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往事如风 那一年,我七岁。 算算,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七年,我却总觉得比一个世纪还要久。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住在镇中心一家并不算豪华的客栈。我的生活虽说不上好也不至于挨饿受冻,店老板和这里的伙计待人和善,每天也有许多客人光顾。 认识我的师傅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或许,也不是很久,大概,对,就是两年前。 那天,店里意外的比平时多了许多客人,跑堂伙计小路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店主的女儿雯雯姐也来帮忙,可依旧是忙得不可开交。我躲在后堂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年多亏了店主的照顾,雯雯姐也经常买一些小零食给我吃,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个时刻做些什么。 内心的犹豫在店里的客人不断的催促声里消散,终于,我端了个盘子向着一个叫的最凶的客人走去。 那天,不只是客栈里,整个小镇似乎都变得不太一样,只可惜,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少的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我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事实上,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帮忙,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总让我有些不安。 周围人的目光渐渐向这边聚来,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的变化与我,不,确切的说,是与我即将走到的位置所坐的人有关。 那人身材十分健硕,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明显的刀疤随处可见,一双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还不时地向我望过来一眼。我只是淡定的端着盘子看着脚下的路,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与平时不同的地方。 也是,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这样的小孩放在哪里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是的,本该是这样没错。可今天的气氛实在有些怪异。 我走得十分小心,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变得好快,我把原因归结在那刀疤脸的男人身上。镇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他们脸上也是一些泥污,而这人一看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原本十来米的距离突然变得遥远起来,周围进出的食客速度似乎比以往快了许多,我知道这大概只是我的错觉,可我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迈不动。 我定在原地,那刀疤脸的男人似乎向我看了过来,他瞪着眼睛,粗糙的手掌在桌子上拍打着,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掌柜和雯雯姐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我知道我不能继续站在这里,我想走,我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难的,只要像平时一样就好。我用尽最大的努力迈开了步子,不去看他,只是送我自己的菜。 不知道是不是我强大的念力产生了效果,原本嘈杂的一楼突然像是消了音,我抬起头只觉得周围一片模糊,我突然有些害怕,这太安静了。 “啪——” 怎么了?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哪怕是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足以让我紧张的神经崩溃,更何况这种刺耳的爆裂声。 我呆愣住,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脚悬在半空,一双黝黑的眼睛茫然眨着,似乎还未曾刚刚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静。 周围静得可怕,我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聚来,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先离开还是先把菜送过去。 菜?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手中,一只被刷得泛白依稀还可以看到原本颜色的托盘还被我紧紧抓着,我的意识也是回归了一些,上面的菜呢? 我慌乱的扫过人群,扫过那个刀疤脸,最后目光在那空出的一片地方停住。 老旧的棕色地板上躺着一盘依稀冒着热气的菜,青白相间的瓷盘碎成了无数碎片四散开,我的脸色有些发白,刚想弯下腰清理这片地方突然发现我不是站在地上。而且,我再仔细一看这些人也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抱着我的那个人。 我稍稍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那人,那是一个少年,从相貌上来看不过十六、七,他衣着鲜亮,给我的感觉与镇里的有钱人家不同。我还想继续观察,那人却是将我放下,顺手拍了拍我的头。 “叔叔们处理一些事,到旁边玩去。” 少年的声音十分温和,与他刚刚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跑到了扶梯后面。我并没有离开,我想看看少年要做些什么。 他好像知道我不会离开一样,对着掌柜使了个眼色,目光又在厅内的众人身上扫过。 “小絮,跟我走。” 雯雯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拉着我要离开,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离开。 “我不走。” 我躲开,固执的留在原地。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大厅,不知想看些什么。‍ 此时大厅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我依稀记得我打碎盘子之前这里还是人满为患,我知道我错过了些什么,所以我不愿错过剩下的这些。 雯雯姐没有坚持,事实上我们躲在这里受到波及的概率也是少的可怜,我从她发亮的眼睛里看出她也是感兴趣的。 少年向这里看了一眼就没有了更多的关注,他没反对。 我更加开心,胆子大了许多,脑袋从扶梯后面慢慢探出,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们。 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争斗,直到雯雯姐在我耳边说得多了我才听进去一些,再看向那场中的少年目光也变得不同。 难怪会有种不同的感觉,那少年居然是江湖人士。 我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耳边也听不到雯雯姐的声音。少年的动作十分利落,周围十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结局自然是他胜了。 我一直没机会见识那些侠客高手间的刀光剑影,这是第一次,虽然少年并未使出全力我却依旧看得心潮澎湃。 我知道,我是不能够安心留在这里了,在见识过少年的剑法之后我的心就随他而去了。我也知道那些江湖中人不会停留在这样的小地方,更不会带上我这样的拖油瓶。 正文 师承叶辞 让我窃喜的是少年并没有立即离开,这也就给了我更多的准备时间。 他不会带我走,但这并不妨碍我跟着他。我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少年离开的那天悄悄尾随。 这几天我经常在客栈里忙碌,想想就要离开了我突然还有点不舍。不知道雯雯姐找不到我会不会着急,还有客栈老板……想了想我还是决定留书一封,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总该告别一下。 我没有什么行李,最多也就是带着些厨房剩下的干粮什么的留着路上吃。 