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寒兰出不染,千年待明藻 凌晨寅时,半山庵似乎还沉浸在夜色里一丝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不染小师傅则已经蹲在灶房里劈了半框子柴火,锅里的一大锅粥已经煮开放置了好长时间。 无问师太坐在自己的禅房里闭目养神,忽然面色一沉,睁目惊叹:“终究还是不能躲过吗?”正这时忽听外面轻声敲门,一个稚嫩声音叫道:“师父,该用早膳了。”无问师太放下佛珠,唤道:“不染,你进来吧。” 不染端了托盘缓步走入内堂,将托盘放在案上,低声道:“师父,您用膳。” 无问师太问道:“不染,你过了七夕就满十八岁了吧?” 不染答道:“是,师父。还有七天不染就十八岁了。” 无问师太盯着不染面容身段,心内想道:“也不是倾国倾城的佳色,七天时间还是能过的吧!”当即正色道:“不染,你这七天就待在后院劈柴做饭,整整菜园。师父昨晚梦见天上七星连珠,怕有灾难,你生辰前这七日就躲一躲,待过了十八岁为师去接你出来诵经驱难。” 不染一向温婉,也不见师父话内有何不妥,马上答道:“是,师父。不染马上搬了东西去后院住着。” 无问师太见这孩子听话,温柔笑道:“去吧。”自行用起早膳来。 不染回自己住处抱了被褥就在后院住了下来。这半山庵虽在南疆名城坤洲,却是在郊外最偏僻的寒兰山腰上,香火不旺,平日也就她和师父二人在庵内,师父自是说她还有几个师叔师姐,只是从未见过。她自小被遗弃,是师父救她入庵抚养至今,自是心存感激之情,师父说话做事纵是再无理她也言听计从。记得十二岁那年师父便自行将她剃度,正式皈依了佛门。她自小没接触过外人,对强行剃度之事也没有放在心上,直至今日。 转眼过了五天,无问师太似乎近日有什么安排,邀请了不少人住在了庵内,但是没有让不染与任何人碰面。只是不染的工作量加大了不少,柴倒是可以用以前劈过的,只是半山庵在半山腰水比较难挑,她每日清晨须绕过山头去山后的山涧里担水上山下山。匆匆忙忙过了四天,到来第五天实在体力不支,她支撑着上了几步山阶,快到山顶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一脚踏空直接滚了下来。那山阶有几百来米长,不染直接从山顶滚到了山涧小溪里,昏死过去。 七月的一天太阳烤得大地火辣辣,明藻赶上周末休息约了朋友搓麻将,忙了一大早终于把自己包装得看起来可以出门的样子,偷了爷爷的骨灰级自行车出门去也。 明藻算起来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画面标识就是鼻梁上那对超大黑框眼镜,还有乱糟糟的头发,所有日用、夜用……乱七八糟的用品都是网上拍来,生活里唯一的朋友就是三个牌友,除了上班就是搓麻将,逛街这种会死人的运动坚决不干! 谁会知道路中间会忽然出现一个超大帅哥啊!明藻这种天天窝在室内的动物怎么会不惊叹?!眼神抛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下一秒明藻的记忆画面就定格了……为什么现在宅男、宅女那么多——扎马路随时都会死人地! 明藻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的样子了,第一反应是自己命好大,那么大一辆卡车都没将她撞得魂飞魄散¬——行了,她承认了,自己看帅哥看得撞上路边停靠的大卡车屁股了!再过了段时间总算清醒了,发现周围一切都不对!位置不在医院,不在家里,不在大马路上……还能听见青蛙叫,身上湿漉漉,周围仿佛都是树,一个人也没有,怎么身上穿着一块大灰布……妈呀!这是哪里? 明藻惊恐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不会是被哪个色狼先奸后杀了然后抛尸荒野吧?天啊!那也太凄惨了点!好在大热天的这个荒野比较凉快,趁着四下无人脱了衣裤好好在小溪里泡个澡。就是这个色狼也太逗了,给她换上的是什么衣服?外面罩一个灰色大褂!里面是个黑色肚兜!下面是个宽松平角大裤头——老爸夏天穿的那种,还是系布条腰带的!脚下就更搞笑了,穿了双土黄的布鞋,怎么看怎么老土!她气愤地拍打水面,一挠头皮,吓一大跳,竟然光秃秃一根头发也没有!明藻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心想这个色狼也太变态了点,一个女孩子在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过夜真是有点害怕,不觉哭了起来,又想还好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不再多想,匆匆洗了个澡,嫌太热,脱了长裤长衫,穿了肚兜、短裤就走,鞋子也不要了。 好在是夏天,夜色不是太暗,山间树木长得不太茂密,明藻心内恐慌,只沿着下山路走,没看清方向,片刻已经深入到山谷里,益加黑暗恐惧。明藻虽然生活中比较独立大女人,但是还没有经历过这类事情,再也忍耐不住,抱了一棵大树就直接哭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后面一声叹息,明藻马上汗毛直竖,惊恐地吼道:“谁在后面?”却不敢回头。 正文 2 一个男人 后面一个男声沉声道:“你这个小尼姑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庵里呆着,光着身子在林子里哭什么?” 明藻听他叫自己小尼姑,气不打一处来,忘了害怕,转身吼道:“谁说剃了光头就是尼姑了?”但是自己面对的却只是一池溪水,哪里有什么人啊?却听小溪里那个男声笑道:“那请问姑娘你剃光头是为了何事?” 明藻战战兢兢道:“你、你、你先出来!” 那男声哈哈大笑,自一块岩石后面探出上半身,却原来是在溪水里洗冷水澡呢。明藻见这人披着一头长发,看不清长相,也没见穿上衣,三更半夜的真像是个水鬼!