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部分 楔子天劫 北京郊区某处秘密地方,天空中云霞密布,乌云压城,一场豪雨即将倾盆而下。 偌大的广场之上,一个人,披头散发,执剑向天,怒目而视。 “来吧,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来吧,来吧,天劫已到,天雷劈我吧……” 他疯狂地叫喊着,右手一柄金色长剑迎空狂舞,千万道剑气纵横无匹,“嗤嗤”的剑气撕裂着周围的空气,纵横无匹,在他上空集聚成一片厚厚的金色光幕。同时,左手捏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地下,闷雷也似的响声连续不断地传来,他身处的土地有如海中孤岛,飘浮不定。 “起……” 一声大喝,脚下的土地有若活过来一般,随着他的喝声,托着这个状似颠狂的人渐渐飞起,迎着电光、迎着乌去,向空中飞去。 空中,电光闪烁,乌云间一道道炫目的白光交叉划过,仿佛在酝酿着一次天地绝杀。 转眼间,他驾驽着那块土地已经升起百余米高,天劫,终于来了。 “哧拉拉”可怖的前奏响起,辉煌灿烂的电光惊天而掠,紧接着,一个直可毁天灭地的惊雷终于到来了,向着他迎空击下,雷霆万均! 金色剑气光幕应声而裂,地皮土崩瓦解!那个刚才还状若癫狂的人,却不知被老天爷一个雷劈哪里去了! 120急救车呜里哇啦的乱叫着,将一个人送进了医院。送他来的人,都是身高八尺、膀宽三停的黑衣大汉,个个都是胸肌鼓鼓,一看就是练家子。 病人身份很特殊,直接住进了高护无菌病房。 病人的病情也很奇特,浑身焦黑一片,连一片布丝都没有,像是刚架在非洲食人族的火堆上烤过。不过闻起焦臭刺鼻,看来是没撒佐料的缘故。 “瞳孔已经放大,心跳停跳多时,生命体征早已消失……你们来晚了,节哀吧。” 医生吸着凉气向那帮大汉说道,这么重的烧伤,他从来没见过,这分明已经是个死人了,还要运来抢救什么? 那帮大汉面无表情,领头的一个大汉神色酷厉,以不容违抗的口吻命令道,“事在人为。救他。” 医生被他凌厉的眼神所迫,心里有些害怕,不由得低下头去,与一众护士又是注射肾上腺激素、又是不停进行无用的电击,进行着紧急而无用的治疗。 “他是怎么受的伤啊?看起来也太恐怖了。” 主治医师牙疼似的嗫着牙花子看着这个焦炭一样的人物,小声跟旁边的护士嘀咕着。 “谁知道呢,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让雷劈的……” 一个恐怖的声音在抢救台上响起,看来他是很清楚自己如何受的伤。 “诈尸啊!” 医生护士的包围圈瞬间以光的速度扩大了五倍以上。 “别别别,我这不还没死吗……” 不但能说话,伤者说话的时候,竟跟没事人一样! 医生惊魂甫定,双眼忽地一亮,转瞬又扑了上来,“快!继续抢救!继续抢救!” 这片刻之间他已兴奋得满脸通红。 医学奇迹!全身重度烧伤达百分之百的人被救活了!医生开始想象什么时候能提高级职称,可以涨工资,可以多开提成药…… 众医生护士再次疯狂地抢了上去,按头的按头,按屁股的按屁股,又再给病人注射进去了数不清的肾上腺激素,以及无数葡萄糖及白蛋白。 “不要啊,我已经好了……不要按我那里啊,都快要被雷劈没了……救命啊,非礼啊……” 黑色的人影不停狂闪,那群黑衣大汉终于适时“嗖嗖嗖”地冲了进来,毫不客气甩开了那些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医生护士,将那个被烧伤的人救了出来。 “组长,您怎么样了?” 送他来医院的那群大汉一起围过来,领头的那个大汉尊敬地说道。 “没事,不就是让雷劈了一下嘛,用不着兴师动众的。没事儿没事儿,干嘛把我送医院来了?没必要嘛,我要真死,他们根本救不过来的。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往我身上打了将近二十瓶白蛋白以及四十五支肾上腺激素,这得多少钱哪,要知道咱们最近经费是很紧张的……” 被雷劈的这人口若悬河地唠叨个没完没了,听得那群大汉头前欲裂,在心里把他的嘴撕裂了无数次。 不过,想撕也撕不成,他已经没嘴了,两片嘴唇都不翼而飞,那是让雷劈的。现在就剩上下两个牙花子领着两排白牙在那耀武扬威地张张合合、合合张张,说个没完没了。乍一看去,以为是盗墓迷城里刚复活的木乃伊一样。 “送我回去,这次天劫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我需要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 挨雷劈的那个人随手拽起一张白色的床单裹在身上,面色凝重起来,身子轻飘飘地由床上浮起两米才落下地来,仿佛地球的引力没有半点作用。 在一群大汉的护卫下,他们走了。 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医生护士们。 主治医师哭天喊地追了出去,“你们还没交抵押金呢,还有我的提成药……” 楔子降世 东北偏远地区的某个山村。 村长安富贵的老婆摔了一跤,九个月的身孕,羊水摔破了,孩子怕也要提前摔出来了。 此刻,安富贵脑袋上汗如瀑布,止不住的往下流,有些没了主意。 “找咱村的王大妈,她民国时做过接生婆……” 他老婆疼归疼,脑筋总算还清晰,没让这个即将摔出来的孩子扰乱思绪。 “哎,哎,我这就去,你等会儿生……” 安富贵撒腿就往外跑,去找那个快九十高龄的王大妈。 “我怎么嫁了这么个人,还等会儿生?这是我说了算的?” 安富贵老婆心里头这个气,差点又昏过去。 就在安富贵焦急等待的时候,刚才还晴朗朗的天空忽然间阴沉沉下来,一片又一片紫色的云霞飘过,遮住天空,遮住了酷烈的太阳。天地间,紫光一片,人人脸上、身上都蒙了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有一种奇异的美丽。 细看去,一条紫气凝结的云线飘飘渺渺,从天上摇曳而下,向安富贵村长家的房子垂垂降落,蔚为奇景。 丝毫没有预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雷突然从漫天的紫色云霞中劈了下来。狂震声声,大地仿佛摇了两摇,人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雷吓得面色惨白,心中狂跳不已。 没人注意到,雷火电光之间,那条紫色的云线忽然间急速下坠,像是一条九天之外垂下的绳索,轻轻氤氲进屋子里面,由紫色开始变成无色,然后瞄准了安富贵老婆高高凸起的肚子,络绎不绝地钻了进去。 当紫色云线都钻进肚子之后,“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震彻安富贵的耳膜。 “生了,生了,是个儿子啊……” 王大妈兴奋地托举着新出生的小家伙,向外面喊道。 安富贵高兴得连亲爹姓什么都忘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里,刚接过孩子,忽然间听人喊道,“不好啦……” 王大妈转头一望,脸色顿时煞白一片,“老天爷,快,快,血崩,天哪……” 安富贵的老婆死了,临死前也没来得及看上儿子一眼。 这个自幼没了娘的苦命孩子,被取名安然,他老爹安富贵只祈求他这辈子太太平平,安然无恙。 正文部分 第一章疯子 世间时光奈若何,光阴如水岁如歌,转眼间就是十年过去了。 十岁的安然正在村口痛哭流涕,又委屈又难过。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有朝一日,我非把你个个都……哎哟,真疼……” 安然站了起来,捂着眼睛、鼻子、肚子,雪雪呼痛。恨不得像章鱼似的长出八只手来逮哪儿捂哪。 刚才他为同学出头,打抱不平,结果让隋大驴的儿子在脑袋上来了个“暴打不平”。想当大侠反被痛扁,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远远的,小路那边,有个人走来。 满脸的络腮胡子纠结丛生,上面又是油泥又是土,更可耻的是嘴角边上还粘着个大米饭粒,饭粒已经彻底地被他满脸的风尘改造成了让人绝望到底的黑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脸上长了颗痣。 