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如果是我,会立马拼命! 一回到家,我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一头栽进柔软的床铺,被我提回来的大包小包也一股脑地散落在床上。我心里不住埋怨,丫丫的蔚蔚,逛个街跟上战场打战似的,不得到她的战利品誓不罢休,连累我和子叶硬是陪着她几乎把整个深圳的大街小巷都跑遍了,结果只捞了一把生了锈的美工刀,还被店家狠宰了一笔,说什么这是当年鲁班用过的。我当时就差点冲上去掐着他的喉咙问,你丫的知道鲁班在哪个朝代吗?可是蔚蔚却像觅到了知音一样兴奋地拖着他问这问那,还问到关于这把刀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店家一听来劲了,像是蔚蔚就是他找了几十年失散的女儿一样,拉着她激动地无以复加,绘声绘色加手舞足蹈地把潜藏在他肚子里几十年的故事都吐了出来。蔚蔚被哄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收尾的时候还真流了一把辛酸泪。 我翻了个白眼,悲叹,没文化,真可怕,然后拖着子叶就着店家的椅子坐了下来,招呼店里的“小二”上茶。最后蔚蔚竟然以800块的天价买下了它!听我的口气,是天价!那把美工刀充其量也只值3、5块钱,要是碰到我白给都不要。我和子叶不是没有劝过她,蔚蔚的个性,就是认准了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回来的路上,我戳着她的脑袋骂她不长眼睛,家里再有钱也经不住她这么挥霍的,还直叹她身为一名人民警察连这么点甄别力都没有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蔚蔚被我骂得心烦,吼了一句,我跟那个店家投缘,就当我资助他在搜罗一点好的故事不行啊?我一听来火了,继续戳她的脑袋,一边骂,你丫丫的干嘛不去资助那些贫苦的孩子,资助他,他资助你还差不多,你个没文化的。就这么一路戳回了家。 冲了个热水澡,我就窝在床上开始盘点起我的战利品来。先是一个LV的小包包,我在网上看了很久都没舍得买,结果被子叶蔚蔚她们一怂恿就热血冲头了,甚至连买下来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现在看着那张写着3800的标价牌像死了亲爹一样痛苦地叫那个无地自容啊。 然后是一套香奈儿的职业套装,子叶说我就要去GK上班,不能老穿大学那些没有品位的衣服,于是她帮我挑中了这一套。我敢打赌她是故意的,那里那么多的衣服她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件最贵的,穿在身上的时候不管售货员小姐还是蔚蔚子叶那帮没有良心怎么说好看、精致我就是觉得它长满了刺,戳得我心都疼。最后我还是麻利的脱下了它,换了件那里最便宜的递给小姐,说,不用试了,就它了。付款的时候我很豪迈地掏出信用卡,扔给小姐,真的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但是直到屏幕上显示我刷的是前面那件的价格时,我差点就不顾形象的吼起来了。子叶淡定地拽着我的衣服,那是我换的,我觉得就那件好看,你挑的那件跟那个兰姑一样的品味,穿出来不叫人吐死才怪。然后迈着她一贯优雅的步子走到门口,蔚蔚早就在那里等她了。我看着那个数字,真觉得连呼吸都困难啊,最后还是死不要脸地问了句,这个可以换吗?小姐疑惑地抬起头来,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我。我顿时无语了,连忙抄起袋子跑路。 最后是一款香奈儿限量版的领带,我看着它,突然就觉得那上面的条纹像一把把刀子似的扎眼,扎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于是把大包小包往床下一踢,开始梦周公去了。 蔚蔚专属的《爱情买卖》响起来的时候,我正跟我的民浩哥哥甜甜蜜蜜地情话中,他手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深情满满地问我:你,愿意……结果蔚蔚的铃声就很不适宜地给我响起来了。我把手机埋进枕头下,重新盖好被子,继续等着民浩哥哥的下文,但是那震动直把我的耳膜捣鼓破一样不死不休地抗争着。 我抄出手机,吼道,你大清早跑过来买卖什么爱情,明知道姐姐我没有爱情好卖给你,你存心故意恶意破坏是吧? 蔚蔚的声音比我更响,我就在你家楼下,不想我冲进去砸门的话最好给我老老实实下来,限你10分钟,立刻,马上,给我整理好你的鸡窝头。说完啪得挂断了电话。都说强手遇上强手必有一番龙争虎斗,可是每一次在我和蔚蔚的较量中,我总是抵不过她一招就败下阵来,再加上她身边还有一个腹黑的子叶在那里帮衬,我根本连回击的机会都没有。 认命地从床上起来,刷牙,洗脸,涂了层淡淡的粉,然后开始整理我的鸡窝头。这一切完成以后,离蔚蔚给定的时间还剩下两分钟,然后我就随便从衣柜里抄出一件衣服套上了,接着跟在客厅看报纸的老头打了声招呼就飞也似的下楼了。我必须声明,就连在大学军训时候我都没有过这速度,只能说蔚蔚有时候比那些阎罗教官还要可怕。 我钻进车子的时候,蔚蔚抬了一下手腕,恩,刚刚十分钟。然后女王一般的下令,开车。我呼了一口气,每一回跟她们出去总会经历一场生死考验,幸亏我的心脏够坚强,才能够这么多年在她们的荼毒下还能茁壮成长。 车子上了高架桥后,就跟飞起来一样,我掰着前面的座位,问道,蔚蔚,我们不是要去赶飞机吧? 蔚蔚回头蔑视了我一眼,说道,去赶马车。 我顿时无语。 司机叔叔微笑着开口,放心吧,小妹妹,我以前是飞车党的,比这快的多的速度都玩过,这点玩意,小case。说完像是要证明他飞车党的身份一样,用力一踩油门,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指针像飚车一样“蹭”地窜到这边,一颗心差点就要飞出口外。 惊魂甫定地下车来,一向自诩淡定的我差点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子叶的脸色也很难看,倒是蔚蔚就跟打战胜利归来的王者,趾高气扬地鄙视我们。 俞靖他们早已经在这边等我们,看着我和子叶的脸色,大概是被吓到了,诧异道,你们两个不会是怀上了吧? 我和子叶一起冲上去掌他的嘴,他嗷嗷地嚎叫着被我们追着满路跑,边说,看你们的阵势也不像是怀上了,我收回,我收回还不行吗? 教训完毕回来的时候,韩哲远的脸色依旧很难看,我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的脸。如果知道他今天也过来,就算会在蔚蔚的擒拿手下牺牲我也会大义凛然地说声“no”。 蔚蔚已经帮我们牵了马过来,把我的小红毛递给我,说到,你的小红毛几天不见怎么就瘦不拉几了,快赶上跟你一个德行了。接着回过头蹭蹭她的黑风,恩啊,还是我家黑风最帅气了。 我鄙夷了她一眼,蹬着马镫就骑上了小红毛,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拍了小红毛的屁股。小红毛立马就撒开脚丫子在场地上欢腾起来,答答地往前义无反顾地去了。骑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停下来,以前来马场都是韩哲远在前面悠悠地牵着小红毛陪着我走的。蔚蔚老骂他快把我宠上天了,到时候他不在看我还摔得屁滚尿流的。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丫丫你个蔚蔚乌鸦嘴,今天本小姐要真是摔得屁滚尿流我就是满裤子的尿也要拉上你垫背。就在小红毛义无反顾地冲上一棵大树的时候,蔚蔚跳上来把我扑倒在地。我们被惯性推着滚出去老远,那时候我还睁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满世界都陪着我们在打滚,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跟着院子里的那帮小兔崽子比赛摔跤时一样,双手扯着对方的衣领,就算滚到了泥潭里也誓要拉他作垫背。 韩哲远和俞靖连忙下马跑了过来,子叶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蔚蔚被我压在身下,在我的耳边吼道,你个猪,再不起来老娘没被摔死也被你压死了。韩哲远把我拉倒一边,俞靖紧张地将蔚蔚上看下看,就差点扒了衣服拿个放大镜在那里观察了。蔚蔚一拍他的脑门,你个色胚,看什么看,老娘还没死呢!看到蔚蔚中气这么足,我们也放了心。 你呢?韩哲远问我。他的胳膊还搂着我的腰,吹出的气绕着我的耳朵转了好几圈。