少年是大清早离开的,那时客栈里还没有人起床,好在我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才没有错过。 我一直跟着他走到街角,那家客栈就在这条路上,我回过头看了一眼狠狠心这才转回头,可是此时街上已没了少年的影子。 人呢? 我慌忙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一时间巨大的落差感袭来,我只觉得眼睛干涩得难受,站在原地愣愣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是真觉得委屈,怎么就回个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呢?茫茫人海,出了清宛镇我能找到他的几率就更加渺茫了,这个关键时刻我为什么要回头看…… 现在天还有些黑,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我的哭声在这寂静的清晨传的很远很远。 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哭那少年都不可能回来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哭,而且想到这事哭得更加伤心了。 突然,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哭什么?” 这声音十分耳熟,我忙擦了擦眼泪,看到我面前站着的人一把抓住。 “你,你没走?” 我抽噎着问着,手上仍是不松开 “我不放心,回来看看。你跟着我干嘛?” 他的解释十分简短,不过此时的我仍沉浸在他没走的喜悦之中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见他问了忙说了自己的心思。 “我想学武。你很厉害。” 被他这么看着我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索性也就头脑里有什么就说出什么了。 他愣了愣,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是觉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急忙又是解释了一句。 “我是认真的。师父,你收我为徒吧!” 收徒? 他有些惊愣,不知道是不是没考虑过这种事,毕竟他看起来才十六七岁。 “我什么都会做,也不怕吃苦,师父你就收下我吧!” 我拽着他的袖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我知道此时我的脸一定十分搞笑,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虑收我为徒的事情,他不说话我就在一旁等着,不催他也不放手。 “我能教你得不多。” 他的声音有些清冷,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声音。不管这些这句话在我听来简直就是天籁,我高兴得又蹦又跳,完全没有注意他变黑的脸色一直叫着“师父师父”。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羽寒易,除我之外他还有一个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兄。因为我的原因他暂且不打算离开清宛镇,至于我那师兄,他也打算把他接过来说是可以陪我玩。 后来我想趁着掌柜没发现把那封留书悄悄偷出来,却没有找到。再后来我发现似乎没有人知道我离开的事,自然而然也就怀疑到了师父身上。只可惜他一直不承认,我也没有证据此事最后也就作罢。 师父不让我叫他师父,可是我偏要叫。而且每天早中晚一遍不落的在他耳边说着,每次师父听到都会板着脸训我,可我仍是死性不改。 没过多久,我那师兄也被送了来。起初我以为师兄会比我大几岁,没想到与我相同年纪,也就是入门比我早,否则他就该喊我一声师姐了。 每次我这么说师父总会凉凉的看我一眼,然后说道:“他是你师兄,不过你不是我徒弟。” 同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按理说早该免疫了,只是看着师兄投过来的目光我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我师父是谁?如果我师父不是你,他为什么是我师兄?”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看着师兄真是觉得非常得不顺眼。凭什么他就能这么顺顺当当的拜师,而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师父是谁。 “你师父名叫叶辞,他现在还在闭关,过些时间就会过来,到时你可以行拜师礼。不过他事情比较多,拜师之后你仍是跟着我,我会教你一些基础的功法。” 他这么说我更加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叶辞师父,三岁小孩都不会被这样的话骗到好吗?可是,一个月后,当我还在与师兄玩耍的时候突然  就走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找个借口开溜,师兄就开始执行师父的命令将我困住。我知道师兄不会违背师父的话,更何况师父也是近在眼前,我是逃不掉的也就放弃了抵抗。 “小絮,这就是你师父,叶辞。” 我知道他是叶辞,可他怎么就是我师父了,我明明都没有同意好吗? 我看向叶辞,眼睛里明显多了几分敌意。叶辞看着比羽寒易大出几岁,一身锋芒内敛,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反倒像个读书人。不过他给人的那种感觉又与读书人不同,我才看了这么一会儿就不敢再看下去。 或许羽寒易说的没错,这人真是个高手。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要拜他为师。 两人显然是不打算考虑我的意见的,最终在种种不利条件下我拜了叶辞为师。而且为了我这个徒弟,叶辞也打算在这里多留几日,当他得知我是个孤儿后还顺便让我随了他的姓,从此以后我便是叶絮。 叶辞留下的时间不长,他走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接触到武功的皮毛。羽寒易说剩下的交给他,他会帮他培养出一个好徒弟,我站在旁边不为所动。说到底还不是他来教我,我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拜叶辞为师,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姓氏? 正文 羽寒易的仇恨值 一晃两年过去了,我在客栈过得自在,这期间叶辞再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羽寒易隔三差五便要提醒我一句,我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   “小絮,不要乱跑,我们功课还没有完成,师父会责罚的。” 师兄最常在我耳边说的就是这一句,我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凭什么责罚我?” 至于羽寒易给我布置的功课,他又不是我师父,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说起羽寒易我就一肚子火,这种情况似乎从我见到叶辞后就越来越明显。不,不仅是叶辞的原因,羽寒易本身就是个极为让人讨厌的人。我有些庆幸当初我并不是拜他为师,现在也不必诸事都听他的安排。 师兄叹口气,看着我没有说话。或许他一直以为我闹了这么久的脾气是因为当初羽寒易死活不愿收我为徒,其实不是。谁收我为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教我武功便足够了。只是这两年来羽寒易又都做了些什么? 每日不是背书就是习字,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擦地板什么的也就算了,当然他也没有全都丢给我去做,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徒弟不是。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教过我一星半点的武功招式,有时候我真是怀疑他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师父什么。 “小絮,不要耍小脾气,师父说了这次若你再不好好完成功课决不轻饶,他一向说到做到。要不这样,等你完成今天的功课我将师父教我的拳法打给你看。” 听着师兄半诱半哄的语气我突然有些忧伤,若我真是个七岁的孩子说不定就听了他的话,可我不是啊!若说第一次我还有些兴趣,毕竟是没有看过。只是现在想想那小孩子的花拳绣腿我突然有种莫名的不适感。 眼看着师兄好像有种现在就要打给我看的冲动,我连忙回道:“师兄,我们先去做功课吧!” 客栈二楼最里面的三个房间常年被羽寒易包下,这边的住客也不多,我与师兄几乎将这当成了自己的家也没有多少顾及。 