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轻摇金樽,浅酌一口,欣赏着宫外被火光染红的天空,墨苏沉醉得眯了眯桃花眼:“筝儿,你说今晚的夜景美丽吗?” 还没待身后的人应声,她递出右手,便有一俊秀男侍恭敬地接过酒杯退下,然后接过女官呈上的手帕,细细的将右手揩拭。 看着对宫外的烽火连天也淡定自如,熟视无睹的墨苏,墨筝再好的脾气,此时也不得不吼向她:“皇姐,你看清楚,并肩王的军队要攻打进来了。”一手指向大殿之外,那儿兵荒马乱,宫人四处逃散,她是看不到吗?还是真的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如果连这景秀河山都入不了你的眼,皇姐,你还在乎什么?你还在乎,筝儿吗? 女官接过手帕退下,墨苏这才回过头来,眼帘微垂,理了理黄袍,淡漠说道:“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墨筝不敢置信的望着她的好皇姐?怎么样?她就那么爱那个男人?爱到把她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不,不能这样,“那是我们墨家的江山啊,是你用血汗换回来的啊,你怎么能不管不顾?”说着便上前,抓住墨苏的肩膀。 “放肆”一声怒喝,黑影一闪而出。墨筝被震出数米。只见黄色身影如闪电般划过,接住了墨筝,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看到是皇姐接住了自己,墨筝鼻子一酸,皇姐还是在乎她的,她,做的对吗? 墨苏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待确认墨筝没有大碍后,雷霆怒火冲冠而起,一掌打向黑影。黑影闷哼一声,却不做解释。 “朕看放肆的是你,谁允许你对公主出手?”墨苏眉头紧皱:“朕不需要不听话的影子,影五,自废武功,逐出暗影。” “噗,主上”之前受那一掌,淤积的心血终于随着这一句“主上”喷出。不敢置信的望着主上,他知道主上在乎公主,宠着公主,就连最心爱的男侍也可以送给公主,可是,他不能忍受公主对主上的不敬,主上是他的神,是他们的神,怎么能够有人不敬?即使那个人是公主。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所有的惩罚,却没想到是逐出暗影,如果不能跟随主上,他留着这条命还有何意义? 留恋的看了墨苏最后一眼,影五闭上眼睛,一掌打向天灵盖。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他,却被一股熟悉的内劲挡下。 主上?惊喜地望进主上的眼睛,只看到深深的无奈和惋惜,更多的他也辨不出来,不过足以。 看着影五惊喜的神情,墨苏暗了暗眼睛:“你这命是朕的,朕没下令赐死,尔敢自作主张?” 影五立马单膝跪地:“影五不敢。” “不敢就完了?”墨苏别过头去,踱步之间,来到殿门。 “影五知罪,请主上赐罚。” “朕就依你所愿,若有一日,朕薨,则尔亡。” “主上” “皇姐” “嗯?”墨苏回过头来,散发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尔等有何异议?” 影五低头不语,能和主上同生共死是他莫大的荣幸,可是,主上怎能轻言死亡?就算暗影与敌军拼个灰飞烟灭,他们也定会保得主上的周全。 “皇姐”墨筝疾步上前,眉眼里全是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安排秦桐带领皇城禁卫军去截杀并肩王了。” 墨苏并不答话,左手挽袖,右手轻拂上墨筝的秀发:“筝儿,皇姐已经多少年没为你绾发了?让皇姐再为你绾一青丝,好吗?” “皇姐?”墨筝抬头看进墨苏的眼里,那满满的怜惜为什么让她如此心痛? 墨苏却不再看她,对一旁吩咐到:“来人。” 应声而来的男侍单膝跪地,恭敬问道:“皇上?” “把朕的梳妆盒拿来,朕要为公主绾发。” “是” 正文 楔子2 环顾大殿,看到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时,墨苏笑了,拉起墨筝的手道:“筝儿,我们找个地方坐吧,皇姐好为你梳妆。” 墨筝直直盯着她们相握的双手,皇姐的手还是这么温暖,还是这么能让人安定。就是这样一双不大的手,却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空,挡住了多少腥风血雨。