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章:出海 1912年3月,袁世凯当了临时大总统。就在他当上总统的那一天,发生了一件彻底改变我命运的事情。在那之前,我是一个小城里不起眼的小商户,靠着倒卖古董,没事给人测字算命过活,在附近的几条街上小有一点名气。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有很多像我这样过活的人,所以,我虽然有点小名,却也平凡得很,至少在小城居民的眼光里这样的。 其实,我真实的身份是“隐盗”,在摸金这个行当里的名气不小,老一辈的都知道我的大名,天行健。看过《周易》的朋友都知道,“天行健”这三个字,出自于亁卦的卦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说到这里,朋友们可能已经猜到,我天行健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就像许多摸金的人一样,打从干第一桩地活儿那天起,就绝对不会再以真实姓名示人。至于这中间的原因,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也都能猜到。 和许多改朝换代之后的庆祝一样,袁大总统上任那天,小城里也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虽然我对谁当总统并不关心,但也难免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可就在这时,十多年没见的老搭档阿四,却强很掳走我的妻儿,逼我出寻宝。说实话,以我在道术、武学上的修为,要抢回妻儿不难,可我终究不想因为此事跟阿四翻脸。我知道阿四是一个极重友情的人,他这么做,自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只是他用这种方法逼我重出江湖,让我心里老大不痛快。 到了六月,我和阿四按照一块拓片上的指示,终于在长白山找到了玉手印。根据拓片所述,通过这块玉手印,就可以找到一朵令人长生不老的花。在详细研究了玉手印和拓片之后,我们得出长生花应该是藏在西沙的某个小岛上。我和阿四对航海是一窍不通,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位名叫秦海的向导。这人要价很高,照阿四的脾气,本来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一说要到西沙,别的人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们说那地方太远,又很诡异,以前去那里的船,没有一艘能完整的回来,极少数有命回来的人都变成了疯子。无奈之下,阿四只好请他当了向导。好在秦海手下还有一帮水手,和他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也姓秦,有了他们,倒省去我们再找水手的麻烦。在那个年代,有很多只有一两个姓聚居的村落,当时我跟阿四都没有怎么在意,可后来才知道,秦海他们的身份很不一般。也就是靠了他们,我们最后才找到长生花的。 至于海船,则是我在一个老朋友那里好说歹说才借到的。船主早年受过我一些恩慧,听说我要去西沙,好生劝我一番之后,才有些不大情愿的把船借给了我。由于船是人家的,主家自然会派有船长,那船长听说要到西沙,打死都不愿意。没办法,我和阿四只得把酬劳越加越高,直到跑这一趟船的收入,超过他十年辛苦的时候,他才答应下来,带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心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我们一起向西沙而去。 那艘船不大,船上共有三十五人,其中秦海那帮人就占了二十四个,除去我、阿四和他的侄儿阿苏,整艘船基本上都是秦海的人。这样一来,秦海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大副。起初我还担心秦海会仗着人多,不听使唤,但几天下来,他的表现却令人十分满意,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行船航海,他都安排得非常周到,俨然成了一船之长。有了秦海打理船上的事务,船长那帮人也就乐得自在,整天只顾喝酒聊天,把所有船务都交到了秦海手上,气得阿四大骂他白拿钱不做事。 登船那天,阿四给我送来一个姑娘,她和唐玉长得很像,二十来岁年纪,是城里醉红楼的头牌。我没问她具体叫什么,因见她和唐玉长得像,便叫她小玉。她听到以后眼睛里放着光彩,很真诚,不是风月场里的那种曲意逢迎。她告诉我说,她很高兴,这还是她头一回有自己的名字。我听了以后很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她说,她是打小就被弃在院子外面的,要不是楼里的妈妈收留,早就冻死了,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 对于这样一个不幸的女子,我很难再去问她的过往,因为我知道,楼里的姑娘都不愿说起自己的辛酸。我对她很满意,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我的初恋情人,也不是因为她那种惯常的逢迎,而是她骨子里仍然保留着良家女子的那种纯真。这对于一个风月场中的女子来说,很不容易,因此也让我对她加倍爱护,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之中,还是缠绵床榻之时,我都会把她当作一个良家女子对待。 小玉是第一次出海,见到什么都很新奇,稍一有空就拉着我看海。我们在船头摆了一张小圆桌,围上几张小椅子,再弄些酒水点心,大家聚在一起看海聊天。阿四还是那老脾气,从不喝老白干以外的酒,但他侄儿阿苏却极为喜欢,说洋酒就是好,怎么喝都比老白干儿香,颜色也好看,不像老白干那样总是透明的。这让阿四很不舒服,常骂阿苏这小子是个忘本的东西,说不准哪天连他这个四叔也不要了。 聊天的时候,阿苏这小子经常拿话去挑|逗小玉,眼神也很是让我讨厌。虽说小玉现在是我的女人,但我毕竟是阿苏的长辈,终不能撕破脸去责骂他,更何况大家同在一条船上,终究得以和为贵。