好在自己自小受无神论熏陶教育,别嘴道:“你爷爷的,三更半夜戴个假头套沉水潭里装水鬼啊?” 长发男子怒吼一声,忽地一个跃身,直接从溪中掠至明藻面前,右手直取明藻喉咙,眼睛冒火地盯着明藻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藻这一下吓得不轻,好在喉咙上还能感觉这人有体温在,要不真以为见到鬼了,颤声道:“我、我、我被色狼抛尸……抛弃在荒野找不到路回家了。”那男子低下头打量明藻良久,冷笑道:“色狼?倒确实很像!”明藻见他眼神不对,心下直打鼓,眯眼笑道:“我住在绿湖苑,你要是良好公民就行好送我回家吧,也就知道我真不是什么尼姑了。嘿嘿,现在这些色狼都有些不正常的爱好,完以后还给我整潮流造型。”忽然看见长发男子湿漉漉的系带裤子,哈哈笑道:“哎,你们这山里面都流行这些玩意啊?难怪色狼先生也给我套了件呢。哈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平角,抬头看见长发男子凌厉的眼神马上停止笑声。 那长发男子等她笑完,沉声问:“你、被、人、强、奸?” 明藻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实在不适合在这样夜黑风高的夜晚和一个陌生男子谈起,只得转移话题,问道:“你澡洗好了要回家了吧,顺便带我出去吧?” 长发男子哈哈大笑道:“多么奇怪的尼姑!”看向明藻脚下,问道:“你没穿鞋子?”说着也不等明藻回答自行到树丛里面找了件长袍就披上了,回过神来直接把明藻往身上一扛就走。明藻“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并不是因为这人扛她,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竟然批了一件宝蓝色的绣着细小花纹的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见的……古装长袍?! 明藻趴在长发男子背上,拉拉他的头发,真的!衣服也很考究,学着林志玲的声音问道:“哥哥~~,你们现在在拍什么戏啊?以前在电视上没看见你啊,处女作啊?” 长发男子感觉背后一阵阴风,正色道:“你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是半点也不懂,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明藻随手摘了一串树枝咬在嘴中,道:“我叫明藻,叫小藻就行了,你呢。?” “风想海。” “扑哧!” “好笑?” “说实话你还是换名字叫‘我想红’吧!风想海,多俗啊!哈哈……” 风想海全身一紧,沉默一阵什么话也没说,明藻现在了解此非善类也不再说话,二人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一处更加茂密的树丛中,却见这树丛中点点洒洒的好多灯光,阵容异常庞大,明藻惊叹一声,心下想道:“这剧组真是一场庞大啊,搞不好还能见着张艺谋什么的啊!赶紧露个脸,N年后电影红了还能在里面插一脚呢!”大喊一声:“张艺谋!我来了!” 长发男子没料到明藻会大喊,马上窜入树丛隐秘之处,霎那间刚刚所站的地方箭雨不断!明藻这下吓得不轻,趴在风想海肩上问道:“你们动真格的?”长发男子回头怒视明藻,忽然高声喝道:“全部撤弓!风想海在此!”果然话音刚落,马上箭雨停止,零零总总的灯光全部汇集起来聚成一个大火海,照得树林里彻亮如昼。却见火海处一人骑白马过来跪向风想海,恭声道:“上护,城主在主营帐等您。”抬头正好看见明藻,马上低下头问道:“上护,这、这位姑娘是……” 长发男子哈哈大笑道:“在溪边救来的。” 那人立马解下自己的披风,仍是低头递给明藻,柔声道:“姑娘。” 明藻站在风想海身边见这些架势越来越不对劲,这些人似乎真的是古人不像拍戏的,风想海穿古装也就算了;面前这个男人不但穿古装留长发,还骑了匹白马;后面数不清的营帐里还有那么多黑乎乎的穿着盔甲的士兵都奇怪地看向自己——穿得多暴露啊!自己不会真就那么幸运穿越时空了吧?难怪这些人穿衣服都那么奇怪,风想海说话也奇怪,自己说话人家也听不懂……明藻立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接过披风披在衣服外面,拉着风想海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电脑不?知道谁是贝克汉姆不?知道是干嘛的不?……” 风想海一脸无奈,那骑白马的男子低声道:“姑娘,你问的这些问题我真是闻所未闻,不知姑娘有什么困难?” 明藻摆手道:“也是,看来我真穿越了。”看向风想海道:“呵,上护?是干什么的?” 风想海仍是不说话,对面男子道:“姑娘,不可对上护无礼。” 明藻直接忽视,问道:“你刚刚说城主,也就是说那种很威风的城主也在这?” 她心里想她是跑到一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来了,也许历史上根本没有的呢,这样说来“开辟”的可能就很大了,心内一阵窃喜,所以马上直奔主题,问城主在哪了。 风想海当做没听见,绕过明藻向营帐走去,那骑马男子也不好说什么跟在风想海后面丢下明藻走了。 正文 3 想海与致云 明藻心内气愤,奈何寄人篱下,只好跟着二人走向营帐。三人一行不入营帐范围,所有兵士无不行礼。明早跟着二人来到最中间一处超大营帐入口处停了下来。 风想海回头对那骑白马男子道:“阿豪,你去带她换身衣服。”说着指了下明藻。 那叫阿豪的男子作了下揖应了下来,明藻本想去看看城主长什么样,见风想海眼神可以杀死人,不敢再多说话,跟了阿豪向后账走去。 风想海也不让人通报,径自走入营帐,喊道:“哥哥!” 内间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应道:“海弟,我在这里。”