哪个王公贵族的手不是细皮嫩肉?又有谁的会像皇姐的手这般,布满薄茧?每次牵着这双手,就算是父皇驾崩,母妃自尽,皇兄们为着争权夺位,互相残杀之时,她也会觉得安心。就是这双手,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一寸一寸打下江山。 还在晃神间的她被墨苏一把按在龙椅上,这才惊觉自己坐在了什么地方,急急忙忙道“皇姐,不可。” “没什么不可的”墨苏看也不看她,一手按住她,一手拿掉墨筝头上的珠钗:“好好坐着,就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你也不能满足皇姐吗?” “皇姐”看着眼前忙着为自己梳妆的身影,墨筝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笨蛋,哭什么哭?难道这么不喜欢皇姐给你绾发?”一手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轻轻为墨筝揩拭眼泪:“你今天都没对皇姐笑过,乖,笑一个给皇姐看。” 泪眼朦胧地看向墨苏,她怎么也笑不出来:“皇姐,我以后都笑给你看。” “像以前一样?” “嗯,像以前一样。” 一手捧起墨筝绸缎般的长发,一手接过木梳,专心致志地为其梳理,一时间,大殿里静默无声。 “报” 一声大喊,墨筝的身体一僵。墨苏却恍若未闻,只是专注地梳发。 传令兵从殿外疾奔而来,影五喝道:“有何消息?” “报,并肩王大军已经攻进内城。” “退下” 传令兵退下,影五请求道:“主上,出动暗影吧!“ 墨苏挽起墨筝的秀发,拔下自己的凤钗,不管身下的人儿僵直的身体,轻轻地将其推入发际。 接过宫女递来的眉笔,墨苏这才说道:“不用了,朕在这儿等着他。” 影五抬头望向墨苏,见她如此镇定自若,也不再言说什么,只是眼中深深的担忧,不是微垂的眼帘就可以挡住的。 墨苏却不管他想些什么,只细细地为墨筝描眉:“筝儿,你这柳叶眉以后可不能再留了。” “皇姐?”墨筝猛地抬头,疑惑地看向墨苏。 墨苏躬下身子,用拇指轻轻揩拭花了的眉妆。口中依旧温柔地说道:“你啊,还是改不了这急性子,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免得被小人利用了去。”再次提起眉笔,细细描摹:“以后你要果断一点,决绝一点,这眉不能太柔,不然被人看轻了去,留一点眉峰,整个人也会更有气魄,更让人信服。” 墨筝还未来得及张口,又听得一声传令“报” “说” “并肩王大军已经攻陷东门。” “退下” 一把抓住墨苏描眉的手,墨筝急道:“皇姐,现在不是描眉的时候。” “现在不画,以后还有机会吗?” 对上墨苏那深如幽潭的眼睛,墨筝狼狈地别过头,颤抖地说到:“会有的,以后我会让皇姐为我画一辈子的眉。” “可是皇姐现在就想给你画,乖乖坐好。”就着被抓住的手,反手一推,再次把墨筝按在龙椅上,墨苏又开始她未完成的作品。 “报,南门请求支援” “退下” “报,北门沦陷” “退下” “主上,乱军快要攻进大殿了。” 墨苏对频频传来的消息置若未闻,执着画笔从墨筝的右额细描出一条藤蔓,又在藤蔓上零星地点缀出细碎的白花,看起来妖娆中透着清纯。 正文 楔子3 “报” “不用你报了。”传令兵还没来得及报,便被涌入大殿的叛军一刀砍掉了脑袋,血溅三尺。 “皇姐,快走。”墨筝一把推开墨苏,挡在她身前。对影五吼道:“你带皇姐先走。” 影五闪身挡在墨苏身前:“主上,我们走吧!” “让开” “主上/皇姐” “我让你们闪开。”一拂袖,两人皆被墨苏的气劲推开:“我说过,我在这里等他。” “给我把大殿包围起来”来人一身铁甲,满目狰狞地叫道。其后迅速出现一队人马,堵住了大殿的出路。 影五立马挡在墨苏身前,对手执利器和火把的乱军吼道:“大胆。来者何人,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哈哈”来人狞笑道:“她也配称皇上?现在是并肩王的天下了,老子要摘下你们的人头,我就是开国大功臣,哈哈哈哈。给我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乱党蜂拥上前。只见墨苏双手一挥,手中抛出珠钗上的东海明珠,冲在前面的士兵,皆让珠子穿脑而死,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得墨苏冷冽如冰泉的声音响起:“吴佣,王宇手下的一员猛将,只因生性太过残忍,于青鸾三年被并肩王逐出军队。” 