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灭门 映国宗宣二十一年,冬至,皇城。 黑夜屠空,寒风刺骨,只见不远处闪着隐隐火光。 熊熊大火燃烧着一座华丽府宅,房梁带着火倾倒,火光冲天,犹如白昼。 只见一个满脸烟熏灰尘的女子从里头艰难的爬了出来,发丝凌乱,借着火光,能看出那娇好的面容。 聂苒虚弱无力的匍匐在冰冷的地上,眼眸半睁半闭,口鼻气息微弱快窒息,全身脏乱不堪。 "爹,娘!" 聂苒惊恐无措的回头看着这火势愈发大,疯狂的大喊着。 她那双满是灰尘的脸骤然被照亮,眼眸里映着那熊熊烈火,泪水如泉的涌出。 惊恐,绝望,悲伤各种情绪在心中涌动,最终化作癫狂至极的泪水簌簌扑面而落。 白天是父亲十五大寿的喜事儿,没想到晚上,却变成丧事。聂家没了,爹娘也没了…… 这一场大火也绝不是意外…… 聂苒在最绝望疯狂之时,她头脑里又瞬间回忆起几天前,爹爹跟她说的话。 "若你日后有难,便去找盛亲王墨凤桀,说不定他会助你……" 聂苒猛然怔了怔,爹爹为什么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难道…… 聂苒心中暗暗念道,墨凤桀,映国三王爷,以前只跟他有一面之缘…… 聂苒又蜷缩在角落,眼睁睁的看着那大火即将将聂家焚烧尽却无力阻止,心中的痛苦和疯狂绝望无人能体会。 这一瞬间,她没用的想到了死。然而下一瞬间,心中的痛苦绝望和仇恨化作了一股不甘心,和复仇的决心。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出真凶,为聂家报仇! "盛亲王,墨凤桀……"聂苒带着哭腔低声喃喃道…… 看着那火势冲天,聂苒的眼眸已经绝望了,紧紧的凝视着火光,泪水已经干涩,心凉如冬…… 聂苒浑身筋骨似棉花般的没有多少力气,她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地上撑起,踉跄的走向那映着火光的黑夜…… 凭着记忆,聂苒来到盛亲王府后门,她踌躇在门口,最终,眼眸冷冷的盯着那禁闭的门,一股仇恨之意溢出…… 爹爹的意思,她应该明白了,灭聂家的凶手,不是盛亲王墨凤桀,那就是他的母亲明贵妃。 朝堂之上分为两派,盛王派和太子派,而她的爹爹聂阁轩是暗中支持太子,而支持盛王的明贵妃一直视聂家为眼中钉。而这把大火无非就是想除去聂家,折断太子一臂。 所以,明贵妃和盛王最为嫌疑最大……爹爹一定事先想到明家会对聂家下毒手,所以才会提前跟她说了那番话,让她有所警觉。 只是那时她还似懂非懂,没有当一回事…… 想着想着,漆黑的远处传来一阵马车声,由远而进。 聂苒睁着泪光闪闪的眼眸看着从前方开来的马车,车夫下车掀开车帘,从里头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下马车。 聂苒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是何香,但下一刻,她看那冰冷淡漠的目光,闪过一抹如刀的锋利。 聂苒的心微微一抖,是他…… "王爷。" 聂苒立走到那人跟前跪下,拦住了去路,头脑一片空白,只口中急急道:"王爷,民女聂阁轩的女儿聂苒,求王爷,收留民女……" 聂苒将身子跪伏在地上,眼眸看着眼前那双黑色靴子,语气卑微的哀求着墨凤桀,声音虚弱无力。 那人精光闪烁的眼眸睨着聂苒那低垂的面容,唇角冷魅的勾起,声音冷冽,语气尽是嘲讽,“呵,你且告诉本王,收留你的理由。” "我……"聂苒愣住了,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刺入她的心底,微微抬起眼眸看着那双邪魅冰冷的眼眸。 她竟说不出理由来,她绝不能让墨凤桀察觉出什么来,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聂苒目光看着眼前那抹高大黑影,夜太黑,她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只觉此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冷绝的气息,那双闪耀如钻石般的眼眸内泛着一抹冰冷而邪魅的光芒,似有似无的睨着她,聂苒心中猛然一怔,眼眸微微一缩。 他是盛亲王墨凤桀,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贵妃明氏的儿子…… "说不出便不要进来,明日想好了,再来告诉本王。"墨凤桀忽然变的冷厉决绝,比这冰冷的黑夜更加冰冷无情。 说完便转身进入了门内,留下聂苒在那,见墨凤桀转身离去,那大门被家丁合上,她着急的向前爬行的喊着:"王爷,王爷……" 看着墨凤桀如此冷绝的离去,聂苒心情沉重而着急。 她这样冒失的求他,一点理由都没有,他凭什么收留她? 她只能软软的跪在那,任凭冷风肆虐,冰凉的泪水忍着不溢出眼眶,尽是彻骨恨意…… 不管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她知道进入王府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这墨凤桀和明贵妃是凶手,她更要进入王府探寻真相! 正文 入王府(1) 聂苒又看着这紧闭的门,她眼中癫狂的笑意褪去,蹲身蜷缩在角落里,冰冷的身子紧紧的环抱住自己,尽量不让自己打哆嗦。 额前凌乱的发丝下,她那双深幽冷绝而充满仇恨的眼眸,闪着精锐犀利的光芒。 如果她成功进入王府,想那墨凤桀肯定不会让她好生存活,毕竟她聂家是太子派,盛王派欲除之而后快。 进入王府九死一生,以后只能靠她了,为了聂家而活! 有明贵妃这样一个野心的母亲,墨凤桀绝不会是看起来这样的无所事事,甘愿当个闲散王爷,必定是城府心机之深,让他一直寻一个机会。 机会!聂苒忽然眼前一亮,只是转瞬即逝。 