我有些痒,于是起身拍拍屁股说,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打开门看见老头还在看报纸,保持着我出去的那个姿势,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就这么坐了一整天。我例行公事似的说了句,我回来了,就打算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知道回来么?老头不管说什么话都是一个语调,一个表情,没有人能猜得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连我这个他的亲生女儿都一直搞不懂他,当然,我也从没有兴趣去搞懂他。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对面有房门响动得声音,接着是一个长长的哈欠,哎呀,你也真是的,你都等了她一个晚上了,人家倒好,回家气都不吭一个。不知是不是老头斜了她一眼,总之接下来就没有声音了。不久久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不知是那个女人又回去睡了,还是他们一起睡了,不过,对这些,我倒真不关心。 我拿出自己的小药箱,今天忍着痛陪着他们疯了一天,伤口都差不多结痂了。我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伤口,用创可贴封了个严严实实。这些创可贴,还是韩哲远给我的呢。我生性好动,我们这个圈子里,除了蔚蔚能治我(人家那是专业的,没法比),没有人敢惹我,就连子叶也只是偶尔跟我犯犯口舌,却不敢真的动我。我要是撒起泼来就算是韩哲远和俞靖一起上也未必治的住,也因此身上总是大小伤不断。那一次我跟学校一不良起了争执,二话没说就抡手上阵了,后来蔚蔚赶到,三下五除二把那厮打趴下了。我一直怪韩哲远干嘛去叫蔚蔚,没有她我也一样会赢。韩哲远一边为我上药,一边说,我没有叫她,如果是我看到了,会立马跟他拼命。我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小青年,乐得有些傻。问道,哎,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打架?韩哲远头也没抬,一本正经地说,不会打架,会拼命。我有些感动地摸摸小青年的头发,哦,那下次我要拼命一定会记得拉上你的。 我将小药箱收拾好,把那些创可贴埋在了最底下。 会为我拼命的小青年,你就一直住在我的心里吧。 正文 第二章 我不是在演戏 第二天,我很难得地没有赖床,闹钟一响就跟打鬼子抗日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奔下床来,连身懒腰这个很习惯很习惯的动作都没有做。从衣柜里摸出我的那套职业装,冲进卫生间。出来之后的我就已经像美少女变身一样从一个邋遢鬼摇身一变成了很职业的职业女性了。出了房门的时候,那个大妈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句,果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这么一穿倒真像王八套了一层皮,大变样啊。我面不改色地回道,那是,王八套了层皮还大变样呢,可是有些动物就算是穿金戴银还是一副穷酸相啊。大妈像是被桌上黄澄澄的土司噎到了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老头瞪了我一眼,其实我觉得像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没有杀伤力,我依旧喝着我的牛奶,顺道还舔了舔嘴唇上的土司沫。 今天第一天上班,好好听顾楠的话,别还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我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就提上新买的包出门了,当那些话是空气不小心错了道,碰了一鼻子的灰。 GK是深圳一家很有名的传媒公司,而我的专业其实是美术,要说跟传媒沾点边也就那图画我能够提点意见说明好看还是不好看。我乘上电梯来到25楼,跟那个外面的文秘小姐说了句我找顾总,小姐抬起头用很标准的职场女性的笑容招待我,说,等一下,我帮你问一下。看到她的笑容我立马把我那比西施差十万八千里比东施有过这而无不及的招牌笑容撤了。你这叫笑嘛,看看人家,人家这才叫千锤百炼、精雕细琢出来的笑,跟那蒙娜丽莎的雕塑一个标准啊。 小姐放下电话,依旧用她的招牌笑容,顾总请你进去。我本来想回她一个笑容,但又觉得我那笑跟她一比太相形见绌了,于是伸出手来,企图跟她握个手,谁知美女姐姐没有领会我的意图,看了我的手一眼,然后又笑笑,到旁边抽了一把纸巾递给我,这个给你,擦擦吧。我呆若木鸡地接过纸巾,很用力地擦着脸,一边哼道,是啊,怎么没开空调啊,这么热? 美女姐姐怔怔地再次看了我半晌,说道,空调早就开了啊,怎么不是你的手脏了吗?我好像看见你的手心里有黑乎乎的一块哎。 我淡定地拿下我的手,用眼神询问,那现在我的脸呢? 顾楠从接到电话到等我进他的办公室,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到,我还以为我们的公司有那么大呢,竟然让你从我的门口走到我的门里花了半个小时! 我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抽了一把他的面巾纸,胡乱在脸上抹着,本来好好的妆也掉的差不多了,我白了他一眼,把擦过的餐巾纸扔在他的面前,说,垃圾桶离你比较近,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条领带,扔给他说,算是见面礼了。接着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道,现在接受你的安排。 顾楠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拿起领带也没有看就塞进了抽屉,接着伸出手来把我湿答答的头发撩在耳后,我跳起来吼,顾楠,这是你的办公室,你也别带这样公然调戏你的下属吧?顾楠若有所思地回到,我调戏我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对?难不成要我调戏别的女人?我就像是被水呛了一口一样开始不停地咳嗽,顾楠也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说道,坐下吧,别演了,开始分配你的工作。我眼睛红通通地蹬着他,证明我刚才是真呛到了,不是在演戏。顾楠视若无睹地开始安排我的工作,其实我知道他知道,我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忍着我的泪水不会掉落。 当初我打他电话告诉他我要当她女朋友时,他只是淡淡应了声,说了句好的,等下我过来接你出去吃顿饭当是纪念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就像是签了一份合同跟我说我们出去吃顿饭庆祝一下一样的口气。我承认我犯贱,从小到大这么久,还没有这么不要脸的打男人电话说你要了我吧,结果对方就像是跟收养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带着它去饭店喂饱了她的胃,而那只狗还要摇尾乞怜地对他表示亲昵和忠诚。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不会这样,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变成这样。要不怎么说以前和现在的区别就是一个字的区别,那就是会还是不会。 我在文秘姐姐的带领下来到我的办公桌,看着一格格比监狱还齐整的方格子,我顿时觉得自己离梦想又远了一步,那花红柳绿的原野、那流觞曲水的闲云野鹤怕是再也回不到我的世界了。 正文 第三章 敢情不是自愿的啊? 晚上,蔚蔚打来电话说,沈黎,快点滚下来,今天你第一天上班,俞靖那子弟要给你摆酒宴庆祝呢。我从门缝里看出去,老头还在那里看报纸,心想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本来想回绝的,但是蔚蔚那厮又开始发挥她的狮吼功,限你10分钟之内……我没等她说完果断挂上了电话。 冲到楼下的时候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窗户,发现那人头还在,应该是没有发现。拍拍胸口坐到车上,蔚蔚看了一眼手表,今天迟到了2分钟,怎么,又跟你家老头打游击啊?