他很高大,瘦得却像只长期营养不良的猴子。 看不清长什么模样,脸让油泥给糊住了。 现在,他就朝着安然走来,边走边跳,边走边唱,“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不管这,舞台有多空旷……” 反正,就这么一个怪人,向着安然“跑”着“走”过来了。 看情形,不是神经不正常就是有毛病。 安然这边正哭得起劲,忽然间就感觉身前一黑,紧接着,一股臭哄哄的馊饭味道冲鼻而入。 猛一抬头,一个疯子就嘻皮笑脸地站在他面前,正要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妈啊……” 安然吓了一跳,顾不上再哭,抓起书包便风也似的跑了。 看着安然跑远,疯子并不追赶,依旧在那里嘻嘻哈哈地笑着、唱着。 待安然跑得不见踪影之后,他才停止了装疯卖傻,脸色骤然凝重下来,眼神冷厉锋锐,又哪里像个疯子? 审视一番,确信周围没人,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细长的东西,按了一下上面的某个按纽,刹时间,周围光华四射,那东西周围登时发出一团虚光,组成了一个虚幻的光幕。 光幕上,是一幅地图模样的画面,然后,红色、绿色、黄色、白色等各种颜色的光点不停闪烁。盯着上面闪得最耀眼的一个红色光点,那个疯子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是了,应该是他。没错,找了十年,我终于找到了。” 疯子口中喃喃自语。 正文部分 第二章好人难做 当相濡以沫只剩下自己独舔伤口,当举案齐眉成了最遥远的传说,一切都变得流离失所。 痛失爱妻的安富贵颓萎不振,辞去村长的职务,整天昏昏沉沉,度日如年。如果不是为了儿子,也许他活不到现在。 此刻,他正坐院子里晒太阳。 下午的阳光虽暖,却融解不掉心中的寒凉悲苦。 看见儿子回来了,安富贵也没理他,继续晒太阳。 安然拿书包挡着眼睛,不敢抬头,偷偷往屋里钻。 安富贵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往常安然回来的时候总要跟他说句话,可今天却没敢吱声,必有缘故。 拉住了想偷溜进屋的安然,强行扒开书包,一看之下,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等等。怎么眼眶青了?跟人打架了?” “嘻嘻,没啥,跟同学闹着玩儿碰的。” 安然干笑几声,心虚地回答道。 “闹着玩能碰这么准?两边都碰青了?说,你跟谁打架了?” 安富贵瞪着眼睛问。 眼看实在瞒不过去了,安然只好从实招来。 “隋盛子那几个混蛋小子欺负李六子,我实在看不下去……结果,没打过人家。” 安然有些胆颤心惊地说。 他知道隋盛子他爹是什么人物,外号隋大驴,那是村里有名的大流氓,打不起骂不起,胡搅蛮缠不讲理。这回,得罪了他儿子,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安然虽然小,也知道打狗还得看主人。虽然是自己被隋盛子暴打了一顿,可按照隋大驴的性格,事情不是那么好收场的。 “哦,原来是这样。没事了,玩去吧。” 安富贵却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儿子走了。 “小子还挺有种的,敢跟隋大驴的儿子单挑,可惜,没打过人家……” 他心里倒是挺赞赏儿子这种不怕强权的“正义”做法。 安然应了一声就往屋里钻,如蒙大赦,他可真怕他爹因为这事儿揍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安富贵,你出来,你儿子凭啥打我儿子?” 外面突然一声暴叫,嗓门挺亮,底气挺足,透着一股“我是流氓我怕谁”的匪气,正是隋大驴。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隋老弟来了,屋里坐。” 安富贵转头向外一看,反倒乐了。儿子刚向自己“坦白从宽”,隋大驴就找上门来“抗拒从严”了。 “坐个屁,就你那个屋子我进去都怕惹上一身的霉气,我就想弄个明白,你儿子为什么打我儿子?” 隋大驴高声喝道,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绝对是来者不善。 “消消气,慢慢说。我儿子怎么打你儿子了?” 安富贵坐在那里跷起了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道,一副根本没把隋大驴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儿子在村口让你儿子打了,就这么简单,你得给我个说法。” 隋大驴一看安富贵这个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我儿子打了?为什么打他?谁看见了?” 安富贵悠然问道,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可屋里的安然却紧张是手心里都是汗。 “当然有人看见了,李六儿,你出来,给我儿子做证。” 隋大驴从身后拉过来一个孩子,就是当初被隋大驴儿子欺负的那个孩子。 屋里的安然睁大了眼睛,“不应该啊,我帮了李六儿,怎么李六儿反过来要给隋盛子做证?” “李六,你把当时的经过再说一遍。” 隋大驴向李六瞪着一双牛眼说道,躲他身后的隋盛子也偷偷地向李六晃了晃拳头。 “嗯,我放学回来到村口,就看到见盛子和安然打在一起了,至于为什么打架,我却不知道。” 说完,李六儿偷偷地望了隋大驴一眼,委屈且难过。 安然在屋里一口气儿没上来险些憋过去,这个李六儿竟然反过来倒咬他一口,真是好心没好报! 安富贵察颜观色,心里倒是很明白怎么回事。 “孩子打架,多大个事儿啊,还找个什么证人来,至于吗?不是还没怎么样吗?况且,谁打谁还不知道呢。我还说你儿子打我儿子了呢。” 安富贵一撇嘴说道。 “没怎么样?告诉你,我儿子现在脑袋疼,必须上医院。” 隋大驴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进行无耻的敲诈。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说,好说。你先领孩子去吧,用多少钱,你先自己垫付上,以后我还你。” 安富贵不当回事儿似的说到,练起了太极推手。对付这种无赖的人,也只能用这种无赖的方式。 隋大驴眼睛一鼓一鼓的,“少扯这个,今天,有两条道让你走,一是现在拿钱给我儿子看病,二是把你儿子叫出来,让我儿子把他脑袋打疼了,然后,咱们就两清。” “要钱没有,要打我儿子,没门儿。你就看着办吧。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混蛋起来这么要命呢?隋大驴,你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安富贵不再客气。 “我操,安富贵,你敢骂我?” 隋大驴暴跳如雷,撸胳膊挽袖子的操起不知从哪找来的一根铁棍就冲了上来,要发火了。 “行,隋大驴,你驴,你来,来呀,奔这来,瞅准了,一下打死我,正好我活得不耐烦呢。” 安富贵豁地站起来,指着自己脑袋说道。忽然间一阵悲苦袭上心头,确实,这些年他活得实在辛苦,真有些活得不耐烦了,如果隋大驴真要把他解决掉,那倒也成全他了。 隋大驴冲到了安富贵跟前,却有犹豫,杀人是犯法的,真要一棍子下去将安富贵打个脑浆迸裂,自己也得完蛋。 可骑虎难下,棍子都举到半空中了,要是不打下去,自己这面子往哪搁? 砸与不砸,这是个问题。 正在这时,就听见自己儿子一声糁人的尖叫,跟狼嚎似的,然后就疯狂地喊“爹,爹,快来啊……” 隋大驴一惊,火速回头一望,只见一个高大的疯子正俩手举着他儿子傻乎乎地乐呢,破锣一样的嗓子含混不清地唱着,“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不管这,舞台有多空旷……” “空旷NM蛋!放下我儿子,否则我把你脑袋打空旷了……” 隋大驴急火攻心,看见自己儿子被一个疯子举在半空里,他心里那个急啊,大吼着提起棍子冲了上去,也顾不得让安富贵脑袋开花了。 “啪”,隋大驴上去就是一棍子打在疯子腿弯上,疯子“嗷”的一声蹦起老高,然后将隋盛子就地一抛迅急无比地跑掉了,速度极快,隋大驴喘得跟头真驴似的也追不上。 安富贵被这突发情况逗乐了,“这可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心里别提多解气。 正文部分 第三章喊雷 经历了白天这一档子事,小小安然心里的郁闷几乎到了临界。夜里,安然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的伤也是越来越疼。趁着安富贵鼾声大作之际,偷偷跑出了家,溜到村外的野地里在那里漫无目的走。 十岁的一个孩子,胆子挺大,夜茫茫一个人走路竟然不害怕。 边走边想,边走边哭,突如其来的,他有些想自己的娘了。如果他娘还活着,一定会像别人的娘一样,抱着他、亲他、疼他、安慰他,再多的苦、再多的痛,只要跟娘说了,心里也不会难过了。 “人家都有娘,为啥我没娘?为啥?为啥?”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凄苦,走在荒郊野外,安然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头,满脸泪痕,向着一片漆黑的天空仰头大喊,“娘,娘,你在哪里,娘,娘,我要我娘……” 天空中忽然间阴云密布,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乌云全都在这一刻聚在了一起。 随着安然嘴里最后一个“娘”字的尾音刚刚消散在夜风里,说时迟,那时快,“啪嚓”一个响雷就劈了下来。 这个雷一点征兆没有,安然刚举起双手喊到,“我要我娘”,雷就劈下来了,正打中他高高举起的双手之上,火光闪耀,顺着他小小的身子就向下蜿蜒,钻进了地里。 真是倒霉催的,娘没喊下来,把雷喊下来了! 安然身上焦黑一片,头发茬子都被劈得竖起来了,简直比黑无常还吓人。 他正被雷劈得惨不忍睹,旁边却有个人看得惊心动魄。 是白天里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这会儿他不疯了,紧紧盯着安然,嘴里不住地念着,“没错,一定是他。算一算也到时间了,从今年开始直至他年满十八岁,以后每年都会挨一次雷劈,每一次雷劈都会潜发他内在的潜力,打造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混元天脉,哼哼,果然是这样,这孩子确实是他造出来的。不过,他老人家恐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没人知道他在念叨着什么,反来复去就是这几句话。 安然都要吓傻了,他正满腔悲苦的喊娘呢,结果遭雷劈了,冤不冤哪! 一时间,他只觉得眼前强光闪耀,什么都看不到了,感觉有两股电流从两手直接延伸下来,所到之处一片酥麻,这种酥麻让他很受用,感觉就像是有人给他按摩一样。就像,就像娘的手轻轻握住自己的小手…… 想必,娘握住自己的手,便是这个感觉吧。 然后,那种酥麻的感觉一直向下,延伸、拓展,经过了自己身体的每一条筋脉、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血管…… 让他有种三九天里从寒风刺骨的外面回来后直接跳进了一池热气蒸腾的水里的感觉,那种舒服、享受的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那种舒服的感觉从上到下一直漫延到脚趾头,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徐徐散去。 安然举着双手,就站在那里,舒服得飘飘欲仙。早知道让雷劈这么舒服,他早就天天晚上出来喊娘让雷劈了。 可舒服的感觉还未过去,异变突生。 刚还是跳进一池热水的感觉忽然变成浸身冰水之中,可怕的寒冷瞬间袭遍全身,他只感觉到浑身周遭上下如同万千钢针猛地齐齐插入。 潜伏在体内的混元真力被这个雷猛地唤醒,开始蠢蠢欲动。 狂大无匹的先天真力突然被激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中。真力四散,像一道道火流在体内的每一条筋脉中来回乱窜,所经过处,无一不如撕裂般疼痛。 从外表上看来,安然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只见脸上、脖子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像吹气一样的充盈鼓胀起来,整个人已经变了形,看上去极为恐怖。 “啊……” 体内的痛苦让安然忍受不住,几乎要疯掉。他想狂喊,可是喊声却抑制在喉间无法吐出。 他只觉得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都遭受着史无前例的灸烤,甚至能听到“噼噼啪啪”轻微爆裂的响声。 他实在忍受不住,终于昏了过去。 可混元真力的乱冲乱撞却丝毫没有变缓,相反,以更快的速度来回奔突运行,冲击着他身体内的每一条筋脉,仿佛要冲破身体的束缚,破体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完成了一个大循环之后,狂暴的混元真力终于平静了下来,彻底地融入了安然的每一粒细胞,开始改造着他身体内的每一个分子。 疯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安然,额上的汗珠涔涔而下,真担心安然抗不过被激发后全面改造他体质的混元真力。 “这天雷是潜发力量潜能的雷,应该不会劈死他吧?” 走百脉,行千经,在一团若有若无的金光缓缓浮现在安然身上之后,疯子终于如释重岁的长舒口气。 “这小子应该没事了,好好享受老天爷给你的这份‘礼物’吧……” 他长身而起,缓缓浮向高空,越升越高,渐渐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昏昏噩噩中,安然也不知怎么回的家,怎么上的炕,犹如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他看见无数把烧红的钢刀从天而降,插进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 清晨,安富贵醒了,伸个懒腰,随手拽过旱烟匣子,要美美地抽上一袋。一瞥安然还没醒,大夏天的,还用被子蒙着头睡得正香。 “这个小崽子,睡得可真香。” 安富贵笑了笑,擦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右手点烟,左手揪住安然的被角使劲一拽,嘴里含糊地说,“还睡,都几点了,你不上学啦……” 猛然间,他呆住了。 老天爷,这还是他安富贵的儿子吗?这哪来的东西,怎么黑得跟焦炭似的,头发茬子根根竖着,还带着弯儿、打着卷儿,这也忒可怕了。 “可能是我没睡醒吧?” 安富贵想着,便使劲眨眨眼睛,然后充满期待地睁开眼睛再看,没错,身边就躺着根焦炭,上面是一团乱糟糟的卷毛。 “哧拉”一声响,巨惊之余,安富贵拿火柴的右手伸错了位置,点烟直接点头发上去了,火苗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烧着他的头发,大有星星之火燎原势。 大痛之下,“嗷”的一声,安富贵蹦起来了,手忙脚乱地扑打着脑袋上正着得欢快无比的火苗儿。 “嗯……” 安然被他老爹的一声鬼叫弄醒了,伸个懒腰坐起来,看见他老爹满脑袋火星子,忍不住乐了,一个黑脑袋,只露出两排小白牙,就是大白天的也够吓人的。 “你,你是什么东西?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人了。” 安富贵惊慌失措。 “我?” 安然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爹,你怎么了?” 正欲逃走的安富贵一听声音没错,是他儿子,可是,从外表上看实在是不像啊,难不成他一夜之间基因突变,变成非洲人种了? 他不逃了,缓缓转过脸来,重新打量了一下,听声音、看身段、看脸形,他终于可以确定,没错,这是他儿子,可是,怎么就黑成了这个样子? 