忽然听得这魔女报出自己的来历,吴佣一时慌乱:‘你胡说什么,我不是吴佣。” “呵呵” “你笑什么笑” 墨苏横眉一瞪,直吓得吴佣急退跌倒:“我笑你连谎都不会撒,你是不打自招。” “我”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人一举拿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兄弟都被擒住,是,是并肩王来了。两眼一翻,他便晕了过去。 并肩王一抹脸上的鲜血,单膝跪地:“叶焕救驾来迟,请皇上赐罪。” 墨苏却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坐在龙椅上的墨筝,抱住她颤抖的身体:“筝儿,不会有事的。” 墨筝的身体竟慢慢平静下来。 “筝儿,皇姐会让你好好的。” 拿起梳妆盒里的花钿,一点一点为墨筝贴上。墨苏温柔地呢喃道:“皇姐会给筝儿想要的一切。” “你都知道了?”墨筝一把推开墨苏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她。 “吴佣被驱逐以后,投靠了秦桐。我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可是看他自称并肩王的手下时,由不得我不信。” “既然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你是不在乎这墨家天下?还是根本不在乎我?看我像猴子一样被你戏耍很好玩吗?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要依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墨筝一抹脸上的泪水,愤怒地吼道。 墨苏却轻轻地拉住她的说:“因为你是筝儿啊,我最爱的妹妹。” 再次把她按到龙椅上,拿过镜子:“你看,我们的筝儿画上帝妆多美啊!” “皇姐?”看着镜中的妆容,墨筝震惊地喊道。 “喜欢皇姐的礼物吗?喜欢的话,能不能答应皇姐一个要求。”不等墨筝开口,她再次说道:“请赦并肩王无罪。” “你还想着那个男人”墨筝一脸指控地说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这样付出?” “傻筝儿”右手捂住溢出的鲜血,墨苏左手抚上墨筝的脸颊:“有他在,才能护你周全啊!” “为什么”墨筝无力的低下头,颤抖地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喝下那杯酒?”猛地抬头:“你知道的不是吗?” “你斟的酒,皇姐怎能不喝?”不过是希望你日后皇位坐得安稳罢了,我的傻筝儿。 看着墨苏指间溢出的鲜血,墨筝的瞳孔瞬间收缩,撕心裂肺地喊道:“皇姐” 这一声用尽了她一生的情感,响彻皇城。可惜,那个人,已经听不到了。 正文 第一章 现代重生 墨苏望着眼前拦下她,又吞吞吐吐不知道想说些什么的男子,恨不得朝天翻一个白眼。好不容易整理完这具身体留下的所有信息,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准备看看前任主人口中的学校到底是有多美好,可这忽然窜出来的男子是怎么回事?她可没时间在这儿磨叽。忘了说,磨叽这个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的战利品。 灵动的耳朵揉了揉,有三片花瓣从斜后方飘落过来,墨苏眼睑微敛,拈花一笑太久没用,不知道功力会不会退步,如果划出的伤口不整齐,那可有损她魔星的称号。 忽然,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墨苏四周晕染出的杀意。眼神暗了暗,停下被打断的思路,墨苏伸出右手,手掌微曲,接下飘落的粉红花瓣。原来这异世也有樱花,也有她熟知的事物,可是物是人非,她已不是那个千古女帝,现在的她住在一个平凡女孩的驱壳里,有着平凡而简单的生活。这,算是命运的馈赠吗? 筝儿,你一定不知道皇姐要的不是那血泪勾画的锦绣江山,而是能与你过这平平淡淡的生活,而今这样的生活来了,却没有了你的陪伴,那由万千枯骨堆积的皇位,你还坐得舒心吗?恭喜你得偿所愿。高处不胜寒,筝儿,你冷的时候,还会想起皇姐吗? 