见我妥协师兄便拉着我转身上了楼,还没走出几步我便感受到师兄握着我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我抬眼一看果然见到羽寒易正站在走廊尽头。 刚刚的话他必然是听到了,我是不怕他的,只是不知他又想要出什么法子惩罚师兄。 这也是我讨厌羽寒易的一个方面,自从那次我对他说即便他代我师父教我毕竟不是我师父,必然不能真得站在我师父的位置责罚我。那次他意外得好说话,只是第二天我便发现师兄脸色有些不好,我问师兄是不是生病了,他说他没事,叫我什么都不要问。 若我真是个小孩子指不定就被糊弄过去了,可我不是。我当即便去找了羽寒易,他居然毫不遮掩的告诉我,他叫师兄监督我学习我没能完成功课便是他的错,错了便要受罚。 那一刻,看着羽寒易那张木雕般的脸孔,听着他一板一眼的话,我竟有种想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 错了便要受罚,明明错的是我,为什么受罚的却是师兄?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羽寒易的恶劣性情,却是第一次那么愤怒。以我原本的想法是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就是这样把自己的不愉快发泄到自己的弟子身上的?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更什么都没有做。 不得不说,羽寒易确实抓到了我的软肋。我今天对着他大喊大叫,甚至是对他拳打脚踢或许他都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是我不敢保证他不会再对师兄做些什么。 果然,羽寒易见我安静下来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不一样的光泽。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小饮了口茶,虽然表情依旧是一成不变,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能感觉到他此刻心里是得意的。 我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不想看到那张讨厌的脸。我抬腿,刚走到门边,羽寒易又是放下茶盏缓缓开口:“我看你与瑾月那孩子关系不错,我教你什么你又不听,以后你的功课便全权交给瑾月负责吧!” 我听着心下一紧,羽寒易绝不可能这么为我着想,那他又在谋划些什么? 果然,没等我继续猜想羽寒易便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会定期检查你的学习成果,若不合格,那就是瑾月没有认真教。瑾月,我将小絮交给你,你觉得如何?” 羽寒易坐在椅子上神态闲适自若,他一手敲打着桌子边缘,一边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慕瑾月,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我的心在冒火,羽寒易的行径实在太过可耻,只是我现在更关心师兄那边。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会答应羽寒易的要求吗? 不,依照我对师兄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违背羽寒易的意思。羽寒易,你真是太不要脸了,连自己徒弟都要算计。 “我……” 我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听到师兄已然应下。 “是,师父。” “好。小絮性子顽劣,学习总是比你慢了许多。她师父走之前特别叮嘱,定要让她读书习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方能教她武功。为师教了两年也没有什么起色,如今这重任便交给你了。” 羽寒易这话说得实在太过自然,他这人性格虽然不好却不善说谎,我也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我什么。不过,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我自己将自己的习武时间拖后了这么久? 自羽寒易那里离开之后我心里就十分不自在,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觉得心里像是装了一块铁疙瘩,沉沉的,堵得慌。我试过许多办法,始终无法将心思从这件事上移开。 最终,实在无法,我只好拿起桌上的书册。 那书本极薄,总也不过十首诗词,偏这十首诗词两年来我就没有背全过。即便一个人的记忆力差到了极点也不会像我这样,我就是故意的,背了后面的就忘了前面的,也多亏羽寒易能耐着性子看着我一遍一遍的演下去。 是啊,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吧!哪有人善忘到这种程度,可两年以来他又什么都不说,直到今天才将所有的事说出,真是没法让人不去痛恨啊! 正文 还是羽寒易比较辣 不得不说,羽寒易的计谋还是很有成效的,至少这些天我确实是专注于诗词练字,很少再迈出房门。羽寒易也守着他那天的话,再没过问我的功课。         这样闲适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直到半个月后我自己主动找上了羽寒易。        长案上是我这半个月来辛苦练习的毛笔字,虽说不上好看也比从前进步了许多。羽寒易一首不落的检查着我的背诵情况,看他那一丝不苟的态度大概真是要挑出我几个错处吧!只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我站直身体半垂着眸子不让他看到我眼底的得意,羽寒易像是不相信我真得能一字不错的背下来,整个过程都没有看我几眼。这也正合了我的意。         待所有诗词背完我才算松了口气,我自问答得完美无缺,哪怕是羽寒易鸡蛋里面挑骨头不让我过也说不过去,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期待。 不知道羽寒易说出那话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沈澜的词温柔细腻,多用于描写情爱。这首凭栏望是她少女时期所作,文笔虽还有些稚嫩却很好的写出了少女思君的那种心情。世人皆知她是才女,与岳承翰有过一段隽永佳话,却不知她情窦初开心中所恋另有其人。”         羽寒易这番话说得太过淡定,我有些摸不准他究竟要我答些什么。之前他曾与我讲过这首词却没有说过这些,难道他这是要给我个拓展考验?         以我对羽寒易的了解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虽然将这些诗词背下却没有深入了解这些诗人词人的生凭,若真是如此,这考核我怕是过不去了。        我不觉得羽寒易这招有何阴险之处,只叹我自己还是太过稚嫩,这样的我是斗不过羽寒易的。         “沈澜的词我所知的只有两首,恰巧一首前期一首后期,不过从这两首词来看后期沈澜的词有些小家子气,都是些儿女私情,文笔上虽然提升许多却少了一些对生活的感触。反倒是这首凭栏望写出了词人不畏前阻,对未来充满希望敢于冒险的情怀。”         看着羽寒易的眼神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这人对诗词有些兴趣却不喜欢事无巨细的了解。刚刚那一番分析我完全是凭着感觉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         算了,最多也就是回炉重造,下次,下次我绝对要让羽寒易哑口无言。 我暗暗发着誓,仍有些不甘。         “看来把你交给瑾月是个正确的决定。”         这意思是,我通过了?         我有些意外,羽寒易居然没有为难我。         “这两本书是你接下来要学习的内容,有什么不懂瑾月不在也可以来问我。”         羽寒易又是抽出两本小册子,他这般叮嘱我更加让我疑心四起。         这么爽快,莫不是这两本书有什么文章?         我狐疑地看了羽寒易一眼,拿起其中一本刷刷的翻了两页,依旧是一本诗词。 我心想着这羽寒易真是会偷工减料,识字自当是由简及繁,他却只是将十首诗里的字一一交与我认了。到时我师傅问起,他也可以说我背了多少首诗,至于真得识了多少字应该没有人会去深究。         另一本我也看了两眼,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若不是羽寒易提醒我竟不知这上面描述的是算数。 要说古代的算数其实比现代简单许多,可我在知道这是本启蒙全球书的情况下愣是没看懂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果然古人就是爱给自己找麻烦,难怪效率这么低。       “你没有接触过算数学起来可能有些困难,就由我先教你几日,待你熟悉了再交由瑾月。”         羽寒易见我一脸看天书的表情就知道我是看不懂。或许我该庆幸羽寒易没有真得把我全权交给师兄,只是由他来教我想想都感觉有些梦幻。         “你来教我算数?”