上马。大枪展开,果然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只见他大枪抖起碗大的枪花,“当”的一声将完颜宗之的叉头挡了出去。   完颜宗之只觉手上发麻,他惊讶于对方内力精纯。说道:“好内力。尊驾使得是岳家枪吧。没想到你马上的功夫也如此了得!”   岳家枪乃是二十多年前,岳飞所使的枪法。想当年,岳飞凭此枪法,驰骋大江南北,平洞庭,灭刘豫,大败金国四王子完颜兀术。金国的兵将对此记忆犹新。不少人还记得,完颜兀术在离此不远的朱仙镇,被岳飞所败时的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今天,又见到岳家枪再现疆场,不少金兵顿时想起了祖辈和父辈们,败在岳飞手下的情形,一时都有些胆寒。   趟子手的岳家枪法使得精纯熟练,完颜宗之只觉得难以应付,几十个回合下来,他完全陷入了被动。这时二马一错镫,趟子手在马上一个回身,枪纂猛的扫出。   完颜宗之急忙在马上伏身躲闪,但枪纂来太快,还是在他的背上扫了一下,顿时他只觉得背上如中剧雷。所幸,他身披的铠甲,替他挡了大部分的力。袢甲丝绦登时断裂,“哗啦啦”甲叶子散落一地。   完颜宗之心口一热,一口鲜血涌到了嗓子眼,又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只是手上无力,控制不了缰绳,马匹往旁边落荒而去。   趟子手见完颜宗之已败,不停马,直向金兵阵中冲去。慕容瑜紧跟其后。老者在后面,手中长鞭一指,其余的人也呐喊着冲了上去。   这些金兵金将也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军人,见主将落败并不慌乱,在一员偏将的指挥下,盾牌手、弓箭手、长枪手、刀斧手按序排列,弓箭手乱箭齐发,怎奈那趟子手手中的大枪抡圆了,弓箭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一马冲进阵中,那些盾牌手和弓箭手,纷纷倒在他的枪下。   跟在他后面的慕容瑜,接住了长枪手掷过来的一枝长枪作兵器,也闯入阵中。这二人在阵中反复冲杀,犹如虎趟羊群一般,四、五名金国的偏将上来交战,不过几个回合,便已了帐。   这时,后面的人马也已杀到,金兵终于顶不住了,开始后撤。群雄在后面紧追。   直追出有二、三里地,从两旁的山坡上,突然又杀出大队的金兵。原来完颜宗之在此设了两道埋伏,势要迫群雄就范。两队人马加起来足有四、五千之众。   这时后面的完颜宗之,在调停了呼吸后,暂时压制住了伤势,又从后面赶了上来。他沿途集合了刚刚溃散的金兵,追杀上来。   后队的柳智飞和陈吟,各自在乱军当中捡了长兵器,双战完颜宗之。   群雄原以为已经杀出一条血路。不料,此刻腹背受敌,登时陷入了困境。好在金兵们。还害怕那趟子手的厉害,不敢迫近,但想脱困却也一时难以办到。 正文 第六章   山谷中,杀声震天,群雄杀红了眼。无奈金兵太多,群雄这边,武功高的人尚能坚持,武功低的人,有人已经倒下了。尤其是丐帮弟子和那群黑衣人,冲杀得最厉害,死伤的也最多。屈坛主身上几处受伤,依然不肯后退。   就在这危急关头,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趟子手和慕容瑜,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滚雷般的声音。紧接着感觉到地面在颤抖。趟子手大声说道:“慕容公子小心,前方又有大队骑兵来了。”慕容瑜仔细听了听,面露喜色,说道:“不错,兄台,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话音刚落,金兵的后面突然一阵大乱。正在拼命厮杀的金兵金将,就象退潮一般“哗”的四散而去。   不一会,大队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前。当先一人,手提大刀,如切瓜砍菜般正追杀着金兵。那人杀得性起,一路杀到那趟子手的面前,也不看是谁,大刀一招“小鬼推磨”拦腰砍到。趟子手大枪出手,“当”地磕开大刀,单手提枪“大鹏展翅”,直刺对手的胸前。   那人的膂力很强,趟子手这一磕,换做平常人,刀得脱手。那人只感到两手如遭电击,一阵酸麻。不过,刀没脱手,眼见对方枪一到,急忙一个马鞍桥功夫,险险避过。他起身叫道:“且慢,你怎会使岳家枪?”   慕容瑜奋力杀退周围的几个金兵,听这人说话,拍马赶了过来,同时大叫;“别动手,贾将军,是自己人。”此刻,后面的骑兵陆续杀了上来,那趟子手对慕容瑜说道:“慕容公子,你照看这里,我去后面看看。”说完,他勒马掉头向后面奔去。   前面乱做一团,后面的情形稍好一些。完颜宗之的武功实在了得,他虽然受了内伤,以一敌二,尚不落下风。   那趟子手拍马赶到:“大护法,你败局已定。还要强撑吗?   这时前面溃退下来的金兵,漫山遍野的向完颜宗之这边聚拢过来,完颜宗之大声问道:“前面怎么啦?““大将军,山东乱党的骑兵来接应他们了,足有四、五千人。