好在阿四对他侄儿管得极严,要不然这小子估计会为了女人,做出些胆大的事情来。小玉久经风月,自然明白这小子的心思,老对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些带刺儿的话,但这小子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仍旧对小玉死缠不休。 在聊天的过程中,秦海听说我就是传中说的隐盗,对我肃然起敬,十分好奇的问我一些开山摸金的稀罕事。左右无事,加上小玉也对这些充满好奇,我便拣了些不关紧要的往事说给他们听。年青时,我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两本奇书,学了些茅山道术,对寻脉点穴更是极为在行。许多传说中的大墓都是我找出来的,但我不会亲自去摸,因为我对开山一节并不怎么在行,遇上大墓,总是打不开墓门,再加上这类事情,还是卖出去的好,免得因为别人眼红,引来什么祸患。 阿四跟我却不一样,他出名靠的是胆大,拿他的话说,就是这世上没他不敢挖的墓,不敢开的山,有时遇上些棘手的墓门,这家伙居然敢来硬的。这在我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来是怕坏了墓中宝贝,二来是怕引发了什么厉害机关。好在多年下来,始终有惊无险,不得不让人佩服这家伙的几分运气。我和阿四是在一次摸金的过程中认识的,当时我们碰巧都干上了同一桩活儿。本来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应该争个头破血流才对,或许是有缘,我跟他竟一见如故,成了好搭档。 自那以后,许多大墓我就和他就一起弄,这让我们赚了不少钱,也在摸金这个行当中混出了名声。可钱和名这两样东西很奇怪,当钱多了以后,我对摸金的得失就看得轻了,有也罢,无也罢,只要能体验一下那种心跳的感觉就好,但阿四这家伙至始至终都像很缺钱一样,每次一打开墓门,这家伙都会两眼放光,大大的兴奋一番。至于名声,从我“隐盗”的外号就不难看出,我是一个不大在乎名声的人,阿四在这方面好像也跟我差不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有时,我寻到一宗大墓仍会卖出去,但多少会做些手脚。阿四为这个和我吵过好多次,说凭什么平白便宜了别人。可不在一次摸金的过程中,我、阿四、唐玉三人就闹翻了。朋友的反目,爱人的离去,让我心灰意冷,加上这些年来我也赚得够了,抛去家里那许多还没有出手的宝贝不说,光是手里的现银,就足够让我富丽堂皇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一连七天,大家就在这种看海聊天,轻松写意的气氛中度过,除了阿苏那小子对小玉的歪念,一切都很轻松写意,就像是出海旅游一般。随着时间推移,秦海显得有些焦虑起来。他说天气太不正常了,以他在海上多年的经验来看,天气好的日子越长,随后而来的暴风雨也就越猛。果不然,这天当我跟小玉在船头看海的时候,突然感到有几滴水落在颈中,回头看时,船侧竟平白竖起一道高俞二三十米的巨浪,活脱脱的一堵水墙朝我们压来。 那时的天气依旧很好,太阳高高的挂着,也没什么风,一如前些天闷热的天气,却不知哪里来的这么一股巨浪。就在我明白为什么那些水手一说去西沙就害怕时,偌大一艘海船已被巨浪掀翻。后来回想起来,那情景就像是我毫不费力的吹走落在身上的烟灰一样。海船像枯叶一般的倒扣进海里,我还没来得及吸进一口气,就已经身在海中了。四周都是蓝汪汪的海水,小玉又丝毫不懂水性,求生的本能让她极力的抓住我,害得我根本没有办法游动。 这时的海底,就像是下了一锅饺子,又拿大马勺不停搅动一般,瞬间乱做一团。水手们急忙钻出舱来,拼命朝海面游去,以防被迅速下沉的海船所产生的吸力拉下深海。但我却没有他们那么幸运,小玉把我抱得很紧,我根本没有办法将她的手掰开。我很想冲他喊,“放开,我不会丢下你的。”可惜这是在水里,只要我一开口,苦咸的海水就会涌进嘴里。事实上,就算能喊得出来,除了“咕嘟嘟”的气泡声,她也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一口气憋不了多久,很快我就感到胸腔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神智也开始模糊起来,但我仍绷紧最后一根神经,坚持不吸入海水。船下沉的很快,巨大的吸力拖着我和小玉向下深去。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海水也变得越来越重,终于我再也没能忍住,大口的吸进了海水。就在我快要失去神智的时候,依稀看到阿四朝我游来,我拼尽最后一点精神,伸手向他抓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看到了小玉焦急的脸庞。周围的光线很强,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听到小玉带着惊喜的说:“爷,你终于醒了!”我点头“嗯”了一声,支撑着坐起身来,惊奇的发现,呼吸时肺部并没有溺水之后的那种灼痛,身上的衣服也很柔软,根本不像是在海水里浸过。 好不容易睁开眼后,我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金色的沙滩之上。这片金色的沙滩在强烈的的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仿佛每粒砂子都变成了金砂。在我身前则是一望无际,平静得像镜子一样的“海”,身后却是一片苍翠茂密的森林,还隐隐传来一声声清脆的悦耳的鸟叫。这是哪里?海面怎么会这么平静,我惊奇的问自己。我抬起头来,看到了生平最为吃惊的异像。在一片碧蓝如洗,没有一丝白云的天上,竟然挂着两个白晃晃的太阳! 正当我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小玉的疑问在我耳边响起,“爷,这是哪里?怎么会有两个太阳?”是啊,这是哪里?为什么两个太阳却一点感觉不到热?我不解的摇头,又四下看了看,好奇的走到海边,抄起一点海水尝了尝,淡的,一点味道没有,不像是任何一种水。喝在嘴里感觉很滑,就像是油一样,却没有油那么腻,也没有解渴的感觉。当我抄起海水的时候,水面上更是一点涟漪都没有,像是一锅透明的豆腐脑。 这些奇怪的景象让我大感诧异!