我白了她一眼,你知道还跟我发什么飚?子叶笑了一声,你别来这套,搞的自己跟十八孝一样,你老头不被你气出病来是他前世积德。我不理会她们,吩咐司机开车。 到达包厢的时候俞靖和韩哲远都在了。俞靖连忙拉过蔚蔚,大献殷勤地帮她把椅子拉开,把餐巾纸铺好,又把菜单递给他,那模样,跟蔚蔚家里那只白白色色的哈巴狗有的拼。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同性格)相斥的原因,蔚蔚家那只哈巴就是不领他的情,不管他给他买多少好吃的好玩的它就是不让他进蔚蔚的家门。俞靖总是扬言要宰了那只狗眼看人低的哈巴,但是蔚蔚发话了,谁要是想娶她蔚蔚首先得让她的哈巴心悦臣服。这下俞靖傻了,也不再想着煎炒烹还是清蒸了,就想着怎么让那只哈巴能够接受他。于是他花在那只哈巴上的心思比花在蔚蔚身上的还要多。我和子叶有时调侃他,哎,俞靖啊,你到底是追的人家蔚蔚呢还是追的人家哈巴呢? 俞靖很淡定地回答,两只我都在追。 酒足饭饱之后,蔚蔚拉着大伙来到ktv包厢,开始扯着她的铜锣嗓子鬼哭狼嚎起来。蔚蔚生性豪气,继承了他老爸的霸气和锐气,也有些不拘小节,明明大学跟我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美术生,结果非得在半途中跑去学擒拿,说要当警察。我和子叶足足花了一个下午用我们的目不斜视来鄙视她。不过蔚蔚不动声色接受鄙视的功夫那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别说是半天,就是半个月,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窜到你面前问一句,哎,我说你们眼睛老这么斜着到底累不累啊? 我们都很有默契地躲到了角落,只有俞靖那厮还像那只哈巴一样围着蔚蔚转,端茶递水好不热乎。还有韩哲远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好像蔚蔚的破铜锣敲得压根影响不到他。 我跟子叶说,我去上趟卫生间,就出门来了。记得以前来k歌,只要是蔚蔚开口,韩哲远就会很自觉地把他好看修长的手捂住我的耳朵,而我就会很心安理得地窝在他的怀里玩我的手机,不管蔚蔚的狮吼功多厉害,却始终穿不透韩哲远的芊芊玉手。我有时候调侃韩哲远,哎,你是不是针对蔚蔚狮吼功练过啊,怎么你压根对她的破铜锣没有感觉?他就会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恩,听了你唱歌,再去听什么那都是浮云…… 我有时候在想,谁说韩哲远就是纯洁地连天使都要嫉妒,丫丫的,他这是深藏不露啊,要真说腹黑程度比陈子叶同学那是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了。 在卫生间的时候,好像听到对面男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什么)。我本来不想理的,但是那女的声音叫起来太凄厉了,让我怀疑那男的到底会不会那啥啊。我一脚踹门进去的时候,女的已经衣不蔽体。猥琐男转过头来本来是怒气冲天谁知看到这里还有一个尤物(姑且就让我这么自封吧)立即开始两眼放光。我啪的一个耳光扇过去,估计是力道太大,那男的有些摸不着北,结果拽着那女的胸狠抓了一把。那女的也学我一样立即啪的一个巴掌把他扇了回去。 我有些纳闷,敢情她不是自愿的啊?我冲那男的身上踹了一脚,他立即一个恶狗扑食地钻进便坑吃屎去了。我哼了一句,哎哟,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我回过头去看那女的,问,你没事吧?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女的,我一看,这不是白茶吗? 正文 第四章 奇异的梦 记得上次去参加她和陆非的婚礼还是在三年前了,他们在那个小镇上摆了酒席。婚礼很简陋,基本没有请什么人,就连我也还是自己蹭过去的。我记得那时候我一个人几乎把他们婚礼的酒都给喝完了,结果陆非一个劲劝我,他说,沈黎,你不要这样。 我笑着对他说,我不要怎样啊?陆非,你说我应该怎样啊?我今天是来祝贺你的,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祝你们长命百岁,永享天伦啊。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贺词都用上了,但是我记得陆非的脸色越来越差,白茶一身红装,但是脸色却有些苍白。在坐的客人,其实也就是陆非和白茶的一些三姑六婆的,就开始冲着我指指点点,我听见有人说,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自爱啊,真不懂事。结果我就循着声音把酒泼过去了。只听得惊呼声一片,我笑起来,谁不自爱了,你们说谁不自爱了啊?陆非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吼了一句,够了,沈黎! 我那时候脑袋真的有些晕,根本就分不清南北了,其实我的酒量没那么差得,跟着蔚蔚她们混了那么久,虽谈不上千杯不醉,但是区区几瓶酒根本放不倒我。我其实很想睡过去,然后醒来有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后来子叶过来了,我在宿舍给她门留了张字条,结果子叶发现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我抱着她的脖子,哭道,子叶,子叶,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曾经许诺爱我一辈子的男人现在和曾经许诺做我一辈子好朋友的人结婚了。而我,成了跑到他们婚礼上闹事的不自爱不懂事的坏女人。这个世界果真是纠结得可爱。 白茶显然也是认出了我,沈黎?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非呢?其实现在我再重新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余的感觉也没有了。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在我的年少青春里划出过一道不轻不浅刻痕的过客而已。而这个过客,曾经在我的生命中纠结出一个美丽的错误。 于我的生命,他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我在这里工作。她回答道,陆非在镇上,小镇上,我们曾经就读过的那所中学当门卫。 哦。我淡淡应了声。好像自此再无话可说。 谢谢你救了我的妹妹。我注意到她紧随她的身后进来一批保安,把那个猥琐男架了出去。那个女人也从后面钻了出来,扑到了白茶的身上,说,吓死我了,姐。 回到包厢,子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像我脸上开了朵很猥琐的花。 你干嘛?我问。 她摸了摸我的脸蛋,哎呀,沈黎,你今天涂了层什么粉啊?怎么越看越像那个僵尸啊。我斜了她一眼,子叶很识趣地笑笑,接过韩哲远递过来的话筒,唱歌去了。 为了避免跟那老头打游击,我跟着子叶来到她家。 子叶换了睡袍,风情万种地伸伸懒腰,哎,我说,沈黎,你家老头子应该不会查寝吧?我先躲进了她的被窝,陷进柔软的床铺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要查就查呗! 夜里我一直在做梦,一下子是跟着陆非在抗日,一下子又跟着白茶来到了日本当间谍。我们在一个艺馆卖唱,结果我被一个日本军官看上了,他要收了我。夜里我和白茶睡在一张床上,她对我说,沈黎,明天你就装肚子疼,一切由我来应付。我不肯,但是喝了她递来的一杯茶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白茶已经被那个日本军官赎走了。我对着白茶的照片一直哭一直哭,哭着哭着,就来到了一个婚礼现场,我像是一个幽魂一样,没人看得见我。当我看见新郎时,不禁狂喜,我叫,陆非,陆非,我在这里。但是他听不到,他笑容满面地推开轿门,从里面抱出新娘子。我一急,就冲上去掀开了新娘子的红头巾,结果白茶的脸就曝露在阳光下…… 我从床上坐起来,子叶睡的很香,我蹑手蹑脚地来到卫生间。坐在便桶上,就开始一个劲地恍惚,卫生间的白光明晃晃得十分刺眼,周遭白色的瓷砖反射着光线砸在我的脸上,我从镜子里看见脸色惨白惨白的自己,突然龇起牙来,镜子里就出现了一只阴面獠牙的女鬼。在暗黑的深夜,在一个我不甚熟悉的地方,用一种可怜而可悲的方式来提醒自己坐在这个世上的清醒的存在。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窝在光年里的蚕蛹,坐等在狭窄的空间却不知去往何处。