安富贵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摸了摸儿子的脸,然后看了看自己被沾黑的手,于是便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勃然大怒。 “你个小混蛋,以为把头发弄卷了,脸上涂上锅底灰,然后想吓老子一跳?我TM打死你。” 安富贵伸手便打。 安然委委屈屈地趴在炕上挨了一顿打,居然忍住了没把昨天晚上遭雷劈的事儿说出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爹知道他半夜三更出去喊娘结果把雷喊下来了,非得再暴揍儿他一顿不可。 安富贵火大了,再加上昨天受的一肚子怨气儿,两下一起发做,打了安然一个天愁地惨、风云变色、草木含悲,安然也是极为配合地呜呜哇哇的一通乱叫。 屁股两边相继花开二度之后,这顿打总算告一段落。安富贵气哼哼地扛着锄头下地干活,而安然,一通狠命的洗涮涮恢复本色之后,也背起书包上学。 当然,看到镜子里自己这幅德性,他也忍不住吓了一跳;并且,想起昨晚被雷劈的经历就胆颤心惊。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他葬尸荒野,恐怕连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安然脚步轻快地走在小路上,可走着走着,他忽然间就发现有一件事情不对劲,赶紧慌慌张张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扒下了自己的裤子。 正文部分 第四章突然胜利 安然只感觉屁股上奇痒无比,钻心刺骨的痒,无法忍耐的痒,顺着屁股一直就痒到了人的心里去,痒到五脏六腑里去,痒到了浑身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里去。如果现在有把刀,安然都恨不得把发痒的那块肉整块的剜下来。 脱下了裤子,他扭头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怪事出现了,只见屁股被老爹打出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着,他甚至能感觉到伤口愈合时发出的“滋滋”声,就像手术室里用针缝伤口的声音一样。 安富贵今天早上打儿子可是打出了真火,连条帚都打坏两个。农村用的条帚是用铁丝拧的,一旦散开,铁丝怒突,打下去就是一个血窟窿,划一下就是一道血口子。接连打坏了两个条帚,安然身上该有多少伤口? 可是,现在这些伤口都开始比赛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拼命愈合着。几分钟后,他的屁股便崭新如初,水嫩的肌肤水汪汪。除了有些痒之外,再无异状。 安然就那样光着屁股扭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屁股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着、愈合了,心底下忽然涌起了一阵怪异绝伦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而这些事情,应该与昨晚上那个雷有着直接的关系。 穿好裤子,他又试着蹦了蹦,跟没事儿人似的,无论哪里都不疼了,浑身上下无比舒服,感觉充满了力量。 不过,他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怪怪的感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正满腹心事的低头往前走,后腰上就挨了一脚。猝不及防之下,他被踢得一个趔趄。 刚愤怒的回头想看个究竟然,一只黑乎乎的拳头打了过来,正中鼻梁。 “蓬”,他仰天便倒了下去。 一只脚踏了上来,正踩在他的胸脯上,踩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这没娘教的东西,昨天没打服你,今天我让你爬着上学。” 几个小痞子正冲着安然不怀好意地咧着嘴笑,领头的那个,正是隋盛子。他昨天被一个疯子举在半空中吓了个半死,随后又摔了个两眼翻白,糗大了,今天要在安然身上全都找回来。 于是,接下来,然后,如此这般…… 一顿暴打。 安然害怕之下,任由一群小痞子们在他身上肆虐着,根本没敢还手。 打完之后,隋盛子跟几个小痞子扬长而去,临走时摞下了狠话,“以后别让我碰到你,碰到一次揍一次,把你蛋黄都揍出来。” 捂着被打疼的地方勉强站起,安然的心里阵阵发苦,想骂却不敢骂,生怕再招来一顿暴打。 慢慢地走在小路上,一个少年可怜的背影被清晨的阳光长长地拖拽在洒满露水的林间。 不过,如果他认为这样就结束了,那他就错了。 放学时,安然尽量挑一条较偏远的小路走,想避开隋盛子,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冰冷的。 身后,隋盛子早就带着几个孩子紧跟上来,瞅见四处没人,阴笑着逐渐把安然围在了中间。 “你们,你们又想干啥?早晨你们都打过了,现在还想再打?” 安然心里突突直跳,连说话都十分艰难。 “你昨天还吃过饭了呢,今天就不吃了?告诉你,我今天就看你不顺眼,想揍你,怎么着吧?” 隋盛子揪住安然的衣领就是一个耳光煽了过去。 安然下意识地一躲,然后随手抓住隋盛子的手这么一甩。 怪了,只见隋盛子一溜烟的就滚了出去。 一时间,周围的几个孩子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在原地不动,安然自己也有些发傻,他不能置信地端起自己的左手翻来覆去看个不停,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这还是他的手吗? 隋盛子长一声短一声干嚎着爬起来,然后把头一低,像疯了一样奔着安然一头撞过来,嘴里还嚷着,“你敢打我,我告诉我爹弄死你……” 安然被他一头撞在肚子上,差险仰天摔倒,惊怒之下不顾一切的发狠了。 只见他搂住了隋盛子的腰,两膀一较劲儿,“嗖”,隋盛子便从安然的背后飞出去了,一头扎在地上,尘土飞扬。 “上啊,都上啊,揍他,打死他,打死他,我一会请你们吃雪糕……” 隋盛子在地上惨嚎。 一听吃雪糕,这还了得?几个孩子想都没想,就冲着安然扑了过来。一见人潮汹涌,他顿时心里发虚,有些手忙脚乱。 有道是,蚁多咬死象。三下五除二,安然又被人放倒在地。尘土乱飞中,几个孩子重新开始了对安然的蹂躏。安然叹了口气,抱着脑袋,准备接受这个无奈的结局。 此时,隋盛子也终于爬了起来,用脚踹,用拳头打,甚至打到兴奋处,竟然还用牙咬,好像疯了一样。 安然痛苦地护住要害,任凭一群无赖孩子蹂躏着他。先天混元真力受外力所激,开始徐徐在体内运转起来,恍惚间,他身上开始涌起层淡淡的金光,只是,没人注意。 还不会运用混元真力的安然连还手都不敢,只是躺在那里任凭人家往死里打他。 “唉,这小子,端个金碗要饭吃,如果不是混元真力护着他,恐怕要被这帮小无赖们打死。看来,我要帮帮他了。” 远处暗中偷窥的疯子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见他双眼忽然奇芒暴闪,在额前形成一团有若实质的光流。 “去……” 疯子轻喝一声,那团光流迅速拉长标出,向着安然疾扑而去,轻轻柔柔地变幻着方向,“绕”过面前的一切阻碍,几乎是紧贴着地面急速前进。到达安然面前时,忽然化成一团虚幻的线影,沿着他的眉心钻了进去。 这条线影若有若无,拗不折剪不断,如同在安然和疯子之间建立起了一座虚幻却又真实的桥梁。 线影折射着早晨的阳光,时而淡金,时而绒黄,像一条可以不住变幻颜色的丝带。 疯子右手食指轻点丝带,仿佛在控制它的走向,左手食指则虚抚眉心,一股又一股看不见的精神异力便沿着这条“丝带”“发送”出去,每一次“发送”,都引起面前的空气奇异地波动一下,场面诡异之至。 而此刻的安然,脑中忽然一声大震,紧接着,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如同放电影一样在眼前不断闪过,画面中,是一个人在做着各种动作。 一看之间,安然不知不觉便有些痴了,也不顾这些孩子拼了命似的打他,就那么痴痴地“看着”。 