正犹豫中的张修远,拿出手机一瞥,眉头紧皱,抬头看了看兀自沉思的墨苏,像是做着巨大的抉择与挣扎,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徘徊几步终于站定。“我们,分手吧!”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不是没有不舍,不是没有伤痛,可是伍馨和自己是不可能的。高考结束后,他就要遵从家族的安排回到本家,他,没有拒绝的资格。而她,性格懦弱,做事迷迷糊糊,没有任何背景,跟着他终究是没有结果,况且,他也厌烦了为她瞻前顾后的日子。 唤回思绪,号称帝女魔星的墨苏现在也有点愕然了,什么?分手?难怪觉得这人口吃,原来是脑子有病吗?他们认都不认识,何谈分手,况且,由男人说出这种话,是对她一代女皇的侮辱吗?这人是活腻了吧?之前不杀他,是不想破坏这份平静,毕竟这个世界也算是“太平盛世”,可不等于她对这样的话还能无动于衷。樱花瓣已夹在指间,随时有可能飞射而出。 见墨苏久久没有回应,张修远捏了捏拳:“伍馨,我已经不爱你了。” “伍馨”两字落在耳边,墨苏这才想起她占用的身体是叫这个名字。等等,那这个男子不会就是身体主人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翩翩公子张修远吧?亏得伍馨心心念念地想着他,至死不渝,而今得来的却是一句不爱了。好个不爱了,幸好真正的伍馨已经不在了,不然岂不是伤心欲绝? 正文 第二章 遭遇情变 松掉蜷曲的手指,任花瓣从指间滑落。墨苏眼帘低垂:“你要说的就这些?那我可以走了吧?”说着便淡然走过。虽然用了这具身体,但不代表她就要接受这身体的一切,况且,就这样的男人,送她,她也不要。 张修远错愕地看着潇洒离去的墨苏,眼里闪过不敢置信,愤怒,以及失落。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长长的黑发在远去的身影之后荡出一个圈,就像给他们的感情划了个句号。他有什么好愤怒的,不是早已厌倦了她的懦弱,她的愚笨了吗?既然分手,她也不哭不闹,这不正是他所求的吗?毕竟,以后的张家主母不会是这样懦弱的女人。 调整好情绪,他依然是那个偏偏公子张修远,拿出手机,拨通了谢菲儿的电话。 还没来及说话,那边便传来谢菲儿娇滴滴的声音:“修远哥,怎么样?和那个女人说清楚了吗?” 眼神闪过一丝落寞,瞬间张修远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却用极致温柔地语气说道:“放心吧,我们已经结束了。” “呕耶,以后修远哥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电话那边马上传来一声高兴的惊呼:“不过不是‘我们已经结束了’哦,修远哥,是‘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拿着手机的右手逐渐用力,直至青筋突起,张修远的语气却依旧温柔的没有一丝波澜:“知道了,那我挂了,不然该迟到了。” “嗯嗯,那修远哥你路上要小心哦。” 几瓣樱花飘落在他的肩上,疏散的阳光从树的间隙中撒落下来。用手挥了挥胸口,掸去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嘴角上扬,他又是那个人畜无害的翩翩公子。伍馨不是他的选择,谢菲儿也不是,不过是一块垫脚石罢了,呵呵,先暂时敷衍着吧,时间一到,可就由不得她了。 可是,如果真的没有爱过伍馨,这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从何而来呢? 曲终人散,唯有绯红的樱花还不知疲倦的翩然飞舞,谁也没有发现,树丛的阴影中一人右腿微曲,左脚支地,靠在树上。落花模糊了他的容颜,依稀辨得那身影的风华绝代,以及那精芒一闪而逝的桃花眼。 没想到啊!出来透个气,也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还真是不枉此行。阴影中,那人唇角微挑,端是妖孽无比。 “呵呵,京城之外也不乏人才,都是些高超的演技派,以后的日子大概不会无聊了吧?”轻佻而华丽的声线,诱人沉沦,而声音的主人却已在光影中不见。 正文 第三章 狐狸若白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调皮的跳跃在少女的眉头发梢,给她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芒,圣神而不可侵犯,看呆了趴在少女颈边的白色毛团。