本来就只有一寸见方的土地,可是沉睡在梦里的那个自己始终找不到归途。 子叶推开门,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道,你坐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好啊?快一点,我快要憋死了。 子叶的心思我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只有她了解我的过去,我在那个小镇上所有的悲欢离合。了解我和陆非的情分,了解我和白茶的情谊,了解在那个落后甚至是贫困的小镇上,我是怎样用一种绝决的姿态斩断我过往的种种不堪。 我冲她咧嘴笑,哎呀,幸亏你来了,原来这厕所上没有纸巾了。 子叶看着只剩下一个圆筒的纸巾盒,撇了撇嘴,自语道,我明明记得昨天刚放上去的。说着转身出了门。 我站起来,按下冲水马桶的按钮,那些被我揉成一团的纸巾就跟着所有的污秽一起,被冲到一个永远不见天日的地狱。 正文 第五章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离开? 第二天去上班,依旧穿着那件香奈儿的职业套装。但是从公司的电梯一路上去,不住有人指指点点,我有些纳闷地看了她们一眼,她们却一下子开始开始侃些无关风月的鸟事,有些干脆在看自己的手指甲,细细地摸啊摸,尽量显出自己的那股风情万种的骚样。那模样,倒像我在酒吧看见的酒吧女一样,妖里妖气的,就差扒开自己的肩膀,扑到吧台上去勾引男人了。 我翻了个白眼,眼看快到25楼了,赶紧挤到前面,准备出门。不料有个女声哎呀地叫起来,你作死啊,走路不长眼睛的?我扭头,眼珠子翻转了一圈,问,你说谁,不会是我吧? 她趾高气扬地扭着屁股挤到我的身边,戳着我的胸,不说你说谁啊?穿件香奈儿了不起啊? 我顿时火大,丫丫的,子叶一直嘲笑我的胸跟两个未发酵的包子一样,你还来戳我的胸,看你胸大是吧?我拽住她的手指,我说,喂,大姐,我长不长眼睛跟我的胸没什么关系吧,你要是觉得自己胸大干嘛不去鸡窟混呢?那里的人才真的懂欣赏呢。再说我穿件香奈儿那是我家老子有钱,关你鸟事?你要是羡慕嫉妒恨了,干嘛不去鸡窟销魂几个晚上,那时你穿的就不是香奈儿了,整个恒隆砸在你身上你都嫌轻了。 我刚坐下不久,那个文秘姐姐又挂着她那比蒙娜丽莎还标准的微笑过来找我了。她说,沈黎妹妹,顾总找你。 我有些恶寒,我虽然一直在心里叫你姐姐,但是还没真当你是我姐姐呢,这妹妹妹妹的叫也不嫌慎得慌。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对她说,谢谢你,我知道了。我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露出我的微笑的,我可不想丢那个脸。 顾楠把脸从他的电脑屏幕面前扭过来,笑着问,今天又有谁遭殃了吧?我找了把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恩了一句。其实我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顾楠面对任何美女的笑容都是那一副表情,不是他戏演得太好,而是他被外面的文秘姐姐的笑容训练得太好了。环境造就人啊,这话一点不假。 那个女职员今天递来辞职信了,说这个公司有一张铁齿铜牙的嘴,她混不下去了。顾楠笑着看着我,那神情也不像是在兴师问罪。 我可以想见那只妖里妖气的蜘蛛精是怎么在这个办公室发嗲得把墙壁都吓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亏顾楠能够受得了她。 还好,铁齿铜牙我比较能够接受,是褒义词呢,看样子她修养实在太好,骂人的词都这么文雅。 但是她的辞职信我退了回去,她不能离开这个公司。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还是那样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我承认,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顾楠都算是一个理想的梦中情人。年轻有为,事业有成,脾气也好,对待女孩子也很绅士,长得虽然不是貌比潘安,也总算是俊秀小青年一枚。就冲着他能坐上这把交椅,就会有一大堆女孩子飞蛾扑火地涌过来。可是,我却始终认为这种人,不可以托付真心。否则真心迟早会被狗吃掉。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离开? 我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只蜘蛛精就扭着屁股走过来了。她双手环着胸,但是依旧露着她的乳沟,看那样子足够魅惑啊。她喝了一句,哎哟,这不是我们的香奈儿小姐吗,怎么,这收拾东西的是准备干吗啊? 我把我的箱子用力往桌上一砸,其实我昨天才刚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只是一些我新买的书籍,我本来想既然来了我就会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过看样子这些书也没有什么用了,于是就想搬回家去,这些是我的私人用品,没理由留在这里任别人糟践。 旁边的人被我这一动作震得不轻,都开始转过头来看好戏。我笑着说,没事,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就是刚刚看见一只蜘蛛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想用力把她砸死罢了。 回到家,老头不在,只有那个大妈窝在客厅看电视,一边磕着瓜子。看见我抱了个箱子,立马幸灾乐祸地说道,哟,这是干什么啊,不是昨天才去上班吗,怎么今天就打道回府了? 我把箱子扔在客厅,里面的书散落了一地,封面竟是些广告设计、媒体人十大注意事项之类的。我没有心情跟她抬杠,转身就出了家门,留下她在身后哇哇地叫。 顾楠跟我说,沈黎,我不能因为你爸的关系就辞去一个得力的助将,蓝小艺是我们公司一个知名的媒体人,她辞职会给公司造成很大损失。 其实,顾楠,你不用这样刻意在我的伤口上撒一把盐,我一直都知道,我进公司是老头的主意,而你曾经那么热切地追求我也只是因为我家老头在深圳的地位,可是你也知道,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只是因为来自老头的威胁。一切本来大家都心知杜明,你真的不必把这一切赤裸裸的真相再扒开一层皮,硬是要将它搅得血肉模糊。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 正文 第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我坐在吧台上喝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感觉有只猪蹄搭在了我的臀上。我拍掉它,嫌恶地吼道,滚开,臭MB。 浓浓的劣质酒精夹杂着尼古丁的味道直刺我的嗅觉细胞,那只顶着一头鸡窝头的鸭子扑倒在吧台上,拿起我喝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小姐,出来混说话文明点啊。一边放肆地把手在我的背上游走。我本来想揍他一拳,不料早有人先我一步把他打到了地上。我还纳闷着这种时代还会有英雄救美的人存在,结果韩哲远冲上来吼,沈黎,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冲他嘿嘿一笑,我说,怎么是你啊,韩哲远,真的来给我拼命了啊? 那个臭MB站起来举着拳头就冲过来了。韩哲远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枚,平时踩死只蚂蚁都还要祷告好半天,刚刚挥出去那一拳算是他的处女拳了,再来一次他铁定招架不住。但是出乎我的意料,韩哲远竟然躲开了他那一拳,接着再挥手把他打倒在了地上。我不禁为他喝彩起来。打得好,韩哲远,揍他,对,就像刚才那样,狠狠揍他啊。似乎潜意识里,我已经把那臭MB当成是了顾楠。 我扶着韩哲远,笑着调侃他,哎,我还以为你很能打呢,怎么还挂彩成这样啊? 韩哲远抹抹嘴边的血,低着头不理我。 我突然觉得无趣,于是就闭了嘴。现在再跟他在一起,都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天南地北没心没肺地侃了。我承认,在我和韩哲远这段恋情中,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背叛者。