只见那个人舒展而缓慢地打出了一套拳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流畅自然,丝毫不拖泥带水,并且,雄浑有力,温柔处缠缠绵绵,狂野处力发如山,像极了传说中的武功。 不过,安然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是凭着直觉,感到这是套对他有用处的动作。 安然仔细地看着,那一招一式都入了他的眼,半点不留的融进了他的脑海之中,便像他练了这套拳法几十年一样融汇贯通起来,开始明白了这套拳法的要义…… 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刹那间便学会这套拳法的安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终于发威了。 只见他一翻身,几只踩在身上的脚便踏空了;左手伸出,格开了一只飞来的拳头,右手握拳扭腰挫马,用力一崩,“蓬”的一声,一个孩子便飞了出去;安然又一低头,双拳齐出,“蓬蓬”两声,两个孩子便飞了出去。再转过身来,横向飞起一脚,“蓬蓬蓬”三声,三个孩子便飞了出去。 然后……嗯,没了。 六个孩子都并排儿躺在地上哭爹叫娘呢。 安然挠了挠脑袋,他现在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边上的草丛里,疯子看着傻乎乎呆立当场的安然,心道,“这个傻小子,要不是我老人家用精神归引大法,强行往你脑子里塞进了这套拳法,不知道你挨打要挨到什么时候。可累死我了……” 一朝仇恨得雪,那是扬眉吐气,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然也知道是自己“打”倒了这六个孩子。 突然到来的胜利让安然心花怒放,开始NB起来。他学足了电视里的英雄相,指着地上的几个孩子意气风发地说道,“今天,就先放过你们。以后,见一次,打一次。谁敢告诉家里大人,见一次,打两次,隋盛子除外,打三次;谁敢带着家里大人上我家找我爹,见一次,打九次……” 正文部分 第五章雷 草丛中,那个疯子正盘腿而坐。 刚才施展的精神归引控制大法,其实就是醍醐贯顶大法的一个变种,说白了就是用精神异能在施术人与被施术人大脑之间建立一道无形的桥梁,将相应的“物资”来回“传送”,让被施术人在短时间内学会或是领悟什么。 这是华夏古代的一种道家异术,极为耗费精神异能。 本来,这种精神控制大法应该是在施术人与被施术人彼此都处于静态之中或是半静态之中才能施术,可这疯子非同小可,竟然能在安然被打得满地乱滚的情况下还能与他的脑波建立联系,并且从容施术,真是不简单。 身后有动静。 疯子没动弹,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本质还不错,知道回来谢谢我。” 的确是安然。 他又转了回来只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才那么神勇。 离得老远,就看见有人背对着他坐在草地里,正在盘膝打坐,看样子很像江湖中传说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安然寻寻觅觅地走得近了,鼻子里就闻到似曾相识的馊臭味儿,纠结丛生的一头乱发映入眼帘;然后,似曾熟悉的歌声响起,“想唱就唱,要唱得漂亮,不管这,舞台有多空旷……” 那人陡然转过头来,回眸一笑,那是百媚丛生,金粉失色…… 安然的脸也失色了,白了。 “疯子啊……” 他一声大叫,蹦出老远,也顾不得弄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那样猛,一溜烟尘腾起,比兔子跑得还快。 “唉,小孩子,别走啊……” 疯子向他招手。 不走?傻瓜才不走呢。安然胆都快吓破了,哪能不走。 “这年头,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教了你功夫,你却看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有那么夸张吗?” 疯子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摊摊手, 还是光阴如水,继续岁月如歌。转眼又是六年过去了,掰着手指头算算,安然年满十六岁了。 夜,旷野,无星无月。 黑,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一声凄厉的哀嚎响起。 “娘,娘,你在哪里,娘,娘,我要我娘……” “轰”! 一个雷劈了下来,正中安然头顶。 对他来说,“喊娘”乃“喊雷”之必备暗号,暗号对了就下雷。 真不知道他娘在九泉之下做何感想。 每年的这一天午夜,安然都会鬼使神差地走出去挨雷劈,暗号始终不变,变的是人,那个曾经的小毛孩子、现在十六岁的安然。 老天爷特别准时,每一回都是同一个时间劈他。 每一次雷劈,他的身上总会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混元真力越来越圆润成熟,已经彻底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演变成了他的特殊能力,再不分彼此。 比如,现在他的力量简直有些骇人听闻,单手举起一个六七百斤的石头碾子不费吹灰之力。 随着力气的增长,饭量也是越来越大,就连粗茶淡饭他老爹安富贵现在都有些供不起他了。 一看到安然扎在饭桌上吃饭,安富贵就哆嗦。 正在吃饭的安然表情极为可怕,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像见了生死仇人一样,筷如雨下,口若悬河,吃得那叫一个天高云淡、海阔天空、险像环生,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眼看着满满一铁锅的大饼都吃没了,可是安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儿子,儿子!爹求求你,好歹给我剩点儿吧,喂!混帐东西,给我留点儿,最后一个大饼了,你TM给我留着……” 安富贵真急了,操起把扫帚就要打,可是手还没等举起来,最后一个大饼已经被安然风卷残云般的消灭了。 “不孝啊,真是不孝啊,连最后一口吃的都要跟他老爹抢……” 安富贵带着哭腔,斜斜坐在炕沿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简直欲哭无泪。 “爹,还有吃的没……” 安然涎着脸凑过去,不知道羞耻地问他爹。 “滚……” 一记虚弱的左勾拳飞了过去。 安然连滚带爬地拎起书包上学去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上中学,念初三了。 “岁月催人老啊……” 安富贵看着儿子蹿出了大门,摇头苦笑着叹了一声,然后看着安然的背影已经远去,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掏出个玉米面饼,咬了一口。 “兔崽子属猪的?这么能吃。老子真要被你吃穷了。天哪,这个混蛋小子,连咸菜都没给我剩下个一点半点的……” 安富贵无奈地摇摇头,艰难地就着些残汤对付着吃掉了偷偷留下来的饼子, 安然自从昨天晚上被雷劈了以后,感觉自己又有了一些新变化。也不知道是什么变化,让他躁动的不得了,感觉自己心中有些什么东西正以飞快的速度成长着,像把火似的烧得他浑身滚烫,烧得他如饥似渴,烧得他直咽唾沫,尤其是见了女同学的时候。 从生理学角度来讲,估计是青春期到了。 到了学校,安然的眼睛就提前玻璃体混浊,干脆就不好使了。花枝招展的女同学们一个个的在他眼前来回的晃,像小燕子似的飞来飞去,他眼睛能不花吗? 飞来飞去的小燕子当中最出色、最美丽的一个,要数邻村的二丫。现在,安然的眼睛大多数时间就随着她转。 二丫是小名,人家大名叫王月茹。王月茹,多美丽的一个名字,难怪安然这么动心。 经过昨晚上那个雷劈过之后,安然明显感觉到自己对女同学的兴趣增加了,对美丽的二丫同学兴趣则更加浓厚。 此刻,二丫正从他身边经过,于是安然的眼睛便开始往人家身上瞄。