这究竟是哪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就在我极为不解的时候,小玉来到了我的眼前,我看着她,发现这个地方只有我跟她两个人,最后朝我游来的阿四和一众水手都不见了,忙问:“阿四他们呢?有没有看到他们?”小玉摇了摇头,茫然不知。我皱眉叹了一息,再次看了看四周,心里升起一个强烈念头,难道这是幻境? 想到这里,我急忙摸了摸身上,发现指南针还在,掏出来一看,果然没有指向。幻境!一定是幻境!要不然哪有这等异像!阿四呢?他们是不是也到了这个幻境?还是逃出海面去了?我又该怎么出去?我定了定神,大略想了一下,决定先四下找找,看阿四他们是不是也到这里来了,人多也好有个商量。主意一定,我带着小玉朝森林走去。 正文 第02章:天水 森林里空气清新,充满了各种草叶红花的香味,让人精神为之一爽。这里高达百米的巨树随处可见,茂密的枝叶像是一顶巨伞遮住了强烈的阳光,使这里光线适中,既不像外面那么耀眼,也不像真实森林里那么阴暗。树梢的枝叶间有一束束白亮亮的阳光穿透进来,形成一道道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光柱。这些光柱很亮,斑驳驳的投在林间,看起来很有力的样子,像是从天空刺下的无数利剑。 在这此光柱之间,树梢之上,有许多不知名的彩雀叽啾啾的唱着。它们在树枝上欢快的跳跃,不时又展开羽翼,扑楞楞的飞过枝头。这些鸟儿的羽毛都很华丽,有五彩的,有靛蓝的,有嫣红的,还有一种能在不同角度幻出不同颜色的。小玉十分新奇的看着这些,不一会儿就开心起来,伸着她皓洁的小手东指一处,西指一处,十分兴奋的说:“爷,你看,那只鸟太好看了,五彩羽毛的。还有…还有…你看那个,好长的尾巴啊!” 在小玉欢快的语声中,我渐渐忘掉了自己正身处险境,也变得高兴起来,想想这里的一切如果是在现实之中,倒是一个极好的所在。如果没有眼前的事情,让小玉伴着自己这里安顿下来,倒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想到这些,我望向小玉的眼神起了一些变化,比以往更多出几分温情与依恋。小玉自然感觉得到,回应给我的目光,也同样多了许多情意,让我感到很温暖,很舒心。 入林渐深,各种奇花异草,珍稀鸟类越来越多,让人目不睱接。比如有一种一人多高的巨花,从地直直长起,也没有叶子,看上去像是一根巨大的棉花糖。这此花,花瓣蓬松,颜色各异,但大略分为青、黄、赤、白、黑五种,有些是纯色的,有些却是五色的。它们常常十几株生在一起,很是壮观,但无论花丛大小,这五种颜色俱都齐备。那些花瓣轻轻一吹就会像蒲公英一样飞散,同时散发出一阵阵怡人的香气。 这里还有一种青翠欲滴,鸽蛋般大小的果子,闻起来有一种很爽心的清甜,用手一摸,它们就会慢慢变成淡红的颜色,像是小姑娘脸上的红晕,同时还会发出一种像陈年米酒那样的醇香,让人很是心动。虽然我很想尝尝这果子的滋味,却终究没敢。我和小玉在这奇异的森林里走了一个多小时,算算怎么也有十来里路了,林子里的光线依旧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上有两个太阳缘故。 又往前走了一段,隐隐听到有隆隆的水声传来,还能闻到一些与真实世界一样的水气。我拉起小玉,加快步伐循声而去。我的心情很激动,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与真实世界一样东西,无论怎么说都是让人振奋的。更何况,如果短时间逃不出这个幻境,水源就会变得无比重要,至少这能让我跟小玉在这幻境中多活一些日子,而外面那些没有味道的“水”,我是根本不抱希望的。 当我拔开一人多高的杂草时,眼前霍然开朗,阵阵急风裹着水气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圆形的开阔地,一条瀑布凭空而降,向上望去,根本看不到源头。这条瀑布粗约二三十米,与其说是瀑布,不如说是一条凭空而来的水柱更为恬当。巨大的水柱落在下方的水潭里激起漫天的水雾和大风。水雾四散开去,在强烈的阳光下幻出一道美丽的彩虹。水声很大,以至于我和小玉要很大声在对方耳边说话,才能听很清楚。 看到这些,我知道这是幻境的阵眼了,但一时却还找不到破解的方法。我走到潭边,捧起潭里的水尝了尝,果然与真实世界的水一个味道,也很是解渴,不过却比真实世界的水纯净甘甜了许多。我心里安定的了些,想想无论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被困死在这里了,有了水源,再加上林子里的那些飞鸟,怎么也能在这幻境里挨上一阵子了。虽说猎杀那些美丽的鸟儿是件很残忍的事情,但为了活命也就顾不了那许多了。 就在我喝水的这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已被水雾湿透,在水柱激起的阵阵急风中,我感到一阵阵强烈的寒意。我快步小玉身边,见小玉一身紫红旗袍也被湿了个透,布料紧紧贴在她身上,显现出她那玲珑浮突的躯体。小玉看到我回来,忍着阵阵颤抖问:“爷,发现什么了?”我拉起小玉退到林中,告诉她我发现阵眼了,如果能找到破阵的方法,就能脱离这个幻境了。 小玉听到以后很高兴,但眼睛里却闪着一丝失落,或许是因为这里奇异的风景让她有些不舍吧。我没有时间去深究,因为身上的湿衣服像是一块寒冰,不断的吸走我身上的热量,已经让我冷得颤抖起来。小玉比我更糟,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我感到有些奇怪,按这里的温度来说,纵然像现在这样一身湿衣,也不至于冷到这种地步吧,或许因为这里是幻境,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吧。 我拉着小玉避远了些,直到感觉不到有风吹来方才停下,在林间找了一块大点的空地,让阳光照在我们身上,希望能找到一丝暖意,但这可恶的阳光,除了刺眼,什么功效都没有,真不知道这里的树木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我们仍旧冷得厉害,无奈之下,我开始脱下衣服,同时催促小玉也脱下衣服,因为湿衣服会吸走身上的热气。 小玉的脸颊红了一红,稍微犹豫了一下,背过身去,脱下了她那件紫红色的旗袍,露出她那洁白莹润的肌肤和诱人的胴体。说实话,小玉虽然陪了我七天,我却还是第一次这么完整的看到她的身体,一时间,竟然有些呆了。小玉转过身来,全身上下只余一件湿透的贴身小衣,虽然勉强遮住了关键的地方,但若隐若现的更加让人心动。 