“完颜宗之激怒攻心,那口强压下去的热血,再也忍不下去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人在马上晃了几下,几乎栽下马。   那趟子手见状,急忙赶到他的马前:”大护法,你内伤严重,不可再运功,你若不服,不若先回去养伤,待伤好之后再来找我。”说着,他将完颜宗之带到一箭之外,向他低声地说了一些什么。然后,转身回自己队中。完颜宗之在马上向他大声说道:“多谢尊驾传我疗伤的心法。可否告诉我尊驾到底是谁?日后我自当重谢。”   那趟子手回马向完颜宗之缓缓说道:“大护法休提多谢二字。在下只是觉得与你有缘,希望大护法以后能少与我们为敌。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姓周,名显先,乃丰乐楼现下的店主!”他这话说的也不怎么大声,然在场的几千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完颜宗之在马上拱手说道:“大恩不言谢。周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带着人马退往汴梁。   这边,柳智飞离周显先最近,此时见强敌已退,首先过来:“哈哈哈哈,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少店主,这两天多亏你连退强敌。哈哈哈哈,我和你做了十五年的邻居,今日才有幸得见你的真面目!果然了得啊。”    慕容瑜这时也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他见了周显先便说道:“原来你就是丰乐楼的少店主,这一路,你瞒得紧啊。”   周显先用道歉的口气说道:“形势逼人,我们不能把什么都暴露给敌人,还望慕容公子谅解。”   “少店主说哪里话来,此行全亏有你,我们才闯了过来。来来来,我给少店主介绍两位朋友认识。”他指着身后那两人道:“这位,少店主方才和他不打不相识,他是山东天平大元帅耿京耿大帅麾下,诸军都提领贾瑞贾将军。”周显先方才在阵前和他交了一下手,此刻才看清他的容貌。只见贾瑞长得膀阔腰圆,方脸大耳,黝黑的脸膛,好似农家壮男。周显先抱拳道:“久闻贾将军的大名,你在山东相助耿大帅四处联络山东,河北,河南等地的义军,共举抗金大旗。我虽久居关西,也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乃有幸。”   贾瑞还礼道:“少店主过奖。方才错手误与少店主交手,虽然只有一招,我也知道少店主果然是武功了得,当今的武林只怕难有敌手,我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哈哈。”   另外一位不待慕容瑜介绍,接上话头:“深山藏虎豹,旷野埋麒麟。今日见了少店主的风采,始信此言不虚。我们在山东也久闻关西丰乐楼的大名啊。”   周显先见此人大约只二十岁的年纪,一张长脸,脸色黑中泛青,下颌向前拱出,容貌有点丑陋,但是身上却透出一股江湖少年的勃勃英气,更为难得的是,在这英气中还混有浓浓的书生气。这青年自我介绍道:“少店主,在下在耿大帅帐下任掌旗使,姓辛,名弃疾,字幼安。”   “你就是辛幼安?孤身独闯清风口,收服少林弟子义端的两千人马的就是你?”   “哈哈哈哈,少店主的消息很灵啊,这才两个多月的事,你在关西都已经知道啦。”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幼安这么年轻。”   慕容瑜拉过陈吟:“还有这位,幼安,你想不到吧?完颜亮就是他射死的。他叫陈吟,可惜他的弟弟被风火雷杀死在风凌渡口。”   “弯弓射虏酋,仅凭此,大侠足可名彪史册,流芳百世啦”   “惭愧,惭愧。我们只是顺势而为,没想到朋友们如此贴金。”   周显先说道:“今次,大伙儿齐心合力,押镖是完成了一半,我们赶快赶路,将货送到六十一郎处交付。这件事就算功德圆满啦。”   慕容瑜笑道:“少店主,六十一郎此刻就在你面前啊。”   周显先一楞:“谁?”   老者在旁边笑着说道:“将辛字拆开,不正是六十一吗?”   周显先和陈吟恍然大悟:“原来幼安就是六十一郎啊。”   弃疾道:“这次麻烦这么多朋友,路上又遇到这么大的风险,不少朋友死的死,伤的伤,我辛幼安愧对众位朋友啊。”慕容瑜说道:“幼安别这么说,若说有愧该是我对不起各位。”那老者说道:“你们别说了,若非如此,那军饷早被金人抢去了,十几大军怎么办?”   这时,贾瑞已指挥兵士将战场打扫完毕,过来说道:“我们快走吧,大家再辛苦一天,我们连夜赶回大营向大帅交令。”   “好,出发”那老者说道。   这几千人一路不停,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午时,赶到了泰安城外的大营。    早有探马回营禀报给耿京,耿京集合齐营中的大将们,都在营门外等候。不一会,但见前面马蹄声如雷,地上尘土飞扬,耿京拍马迎了上去。只见贾瑞和辛弃疾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压镖的群雄,再后面是五千铁骑。   贾瑞和辛弃疾来到耿京的马前,翻身下马,单腿点地:“向大帅交令。