三瞄两瞄的,他便鬼使神差地跟在人后头走。也不说话,就是走。 正文部分 第六章半夜鸡叫 “你跟着我干啥?” 二丫同学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扭头,大义凛然地训斥安然道。 美丽的王月茹同学猛然间这么一喝,安然有些发懵,不知所措。 “啊……不干啥。” 他讷讷地说。 “不干啥你跟着我干啥。” 王月茹同学双目圆睁,怒视前方,仿佛发现了心怀不轨的阶级敌人。 “我哪有跟着你,你上学,我也上学,顺路而已。” 安然头脑清醒了些,反驳道。 “还说没跟着我,那你来我们三年一班干啥?你又不是一班人。” 王月茹同志有些急了。 “呃……” 安然抬头一看,确实,自己有些过份了,都跟到人家班级门口儿来了。 “我来一班怎么了,我就是想来一班看看,不行吗?” 安然越说越小声,明显底气不足。 雷声大雨点小,他有些退缩,自己都感觉很丢面子。 “小地痞,你再跟着我,我让我哥揍你。” 王月茹同学急了,祭出杀手锏来了。 “哟嗬……” 一提打仗,安然来精神了,那可是他的强项,凭着超人的力气,他现在打遍学校无敌手。 “行啊,让你哥来吧,我等着他。” 安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流氓。” 王月茹同学也知道安然的厉害,愤愤地骂了一句就进屋了。 “我?流氓?你骂谁呢?” 人都走了,安然还在那里没完没了。 “我怎么流氓了?我什么时候流氓了?我就不是跟着她走了几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说她把我忽悠瘸了呢。什么了不起的,真是……” “流氓”这两个深深地刺痛了安然的心。 美好的清晨,可是,少年安然却有着那么多的烦恼,跟维特儿似的,好忧愁。 他心里真是郁闷得要死。 下了课,有个很擅长拍安然马屁的哥们来到他身边,故做神秘爆料,“安然,二丫要过生日了,你知道吗?” 一听是有关于王月茹同学的消息,安然马上精神起来,萎靡不振的状态一挥而去,伸手便揪住了那小子的衣领,“说,什么时候。” 他的力量太大了,揪得那小子直翻白眼,半天才喘过气来。 “明天,就是明天。老大,你不能轻点儿啊,差点把我勒死。” 那小子揉着脖子直嚷嚷。 安然没理他,松开手,开始自顾自地做起了白日梦。 他的梦很美妙,梦见自己在王月茹同学生日那天送了她一件礼物,王月茹同学便感动得涕泪横流,挽起安然的袖子直抹眼泪,然后,便对安然好感大增,最后,相互间还致以纯洁的、高尚的革命感情,只差在地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了。 这梦做得这个美呀,就甭提了。要么怎么总用白日做梦形容谁痴心妄想呢。 都放学了,安然还哈拉子淌出半尺长来,在那里做着白日梦。 当天晚上,安然几乎一夜未眠。 因为他在准备着一份特殊的“礼物”,一份争取感动得王月茹同学涕泪横流的礼物。 他要用世界上最美丽的羽毛做成一个最美丽的毽子送给他梦中情人。 可是,首先得找到世界上最美丽的羽毛吧?最美丽的羽毛是什么羽毛呢? 在得到答案之后,他家公鸡就遭殃了。满尾巴的鸡毛,都被安然为了讨好未来的女朋友拔了个一干二净,成了只秃尾巴公鸡。 公鸡是不会说话的,如果真会说话,都得把安然祖宗三代骂个遍。公鸡尾巴的毛,那多珍贵,泡母鸡专用工具。这下可好,让安然拔了个精光,这让它以后怎么和那群温柔娴淑可爱的母鸡们调情? 为了自己泡妞而剥夺公鸡的泡妞权力,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公鸡的痛苦之上,真是没人性,。 夜里十二点,安富贵就听见鸡架里“嘎、嘎、嘎”一阵疯狂的半夜鸡叫,还以为是黄鼠狼进鸡架了,他拎着棒子就往外冲,没等出门,却看见自己的儿子顶着一脑袋鸡毛、满手鸡屎的钻进了仓房里。 他叹口气,又回去睡觉了。对于这个成天搞怪的儿子,他也是见怪不怪。没娘的孩子,怎样能让他快乐起来就怎么来吧,随他去。 这边,安然在浪费了整整一只公鸡的尾巴毛,以及家里仅剩的两个清代乾隆通宝大铜钱之后,终于做成了一个他梦想中美丽的鸡毛毽子。心里头兴奋异常,搂着鸡毛毽子睡了一夜没撒手。 也难怪,就指着这个鸡毛毽子泡妞呢,他能撒手吗?, 第二天早上,安富贵爷俩直睡到太阳高照,安然连学校里的第一节课都耽误了。因为公鸡没像往常一样出来打鸣,痛失爱毛,它正躲在鸡架里连伤心带生气呢,把打鸣报晓的事给忘了。 课间操时间,他的梦中情人终于出现在操场的一角。可能是因为今天过生日,王月茹同学打扮得格外漂亮,下面是一条瘦版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红色的T恤,在安然眼里,那是英姿飒爽。 此刻,王月茹同学正站在同学中间谈笑风生。一群平素与她交好的同学此刻都围着她,祝她生日快乐,然后,都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王月茹同志一边笑靥如花地道谢,一边接过礼物,看起来心情不错。 安然此刻也走了过去,由于紧张,眼睛瞪得溜圆,腮帮上肌肉怒突,双手也开始颤抖了…… 正文部分 第七章毛飞情灭 这是个学校里的霸王,没人敢惹的主儿。大家一看他英雄赴义似的走了过来,都吓一大跳。然后,嗖嗖嗖就都跑没影子了,操扬一角,只剩下安然与王月茹。 王月茹愣住了,盯着走过来的安然,她也很紧张,不知道安然要干啥,不自觉地也睁大了眼睛狠盯着他,准备情势不对就喊“非礼”。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这卯上了,相互间谁也不说话,就跟斗鸡似的站在那里比谁眼睛大,看起来没完没了。 “二,二丫……” 安然平时胆大包天,可此刻所有的勇气都跟流水似的,哗的一就流走了,说起话来都有些结结巴巴。 “我不叫二丫,我叫王月茹。你有啥事儿?” 因为安然吓跑了她的同学,王月茹很是生气,后果就很严重,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厉声质问安然。 “噢,对不起,月茹……” 安然说道。 “我和你啥关系啊?请注意,我叫王月茹,麻烦你改用全称。” 王月茹同学顿觉浑身发麻,有点儿不自在。 “嗯,王月茹。” 安然一闭眼,豁出去了,没有大胆的表白就没有甜蜜的爱。 “听说你今天过生日,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他便把那只鸡毛毽子递了出去。上面,还带有新鲜的鸡毛味儿与鸡屎味儿,也难怪,刚从那只可怜的公鸡身上拔下来还没超过十个小时。 王月茹差点被这难闻的气味呛了一个跟头,心里这火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了,“这什么玩意儿?太难闻了!” 并且,人家王月茹还想了,“我是根正苗红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想让我早恋吃青苹果?没门儿……就是早恋也不找你这样儿的……” 看来,她对安然的意见很大。 于是,高傲的王月茹同学根本连接都没接,挥手就打掉了安然熬了半夜,拔光了一只公鸡尾巴上所有的羽毛做成的毽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走了,连头都没回。 走之前,还没忘了在鸡毛毽子上面狠狠地踩上一脚,结果,鸡毛是鸡毛,铜钱是铜钱了。 可怜安然,可怜那只公鸡! 安然被闪电风暴似的打击险些彻底击沉,脑筋都没转过来。 不对呀,不对呀,这跟他昨天的白日梦差距也太大了?怎么能是这个结果? 应该是这样, 王月茹同学笑着接过了他的鸡毛毽子,然后,跟他一起踢毽子,俩人好得蜜里调油…… 想象与现实总是有着巨大的差距。人家王月茹同学根本没在意他这纯洁的、高尚的革命爱情,把他辛苦一夜做成的鸡毛毽子踢成了骨肉分离的残废。 这可真是一地鸡毛。风一吹,鸡毛乱飞,有一根,还飘飘扬扬地飞到了他的脑袋上,耀武扬威地坚在那里,仿佛是一面寓示着青涩与苦郁的旗帜,成为了对他绝望的初恋一种莫大的嘲讽。 安然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低头看着地上那堆被风吹走的鸡毛,心里一阵悲苦。 少年心性,最容易受挫折,尤其是面对一场突如其来、惨败的爱情。 这便是安然的初恋。 “来,抽根烟吧,爱情迷了路,要抽黄果树。别泄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呢?天下美女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再换呗。我们都是爱情的打工族,不行就炒她的鱿鱼。没什么了不了的。” 昨天向安然提供情报的那个小子安慰着安然,并递给了他一枝烟。 嘿,你别说,还真是黄果树。看来迷路的爱情还确实需要这个牌子的香烟来指引。 安然没言语,直接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香烟,叨在了嘴里,那小子赶紧献着殷勤给他点上了烟。就这样,他就在寥落的广场上无助地抽烟。 上课铃响了,给安然点烟的那小子赶紧回去上课了,现在,操场上只剩下安然孤零零的一个人。 仿佛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远去,全世界的冰雪都堆积到他的心底,他只感觉到冷,好冷,好冷。 “是谁弄了一地鸡毛?谁在那抽烟呢?过来。” 忽然一声暴喝就响了起来。却是学校的校长没事儿出来在校园里闲遛,发现了操场上有异常的现象,也认出了那个抽烟的学生就是安然。 看来,迷路的爱情在黄果树香烟的指引下效果不甚明显,偏离了方向,奔着校长去了。 安然完全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对于外界的一切声响都充耳不闻。 校长看见安然不仅不听招呼,依然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抽烟,顿时火冒三丈,心想,“坏学生我见过的多去了,还没有像他这样无法无天的。” 应该被尊重的权威没有发生作用,这是一件很令人恼火的事情。校长急了,三步并做两步就蹿了过来,去揪安然的衣襟,身姿很矫健。 安然懵懵懂懂的只觉得有人来袭,下意识的随手一拳打了出去。这一拳纯粹是被外界激发的自然反应,还带有些许无意识的发泄,被打的,当然也是一个无指定意义的假想目标而已。 打完这一拳,安然就感觉胸襟上一轻,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长叹一声,他浑浑噩噩地往外走,却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霉事儿天天有,今天特别多,校长今天就比较倒霉。 安然这无意识的一拳狠狠打在校长的下巴上,他的力量非同寻常,校长虽然步法矫健,但毕竟日落西山,已大不如前,结果,便无可奈何地飞了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无巧不巧,跌落下来时方向极为精确,端端正正地趴在了一堆鸡毛里,等他挣扎着站起来,已经满脸鸡毛,就像刚偷过鸡似的。 “安然,你不要再来上学了,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 校长咬着根鸡毛愤怒而含糊不清地喊道。 只是,安然已经走远,他至今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文部分 第八章又见疯子 他昏昏沉沉,不停地走,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他一年一次挨雷劈的那个地方。 心中郁苦难当,他现在狂躁不安,只想发泄。唯有吼叫发泄才能稍减悲苦。 “老天爷,打个雷劈死我吧,我实在不想活了……” 安然仰天狂嘶。 老天爷忽然间听到安然来了一嗓子,当即就产生第一信号反应。虽然暗号儿没对上,但是已经习惯了安然这么一举手、一呼唤,于是…… “轰隆隆……” 一个雷就劈了下来。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那个响,震得四野一片轰鸣,附近树上停着不少小鸟扑哩拍啦地往下掉,让天雷震晕过去了。 安然满面焦黑,举着双手站在那里,龇牙咧嘴地有些暴怒。他也就是随便这么一喊,真没想到老天爷如此听话,说打雷就打雷,一点预警都没有,并且,连对暗号儿这道程序都省略掉了。 “你个贼老天爷,有种的,你再劈我一次,你来呀,你再劈我一次,混蛋的老天爷,为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的月茹,我的二丫,啊……你劈呀,你劈死我呀……” 安然举手向天,疯狂地大吼,心里头恨意滔滔。 这个雷,激发了他胸中所有的郁闷和恨意,他像个疯子一样喊个不停。 泥人也有个火性,安然破口大骂,老天爷也有些急了,咬牙切齿地想,“好小子,我刚才不就是应激反应劈错了一次吗?敢这么骂我?还跟我叫嚣,我劈你丫的又怎么了……” 电虹狂闪,“啪嚓”又是一道惊雷,声势比刚才那个雷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又有更多可怜的小鸟从树上掉落…… 看来,老天爷是动了真怒。 待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地下已经多了一个坑,不知深几许,开始汩汩冒出泉水,并且渐渐有形成喷泉的趋势。看情形,安然好像被老天爷接连两个怒雷劈到地下河里去了。 半晌之后,坑边露出了安然的脑袋。此刻,他正艰难地往外爬着,边爬边在心里怒骂,“狗日的老天爷,我都这样了你还劈我,真是没人性,……”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向着打雷的这个方向看。 “事情有些不劲,这两个雷应该是在他十七岁和十八岁这两年才能劈下来的,怎么提前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有什么事情要提前发生了?” 是那疯子。 他千里万里隔了六年之后又转回来了。 只有告诉安然王月茹今天过生日的那小子心里有数。 “安老大果然英明神武,真是牛B啊,窦峨再冤也只不过六月飞雪罢了,安老大失恋,连老天爷都怒了,为他鸣不平,这两个大雷打得,也忒响了……但愿安老大没事……” 他在心里默默地为安然祈祷着。 彼时,安然正艰难地就着向外怒喷的地下河河水洗着脸,理顺着头发,然后拖着蹒跚的脚步往回走。 老天爷也算给他面子,两个大雷还是没劈死他,却不知道又有什么事要发生在安然身上了。 摇摇摆摆的往回走,不出一里地,便看到前面有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正扶着一根电线杆子死命地摇着一条腿,摇得浑身乱颤,姿式古怪又可笑。 安然没理会,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现在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何苦去管些别人的闲事? 不过,越走越近,他的目光也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再也移不开去。 这人真是奇怪,扶着根水泥电线杆摇个没完没了,摇来摆去的晃得人眼发花。 “喂,你干嘛呢?” 安然离得老远就开始问。少年人的心性,终究是好奇,忍不住就想问问。 那人不说话,还在那里摇,专心的摇,死命的摇,就是不说话。 “喂,问你呢,你干嘛在那里摇来摇去的?以为晃忽啦圈哪?” 安然见那人没回答,有些奇怪。 那人依旧没理他,还是摇。只是身子越晃越厉害,满脑袋的乱发随着身体的摇动疯狂地摆来摆去,像是吃了迷幻药或摇头丸一样。 “真是神经病。” 安然摇摇头,随口骂了一句,转身想走。 可是,回头一想,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这人在摇摆、在颤抖,在不停地颤抖…… 颤抖不是问题,可不停地颤抖却是个问题。并且,他还扶着一根电线杆。 “天,他是不是触电了?” 想到这,安然的心就揪紧了,事到紧要关头,他天生的好心肠便显露出来了。也不怕什么跨步电压不跨步电压,几个箭步就蹿了过去,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弹腿踢向那人,他忘记了,如果人家真触电了,两人一接实,他也跑不掉。 