声音却是极其痛苦。 风想海箭步冲入里间,只见里间空堂堂只有一张明黄色大床,帷幔碎开散了一地,一个只着里衣的女子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床上却躺了一名与风想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一动也不动。 风想海看也不看床上那人,扼住地上那女人脖子吼道:“怎么回事?” 那女人缓缓抬起头来,突然哈哈大笑道:“爬进去了,爬进去了……哈哈……哈哈……” 风想海一见这女人头发后面的样子,立马放手,改为抱住,叫道:“宝芽!宝芽!”扭头看向自己兄长,吼道:“你把她怎么了?” 却见床上那人凄然一笑道:“你该问她把我怎么了……” 风想海怒道:“这些年你日夜放纵我不怪你,你却怎能连宝芽也不放过!”说着抱了宝芽径直走了出去。 床上那人转头看向帐外,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明藻由阿豪带着去偏角一处营帐,换了身粗布衣衫,出了营帐见阿豪还站在外面等候,心里一暖,笑道:“你该给我好好介绍介绍这里。” 阿豪脸上一紧,低声道:“姑娘,我先带你去见上护再说吧。” 明藻想自己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就认识这么两人,只得跟了阿豪往风想海营帐走去,刚至半路忽听主营帐那边传来喊叫声:“不好了!不好了!……城主出事了!……” 阿豪拉了明藻往一处营帐一丢,喊道:“这边就是上护营帐,你自己进去。我去看看什么事情!”也不等明藻回答径直跑了过去。 明藻站在风想海帐外本想也过去看看城主长什么样,忽然听见帐内一个女人声音“啊”的叫了一声,然后是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夹杂着风想海粗犷的怒吼声。 明藻好奇地靠近营帐入口,突然一杆长矛刺来,在她胸口处停下,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小兵,一名小兵执着长矛抵在她面前吼道:“你是什么人,怎可随便闯入上护营帐?” 明藻正想回话,却见营帐布幔一掀,风想海已经站在营帐口,看着明藻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明藻被这一声吼道差点崩溃,还好自己是历经了老总的千锤百炼的OL,投以鄙视的眼神,缓声道:“你们城主出事了你也不去看看?在这边玩女人呢?” 风想海第一次碰见如此“大胆的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怔了半晌,吼道:“马上给我滚回你的尼姑庵去!” 明藻气恼地敲击自己的光头,也怒吼道:“他妈的我活了一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挫男!”再也不管面前的男人,转身就走! 风想海哪见过如此“粗鲁”的女人,气得浑身直颤,两边的兵士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营帐内却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风想海马上转身浑然又回身吼道:“臭尼姑,你给我回来!” 明藻本来走得差不多了忽然听见风想海叫唤,回身吼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尼姑!” 风想海吼道:“管你是什么,快进来给宝芽换身衣服!” 明藻顿住半晌还是走向了风想海——她当然不是好心,只是好奇而已…… 待明藻大费周章总算将那名美若天仙的女子换好繁复的衣服以后,风想海已经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着手抱起那名已经昏睡了的女子放到床上,放下床帐,回身向明藻问道:“她身上可有伤痕?” 明藻回忆半天摇头道:“没有新伤,但是左胸口处有道疤痕,像是箭伤。” “什么颜色?” “……颜色比较淡,几乎看不出来……好像比肤色还要白些。” 风想海眼色一紧,冲到床边撩开床帐观察那女子面色,沉默半晌忽然大声吼叫出来。 明藻被他吓了一跳,跑过去拉了他一把,急切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风想海眼睛里冒出血来,沉声道:“宝芽、活不过、三日了!” 明藻与床上之人素不相识,这时见风想海的悲恸之情如此鲜明也不觉眼泪哗哗掉下来,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办法救了吗?” 风想海闭上眼睛低声道:“她是自己不想活着,谁也救不了的……” 正文 4 风华若宝芽1 明藻转身看了看床上那名貌若天仙的女子,想不通什么事情可以如此摧残一个人的性命,凄然笑道:“我从那么遥远的时代来到这里,恍如死了一次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还不明不白成了一名尼姑都没有想着要去自杀,你又是何苦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风想海沿着床沿坐了下来,靠着床缓声道:“只因她已经失去了作为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明藻换了古代思维想道“”二字,马上怒目呵斥:“妈的!一具破身体犯得着要了自己命吗?”话音未落脸上“啪”的一下,只打得自己眼前火星直冒,却见风想海满眼怒火地看着自己吼道:“你当所有人都如你一样不知羞耻吗?” 明藻趴在地上半天无法动弹,一日以来所有冤屈都释放出来,奋力吼出自己的悲愤。风想海也不管她,径自坐在床边发呆。却听帐外有人喊道:“平将军求见!”风想海站起身坐到旁边书桌边,唤道:“进来吧!” 