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赵政问药 深秋,赵国都城,邯郸一处偏僻医馆,门外蹲着个小孩玩石子,那小孩约摸六七岁,两个冲天麻花辫晃晃悠悠扎上了红头绳,脸庞被寒风冻得绯红,似是冷天里很少见的傍晚烟霞般红艳。小孩身前的石头阵摆出一个五角星的形状,惹得身前那个观看的少年极为惊叹:“这是巫女图,你居然懂?” 小孩抬头看见一位大哥哥站在身前,不屑地答:“才不是什么巫女图,我从书里看到的,爹爹说是可以治病救人的星星。” 少年看小孩不屑于理会自己,挺挺腰杆,摆出严肃的样子:“我要找的就是你爹爹,快快叫他出来见我。” 小孩听这大哥哥态度冷硬,疑惑地问:“你要看病?”她伸出胖胖的手指了指身后的屋子,“进去啊,爹爹今天比较忙,你要等一会。” “哼,我的身份怎么可以亲自去找他,你叫他速速来见我,不然本大人生气了。”少年傲慢地说。 小孩起身歪头想了一会,顶着两个冲天辫边走边嚷:“爹爹、爹爹,有人要来抓你,快走快走!” 少年恼怒,拎起要跑的小孩道:“谁要抓你们了,我是秦国的赵政,我要看病!” 小孩歪头想了一下,又冲里头喊:“爹爹、爹爹我要被杀死了,快来救我!” 少年看她又踹又踢将她扔在地,心想这小孩撒泼真是堪比妇人,少惹微妙。此时里头走出一位中年男人,赵政看见他假意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准备说话,谁知那中年男子抱起小孩便跪在赵政面前:“小民不知质子大人驾临,请恕小女冒犯之罪。” 赵政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个男人很懂礼节:“嗯,今日本大人有些不适,若你看好了本大人的病,就饶这小孩不死。” 医馆的一个弟子在外问诊,三人进了内屋席地而坐,赵政坐在上位,拿起新置的茶盏嫌弃地珉珉嘴。 小孩怀清歪着脑袋好奇地站在一边,听两个大人说话。 怀东庆请赵郑伸出手意要号脉,赵政伸出手臂,一条细蛇般的疤痕落在怀清眼中,她吓得跳了一下,怀东庆看了她一眼,怀清便乖了。 赵政咳嗽两声,怀东庆得意,让怀清先出去,二人单独在内室说话。怀清站在门外偷听。 “质子大人有些什么症状,请告诉小民。” “我近日不适,时常喘不过气,胸口闷得慌。” “这些症状有多久?” “很久很久了,从小时候就有这个毛病,近日愈发厉害,可能是冬天要来了,寒气重。” “哦,看大人的脉象,倒是平稳有力,小民觉得大人无大碍,是否近日有烦心事导致心火旺也有可能。” “大胆,本大人的心事怎容你知,卑贱小民竟敢揣测本大人的心事!” ....... 怀清在门外吓得跳了起来,被一双大手捂住要尖叫的嘴,她惊慌地看见来人是自己的大师兄怀楚,怀楚示意她不要乱叫,把人拉到偏僻处道:“小孩子家家不能偷听大人讲话,要割掉耳朵的。” 怀楚说完还阴测测摸了摸怀清的耳朵,冷笑:“你的耳朵多嫩,割下来煮汤是最好。” 怀清立刻拿双手捂住两只耳朵躲在一边:“才不要,你不准割我耳朵,爹爹说割掉就长不出来了。” 怀楚比怀清大五岁,是个秦赵战争中遗留下的孤儿,他摸摸怀清的脑袋:“我爹娘都是被人拿刀割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和四肢的,他们死的时候很痛苦,我不会让你和他们一样的。” 此刻怀楚的眼睛里弥漫出一股慈爱,怀清竟有些看不懂,她过去抱住怀楚的一只胳膊眼泪汪汪地问:“那你答应阿清不能割我的耳朵好不好?” 怀楚点点头,说:“要我不割你耳朵可以,但是有交易条件。” 怀清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道:“师兄要我干什么都可以,你说你说!” “给我去煎药,背出至少十个药方,再把药房打扫一遍。” 怀清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了,十个药方......十个.....是要背到什么时候,还要打扫,还要煎那么多的药,怀楚趁人之危,他是个坏师兄,怀清双手捏着自己的耳朵悻悻走进药房,身后怀楚得意忘形,见自家师父已经从里间出来,那秦国质子站在门边冷冷看这师徒二人,怀东庆收好怀里的东西,给怀楚一个药方,说:“按这个方子抓药,不得给别人看见。” 怀楚心知此事机密,便也窜进药房,质子和怀东庆在外屋说了些客套话,怀楚已经拿着方子出来了,顺手带上祖传秘方制成的砂丹,都装好在布袋里。 年仅九岁的秦国质子满意地接过包裹说:“那就多谢怀先生,若是药效好,吃完再来。” 怀东庆抹抹脸上的汗珠,躬身送他出门。 这个秦国质子虽然才九岁,却心智过人狠辣异常,怀东庆不确定他会放过自己,怀楚站在他身后问:“师傅,刚才的药方不是救人的.......” 怀东庆说:”为师知道。” “那为什么......师傅不是说为医者只救人,不害人么?”怀楚一脸真挚地问。 怀东庆长叹一声:“在这个命若草芥的年代,要活下去太艰难。” 怀清从烟雾缭绕的药房出来,看见父亲和师兄在一起进行很奇怪的对话,她过去抱住爹爹的腿撒娇,爹爹俯身抱起她道:“阿清,咱们又要离开这里了,换个地方住住也好,是不是?” 阿清嘟嘴问:“为什么我们要搬家,赵国不好么,这里好多吃的玩的,比齐国好。” “因为爹爹罪孽深重,不能在这里。” 阿清听见这句话,抱紧爹爹,说:“娘不是爹爹杀死的,不怪爹爹。” 师徒二人还有一个七岁的粉娃娃打包行李,准备在秦赵交战之时逃出这个国家。 正文 仲父吕不韦 那年是秦昭王五十七年,邯郸城的怀先生带着小徒弟怀楚和女儿怀清顾了马车,装上值钱的细软准备趁战乱逃出邯郸城。 怀清抱着自己的包裹不放,怀先生便取过来说:“阿清,这些东西用不上,咱们出门不能带太多东西,都留在这里吧。” 阿清不高兴地说:“这里面是娘亲给我做的鞋子,一共九双,我要都带走,好不好,爹爹?” 怀先生握着包裹的手抖了一下,说:“那好,带上你娘亲给你的鞋子一起走。” 阿清很高兴地爬上马车,怀楚在外驱马,三人还没走出自家的那条大路,就被人拦下,拦人的是质子府里的人。 秦国质子按理在赵国不应该受待见,但此时的赢异人已被秦国国君定为太子人选,虽然没有公开表明,但是风声已然传到赵国,于是质子的地位有了明显提高,赵国人对质子的态度一向恶劣,奈何赵国国君配了侍卫护驾,赵国人便不能将其怎样。 这日离质子来医馆求医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三天正是药效发挥的日子,怀先生料到赵政会找回来。 三人被请到质子府,内屋传来妇人的痛苦哼叫,怀先生对拎着药箱的怀楚说:“你随我进去,阿清在外头等我,不要乱跑。” 临走怀楚对阿清吩咐:“不要乱跑,我出来要是没看到你,就等着割耳朵吧。” 阿清急忙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赵政挑眉看阿清,冷哼:“你我倒是又见面了,小孩,你几岁了?” 阿清跳开一丈,说:“我七岁,才不是小孩,你叫错人了。” 赵政“扑哧”笑出来,指了指阿清红扑扑的脸蛋:“小孩就是小孩,说话都是小孩。” 阿清捡起地上的石子扔赵政,赵政身形一闪躲得倒快,随手折下树叶似飞镖般扔向阿清,阿清人小身形笨,胳膊挨了一下,立刻痛哭起来。 赵政居高临下瞧她:“你这小孩这么淘气,迟早会被我们秦国人杀了填坑的。” 