我们已将押镖朋友们迎回。”   “好,好。贾统领,幼安,你们辛苦啦。给我介绍一下众位朋友吧。”   辛弃疾将各位英雄一一介绍给耿京认识。众人见耿京虽是天平大元帅,但全身上下却透着一种庄稼汉的朴实与真诚,他大声说道:“多谢诸位朋友舍命相助,我在此先谢过大家了。大伙儿先吃饭休息,晚上我设庆功宴,为诸位庆功。幼安,你先安排大伙儿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去吧。”   “得令”辛弃疾说道。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才酉时刚过,已经要掌灯了。大营中牛角号响起来了,“呜呜呜”号角声此起彼伏。随着号角声,将士们一队队,井然有序地列队,走出营帐。大营中一块一块的空地上,已经生起了许多堆熊熊的篝火。将士们在各自的空地上坐下。群雄们则和耿京、贾瑞和辛弃疾等在帅帐旁的一块空地上坐着。   群雄们休息了一下午,精神已经恢复。坐在篝火旁边,虽然节气是天寒地冻的腊月,但是火势很旺,人非但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热乎乎的。   火上烤着已经宰杀、洗净的整头的牛、羊。旁边还堆着整坛的酒,整个营地里都弥漫着酒香、肉香,让人馋涎欲滴。   周显先坐下后没见那老者和那婆婆。他悄悄地问一旁的慕容瑜:“慕容公子,怎么不见老爷子?”   慕容瑜轻声说道:“老爷子在我们休息时,就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刚才郑副总镖头说,后天是镇远镖局的夏总镖头的六十华诞之期,老爷子说过要去祝寿的。也许是去济南了。”   军营中庆功宴豪放、简单。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表演的是射箭、摔交、格斗等节目。就连五十弦琴演奏的乐曲也是雄浑激昂的乐曲。   周显先从来不喝酒,根本没酒。,征得耿帅的同意,他就以茶代酒。在群雄中,就数他和陈吟被敬得多。   陈吟是海量,来者不拒,满满一坛子酒喝干了,依然象没事人一样。大伙儿热闹地吃着、喝着。周显先悄悄地和耿京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悄然地离开了营地。   泰安城就在东岳——泰山脚下,可以说是依山而建。周显先离开大营,施展开轻功,只一会就来到泰山山脚下,不过他来到的,是泰山的后山。若是前山,有岱庙、岱宗坊等处,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而后山则冷清的很。    周显先停下脚步,仰望着夜色笼罩下的泰山。他淡淡地说道:“沈姑娘,你出来吧。”   “咯咯”一声娇笑,一个白衣女子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她身材高挑,粉面含笑,正是沈胜雪。“少店主,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你后面。”   周显先依然是淡淡地一笑道:“我久闻东岳泰山之名,想趁夜来看看,沈姑娘一路跟着我,不知为何啊?”   “这个。。。。。。”沈胜雪俏脸上不觉泛起一片嫣红。她走上前来,看了看身边这个男人,转了个话题,问道:“我叫你周大哥,可以吗?”   周显先也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周大哥,你眼中有着浓浓的忧郁之神情,可是因为离家久了,惦念家中的妻儿老小吗?”   周显先笑了笑,那笑中带着一丝凄凉和无奈:“我自幼是师父把我养大,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如今,连师父在哪也不知道。我没有家。”   “你也没有妻子儿女?”   “我十九岁那年,差点死了,是义父救了我,我在丰乐楼养了十几年的伤,哪来的妻子儿女?如今,更是连义父也去了。”他顿了一下,说道:“沈姑娘,我要上山了,你还是回大营去吧。”   “我陪你一起上山啊。”   “这。。。。。。”周显先楞了一下:“现在是夜里,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恐怕别人知道了,要说闲话的。”   “哧”沈胜雪笑了:“就你们汉人臭规矩多,周大哥,我一个女子都不介意,你担心什么?我可不是汉人,不懂你们汉人的这些臭规矩。走吧。”   “你不是汉人?”周显先有些诧异地又看了看她。   “是啊,我是大理的摆夷人。”   沈胜雪突然兴致极高:“周大哥,我们比试一下轻功,如何?”   周显先摇了摇头:“你的轻功我见识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胜雪笑着道:“周大哥有话只管说就是了,我们摆夷人从来都喜欢直来直去的。”   “说了你可别生气啊。那日在汪家庄你和阴芒动手,用的是移形换位的功夫吧?”   沈胜雪不禁呆了一下:“是啊,那天周大哥你也在场?”   “我就在房顶上。你的移形换位功夫,本是武林中绝顶的轻功,是依照六十四卦的位置来移动脚步的。但沈姑娘你最后的五步,却和前面的步伐不同,显得生硬和勉强。由中孚至小过本应轻轻滑过,而后至既济应左脚回一下,然后走未济。再回乾位。可是你在小过上停顿了片刻,在由既济走未济的时候没回,却滑过。所以,若你对的是一等一的高手时,你的破绽就会暴露给对方,轻则落败,重则送命。那日在四海客栈,你和西夏铁血堂的四煞神对敌时,吃得就是这个亏。”   这番话说得沈胜雪心中大骇,她的移形换位功夫,是七星山庄的大庄主刘义雄所授,这门工夫极难,她学了三年,只学了五十九步。后来刘义雄在一次恶斗中,死在对手的刀下,她凭着对刘义雄在平时作的示范的记忆,以及自己的理解,将最后的五步补齐,不料今天被周显先一语道破。“周大哥,你在汪家庄就看到我动手了?”   “我房顶上看不见房间的情形,是听出来的。”   沈胜雪叹道:“周大哥,仅凭听,就能听出我的破绽。这份功夫,武林中,有何人能及?不错,周大哥.。”沈胜雪将原由说了出来。周显先点了点头:“这便是了。我义父在世时,提起过这门功夫,所以我略知一些。”   “那天晚上我将消息透露给他们,周大哥,你不怀疑我吗?”   周显先笑了:“沈姑娘,其实我们这一趟走得是空镖。为了掩护真正的镖银,从蓟州能安然地到达这里,六十一郎给黑白盟的人,施了个调虎离山之计。这一点那老前辈和慕容公子早已和我说清楚了。我当然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他又朝沈胜雪看了看:“你和慕容公子倒真是一对玉人佳偶啊。”   “什么?”沈胜雪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小鬼还是小孩子一个,我怎会看上他?”   “小孩子?没想到在武林中声名赫赫的慕容公子,在你眼中竟是一个小孩子。呵呵,有意思。”   “当然啦。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丰乐集?”   “当然是墨七爷派你去的。”   “错。我这次去丰乐集,就是为找这小鬼。”   “找他?为什么?”   “是他的姐姐慕容瑾让我去找他的。”   “哦,原来你和圣手丽人是朋友。”   “当然啦。江湖三丽人本来就是三个结义的姐妹,这个名号是我们共同闯下的,可惜。。。。。。”   “可惜什么?”   “二姐妙手丽人梅影她两年多以前失踪了,至今杳无音讯。大姐和我找遍了东西南北,也没找到。”沈胜雪神情黯然地说道。   “那找慕容公子又为了什么?”   沈胜雪立刻笑了:“这小鬼三年多以前,为一点小事被大姐责备了几句,结果他居然一个人不知所踪。他从三岁起,大姐就又当姐又当妈地把他拉扯大。这一走,大姐还不急疯了?就让我满世界地找,这不在丰乐集把他找着啦?你猜他去哪里啦?”   “慕容公子不是和六十一郎他们在一起吗?”   “不是,他这回可走得远了。他告诉我,他去了东瀛扶桑国,。后来又去了西域波斯国,回来才一个多月。”   “哦。”周显先也笑了:“这世家子弟和别人就是不一样。慕容公子也算是开了眼界啦。呵呵呵呵,完颜宗之的旋风十八斩,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功夫,但却被他一眼识破,可见他这一趟也没白跑啊。”   沈胜雪看了看身边的这个男人——一个救过自己命的男人,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她突然沉默了。周显先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地并肩走着。   因为没施展轻功,所以两人走得并不快。此时,来到扇子崖附近。前面是一条小路,两旁断崖耸立。突然,周显先一拉沈胜雪,往旁边的树丛中钻了进去。   沈胜雪一惊,本能地想喊。周显先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她说道:“别出声,有人。”   沈胜雪朝树林外看去,外面并没人。不过,只一会功夫,便有脚步声传来。   那人的脚步不算重,看来也是练家子。很快,一个人影从树林外掠过,到了一处断崖后面。沈胜雪刚想喘口大气,周显先又说道:“后面还有人。”   果然,又一个人影从树林外掠过,这人的功夫可比先前的那人高多了,沈胜雪几乎听不出他的脚步声。   这人也到了断崖后面,沈胜雪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她见周显先正凝神细听,也不好打扰。过了一会,先到的那人从断崖后出来了,他朝四周看了看,迅速的下山去了。   周显先轻轻一推她:“跟着他,看他去哪里?”   沈胜雪不暇思索,借着树林的掩护,追了下去。周显先明白她的功夫远胜此人,所以他紧盯着后来的那人。过了一会,后来的那人也从断崖后走了出来,周显先见他的功夫很好,知道若让他这么下山,正好能赶上沈胜雪。所以待那人掠过树林时,他故意在林中弄出一点声音。   果然那人一听见林中有动静,马上返身进了树林。他一见周显先便喝道:“朋友,鬼鬼祟祟地在此干吗?”   