只见先前那个叫阿豪的男子急匆匆闯了进来,也不跪拜直接叫道:“上护!城主中毒了!” 风想海看也未看阿豪,低声道:“我知道了……” 阿豪此时才觉得事情奇怪,看向旁边明藻,明藻见有人进来已经不好再吼叫了,用红红的眼睛看向阿豪,气道:“这边还有一个呢!”她怎么说也是硕士智商水平,当然已经猜出那名叫宝芽的女子也是中了奇毒。 阿豪一听她这话,惊恐地看向床上人物,转身向风想海道:“聂姑娘是苗疆毒母,还有什么毒物能伤得了她的?是否首熏来了?” 风想海笑道:“首熏又怎能奈何得了她,她是自己……”再也说不下去。 明藻走过来拉了拉阿豪,低声道:“我们先出去吧。” 阿豪见她言语中有话要说知道另有隐情,只好躬身告退,风想海也不拦他。明藻拉了阿豪出了营帐,见自中心处营帐那边裹得密不透风的几人抬出几具尸体,不敢去看,拉着阿豪到了偏僻处问道:“你们一大群人来这大山里干嘛啊?”虽然心中对死人之事好奇,却也不想过问太多。 阿豪沉默半晌,道:“明姑娘,恕在下不能一一相告!” 明藻心想自己来历不明,别人防备点也是理所当然,不再继续追问,笑道:“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位聂、宝芽姑娘也中毒了吗?” 阿豪沉声道:“下午城主召聂姑娘独自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上护又正好不在……” 明藻笑道:“据风想海所说,聂宝芽是遭人,故自己服毒自杀。” 阿豪吼道:“明姑娘你怎可直呼上护名讳?” 明藻气道:“你们这些古人破乱规矩一大堆!好了不说了!我只告诉你,聂宝芽应该是被你们的城主了,然后用毒害了城主再自己服毒的!” 阿豪一听明藻推论,马上惊道:“不可能,城主英明神武,怎会趁上护不在玷污未来的上护夫人?” 明藻一听“上护夫人”四个字,心内一颤,想到风想海对聂宝芽的态度是夫人也不为过的了,只是自己怎会有些许惆怅,哈哈笑道:“哈哈……也许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但是阿豪毕竟不会太傻,今天下午一切发生的事情本就奇怪:先是上护一声招呼未打,独自一人失踪半天;再是城主一下午在营帐内大发脾气,直到最后召唤聂姑娘进去……最后营帐内发出呼喊之声以及城主下达命令:所有人不准进入营帐,然后是传召上护…… 事情再明显不过,聂姑娘是毒害自己以及城主的凶手,但是同时城主也是毒害自己与聂姑娘的凶手。平豪自小生在苗疆,却自小与风想海相识,后辗转认识风致云,得缘封得镇远将军,一直秘密驻扎在寒兰山中,每年只在七夕时候接待城主祭祀一次,平时风想海也会偶尔过来喝杯小酒之类。在他心里风想海是明朗个性、不被世俗拘束并帮兄长夺得坤洲城的好汉子;风致云则是儒雅风趣、精图立志的好男儿,二人同胞所生,二十余年均肝胆相照。而现今,为了聂宝芽一个女人,很可能兄弟俩会反目成仇,更何况城主风致云现在还昏迷不醒!平豪一想到此中利害,惊出一身冷汗,想到自己处在中间,真是帮谁也不好,怕是将军一职就要丢在此时了!抬头对明藻笑道:“明姑娘你住在这附近么?我派人送你回家吧?” 明藻哪还有什么家,只苦苦求道:“平将军你行行好,我自小父母双亡,好不容易自己养活自己到了成年却遭贼人迫害,还剃光了头发,除了尼姑庵哪里也去不成了。明藻就是死也不去尼姑庵的,请将军就收了明藻吧!” 阿豪听她讲得可怜,稍微迟疑了一下,叹道:“还是回去看上护怎么安置你吧。营帐中除了聂姑娘还没有其他女人呢,留下来可能比较难,我会请示上护给你找个安身之地的。” 明藻再不好强求,谢了过去。二人这才又回了营帐内。阿豪将明藻安置在边角处一个简陋的小营帐内,只说等明日上护心情好了再谈明藻的事,明藻别无他法只得住了下来,她自幼与父母到处自驾游,早已习惯野营生活,对营帐卫生、物品要求都不太高,只是晚上睡觉之前没有看帖、聊韩剧、逛淘宝……真是让自己不习惯,翻来覆去好容易才算把自己整进梦乡里了。 正文 5 风华若宝芽2 第二日一早,明藻还在梦乡里就听帐外有人呼唤自己,眯着眼睛出去见阿豪站在外面左右挪步,一见明藻出来立马跑过来拉着她就跑:“明姑娘,上护让你去下!” 明藻被拖着来到昨晚来过的营帐,直接冲了进去。阿豪直接叫道:“上护,明姑娘来了!” 明藻跟在后面见风想海换了一身明白色长袍,脸色也跟长袍一样惨白,看向床上的聂宝芽还是在昏睡中,心下一紧,脱口而出:“出了什么事?” 风想海看向阿豪道:“你先出去……”待阿豪出去以后示意明藻过去,拉了聂宝芽手给明藻看,问道:“你昨天有没有看见这些?” 明藻慢慢捋起聂宝芽的衣袖,只见苍白的手臂如同透明血玉,根根青筋突出却都是亮白色似乎血液都成了白色!明藻脑子里马上闪出“静脉曲张”四个字,但是血液颜色也不对,只摇头道:“没有,昨天没有,看来是剧毒已经深入了。城主那边也一样吗?” 风想海冷眼看向明藻,沉声道:“你好像知道了不少事情?” 明藻惊觉自己说漏嘴,忙笑道:“瞎推测出来的……呵呵呵……” 风想海低头不语,忽地抬头笑道:“那就去看看吧!”自行出去了。 明藻一听可以见到城主,好不开心,跟在风想海后面亦步亦趋转眼来到城主的营帐外面,却见风想海站在帐外叫来阿豪,径直问道:“月神什么时候能到?” 阿豪回道:“祭神之日定在七夕丑时,月神向来掐算时间准确,最早不会早过七夕子时!也就是明晚子时!” 风想海仰目叹息道:“就不能提前吗?你们都找不到吗?” 阿豪躬身道:“属下昨晚出动的五十名死士均无回音,看来希望不大,今日凌晨属下已出动第二批死士,希望能有收获!” 风想海再不想多听,拉了明藻进了营帐,也不见人阻拦。明藻跟着风想海进入营帐,却见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大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不觉问道:“难道没有人吗?” 风想海道:“蛊毒会传染,没人敢进来!” 明藻吓得当场尖叫,风想海笑道:“你已经受到毒母的恩惠,不会传染了。”