小玉看到我炽热的目光,脸颊更加红了,用手挡住她羞人的地方,娇羞的唤了声“爷…”我一下清醒过来,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飞快的脱去外套,扯来些长草,折来些树枝,在空地中生起一堆火来。这里的柴草都是湿的,本来不容易生火,但好在我烟瘾很大,随身总带有打火机和一小壶汽油,否则就只有用茅山道术引火了。 我和小玉把湿衣服用树枝穿了,晾在火边烘烤。行动间,小玉那玲珑的曲线、举手投足时半藏半露的妙峰,让我很是心动,若不是身处险境,说不定我会与她好生欢好一番。收拾停当过后,我搂着小玉坐在火边,身上寒意尽消,暧洋洋的很是舒服。小玉紧紧的贴在我怀中,将头静静的靠在我的肩上,像是在享受这种气氛一样。她身上湿衣被火烧烤以后,蒸出一种潮热的甜香,差点便让我控制不住。 我点燃一枝烟,强压下心头冲动,看着熊熊火堆,抚着小玉光滑紧致的肌肤,陷入了深思。看样子,阿四他们没有在这里,要是在的话,他们也应该找到这里来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海上呢?会不会找我和小玉呢?我该怎么跟他取得联系呢?就在这时,小玉推了推我,向四周一指,惊奇的说:“爷,你快看!”我猛然惊醒,打眼望去,只见火堆四周的树木花草已经干枯,稍远处却依旧青翠。 怎么会这样?我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念头,却又不甚清晰。我急忙松开小玉,走到一株枯萎的小树旁边,用手轻轻一折,那小树应手而断,像是早就枯死,又被曝晒多年一般。怪了,明明刚才都是鲜活的啊,怎么这么快就枯成这样。忽然,眼前的景物一阵波动,就像是有静湖的倒影中投下一粒石子,激起涟漪四下扩散,引得倒影不住扭曲变形一般。 正当我以为是眼花时,景物又是一阵波动,但中心点却与刚才不同。我抬头四处寻找,过不一会儿,另外一个地方又是一阵波动。难道是阵法生变了?我心头大急,回头吩咐小玉:“小玉,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爷!”小玉唤住我,眼里闪着关切的说:“小心些!”“放心吧,我很快回来!”我朝小玉肯定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刚才波动的中心去。 前方仍有波动不住传来,我管不了那么,直奔刚才那个波动的中心而去。而刚才波动的中心,依旧没停,每隔一会儿就会传出一下波动,周围的景物也会之波动,就像是有人在敲打在着一面柔韧的镜子,引得镜中倒影不断扭曲变形一般。当我绕过水柱,冲向那个波动的中心时,“碰”的一声,我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被反弹回来,仰面跃了个四脚朝天。 就在我撞上隐形墙时,四周的景物也随之扭曲,并且向四周散去,像是一圈涟漪在水面散开。我爬身来,发现在我撞上的地方,传出一长两短的敲击。是阿四!我心头狂喜,这一长两短的暗号,是我跟阿四在摸金时定下的暗语,意为“你怎么样了?”我飞快的走上前去,摸上无形的墙壁,敲出“很好,你呢?”墙上回应出“很冷,全是冰!”我猛然惊觉,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阴阳境? “你等等!”我敲出暗语,飞快的跑回小玉那里,弄灭火堆,抓起半干的衣服,拖起小玉朝刚才那里跑去,就在火堆熄灭的时候,火堆四周的树森林又重新变得苍翠起来。我无睱顾及这些异像,带着小玉回到阿四那里,在墙上敲出“好些了吗?”“好多了,还是冷!”阿四的回答让我安心不少。我叹了一口气,颓然坐在地上,阴阳境!果然是阴阳境!怎么办?该怎么出去?当年为什么不把书上阵法一节好好学学!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心里着急不已,小玉看到我无奈的样子,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劝我,而是轻轻的蹲了下来,温柔的抱住我,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臂膀。这让我感觉到一种安宁,想想无论能不能找到破阵的方法,都应该先去天水那里看看,就算破阵不成,总能找到一些线索。可转念一样,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些,要是方法不对,引得阵法生变,或是弄出什么危险来,那可就麻烦了。 正文 第03章:尝试 这时阴阳境另一面的阿四又敲出了一句“快想办法,冷得不行了!”我一骨碌坐起身来,稍微犹豫了一下,在无形墙上敲出“我试试,你小心!”阿四回应了一句“不怕,放手去干!”我点了点关,暗叹阿四终究是阿四,无论什么时候胆子都大,总是毫无顾忌的勇往直前,不像我老是瞻前顾后,诸多担忧。我深深吸进一口气,决定先去天水那里试试,吩咐小玉道:“小玉,你先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玉很不情愿,拉着的我手说:“爷,让我跟你去吧,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我想想也是,如果我在那边遇到危险,留不留小玉在这里也没什么相干了,因为在寻宝众人当中,只有我对阵法略知一二,其他人都是门外汉。我们的衣服还没有烤干,不敢穿在身上,因为那会很冷,更何况现在是去天水那里,就算穿上,很快也会淋湿,倒不如就这样还好一些。 我和小玉穿着贴身内衣来到天水前面,一路上我想起现在跟小玉这般半祼着,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想想如果是在外面,任是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小玉可能也想到了这方面的问题,走路时总把头垂得低低的,脸上又染上许多红晕,要不是早就知道她曾经是楼里的姑娘,很容易就会让我以为她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我们站在天水旁边,尽量离得远些,避免被水淋湿。 看着这股从天而降的天水,我开始盘算起破阵的方法。这水从天而降,应是阵眼无疑,如果能将这水止住,就算不能破阵,阿四那边的寒冷也应该会减轻一些。