阿清看不上赵政,扑上去朝他大腿狠狠一口,赵政一脚踹飞了她,阿清在地上哭着不肯起来。 屋子里出来了一位形貌威严的公子,风度翩翩,凝眉呵斥赵政:“政儿怎么又淘气,竟欺负起小孩子了,成何体统!” 赵政看见是吕先生出来,表情一下凝固,乖乖站在原地福礼:“仲父,政儿知错。” 阿清瞧那位先生面貌善良,心底想赵政快点受罚便哭得愈发大声,吕先生过去对赵政说:“还不快快扶起这小孩,你都九岁了,一个男子汉怎么还欺负女孩子,说出去是要传为笑柄的,平日我教你不欺妇孺,都学到哪里去了。” 赵政不满足地应下,扶起地上的阿清,阿清被他踹得疼极了,在地上撒起泼来不肯起身,赵政本来就受吕先生呵斥心底不悦,看见阿清的模样更加讨厌,忍不住道:“你起是不起?” “才不要起来,起来你又打我,天天打我,仲父你也要打他,他打我多少下你也打他多少下,哇哇哇!” 阿清在地上嚷叫,吕先生看这小孩口齿伶俐倒是极其可爱,拎起赵政对他假意呵斥:“看看你淘气,把妹妹都打哭了,有没有出息,是不是个男子汉?”吕先生扬起手来在赵政屁股上打了几下,赵政痛得不敢吭声,一双眼狠狠瞪着阿清,阿清眼泪还在眼眶里嘴上却笑起来,那模样更招人爱,吕先生打了赵政几下,赵政求饶,吕先生就丢下他,抱起阿清,拍拍她身上的尘土问:“你是哪家小孩,我已经教训了这个坏小子,你不哭了?” 阿清含着泪点头,冲赵政吐舌头,吕先生把她抱在怀里,对赵政说:“你去厨房拿些点心与妹妹同吃。” 赵政拍拍屁股一溜烟消失在院子中,阿清虎头虎脑问吕先生:“仲父是大哥哥的谁?” “我是他的伯父,是政儿的父亲的兄弟,所以政儿叫我仲父,倒是你与我无血脉关联,怎么也叫我仲父,你以后叫我吕先生就好。” “啊,我以为你就叫仲父,看大哥哥就这么叫你.......”阿清很真诚地说,惹得吕先生心情大好,哈哈笑出来,阿清却摸不着头脑。 屋内传出妇人的尖叫声,阿清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躲在吕先生身边,等赵政端了点心回来,吕先生对赵政说:“带着妹妹去别处玩,不能进你母亲的房间,切记。” 阿清怕赵政还打自己,离赵政远远的,赵政边吃点心边说:“你怕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你。” “你会杀人?”阿清疑惑地问。 赵政愣了一下,狡黠的眼露出骇人的光芒:“我没杀过人,但是杀过没出世的小孩。” 阿清吓得跳起来,左右找不到东西庇护,躲到一棵树背后:“你不要杀我。” 赵政哈哈大笑:“小孩你倒是挺怕我,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杀的是我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不该来这世上,所以我杀了他。” “我希望我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是我母亲去世了,不会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了,倒是你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妹妹呢,你母亲明明还在,一个人玩很孤单的。” 赵政听她的话不屑地挑眉:“那是因为我母亲肚子里的不是我弟弟妹妹,是她和别人的小孩,我为什么要留下他们。” 他吃完一块糕点,拍拍手,说:“来,我带你去玩,在这里吵死了。” 阿清满心恐惧地随他离去,路上她又问:“那你母亲知道是你杀了那个孩子么?” “当然不知道,连我仲父都不知道,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知道,你猜。”赵政说。 “嗯?”阿清歪头仔细想了一遭,摇摇头:“我不知道。” “是你父亲啊,傻丫头。”赵政拿手指撮撮阿清的脑门,阿清恍然大悟。 正文 怀先生为丹砂监制 阿清害怕这个吓人的大哥哥害自己爹爹,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会不会杀我爹爹?” 赵政瞥眼看阿清,说:“你以为我杀人不眨眼?本大人才不是龌蹉小人,仲父说小人都要被世人挫骨扬灰的,我立志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要收服六国统一中原,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这个国家秩序井然民风淳朴,家家户户殷实安康,没有战乱和疾病烦恼,这就是我的理想,杀一个孩子不过是因为我母亲违背伦理纲常与外人苟合,我做的事都是在道德允许的范围内,我有错么,你一个小孩会懂这些?” 阿清被他建国的伟大理想搞懵了,似懂非懂地说:“道德里面可以杀人么?” 赵政狠狠敲了她的脑门一下:“你懂什么叫道德?你懂什么叫伦理纲常?纲常乃三纲五常的简称,“三纲”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要求为臣、为子、为妻的必须绝对服从于君、父、夫,同时也要求君、父、夫为臣、子、妻作出表率。“五常”即仁、义、礼、智、信,是用以调整、规范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人伦关系的行为准则。 ” 阿清歪头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九岁的赵政学着一副大人的样子狠狠教训了她一顿,二人已步出质子府,因为吕不韦此时已和赵国上下打点好关系,赵国对秦国人质放松警惕,秦国人质可以在邯郸城内随意走动,赵政牵出一匹乌马,阿清惊叹道:“这马好漂亮,是哥哥你的么?” 赵政挺挺胸膛骄傲地说:“这是我的乌兔,我仲父是个大商人,想必你这小孩也已听过他的威名了,仲父走遍各地为我寻这马作的诞辰礼物,看你这样也不会骑马,今日本大人高兴,载你一程,上来吧!” 阿清上下捣鼓了一会,赵政鄙视地看她,一把手将小姑娘拉上了马,阿清吓得尖叫死死抱住赵政,虽然赵政比阿清大两岁,但是赵政的身量却大了一半,提起一个怀清不成问题。阿清逆风问赵政:“哥哥我们要去哪里,我师兄出来要是没看见我会割了我的耳朵的。” 赵政觉得阿清傻得可爱,笑道:“我们去战场拣死人骨头去,抱紧我。” 马儿的速度一下提快了,阿清吓得差点栽下马去,二人乘着乌兔快速奔向邯郸城西门。 那厢怀先生和小徒弟怀楚二人已稳定了赵夫人的病情,吕先生见门终于打开长舒一口气,急切问怀先生:“怀先生,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怀先生答:“夫人怀胎五月,今日血崩,夫人无碍,但是胎儿没保住,请恕在下无能。” 吕不韦放下心来,让下人送上两颗金饼,怀先生愣是不敢拿,道:“在下是赵政公子请来的,赵公子已经付过钱了,不敢再收,若无事,在下告退。” 吕不韦心中疑虑,拉住怀先生问:“哦,是政儿请先生来的,听先生的话我那侄儿竟与先生早就认识,请问先生是何年何月认识的,作为仲父,侄儿有病我该是知道的。” 怀楚看着怀东庆,怀东庆笑答:“贵公子前些日子说身体不适,从我这取了些秘制砂丹强身健体,今日救母心切便又请我来了,贵公子真是个孝子,日后必成大器。”