她似乎想到了一件厉害关系,让她顿觉纠结复杂…… 聂苒微微吐了一口气出来,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 看来,她今晚只能在这里睡一晚上了……… ………… 次日,一抹温暖的阳光照亮天空,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而他们无不在谈论昨日聂家大火之事,无不连连叹息着。 当地官府已经派人在调查此时,只期盼着能查出什么来,好还聂家满门一个公道。 王府后门处被打开,一个家丁打扮的的人看到门口躺着还未醒来的聂苒,见她那单薄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心中不由生了同情。 这姑娘竟然在王府门口呆了一晚上,冻成这样,实在可怜。 然而,他喊了喊:"姑娘,姑娘醒醒,姑娘醒醒。" 聂苒没有完全睡着,当听到声音时,她微微睁开眼眸,一片光亮映入眼眸,她看了看那家丁,便努力的从地上爬起,身子只觉得疼痛如散架般,艰难的稳住身子。 那家丁道:"姑娘,我家王爷请你进内堂。" 聂苒满是灰尘熏烟的脸上勉强浮出一抹笑意,声音虚弱无力:"多谢。"说完,聂苒用手整理了下额头凌乱的发丝,即使现在聂家没了,她现在低微如鸿毛,依旧不能让别人看轻她,她依旧是高贵有傲气的聂家大小姐。 "那姑娘请跟我来吧。"家丁说着便带着聂苒进了王府。 家丁带着聂苒顺着石阶走进王府,穿过角门便来到府内,园中是叠石假山,楼台亭榭精巧别致,池边花木弄影,景致美不胜收。 她聂府也是如此华丽,只是如今一把火消失殆尽。 家丁将聂苒带到内堂后便自动退下了,留下聂苒一人,经历此番灭门大难,她的眼神不复从前那般单纯温软,而是精锐的凌厉,充满戒备和敌意,但她的那份高贵气息依旧留存。 "昨晚便听闻聂家被大火灭满门,不想你这聂家大小姐聂苒竟还活着,果然是上天怜悯阿。"这时,一个清凉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传入内堂,语气同情却暗藏嘲讽。 聂苒一怔,听着这声音就回想起昨晚他的冷绝无情,心中不由一颤,当抬起头时,一个高大挺立的身姿站在她面前。 聂苒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面容英俊而带着一丝邪魅之气,似笑非笑,五官深邃的如刀刻,薄唇微勾,泛着冷魅的色彩。 那双凤眸狭长而犀利,又如钻石般闪耀,无时不透着一丝冷厉之意,看着人心一不由的一寒。 一头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挽起,其余发丝下垂于肩头或者身前,衬着他那白皙的肤色愈发觉得俊魅迷人。 一身纯黑色狐皮大敞衬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姿愈显气质非凡,尽显一股霸气的王者风范,而浑身依旧如昨晚那般透一种强大的冷冽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聂苒认真的打量着眼前对自己似笑非笑的男人,此人就是盛亲王墨凤桀吧,怎么看都觉得冷。 这盛亲王墨凤桀她早有耳闻,因为是明贵妃的儿子,皇帝颇为宠爱,自从太子亲政,他便清闲逍遥在王府,不过问朝政,他的性子也如她所见,冷厉桀骜,犀利非凡。 只是墨凤桀绝不是表面上看到如此……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如今,她就如进了虎穴,墨凤桀就如一只老虎…… 墨凤桀那似笑非笑的眼眸蕴藏着一抹犀利的冷意,又隐藏了一分危机。 聂苒心头一虚,当即便跪伏在了地上,亦如昨晚那般,低微的看着他的黑靴子,恭恭敬敬的道:"民女聂苒,参见盛亲王。" "告诉本王,收留你的理由,本王可不想养闲人。" 墨凤桀只睨了聂苒一眼,薄唇随意一勾,冷魅至极,语气冷淡,说着便转身坐在了白色虎皮的太师木椅上,眯着凤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聂苒,好似在欣赏她此刻的卑微狼狈。 正文 入王府(2) 聂苒轻轻勾唇一笑,似信心满满,抬起眼眸直直的对视着墨凤桀那精锐犀利的眼眸,含着一抹冷笑,一字一句的道:"王爷想要的是权利,是那太子之位,和那九五之尊。" 她昨晚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应付…… 墨凤桀愕然的看着眼前这狼狈的女人说话竟能如此一针见血的犀利,他忽然脸色一冷,凤眸透着杀意。 他又盯着聂苒的眼眸有着一丝惊愕之意,但语气渐渐冷酷:"你可知你说此话,本王就能当既处置了你。" 听着如此冷酷的声音,聂苒心里一颤,又壮着胆子蠕动着膝盖上前爬行几步,从容不迫的眼神盯着墨凤桀道:"王爷睿智才能从不低于太子之下,您何以不能当储君,莫非王爷早就已经给您自己定位了。" 语气故意带气嘲讽,一针见血,有意在刺激他最弱的神经,他如此生气是因为自己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时愤怒。 爹爹曾说过,明贵妃私下拉拢大臣,结党营私,勾结在一起,想趁皇帝病重而控制朝堂,岂不是为了自己儿子能登上那九五之位。 然而朝堂有太子亲政,权倾朝野的明家也得受太子的钳制。朝堂党派之分可见一斑,皇帝年迈已经无力再管这些党派之争。 墨凤桀心知聂苒是有意激将,他不怒,只似笑非笑的看着聂苒:"本王和大皇兄从下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关系很好。" 聂苒笑轻,眼眸精光一闪,如洞悉着他的心思,语气咄咄道:"但你们有嫡庶之分,太子是皇后的儿子,一生下来若不出意外被废,那么他便是日后映国之主,而王爷您还是盛亲王,您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到时您的母妃是何心境,半生谋划最后还是一场空。" 她相信她说的话句句都能让墨凤桀这个城府深的野心家动容,她就怕自己看穿野心后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现在她也只能赌一赌了。 