而从这幻境的景像来看,最奇特的地方就是有两个太阳和不会动的海面,但这些应该只是表像,要不然这阵法就显得太简单了些。破阵的关键应该还藏得深一些,对了,林子里的那些花,还有鸟儿,从来都只有五种颜色,青、黄、赤、白、黑,这不正合五行吗? 看样子,这阵法应该是以五行为基础,阵眼为水,土能克水!想到这里,我急忙抓起些泥土扔进水潭,却一点反映没有。我一拍脑门,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怎么这么笨!”如果真是以土克水破阵,设计阵法的人怎么可能在阵里留下破阵的东西,这些土,根本就是一种幻象,不可能有什么效果,看样子只有另想办法了。我想了一想,暗忖既寻不到克阵的土,那就只有自己造了,更何况破阵之法,只需有五行之气就行,不必真要实物。 想到这里,我拉着小玉回到林中,找到一片空地,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一道离火符,又在离火符外围画上八道青木符,因为木能生火,要取大量真火,必须有相生之物为基,否则真火便会很弱,或是根本就取不到。没有真火,自然也就取不到土气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又从小玉头上取下一些头发,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在离火符上,然后吩咐小玉退开一些。 我看着小玉退开五六米远以后,将双掌一合,掐住道诀,念道:“甲乙为木,阴阳同行,尊我法令,以符引木。起!”起字声响,八道青木符同时泛出青光,青光所照之处,周围的树木花草被青光一照,还始疯狂的生长起来。我牵动道诀,将八道木气引入中央的离火符,不一会儿,便在离火符上聚起一团尺许大小的光团,这时周围的树木长得更快了些,发出一阵“喀吱吱”的响声。 我屈指向离火符弹出一滴鲜血,掐诀念道:“木气已盛,丙丁当行,热血已引,离卦为命,三昧真火,听我号令,着!”当我念到“离卦为命”时,迅速以法诀画出一道两阳夹阴的离卦卦像,卦像随手而成,凭完幻出一道发着灼灼红光的有如实质的卦像。我引诀一指,离卦落在离火符上,瞬间红光大盛,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烤得我须发皆卷,皮肤生疼。周围林木同时冒出缕缕青烟,迅速枯萎下去,还发出一阵阵焦木的气味。 我急忙后退两步,避开热浪,等到离火稳定之后,再发动道术将小玉的头发虚空引入离火之中,让头发漂浮着被离火灼烧。那束头发在离火中瞬间化为灰烬,真到烧成白灰。在离火的灼烤下,方圆五十米左右的树木全都变成了焦炭。这期间,周围的景物不断波动,从波动的节奏来看,我知道是阿四敲出的“你在干什么,我们冷得要命,快死人了!” 这正是阴阳境的奥妙之处,在阳境发生的一切,都会在阴境里生出相反的情形,反之亦然。初时我跟小玉生火取暧便已让阿四他们冷得不行,如今再引出这么大的离火,自然会让阿四他们受不了。但我不敢轻易放弃,怕时间短了取到的土气不够,仍然维持离火,将小玉那束已经烧成了白灰的头发反复灼烧,直到景物的波动减慢,阿四他们再也支持不住的时候,我才撤去离火。 这时小玉那束头发已被烧得仅余半个小指头那么一点白灰,别看只这么一点,蕴含的土气可是不少。经过这么一阵,我也累得不行,特别是在离火的烘烤下全身早就被汗水湿透,如今离火一消,我瞬间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小玉很是贴心,飞快的跑上来将我抱住,有她的体温相暧,我感觉好了不少。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景物又是一阵波动,却是阿四在骂,“你他娘的在干什么,冷得老子牙都差点磕掉了,是不是想借机抱复?” 我知道阿四那家伙是在调侃,暗叹十几年了,这家伙居然还是这老脾气,嘴上一点不让人。冻死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家小还在他手上呢!我无奈一笑,看了看周围焦木上重新绽出的新芽,拉着小玉来到潭边,引动道术将那一点灰烬尽量向水柱的源头送去。灰烬没入水柱,仍是一点反应没有,我不由得有些失望,是我对阵法分析有误?还是取到的土气不够? 我在潭边等了一会儿,见一切依旧如常,黯然叹了一息,准备回到刚刚与阿四联系那里,再跟他商量一下。就当我转过身子的时候,忽听潭里“哗啦啦”一阵水响,回头看时,潭里飞快的长出一个土柱,迎着水柱直直刺上。水柱落在土柱顶端,溅射出无数水滴当头淋下,比夏天的暴雨还要大上许多。“成功了!哈哈哈…”我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小玉,浑不管雨水带来的阵阵凉意,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随着土柱的生长,地面传来一阵震动,我拉着玉退回林中。潭边的树木,被落下来的天水一浇,开始飞快的生长起来,害得我跟小玉好不容易才挤进林中。随着土柱渐高,天水溅洒的面积越来越大,我跟小玉看到周围不断疯长的花草树木,感到一阵恐惧,暗想要是在破阵之前,水还没有堵住,照这些树木的这般长法,岂不是要把我们活生生挤死在这里。 这时,景物又是一阵波动,是阿四在说,“暖和起来了,你还是有点办法嘛。”我无睱理会这些,暗自埋怨,你那边倒是好了,我这边可就危险了,要是我挤死在这里,你也逃不出去,寻宝,寻屁的个宝,这些年赚那么多钱,还不够你花吗?我拉着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小玉,飞快的向“海”边跑去。当我们到达海边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身上沾满了各种花叶,浑身上下香喷喷的,活脱脱的变成了两个花人。 我与小玉回望了一眼森林,见土柱已经变成了一座高山,直直刺上天去,天水在高天上溅洒出无数水滴,飞溅得老远,像是天上长一个莲蓬,在向下洒水一样。眼前的森林在水滴的滋润下,飞快的生长,已经比刚开始的时候高了数倍,树木间的缝隙也变得很小。看到这些,与小玉相一对视,各自眼中都泛起惊异和侥幸的神色。暗叹还好我们跑得快,要是再慢得一会儿,估计现在已经被挤在林中了,纵然死不了,也会动弹不得,终究被活活困死。 土山还在继续生长,过了一会儿,天水已被完全堵住,森林也停止了生长,那片“海”也开始慢慢消退。成功了!