明藻想起昨晚的那几具尸体,大概都是被毒死的吧。她已经知道聂宝芽是他们口中的“毒母”,但是“恩惠”一说当真想不通,也不想太多,轻声问道:“城主呢?” 风想海随手往床上一指,道:“床上!” 明藻轻悄悄来到床边,撩起床幔,却见床上躺着一位与风想海一模一样的人物。只是眼睛紧闭,睫毛细长,脸色灰白中透着雪青!细细一看与聂宝芽的中毒迹象非常相似! 明藻惊道:“你们是双胞胎亲兄弟啊!” 风想海不答反问:“你看看他胳膊上有没有什么?” 明藻听话地捋起城主的衣袖,却是白白净净,没有半点“静脉曲张”的症状,移开身子让风想海看了看,道:“这是怎么回事?” 风想海眼睛定在风致云的胳膊上,咬牙道:“宝芽昨晚对自己再次下毒了!” 明藻心下一痛,感叹那样一个绝色的奇女子竟这般蹂躏自己,当真将皮肉之躯看得甚重,古人的思维模式她已经批判过了并遭到巴掌了,不想再多想,只惨然一笑道:“没有能解救的方法了吗?” 风想海摇头道:“月神明晚才能抵达,救宝芽肯定赶不及了!这个罪人!……却还能救活!……” 明藻转头看向风致云,却隐约看见他嘴角一动,似有似无的一个嘲弄的笑容…… 外面忽听阿豪叫道:“上护,死士有报!” 风想海立马冲了出去,吼道:“找到了没有?” 明藻跟了出去,却听阿豪脸色阴晦,道:“似乎还有别人也在找月神,第二批死士同样一去无回,但诏兰鸟却带回了一块布条,上护您看!”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块暗色布条。 风想海接过布条,看了一会皱眉道:“又是蛊毒!” 阿豪道:“苗疆蛊毒只分两支,月神这边理应不该对我们下手,那只有首熏这支了。只怕此时他们已经得知七夕祭祀的事情了。” 风想海摇头道:“就算是知道我们祭祀又怎么样?他没有动机!” 明藻听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知道大概,笑道:“对你们没有动机,对月神有没有?” 风想海回头看向明藻,笑道:“女人太聪明总不太好,而且还是个尼姑。” 阿豪却叫道:“但是明姑娘说得很对!”惊觉自己失言,看向明藻红了整张脸又低下头来。 风想海只当什么也没看见,缓缓迈着步子走向自己的营帐。 明藻站在后方不明所以,忽然听见前方一片吵闹。风想海发疯似的往前跑。 阿豪吼道:“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一名兵士叫道:“将军!聂姑娘在营帐里吼得好恐怖!……” 正文 6 风华若宝芽3 明藻一听拔腿就跑,待到帐外时已听见风想海在帐内的吼叫声,更有聂宝芽惨烈的哭喊声,如同被人千刀万剐,听着都汗毛直竖。阿豪缓缓走了过来站在明藻后面,低声道:“聂姑娘怕是挨不住了!” 明藻站立不动,忽地冲进营帐,两旁侍卫正待阻拦,却见大将军右手轻挥,只好放了进去。明藻冲进营帐,只见风想海搂着聂宝芽,一身大汗,衣袖已被聂宝芽撕烂,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聂宝芽更是咧牙吼叫,四肢乱抓乱踢,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染满血迹,身上皮肤似没有一片完整…… 明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闭上眼睛大声吼道:“你要让她痛苦到什么时候?!” 风想海茫然回头,看向明藻虚弱地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明藻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狠狠抹了下去,近身抽出风想海腰间长剑,征询地看向风想海。聂宝芽吼叫更甚,抓住风想海脖子就要咬下去,风想海似乎毫无知觉,闭上眼睛,满脸汗泪。明藻了解到他的意思,再不停留,闭上眼睛刺了下去!感觉自己脸上、身上溅满热液,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五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身边有人低声唱歌,声音略带沙哑,明藻缓缓睁开眼睛,模糊中见自己身边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捧着一只酒杯,只低低吟唱却不喝酒。明藻定神观看,才见此人正是风想海,还是穿着那日的明白色衣服,虽然衣袖已经撕破并染了许多血迹。 明藻慢慢坐了起来,低声道:“对不起……” 风想海回头笑道:“你醒了……” 明藻看看四周,知道是在自己那晚睡过的营帐内,也不知道风想海怎么就来这里喝酒了,只道:“我陪你喝吧!”说着接过风想海手中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风想海笑道:“今日已是七夕了,晚年每到今日,宝芽都会给我跳竹杖舞呢……” 明藻心下难受,眼泪哗然落下来,却强笑道:“这么好的女子,为什么还不娶回家呢?……” 风想海喝下一杯酒,笑道:“她自小便已是苗疆唯一的毒母,此生不得成婚生子。除非苗疆能再出一位毒母,但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发现能与她一样可以抵御月神的‘甜泪’之毒。” 明藻叹道:“所以这个未来的上护夫人只能永远是‘未来’了。若是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不论怎样的阻隔都没有办法隔断爱情的,若是在那里,也许你们早就能在一起了……” 风想海奇道:“你们的世界?” 