周显先见他中等个头,瘦削的身材。脸上一黑巾遮脸。他淡淡的一笑:“这话应该说你自己才是。你们在此做些奸细的勾当,以为就没人知道了吗?”   那人一听便知事已败露,冷笑道:“既然你知道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迎面一掌劈来,正是少林寺的武功绝技之一的——大摔碑手中的“力劈华山”。   周显先“咦”了一声:“你是少林派的?”他左手横切,右手划圆,那人也奇道:“你会般若掌?”。   原来周显先这一招是少林绝技中的般若掌中的“祥云东来”。   那人的大摔碑手和大力金刚掌使得纯熟老辣,但周显先胸有成竹,见招拆招。一百多个回合下来,那人占不到半点便宜。那人见少林武功对付不了周显先,而且自己在内力还有点不如对方。情急之下,忽然招式一变,身体滴溜乱转,周显先只觉得自己周围都是他的掌影。   周显先的应变极快。他随即变招,身体如同大海中的一片树叶一般,风浪虽大,但树叶却随波逐流,难以淹没。   那人几十招下来,依然没能占上风,他不禁赞叹道:“尊驾真好功夫,我的狂风巨浪掌,常人难以过十招。你却能安然无恙,还能反击。当今武林中你是能排前十位的人物啊。”周显先依然淡淡的说道:“朋友你也是好功夫,不过你的掌法我在前几天已见人使过,不同的是,别人使的是剑。但身法、步法和心法都一样。朋友和江南慕容可有渊源?”   “你见过慕容瑜?”   “是。”   那人沉吟了一会,说道:“今日之事,你我非有一人纳命在此不可,你接招吧。”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身形拔起,双掌从天而降,直印周显先的胸前。   周显先一见这招式,不禁楞了一下:“见龙在田。你怎地会这一招?”急忙避开,同时右手食指点出,一股强劲的内力射出“嗤、嗤”有声。左手向上挥舞,掌力雄浑。那人在空中一转身,厉声喝道:“且慢,你怎么会这弹指一挥间的功夫?”   周显先收招道:“那你怎会飞龙派的武功?”   那人仔细看了看周显先,伸手扯下遮脸的黑巾,激动的大声叫道:“你是四弟,没错,你是四弟。你看看我是谁?”   周显先见对方如此激动,也仔细地看了看对方,只见他一张瘦瘦的脸,五官都很小,惟独长了一双大大的眼睛。他也认出来,不禁叫道:“三哥,真的是你吗?都二十年了,三哥,我真认不出你来了。” 正文 第七章   沈胜雪追踪另外那人,一直跟到了大营。没想到进了大营后,那人绕了几个弯,忽然就不见了。她四下找了很长时间也没见那人。   她心里明白,这人对大营的地形了如指掌,自己却是刚来的。要想在这十几万大军中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还是等周显先回来再说。   此时,营中的聚会已经散了。她去找慕容瑜,慕容瑜不在自己的营帐里。有兵士告诉他,慕容瑜和贾瑞、张安国等一班战将,拉着陈吟去张安国的营里去喝酒了。   沈胜雪又去了周显先的营帐,他还没回来。沈胜雪只好在营帐里等着。这几天,她真是累了,坐在营帐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醒来了,见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营帐中黑糊糊的,她起身坐了起来,刚想走出去看看,帐帘一挑,周显先走了进来:“你醒啦?”   “周大哥,我。。。。。。”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几天大伙儿都累了,你歇着吧。我在帐外和值夜的兄弟们在一起。”   沈胜雪脸红了一下:“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周大哥,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周显先笑了笑道:“沈姑娘,原来你们安排了这么一个巧妙的局,将军饷从金人的重重堵截下,平安地运回山东,周某真是佩服。”   沈胜雪抿嘴一笑:“这都是慕容瑜那小鬼的主意,不过你周大哥在两军阵前,威风凛凛,大败完颜宗之,只怕在江湖上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啦。”   周显先正要开口,忽然凝神谛听。片刻后,只见他双眉一皱,身形一晃出了帐篷。   沈胜雪紧跟着出了帐篷,但见周显先已在几丈开外。她尽力紧追,总差着这几丈路。   越过几座帐篷,但见前面空地上传来打斗声,前面的周显先已停住脚步。沈胜雪追上几步,与他并肩而立。只见四个黑衣人正和陈吟打斗在一起。一旁的慕容瑜也被四个黑衣人围住了。   慕容瑜脸色凝重,手中长剑斜指右下方。这时,几队巡营的兵丁也正赶过来。周显先急忙沉声说道:“大家别靠近。”   兵丁们在十数丈外远远地围住。慕容瑜说道:“周兄,小心。”话音刚落,周显先已经动了。就见他陡地拔身而起,身形在空中一转,犹如一条矫龙。跟着半空中,有两条黑影应声而落地。   这时就见慕容瑜也动了。长剑下刺跟着上挑,只见一个黑衣人被他从地下挑出,围住他的四个人同时拥上,手中长剑分刺他的头和胸。   