这话说得怀楚心底发憷,怀先生为了隐瞒赵政的害人之事说起了谎,知道的人只能骂赵政毒蝎之心,不知道的听了却感激涕零,这赵政小小年纪有这般心计,实在叫人恐惧。 吕不韦却不知其中内情,以为赵政真是救母心切,便满意地说:“政儿身体不适也不告诉我,哎,这个孩子就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是个孝子,话说先生居然懂得制砂丹,古书上有传长生不老之丹,不知先生会否?” 怀先生答:“在下只是个江湖小郎中,砂丹之术也是亡妻教与我的,这砂丹是有强身健体之效,其它便无多了。” “哦,只有巫人有制砂丹之术,难道先生的亡妻是个巫人?若是如此,日后也请先生为我制一些,年纪大了难免有些不适,吃一吃也无妨。” 怀先生带着小徒弟惶恐地步出内屋,出来却寻不到怀清了,吕不韦说是赵政带怀清去玩了,留怀先生下来吃罢午饭等他们一会也好,怀先生无奈便留下来。 怀楚趁吕不韦忙公事去,悄悄问怀东庆:“先生为何要受制于那赵政,咱们走了不是很好?” 怀先生连连叹气,道:“秦赵之战旷日持久,为师怕你和阿清日后无人照料,只能多多为你们留一些钱财备用,赵政出的价钱很高,为师一时贪婪便收下了,不想便成了今日这样进退两难,是为师太贪心,哎。” 怀楚沉默,为师傅斟茶。 午饭间赵政和怀清还未归来,吕不韦独自一人过来陪怀先生吃饭,提出请怀先生留下专门照顾赵夫人和公子的请求。 怀先生为难,他不可能留在这个地方,光看赵政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上,日后难免又要被逼做伤天害理的事,怀先生推却了吕不韦,吕不韦却命人送进三箱金银珠宝,满室都被那珠宝照亮了,怀楚第一次见这么多珠宝张嘴不能说话,怀先生冷冷看着这些珠宝,道:“为医者不能见利起意,在下本是齐国人,最近思乡心切想带小女回去探望亡妻,就算给再多珠宝都不能泯灭思乡之情,所以请吕先生收回这些珠宝,在下不胜感激。” 吕不韦见怀东庆身怀制丹之术却不被人所用,暗暗叹息暴殄天物,心中又出一计策,道:“先生不知,我请先生留下不仅仅是为了这宅子中的夫人的和公子,最重要的还是听说有那延年益寿的丹药可助我秦国国君远离病困,所以借此机会求先生留下,为我秦国国君研制长生不老之丹,我看先生乃民间高人,深藏不露的绝技肯定是有,若先生愿意为我国君研制丹药,我必将重谢。” 怀东庆问道:“吕先生可将此话细细说来,在下愿听一听。” “是这样的,我秦国国君一直身体不适,在四处寻求长生不老之丹,却苦苦没有结果,今年大旱,气候多变,国君更是深感不支,说来也让人忧愁,若再找不出长生不老之丹,怕是时日无多。” 吕不韦一脸愁容,怀先生心动了,他想若替秦国国君治病,可不留在赵国,不在赵国便一切好说,他应下:“既然如此,为秦国国君大人出力是在下的荣幸,吕先生有什么需要尽可道来,在下定尽力为之。” “这样便好办,怀先生不留在质子府里也行,我吕不韦有个朋友做丹砂生意,生意遍布六国,是个大商人,虽然默默无闻却财力雄厚,此次研制丹药也是他在出资,可以请怀先生做他那处的丹砂监制,研制出了长生不老之丹便速速送往秦国,若秦王满意,怀先生可入咸阳任职,这个计划怀先生一定不会推却,平步青云的事除此无二了。” 正文 赵政的誓言 吕不韦见怀先生有所心动,继续说:“先生不知,我这朋友姓刘,祖辈就有好几座丹砂矿,到他这一代那是生意越做越大,先把巴蜀一带丹砂矿垄断了,后往长江黄河流域发展生意,现今打入赵国内部做这丹砂生意,赵国有一半的丹砂是在他手上,”这话听得怀楚直叹那位刘先生是个大商人,他盯着说话的吕不韦连连点头,怀先生却表现得很镇定,只是细细听吕不韦讲,“你们做医生的,知道丹砂是做什么用的,丹砂那是治病扶伤的良药,哪个国家打仗不需要丹砂?哪个地方的人治病不需丹砂?就连死人都需要丹砂防腐,据说丹砂还有让人死后保持容颜不烂、通天之术,这是多少商贾权势想要的神仙之术!先生要是愿意用你的制丹之术为我那朋友出谋划策研制仙丹,那肯定是财源滚滚不可一世,我这话都说到这了,接下来先生可以自己明辨,无须多言,先生想留,我求之不得;先生执意要走,我替那朋友觉得惋惜,这乱世寻一个制丹师不容易,良才皆死于战争,若先生的独门秘术能拯救他人,不也是个积德行善的美事,先生说是也不是?” 怀先生听明白了吕不韦的话,却还有些犹豫,纵观六大国,混战连年,死伤无数,若留下来研制良药拯救苍生,算是积德行善,洗涤罪孽;再说,六国中属西秦最强大,秦赵之战的结局怀先生也隐约可猜,赵国必败,若得入咸阳,自己和这一子一女是否就能常享太平,不为流离苦恼? 他想了这些,还是担心这质子府不安全,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质子府,赵政传说怀胎十八个月才生,赵政必定不是个常人,现在九岁却有了成年人的恶毒之心也是正常,赵政能对自己的母亲下毒手,对别人下手那就更正常了。怀先生婉言道:“听吕先生这么一说,在下不留倒是不明事理了,在下的确是心动的。但是这一子一女尚在世,在下无法将他们置于乱世不顾,若能早些入丰饶富庶的秦国,避免战乱,这便是在下唯一所想。” 吕不韦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头道:“这个要求也不是不可以,先生研制的丹药被秦王采用,若是满意,入咸阳的事指日可待,我吕某人不才,与政儿的爷爷相交甚好,向他推荐个医生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 怀先生点头应下,当日吕先生便派了车马送怀先生和小徒弟怀楚去往邯郸城的刘家商铺,而怀清便只有等她回了质子府再送过去了。 怀东庆不知道,他这样一个决定,将他带入怎样一个强大的丹砂帝国,他从此将自己和怀清都推入了历史的洪流中,不为英雄,却成就了一个时代的英雄,他的女儿怀清,也成为了一代丹砂女王。 这边赵政和怀清站在一处乱亘中,地下是磊磊白骨,芳草萋萋中赵政仰望天空中的巨鹰,怀清惊叹:“呀,好大的鹰,好漂亮!” “臭丫头,不要大惊小怪的,像个乡下人。” 赵政不满地责骂,自己很放松地欣赏这处战场的遗迹,一点都不害怕。 “喂,大哥哥,你是不是一个人会来这里,你看这里全都是白骨,小心哦,我爹爹说这种地方容易撞蛊。”怀清小心翼翼地说。 “哼,我才不怕,我是顶天立地的嬴政,我是秦国的王孙,我有最高贵的血脉,什么邪物只要他靠近我就将他斩杀,知道我最崇拜的人是谁吗?” 阿清直接摇摇头。 “傻丫头,我最崇拜的是坑杀赵国四十万人的白起将军,你知道白起将军么?” 阿清还是摇摇头。 “真笨,白起将军都不知道,那是我们秦国的英雄,他当日差点就收了邯郸,赵国就不是赵国了,现在应该是我们秦国的属地了,他是个大英雄,我就要当他那样的大英雄,收复六国,建立一个最强大的国家。” 阿清问:“咦,你说的我都不懂,不过你不是叫赵政么,为什么叫自己嬴政?” 赵政白了她一眼:“因为我爹叫赢异人,我就叫嬴政,现在苟活于赵,暂为赵政,这么简单都不懂,你真是傻得可以啊。” 小孩这下还听懂了一点,怕被骂,便不敢再问,赵政却问起了她的来处,阿清有点悲伤地说:“我是齐国人,齐国内乱,还流行瘟疫,我爹爹便带我们来赵国了。” “那你母亲怎么死的,瘟疫么?” 