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等我发现我语气里的不对之处想要弥补时羽寒易已经盯着我幽幽开了口。         “不然?”         不然?哪里有什么不然?您老人家愿意亲自教我那是我的荣幸,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额,没事,我就是问问。那我什么时间过来?”         自羽寒易对我放任自流我就很少再来这个房间,平时也只是从师兄口中得知他多数时间都不在客栈,只是不管有什么事他每天都会准时回来吃晚餐。如今羽寒易自己提出要来教我,难道是他的事情已经忙完了。         额,不对,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羽寒易教我算数,相应的与我相处的时间就会增多,他不是一向对我避而不见的吗?         这不是我的错觉,我能看得出来他会时不时得避开我。         “现在。以及往后三天。”         羽寒易给出的回答依旧那么简短,我觉得不可思议,这时间未免有些着急。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对他的体贴,说若是他时间比较少推后一些也是无妨,羽寒易就已经拿起课本开始了现场教学。         我在客栈住了这么些年,总也能听到老板以及账房先生念叨着收支情况,对算数也不是一窍不通。只是我毕竟没有系统的学过,若是表现得太过羽寒易难免起疑。所以羽寒易说我也就听着,并时不时地配合着点头,表示我在听。         羽寒易讲的东西确实都很基础,虽然在叫法上与我所学的有些许区别我还是很容易就能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所以直到他讲完我仍有些后知后觉。         “今天先学习这些,你若感兴趣也可以自己看下面的内容。”         啊!这就完了?         我看着羽寒易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在借着教我的名头公报私仇。只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我推翻了。或许,古人的算数就是简单得有些不可思议吧,而且这只是第一讲,应当只是简单的介绍之类的吧!         我又想起上学时每学期开学各科老师都会以轻松的口吻给我们介绍这门课的大致内容,那时我们听着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哪能想到后来被虐到哭的力气都没有。 嗯,一定是这样。         “是。”         我点点头,态度极为恭敬。         羽寒易不教我也就算了,既然他要负责我的算数入门,我自当要对他毕恭毕敬。 要说这古代的老师就是任性,一点不符合心意就要对弟子各种惩罚。好在我师父不在身边,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顺利活到现在。         不,我那师父自当是与羽寒易不同的,他才不会有那种变态的惩罚人的手法。最多,也就是抄抄书,跑个圈什么的。         我在心里尽可能的将我师父美化了。 正文 与人斗其乐无穷 那日羽寒易说了教我算数,果真是连着几日都在客栈没有出去鬼混。在他尽职尽责的教导下我的算数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总之结果就是羽寒易很少能找到机会板着脸训我。 我觉得这大概是我们两个相处能找到的最为融洽的方式了。我衷心希望这种状态能一直持续到羽寒易不再教我。 “你在算数方面也算是有几分天分,今日我就不再教你新的知识,这里有一道题,算是我对你这些天学习的检验。” 看羽寒易的样子似乎真是没打算继续教学,没想到他这几天真是好说话,是转了性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对,我还是先看看他给我出的那道题。若是我解不出他不会变本加厉的给我颜色看吧! 不过他也就教了我一百以内的加减,再难又能难道哪里去? 想到这,我自是放心不少。 羽寒易,你一定想不到吧,这个才七岁的身体里其实装着一个二十四岁的灵魂。我也就是不想太打击你们这些原版原装的本地人,一直自敛锋芒,这次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可就不要怪我了。 我按耐住想要将羽寒易吊打一顿的激动心情,颇为愉悦的拿起了桌上那张略显粗糙的纸张,只一眼,我那还未来得及实现的计划便无疾而终。 羽寒易,你这么欺负小孩子好吗? “题目看过了就回去吧!晚饭之前将题目解出就算你过关。对了,不准假借他人之手。” 羽寒易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口吻,我压着火气偷偷看了他好几眼,无奈此人功力实在太强竟叫我发现不了半点不妥。  “好。” 我看着他,目露挑衅,许久方才吐出一个字。 我与羽寒易不对付了两年,相互之间也算各有输赢,只是今日这次败北我实在觉得有些憋屈。 若说这题目我不会也就罢了,可它偏偏是个无解之题。若我此时说出这题目有问题羽寒易必定不信,即便信了他也会对我有所怀疑。输一次事小,真是引起他的关注就十分不妙了。 在房间里思来想去,最终我还是决定让他这一局。 对,就是让他。虽说他已为人师,终究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想想这两年倒是我有些小心眼了。 不,我现在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呢!他却总想着给我点颜色瞧瞧,真是没有半点绅士风度。 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这件事总算被我揭过,如今外面已是烈日高悬正当午,难怪我觉得肚子饿了。  “当当——”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吃饭,两声规律的敲门声后门外便响起师兄含着笑意的问询。 “小絮,午饭时间都要过了,怎么不下来吃饭!解不出题也不能饿肚子啊!师父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有过于严厉的惩罚。” 有没有什么惩罚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有些感叹。 从前师兄不是这样的,真是被羽寒易给带坏了。 羽寒易也是卑鄙,居然将这件事告诉了师兄。枉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 不,会产生这种想法,我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我“哐”地一声拉开门,果然就看到师兄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他手里的托盘上还放着几碟小菜一碗白米饭,不等我侧开身他就像只滑溜的泥鳅从旁边的空隙钻了进来。  “来,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我特地从厨房给你端来的。” 不管师兄受了羽寒易多少影响,他骨子里终究还是我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师兄。 我自然没有客气,端起桌上的米饭就先扒拉了两口。可能这次真是饿得比较厉害,普通的白米饭吃起来也比平时可口许多。 我吃的急,没几下便呛到了喉咙。  “咳咳——”  “喝点水。” 师兄像是料到早早为我准备了一杯水,我接过师兄递过来的水杯,脸已经憋得一片通红。 真是太丢脸了,吃口米饭都能被呛到,还是在瑾月面前。或许我该庆幸我现在还只是个孩子,至少别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咳,我没事了,师兄。咦,今天怎么这么多菜,难道是羽寒易良心发现知道师兄训练辛苦特地给师兄加的餐?” 反正羽寒易也听不到,我说起话来也没了拘束。 我这次也是沾了师兄的光,嗯,果然还是师兄比较好。 师兄正了正色,道:“师父虽然不曾言明,不过这应该是为你加的餐。”  “为我?” 我不信。  羽寒易会有那么好心?而且他为什么要为我加餐,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脑海中蓦然就跳出早上羽寒易给我布置的那道题,心中冷笑一声。 现在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早干嘛去了?居然为难我一个小孩子,真是有大侠风范。 师兄显然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看着我的脸像调色盘一样越变越难看,大概也能猜到我想的绝不会是羽寒易的好处。  “师父说你最近学习算数用了许多心思,需要补充营养。” 师兄从来都是知道我对羽寒易的态度,他这么说自然不是为羽寒易说好话想要我对羽寒易有所改观,或许这就是羽寒易的原话。 我学习算数确实用了许多心思,不过却不是用在学习上。羽寒易所指应该与师兄理解的不同。  “小絮,你与师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除却拜师那次师父待你一直都是很好的。” 