但四个人刚刚一动,便接连倒下,原来是沈胜雪的飞刀出手了。她的飞刀之快之准,当世无人能出其右。慕容瑜接着长剑再刺地下,又一个黑衣人被挑出。   接着,周显先已经把围攻陈吟的四个黑衣人,也点了穴。慕容瑜这才长舒一口气:“周兄,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和陈大侠可要吃大亏啦。”   周显先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武功甚是怪异。”   慕容瑜苦笑着说道:“周兄,他们是东瀛扶桑国的忍者武士。一年多来,已经暗中刺杀我好几次了,今天若非陈大侠和我在一起,恐怕不等你赶到,他们便会得手了。”   沈胜雪笑道:“小鬼,你的仇家怎么结到海外去了?”   慕容瑜说道:“真是一言难尽啊。周兄,麻烦你解开他们的穴道吧。”   围攻他们的共有十二个人,死了八个,只有围攻陈吟的四个黑衣人,因周显先手下留情,只点了他们的穴道,所以还活着。   周显先过去解开了他们的穴道,慕容瑜对着他们”伊哩哇啦”说了一番话,那些黑衣人,也用同样的话对慕容瑜说了一番。跟着那四个人,走到周显先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将从地上拣起的长剑,递到周显先面前。嘴里又是“伊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   周显先虽然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也明白对方是表示佩服并投降。他挥了挥手对慕容瑜说道:“慕容公子,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我还要赶去见耿大帅。”   慕容瑜对那四个人又说了一番话,那四个人点了点头,又冲周显先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巡营的兵丁见是放他们走的,所以也不阻拦,那四个人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周显先等四人来到耿京的帅帐外,在外守卫的亲兵将他们拦住了:“各位英雄,大帅刚歇下,容我通禀。”他刚说完,就听营帐中耿京说道:“是哪位朋友来了?”   “禀大帅,是慕容公子、周大侠、陈大侠还有沈女侠,要见大……”。   亲兵尚未说完,就见帐帘一挑,耿京披着衣服就出来了:“几位,快里边请。”   几个人进了大帐坐定,周显先见耿京连鞋都没穿。便含笑说道:“大帅,快把鞋穿上吧。不然一军主帅,要是着凉病倒,可都是我们之罪了。”   耿京“哈哈”笑道:“让诸位见笑了。我这人是个急性子,沈姑娘可别见外啊。”他边说边穿上战靴.周显先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大帅,你可知军营中,已有了金人的奸细?”此言一出,在坐众人均是一惊。   耿京急忙问道:“周大侠从何得知?”   “今夜,我和沈姑娘一起登泰山,在山上遇见这等事……”周显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金人已知道大帅有意要南投大宋,所以已命令军中奸细全力阻止。”   耿京沉吟道:“沈姑娘一路跟踪奸细,可探到奸细在哪路军中?”   沈胜雪脸上一红:“大帅,是我失算,他一进大营我便找不到他了。”   “哦?他是进了我这中军大营吗?”   “是的,我今天才到,对大营不熟悉,被他甩掉了。““这也难怪你,沈姑娘。“耿京走到帐外,把亲兵头目叫到跟前,与他耳语了几句。亲兵头目急忙走开了。不一会儿,贾瑞和辛弃疾俩人来到了营帐中。   耿京见他们进来,急忙说道:“贾统领,掌书记,我们的军中出了奸细,南归计划已被金人知晓,你二人可有办法补救?”   辛弃疾并不吃惊,似乎早料到似的:“大帅,此事我早已有所准备。南渡之事我们照常进行,只是知道了有奸细,我们的行动,必须更加隐秘才行。”   贾瑞说道:“幼安不可掉以轻心。南渡之事,只有我们和几个统领知道。难道奸细竟会是出在几位统领中?”   耿京说道:“是啊,掌书记,若是几位统领中有奸细,这十几万人马可就危险啦。”   辛弃疾说道:“大帅,贾将军,既然奸细要破坏我们的行动,必然在近日内会有动作。我们一方面要小心各军的动向,同时也要提放他们,对大帅及贾将军不利。因为你们是军中主帅。   我看这么办,大帅。就委屈周大侠,做几天你的亲兵护卫,日夜跟随在你的身边,以防金人对大帅下黑手。慕容公子就委屈做我和贾将军的亲兵护卫。大帅,我如此安排,是否妥当?“耿京点了点头:“应该提放”   陈吟说道:“那我做什么呢”   沈胜雪也说道:“还有我呢。”   耿京说道:“这么办,掌书记,你天亮后要去济南,给镇远镖局的夏总镖头拜寿。陈大侠和沈姑娘也一起去。贾统领,你另外带上三千人马,在济南城外接应他们。以防万一。”   辛弃疾和贾瑞说道:“谨遵大帅军令。”   辛弃疾又冲慕容瑜笑道:“慕容兄,我们再给金人设个局,如何?”   慕容瑜心领神会地笑道:“幼安你安排吧。