在我知道陆非的背叛之后,是我主动缠上韩哲远的,他那时只是一个不懂风花雪月的三好生,是老师心目中最乖最有前途的学生,不会翘课,不会迟到早退,不会抄作业(只有他的作业借给别人抄得份),更不会抽烟喝酒跟打架,韩哲远就像是毛毛撞撞闯进我的世界的一个另类,和陆非那个混混一样的劣等生那么那么不同,可是那段时间我却一个劲地要把他当成陆非。 我缠着他,我说,韩哲远,你就从了我吧。 我还记得韩哲远那一副像是吃了土豆泥被噎到的表情,他掰开我缠在他手臂上的魔爪,很严肃地说,别,这位同学,你别这样啊。 但我在这方面就像是一只打不倒的小强,越是艰难我就越要迎难而上。我跟子叶说,你别看这韩哲远跟个不食烟火的苦行僧一样,姐姐我照样让他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子叶哟哟地附和道,那是,我们沈大小姐的魅力那是一个叫惊天地泣鬼神,所向披靡无人可挡,他韩哲远算哪根葱哪根蒜,敢蔑视我们沈大美女的魅力? 于是我和子叶就开始发动连番轰击,子叶帮我探路,我就像在跟日本鬼子打游击一样,经常埋伏在韩哲远出没的小径上。不是自行车链条坏了,就是书本散落了一地,然后趁着韩哲远路过就嗲嗲地吆喝,哎呀,小帅哥,来帮一下忙啊。 韩哲远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没有看破我的阴谋诡计,于是接下来他的身边就经常跟着一哥们,像是带着保镖保驾护航一样,而显而易见的,我就是他要防的那重点对象。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屈服的主,接下来我的行动就拉着子叶一起上了,子叶负责跟那个保镖搭讪,经常是说着说着就把那哥们给忽悠走了,然后就留下我和韩哲远,给我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来犯罪。但是到最后,韩哲远没有被我给收服,他那保镖倒是被子叶给训得服服帖帖的。于是我就从他那套韩哲远的消息。都说啊,有异性就没有人性,这家伙,我问一句他答三句,我问他韩哲远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他就差把韩哲远喜欢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抖出来了。说完邀功似的看一眼子叶,子叶道声真乖就塞给他一颗糖,他就开始甜甜蜜蜜地嚼。 我的倒追计划进行了一个月还是没有进展,子叶给我出主意,她说,沈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我们要玩就要玩点狠的。说着子叶把我在手里的手剥山核桃啪啦给碾碎了,我看着她一手的残渣,问,哎,子叶,你什么时候练成铁砂掌啦? 子叶的计划很简单,在韩哲远必经的那个小湖边来个沉鱼落雁,然后他就会英雄救美,这么一沉一救戏就足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在水里的女人那是更有味啊。到时候你就故意露点点,不怕韩哲远那傻逼不上钩。我一拍她脑门,子叶捂住头哇哇地叫,怎么,你不喜欢?我沉着脸说,你有这么好的计策不早说,浪费我一个月的青村啊!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啊,谁知道那韩哲远竟然是一个旱鸭子,看到我在水中都快没气了,就知道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后来赶来的人把我给弄上岸的时候,我在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丫丫你个子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然后头一歪就昏过去了。 不过我的苦肉计总算是没有白费啊,韩哲远大概是被自己无能为力就我感到万分抱歉,隔三差五地跑过来看我。我装虚弱地躺在床上,说,韩哲远啊,你可要对我负责啊,要不是你见死不救,我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啊。谁料韩哲远挠挠头,说,那我要怎么负责啊? 这个问题不说也知道了,没几天校园里就是我搂着韩哲远在那招摇过市的画面了。 韩哲远突然停住脚步,说,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我心一惊,以为是问我抛弃他那档子事,装作不解地问,什么解释? 为什么要在那里一个人喝酒,还让一个男人那么,那么……他说的支支吾吾的,我算是听明白了,心下有点拔凉拔凉的,原来我在你韩哲远的眼里也就是这么一个货色啊。 我说,那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个世道,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人,姐姐我去找找乐子而已,有什么好解释的。 韩哲远一把甩开我搭在他身上的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沈黎,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我笑笑,瞧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外国人,哪能听不懂中国话啊? 沈黎,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说,沈黎,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有些失神,又有些觉得好笑,我问,我不是哪样子的人啊?我不就是一个喜新厌旧、贪图享乐、就知道追求刺激的人吗,就是那个当初不把你追到手誓不罢休把你追到手之后觉得玩腻了就一脚踢开的人啊,现在碰上高枝了就像条牛皮鲜一样巴不得倒贴的人啊。韩哲远,你别搞得跟自己有多了解我一样,我沈黎就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清楚! 他半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清楚过我一样地看着我,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笑,在骂,沈黎啊沈黎,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正文 第七章 谁最可悲? 失了业的我就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其实不是没有地方就业。虽然一个美术生确实很难找到一份可靠的工作,因为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美术生就是一些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的艺术家,背着个画板满世界乱跑,美其名是寻找艺术灵感,但是鬼知道他们都在干些什么。我的很多同学现在都处于一个很尴尬的时期,有些运气一点的人倒是在某家画馆里谋得一个不错的营生,有些孩子就真的追着自己的梦想满世界乱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旅行画家。其实我觉得这也不错,当初我之所以会选择去学画就是看中了画画比较自由,可以干一些自己想干的事,可以背着画板天南地北地瞎跑。可是却真没有想过就业的问题,不过我现在还是一点不怕,因为到哪里都一样,只要我报上自己的名字,对方的态度就会来个180度的大转变,满脸堆着笑说,哟,原来是沈司令的千金啊,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呢。为了套近乎,那些个带着眼镜的鬼佬还会顺道调侃几句,你就是沈司令那个8岁还尿床的千金吧?我看着他们那副相堂就觉得恶心,不过这倒是反映出了那老头这几年总是带着我出席这个那个宴会的的效果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好,就连我都忍不住要好好鼓掌,不仅钓了顾楠这个金龟不说,弄得她女儿几岁还尿床都闹得人尽皆知啊。但是我一直想问了,沈汉升,你连你女儿到底什么时候生日都不记得了,你知道她什么时候还尿床吗? 但是回想起在小镇上的那段时光,我倒还真想谢谢那老头,要不是他把我甩在那里,我可能一辈子也体会不到什么叫做亲情了。我现在还很想念姑母做的芹菜饺子,那叫一个香啊,经常是饺子还没有下锅我就嚷着要吃了。等我一看到饺子浮上来了,就备好了碗要舀起来吃了。