明藻笑道:“你也许不相信吧……我确实不是尼姑,只是出了场车祸,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里,对我们来说,你们算是古代了……” “那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就是我来自你们未来的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以后……在我们那里,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诸如‘毒母’这样的身世束缚,男人女人可以随时见面谈恋爱,女人也可以在结婚以前交很多男朋友,直到找到自己能托付终生的为止……结婚就是成亲……但是我们必须是一夫一妻……” “如果像宝芽一样怎么办呢?” “我说过没有这样的束缚。就算有,外界也会有媒体或者政府干涉的,破除这些迷信,保护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明藻感觉自己说的那么不着边际。 风想海却笑了:“活在你们那里真幸福啊!” 明藻笑道:“那是当然,像现在这里没有电视、互联网迟早要闷死我哦……”忽然惊道:“哎!风想海!你相信我的话啊?” 风想海道:“刚遇见你那时就觉得不像正常人……后来发现比我们多了一些智慧,现在知道该是那几千年以后的智慧了……” 明藻喝下一杯白酒,笑道:“那可不是,我怎么说也是个硕士!” 风想海也喝下一杯酒,笑道:“你们那里的新鲜词语真多啊……” 明藻笑道:“还想着宝芽吗?” 风想海眼睛一暗,笑道:“我一直想忘记……” 明藻站了起来,叹道:“我只是代替你刺了那一剑,其实你比我还不想让她那样痛苦的呢。时间永远是向前走不会向后退的,还是顺其自然,不去想就没有痛苦了。我以前不高兴的时候呢就去KTV吼吼就好了!你别总是苦笑了,也吼吼吧?” 风想海笑道:“你先来示范下?” 明藻二话不说用双手握成喇叭样,大声吼叫:“啊~~啊~~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风想海一口酒含在喉咙里咽下去又喷出来,呛得眼泪哗哗往下掉却又笑得肚子疼…… 正文 7 月神玄虚里1 月夜朦胧中,偶有蛙虫鸣叫不已。忽听一声长啸,伴有银铃之声片刻已经来到营中。只听阿豪在营外叫道:“上护!月神到了!” 风想海“啪”地摔开酒壶,吼道:“去城主帐外候着!” 明藻知道风想海心中不快,正要去劝说,却听帐外一个异域女子声音说道:“去则去已,伤心也是徒劳……” 风想海冲出营帐,吼道:“你既已知道为何不早来一天?” 明藻跟着冲了出去,却见一位裹着红色布幔看不清长相的女子站在月光底下,说不出的妖娆妩媚却又透着蛊惑,那女子正要说话忽地看见一人自风想海身后冲了出来,不觉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震惊,缓声道:“含雨……汇雨成海……还是……没有逃过……” 明藻见这女子的样子似乎是认识自己,大概是认识自己现在身体的主人,微笑道:“你、你好,你认识我吗?” 那女子默默点头,道:“你、哎……你师父还好么?” 明藻摇头道:“以前的事情我什么也记不起来……” 那女子看向风想海,问道:“你怎会遇见她?” 风想海怒道:“宝芽的血咒,我要找到嗜血蛇破解……” “但是你却一条嗜血蛇也没有找到,却碰见了含雨……”那女子接到。 明藻吼道:“我是明藻,不是你说的含雨!” “你叫什么不重要,但是这个身体,却只能是含雨……” 风想海轻拉了下明藻,笑道:“我相信了就好!”转身对那女子道:“月神!我希望你现在马上回去!” 那女子正是月神,直视风想海道:“五年前,你初来苗疆狩猎被宝芽挡箭所救的那一次,你知是为何?” “什么为何?” “你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敢去相信而已……射箭的却真的就是你的孪生亲哥哥……” 风想海怒道:“这些事情不由你来干涉!我只让你快回去!” “那样就没有人救得了风致云?你就算报仇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月神叹道:“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又怎会错过任你摆布?首熏没有毒母的配合虽不能将虱蛊解除,但宝芽的连命蛊毒却可解除。只怕此刻营中已经没有风致云的存在了……” 风想海气愤吼道:“阿豪!阿豪!” 片刻间阿豪已来到面前:“上护?” 风想海气道:“城主在不在营帐?” 阿豪道:“亥时三刻刚用过备祭祀驱咒的洌清泉。” 风想海狡黠一笑,月神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正这时忽听前方兵士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月神拉住正要跑去一看究竟的风想海,道:“你不用去看了,风致云已经被首熏救出!” 风想海气愤不已,阿豪自行退去扑救火势。明藻再旁边站了半天已然明白个中大概,向月神问道:“你似乎什么都已经事先知道了。此次祭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风致云驱咒,现在主角已经不在,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风想海诧异地看向明藻,眼神中有赞同和赞许。 月神看在眼里,心下叹口气,笑道:“我有三个目的:一、带宝芽回神坛;二、提醒风想海,邱泽川已经来到苗疆并与首熏汇合,现在的局势就是坤洲兵权已经被邱泽川夺取并暗中来寒兰山与城主汇合要除去一直‘觊觎’他尊位的亲弟弟……”而后看向明藻道:“至于第三件,就是带你回神坛继任第十三代毒母。” 明藻看向风想海,却见他眼神远眺,满目哀伤,想到自己却莫名其妙的要去当什么毒母,不觉好笑道:“月神,我听风想海说毒母须终生不得与人为妻生子之类的,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必须是处女了。但是我并不是,却不知如何去做毒母?” 月神怒道:“你、你现在还是尼姑!