舒展舒展身体,理理蓬松的绒毛,出现在床边的竟是一只难得一见的白狐。 小狐狸揉了揉眼睛,哈,今天天气不错,得叫主人早点起床了,不然该赶不上飞机了。团着自己圆圆的身体,毛团一个劲的在少女的颈窝蹭啊蹭。嗯,主人的味道好好闻,主人的颈窝好温暖,最爱主人了。小毛团本就狭长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享受啊享受,嗯,就是清晨有点冷。 冷?小狐狸一个哆嗦睁开眼,正对上少女那深如幽谭的黑瞳。小脸一垮,小狐狸连忙用爪子护住脑袋,正一脸等死的哀怨中,忽听“呵呵”一声,少女清如泉水的笑声宣告着它逃过一劫。 它连忙放下爪子,讨好一笑,却正对上少女似笑非笑的表情,毛团上扬的嘴角立马下垂,好吧,它就说,今天怎么这么好运,看来还是逃不过被丢出去的命运,与其麻烦主人动手,还不如自己走人,不,走狐。拖着沉重的步伐,小狐狸跳上窗台,最后可怜兮兮地看一眼少女,却见少女依旧不为所动,好吧,它走。 正当它准备飞身一跃之时,少女清冽的声音响起:“留下来吧,不过,做我的宠物就不能给我丢人。” 毛团跃出的身形一顿,狼狈得只剩两只爪子扣在窗台,吱吱地叫着救命。 少女好笑地捞起挂在空中的狐狸,看了看它全身的皮毛说道:“以后,你就叫若白。我呢,叫墨苏。” 小狐狸双爪抱拳,一个劲儿点头,嗯嗯,若白若白,以后它就有名字了。主人这么说,是不是就代表着它被承认了?想到这里,连忙启动星星眼攻势。 墨苏无奈一笑,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好了,再不走,飞机就晚点了。”说着,便套上一件宽袖大T-恤,换上泛白的牛仔铅笔裤,搭上一双透气的四季小短靴,梳了个时下流行的花苞头。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个都市靓女竟是个才穿来两个月的千年古董。 看到墨苏要走,若白赶紧从床上跳下,一跃一跳,便稳稳地挂上了墨苏的肩膀。好不容易才让主人承认它,可不能因为卖萌就让这一星期的努力白费。它就知道主人最好了,要不然也不会将它从那恶狗嘴下救回,救命之恩,必当结草而还,这个主人,它跟定了。 墨苏摸摸若白的小脑袋,嘴角的弧度似有若无,这小东西怎么也赶不走,本是无心之举,不想让她这缕异世幽魂这么快便有了牵绊。 两个月前,她因宫变而亡,却流落到这个神奇的世界,附在了这具即将掩息的身体上。据说原主人因为其母逝世,悲痛难已,大病一场。当然,大病一场,几近致命是左邻右舍的说法,可是人命真有这么脆弱?伍馨又真的愿舍下张修远,随母而去?在她看来,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学习这个世界的常识和接受原身体主人留下来的信息,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自行学习高考所需知识。若不是她天赋异禀,有常年披阅奏章养成的习惯和积累的经验,以及自身过目不忘的本领,她能不能这么快适应还真难说。 想到学习,就不免勾起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原来所谓分手,不过是为喜新厌旧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伍馨啊伍馨,你所钟情的张修远,不过如此。那些人或同情或讽刺或幸灾乐祸的表情还真是愉悦到她了,他们以为,没有了张修远,她就该伤心欲绝了?她是墨苏,可不是那个懦弱好欺的佞舞芯。 伍馨伍馨,无心无心,你怎么就不懂你母亲对你的忠告呢?背负私生女之名的你,到底是忍受了多少寂寞与孤立,以致于就连那对你充满恶意嘲弄的校园生活也抱有期待,无怪乎,别人说你懦弱可欺。可是,我与你不同。今天踏出这道门,我就只是墨苏。 许是察觉到墨苏此刻的不平静,若白蹭了蹭她的脖子。收回环视的目光,拉起浅咖色的行李箱,墨苏大步走出了房门。人去楼空,唯有滴滴答答的钟声持之以恒地继续,像是嘲笑桌上被遗弃的信封。 正文 第四章 青鸾小苑 刚下飞机,她就直奔一个月前联系好的房子,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请钟点工整理好庭院与房间,不然她到A市的第一个晚上恐怕就要无家可归了。 