阿清神色黯然:“恩恩,娘亲在逃难的途中得了瘟疫,爹爹没救回她,当时为了活命,不能再带着娘亲一起走,爹爹便丢下了娘亲带我逃走了,所以爹爹一直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我娘,”她的眼睛里泪光闪闪,看得赵政心里一动,听阿清继续说:“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怪我爹,我知道,如果没有我,爹爹会选择和我娘一起留下来,可是因为有我,他遵从了娘亲的愿望,带着我逃走了,可我从没怪他,我怪我自己。” 赵政拿手摸摸她的大脑袋,表示同情,他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嘴角一笑:“有那样的母亲真好。” “可你,为什么要杀了你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呢?爹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是医生,从来都救人,你为什么要杀人?” “丫头,我母亲赵姬与外人苟合,我暂且不说那人是谁,那孩子我绝不会留下的,日后等我长大,我还要杀了那个人,你懂什么叫做耻辱么,这就是仅次于在赵国做质子的耻辱。” 阿清不懂他说的耻辱,她觉得赵政也挺可怜的,一个秦国人在赵国生活,被人鄙夷,自己的母亲还和别人生孩子,阿清也学赵政摸摸他的脑袋,可是阿清太矮了,要踮起脚才够得着,赵政看她别扭的样子咧嘴嘲笑她,阿清生气地收手别开头。 赵政在暮霭沉沉中看这一片荒野,露出少年才有的凛傲,大声地说:“迟早有一天,我要做大秦国的王,这就是秦国的疆域,我要在这里肆意策马奔跑,再没人挡住我的去路,我的母亲只爱我父亲一个人,我要五马分尸那些敢多看她一眼的男人!” 怀清听到最后一句吓了一跳,她知道五马分尸是极痛苦的死法,她有点害怕身边的人,稍稍往旁边站了站。 赵政回头笑她,牵起她的手,说:“笨丫头,我们该回去了,你的耳朵怕是保不住了。” 阿清立刻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双耳,赵政将她抱上乌兔,奔回质子府。 正文 断砂救人 怀东庆见女儿平安归来不喜反怒,那晚将怀清打得哭了一整夜,看怀清在角落里哭得伤心怀先生也是不忍,连连拍桌叹气,怀楚过去安慰了一下怀清,怀清却推开他,一个人站到门外去了。 到了掌灯时分怀先生觉得孩子哭够了也就算了,让她长点记性以后少与质子府的赵政来往就是,但自己搁不下面子,还是怀楚体谅怀先生的心情,过去把阿清抱进房间,阿清一开始是别开脸不看怀先生的,后来怀先生把她抱进自己怀里,阿清便别扭了一会,揉揉哭得红肿的眼睛往他怀里拱,怕是今日一整天在外折腾累得,怀先生爱女心切,哄她睡着了。 怀清睡着了,怀楚和先生却不能睡,他们一家已入刘家,算作刘家老爷的门客,刘家老爷寡言少语,与吕不韦这个大商人是不一样的。刘家老爷对他们也是不薄,安排好了住处,送了几箱珠宝,算作见面礼,当夜还让人送来刘家在赵国的丹砂生意的所有资料,包括与各顾客的账簿明细,意思是让怀东庆尽快接手丹砂生意。 两个人整理那些资料就花了一夜时间,至公鸡鸣啼方觉天亮,怀先生没有休息一会,洗漱一番便去往刘老爷那处。 刘老爷早年丧妻,纳过几个妾都没有生养,膝下只有一子,这个独子才十二岁,唤刘琮,长得病弱,怀东庆是个医生,一眼便看出那孩子的不同之处,却没有多看,向刚刚起来的刘老爷请安。 “怀先生起得这么早,是睡得不好么?”刘老爷坐在上座,招呼刘琮和怀东庆一起吃早饭。 怀东庆答:“不是这样的,在下来刘老爷这里,有很多事需要熟悉,昨夜把刘家在赵国的生意资料过目一遍,有些事项不明白,所以起早来向您请教。” “哦,这样,怀先生真是个有心之人,这么快就把那些资料看过,实在让我意外,看来吕不韦眼光不赖,能一眼相中怀先生这么个能人,你且说罢,有问题可以请教我,我若不在,问我这幼子也可以,琮儿,见过怀先生了么?”刘老爷问身边的刘琮,刘琮面色浅淡,眉目清秀,声音也是很轻:“刘琮见过怀先生,以后请怀先生多多指教。” “哎,哪里敢指教刘公子,还是我这个下人请老爷和公子多多关照才是。”怀先生连忙向刘琮说。 刘琮眉眼和顺,并不像个难伺候的主子,刘老爷对怀先生说:“我这个独子虽说年纪小,对我家的生意是了若指掌,赵国的生意基本上都在他手上过的,先生不用介意他的年纪,以后请先生多多协助我这个独子。” “这是在下应该的,在下一定鞠躬尽瘁,侍奉公子和老爷。” 刘琮听见这些话竟咳嗽起来,一旁的佣人上前递来帕子给他擦拭。 “可惜啊,我这孩子天生聪颖,就是从娘胎出来就带着病,你瞧,只要天气一凉,就咳得不停,实在叫人操心。”刘老爷很是关心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刘琮强忍着不在外人面前失礼,背过去咳嗽了一会擦干净嘴唇才回神向怀先生道歉说自己身体弱这样是时有的事。 怀先生道:“在下不才,懂一些医术,可替贵公子试一试。” 刘老爷颇为高兴:“怀先生也是懂医术的,给我这幼子看看也好,我们寻过多少名医都没看好,若先生给看好了,重重有赏!” 怀先生把了把脉,问了问症状,刘琮都一一作答,怀先生道:“贵公子这症状是先天不足所致,后天想补回来着实有些难,在下家有贱女,出生时也是带病,经我调养,现在已经痊愈,请老爷和公子相信我怀某人,试用我的药方,一月为一疗程,连用三月初见效果,二年基本断病根。” 刘老爷拿着药方面露喜色,让家丁即刻取药煎煮给公子服用,刘公子也是难得有了笑意,为怀先生又加了几道菜作早饭。 话说那段日子秦国又犯赵国边境,赵国经历这样的危急时刻数不胜数,往年都是拿秦国质子赢异人作挡箭牌吊挂城楼逼得秦军退兵,赵政三岁的时候秦国将军白起差些攻下邯郸覆灭赵国,多亏赢异人苦苦哀求,白起将军退兵方才保住赵国这个繁华的首都。时光一去五年,秦国没有放弃收服赵国的想法,而赢异人带着幼子在赵国的处境更加危险,赢异人是赵国最后的挡箭牌,与赵国同生同死,吕不韦念赢异人为秦国王孙有掌权的可能,又为一己私利想从商人跃变为有地位的王家贵族,早些年与赢异人结拜为兄弟,赠赢异人一颇有姿色的艺人赵姬为妾,赵姬生下赵政,颇得赢异人欢喜。现在秦军压境,赢异人又被吊挂城楼之上,吕不韦虽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大商人,富可倾国,却对政事无能为力。他这几日暗中打点都不得效果,赵国丞相平原君依旧是那句老话:城破人死,城活人还。 吕不韦看到习字的赵政忽然想起当日救赵姬一命的怀先生,他大叹一句“天助我也!”旋即人已飞出质子府,赵政看见仲父离去,悄悄地也拿上佩剑牵出乌兔飞奔城楼。 吕不韦见到刘老爷的时候已过了午饭时间,刘老爷带着睡意见他,吕不韦与刘老爷相识多年,是生意场上的朋友,私教甚好,二人说话直截了当:“刘兄,今日你不得不帮我。” 刘老爷问:“不韦是为何事,竟然求我来了?” “我那赢异人生死攸关,秦国一犯赵国,赢异人就被当做挡箭牌,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两次,这次平原君不听我劝,坚决不放人,秦王那里虽然抵不住华阳的枕旁风立异人为太子,又想同时收服赵国,秦王逼我早些送质子回国,你说说,这不是要逼死我么,这要我怎么办,现在危急关头,我不能再让异人有危险,必须趁此机会将他送出赵国,我需要刘兄帮忙,刘兄,你帮我这次。” 