姑母就会笑着拍我的鸡爪,说,等一会,饺子还没有熟透呢,再等一会啊。而每当这个时候,姑父就会抱着刚回说话的小聂聂进来问,饺子好了没有啊,我们聂聂饿了要吃饺子了。 小聂聂是姑母的小儿子,很可爱,胖嘟嘟的,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依依呀呀地叫,吃饭饭,聂聂要吃饭饭。 聂聂8岁的时候,就跟着我一起去镇上的那所小学念书了。我比聂聂大了八岁,他念一年级的时候我上初二,于是每天早上出门前姑母就会准备好两个盒饭,一个塞给我,一个塞进聂聂的书包,并吩咐他说,记得中午再拿出来吃啊,你早吃完了中午就该饿肚子了。但那时的聂聂正长身体,经常是上完第一节课就躲到抽屉里把盒饭给扒了个干净。于是中午的时候就巴巴地跑到附近的中学来找我。他站在教室门口喊,姐姐,然后就开始摸自己的肚子,我就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了。我把自己的盒饭递出去给他,诺,叫你不要馋吧,现在肚子饿了吧?他就甜甜地叫一句姐姐真好,然后像恶狗扑食一样把我的那份也消灭得干干净净。 聂聂走后,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陆非就会递过来一份盒饭,说,这么疼弟弟,宁愿自己饿肚子啊。我欢天喜地地接过来说,那可不,因为我知道自己觉得不会饿肚子啊,有人不舍得啊。陆非就恶狠狠地揉揉我的头发,说,你个小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话说聂聂现在应该上高中了吧,也是一个小伙子了啊,真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了。我从抽屉里掏出照片,照片上的姑母笑靥如花,姑父一脸慈爱,还有小聂聂张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傻乎乎的,还有照片上的我,顶着个锅盖头,像足了个假小子,但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却无不宣示着我那时候的幸福。 其实上苍一直很公平,他虽然夺去了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但是又赐予我另外一个温馨的栖身之所。人生总有些回忆让人一辈子不想再想起,但是也总有一些回忆是人一辈子都不想忘记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那孤独无助甚至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充满绝望的时刻,姑母是怎样用她那母性的关怀把我从万劫不复的地域重新拉回人间天堂。 门外又响起那个大妈的尖牙利桑,我的大小姐哟,你就打算一辈子窝在家里吃白食啊?你这么一个风头正盛的年轻人,怎么尽学一些老年人整天呆在家里呢?就不怕你那张红润润的小脸蛋儿得不到阳光的滋润渐渐衰老下去啊? 我打开门,倚在门栏上,双手抱着胸,我说,大婶,那你是不是就间接承认了你就是那老年人中的一员啊,我看你整天整日地窝在家里,也没少浪费粮食吧。就连隔壁王奶奶都还知道不能总呆在家浪费国家粮食呢,你说你一个四十来岁风华正茂的中年大妈怎么就连人家老太太都比不上啊?还亏你是司令官的小妾呢,那思想,就连阴沟里那烂泥也比你高尚一个档次了,人家还是种地的好肥料呢。 林絮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嚷嚷着,你行啊,沈黎,这几年的书没有白读啊,净学会了骂人的本事啊,有本事你在你爸爸面前显显威风啊。 我说,怎么净说我呢,你怎么没有本事在他面前露出这副相堂来啊?他不是最爱最爱你吗,当初娶你的时候那叫一个义无反顾啊,为了你可是都将我送走了啊,你们两给好甜甜蜜蜜过你们的两人世界啊。现在呢,你人老珠黄了,怎么,当初那副千娇百媚的姿容去哪了啊,被狗吞了还是被那些泡沫剧给淹了啊?怎么不见沈汉升再为了博美人一笑干出些连女儿都可以抛弃的事啊?还是因为当年义无反顾娶了的这只母鸡竟然不会下蛋让他感到十二万分的失望啊。 林絮听了抚着胸一个劲地喘气,指着我说,你,你…… 我说,大婶,你可别装出这么副柔弱的样子,当初你趾高气扬把怂恿着老头把我送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那个时候你是多么威风啊,你说一老头可不敢说二啊。怎么,现在你那套不管用了啊?告诉你,你以后给我消停点,否则我沈黎可不是好惹的。说完我再也不想多看一眼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嘭得把门关上。 如果说着世界上有人比我更悲剧,那么林絮肯定是其中一个。这样子的女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情什么是真爱。她就像是一只被圈养在珍珠塔里的宠物猫,当初万千宠爱在一身,可是年老了以后注定只有被遗弃在角落无人问津的份。 这个世上不自爱的女人往往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躺在水晶塔里静静地等死。 正文 第八章 是我应得的 我再次回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我撑着一把小花伞,在雨中踽踽独行,倒真有点戴望舒那《雨巷》的意境,我这人其实也是一个喜欢浪漫的人,但是好像出身的时间不太对,要是生在舒婷他们那个年代,没准也是一个名动中国文坛的浪漫主义诗人啊。我被自己的想法都给逗乐了,现在想想子叶说我那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臭美的个性真是叫一个天下无敌,还真有那么一点事实基础啊。 其实本来想先去姑母家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到了原来的那所初中。我摸着那意境锈迹斑斑的校门,有些恍惚,那时候背着书包骑个自行车逍遥着从这大门进进出出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原来我们的校门是这么破败。还记得一次我坐在陆非自行车后座从学校出来,我的头不小心磕到了那铁门,结果肿了老大一个包。陆非为我揉着额头,一边咒骂那校门不长眼睛。我气得拍他的脑袋,你个不长眼的,还好意思说别人不长眼啊。 陆非就用力地给我一个爆栗,刚才是谁不长眼撞到人家门上的,还好意思来打我。 我不服气,就爬起来揍他,最后他告饶,说,老婆大人,你就别再对为夫用刑了,为夫都快给你打傻了啊。 我就乐了,说是你的老婆啊,不要羞。 那个时候,对男女之间的情事看的无比谨慎,我们虽然总体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样子,但是两人间最亲密的动作也只停留在拉拉小手的份上,充其量也就是陆非在口头上占我点便宜。但是在那个时候在那样子的学校里,我和陆非无疑还是一对典型的反面教材。老师在说起我两的时候,总是长吁短叹,两个多好的苗啊,就非要搞些不合时宜的事。小镇上的父母就经常会教育自己的子女,哎,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不要学那沈黎和陆非,小小年纪就开始谈恋爱,也不知他们父母是怎么教的。 我们两个就是老油条了,不管别人怎么么说我们就是我行我素。陆非的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离异了,他的爸爸常年在外,除了定期给他汇钱,根本连面都没露一个。陆非跟着年迈的奶奶,从小就跟着小镇上那些小混混,跟个地痞牛氓似的。可是我那个时候就是喜欢他那痞痞的样,觉得那样特帅气。于是在学校里就整天在他面前晃,晃着晃着那家伙就自动上钩了。 所以说我对自己的女性魅力这么自信不是没有来源的。 正想着乐事,结果雨噼里啪啦吓得更欢畅了。我咒骂着,你说这雨吧,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也就借了你一点脸色,结果你就更鼻子上脸了还。我匆忙奔进学校躲到了廊檐下,刚收起伞,就看到有人从传达室走出来了。 我抬头惊愕到,陆非?我看着他的拐,看着他空荡荡的右腿袖子在风中凌乱地飘,我彻底傻了。你的腿? 陆非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他愣了半响,才想起请我进去,说,进来再说吧,外面雨大。 他给我递了杯茶,然后就坐了下来,说,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我问,陆非,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抓了一把空荡荡的右腿库管,苦笑道,去年车祸,截了。 