墨凤桀听着聂一番言论,他心中却是动容,凤眸一眯,有着淡淡赞赏之意,语气带丝冷硬:"果真不像是不谙世事的闺阁之女,聪慧过人,分析的倒如此透彻有调理。" 顿了顿后语气变得有丝讥讽和犀利:"即便你能猜出本王的心思,那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你聂家被灭难道你不想找出真凶给聂家报仇吗?" 一提到聂家便是聂苒心中最深的伤痛,眼眸一热,敛了敛眸,丝丝痛苦闪过,而后又缓缓抬眸看着墨凤桀,眼神悲切不已,带着一丝哀怯的哭腔:"我一所女子何以能为聂家报仇,灭我全家的绝不会是普通人,我若执着报仇,岂不是以卵击石,所以民女不想冒险,只求王爷能收留民女。" "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能留在我盛亲王府?"墨凤桀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摸着下颚,眼眸犀利精锐的盯着聂苒,反问的语气带着怀疑和不信任。 墨凤桀那犀利精锐的眼神看的聂苒心头一惊,墨凤桀又冷冷的讥讽道:"本王,从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说到这他没有继续在说,更何况还是聂苒。 "更何况还是像民女这样的人。"聂苒知道墨凤桀的意思,又保持镇定自如的道:"王爷不相信民女很正常,王爷收不收留民女都对您没有什么害处,只是相信和不相信而已,若王爷愿意收留民女,民女就能证明对王爷的忠心,民女,愿为王爷做牛做马来报答王爷。" 她语气坚定的说着,挣脱掉墨凤桀的手指,将头深扣在地,而嘴角却是微微一勾,似有自信。 她的直觉,她一定会顺利留在王府。 "好一张伶牙俐齿。" 墨凤桀剑眉微挑,淡淡讽刺着盯着聂苒的凤眸内精光闪烁不定,思忖着。 聂苒看着墨凤桀脸上那犹豫的表情,便趁机道:"王爷您心里应该清楚此时朝堂的形式,若太子一直安好无事,那他便是日后的映国之主,而王爷收留民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故意再次说明厉害关系给墨凤桀听,也是在提醒他此时不要在犹豫。 如此大胆能洞悉人心的女人还真是少见,墨凤桀眼眸中忽然闪着一种赞赏的笑意,似笑非笑:"你这是在提醒本王咯。" 聂苒一笑:"无需民女提醒,王爷心里明镜似的。" 若墨凤桀收留她相当于得到一枚棋子,她,甘愿做棋子。这个道理,墨凤桀应该知道。 然而,墨凤桀脸上笑意褪去,眼眸闪过精光,淡淡的说道:"既是这样,你便先留在王府,养好身子待听本王吩咐。" 聂苒听后心中大喜,顿时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多谢王爷收留民女。" 墨凤桀没有承认在她面前承认过他的野心,但不代表他不想这么做。 最终聂苒还是赌赢了一把,接下来,一切她都得小心,墨凤桀这只可怕的老虎,随时都可能除去她。 正文 入王府(3) 这时,聂苒被一双大手给搀扶起来,聂苒呼吸一窒,她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墨凤桀。 依旧是冷气包围,白皙俊魅的面容似有一种迷人的魔力,让人看一眼就能沦陷的魔力,而那淡淡虚无缥缈的笑容暗藏一种冷冽。 墨凤桀冷魅的勾唇一笑,语气随意而淡然:"本王便看着着你是如何能帮助本王的。"一字一句仿若深深烙进聂苒的心里。 聂苒直视着墨凤桀那犀利如箭的眼眸,眼眸不自觉的微敛,"是。" 不管怎样,能留在王府便好,她就能有个栖息地安心查找真凶。 墨凤桀放开聂苒双臂,转过身去,冷冽的背影对着聂,又喊了一声,"雨柔。" 墨凤桀话音一落,聂苒看见便从那翠竹屏风后缓缓而出一位女子,她面容清秀可人,温婉恬静,身着桃色长裙,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袄,衬着娇小身姿婀娜玲珑。 只见叫雨柔的女子走到墨凤桀跟前盈盈一拜,声音清甜恭敬:"王爷。" "给这个聂姑娘收拾一偏院让她住下,在带她熟悉熟悉这府中事物和环境。" "是,王爷。"雨柔恭敬的答应着,又将目光落在眼前面容憔悴,一身狼狈的聂苒身上,眼眸含着一丝笑意,语气温柔的道:"聂姑娘,请跟奴婢来。" "多谢雨柔姑娘。"聂苒颔首一笑,又看了眼似笑非笑的墨凤桀后便跟随雨柔出了内厅。 墨凤桀看着聂苒随着雨柔离去,脸上抹笑意渐渐褪去,薄唇冷酷的勾起,狭长的凤眸里掠过复杂和一抹隐约的杀意。 ………… 雨柔带着聂苒来到一处院落,叫流云院,庭院四周开满白色梅花,梅花朵朵犹如冰肌玉骨,高贵清雅,香气清新怡人,令人心旷神怡,在这寒冷的冬天也是最美的景。 寒冷的冬天也亦如聂苒此时的心,然而,她收起她心中隐忍的仇恨和痛楚,随着雨柔迈进庭院内。 流云院里头很大很宽敞,寝阁布置的简洁又不失华丽,不像是久无人住的偏院,而是像贵客所居住处。 这就是她现在落脚的地方么? "雨柔姑娘,你确定我住在这里吗?" 聂苒打量着这流云院如此华丽,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着雨柔,而后便顺势坐在了塌上,眼眸依旧打量着这里。 "是的姑娘,王爷同意您可以住在这里。"雨柔温婉的笑道。 "噢。"聂苒噢了一声便点点头,敛了敛眸,一抹精光闪过,心中便已猜测墨凤桀的心思。 因为她的父亲是聂阁轩,私下和父亲的交情不浅,更是皇帝的恩人。所以,即使而如今聂家没了,但碍于皇帝的那层关系,墨凤桀他不得不忌惮于她。 恐怕她的突然出现已经令他束手无策,只能静观其变,然而如此,墨凤桀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聂苒看雨柔的穿着打扮和样貌不像是王府里一般的侍女,便轻柔的问道:"雨柔姑娘是贴身伺候王爷的侍女么?" "是。"雨柔轻柔答道,清秀的脸上微微泛红,一提到王爷,她变的有点羞涩,那张小脸愈发娇羞动人。 聂苒犀利的目光捕捉到雨柔脸上的害羞,顿时心里明了,以前明律在她面前也会有害羞的表情。 