怎会!……你!如此不知羞耻!” 明藻笑道:“我说了自己不是尼姑,而且我也不记得过去。至于我并非处女一事,风想海上护可以作证……”说着看向风想海。 月神立马拉住还沉浸在哀伤中的风想海的衣襟,怒道:“你竟连尼姑也不放过?” 风想海被她问得莫名其妙,怒道:“你不该来管我的事!” 月神笑道:“你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但是两代毒母的事我必须管。天亮以前我必须带她们回到神坛!” 明藻怒道:“这样不合格的毒母你还执意要带回去?” 月神道:“没有来由的话怎可乱说?这也要由神来验证!” 阿豪却突然闯了过来对风想海道:“殿下,营外有五位师太求见,似乎来找明姑娘的……”说着看向明藻。 月神赶在风想海之前道:“带他们过来。” 阿豪看向风想海,风想海看向月神道:“去帐内说话吧。”阿豪见他示意转身回去接人。 正文 8 月神玄虚里2 风想海营帐内,风想海坐在正中书桌上,明藻站在身后,月神却也不坐下站在风想海右手边。只见阿豪带着五名全部尼姑打扮的老者走了过来。为首那位师太一见月神和明藻便眼神一亮,看着月神欲言又止。 月神看着她唤道:“癸丑师妹,十八年未见了……” 那位师太眼睛里泛出泪花,看向明藻却又怒道:“不染!你怎能一个人跑了出来?” 月神叹道:“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了,多谢癸丑师妹十八年的照顾……现今我要带她回去了……” 风想海怒道:“你们当真不将我放在眼里!” 那五位师太这才一一拜见了上护,那被月神唤作“癸丑师妹”的却自我称呼为“无问”,其余几位师太一一介绍也都是“无”字开头的名字。 却听风想海吼道:“你们全都出去商量,不要打扰我!” 月神笑道:“如此甚好!”拉了明藻就要出去。 明藻全力反抗,奈何一点力气也是不上来,阿豪一见明藻有难,一把抓住明藻另一只手,喊道:“明姑娘既然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怎能强人所难?” 明藻对阿豪报以感谢一笑,抬头看向风想海却见他闭目养神,全然不顾现场发生的一切,没来由的眼泪瞬间落下,只感叹为何自己会无缘无故来到这样一个野蛮的世界,自此以后人生自由全毁。 月神对明藻稍一用力,阿豪感觉自己手上如千万根看不见的细针带着热火刺入,灼得自己马上松开双手,明藻一瞬间便被月神带出营帐。哪知这时却听风想海在后面道:“她右腰间刺有明白色新月图案,右腿外侧有颗月牙印痕。” 月神、阿豪与众师太回头满目哀伤。 明藻则惊恐地问道:“你怎会知道?”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些。 月神却看向明藻问道:“你们果然已经……” 明藻这才明白风想海说这些的意思,面上一红,感激地看向风想海。 众人见明藻不语以为明藻默认了月神的疑问。 风想海却缓声问道:“你们都认识她吧?”说着指向明藻,“我很想听听她的故事。” 明藻心下感激,知道他是为自己问的。 月神笑道:“她叫含雨,自小由我师妹带入庵中养大,法号‘不染’,已经剃度。你们又怎能……” “月神似乎在极力阻止什么事情发生?” “哎,是啊。可惜天命所归的事情注定阻止不了……”月神看向明藻,道:“她自小便已被策先生预言有倾覆苗疆之咒,所以我一直将她托付在癸丑师妹那里,此生不出寒兰山。但还是没能如愿……” 明藻笑道:“什么倾覆苗疆之咒!真是可笑的借口!” “并非借口,现在已经开始了!” 风想海道:“你是说城主已有杀我之念?” 月神道:“念是自小便有了,含雨是导线。” 明藻看向风想海,道:“我不相信这些滑稽之谈。” 风想海不答她,问月神道:“你是……含雨什么人?” 月神眼神一阵慌乱,定神道:“我希望会和聂宝芽一样、是师徒关系。” “实际上呢?” 月神沉默不语,无问师太喝道:“这些神坛之事上护还是少问为好!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不染已不是处子之身。神坛断不会接受。我等就此别过!” 风想海笑道:“不送!” …… 正文 9 月神玄虚里3 明藻庆幸自己没有被月神带走,七夕之夜平安地度过了。这晚一人在营帐内睡觉,外面吵得乱哄哄,大家都在整理物品,趁明日一早整队护送风想海回去坤洲城。明藻想着上护生活也是无趣,正想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忙去叫正在指挥的阿豪——这几日与队伍混得较熟,也没人拦她。 阿豪被她拖到边营树林处,灿烂笑道:“怎么了,这么慌张?” 明藻问道:“七夕晚上你们堂堂的城主丢下你们整个队伍自己走了?” 阿豪道:“是啊,怎么了?” 明藻怒道:“怎么说我也是个硕士,这样侮辱我的智商!这营帐中是城主大还是上护大啊?他完全可以直接调兵杀了风想海!” 阿豪对她的风风火火见怪不怪,沉吟道:“城主是患有隐疾,自五年前每年七夕都须来这里驱咒的。这事在坤洲城只有城主和上护二人知道。每次出城都是二人借口私巡外出,从不在城中带兵过来。对城中人来说,城主每年来寒兰山是个秘密……” “月神是驱咒祭司,若是为了妥善安排我不与外界接触见面又怎会让无问师父住在寒兰山上?”她虽不情愿还是唤无问为师父。 “这个我就想不通了……明姑娘,那……无问师太真是你师父啊?” 明藻气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 阿豪挠头笑道:“呵呵……我就说你不是、不是……” 明藻心下一暖,问道:“如果城主要除去风想海,你会听命吗?” 阿豪抬头想了半天,笑道:“不知道啊……” 明藻看着淹没在夜色里的苗疆小兵们,心内没来由地开心起来,拍着阿豪肩膀道:“风想海在哪呢?蹭饭去!” 阿豪面上一红,低声道:“上护去谷里找嗜血蛇了,大概明早才能回来。” 明藻已知道嗜血蛇是解毒母之咒的良方,想风想海果然还是不能忘却聂宝芽,也不知为何心下一阵刺痛,一想那日夜间在谷里初见的情形不觉又开心起来,也不管平豪还在身后,疾步飞奔向谷里。