我沉默。 哪里有什么误会,除了拜师我们之间的梁子可是大着呢!可这些事我不想瑾月知道。  “那师兄替我谢谢羽寒易,我虽未能拜他为师,他毕竟也是教了我许多,也算我半个老师吧!这两年也多亏了他照顾我,他对我的恩情我也确实无以为报。” 我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却是说得毫无诚意。 师兄知我向来如此,也没有在意,或许我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他听来已经十分不易了。 “那你慢慢吃,我先去回师父了。” “去吧去吧。不过他之前刚巧路过,估计已经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师兄也可以不必跑这一趟的。” 我冲他挥了挥手,笑出一口白牙。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打击师兄的积极性,只是已经两年了他居然一点都看不透。 若真有一天我能与羽寒易握手言和,也必然是我们其中一人已取得了压倒性的优胜。 师兄摇了摇头,只当我少不更事。我也懒得解释,其实有句话说的挺对,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两年来我确实比之前五年多了不少乐趣。 正文 奋斗的目标 那日傍晚我去找羽寒易,告诉他我思考不出那题的解法并虚心向他求教。羽寒易竟然宽慰了我两句,他说,现在做不出不要紧,时间还是有的。 我当时就是一个激灵,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羽寒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当老师还当上了瘾? 我被自己这不着边际的想法吓到了,刚想告诉自己羽寒易那么高冷的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无聊的想法,他就悠悠开口拆了我的台。 “瑾月最近功课有些多,刚好我最近都没有什么事也可以亲自教导你。” 羽寒易的语气太过自然,那一瞬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师兄的功课多不多还不是取决于你,你平时不都很忙的么,怎么最近这么闲? “师兄最近在练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我只是那天无意间看到的。额,就是,我爬屋顶上,看,看风景的那次。” 我侧目,不敢去看羽寒易。 我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好在爬屋顶那次是被羽寒易抓了包,如今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若是让他知道我的目的其实是窥探他的秘密,相信即便我有十条命也不够羽寒易折磨的。 我那师父又是天高帝远的,等他来了指不定连我的骨灰都见不到了。 羽寒易目不斜视,像是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 “我什么时候能和师兄一起训练?” 这个问题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只是那时羽寒易未必会正面答复我,我自觉得最近表现良好才敢开这个口。我师父没道理只留了几本文化书让他教我。 “等你学完你师父留给你的书。” “有,有多少?” 我真怕羽寒易领着我去看那堆满一书柜的书籍。若真是如此,我之前过得那两年又是为了什么。 羽寒易半晌没有开口,我这心里也是忐忑着。 “你想学武?” 想啊! 一直都想! 我抬头望向羽寒易,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淡然一些。 “是的。” “这算数学完你也开始训练吧!” 我内心一阵狂喜,除了那道无解之题最近羽寒易对我真是好得不得了,我严重怀疑面前这位是不是披着羽寒易外皮的其他人。 “真的吗?” “我何时说过假话!” 是啊,羽寒易这人虽然可恶了一些却没骗过人,如此,我便也相信了。 有了这一层动力我突然觉得这算数的进程有些慢了,每次总是缠着羽寒易多讲一些。起初羽寒易以为我改过自新颇感欣慰,次数多了他看我的眼神也就不一样了。 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了那句我早就预料到的话。 “学习最忌急躁,最主要的是持之以恒。你将之前学过的内容回去好好复习,明日我要考考你。” 说完,羽寒易就开始赶人了。 我耷拉个脑袋,整整一天都是无精打采。 今天没有学习新内容,训练的事情又要拖后一天。不对,明天羽寒易还要考我,又是拖后一天。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不是真得不对付,羽寒易却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戳中我的痛点。 在屋里待了半日,我实在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便早早等在了大厅。见到师兄进来,我忙向他挥了挥手。 “师兄,这边。” 周围大都是这个镇子的居住民,他们三五不时的就要过来消遣一顿,对我与师兄早已熟识,也没有太多关注。 不知是不是开始习武的原因,师兄给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同了,我知道再继续下去我会落后更多,所以,我坐不住了。 “怎么多了两道菜,这是你点的?” 师兄最近体力消耗特别多,对食物的数量也变得敏感起来。 “师兄训练辛苦了,需要补充营养,羽先生不会说什么的。而且,这是我用存下的零用钱买的,师兄莫非不喜欢?” 我看着他,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小屁孩今年才七岁,却被羽寒易教导的没有半点小孩子的天真。虽说古代的孩子自小就成熟,我还是为他感到心疼。 “小絮,我不是,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我知道师兄最怕我哭,偏偏他哄人的功夫也是得了羽寒易的真传,半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看着师兄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瞬间破涕为笑,或许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反正我也不需要一个小孩子来哄。想想那种场面才是真得恐怖。 我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师兄吃得开心,我也是放开了吃。果然小孩子就该这样无拘无束,若是羽寒易也在这里…… “小絮,师父又出去了吗?” 吃到一半师兄突然问我,我早防着师兄这么问,便将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羽先生很忙,今天又放了我一天的假,我们不用管他。” 师兄一听就知道我绝对是不想等羽寒易,我不等,不代表他也可以不等。他不会说我什么,却会用行动去证明。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师父,很快回来。” 唉,我就知道。 我叹了口气,没有去阻止他,事实上我也阻止不了。不过他没走两步就停下来,我还在奇怪,后面两三步处就响起了羽寒易的声音。 “不必了。” 羽寒易悠然落座,目光在那多出的两个小菜上扫了一圈便向外面喊了一声:“小二,加副碗筷。” 师兄安了心,我看着羽寒易神色却是差了几分。 “瑾月最近有进步。” 羽寒易夸了师兄一句,手上却是没有闲着,夹起一块醋溜排骨就放到了自己碗里。我在旁边看着有些气血不顺,偏偏师兄傻傻坐着,明明高兴的一眼就能看出他却硬是要板着一张脸。 “谢师傅夸奖。” 不谢,不谢。 我叹口气,瞬间便没了吃饭的兴致。 那师徒俩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我只能看到他们嘴巴张张合合,心思却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小絮,小絮。” “啊?怎么了?” 这两人刚刚不还聊的好好的,怎么现在都看着我做什么? “你怎么了?师父刚刚还问你下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看看我是如何训练的,问了你几声也不见你答应。” 是,是吗? 我看了看羽寒易,他仍是吃着,不说话。如果不是知道师兄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我都要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我刚刚在想一道算数题,羽先生问了什么?” “师父问你下午要不要去看我训练。看你心神不宁的,要不下午还是在房间里休息吧!” 师兄话音还没落我就急忙开了口,生怕羽寒易改了主意让我生生错过这次机会。 “没事没事,总在屋子里也不好,还是出去走走。” 师兄看了看羽寒易,羽寒易没有反对,如此我也对下午多了一些期待,不自觉便多吃了一些饭菜。 