刘老爷比吕不韦年纪稍大一些,眯着眼打量吕不韦,道:“我也和你一样不过是个商人,出去还要比人低一等,你要我怎么帮,你先说,说了之后我考虑考虑。” 吕不韦风度翩翩,却也火烧眉毛,道:“这次我要你断了韩国的丹砂供给。” 刘老爷大笑一声:“吕不韦啊吕不韦,断了韩国的丹砂供给和秦赵之争有什么关系,你这话说一半,是要作甚?” “刘兄你装糊涂啊,秦国一直没让外面的丹砂进入它国内市场,他的丹砂只从韩国采购,而韩国的丹砂在你手里,断了韩国不就是断了秦国么?没了丹砂秦国人靠什么止血,士兵都死了还打什么仗?” 正文 父子同死 迷小公主 “你骂我糊涂,我看是你糊涂吧,吕兄弟,这话可不是这么说,断了秦国他被逼得跳脚了真就那么几天内灭了赵国那是极可能的,秦国是什么,秦国是全天下最强大的帝国,它来势汹汹,岂是你断砂就能阻挡他屠城的脚步的,你太小看秦国了,这种局势下弱秦国之力是不可行的,咱们要强大赵国,赵国自己站住了,你的那个赢异人才可不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哎呀,还是刘兄高明,看得就是比我透,领教领教,那怎么才能短时间内强大赵国,让它抵得住秦国这次进攻,都兵临城下了,我还真是找不出办法来啊!”吕不韦对刘老爷的话是十分信服,却又想不出法子解决这件事,于是问。 刘老爷捋捋胡子,说:“你去向赵国丞相平原君进言说可以帮助赵国平安度过此次进攻,只要平原君给我们进出赵国的官文,我们给他提供粮草物资,其中当然包括大量丹砂等治病良药,有了这些赵国尚能抵挡一阵子秦军;趁还有时间你再派人与秦国那边劝诫,为了质子安全暂时不要攻打赵国,若赵国此次安全,必定利用赵国给的进出官文在战争结束后送未来的太子回国,送回质子后再打赵国也不迟。” 吕不韦听了刘老爷的法子大呼高明,脑中又有一事想起,问:“这法子如此周全,刘兄到底是需要吕不韦用什么作为回报,刘兄请说,吕不韦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能带着质子全身而退,必定回报刘兄。” 刘老爷是个生意人,常年四处奔走,从不做无利润的买卖,他笑了笑,道:“我要的东西你吕不韦当然给得起,只是一样很普通的物事,我常年奔走各国,生意也是做得大了,却至今都得不到一样东西,这是极小的东西,奈何秦国对生意之事管的严,害得我迟迟得不到…….” 吕不韦恍然大悟:“刘兄要的东西我知道了,你要秦国的通商许可,以后等赢异人回国,肯定为刘兄奉上这通商许可,刘兄真乃高人,比我吕不韦还是多吃了些盐的,刘兄受不韦一拜。” 吕不韦拜别刘老爷后旋即策马回质子府,吕不韦本来很高兴,一进门就看见赵姬急得团团转,疑惑地问赵姬:“夫人这是在找什么怎么如此着急?” “先生,先生,政儿不见了!”赵姬虽然着寻常妇人装,那美艳却不可直视,吕不韦本与赵姬是鱼水之合,无奈为了讨好赢异人而将其送给了赢异人,吕不韦心有不甘,却为了更远大的目标而暂时忍气吞声。 “哦,小孩子可能是出去玩了,你何必这么担心?” “不,不是出去玩,政儿是带剑出去的,去了这么久,会不会找他父亲去了,先生,政儿最调皮,我担心他做什么愚蠢的事情。” “哦,这倒是有可能。”吕不韦思虑赵政从小顽劣调皮,小小年纪就见大人的狠辣,和自己倒是有些像,但是赵政并不完全是这样的,他心里对父母极为在意,恐怕一直愤恨赢异人为质子的事,万一此去救人,那是极度凶险。吕不韦立刻上马,对质子府外早已被自己的人替换的守卫士兵道:“你们保护好夫人安全不可擅离职守!” 吕不韦策马向城门而去,身后大道上追来一人一直在唤“吕先生、吕先生”,偏头一瞧是邯郸城中最最无赖的嫪毐跟谁而来,嫪毐本无骑马,却脚力过人,一阵风便与骑马的吕不韦并肩,吕不韦急道:“嫪毐你跟着我干什么?” “嘿嘿,吕先生是要出城么,带上我嫪毐吧,嫪毐也想和先生见见世面去!” 见嫪毐这人嬉笑顽劣,吕不韦对他从来都无好感,此次却无法摆脱这个无赖,策马对那人说:“我是去救我那兄弟赢异人的,你执意要跟随,就不要落后于我的马,不然你就给我滚回家去!” 说罢吕不韦又狠狠甩了马屁股两鞭子,马儿奔得更快了,他本想嫪毐是人,人的脚力不可能胜过马,谁知道这嫪毐也不是一般人,凭两只脚愣是与吕不韦同时抵达城门下,吕不韦对嫪毐的看法也稍稍有了一些改变。 嫪毐随吕不韦登上城楼,看管的士兵对吕不韦所持平原君的令牌毕恭毕敬,二人在城楼下就听见赢异人在城门上吓得痛哭,还大喊:“我是秦国王孙,我娘是华阳夫人,不要杀我,秦国士兵不可杀我!” 嫪毐悄悄问吕不韦:“吕先生此行是要救他?这种贪生怕死之人也值得救?” “不懂就不要多嘴,不然就给我滚回去!”吕不韦严词。 嫪毐立马闭上嘴,他忽然又发现城门上还有一人被绑着跪在那,仔细一看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吕不韦也看见了赵政,面有喜色:“政儿你为何到这里胡闹!” 赵政摆出一副小孩子不该有的冷色:“仲父,父亲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里岂是你胡闹的地方,赶紧给我回家去,你母亲要急死了!” 吕不韦拉不动赵政,便吩咐嫪毐:“快,给我把他背回去,我命你保护好他。” 嫪毐听见有差事干喜出望外,把地上的赵政单手拎起来扛到肩上,临走还不忘问吕不韦:“先生这是愿意留下我嫪毐为您尽一点力么,那多谢先生抬举了!” 吕不韦见这人面有奸相,心底不敢留他,但此刻自己身边无人可用,便暂且利用嫪毐,等时机一到就带着质子一家逃出赵国。 吕不韦谢过看管的士兵,听赢异人在城门上痛哭流涕,丝毫没有一个王孙的威严和傲气,对他也十分看不上,便请士兵多多照顾赢异人,自己则下了城楼找平原君去了。 正文 嫪毐巧遇旧相好 嫪毐肩上扛着的是秦国质子赢异人唯一的儿子赵政,也算是一个流淌着秦国皇室血脉的王孙,赵政性格颇烈,本来自己给自己绑上手脚跪在城楼上发誓要与父亲同生死,此刻却被嫪毐扛回家去,赵政不知何时又给自己解开绑,嫪毐高高兴兴扛人狂奔,已到质子府外的街口,不想后颈一痛,眼睛发黑,整个人硬邦邦倒地不起,赵政迅速跳下嫪毐肩头,朝地上的嫪毐呸了一口唾沫星子:“让你抗我回来,让你听那吕不韦的话,下次我就阉了你,再扔你这废人去喂狗,你们这群贱民!” 嫪毐背上又结结实实被赵政的剑狠狠打了两下,赵政才泄愤,掉头回城楼。 谁知那本已倒地不起的嫪毐身子骨结实,被打之后忽然清醒抱住赵政的双腿不让他走,嫪毐身板极重,赵政年纪小,居然动弹不了,嫪毐道:“我的亲爷爷,你打我不要紧,你爹赢异人都要死了,你再去凑热闹只怕非但救不了他,还要将吕先生的计划都打乱,会害死你爹爹的,你就暂时同我回去,相信神通广大的吕先生会救回你爹爹的。” 嫪毐在地上装可怜,赵政不为所动,蹬了他一脚飞跑起来,嫪毐爬起身追他而去,无奈赵政再怎么快都快不过邯郸城内第一脚力嫪毐,嫪毐轻松地将赵政扛起,回了质子府。 赵姬见政儿平安回来,一颗心终于落下,再看政儿身后的嫪毐,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你为何在此?” 嫪毐久仰赵姬大名,不得见真容,今日一见,发现赵姬就是昔日一旧相好,面露无赖之相:“赵姬赵姬,你找得我好苦,原来你是躲进这质子府做了夫人了,相隔十二年,你还是这么美,却如菡芍半开,不多不少,嘿,正好!” 赵姬显得很不高兴:“你这无赖少油嘴滑舌,看你送政儿回来的份上,拿上块金子赶紧给我滚出去,质子大人的府邸岂是你可以撒泼的地方!” 