明律和她是青梅竹马,他的父亲是当朝太尉,加上后宫的明贵妃,明家可谓权倾朝野。 只是因为明家和聂家是敌对,所以父亲一直不让她跟明律来往,聂苒只好每次偷偷的跑出来和明律玩。 想到明律,聂苒心中忽升一抹委屈和难过,明眸中闪着一份依赖和期盼,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爱,但却有青梅竹马之情,早就把他当做最亲的哥哥看待。 明哥哥,为什么在我最无助绝望的时候你没出现……你知道我此时的痛苦么? 雨柔见聂苒洗衫脏乱,便柔柔的道:"聂姑娘,奴婢带您下去沐浴更衣吧。" 聂苒瞅了瞅自己身上,确实太邋遢了,微微一笑:"好。" 沐浴完毕后,聂苒只觉得一身轻松,雨柔送来一套干净的衣裙让聂苒换上,聂苒穿戴好后从屏风内走出,让雨柔微微一惊。 眼前的聂苒和刚刚脏兮兮的聂苒判若两人,此时的聂苒一件白色锦缎长裙,那不堪一握的细腰系上一根白色织锦,裙摆处点着朵朵红梅,上身穿的一件白色繁花短袄,衬着聂苒高挑纤瘦的身更加材风姿卓越,气质清雅若兰。 白皙精致的面容洗干净后是那样明媚娇嫩,一双大眼睛柔媚而深幽若寒谭,一种无形的清冷之气摄人,唇不染而红,一颦一笑散发着高贵清傲之气。 雨柔看着聂苒心中惊叹,不愧是大家嫡女,气质高贵和普通女子就是不同。 正文 做他棋子的资格 雨柔不禁赞叹道:"聂苒生的真好看。"心中却是忽然隐隐担心,这等气质高贵,容貌美艳的女子,不知王爷会不会被她吸引。 不过她还是不担心,因为墨凤桀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即使是皇城第一大美女,明太尉之女明嫣,他也没正眼瞧过。 "明太尉之女才算是生的好,我自愧不如。"聂苒自嘲的一笑。 她和明嫣也算是闺中好友,不少宦官子弟上门求亲她都看不上,可唯独对这盛亲王墨凤桀情有独钟,可却一直没有机会嫁给他。 虽然明嫣是太尉之女,身份尊贵,但墨凤桀是皇帝的儿子,身份尊贵不说,凭着他这份隐忍已久的野心和城府,没有多少女子能入他眼。 雨柔轻轻温善的笑道:"聂姑娘,您就在这安心住下,奴婢先行告退了,待会奴婢会安排一个婢女来伺候姑娘。" 聂苒微微弯唇,点头微笑:"好。" 她绝不会让别人以为她聂家没了,再也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这个大小姐从此就如奴仆般卑微。 雨柔走后,聂染便在塌上躺下休息,刚一躺下时,她手臂的伤口一疼,聂苒秀眉紧皱,忍住疼痛,看着自己那白嫩如藕的手臂上的那道伤疤。 这个伤疤不仅代表着疼痛,还有她聂家的灭亡。 聂苒又回想起昨日是爹爹的五十大寿,没想到却变成祭日,她的心没有一刻不是疼痛难忍的。 聂苒美眸忽然一抹冷厉决绝之意,代表着她的决心。 在疼,在伤心她也得忍着,她非得找出真凶,不惜一切代价报仇! 忍着手臂的疼痛,聂苒躺在了塌上,给自己盖上一条薄毯子,冰冷的身子添了一抹暖意。 聂苒太累了,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睡梦中,聂苒似乎梦到了爹爹和母亲,他们满脸鲜血淋漓,凄惨的哭声渗人,一直在跟聂苒喊冤,而聂苒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爹和母亲哭声凄厉,她的心疼痛不已,又眼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爹爹,母亲,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苒儿……"聂苒闭着眼眸,谁能中痛苦的哭喊着,泪水已经打湿了头发。 然而,这一幕皆被站在门外的墨凤桀看到,俊魅的脸上清冷的没有任何情绪透露,只是眼眸忽然着一丝冷绝之意,转瞬即逝。 要想留在他盛亲王府,做他的棋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雨柔,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吧。"墨凤桀淡淡吩咐着身旁的雨柔。 "是,王爷。"雨柔恭敬的颔首答道,微微抬眸看着墨凤桀的俊魅侧脸,心中有疑惑,不由的问道:"王爷真的要收留此女么?" "哼,得看她够不够资格。"墨凤桀轻声冷哼,语气冷淡而讥讽。 眼眸盯着聂苒那泪流满面的明媚娇好的面容,心中有了一种抵触。 雨柔听墨凤桀这样说,心中暗暗放下心来,柔婉的一笑。 一阵凉风吹过,吹起墨凤桀垂在肩头的墨发,无时不散发着冷冽张扬的贵气,俊魅的侧脸清冷而俊魅,落在雨柔眼中,她仿若看到这世上最美的,最令人挪不开眼的风景。 墨凤桀似感受到雨柔的目光,剑眉一挑,微微侧过脸瞟了瞟雨柔。 雨柔对上墨凤桀的那冷冽的目光时心里只有卑微感…… ………… 当聂苒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帘,屋内烛光摇曳,映着幽深的眼眸如星星点点在闪烁。 这时,半掩着的们被轻轻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进来,她手中还端着一个小碗,碗里冒着热气,见塌上醒来的聂苒,笑着走了过去,道:"姑娘,您醒了。" "你是?"聂苒看着眼前朝自己走来的女子,容貌普通,但却水灵俏皮,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奴婢叫青儿,是雨柔姐派奴婢来伺候姑娘的。"青儿一边笑道一边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几上,关心的看着聂苒道:"姑娘身子虚,快将药喝下吧。" 聂苒瞧着桌几上的药碗,对青儿温柔的一笑,客气的道:"青儿,有劳你了,这些时日还烦请你多多照顾。" "嘻嘻,姑娘客气了,奴婢能有幸伺候聂姑娘您已是福气。"青儿嘻嘻笑道,语气透着几分崇敬之意。 