正文 学武之前先自虐 或许是我中午胃口大开让他们放了心,下午师兄看我居然都没再露出忧心的表情。他是放了心,可我看着他在两根小腿粗的木桩上扎着马步真是无比揪心。 “学轻功也要用到这个吗?” 我看着师兄在上面来去自如,心里想的却是这万一掉下来该有多疼!师兄有过掉下来的经历吗? “轻身之法万般,自然也不止这一种学法。木桩只是习武之人最常选用的一种,取材方便用途广泛也不用经常更换。” 羽寒易这么说意思就是哪怕我选择其他的轻身功法最终仍是逃不过这木桩的洗礼咯。 来了古代一趟,不学点武功我实在不甘心。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根骨如何,若是错过了羽寒易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机会。 “就没有别的办法?” 我看着羽寒易,哪怕被他看出我的心思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学武,一定要学,可我不想与那可恨的木头敦子扯上半点联系。 “我是说学武。” 怕羽寒易误会,我又解释了一句。 羽寒易没有立即回答我,他看了看木桩,若有所思。 “习武之人向来无所畏惧,你这般想法还是不要踏入此道。我会与你师傅说明,好在你年龄尚幼,在算数方面也有几分天分……” 羽寒易兀自说着,后面的话我却再也没有听进耳中。 我记得那天我气得离开了师兄训练的地方,亦没有回去客栈。晚上骤然下起一场雨,我没有避,也不想避。 雨水哗哗下着,从我的衣领顺着脖子蜿蜒而下,凉意瞬间蔓延全身我却像是没有感觉。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无人的小道上,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师兄训练的地方。 几十根木桩孤零零的立在雨中有些可怜,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视线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只依稀看得清脚下的路。 “我……” “小絮,你终于醒了。你等等,师父去给你熬药了,我这就去叫他。”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师兄,他面色疲惫,衣服上起了不少褶皱,素来整洁的他脸上居然灰一块白一块像只小花猫。 我忍不住笑了,这一笑似乎牵动了我浑身的肌肉,疼得厉害。我的笑声未止,脸却开始变得扭曲。 “别乱动,你还发着烧,” 师兄神色一整,忙又是把我弄乱的被角掖好。 这么疼了一阵我也是消停了,脑中闪过零星的片段,可我依旧不记得最后又发生了什么,我这一身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醒了。来把药喝了。” 羽寒易不知何时也进了来,他这么一说此时我方才看到他手里端着一个药碗,当那药碗凑近我鼻子的一刹那我真恨不得自己没有醒过来。 药碗里浓郁的汤汁已经看不出颜色,随之而来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怪味更是迫使我往后缩了缩。 我不是一个怕打针怕吃药的孩子,从来都不是。更何况现在我的心里年龄已经24了,可这碗说不上是什么但一定很苦的药却让我畏惧到了一定地步。 “可不可以不喝?” 我同羽寒易打着商量,这一开口我刚才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究竟虚弱到了何种程度,这说出的话就像是刚出生的幼崽软绵绵的很难得到别人的重视。 羽寒易自然是没有理会我,他一手捏着我的下颚,三两下就将那碗苦药灌到了我的胃里。 我因他的暴行呛得不住咳嗽,甚至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那些好不容易对他生出的一点游移的心态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羽寒易就是个变态。 “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羽寒易吩咐着。 我仍是不住咳嗽,刚刚灌下的药味还停在咽喉处,那种苦让我一边咳嗽一边不住抽搐。我一边诅咒着羽寒易那个混蛋,一边又是痛恨自己的弱小。 会武功很了不起吗?武功厉害很了不起吗? 我暗自编排了羽寒易许多的不是,最后又是全都推翻了。 会武功是有那么一点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是要厉害,最好是那种哪怕天下人看我不爽却都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觉得我也被羽寒易给荼毒了,因为我竟然拿他作为我以后的目标。 我还在胡思乱想,耳边就传来师兄关切的声音:“小絮,你还好吗?这个糖给你吃。你不要怪师父,师父也是为你好,习武之人是不能怕苦的。” 我嘴里含着糖,看着师兄认认真真的跟我讲这些略有些心塞,好好一个孩子被羽寒易教育成这样他当真是十恶不赦。他不仅恶趣味颇多,还荼毒祖国的花朵,简直罪无可恕。 瞬间,我便忘了羽寒易对我的作为,一脸悲愤的看着师兄。 “师兄,你不要被他给蒙蔽了。羽寒易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人师表,你跟着他是不会有什么出路的。要不,你改投我师父门下吧!” 我是临时起意,不过想想这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师兄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我又不真是个小孩子,从那表情我可以看得出他是不相信的。 切,还不相信我,我可是过来人,总有一天会有你后悔的。 “小絮,先休息,等你病好了我们再说其他的事。” 我不满师兄对羽寒易的畏首畏尾,不过今天真是很累,很快我又是睡了过去。 师兄看了看我,神色复杂。 我是被羽寒易带过来的,羽寒易并没有说是在哪里找到了我,不过我身上的伤痕是那么熟悉,师兄又怎么会猜不到。可他知道我明明那么怕苦怕疼,为什么还有一个人去那里练习。 小絮,习武对你而言真就那么重要吗? 你有我,有师父,即便你不会半点武功我们也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明明不愿,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我不知道那天师兄看着我想了多少,只是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似乎就越来越远了。或许不是越来越远,只是明明仍是像以前一样生活,渐渐地话却少了。 那次病好,我便下了决心学武,羽寒易也同意教我,或许他是怕再发生上次的事,也或许是对没有照顾好我的愧疚。 我一直训练得十分认真,希望能缩短与师兄之间的差距,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训练。只是这样的想法直到师兄走后也只是存在于我的脑海中,从此成了再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正文 雏鹰要翱翔 师兄离开那年我还只有十二岁,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到楼下用餐却只等来了羽寒易。他递给我一张拆了火漆的信封,我突然想到从前在电视小说看到的种种剧情,接过来许久都没有动。 “看看吧!” 羽寒易难得的没有对我板着脸,这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他给我的感觉也是这么让人如沐春风。后来,后来是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呢? “雏鹰总有一天要独自翱翔。你也是。” 我攥紧了信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你徒弟。他只有十二岁。” 我终是忍不住,看着羽寒易,满是控诉。 羽寒易,你常说江湖险恶,切勿恣意妄为,可你自己呢? 羽寒易没有理会我,他又是摸出一个信封,“这是你师父寄给你的,你看看吧!” 我看着手里的信封许久没有动,师父每年都会来信问我这一年的情况,我不明白我既是他的徒弟他又为何将我扔给别人,且这一扔就是七年。他若无心教我,当初为何不让我拜了羽寒易为师,也省了这许多麻烦。 那天,羽寒易放了我一天的假,我拿着师父以及师兄的信看了整整一天。 师兄说习武之人怎么能偏安一隅,还是要到江湖上历练方能得到成长。他还说,我学艺未精仍需继续学习,切不可鲁莽自己跑出来。他离开之后羽寒易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指导我,以我的天赋再用点心不出几年必然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 羽寒易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把我师父的信拿出来。我可以不听他的话,却不能违背我师父的意思。