一块金子被扔在地上,嫪毐想去捡,堪堪打住了手,嬉皮笑脸道:“夫人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毒嘴不让人,和当年那个伶俐的小姑娘真是如同两人,当年若是用一种花比拟,你就是一朵春天的桃花,清艳绝伦;现在嘛,嘿嘿,就仿佛是水中菡芍,含珠带露,风韵无限!” 赵姬听这些话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回身将赵政带进里屋吩咐他不准出来,嫪毐等在门外捡起了金子,见赵姬又出来了,仍笑道:“这金子小的就拿走了,这也是我的辛苦费嘛。夫人要是需要人手,就请留下小的,我空有一身功夫无以施展报复,请夫人考虑考虑。” 赵姬害怕嫪毐来打搅自己的生活,毕竟自己过去曾是一名卑贱的艺妓,这是一辈子在她身上的烙印,不可能抹去,赵姬不希望有人再提起过去的事情,所以她极其厌恶嫪毐这种人,嫪毐是贪得无厌的市井小人,流连青楼妓馆,嗜赌如命,以前有几次接触也都不深,风月场上的事谁会当真,本以为嫪毐早就忘了自己这个人,不料他反而找上门来,赵姬镇定情绪,微昂起头,说:“你要多少金子,开口就是,不过不要想留下来,我家大人不需要你这样的无赖,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休要有非分之想,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了。” “夫人说的话太伤人,小的以前是无赖,好歹和夫人还有一夕恩情,夫人怎么一点都不念旧情,现在小的无处可去,夫人就留下小的,小的做牛做马,都会侍奉好夫人的,哦,当然,还有赵公子。” “你来干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赵姬厉色道,“你来要钱的,不是么,无赖就是无赖,想要什么都拐弯抹角,我给你十金,做个交易,你得了金子立刻从这里滚出去,交易不错吧,嫪毐。” “嘿嘿,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小人尊敬不如从命,谢谢夫人了,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开口就是,我住城南土地庙,可以来那处寻我。” 嫪毐得了金子,就离开了质子府,他本是想投靠吕不韦干一番事业,半路巧遇昔日旧相好赵姬,被赵姬拿十一金轰出来了,嫪毐得了便宜也就顺坡下驴,干脆先拿去赌了再说,他和赵姬的事日后再谈也罢。于是嫪毐出了质子府就进赌坊,一连赌了三日三夜方才输光了被扔出赌坊。 赵姬和嫪毐的谈话被躲着房内的赵政全部听在耳朵里,他握着剑柄的手一度颤抖,恨不得出去杀了那个侮辱自己母亲的无赖,可、他打不过这个人,嫪毐是一个武中好手,要杀嫪毐,赵政还需练上几年,赵政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分量,他咬牙切齿,将这屈辱都吞下肚。 赵姬不知何时出现在赵政身后,赵政听人缓缓道:“你又出去跪城楼了?” 赵政回身看是自己的母亲,他的神情放轻松了一些,点点头。 美艳的妇人叹一口气,抱过赵政的头,“你生在这样的家庭,没有选择,你有没有恨过我们?” “孩儿恨过,”赵政如实地说,“可孩儿也知道没有选择,所以我会更努力,带母亲离开这里,请相信孩儿。” 赵姬眼中含泪:“委屈你了,政儿,我们会离开这里的,你要成为秦国的太子,你一定要做王储,登上王位,才能不被人欺负,不被他们蹂躏,你仲父会有办法带我们离开的,他这么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离开的。” 赵政一听见“仲父”二字浑身颤了一下,挣脱赵姬的怀抱,赵姬没有反应过来,政儿已跑出房间,一溜烟又出了质子府,赵姬在他身后愣是没追到。 正文 马前桃花马后雪 小孩子跑起来是极快的,赵姬小产后体虚,没能追到赵政,赵政一个人徘徊在邯郸城内,碰见怀清。 怀清瞧见赵政,红扑扑的脸颊露出笑容,远远朝他招手,赵政本来心情不好,看见怀清忍不住过去戏弄她一番,便上前问道:“小孩,你要去哪里?” “啊,我是出来打酱油的!”怀清老实地回答,她的手上还捧着一个土罐子。 “那你现在住哪里了?” “我住城内刘大人家里,你来不来玩?” “刘大人?是做丹砂生意的那个刘琮?”赵政只记得有一个叫刘琮的少年比自己大一点,做生意是一个厉害的人,“听说,你爹爹去他家监管丹砂去了,此事可为真?” “嗯,我爹爹会做丹药,可延年益寿,所以刘大人要爹爹去帮他做丹药,说是要献给秦王,听说秦王病重,急着要灵丹妙药呢。” “欸,秦王病重这样的事怎么可以乱说,小孩要挨打的!” “我又不是秦国人,为我什么不让我说,你无理,就知道打人!”怀清怕赵政又打自己,跳得远远的。 赵政看出怀清很怕自己,诡笑道:“谁说我要打你了,小孩你别怕别怕,我发誓再也不打你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这个大哥哥就说到做到,好不好?” “咦,你说什么要求,你说。”怀清抱着土罐子凑近,一脸疑惑。 赵政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说:“你过来,再靠近一点。” 怀清又将耳朵凑过去了一些,仔细听他说话。 只听赵政轻轻说:“你不是会占卜么,你不是巫女么,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占卜的秘密全都写下来给我看,哦还有制作丹药的方子,都给我,怎么样?” “我才不是巫女,我娘是巫女,不过她已经死了。”怀清诚实地辩解道。 “欸,你不是巫女怎么会画五芒星,你看过那些书,应该知道如何占卜,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阿清想了想,“爹爹说巫女的血是可以继承的,有了巫女血就会有巫女的能力,可我娘不准我给别人占卜,她都不在人世了,我不能违背她的遗愿,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关于占卜的事情。” 话一说完阿清的脑袋上就被狠狠敲了两个爆栗,她红眼瞪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赵政,赵政居高临下,面目狰狞:“小孩,你不写下来,我就把你的酱油罐子打碎,怎么样,还听不听话?” 阿清的酱油罐子在赵政的手上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在地,阿清想起家里还等着她的酱油烧菜,如果酱油没了,就会被大师兄罚背药方,然后可能还要打扫一天的药房,冬天的水这么冷,骨头都要冻掉了,阿清想想都害怕,浑身打了个哆嗦。 赵政晃晃手掌上的土罐子,笑得越来越诡异,阿清气得咬牙,赵政说:“再不答应,今天你的酱油就要撒在这里了,你回去会被责骂的,想好了哦,小孩,写个字也没那么难嘛,是不是,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阿清闭眼大吼一声:“无耻之徒!写就写,我不怕你,快快还我酱油罐子!” 