聂苒微微一笑,端起那碗药慢慢喝下,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连这小小侍女怎么知道她是聂家小姐身份,估计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有麻烦了。 聂苒心中冷冷的一笑,墨凤桀对她的疑心太重,且估计有杀意。 他是故意这么做,让她住进这华丽的院落,就是想让她引人注目,成为众矢之的。 既然这样,她便陪他玩。 正文 侧妃挑衅 她聂苒虽然没了家,没有了后盾,但她绝不逆来顺受,当个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女子。 她还记得爹爹曾可惜的称赞她说:“我闺女若是男儿,日后必是领映国千军的大将军。” 她不满的撇了撇嘴不甘示弱的道:“原来爹爹嫌弃苒儿是女儿,哼,苒儿日后要让您知道,不只男儿才能领千军上战场!” 想着这些,聂苒直觉好笑,当时,当时说这番话时,她才十四岁,还是个懵懂的姑娘,但她心性和胸怀,却和同龄甚至其他女子都不同。 一连两天,聂苒和青儿都在流云院老实的待着没有出去,而墨凤桀一直都没有来流云院,仿若已经把她这个人给忘了。 她虚弱的身子也渐渐恢复,平日里无聊便用弹琴来打发时间,引的青儿听的如痴如醉。 在聂府的时候,爹爹总是逼迫聂苒学习舞艺琴艺,说身为女子必须得会这些,不然日后怎么取悦夫君? 聂苒虽然心中不服气,但她不得不在爹爹的逼迫下学习这些。 次日一大早,聂苒梳妆打扮后欲想出门让青儿陪她在王府内逛逛,刚一出门,就见落满白梅花的院子里站着一名女子。 只见她纤瘦高挑的身子着一件蓝色宽袖锦袍,外披着一件纯白色狐毛披风,气势凌人,贵气外露,白皙面容明艳的比那白梨花都要娇一分,嘴角勾着一抹淡笑,蕴含冷意,明媚的眉眼皆是冰冷的凌厉。 聂苒一见到院中的女子眉眼深深的敌意,心中暗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奴婢参见夏侧妃娘娘。"聂苒身旁的青儿见到女子时,立刻走到她身旁,跪下行礼。 聂苒唇角微勾,原来是侧妃,她缓缓走到女子身旁,微微朝她福了福身子,语气略带恭敬:"参见侧妃娘娘。" 她现在应该属于寄人篱下身在王府,该有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夏凌雪姿态高傲的睨着跟她行礼的聂苒和青儿,没有让她们免礼,语气冷淡而带着轻蔑:"你就是映国第一皇商聂家的大小姐,聂苒。" 聂苒听着这轻蔑和不充满敌意的的语气,她微微起了身子,正视着眼前姿态高傲的夏凌雪,唇角微微冷勾,冷静的笑道:"是,我便是聂苒,不知侧妃驾临流云院有何指教。" 夏凌雪看着聂苒这不卑不亢的语气和姿态,心中有点气愤,只不过是个落魄千金,有什么好傲的。眼眸又打量着这华丽的流云院。 这流云院本是应该她居住的,只是墨凤桀一直不许任何人居住,可如今却让聂苒这个落魄的千金小姐居住,她心中实在不甘。 "你只不过是个落魄千金,有什么资格住这偌大华丽的流云院。"夏凌雪越想越憋气,语气忽然凌厉而不屑,冷傲的盯着聂苒,又认真的打量着聂苒,心中却是暗暗一惊,这女人模样倒是惊艳。 聂苒不恼,已知这夏凌雪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盯着夏凌雪道:"有没有资格,不是您夏侧妃说的算吧。"她将侧妃二字说的很重,有意激怒羞辱的意味。她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欺辱。 "呵,你倒是挺嚣张。"夏凌雪心中一怔,轻轻冷笑道,听着被拖重的侧妃二字,心中一阵愤怒。 她是堂堂吏部尚书之女,嫁入王府有两年了,虽然一直只是个侧妃,但王府这两年除了她便没有任何女人,她也算是王府里的女主人,这王府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在她面前这般放肆的。 聂苒对于夏凌雪此言并没有做声,只抿唇微微一笑,看着夏凌雪。 看着聂苒这样的笑容,夏凌雪脸上一阵怒气,但尽量保持平静和她那高傲的姿态,只是声音极其冰冷:"你可知我是吏部尚书之女,夏凌雪。"心中暗想她聂苒只不过是皇商的女儿,她的爹可是朝廷一品大员。 聂苒勾唇轻笑,透着一丝嘲讽,眼眸盯着夏凌雪,似笑非笑道:"你可知,我是当今皇上救命恩人的女儿,聂苒。" 她也不想锋芒太露,只是她太语气咄咄,竟然在她面前谈论身份。 夏凌雪听后,眼眸微微一缩,整个人的气势忽然低了一大截,惊愕而又不甘的看着聂苒。 被聂苒一提,她好像记得是有听自己的父亲说过这聂阁轩是皇帝的救命恩人…… 夏凌雪为了面子仍旧不屑的道:"哼,你的聂家没了,皇帝还会在意你是聂阁轩的女儿?" 聂苒上前靠近一步,语气冷然:"皇帝若不在意,我还能安稳的成为这盛亲王府的贵客?住在这本应该是王妃身份才能居住的院落?" 说到这,聂苒心中突然知道了什么…… 正文 侧妃挑衅2 如她自己所说,皇帝若不在意他这救命恩人的女儿,她又如何能顺利进入盛亲王府呢? 原来墨凤桀已经布下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聂苒心中顿时明朗,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既然如此,她便将计就计,利用墨凤桀…… 夏凌雪这下无言以对了,明艳的脸上全是愤愤不甘。 聂苒盯着夏凌雪,冷声嘲讽:"夏侧妃,为何您嫁入王府两年还是侧妃,你当真以为你父亲的官职高低就能决定你在王府的身份?" 若不是夏凌雪死乞白赖的硬嫁给墨凤桀,她何以忍受只有做侧妃的羞辱。 “贱人,你竟敢羞辱本妃?!”夏凌雪听着聂苒这如此锋利刺骨的话语,心中愤怒又羞辱,立刻挥手准备打下去。 “夏侧妃,你只是王爷侧妃,何以自称本妃,岂不是不分尊卑?”聂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夏凌雪挥过来的手腕,力道加重,冷冷的语气无不透着嘲讽,眼眸射出凌厉而摄人心魄光芒。 不出手真当她聂苒这么好欺负,任她打骂! “你大胆!”