我们就再摆布金人一次。”   辛弃疾对耿京说道:“大帅,明天如此安排,中军在外人看来必然空虚,奸细可能趁机会有所动作,我们不妨引蛇出洞,让奸细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免去心头之患。”   耿京说道:“掌书记,奸细会自己暴露吗?”   慕容瑜在一旁说道:“咱们可以把他放在火上烤烤,逼他出来。”   “对呀”,辛弃疾一击掌:“大帅,前几日,马帮主派人捎信来说,当今圣上已经移驾建康行宫。一来督促张浚张大帅,准备渡淮北上;二来要封赏,在采石矶和瓜洲,两败完颜亮的有功的将领;三来也是准备在那里,召见大帅您派去的使者。南渡之事已迫在眉睫,此事尚未向众将正式说起,若今日点卯时将此事透露出去,奸细必然坐不住会跳出来。”   耿京摇摇头说道:“不妥。掌书记,我们三人说好,由贾统领和你代我,南渡归顺朝廷。现在金人已知,必然会不择手段地加以阻挠,若再让他们掌握你们的行踪,会对你们更加不利。不可如此行事。”   “大帅,幼安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书记,但说无妨。”   “大帅,此次南渡,幼安非为一己之私利。如今北方中原大地,毕竟在金人控制之下。现下,完颜雍之所以还未向我们动手,一是他自己的帝位还未坐稳;二来契丹人撒八的叛乱还未完全平息;三则金国的大军还在防着朝廷的大军。一旦这几个问题解决,他只要得空首先就会对付我们。我们虽有十几万人马,但要和那些训练有素的金国大军对抗,只怕还是难事。   现在完颜宗之来了中原,他此行已经告诉我们:一完颜雍的帝位坐稳了,所以他才会让完颜宗之离开他;二撒八之变已经平息,或者就快要平息。黑白盟前些日子,一直在助完颜雍,平息这场叛乱。现在能来中原,说明那场叛乱已经过去了。大帅,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此时,若我们南渡成功,进可助王师北上,将来若能收复中原,大帅您就是中兴之将;若王师不能北上,这十几万大军也能退到江南,为大宋增加一支抗金力量。弟兄们也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处。大帅,幼安恳请大帅尽快决断。“一番话,说得众人尽皆点头。耿京说道:“幼安,本帅实是不能,把置你们的险地于不顾啊!几个月前,我和李铁枪兄弟,拉扯起一百余人。原只想痛痛快快地杀一些金人,出一口恶气。后来贾兄弟来了,给我出主意并四处奔波,联系其他的义军归附,尤其是把太行山连云九寨说服来归,更是立下奇功;再后来幼安你,带着两千多人马来了。起先我看你不过是个书生,有点看不起你。没想到你先是孤身独闯清风口,说服义端大师来投;又整顿全军,定军规,演阵法,攻陷泰安,大军才有今日。你二人都非池中之物,可称得上栋梁之材。我耿京只是一普通农人,若没有你们,哪有今天之天平大元帅?”!   说到这耿京走到贾、辛俩人跟前,伸手拉住俩人的手:“如此南渡,你们的风险实在太大,我岂能置你们的安危于不顾?你们的安危,也直接关系到,这十几万大军的生死存亡,我不能这样做!”   将帅三人六手紧握,帅帐中的几个人,都为这情景感动不已。沈胜雪不觉流下了热泪。慕容瑜走上前,将自己的手也伸出,握住那六只手:“大帅请放心,慕容瑜就算舍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贾将军和幼安平安南渡。”   周显先也上前握住手,说道:“大帅,我自幼在江南长大,却有二十年没回江南了。今次也陪贾将军和幼安,回江南看看吧。”   陈吟早坐不住了,他抓住那些手说道:“我陈吟甘愿随诸位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六个男人,此刻心手相连。沈胜雪在一旁看得如痴如呆。闯荡江湖几年,见过的场面可谓不少,可象今天,几个男人赤诚相待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正泪眼婆娑时,就听慕容瑜问她:“三姐,你能一起同行吗?”   沈胜雪急忙搽了一下眼泪,笑着说道:“我是七星山庄的人,有什么行动,应先告之庄主,自己不能做主。南渡之事也不例外。”   说到这,她故意顿了一下,见周显先脸上毫无表情,其余的人脸上,则都显出一种有点失望的神色。   她便接着说道:“不过,我近日要去江南,向大姐告之一个小鬼的行踪。一个人赶路太冷清,就和大伙儿一块走吧。这是私事,不用请示庄主的。”   听了这话,慕容瑜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其实沈胜雪只比他大了两个多月,在他面前却处处以姐姐的身份自居。他也清楚,七星山庄的人手,她可以调配。这丫头的势力大得很,有她这番话,等于拉到了一支强援。   沈胜雪板起脸说道:“小鬼,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不应该去告诉大姐吗?”   慕容瑜急忙忍住笑,说到:“应该,是我笑错了。”   