我心头一阵狂喜,正想欢呼时,忽听一阵刺耳的尖锐的声音连续不断的传来,就像是用小刀刮磨光滑的铁棒所产生的那种“吱吱”的声音。声音很强,刺得我两耳剧痛,头晕眼花,又想做呕。我跪倒在地上,拼命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却一点没有减弱,只消片刻我已经支持不住,痛得在沙滩上打起滚来,小玉也痛苦得不住呻吟,身子还一阵阵的发颤。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白光大盛,晃得人睁不开眼,紧接“轰”的一声剧响,又传来“砰”,“噗”,“哗哗”的声音,还伴有土石崩裂的一连串闷响。锐音消去,我感觉好了许多,支起身来眯着眼睛向发声的地方望去。只见之前高耸入云的土山正在崩塌,那股天水又泄了出来,比刚才更强了数倍,土山崩解后掉下一块块小山一样的土块,砸在下面的巨树之上,传来一片“咯嚓嚓”树枝折断的声音。 那些土块落到地上,撼得地面不住震动,更扬起漫天尘土,遮天弊日,纵使这里有两个太阳,也于事无补,远远望去,竟是黑沉沉的一片。这山崩地裂的骇人景象看得我心头狂跳,庆幸自己刚才跑得够快,要不然这会儿土块砸下来,自己不成肉饼才怪,那时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光是砸脚,应该是砸饼才对。旋即我又想起,阿四那边怎么样了,天水变大了,太阳变亮了,他们那应该变得更冷了吧。 果然,景物传来的波动证实了我的猜想。看样子不但破阵失败了,还让这阵法比以前更厉害了数倍!怎么办?再不赶快解开阵法,破境出去,估计阿四他们就会被活活冻死了!这该死的阵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弄个天水出来迷惑人心,暗地里却另有阵眼。我在心里大骂当年设计这阵法的人,暗想若能找到这家伙的墓,定要把他洗劫一空,还不会让他安宁。 正文 第04章:死结 景物又是一阵波动,是阿四在催促。我心里更急,阿四从来不催我,看样子他们那边是冷得没办法了。得快些想办法破阵,要不然阿四他们真会冻死的,他们那边一旦有事,估计我跟小玉也活不下去。我焦急万分,想要找到破解之法,可却是急,却是没有主意。我用力击打着沙滩,大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学学阵法一节,以至于今天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这时的小玉也从锐音带来的痛苦中缓过劲来,却又被眼前这山崩地裂的景象惊呆了,当她回过神来,看到我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的窘态时,来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劝道:“爷,你先别急,慢慢想会有办法的!”说完他又理了理我的头发,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好让我安静下来。是啊,急有什么用,还是得从头分析一下,看看有什么地方是被忽略掉的。 我深深吸进一口气,从我醒来后的那一刻开始回忆起来,尽量不忽略掉每一个关键的地方。两个太阳,不是水的水,五种颜色,水柱,以土破阵反令阵法生变,这一切究竟在什么联系呢?阵眼到底是什么呢?我陷入了沉思,却百思不得其解。我拍了拍脑门,扫视了一下被更加强烈的日光照得白晃晃的四周,不由感慨这不正像是我找不到头绪空荡荡的脑海吗? 不知不觉间,我感觉到脚上传来一阵凉意,低头看时,那平静的海水已经漫到脚边。这也难怪,天水比以前多了好几倍,海水肯定是会上涨的。我拉着小玉退后了些,但那些海水仍在上涨,逼得我们一直退到已经没有了缝隙的森林边上。海水很快就漫了上来,一点点淹没我们的脚背,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我开始害怕起来。怎么办?要是这海水不断上涨,我跟小玉岂不是要被淹死,而且阿四那边肯定也会越来越冷的。 当海水漫到森林边上,那片已经长在一起,像是一根巨大木柱的森林,再次疯长起来,比之前天水洒落的时候更快了些。随着木柱的加粗,我和小玉被挤得慢慢向海里滑去,再加上海水的上涨,很快海水就漫过了我们的腰部。而更让我的害怕的,却是这奇怪的海水一点浮力也没有,根本不可能借着浮力爬到树上,何况这时的树因为过度疯长,最低的树桠也离我们有百多米高,而且树身也被撑得十分光滑,一点使不上力。 大约只用了两分钟,海水便漫到了唇边,小玉伏在我背上,急得哭出声来,一个劲的问:“爷,怎么办?怎么办?”能怎么办?看样子只有等死了!当海水漫到我的鼻端,我极力的仰起头,脑中闪过死亡的恐惧。我闭上眼睛,听着小玉的哭声,无可奈何的等着死亡的降临。希望我死以后,这水能够停下来,而我也不会倒下,这样小玉就能多活几天。这是我在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丝念头。 死亡的来临是那么的长,小玉的哭声在我耳边慢慢变弱,终于止住,我以为这是我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忽然,小玉激动起来,摇着我大声叫道:“爷,爷,水退了,水退了!”我一下惊醒过来,惊奇的发现水已经退到了我的颈部。我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自己以为必死,居然连水退下去都没有感觉出来。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奇怪的海水再次涨了起来。 恐惧再次浮上我心头,但当海水漫到我鼻端时又再次消退下去。我感到很奇怪,细心留意了一下,发现海水涨得越高,树木生长的速度越快,退下去的时候,树木便开始有些萎缩。水生木!木耗水!定是这样!看来破阵之法在木气之上,得想办法用木气消耗掉所有的水。当海水与森林反复拉锯几次以后,海水终于退到了我们的颈部,一切也都恢复平静。 我放下小玉,再次思寻起破阵之法,因为不光泡在这奇怪的水里感到很难受,阿四那边还不断传来消息,看样子,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我告诫自己,这一次,可不能再冒险了,要是再这么来一次,不被自己害死,也会被自己吓出病来。小玉知道我在思考破阵脱困的办法,没有打扰我,只是在水下拉着我的手,紧紧的靠在我身边。