夏凌雪被聂苒抓着手腕生疼,愤怒又惊愕的盯着聂苒那冷厉的眼眸,用力的甩开聂苒的手,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本妃说什么做什么还由不着你这个贱人来管,本妃告诉你,在这王府,本妃已是王妃。” 聂苒淡淡冷笑,毫不客气的讽刺:“呵呵,是啊,你也知道你自己只是在这盛亲王府才是王妃。” 夏凌雪顿时底气有点不足,心中又顾忌聂苒的身份,便不敢妄为,然而心中是憋屈而气愤。 在她以为聂苒这个落魄千金会很好对付,没想到竟小瞧了她,如此的凌厉慑人,哪里会是一个落魄之人的气势。 夏凌雪脸上怒气退去,只冷冷的盯着聂苒笑道:"不要太嚣张,本妃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便随手甩开披风,惊起地上一片落花,大步走出开了流云院。 聂苒冷眼看着夏凌雪愤愤憋屈的离去,红唇勾起一抹冷冷的讥讽。 还想来羞辱他,真当她是落魄千金任人欺凌么? 聂苒眼眸冷冷的瞟了瞟四周有没有隐藏的人影,她知道今天这一出是墨凤桀的指使,是来故意试探她,看她到底是软不软弱,能不能成为他的棋子。 墨凤桀这样聪明绝顶,又城府极深的人,她倒是有点忌惮。如果不出所料,她接下来面临的,对于她和墨凤桀都有利益。 "姑娘,您,您太厉害了,那位夏侧妃可不是好惹的,您日后要当心呀。"青儿从地上起来,走到聂苒身旁,声音颤抖关心的说着,看着刚刚这争斗的一幕,心中为聂苒捏把汗,以为聂苒会受到惩罚,没想到竟把夏侧妃给硬生生气走。 "放心,她不是我的对手。"聂苒眉眼恢复平静的温和,恢复满脸笑容的说着。 ………… "王爷,那聂苒也太嚣张了,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还出言辱骂臣妾,臣妾从未被人这样欺负,王爷可要为我做主啊。" 夏凌雪紧紧依偎在墨凤桀胸前,委屈可怜的说着,声音娇软麻酥,泪水在美眸里打转,似马上要落下,没有刚才那盛气凌人的姿态,全然一副娇柔伊人的模样。 "是么?她骂你什么了?"墨凤桀见夏凌雪如此生气便已全然知晓,脸上没有显示怒意,反而是一种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的问着,又将夏凌雪轻轻从怀中推开。 夏凌雪见墨凤桀将自己推开,心中一黯,她虽然嫁给墨凤桀两年了,但墨凤桀从未碰过她的身子,对她不冷不热,当做空气,她心中有苦也不敢当面埋怨,谁让是她自己求着爹爹让皇上下旨答应了她做墨凤桀的侧妃。 "她说她自己是皇上救命恩人的女人,更是王府里的贵客,又趁机讥讽臣妾是吏部尚书的女儿,久久只能居于侧妃之位。"夏凌雪越说越委屈,美眸里的泪水溢了出来,楚楚可怜的凝着墨凤桀那俊魅的脸,浮着惯有的笑容,虚无缥缈的没有任何感情的那种笑容。 墨凤桀淡淡的看着夏凌雪道:"她就说了这些?" 夏凌雪含泪的眼眸看着墨凤桀,娇柔动人,点点头:"嗯。"她顿了顿,而心中憋着的疑惑终于忍不住,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为何要收留那个落魄的女人?对王爷也没有什么用处。" 墨凤桀没有说话,不愿跟她透露,脸上莫测的笑容依旧,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冰冷的不悦,然后又淡淡的注视着那红梅盛开的树上,一阵刺骨寒风惊落朵朵红梅,给地上点缀上鲜艳的颜色。 正文 墨凤桀 夏凌雪看见墨凤桀沉默不语,像似在默认,她急急的质问道,语气透着担忧:"王爷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女人才收留她吧。" 墨凤桀脸色不变,盯着夏凌雪的狭长眼眸泵出一抹精锐,语气透着冷冷的嘲讽:"你觉得本王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吗?更何况是她。" 夏凌雪心中一惊,墨凤桀生气的样子着实让她害怕,然而她脸上又浮出一丝庆幸而娇媚的笑容凝视着墨凤桀。 她知道墨凤桀身份尊贵的王爷,像这样尊贵高傲的男人应该是轻易爱上一个女人,但她不会放弃爱他,她相信只要坚持,她一定能融化他那冷傲的心。 他的野心,她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他。 然而,这句话被刚好路过,站在花丛里的聂苒听到,心中冷笑,他那样高傲,又有野心的男人,自然是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 墨凤桀的剑眉微挑,似已经感觉到一旁有人,他淡淡的对夏凌雪道:"你先回去,本王晚上在来看你。" 夏凌雪心中一喜,含羞笑道:"是,王爷。"说罢,夏凌雪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待夏凌雪走远,墨凤桀脸上不动声色静默的立在原地,任凭冷风吹拂他的黑袍,声音冷淡:"出来吧。" 丛林中的聂苒没有惊慌,而是淡然自若的从花丛里缓缓而出,白皙精致的脸上含着明媚柔美的笑容,红唇轻启:"王爷。" 墨凤桀看到聂苒时,狭长的眼眸微眯,似在打量欣赏着她,此时的聂苒跟昨天那浑身脏兮乱的聂苒果然不一样。 她高挑纤瘦的身材着一袭缀着朵朵红梅的白色长裙,款款而来,寒风吹拂,更是风姿绰约,衬出她出尘脱俗的气质,浑身透着一股若清冷的高贵气息,绝美娇媚的笑容端庄温婉,可妖可媚,亦是不自觉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 墨凤桀邪魅的勾唇一笑,语气透着一抹轻佻:"长的倒是不错。" 聂苒红唇弯起,眼眸含着温柔的笑意,一步步朝墨凤桀走去:"苒儿也觉得自己长的不错。" 墨凤桀淡淡打趣一笑,却没有丝毫讥讽意味,“你倒不谦虚。” 聂苒看着墨凤桀似笑非笑:"苒儿长的好,不是很符合当王爷棋子的另一半要求么?" 她心中清楚墨凤桀要如何来利用她而达到他的野心和欲望,容貌是必不可少的。 墨凤桀眼眸微眯似的盯着聂苒,便是认同她的说法。