羽寒易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他知道师兄终有一天会离开,他知道师兄离开后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垂着头,又是心情不好的拆开师父的信封。师父的信更是简单,我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剑谱,拈星十九式一本。 拳谱一本。 音律一本。 剩下还有许多杂七杂八的选修书籍都被我一一略过,我紧紧盯着最后的出师二字心跳不自觉加快。 只要学完这三本书我就可以出师。 我的心情是激动的,完全没有想过师父让我学剑谱也就够了,那拳谱和音律又是为何。 当下,我便去找了羽寒易向他要了这三本书。羽寒易难得多与我说了几句话,我心情迫切也就接过了他临时递来的两本不知名的书籍。反正看与不看在我,我现在赶时间,不想多与他争执。 那天过后我仍是照常接受羽寒易的训练以及指导,只有闲暇时间才能看看那三本书。我本以为剑谱应当是最容易学的一本,没想到半年过去了,那本音律我练了有一半,剑谱只堪堪习了三式。最不可思议的是当初羽寒易硬塞过的那两本书中一本轻功却被我学得七七八八。 其实比起最初,我对轻功一门早已没了太多的兴趣,却不知为什么学起来总是异常的快。我也就是为节省时间学了几次,后来便不知不觉熟练了。我曾想若我学习剑术也能这么有效率就好了,可惜世事总有不顺。也罢,谁让我师父是剑圣呢,他给的剑谱总该有些难度。 我这么安慰自己,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了,如今那本音律我已熟练到累了便会演奏一二。我对乐器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有时是片树叶,有时是根短笛,总之能演奏出我心中的音乐就好。 学完这一本并没有让我觉得多么轻松,那本剑谱实在高深,这一年半我茶饭不思,睡觉都有可能跳起来耍上那么几式,可直到现在我竟没能习得一半招式,我突然觉得出师真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 师父真是太高看我了,其实我在这方面真没什么天分。若是师兄,或者羽寒易大概早就学会了吧! 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羽寒易,但不可否认这人也是个天才。或许我可以去向羽寒易指点一二,虽然他一直都不过问我学习这些的事情,我想他其实是知道的。 我抱着剑谱去找羽寒易,不曾想他房间里居然有其他人。这一年多羽寒易对我的管制放宽了不少,以至于我也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我看着那人愣了两秒,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当当——” “羽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我听到里面有人笑了两声又苦苦压抑着,我知道笑的那人应当就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不认识的男子。看他能笑得这么肆无忌惮应当与羽寒易关系匪浅,这些年我也对这些江湖人士有了一些了解,也能分出个大概。 “进来吧!” 羽寒易沉着声,他平时也是这样,我也听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我有些忐忑的想着也许我这次要空手而归了,真是流年不利,或许待会儿我应该说些什么话让羽寒易高兴高兴,希望他不要记仇,以后能多帮着我点。 “羽先生好。” 我恭恭敬敬的对着羽寒易行了一礼,羽寒易神色没有半点不自然,又指了指旁边坐着的那位,“这位是沐擎风,沐大夫。” “沐大夫好。” 我对着那沐大夫笑了笑,心想着羽寒易认识的人怎么皆是与他相差如此巨大!我那师父我见面的次数不多也就不说了,这位沐大夫一看便是那种书卷气极重,极为和善的一个人。 沐大夫也是从我的转变中回过神来,他眉目温和很容易便会让人亲近,我也少了些紧张。 “这位就是小絮吧!早就听羽寒易说起,他却一直不准我来看你,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沐大夫开口就是向我抱怨羽寒易的恶劣事件,我听着自然是认同的,不过想到我今天来还有重要的事情,也就只能说道:“沐大夫你和羽先生的关系一定十分好。先生为人虽然冷了一些心却是好的,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沐大夫若真的气羽先生,今天也就不会过来了,不是吗?” 沐擎风半张着嘴巴有些错愕,随即他就是拍了拍我的头笑眯眯道:“小絮真是聪明。” 正文 还是和平共处吧 羽寒易看着我露出深思的神情,或许在他的意识里我们两个本不应有和平共处的一天。不过他终究是羽寒易,不该也不会为这种事情烦恼。果然,很快羽寒易又是端着个杯子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 “羽先生,关于剑术方面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我心思迫切,便没有与他绕弯子,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个明智的做法。以后我还会遇到更多的问题,想来我也唯有羽寒易可以求助,从现在开始还是尽量打好好关系。想他一代大侠,应当不会真得与一个小孩子计较的。 “什么问题?” “就是那十九式中的第七式,那回刺的动作我总觉得有些不顺畅。起初我以为是我不熟练的缘故便不断练习,可那种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后来,我无意间看了那第八式的动作,发现中间衔接的地方确实存在问题。我不知道贸然改动会不会影响整套剑法,还请羽先生指点。” 说着,我便把剑谱送到羽寒易手上。 沐擎风听闻那拈星十九式的名字早就露出了诧异之色,此时他也不在位子上坐着了,三两步就绕到羽寒易身侧凑了个脑袋过去。 他边看还边说些边边角角的话:“这不是叶辞的独门绝技拈星十九式吗?你怎么会有这本书?不对,这……” “你看得懂?” 羽寒易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便教他闭了口,剑法上面他自知比不过羽寒易,不过他现在却是找到了另一个感兴趣的问题,也就不在与羽寒易挤着看那一本小册子。 “小絮,这本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若说是仿造未免太过逼真,可拈星十九式叶辞剑圣独创,他是不肯能交给其他人的。” 沐擎风似乎十分在意这事,看他的态度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打算罢休了。我询问的看了羽寒易一眼,沐擎风知道我的存在却不知道我拜了叶辞为师,那羽寒易究竟是怎么对他说的。 羽寒易百忙之中给了我一个眼神,也是我们相斗了许久彼此格外熟悉,我才能瞬间领会那眼神的意思。于是,我看向沐擎风不由带了几分同情。 “羽先生拿来的。” 我答得顺口,事实上也没有什么错处。我的回答羽寒易还算满意,所以他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 沐擎风听到我这话矛头立马就转向了羽寒易,只见他瞪着两只眼睛胸膛不住地起伏着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这书是你偷来的?” 咳。 我微微颤了颤,差点就破了功。虽然在羽寒易的授意下我有意误导在先,不过沐擎风这结论着实让人吃惊不小。 我现在终于明白,除了布置的功课羽寒易检查得及时,难怪他很少教导我们那些条条框框。原来他自己就不是一个不遵守这些条条框框的人。 “你偷一个给我看看。” 羽寒易没好气地白了沐擎风一眼,比起羽寒易的气若神闲,沐擎风真是要暴躁多了。 “你,你以为我有你那么好的偷功。” 噗! 我原本真得只是想在旁边看戏来着,奈何不知是这沐擎风本性如此还是被羽寒易给气的,他口中的话每每让我破功。好在羽寒易装逼装的彻底没有注意到我这边,否则以他狐狸般的心思定要对我起疑。 不行,这地方不能继续待了,否则我一定要被活活憋死。 我正想找个什么借口偷溜出去,羽寒易就轻轻放下那白瓷杯大言不惭的回应了。 “那倒是。” 末了,他又是补充了一句:“除却医术,你又有哪一样比得过我。” 我看到沐擎风额头的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那拳头捏得都能硬过石头了。估计也就是我在场,否则他们早就打起来了。不过也是羽寒易作死,再怎么说人大老远跑过来看他,他却是这样的态度,被打成肉饼都是活该。 沐擎风,打他,我支持你。最好把他揍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我看着沐擎风扬起的拳头眼睛里泛着光,就差举着个旗子在那里拍手助威了。 从很久以前我就想对羽寒易这么做了,奈何一直没有等到可以施行的机会。羽寒易果真无愧于他那响亮亮的名号,不过这也间接证明当初我的眼光是多么独到。 扯远了,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羽寒易被揍,越惨越好。 沐擎风拳头打到一半停住了,我还在疑惑他忽然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是整了整衣襟一副打算收手的样子。 “小絮还有问题等着你解答呢,你若实在是闲也要等其他时间再行切磋。” 沐擎风这动作收得自然,拿出的理由听起来也是那么合理 别啊,其实我不急的。 我木着脸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出任何异样,因为我的内心现在已经狂暴的不成样子。。 羽寒易像是听进了去,果然收了手。 没了热闹可看,我又不想在这里遭人围观,向两人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殊不知,我离开以后那两人的态度瞬间就变了。 “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不同啊!小絮已经十三岁了,放在普通人家再过两年都到了嫁人生孩子的年纪了,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在疑神疑鬼些什么。” 沐擎风给自己倒了杯茶,显然没将羽寒易的话听在耳中。而且这事他也是不打算过问了,随羽寒易去折腾。他这个人就是喜欢给自己找事做,什么事都能与他扯上点联系,沐擎风作为与羽寒易关系密切而形成的最大受害者这么多年也是渐渐看淡了。 羽寒易想要做什么随他去就好,他要做的就是在羽寒易还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救回他的小命。哪怕有时仍是会为自己的命运哀叹也只能认命了。 “算了,等会你给小絮把个脉就赶紧走吧!” 羽寒易明显是没将沐擎风的话听在耳中,不过这次他还真是没再继续为难沐擎风。沐擎风也没给自己揽负担,羽寒易如此正合了他的意。只是提起把脉沐擎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现在告诉羽寒易比较好,免得他事情多又给忘了。 “对了,前几天我见到你那徒弟了。” 沐擎风突然说了一句,一般人都会愣愣,羽寒易却是淡定的踱着步子,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他受伤了?” “看来你知道。他伤得挺重,若是送到别处不一定救得过来。” 沐擎风轻描淡写的说着,还不时的看羽寒易两眼,见他连个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也是兴趣缺缺。反正这是别人的徒弟又不是他的,他的义务已经尽到了,若是羽寒易都觉得无所谓,他还操那个闲心做什么。 正文 剑谱上的文章 自打有了羽寒易这么一个好友,沐擎风的生活真就没有消停过。这次羽寒易这个态度他本可以也将此事揭过,只是有些话不说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最近一直与那个组织有所联系,你就这么看着?你知道那里……” 沐擎风欲言又止,他看得出羽寒易是真不在意。他知道那个组织是什么,而听到后却是连个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他不知道这几年他们发生了什么,瑾月小小年纪又为什么会离开,羽寒易就没有阻止。最后只能默不作声。 “自他出师起他的事便再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当初我救下他,同样也困了他八年。我与他之间算是两清了。以后他若再来找你,救与不救选择权在你。” 羽寒易的声音有些清冷,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似乎真是下定决心与他那徒弟划清了界限。 穿过窗户,羽寒易向外望了一眼,而后便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絮还等在外面。” 沐擎风的一腔热血自与羽寒易搭上话就被灭得七七八八,羽寒易这个态度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还要给小絮把脉,他也就去看两万眼,顺便再观察观察她小女孩究竟有何奇怪之处。 客栈后面有一片空地,原本客栈老板是打算建个马厩之类的东西,不过想来用到的地方也不多,加上羽寒易看上了那块地,就被他买下了。 说到底羽寒易还算厚道,他虽买下这片地方也是言明若哪一天他离开了,这地方仍是归他们所有。 原本这里长了许多杂草,还有碎石堆砌,是我与师兄一点点清理出来的。后来我觉得这里太过空旷,羽寒易又移了些竹子种到这里。如今那些竹子早已长得比我还要高,唯有上面的剑痕依稀还能看到往日的影子。 我对师兄不辞而别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归根结底还是师兄后来的疏离让我有些介怀。 明明那么懂事可爱会关心人的孩子,怎么后来就越发的朝着羽寒易的方向发展了呢? 青锋于竹叶间飞舞,我仍是气结师兄的转变,剑式不觉间变得有些凌乱。羽寒易与沐大夫不知何时都过来了,他们只是在一边看着。 这剑式只是普通的入门式,我习了五年,哪怕闭着眼睛都不该出现任何差错。银光流转,就像是流星划过,带出一串串流影。 这是一招极为养眼的招式,第一次见羽寒易使出的时候我便十分,总喜欢练习。后来我方才认识到这动作存在许多缺陷,因为太熟悉也不是那么容易扔掉,我便擅自改了些。 “这是你教的?” 沐擎风在旁边看着不自觉变了表情,羽寒易的武功路数他自是再熟悉不过,而他现在看到的这些却完全没有羽寒易的影子。 沐擎风的眼睛还紧紧盯在那不断变换招式上,他虽不擅用剑,终究习了那么多年武,与之对阵的行家高手更是不胜枚举,而我这些年不过是根据羽寒易教我的那些基础招式按照我喜欢的顺序做了一番整理,说实话真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就用着比较顺手。 不过武道一途讲究的不就是信手拈来,越是毫无章法的东西越是难以应对。 “不是。我只教了她基础剑式,这些是她自己改进并整理的。” 羽寒易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怕摔怕疼的小女孩在剑术方面能有这么深的造诣。不单单是剑术,其他方面也是,她学习的速度简直不能更快。 慕瑾月就是个武学奇才,他本以为有幸收下这一名弟子已是幸运,不曾想叶絮这一位怪才或许更在他之上。 “嗷嗷嗷——” 沐擎风闻言怪叫了几声,看着羽寒易的表情简直像是要生吃了他。 “这不公平。凭什么那么好的弟子都到了你那里。不行,你分我一个。这么好的苗子不能浪费了,我倒想看看她在医学方面是不是也那么得天独厚。” 沐擎风长相儒雅,待人谦和,又是出了名的名医,想与他交好的人自然排队都要排出好几条街。可是有这么多人慕他的名,这些人里面居然就没有一个叶絮这样的。 谁说羽寒易人缘差来着,他那是把不好的都淘汰了,留下来的全部都是精髓中的精髓。 也就是羽寒易是他好友,换了别人他早就直接抢人了。 “谁告诉你小絮是我的弟子了?你想抢人也不该到我这里。” 羽寒易早就想看沐擎风吃瘪,一直等到了现在才说。 果然,他话音刚落沐擎风就炸了毛,揪着羽寒易的衣领子就问:“那她是谁的弟子,为什么会在你这?” 你说不是就不是,谁信呢? 沐擎风瞪着羽寒易,似乎他今天不把这件事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就不打算撒手了。 羽寒易本也没打算瞒他,这次倒也答得爽快。 “叶辞。” 叶辞的弟子? 沐擎风想起羽寒易手上的那本拈星十九式,一把夺了过来哗啦哗啦就是翻过几页。 “这是真迹?” 他又是看了几页,眉头皱得更深。 “这上面的改动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沐擎风看到上面有修改的痕迹还以为是羽寒易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本仿品,如今他方知道小絮是叶辞的徒弟,自然不会再去怀疑这剑谱的真伪。 沐擎风指着上面明显的修改痕迹责问羽寒易,其实羽寒易已经说出这样的话他大概也能猜到,可他还是想听羽寒易亲口说出来。 “就是无聊随手改了几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羽寒易轻描淡写地揭过,对自己的恶劣行径供认不讳。 说起这事羽寒易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当初两这本剑谱给我的时候他其实改了许多地方,有些地方很容易就能辨认,有些地方却不是那么容易发现。 他原本的想法是阻碍我的进程,等我一遍又一遍地练过,发现无法继续练下去自然要去找他解惑。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年半,而我也自行修正了那些错得比较离谱的地方。若不是眼下这根钉子埋得实在有些深,或许我仍旧不会跟羽寒易提起这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知道如果小絮不能发现其中的错误自行练习下去会出现什么后果吗?轻则也就失了这几年的修为,严重的话她这辈子或许都不能接触武功了。你想过吗?” 不知道是爱才心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沐擎风觉得自己特别生气。 越是习武之人越是能明白这一星半点的错处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羽寒易平时不约束自己也就算了,这种事他怎么也能如此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