说实话,小玉的身子很柔软,也很紧致,她和我挨在一起的肌肤,透来阵阵温热,在这奇怪的水里,别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可我现在没有心情去体会这种暧昧的香艳,必须集中精力思考破阵之法。怎么才能让这片森林吸收掉所有的水气呢?如果这次仍旧失败,又该怎么办?而且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阵法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然岂不是稍有办法的人都能破阵而出?估计那水柱背后还另有玄机,不参透这玄机,贸然行事恐怕会适得其反。正在这时,小玉拉了拉我的手,向天空一指,说道:“爷,天上的太阳亮了很多,会不会跟太阳有关系?” “应该没有。”我缓缓的摇了摇头,同时示意小玉不要再打扰我。心里却在想,天上太阳亮了许多,而且发的是白光,这是金气大盛的征兆,而土生金,金生水,刚刚以土破阵,引来阵法威力大增,难道这水柱是以金气生出?是了,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土气入水,绝不可能使阵法威力大增。想到这里,我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责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现在才想到? 旋即我又明白过来,自己是太过着眼于那条水柱,从而忽略掉了水柱背后的东西。想到这里,我不由暗叹,这里以水为主,若无相生之物,怎么可能会聚出这么多水来?找到了阵法的关键,我开始思寻破阵的方法。火克金,金生水,要想破解阵法,无非两条,一是驱水耗金,二是引火焚金。很显然第一条是行不通的,光现在聚集的水,就已经让我没有立足之地了,要是再驱水耗金,水面大涨之后,我很快就会被淹死。 看样子只有“引火焚金”这一个办法了,但现在四面环水,水又克火,如何能施法引火,更何况那天水的源头那么高,以我的道术,就算取得真火,也不可能送到那么高。这时我恍然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幻境里,被水淋湿了以后,会那么的冷,这都是因为缺少火气的缘故,而这里木、土、金、水、四气俱全,独缺火气,正是不想让破阵的人有火可用。 不!有火气,只不过是被禁住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红色的鸟儿,花朵,果实呢?更何况五行之若不齐备,如何能制成这么环环相扣的阵法?可想到这些又有什么用?眼下森林经长成一个整体,再不可能依靠阵法本身的火气取得真火,如果取不到真火,终究要被困死在这里。我摇头叹息很是无奈,深责自己贸然行事,平白失去了,看来还是书上说得对,“妄为者,凶!” 我仰头看了看已经长得望不到头,遮天弊日的挤成了一个整体的森林,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木不是能生火吗?我只要爬上树梢,再以木为引,便可取出真火,同时这树那么高,离天水源头应该很近了,以我的道术,或许有能力将真火送上去。但很快我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想起在林子里生火和焚物取土之时,周围林木的迅速枯萎,暗忖若是以木为引,那么木气消耗之后,海水就会再次上涨,那时岂不是白忙一场?还会再陷绝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解开这个死结?我紧紧的皱住眉头,飞快的思索着能够取火焚金的办法,同时在心里把设计阵法的人骂了千万遍。他妈的,是哪个该死的设计的这个阵法,这么天衣无缝环环相扣,这哪里是要护宝,分明是想杀人。可转念一想,设计这阵法的人早就做古,恐怕连骨头都变成泥土了。想到泥土,一个念头飞快的闪过脑际。 泥土!可不就是泥土吗?怪不得这里被海水环绕,只中间有这么一块地方,看来是因土生金而被消耗掉的,并非是设计阵法的人有意为之。我不由得高兴起来,眉飞色舞的叫道:“小玉,小玉,我找到办法了!”小玉无比高兴,搂着我的手臂道:“爷,是什么办法,快说说!”“好!”我点头应了一声,也不管小玉听不听得生什么相生相克,一股脑的说出了破阵之法。 首先,我以青木符催动森林加速生长,吸掉周围的海水,以便露出沙滩让有我施法的空地。同时,我还会在树身上留下一些离火符,到时直接让离火符点燃整个森林,让再次长高的森林把火气带上天去,以达到引火焚金的目的。只是这种办法仍旧有些冒险,第一,我不知道这块沙滩到底有多大,要是疯长的森林把我们挤下海去,就根本谈不上什么破阵了。而且木能克土,森林的疯长定会大量消耗土气,使沙滩变小,虽然这样会使金气减弱,但同时也会带来危险。 第二,就算这沙滩够宽,能够支持到海水退去,露出沙滩的时候,但要是森林长得不够大,仍旧会功亏一篑。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地方,点燃整个森林以后,阿四那边就会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搞不好会将他们直接冻成冰人,而且一旦引出大火,这边的温度将会升得很高,如果整个海面都沸腾起来,那我跟小玉,就只有在这里变成一锅肉汤了。当然,这些我是不会跟小玉说的,一是怕她担心,二是怕她因为害怕,而乱了方寸。 我将整个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想想这计划实行起来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时机的把握和是否足够好运上面。现在只能希望这沙滩够大,能够在我们被森林挤下海以前,露出一块够我施法破阵的沙滩来。这时景物再次波动起来,阿四在那边问我,“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快冷死了。”我很想告诉阿四让他们一会儿要小心一些,尽量想办法御寒,可惜那堵透明的墙已经离我太远,又被森林挤住了,根本不可能过去。 正文 第05章:死劫 这时阿四又问,“兄弟,你是不是出事了?”看到阿四问我,我心里更急,却苦于没有办法回应,只能干着急。景物又是一阵波动,但已不太整齐,是阿四在问,“兄弟,还活着就快些,支持不住了!”