而聂苒却是紧盯着墨凤桀的眼眸,狭长的凤桀冰冷而魅惑人心,隐藏了那最深的野心欲望。 他不甘心他自己是庶出而无法得到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所以他只有隐忍,暗自谋划。 墨凤桀轻佻的一笑:"当然,美貌很重要,但聪明的头脑更重要,才有资格做本王的棋子。" 聂苒不动声色的笑道:"所以,王爷便让侧妃故意来试探苒儿。" 墨凤桀不语,薄唇勾起一抹淡笑,如那水中浅月,朦胧而美好,却看着让聂苒不知情绪。 这样更加证明了她在王府的危险性…… 这时,天空竟飘着白雪,一片白茫茫,还夹杂着冷风,落在聂苒和墨凤桀的发丝和肩头上。 聂苒衣着单薄,被这冷风吹着身子冷的打了个颤抖,脸色微白变的有点僵硬,她的身子刚好,估计又要喝药了。 墨凤桀见状,嘴角意味不明的勾起,慢慢将自己身上的那件厚实的黑色狐毛披风取下,露出那黑色的锦袍,走到聂苒跟前,将披风披上了她羸弱的肩头上,动作轻柔暧昧。 聂苒整个纤瘦的身子被包裹在宽大的披风里,顿时身子暖和,抬眸看着墨凤桀此时的关心和温柔,眼眸一恍神,心中微动,而后敛了敛眸,淡淡一笑:"多谢王爷。" 墨凤桀唇角依旧微勾,然而,语气温柔:"病了,就不好替本王办事。" 看着这性格不定的墨凤桀,即使温柔的语气听起来也是那样的冰冷,聂苒脸上闪过自嘲的笑容,美眸平静的淡笑,语气清凉如霜:"是啊,病了就不能替王爷办事了。" "知道便好。"他语气温柔,透着一丝嘲讽。 "王爷打算何时让苒儿行动。"她嫣然一笑。 墨凤桀避过聂苒的问题,眼眸闪着精光,犀利的盯着聂苒,冷冷的问道:"你真的就不想为聂家报仇。" 这样的一句话让聂苒的心一惊,目光装作平静无波的看着墨凤桀那钻石眼眸,闪耀着冰冷犀利的光芒,似能瞬间看穿她的内心,有种无处可逃的压迫感。 "心有余,而力不足,还不如好好活着安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她语气苦涩而透着无力,眼眸闪过一丝落寞和疼痛。 正文 冰冷的温柔 她何尝不想报仇雪恨,只是现在不能明目张胆,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只能隐瞒众人,暗中调查。 墨凤桀剑眉一皱,眼眸紧盯看着聂苒幽深的美眸,似要探究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聂苒对着墨凤桀的目光,心下一紧,又佯装镇定的冷笑道:"王爷不相信苒儿,何必要收留苒儿。" "哈哈哈哈。"墨凤桀忽然一阵潇洒不羁的大笑,盯着聂苒的眼眸含着一丝笑,表示相信,而冰眸眼底最深处闪过一丝隐约的的杀意。 聂苒脸色忽紧,心中慌乱,墨凤桀这人心机城府深,谁都猜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即使是在笑,也许就是冰冷的刀子。 大雪越下越大,聂苒即使披着墨凤桀的披风,身子倒是暖和,但脸上还是冰冷的渐渐僵硬,一双手也是冰凉的。 "回去吧。"墨凤桀语气又忽变温柔,用手拢了拢聂苒身上的披风,将她紧紧裹在披风中,露出一张巴掌大绝美的小脸,此时冻的一片通红。 聂苒凝着墨凤桀手中动作的温柔,而眼眸里却是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冰冷,也许,这就是墨凤桀…… 聂苒又看着空中飘散的雪花,脸上浮出一抹酸涩的冷笑,此时虽然寒冷,但心中比这冰冷的天还要寒冷百倍…… 回到流云院,青儿见聂苒身上多了一条披风,便迎上去好奇的问道:"姑娘,这披风是哪来的呀?" "王爷的。"聂苒很随意的说道,走到塌前坐下,屋子里暖和,顺手脱下身上宽大的披风,放在腿上,默默凝视着这披风,鼻子忽然闻到这披风里散发出淡淡木棉花的清冷香味,很是好闻。 这是属于墨凤桀的气息……跟他本人一样,冷酷决绝…… "竟然是王爷!"青儿惊呼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聂苒,又凑到聂苒身旁,紧紧的盯着披风道:"我从进入王府就没看过王爷将披风给哪个女子,就连侧妃也没过……" "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想说王爷是喜欢我才把披风给我?"聂苒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一语便道出青儿心中所想。 青儿一脸迷茫的表情:"这个……青儿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王爷待姑娘很特别。" 她知道聂苒的身份,所以特别好奇,先是收留她在王府,又让住进只有王妃才能住的流云院,这会儿又给她披风。 难道王爷是同情,才会这样…… “你以为王爷这样对我,便就是对我好?"聂苒自嘲的说着,心中又想起墨凤桀那眼眸里的一丝温柔,是那样的虚无缥缈。 像墨凤桀那样尊贵冷酷的男人,怎会轻易喜欢上一个女人,更何况,她只是个落魄千金…… 她和他,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阿?为什么呢?青儿有点不明白。"青儿更是糊涂迷茫了。 "算了,你以后便会知道。我饿了,让厨房给我做点吃的吧。" "噢,好的。" 看着青儿出去后,聂苒将披风整齐的叠好,放在了床头上,准备明日还给他。 午后,青儿出府买了点胭脂回来,一进流云院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匆匆跑到床前,透着那淡紫色珠帘,看着床上的那半睡半醒的聂苒,一脸出了大事的表情,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姑娘,衙门里派人下葬了聂老爷和聂夫人,您知道么?" 青儿已经说完,但没有看到聂苒的任何反应,心想她是已经知道了吧,而后便又离开了房间。 而床上侧卧着的聂苒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满面泪水,眼眸里那痛楚的泪水滑落在枕头上和发丝,哭声颤颤的,一阵一阵,伴随着心里剧痛。 "爹,娘……"聂苒边哭边小声唤着,泪水如泉水,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一双闪亮的泪眸夹杂着浓浓的仇恨。 没过一会,聂苒从床上起来,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裙,上身套着同色毛袄,一身着装简便朴素,干净利落,但依旧遮掩不住她脱俗高贵的气质,倒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气。 原来,聂苒想出府,可是大门家丁阻止不让,说王爷有令不让聂苒出府半步。 没办法,聂苒只好来到了王府后门,后门依然是禁闭着,有家丁看护。 聂苒心中一时愤怒的咒骂着:好你个墨凤桀,竟然想把我囚禁在王府。 哼,你以为这样我就出不了府? 聂苒抬眸看了看后门出的那座高墙,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还好她从小便跟着一位师傅学习武艺,虽然不能称为高手,但以一对敌十还是能做到的,翻墙这点雕虫小技根本难不倒她的。 正文 蛛丝马迹 山林白雪皑皑,如裹上银装,天空一片肃然沉冷,寒风呼肃,吹打着树林发出阵阵响声,犹如在哭嚎。 聂苒跪在那铺满白雪的地上,不顾冰雪沁入膝盖的冰凉刺骨,热泪盈眶的盯着眼前这座合葬的坟墓,心中悲愤不已。 没想到,她爹娘的墓竟然如此荒凉简陋,怎配得上她映国第一皇商的身份! 这时,聂苒眼眸一闪凌厉的精光。 不对,聂家是何等身份,坟墓如此荒凉简陋,皇帝不可能任之不理的…… 她觉得此事很有蹊跷,就算皇帝不知,那地方官员也不敢如此草草了事。 其中,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人指使。 而这指使人的身份绝对是和皇室沾边,或者有皇室人做靠山,不然他哪有这个胆子。 她猜想,这指使人绝对和聂家灭门案脱不了关系…… 皇室中人,聂苒已经猜测出墨凤桀和明贵妃,他们的嫌疑重大。而明太尉无不可能…… 明太尉是明贵妃的亲哥哥,一直在和支持太子派的那些人明争暗斗。 只要是明家的人,她都不会放过调查。 "爹,娘,女儿一定会你们和聂家报仇,不管那个真凶是谁,我定与那人,不死不休!"聂苒声音冷硬坚定,语气悲愤交加,含泪的眼眸盯着坟墓,闪着冷冽的杀气。 "砰砰砰!"说完,聂苒在坟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代表着她此生的报仇的夙愿和决心。 她抬起沾着土灰的额头,冰冷的美眸闪过一抹犀利。 她有预感,用不了多久,墨凤桀就会对她有下一步的计划! 拜祭完爹娘,聂苒没有回到王府,而是趁此偷来的时间去了太尉府。 太尉府守卫森严,晚上更是生人误进,聂苒为了不让发现,翻越后墙而进。 跟着脑海里的记忆,穿过几道路弯,来到一座庭院处。 聂苒见庭院内灯火通明,而院子里站立着一抹白色飘逸的身影,在淡淡月光衬映下更如隔世谪仙般的非凡俊逸,而那身影却带着几分孤寂感。 "明哥哥。"聂苒静静地站在庭院外,轻轻喊了一声,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明律。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明律,只是这次见面,却没有了以前的单纯。 明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怔了怔,待他缓缓转过身子,当看到院外的聂苒时,眼眸竟然瞬间红了,全是惊愕,连呼吸都差点停止。 "苒儿……"明律紧紧的盯着聂苒,薄唇激动的吐出两个字,清凉俊逸的面容顿露一种失而复得的喜色和激动。 原来,她没有死…… "明哥哥。"聂苒轻轻唤了一声,便朝明律慢慢走去,还没靠近,单薄的身子便被明律一把搂进怀中,将她狠狠地柔入他的怀中,包围住,不让她离开,颤抖而激动的声音在聂苒耳边响起:"苒儿,我还以为,你已经葬生火海……" "可是爹娘没了,聂家没了……"聂苒声音语气悲切的说着,委屈痛苦的泪水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她就这样依赖性的躺在明律的怀中,放声痛苦。 明律就如她的哥哥般,随时可以给她温暖,只是这温暖再也不能暖她的心…… 明律紧紧的抱住聂苒,力道很重,似要将她的身子和自己融为一体,心疼的听着聂苒那最绝望的哭声,大手疼惜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冰冷的眼眸变的温润柔软,语气沉重而无力:"当晚听到聂家突发大火,我便赶去找你,可……"他没有勇气再说下去,这清润清朗的声音在这寂静之夜显的如此微小。 聂苒湿润的眼眸一眨一眨,仰头看着那面色沉峻的明律,渐渐停止了哭声,声音哽咽的道,"原来,当晚你来找过我。"说完便从明律怀中挣脱出来,紧紧的盯着他,认真的问道:"你可知灭我聂家的真凶是谁?" 明律忽然怔怔的看着如此认真严肃的聂苒,虽然他知道聂苒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他心中依旧是慌的不知如何做答,摇摇头。 聂苒悲凉的一笑,用手擦干眼眸里的泪水,仰头看了看那淡淡月光,将泪水逼回了眼眶。 "你这么多天,去哪了?"明律看着聂深眸里的幽静,如那美丽的深幽的星空般,关心急切的开口问道。 他不相信聂苒已死,这几天发疯似的到处寻找她…… "我……"聂苒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如果暴露自己的藏身之所,会不会给明律带来麻烦。 明律紧紧的盯着聂苒,眉眼凝着浓浓的担心,等待她开口。然而,聂苒沉默犹豫了半晌后,最终还是说道:"我现在,暂住在盛亲王府,不过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