沈胜雪板着脸正要说什么,却又突然间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大家该休息休息了。”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已是子丑相交时刻,确是该休息了。   卯时刚过,天尚未亮透,军营中已经热闹起来了。耿京端坐帅帐,开始点卯。   义军的一众将领齐聚在帅帐里,在帅桌前分立两旁。周显先穿着亲兵的衣服,和亲兵头目站在帐帘的两边。   耿京一拍虎符,霎时帅帐中一片静寂。他坐在帅桌后,开始点卯:“诸军都提领兼中军提领贾瑞”   “末将在”   “掌书记辛弃疾”   “末将在”   “前军提领兼诸军先锋李铁枪”   “末将在”   “右军提领兼诸军监军使张安国”   “末将在”   “左军提领兼诸军军需司邵进”   “末将在”   “后军提领兼诸军押运司义端”   “末将在”   接着各军副将也点到。点卯完毕。耿京说道:“众位将领,这些日子来,多亏了一众江湖朋友大力相助,辛掌书记巧使调虎离山计,才将军饷从蓟州送达军中。各营今日即可到军需司那里,支两个月的饷银。快过年了,给军士们多发两个月的饷银,让大家高高兴兴地过个年。”   众将登时大叫“得令”,帅帐中一片欢笑声。   待众人高兴过一阵,耿京又一拍虎符,顿时帅帐中,又是一片寂静。   “辛掌书记”   “大帅,末将听令。”   “听说,此次镇远镖局的人,出力也甚多,而且有人伤亡。可是真的吗?”   “是的,大帅。此次镇远镖局,有三名镖头在尹岗阵亡,还有六人受伤。”   “明日是夏总镖头的,六十华诞之期。我们正好借机,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唉,当初我和李铁枪兄弟,在济南东山寨刚起事时,夏总镖头就曾接济过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今日就准备一份厚礼,代我去给他老人家拜寿。”   “得令”   “贾提领”   “末将听令”   “你带三千中军护卫骁骑兵,在济南城外接应掌书记,以防金人对掌书记不利。”   “末将遵命”   “军需司何在?”   “大帅,末将在此听令”   “你即日采办牛、羊、酒等物品,除夕夜,让全军共享。”   “遵命”。邵进也高兴地接令。大帐中的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   耿京接着说道:“诸位将领,前些日子,我曾和诸位商议南归之事。如今有了消息,赵家官人已经移驾建康,准备接受我军的顺表。所以我决定,近日就派贾提领和辛掌书记南渡。一来给这十几万弟兄一份功名;二来配合朝廷收复中原;这三嘛,众位兄弟,你们日后也能博个封妻荫子。”   这番话一出,大帐中众人的脸上,顿时现出不同的表情。周显先在旁边看得清楚,有人激动,有人冷漠,有人愕然甚至有人愤慨。大帐里随即响起了一片议论声,其中犹以右军提领张安国的声音最大:“大帅,我跟着你干,只想为百姓争口气。我从来不想和临安的那个狗皇帝,有什么瓜葛。大帅,此事还请你三思而行。”   周显先一听这声音,便知此人内功深厚。他再看此人的长相,只见他人长得膀阔腰圆,孔武有力。一脸黑压压的连鬓胡子,站在那里真有煞神下界的感觉。   耿京口气异常坚决地说道:“我意已决,此事关系到十几万弟兄的出路,和中原百姓的前途,我必须这样做。”说着,他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掌书记听令”   “大帅”   “这把佩剑虽非太阿、湛卢之类的名剑,却也削铁如泥。现在我就将此剑赠与你,自今日起,军中但有阻挠破坏南归者,”说到这,他拔剑砍向身前的那张帅桌。这剑果然锋利,只听“嚓”地一声轻响,帅桌的一角被砍落:“请掌书记以军法论处,犹如此桌!”   “末将谢大帅赠剑。”   辛弃疾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宝剑。佩带在自己的腰间。   “散帐。”   耿京说着,起身率先走出了帅帐。   周显先紧跟着他,也来到帐外。   此时,东方一轮朝阳刚刚升起。在一阵牛角号声中。三千铁骑,在大营中很快集合完毕。一面大旗在风中猎猎飘扬。上绣着一列字“诸军都提领”,中间是一个斗大的“贾”字。大旗下,贾瑞全身顶盔贯甲,手提大刀,好一个八面威风的大将军!一旁的马上,坐着辛弃疾。他是一副书生打扮。头顶方巾,迎门嵌一块美玉,一身崭新的宝蓝色的短衣,腰间悬挂着,刚才耿京送给他的那把宝剑。将整个人衬托得英姿勃勃。他们身后,则是慕容瑜和陈吟、沈胜雪、丐帮群雄以及镇远镖局的众人。   耿京走到队列前大声说道:“弟兄们,今天大家是去参加喜事的,但我们也要让那些金狗们看看,天平军出来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大家早去早回。现在就出发吧。”   贾瑞和辛弃疾在马上拱手施礼:“大帅请放心。我们去也。”俩人一马当先,大队人马紧跟着鱼贯而出,顿时,蹄声如雷,人马向北浩浩荡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