我的脑子就像被什么砸了一样,脑子里愔愔地响了好久,我似乎看到昨天的陆非还在操场上陪着我欢腾着,跳上跃下的,可是今天他突然告诉我,他的腿没了。我有些不能接受,我问,怎么会出车祸的? 他依旧还是苦笑了一下,我给那镇长开车,结果喝了点酒,跟一辆货车撞了。货车司机就是轻微伤,但是我却因为腿给卡车里了,结果到医院……不得已,就给截了。 那么,肇事者是…… 是我,一切都是因为我,本来对酒驾就抓的严,是我还要逞能,总之一切罪责都在我。 我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觉得心里隐隐的痛,就跟一根针在那一扎一扎似的。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我说,那你们连医药费一起一共花了多少? 陆非抬起头来看着我,只一眼就把头又重新转回去了。他倔强地咬着唇,那是我应该付出的,就算辛苦一辈子我也会把它还清的。 我知道陆非的骨子里比谁都倔,正因为是从小被人看不起,他的自尊比谁都强。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只好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眼里进沙了,我出去洗洗。 最后我连姑母家都没有去就直接回了深圳,我从一上车就一直在哭,车上的人都以为我是失恋了,有人同情,有人鄙夷,可是我却抑制不住,硬是哭了个天昏地暗。我觉得此刻这世上没有人能体会的到我的伤悲,明明周边都是人,我却觉得异常的孤独。他们细碎的言语就想从遥远的天国传来似的,带着浓烈的悲戚。我感觉胸腔内抑制不住的伤悲像是决堤的洪水涌遍了四肢百骸,每到一处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要让我在这样的一个时刻知道这样的悲伤,为什么要让陆非在这样的一个年纪就永远彻底的失去他所有的希冀,为什么要让我在上一秒还赞叹着上天如此公平的下一秒就让我对这个上天再也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充满厌恶和憎恨。 正文 第九章 凭老子有钱! 我回到家,先给子叶打了电话,我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毕竟她对于我和陆非的过去只是个局外人,她永远也体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我只是想让她陪我一起去趟上次俞靖带我们去的那个夜总会,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上,如果说还有人比我更痛苦,那就一定是白茶了。 子叶见了我红肿的双眼,一个劲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顾楠又欺负我了。我摇摇头,说,不是,子叶,我要去找一个人,你陪我好吗? 子叶知道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不再追问,静静地驱车陪我来到目的地。 我找到白茶的时候她正被一个阔佬调戏,白茶拼命挣扎,但是那个阔佬拼命地把大把大把钞票往她面前晃,白茶看了眼那票子于是认命地闭上眼睛。我上前一把抓住那阔佬意欲伸进白茶大腿的色爪,顺手抄起桌上的红酒就往他脸上一泼。白茶惊讶地睁开眼,我拖开她,冲着那阔佬说,当天底下就你这个老不死的有钱呢,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想吃嫩草呢,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那模样就是去找只猩猩人家也不一定愿意陪你上床呢。 白茶一个劲地拉我,沈黎,你别这样。 我冲她吼,我别哪样啊,他都对你这样了,我还别哪样啊?你又不是三陪,凭什么让他吃豆腐? 那阔佬抹掉脸上淌下的酒,甩甩手中的钞票,凭什么,就凭老子有钱,老子就是来找乐子的,她出卖身体老子出卖金钱,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你一个外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从皮包里掏出一打红猪啪得扔在他脸上,说,你道天底下就你有钱啊,就你那点钱还不够姑奶奶我塞牙缝呢。这些钱留着给你买棺材用。说完拉着白茶就出了门。 白茶上了车,子叶也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她问,要开车么? 白茶赶紧阻止,别,先别开车。然后冲我说,沈黎,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但是这是我在深圳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我不想放弃。我有分寸的,以后你也别再来了。说着就想下车。 我拽住她的袖子说,我去过我们那所初中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竭。但是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在抽抽搭搭地哭,我一听就觉得心烦,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睛塞住耳朵打算摸着回房间,不料刚一踏进客厅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就来了,又给我这么晚才回来! 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看到林絮窝在他身边,好像还在装模作样地抹眼泪,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又在那打我的小报告。我打打哈欠,说,我累了,先回房了。说着就抬起腿往房间迈进。 站住。老头子把手中的报纸往桌上一摔,好像真的动怒了。我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什么事,要说快说,已经很晚了。 他说,顾楠告诉我,你辞职了,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 我一听乐了,我问,他说是我辞的职? 老头不回答,只是看着我。我只是觉得好笑,这个顾楠,不仅腹黑,还虚伪。我说,我不喜欢跟新闻媒体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觉得无趣,就辞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林絮不失时机地插进话来,你看啊,她这是什么态度啊? 老头大喝一声,胡闹,简直是胡闹,GK是什么地方,哪是你玩家家酒一样说去就去说走就走的。再说顾楠怎么说也是你的男朋友,你这么做叫他的颜面何存? 我听了笑的更开心了,我说,老爷子,你可能真是年纪大了,你看顾楠哪个地方把我看做是他的女朋友了?有哪个男朋友会护着别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女朋友给炒了?又有哪个男朋友会当着他女朋友的面说不能因为你家老子的关系总是护着你?沈汉升啊沈汉升,我和顾楠的关系是怎么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想再扯开来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絮赶紧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他是你的爸爸。 我说,他是不是我的爸爸还用不得着你来提醒,是我的爸爸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把我甩到别人家里从此不闻不问吗?是我的爸爸会用我最心爱的男人来威胁我吗?是我的爸爸还会拿着我的终身大事做交易吗?要是真有这样的爸爸我还真是倒了他妈的八辈子的大霉了。 老头被我的话气的胸腔一个劲地起伏,林絮赶紧帮着顺气,说,老爷,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是开玩笑的。 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林絮,你赶紧把老爷子伺候好了,要不然他倒了我就不敢确定这个家还容不容得下你。