打量着房子的布局与装修,她满意地点点头。虽不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可她熟悉的舞榭歌台,雕梁画栋都是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受够了灰白色的水泥墙,这处住所就如同生长在自然中的建筑,满眼的绿色,让呼吸也变得轻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古香古色的建筑让她感到安心和熟悉。 尤为让她满意的便是设计师将人工泳池改建成了一个荷塘,荷塘之上是全木结构的小屋,这倒与她青鸾宫中的莲心阁相仿,要不然她也不会选中这个地方。 小屋又延伸出一条曲曲折折的水上长廊,直达岸旁与走廊相接,绕过会客厅与餐厅,便是一座三层阁楼,阁楼之中是供客人留宿的厢房。继续顺着走廊前行,又绕到了小屋背后,一个小小渡口与小屋隔水相望,渡口处系着一艘小木舟。渡口过后便是一栋闲置的小楼,绕过小楼,便是偏厅,偏厅右侧又回到了起点。用她从书上看到的解释就是一个渗透在中国文化里的字——圆,代表着和和美美,圆圆满满。 她倒是不奢求这个寓意,其实她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筝儿,她心无所系。现在没有了筝儿,有只狐狸陪着也不错,再多的,她也承受不起。 抱着若白穿过水上长廊来到小屋,水上长廊与小屋相接处便是小屋正门,两扇朱漆镂空雕花木门合二为一,就掩住了小屋风景。正对门是并列的放着些小玩意儿的博古架和满了七八分的古朴书架。进门之后,左侧一扇支起的纸糊花窗,窗外正对着岸边的依依弱柳,而右侧则是一张铺着软垫的贵妃椅。 墨苏就着贵妃椅慵懒一卧,斜眼打量起这小屋。小屋糅合了中式和日式两种风格。建筑风格具有传统日风的含蓄优雅,建筑的线条结构细腻,细部精美,色调柔和,透露出浓郁的东方气息。而其中的布局则更偏向中式,如她身下的贵妃椅代替了日式榻榻米。正对着的日式纸糊拉门半掩半开,露出田田的荷叶与零星的白花,清风习习,迎面扑来凉凉的湿意与淡淡的荷香。门外是没有栏杆的阳台,坐在沿边,让赤裸的双脚浸入水中,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而门内居中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琴台,一张古朴无华的七弦琴静卧其上,等待主人的调试与弹奏。琴台一侧,安放着三足凤纹青铜小鼎式的香炉,袅袅青烟在空中蔓延、舒展,似一个妖娆的美人。香炉之后,安静地躺着一部半开半掩的诗集,几片红叶夹杂其间,将淡淡诗意静默述说。琴台另一端则是一只白瓷细颈素瓶,堪堪插下一枝盛开的菖蒲,看似单薄,却有着无限风情。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很好,她很满意,这才符合她墨苏的性格,淡漠清冷、干净利落。 为什么看着主人的笑容,它会有一种酸涩的滋味弥漫在心头。看了看连根凳子都没有的小屋,若白在墨苏蹭了蹭,眯了眯它血红色的眼睛,没有凳子也好,不会有客人也罢,还有若白会一直陪着主人。 感觉到小东西的动作,墨苏唇角的弧度也变得温暖起来,就让她好好感受这平凡人的生活吧! 正文 第五章 养家糊口 不过,墨苏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结。住处是找好了,可是那个便宜老妈的存款也花的干干净净了。想当初,她收拾东西时,发现那对于伍馨一家来说是天文数字的存折时多么震惊。既然有钱,为什么伍馨妈妈不去治病?既然有钱,为什么这十八年来过得这么拮据?既然有钱,为什么还战战兢兢,忍气吞声?这些无不显示着怪异。不过,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让她东辰国的女皇住在小破屋里吧?她能忍受那小地方两个月已经不错了,除了最艰苦的军旅生涯,她怎么会和那些粗活沾上边?虽然现在没有了奴才,不过不是还可以请佣人吗?不过,这钱抚摸着若白的柔荑一顿,好像是用完了。 低头看着怀里这小东西,除了这房子需要打理,她还要喂养这个拖油瓶。看出主人眼神不善,若白立马收起那副享受样,懵懂无辜地与主人对视,任谁见了都不舍得抛弃。 虽只是这小东西装出来的,墨苏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她堂堂女皇何时落魄到一直小狐狸都养不起了?