赵政眯眼笑起来,摸摸她的脑袋,说:“乖,这才是好孩子嘛。” 二人约好第二日午后在同一地点,也就是张记酱油铺子见,怀清抱着装满了酱油的土罐子恨恨回家去,赵政也回了质子府,而赢异人并未归,吕不韦传话来说不出两日赢异人必将归来,请赵姬母子放心。 吕不韦此次派去秦国游说的说客便是怀东庆,怀东庆借为秦王献灵丹的机会向秦王请求缓兵于赵以救出质子赢异人,想必能够得到允许。 那夜邯郸城迎来史无前例的大雪,飘飘渺渺的白雪盈满整个城池,这是邯郸历史上最冷的一个冬天,很多穷人扛不住寒冷冻死在雪地里,而在秦国的怀东庆也递来了不好的消息,秦王身怀绝症,也将不久于世,赢异人的母亲华阳夫人传话,若不尽早将赢异人送回秦国,按照秦国国内局势,大权恐怕会落入他人之手。 吕不韦坐在屋内一杯杯饮酒,赵姬陪侍左右,赵政很少见仲父这般心忧,他在屋檐下坐着,因为不喜欢看见母亲在仲父身边的样子,便在外看雪,这个少年露出一个孩子少有的悲伤,到肩上覆满白雪,他起身抖抖肩膀,披上一条斗篷出去了。 赵政居然没有等到第二日便先去找了怀清。 那时怀清还在被窝里,听见有人轻叩窗棂,她披衣开窗,窗外的少年一双清冷的眸子亮闪闪,怀清吓坏了,少年抢先捂住她的嘴巴:“你听我说,你不要说话,我不会害你。” 怀清点点头。 “你师兄在隔壁是么?” 她又点点头。 “那好,穿上衣服出来吧,我们去看雪。” 赵政嘱咐怀清雪天特别冷,要戴上斗篷。他们从刘府的侧门溜出去,赵政的马等在街口桃树下,二人没有牵马,顺着雪地走,一直走到一处破败的城楼下,还是上次那个地方,他们身后是一片皑皑雪地,只有一串小小的脚印,他们面前是荒野千里,没有半点人声。 赵政背着怀清爬上破败的城楼,挑了个背风的残垣断壁坐下,怀清裹紧身上的斗篷瑟瑟发抖,赵政轻蔑地嘲笑她,怀清嘟着嘴不说话,看着面前没有月光的白色世界,她好像看见好多鬼魂在徘徊。 赵政说:“就在这里。” 怀清吓一跳,问:“你要干嘛?” “就在这里,为我占卜吧。” 正文 雪中字 “我不会给你占卜的。” “为什么?你明明会占卜,你娘叫萧鲤,是齐国最有名的的巫女,你叫怀清,是萧鲤唯一的女儿,你继承了你母亲强大的巫力,你就是天生的巫女。”赵政似乎对怀清母亲的事一清二楚,他早先做过功课,确定怀清是一个难得的巫者。 “因为、因为那都是谬言,我娘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巫力,她只是喜欢帮助那些贫苦的人,她对我说做一个巫女就要救死扶伤、引渡生灵,若我做不到这一点,我就没必要开始这件事,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引渡生灵,所以我不能给你占卜,如果你是坏人,我更不能帮你。” “你为我占卜,就是拯救生灵,我会做秦国的王,我会统一六国,全天下都统一了,人民富足安康,不就是拯救了生灵么?像这样连年战乱,天下分裂,逃难的人不计其数,有一栖之所的人少得可怜,有谁不想要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国家,有哪个人不喜欢没有纷争的世界?我必将做秦国的王,我一定要做秦国的王,你相信我,我会做到,天下是我嬴政的,一定是我!” 少年喃喃着走进雪地里,面对苍茫大地泪眼婆娑,他尚单薄的身姿摇摇晃晃,凭一杆剑支撑而不倒,阿清以为赵政癫狂了,站起身追出去,赵政回头看阿清,阿清的斗篷上积满了雪几乎遮住了那个孩子的脸蛋,赵政的眼睛充满了血,像头狼一般带着兽性。 “欸。”阿清不敢靠太近,她往后退两步,伸出手,又收回来。 “我要回秦国,我要杀了那些让我屈辱的人。” 赵政发出誓言,阿清听得心惊胆战。 “一个人一生只能接受三次占卜,过了三次,余下的卜文都将成为谶言,那预示着厄运和舛途,你是我第一个占卜的人,从你开始,我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神灵,永世不得收回。” 女孩随着少年的誓言也发下诅咒,她选择将生命献给神灵,将人生第一次占卜给了赵政,雪白的地上出现一个五芒星,散发幽幽蓝光,阿清的双手叠放着悬空于五芒星上,嘴里念动咒言,五芒星中光芒窜动,阿清说:“你要看前世还是今生?” “我要看今生。” “你要看今生的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我要看今生的未来。” “你看,雪中的字”,旋即她自己闭上了眼睛。 少年目不转睛盯着那空白的雪地看,除了五芒星,什么都没有,等了许久,阿清好像也觉得哪里有问题,她偷偷打开一只眼睛,并未看见雪中有字,她恍然大悟,不知哪里扒拉出一根树枝递给赵政:“我忘了,字应该是你自己来写的,可惜没有接骨木,那是最好的魔杖,暂且拿树枝代替吧,你的手停在那里不要动,等树枝替你写完字。” “欸,树枝会写字?” “闭嘴,安静一点,等它写完字。” 阿清的眼睛还是闭上的,赵政的手握着树枝,如同握毛笔那般,树枝在雪地上缓缓移动,赵政很惊奇,因为他的手并未移动,阿清手下的五芒星还在散发幽幽光芒,而雪地中慢慢多出了几个字。 赵政的瞳孔不可思议地放大,他感觉像是有另外一双手握住了自己的树枝,在雪地里写下了字来。 阿清不耐烦地问赵政:“你写完了没有,我要睁开眼睛了哦。” 半响赵政没说话,阿清偷偷打开一只眼睛,发现赵政愣在原处,看着地上。 本来巫女是不能看被占卜者的卜文的,所以阿清一直闭着眼睛,可赵政好像傻了一样,阿清耐不住性子也往地上看去,雪地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好似根本就没有字出现过。 “你看到了么?”阿清小心翼翼地问。 赵政回过神,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嗯,看到了。” “哦,我也不能问你看到什么了,你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就好,那你不难过了吧?” 赵政心里一动,没料到阿清会问他还难不难过,他看着阿清说:“谢谢。” “哦,没事啦,你不难过就好了,爹爹说未来总是好的,不是么?”阿清突然被赵政这么礼貌地对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鼻子下还挂着一条鼻涕。 “我们回去吧,天太冷了,你要生病的。”赵政说着,拉起坐在雪里的怀清,怀清爬上赵政的背,冻得浑身哆嗦,不停吸鼻涕,二人飞过一片乱亘,沿着来时的路回到刘府,那时已至后半夜,四周一片静悄悄,赵政站在石阶下,怀清在石阶上,二人隔着一层石阶,少年为小孩清理斗篷上的积雪,顺带拍了拍她的发梢吹去冰晶。 “我走了,可能过段时间就离开赵国,你保重。” “欸,为什么要离开赵国,你是回秦国去么?” “嘘,不要告诉别人,以后来秦国找我,我带你游历秦国。” “哦,好吧,我还没有去过秦国,爹爹说那是个好玩的地方,我差点忘记了,那个地方才是你的故乡,爹爹说故乡总是最好的,我的故乡在齐国,那里可以看到海哦,秦国有没有海?。” “没有,秦国没有海,那里比较干燥,有戈壁荒漠,我也没去过,都是听我父亲说的,父亲说戈壁荒漠也是最美的,比世间任何景物都要美得多。” 二人依依不舍地在雪夜告别,赵政义无反顾走上他的归途,怀清还在邯郸城,不知是否在等待那个似有似无的约定。 