平豪站在身后看着明藻背影良久无语…… 明藻感觉这两天以来的压抑全部都淡化开来,在树林里狂奔不已,一边大叫风想海。 风想海将自己完全淹没在溪水里,躺在水里面看天空里浓密的星星,外面的世界彷佛再也跟自己扯不上关系了,他手里攥着一块黑色的物事忽地一用力,水里面一下子红色蔓延,风想海闭上眼睛感觉眼睛刺痛,在水里面也看不见眼泪。 明藻正在一路狂奔,忽然树林里一声长啸,窜出一只白色大鸟,向着自己急扑而下。明藻只觉自己两个肩膀撕裂一般的疼痛,那大鸟已经将她抓了起来,脱离地面向山顶飞去!明藻纵使胆子再大也没遇见过这样恐怖的空中悬挂的事情,闭上眼睛大声尖叫!那只大鸟一听她叫唤速度更快地向高空飞去!明藻只觉自己命不久矣,闭上眼睛泪流满面,竭尽全力大声哭喊:“风想海!……” 阿豪正在营帐中收拾东西,心内却是排山倒海般难受,正此时听见空中隐约传来“风想海”三个字,马上赶出营帐看去,却只见一只大鸟在天空里飞驰而过,感觉事情不妙呼喝全体兵将大声击鼓召唤风想海归营。 风想海躺在水下闭目不动,任由红色在水里满眼摇曳越来越淡,世界一片安详。正此时忽然感觉水下轻轻晃动,偶尔还能听见节奏非常强烈的击鼓声,风想海眼睛一睁马上清醒,直接从水里站起来,奔向营帐…… 正文 10 翩翩似首熏 再说明藻闭着眼睛被那只白色大鸟带着飞行一段路程,忽然肩膀一松,她直接从空中坠了下去!明藻吓得大声哭喊,哪知脚下就是地面,软绵绵跌在上面也不觉得痛,这才敢睁开眼睛,正对面却见风想海穿了一件枚红色披风,独自坐在她面前,眯着眼睛笑。明藻仔细一想知道这人是风致云,若非事先知道恐怕自己真会弄错,她站起来看看周围,是一处四方形超大花园,四周都是围墙,沿墙顶挂着数不清的白色灯笼,黑夜里说不出来的恐怖,花园靠南边到处都是火红色的花朵,北边却都是白颜色的同样花朵,红、白花朵之间留有一片绿色草地,自己刚刚就是跌在了这片草地上,风致云则是坐在了草地边缘处的走廊上。明藻走到风致云椅子前面笑道:“你的毒已经解了啊?” 风致云只轻轻一笑,却自花园边角处红花丛里站出一个苍白的绝色男子,那男子执着一支红色花朵用很奇怪的口音道:“所以要请含雨姑娘来呢……” 明藻见这男子黑发披肩而下,着一件白罗布长衫,身材颀长,肤色异常雪白,眼神明亮,唇红齿白,好一个翩翩少年,站在红花白灯之间,彷佛天地间所有东西都瞬间失色。 她兀自愣住良久,忽听风致云细声咳嗽,脸上一红,仔细看向风致云,见他面上依然透着暗青,嘴唇微微泛紫,与之前的中毒特征又有差别,不觉问道:“这又是什么毒?” 那白得透明的男子道:“聂宝芽的连命蛊被他体内的虱蛊吞噬,毒性更大,我只能控制蛊毒不入血液却不能将虱蛊从他体内唤出……” 明藻以前看过小说里说过蚕毒,现在这男子说的虱蛊更是比蚕宝宝要小很多,恶心很多。想那样的虫子躲在人的身体里面吞噬血肉,浑身颤粟不已,气道:“谁会如此残忍?”风致云听到这里却轻声笑道:“我已经忍受这种痛苦五年了呢……“ 明藻心道:“又是‘五年’?”却没有问出口。 那苍白男子笑道:“你看我种的这一大片曼佗罗漂亮么?” 明藻细细一看那白色的花朵,轻声道:“彼岸花?” 苍白男子笑道:“彼岸?可比曼佗罗好听多了!”将手中那朵红色花朵递与明藻手中,道:“这里三个月前还是一片荒坟场呢……”叹口气又道:“现在我却在他们的身体上都种出花来了,真事漂亮啊……” 明藻先前还很欣赏地看待这名古代最帅的帅哥,现在只感觉自己满身是虫子那么恶心,忙跳到墙边角,怒视苍白男子,却听风致云叹气道:“我情愿现在就埋在这些花下了……”回头看向明藻却欲言又止。 苍白男子抢道:“我先送明姑娘下山吧!”说着红花一抛,只低唤一声“负雪……”,先前抓她过来的那只白色大鸟又自围墙外面飞了进来,不等明藻反抗一把将她再次抓起,越过围墙飞驰而去…… 风致云待白色大鸟完全看不见了才对那苍白男子道:“首熏,行不行?” 那叫首熏的苍白男子笑道:“你已经看见了……” 风致云叹气道:“那也只能说有可能……” 首熏笑道:“这片花地连你都无法步入,她若不是毒母我可爱的血漾虫们应该早已全部跳出来将她啃噬干尽了,它们可都饿着呢……”说着长袖一挥,两边花海一荡,花径里隐隐约约爬满金黄色如同金龟子一般的小虫,经他一动全部仿佛苏醒一般“吱吱”乱叫。风致云只觉自己耳朵内轰鸣不断好不难受,忙大声吼道:“快抬进来!” 却见身后小门内出来两名小兵抬着一具肥胖的尸体往那草丛里一扔,那些金色的小虫仿佛得到号令一般全部瞬间无声,扑向那具尸体啃噬起来,只留下“嘶嘶”的肉被扯下的声音。那两名小兵看着那具尸体片刻间便成为白骨,再转眼间连白骨也看不见了,眼睛里满是恐惧,胃仿佛被搅拌成血浆一般,恶心得捂嘴却又吐不出来。风致云早已扭头不看,待听不见“嘶嘶”之声,转过头来见草地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那具庞大的尸体仿佛已经蒸发掉一般,虫子也已全部不见。 首熏微笑道:“一点也不贪心呢,一天才一具尸体……” 那两名士兵再也忍耐不住,双双吐了出来。 首熏皱眉,风致云却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两名士兵一得准许,忙争相夺门而出! 首熏笑道:“这样的实力可不能久坐城主之位……” 风致云叹道:“本就不该我来坐着……”接着又道:“邱泽川那边似乎一点动静也没有……” 首熏笑道:“这老头做事可说不准。”说着过来扶了风致云的椅子,推了起来(原来是座木制轮椅),又道:“你晚上住在这里,我用洌清泉泡曼佗罗存在地窖里,你自行连续用来熏蒸泡澡三日,月圆之夜我会取来圣血帮你驱蛊。” 风致云抬头看向天空,叹道:“还有三日便是十五了吗……” 首熏怒道:“你记得十五便好,好在现在又有一位毒母赐世,否则以你的意气行事谁也救不了你!” 风致云被他说得低下头来,叹道:“你又怎能了解那种钻心之痛?若非忍无可忍我怎会冲动得等不及月圆去动聂宝芽?” 首熏淡笑道:“还是耐心等待三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