说完,嘭地把门关上。 好久以后还听得门外传来老头断断续续的声音,逆子,逆子啊,我沈汉升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啊? 林絮就在一边接茬,老爷,你保重身体,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好好管教她啊。你看她这样子,要是你真的不在了我在这个家也就没法呆了。然后有开始装模作样地哭。 …… 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想想今天也真是精彩,先是和林絮大吵了一架,后是见到了陆非,知道那个惨痛的消息哭了个昏天暗地,再后来又是跑到夜总会去闹场子,接下来就是跟自己的老子这样一顿好吵。其实我跟老头的关系虽然一直不好,但是也总维持着表面的父女关系,出席宴会的时候,我总是装成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为老头挣颜色,其实看到他听到别人夸赞我时露出的开心的笑我还是觉得很开心的,毕竟能够和爸爸这样亲密无间地生活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但是一想到他带着我出席各种宴会只是在为他的官途找路子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恶心,尤其是当他拿着韩哲远的实验课题威胁我答应顾楠的追求时,我真觉得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那时候既咒他怎么不陪我妈一起死了得了,省的我在这个世上有这么个牵挂方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又突然很恨妈妈干嘛那个时候不把我一起带走算了,那样我也就不会面临这样生不如死的抉择了。 想着想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了。我突然特别想妈妈,在我成长的这些日子里,很少想起过她,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而且从小我就特别倔,觉得一个没有妈妈又被爸爸抛弃的人跟本在这世上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要不是姑母的关怀,或许在那个时候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叫沈黎的人了。但是重新活过来的我就刻意把自己往一副没心没肺的方向带,我跟着陆非一起旷课逃学,一起去镇上附近的山上采映山红编花环,一起帮自家兄弟出气跟别人打架,成绩一直挂红灯也在所不惜。面对老师的责骂毫无畏惧,面对同学异样的目光也根本就熟视无睹,只有在面对姑母那双无奈和心疼的眼睛时才会有一些不安和愧疚。 可是曾经一起疯一起野一起没心没肺满世界乱跑的陆非却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而那个曾经成绩那么优异、那么善良纯洁的白茶却为了还债不得不去夜总会上班,咬着牙忍受那些咸猪手的骚扰,这些叫那么单纯美好的她如何受的了?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那么多的人整日整夜地在夜总会里找乐子,有那么多的人在酒吧的舞池里扭着屁股扭着腰疯狂地发泄着,他们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从来不会注意到在他们世界的边缘还有那么一些人,在自己悲戚的天地里苦苦挣扎,用曾经与他们一样的美好青春来和命运抗争,但是却从来不会有人投去一个善意的眼神,在他们眼里,有些人就是注定给他们当陪衬注定只能龟缩在在这个繁华的世界边缘凄美的谢幕。 正文 第十章 自私的女人 我回想起今晚白茶那倔强的眼神,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痛。她问我,你见到他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你也知道了他…… 我明白说出那个字对她开说都是一种煎熬,我连忙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白茶,对不起,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白茶冷冷地看着我,只是苦笑,她说,沈黎,你这说的是哪的话呢,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反而是我,这些年来总活在对你的愧疚中,总觉得是我抢走了属于你的幸福,闯入你和陆非的中间,我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所以,现在遭报应了。呵呵。 我连忙摇头,不是的,白茶,你不要这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但是你在埋怨陆非,你觉得这有区别么?沈黎,其实说真的,我和陆非谁都不欠你,真的,当初是你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你知道当时陆非有多难过吗?你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有多敏感的人,你明明知道他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被别人抛弃,可是你呢,上一秒还跟他海誓山盟,下一秒就跟着你位高权重的爸爸奔你美好的前程去了,你觉得这对他公平吗? 我早已经泪流满面,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我一直都知道,在我和陆非之间,是我欠了他,是我,首先成为我们那段感情的背叛者,可是在我心里,我还是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我在深圳稳定下来就会回去找他的,我想陆非那么爱我他一定会理解我一定不会怪我的,可是我唯独忽略了,他和我一样都有那么不堪的过去,他和我一样都只是在用那副玩世不恭来掩盖埋藏在心底里的孤独和渴望。可是唯一走进他心里帮他打开那扇窗户的人却又一声不响地就从他的世界撤离,这叫骄傲如斯敏感如斯的他如何受得了? 白茶看着我的眼泪无动于衷,依旧冷冷地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陆非为什么会背叛你吗,我告诉你吧,其实自从他深夜背着我那病重的妹妹跑了10里路去县医院救治的时候,我就发誓,我以后的男人一定是要像陆非这样的,我不管他在学校如何声名狼藉,但是他在我的心里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但是我知道,他爱的一直是你,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可以做背叛朋友的女孩,我把对他的心意埋在心底,紧紧地,不蹭透露半分。可是后来你走了,我看着他那么消沉,我再也不忍心让他一个人承受那些痛苦,所以我闯进了他的世界,我要代替你帮助他打开他关闭已久的心门。 可是,陆非是一个多么认死理的人。他对于我的付出只是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任何表示,我只是提醒自己,只要我坚持,他总能够体会到我的好的。为了他,我的成绩一落千丈,老师找我谈话,我妈甚至还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可是那时的我就是鬼迷了心窍了,就是不肯放手。而陆非为了躲我,总是行踪不定。有一次,他到半夜都没有回家,他的奶奶满天下地找他,我从家里逃出来,跑到山上,你们经常去的那个小山坡上,我发现他躺在草堆里,满身是血…… 其实你知道么,沈黎,我有时候不知道有多恨你,为什么你那样对他他却还是对你念念不忘,为什么你那么一个自私的女人,却还是能够让他为你弄得自己满身满心的伤,可是他病重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他发着将近40度的高烧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你的名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