赵姬吕不韦半夜没见着赵政,他们却并未着急,因为此刻他们的心不在赵政身上,他们在策划如何逃离赵国。怀东庆带去秦国的丹药暂时可将秦王的寿命拖延到明年春天,所以赢异人必须在春天之前回国,华阳夫人颇为喜欢这个儿子,她想让赢异人成为储君,进而保护自己的地位,而秦王最为宠幸华阳夫人,若是及时赶回秦国,在秦王尚清醒的情况下,得立太子一事,是板上钉钉的。 怀东庆成功让秦国退兵于赵,平原君答应秦国士兵一旦退出邯郸城五百里便放了赢异人,这大概要两天时间,吕不韦准备在两天后拿着邯郸城的进出令牌,将赢异人一家装入刘家提供的丹砂车内一同运走,而守卫质子府的士兵经过吕不韦接近九年的暗中运营,已全部更换成了吕不韦的手下。这一切似乎都安排得很妥当,但深思熟虑的吕不韦还是不放心,他一整夜都在喝酒,连赵政是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 正文 书评区~~《不能一生相伴左右,那便朝堂之上,君臣 这一生,莫过于爱别离最是痛彻心扉,经历爱恨痴缠,最终深情相付却只能,一人高坐九堂之上,一人默默左右相帮。 爱而不得,不是最痛,最痛莫过于,日日相见不相守,磨人心魂,寸寸缕缕都不会放过。 其实我对历史并不是很了解,甚至于我的历史在出校门后就已经还给我的班主任了,一塌糊涂呀。不过为了能够给公主你一些意见,所以我特地去看了一下嬴政这个人,也大概回想了一些,甚至结合了秦时明月里面的嬴政来刻画这个人物。 不得不说,嬴政这个人刻画的很好,每个人物性格都很鲜明,他本就是九五之尊,小小年纪便城府阴谋一抓一把,就是求人问药,他还要一副高高在上,是你来求我的模样。傲慢、不可一世、甚至有些愤世嫉俗,他知道自己母亲与他仲父的事情,却还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不可谓城府不深。 这样的人,他对感情是排斥的、不屑的,甚至是有阴影的,因为他认为感情是肮脏的,是龌龊的,所以说,这样一个高傲且看透肮脏的人,他对感情的不屑如粪土一般,可他却有了,给了一个小孩,那样一个城府极深,心肠冷硬的未来帝王,他把唯一的一份情给了怀清,或许他对她横眉冷对过,不管是何种冰冷姿态,都不得不承认,他的那份冷漠里,是饱含欢喜的。 世上有一种人的感情,是深沉的,是盛大的,或许这份感情不那么轰轰烈烈,就像深渊处的一条小溪,悄然之间已经流入心扉,再也无法去除,独一无二。这样的人,许多人都会想,无法想象他温柔的样子,他眉目含情的样子,他痛苦纠葛的样子,毕竟,他的心肠是那么狠辣,手段是那么残忍而果断,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温柔可言呢? 怀清她很聪明,可是也很天真,嬴政说要找她父亲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来抓他父亲,可是当她得知面前这人是谁的时候,她喊的是她要死了,那时候,她其实就已经知道这个少年的手段了吧?说她天真,也很天真,怀楚一个小小的恐吓,让她捂着耳朵帮怀楚做了那么事情,还依旧心悸的担心耳朵会被割下来。 她不怎么把嬴政放在眼里,可是她又怕他,因为她知道嬴政的身份,地位,甚至于手段,对于一个小小少年和小小少女来说,感情,在那时候是如天空之后的风景一样,迷茫而不可知的,对于嬴政来说,当所有人都会对他诚惶诚恐,唯命是从的人,敢挑衅他的怀清,是特别的,对于怀清来说,生命中出现了一个比父亲还可怕,比所有人都让她忌惮又忍不住去问的人,让她这样怀着胆战心惊去触摸的嬴政,是特别的。 或许与公主说过嬴政,所以,我对结局,大概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目前我看到的,嬴政与怀清,已经渐渐走出了懵懂,开始触碰到了那名为爱情的东西,令胆颤的她伸出手,令冷漠的他有了温柔。 我觉得他们有很多痛,多的,用爱别离,是无法形容的。 他们并没有爱别离,因为,他们没有分离,只是一个在冰冷的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一个少女可令他温柔了眉眼,偌大宫殿寻不出一个他想要的人,不可谓不心伤。一个在暖阳的朝堂之下,即使想要去温暖那个人,那双手,也无法再触摸那一份冰冷,不可谓不心伤。 可患难,而不能同享福,不知道该说是有缘无份,还是有份无缘。 明明不可以接触,却偏偏纠缠在了一起,就像荆棘,彼此纠缠,也彼此心伤。 这段时间,自从公主要书评后,我便不停的在想着,有时候我觉得我能写出来那一份我要写的东西,可是当我现在真正在写的时候,我发现,那一份我要表达的东西还是藏在了我的心中,可能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两个人只能一生默默相望而不能相守到白头。 那个人就在眼前,却是说不得,碰不得,甚至看都不敢去看一眼,徒增的,只是悲伤而已。 其实我应该写的轻松一些,毕竟,后面还没有出来,而且我却写的这样深沉,最美的,莫过于,至少他们不曾因伤害而分离,因误会而分离,因不该有的一切而分离。 当一切真相大白,我能庆幸的就是,即使不能相守,至少他们有过美好与爱。 因为美好太美好,深情太沉淀,所以,痛才会加倍那么多,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回头,都可引起彼此一生心头至痛,深夜无法入眠,阳光无法温暖,此生对这份情,都无法释怀。 我陪你一场,无论生离死别到白头。 我陪你一场,无论前路长短光明否。 我陪你一场,无论苦乐能否长相守。 我陪你一场,无论眉眼心底装满愁。 我许你一场,天涯咫尺此情永不休。 我许你一场,凄凉下场也为你深唱。 我许你一场,满目朝堂亦寻你而望。 我许你一场,望尽天下唯你是情殇。 此爱未结身先亡,梦一场,愿得偿。 最好的结局,或许就是都死了。 彼此折磨,也会看的人心痛而心伤,为了嬴政与怀清的感情而惋惜感叹,所以不若两人都死了,给一个虚无的成全,至少这样,还能有一丝念想,许是九天之上,圆的红尘那一缕未完情殇。 十丈红尘无法牵手,那就蓝天白云永无尽头吧。 我在等你的给他们的苦难与结局,亦,在等他们经受爱的痴缠与苦痛。 之前就和公主说过,可能是根据历史而写的小说,所以少了一份飘飘然,多了一份真实,但是可读性还是很强烈的,不过小说就是小说,所以能写的稍微再轻松一些,对后面跌宕的情节也有一个衬托,毕竟,痛刻骨,爱更要铭记。 写嬴政的与怀清单独的不少,不过相处的,到目前为止说实话,埋下的感情伏笔还是比较少的,所以为了那场感情的盛大,最好有一些苗头,不然会觉得这深情起的莫名其妙,不过,彼此成为了彼此之间的特殊,这已经是日后感情的一种最大的伏笔了。 如果不能一生相伴左右,那便朝堂之上,君臣相守。 最后,我能感叹的就是,在我这个各种申报都还没有下来,甚至国家到这里来审查,我的各项资料还不知道有没有准备完全,紧张的我想要尖叫的同时,我还把这个书评写好了,额,别说我不负责任,我好歹也是想了好几天来着的。 在这,今日也算是我来美的整整两年的纪念日呢,在这里,也希望公主能够轻轻松松的,怀着好心情把嬴政与怀清的以后给写完。 至此,献给迷你小公主 季瑾凉 2014.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