大不了出去找份工作。凭她的才智与谋略,还怕养不起这个家? 留下若白在家看门,(若白:我是狐狸,不是狗啊!主人!墨苏,一脸温柔似水的微笑:你有说什么吗?若白:汪汪。)墨苏悠闲地游荡在A市的大街上,时不时注意一下路上的招聘启事。服务生?怎么可能让她去服侍别人?除非那人不想要脑袋了。文员?不好意思,她可不做打杂的。销售?她是能言善道,必要时也懂得虚以委蛇,但是,那些所谓的顾客估计还不够格。 转了一圈下来,墨苏也没找到她想要的工作。普通的,她看不上。高层次的,虽然收到了首府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过现在的她充其量是个高中生。 烈日炎炎,像是让把人蒸发掉似的,一直保持着慵懒神情的墨苏,忽然笑了,她的背后仿佛盛开了一簇簇百合花,这该死的现代,连一个适合她的工作都没有吗?本来沉浸在这倾城之笑中的路人,都无端的打了个冷颤。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边的咖啡馆里,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一副捡到宝的的表情。 终于在善良的蛋糕店老板唠叨完后,墨苏再也保持不住唇边的微笑,结账走人,快速地消失在那声热情洋溢的“欢迎下次光临”中。拎着大大的蛋糕,心里想着若白那家伙有没有被饿死,毕竟她已经出来一整天了,虽然不会下厨做菜,她可是有好心地给它准备了可口的蛋糕。真要怀疑它是不是狐狸了,竟然喜欢吃这个东西,有时间一定要带它去宠物医院好好查查。 转过这个拐角,就是一条寂静的小巷,离家也不远了。一没入墙角的阴影中,墨苏的嘴边就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墨苏心里默念着近了、近了,两秒之后,一个腾空转身,一个旋踢,来人便倒地不起。要不是发现这人没什么跟踪技巧,且没有感觉到恶意,他早已死了千次百次。 正文 第六章 工作上门 捂着自己被打伤的脸,李维德闭着眼睛痛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一直惊呼到:“不要打,不要打。”见许久没有动静,这才将眼睛西开一条缝,正对上墨苏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马舒展了痛得狰狞地面部肌肉,讨好地说道:“小丫头,我不是坏人。” 废话,你要是坏人,你还站得起来?墨苏心里直翻白眼,脸上却是一脸怀疑。 “哎,你还别不信”看到墨苏的表情,李维德也不顾脸痛了,赶紧说到:“也许你没认出我,不过你知道李维德这个名字吧?” 只见墨苏异常诚实地摇摇头。 李维德无语问苍天,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么的默默无名,以前那些赶也赶不走的狗仔队今天怎么一个鬼影都没有?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小丫头是从哪个外太空来的? 他虽然没猜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墨苏不是外太空来的,而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时空。不过也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李维德,4岁就表露出对导演的兴趣,其父是一个不得志的二流导演,对于自己的孩子可谓是全力栽培,望子成龙。李维德也没辜负他父亲的厚望,12岁便自导自演了处女座《欢乐童年》,并大受圈内行家好评,后来更是被一线导演收做弟子。16岁便利用自身优势,拉拢一批不起眼的新秀,完成了一部校园偶像剧《涩果子》,从而一炮而红,也因此捧红了不少明星大腕,受到他们的尊敬与感激,年纪轻轻,便不容忽视。成年以后,他又转向了时代剧,陆续出品《始皇传说》《手谈春秋》《剑魂》等脍炙人口的古装剧,两年前更是凭借一部《乱世桃花笑》一举夺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奖,一时间,声名大噪,成为国内外家喻户晓的人物。 不过,眼前这个大胡子就是李维德?不过,就算是,那又关她什么事。