就听着,“啪”“嗖”“哐当”“劈里拍拉”“哎哟妈呀”……一连串的声音不间断地传来。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毫不拖泥带水,显示了安然过人的“功夫”。 只见那个触电的人先是凌空飞射,然后沿路又滚出去十几米远,压折了无数花花草草,还压死了很无辜的五十只蚂蚁、三只蚂蚱和一只屎克郎,落下地来,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安然一听那人嘴里喊声“哎哟妈呀”,心里一块石头就落了地,心想,他能呻吟,看来还活着。自己总算救人一命,抢在鬼门关之前把他救回来了。 “你这混蛋,为什么使这么大劲儿踢我?我招你惹你了?” 那人躺在地上直哼哼,不过心底下却惊骇莫名,心想,“好家伙,几年未见,这小子的力量竟然呈几何数暴增,就是终极进化也没这么厉害的?” “你这人,我看你触电了,好心救你,你怎么还骂我?” 安然好心没好报,反挨一顿骂,火大了。 “滚你的蛋,你才触电了呢。我鞋里有几粒沙子,想扶着电线杆子摇出来,马上就要摇出来,可你上来就给了我一脚把我踢飞了,你有病啊?” 那人扶着快被踢折的腰杆子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 正文部分 第九章老爹的愤怒 “哎哟,真不好意思。我还想以为你触电了呢,结果救人心切,实在对不住啊……” 安然知道自己做错了,没在意那人骂得他狗血喷头,赶紧陪不是。 也难怪人家发火,让他踢得太惨了,现在满脑袋都是树叶子、草沫子,像是刚从鸟窝里钻出来,看上去好可怜。 “滚,不用你这么假惺惺的。还以为我触电?天地良心,一般触电的或者是因为偷电线死抖得很淫贱,或者是因为不甘心生命将终结抖得很难看,而我,抖得如此美妙、如此潇洒、如此玉树临风、如此具有艺术美感,你竟然还看不出来,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哎哟妈呀,我的腰啊。” 那人像疯了一样胡言乱语、大吼大叫。 他也真够倒霉的,本来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几年未见的安然,顺便扶着电线杆抖抖鞋里的沙子,哪想到,安然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脚把他踢飞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安然不好意思地往前走,想看看疯子摔得怎么样,走得越近,眼睛瞪得越大,“咦?这人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他终于看清楚了,没错,是那个疯子,是曾经来过村里的那个疯子。这个曾经吓过他两次的疯子让他记忆犹新。 他讶然惊呼,脱口而出,“咦?你不是那个疯子吗?你还活着?” “你才死了呢,谁规定疯子就不能好好活着?” 疯子气冲冲地回了一句。 儿时在心底留下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安然一见是这个疯子,心里登时有些害怕,边往后退边问,“你不是疯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他这随口一问,登时就把疯子问住了。 “呃,这个,是啊,我是疯子啊,我现在思维正常,这个,是因为,我,对,我是间歇性精神病,我是半疯。” 说罢,他抬眼看了看天空,“已经十一点了,我正常的时间过去了,现在开始,我要疯了,我要发疯了,噢,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真的疯了,瞪着双血红的眼睛,慢慢从地上爬起,嘴里还狂笑着,双手向天一通乱抓,也不知道在抓什么。 单从外表上来看,他现在确实是个十足的疯子。 安然“妈呀”一声大叫,转身就跑,真是吓坏了,忘了自己力量超群有一身的功夫。 心里头还奇怪着呢,“这疯子倒真有些与众不同呀,怎么疯起来还定时定点像闹钟似的……” 耳畔,又传来疯子那熟悉并且嘹亮异常的歌声,“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不管这,舞台有多空旷……” 安然连头都不敢回,向着村子里狂奔而去,跑得那叫一个快,不说白驹过隙,也是白云苍狗。 看着安然跑远,疯子瞅瞅四周无人,终于停止了装疯卖傻,皱眉思索起来。“两次天雷提前劈落,这孩子有难了,我也要提早着手准备才是。哎哟,这小子,好大的力量,腰都快让他踢折了……” 安然一路狂奔到家门口,擦擦汗,定定神,回头望了望,见那个怪模怪样的疯子没有跟过来,心里平稳了许多。正待迈步向院子里走,就听见屋里一声炸雷也似的怒吼响了起来。 “安然,你给老子滚进来……” 是他老爹安富贵气极败坏的声音。 “哎哎,我这就来了,您干嘛发这么大火呀,消消气儿,我给您沏杯茶……”安然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往屋里跑,以为老爹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拿他撒气呢。 “沏个屁的茶,你过来。” 安然甫一进屋,只见得他老爹安富贵双腮肌肉怒凸,强压一腔怒火,满脸阶级斗争,从牙根儿里蹦出了这几个字来,眼见是气得不行。 “爹,怎么啦?我没招你没惹你的,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安然虽然说得轻松,可是一见老爹真怒了,有些胆颤心惊。 “说,你今天在学校都干什么了?” 安富贵拳头握得死紧,都能听见骨头节子嘎嘎蹦蹦地响。 “我没干什么呀?” 安然一头雾水。 忽然间心头一凉,想起自己失恋的事儿,暗道,“难道这件事情让我爹知道了?不能吧? 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是深挖洞、广积粮,全心打个提前量,为给他以后抱孙子做好最充分的准备。况且,我的青春期也到了,早熟一下也没什么……” 安然想着想着就想歪了。 “没干什么?你还敢对我说没干什么?你们校长被你打得眼镜都找不到,还摔掉了两个门牙,你竟敢说没干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 安富贵暴跳如雷,额上的青筋气一蹦一蹦的,抓起墙角早就预备好的一把鞭子,搂头盖脑就给安然来了一个三花聚顶。 “啪”的一声脆响,安然脸上多了一道血红血红的鞭印。不过,血印刚现,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下去。 只是,狂怒中的安富贵没有发现这种异样。从十岁起,他便没再打过儿子,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安然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有哪些异常的本领。 安然在学校的表现他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那些被安然揍过的学生没有一个敢告诉家长和老师的,怕下次挨揍挨得更狠。 “我什么时候打我们校长了?我今天根本没打仗……” 安然有些委屈地叫道。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当时失恋之后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把校长一拳打飞出去,摔得天地不分,南北不辨。 “我叫你嘴硬,叫你嘴硬……你个小兔崽子,今天,我打死你,反正你已经被勒令退学了,这辈子不念书也没有多大出息,我养你干什么?我打死你算了……” 狂怒的安富贵越打火气越大,手中的鞭子如狂风暴雨一般抽打个不停。 这顿暴打简直用乌云遮日都难以形容,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恐怕早就打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