她家若白还等着她的蛋糕呢,说到蛋糕,这么小的动作应该不会有事吧? 看着眼前镇定自若(实际上是神游天外)的小丫头,李维德也只有自嘲一笑。这两年没什么好的作品拿出来,观众是真的淡忘他了吧?不过,对于自己的梦想,他是不会放弃的,这个丫头,他是拐定了,看来他要当一次怪蜀黍了,他的形象啊! “丫头,你不知道我李维德没关系,那你看过电视吧?知道里面的大明星吗?”李维德装出一副和善的笑,眼里却是止不住的得意,这下看你不上钩。若是这一幕让那些熟知他暴君名声的人看到,还不得瞪掉眼珠子。 墨苏想也不想地摇头:“没看过。” 一个趔趄,李维德差点没摔个跟头,这年头还有不看电视的人 墨苏面上无辜至极,内心却在暗笑,她只用电脑,电视什么的还真没动过。 “那你想不想和明星近距离接触?” “不想,我又不认识他们。” “那你想不想做明星,想不想很多人喜欢你?“ “不想,我又不是人民币,干嘛要人人喜欢?” 正文 第七章 说定签约 OTZ,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现在想来,明星除了光彩一点,对这些年纪轻轻的小毛孩儿好像还真没什么吸引力。总不能拿金钱物质来诱惑吧?现在的小孩儿天天嚷着自由理想,视金钱如粪土,拿这些诱惑她不是找喷吗? “大叔,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了。”墨苏看着天人交战的某人说着,便作势要走,她可没这个闲工夫陪大叔聊天。 “诶诶,等等啊!做明星是有很多好处的,我们可以再商量。” 听到好处二字,墨苏忽然想起,现在戏子的地位好像提高了不少,钱也似乎赚得很多,正要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报酬怎么算?”冷清的声音透露出主人的不耐烦,若不是要养家糊口,她绝不会干戏子这一行。 “诶诶?报酬?” 李维德还一脸呆愣,墨苏已失去了耐心,危险笑道:“怎么?没有?”还想让她干白工? 李维德打了一个寒颤,不愧是他选中的最佳人选。连忙道:“有有有,这个我们慢慢谈,给你的待遇肯定不会低的,不,我给你争取最好的待遇。” “那我走了”,依着她的性格,本该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不过,看在他在需要的时候送来一份高薪工作,就给他个面子。说完,转身便走。 夜深如墨,也只有在这样的夜色中,她才退去了白天都市丽人的面具,化身暗夜帝王,就连背影也透露出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看着远去的身影,李维德揉着自己疼痛依旧的脸,看来明天要接受各种奇怪视线了,但愿那群兔崽子不要大惊小怪,不然别怪他大开杀戒。不过,今天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吧!小丫头一定会让他的电影火热。烈日下的一幕可是让他惊艳了好久,那样微妙的感觉,那种极大的反差,那么慑人的气势,简直就是为了这部电影而生。 不过,还真是让人火大啊!臭丫头,下手怎么这么重?想到这里,脸上却是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导演多年的他也接触了不少武术老师,见过不少武术大家,自己也在兴趣使然下学过几招,可是在她面前依然不堪一击。现在脸上的肌肉除了落地撞伤的酸痛,几乎没什么大碍,明明感觉那一脚都有了残影,伤害却几近于无,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内心倒不似表面那样无情。就像对待那个蛋糕店老板,并没有因为不耐烦就做出什么失礼的事,虽然面无表情,内心却意外地柔软。不知道,这样的孩子又是那个大家族的后代哟。 老了老了,不想这些了,丫头走前,可没留下什么信息,明天还得派人在这儿守株待兔,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待李维德的身影也渐行渐远时,墙角的阴影里传来一阵低沉而性感的笑声:“呐,丫头,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没想到上次看走了眼,你才是正真的演戏高手。” 轻轻的呢喃随夜风飘散,谁又知道,这曾上演过怎样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