我知道阿四他们已经到了身死边缘,压下心头焦躁,决心孤注一掷,动手布置起符咒来,好在这奇怪的海水阻力并不大,行动起来并不怎么费劲。 我以食指之血,在树身上画了几道青木符,又在符上加了一道禁制,让树木尽量向上生长,减少横向的扩张,为我施展符咒赢得一些时间。又以中指之血划出许多离火符,又在每一道离火符旁边按八个方位画上几道巽风符,以期在符咒发动以后,以风催火,控制火势快速的点燃整个森林,同时也让火焰更大,增加以火焚金的机会。最后以小指之血在手掌上画了两道坎水符,以便催动水势,帮助森林生长。 准备妥当之后,我带着小玉退开少许,掐诀唱道:“东为青木,甲乙俱备,以水壮木,坎卦为引,起!”起字声起,我以道诀画出坎水卦像,再将之引到画在树上的青木符上。青木符受坎水卦一壮,瞬间耀出明亮的青光。我催动道诀,自双手的坎水符中射出一束淡黑的坎水之气,加强青木符的作用。在符咒的作用之下,森林再次疯长起来,不一会儿已经长大了将近一倍。 海水被疯狂生长的森林迅速消耗,过不多时,已经退到了我们的腰间。我带着小玉向后退去,只为多争取一些施法破阵的时间。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已经露出了沙滩,但随着树木的疯狂生长,刚刚露出的沙滩又很快被占去,始终只有不到一尺宽的地方,这根本不足以让我画符施法!我焦急万分的又等了一会,见海水与树木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平衡,海水消耗得快,树木也长得很快。 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仍然维持着法诀,心想只要这片沙滩没到尽头,始终都有机会。随着海水退去,沙滩南面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大约三丈方圆的平台。南面,这不正是火气所在吗?我心头一阵狂喜,拉起小玉,飞也似的跑上那个平台,抓紧时间在平台上画出符咒,再将小玉挡到身后,等待森林疯长,最终吞噬这个平台那一瞬间的到来。 很快,疯长的森林就已经挤到了离平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我双手一拍,结了个真火印,再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符咒之上,唱道:“以命为引,洒血相召,三昧真火,遵法听咒,耗木以成,炎上九宵!”法咒即成,我引诀一指,平台上八道离火符幻出一片红光,冉冉升起,向树木上画好的离火符飞去。两相一合,瞬间红光大盛,热浪爆发。只一瞬间我的头发胡须,都被烤得倒卷而上,烧得下巴阵阵灼痛。 小玉的一头秀发也在这种极热的环境下被烤得根根焦黄、反卷而上。这个时候,森林外围被画上离火的符的地方已经燃起真火,小玉终究是女人,对她秀发的变化极是在意,十分心痛的挽过已经变得焦黄卷曲的青丝,惋惜的抽泣起来。我很想告诉小玉,这里是幻境,一切都不是真的,出去以后所有的事物都会变回原样。但我现在要维持道法,没办法告诉她这些,但我终究没能忍住,依旧停下阵法拍了拍他的香肩,向她送去一语宽慰。 就在我停下阵法的片刻,森林生长的速度减慢了许多,海水再次漫了上来,我急忙掐住道诀,引水壮木。这时我之前画出的巽风符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我道诀的引导下,阵阵巽风控制住火势,迅速的点燃了整个森林。计划到现在仍然进很得很顺利,我望着烧得发白的真火,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火越烧越大,阵阵热浪烧得我跟小玉全身发红。 小玉娇嫩的肌肤根本经不住这般烘烤,慢慢退到水中,但一张娇嫩的粉面却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热浪之中,从她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她十分痛苦。我感到心头一阵绞痛,却不敢稍减道诀,因为随着森林的消耗,海水再次涨了上来。我平伸双臂,脚踏七星,念出法咒加强双掌上坎水符的威力,引动涨上来的海水向森林而去。其余的海水,在我身边形成一道圆形的,半人多高的水墙,别的都被我引去帮助森林生长了。 小玉可能是被这种奇异的景象吓呆了,有些瞪大了双眼站在水里,许久才说出一句,“爷,你真厉害!”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有些失笑,暗叹这里是阴阳幻境,阵法中的一切都很纯净,要是在真实世界里,我哪能这么隔水成墙!同时我也想起道术这东西还真不是寻常世界所能施展和理解的,要不然那些枪炮还就真不如我这么一点道法厉害了。想到这些,不由让我暗叹,或许我真就是个天生摸金的料,要不然我怎么会对这些寻常世界里莫须有的道术这么上心呢? 我一边催动坎水符控制水势,一边催动巽风符向上方吹出疾风,让真火烧向水柱源头的金气。在我的控制之下,计划生出了效果,倾泄而下的天水在真火的灼烧下嗞嗞作响,蒸出漫天滚烫的蒸汽,遮天弊日,像是深山浓雾,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这些蒸汽温度极高,根本无法凝成雨滴,蒸气越积越多,慢慢向下罩来,很快离我的头顶就不到十米了。 这时的空气变得极湿热,每一次呼吸鼻腔肺部都传来阵阵灼痛,在这种极端的高温之下,我已是汗如雨下,痛苦不堪。周围的海水也被烤得烫了起来,小玉再也无法在海水中躲避,只得咬牙走了出来。整个幻境已被我召出的真火烧得一片通红,天上的浓雾中开始出现一些悬浮着的白色的液体,我知道那是金气被焚烧以后融成的液体,想想天上的太阳应该会暗了许多了,但在这被烧得通红的世界里,却看不出来。 滚烫的水蒸汽越来越浓,越来越近,很快离我的头顶就不足一米了,我知道那些水汽极烫,只要稍微一沾上,就会被烫掉皮肉,但我不敢让法诀稍弱,仍然极力维持,只求在被这些水汽蒸熟以前,破掉阵法。随着金气渐弱,海面迅速下降,露出更大的空地,而森林在离火的消耗下也开始逐渐萎缩。我急忙用尽全精力,引动海水注向森林,以便让森林维持住现在的火势。就当一切看起来都向好的一面发展的时候,枯萎后露出间隙的森林里传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是那些鸟儿!在这样的高温下,它们应该早就被烧成灰烬了吧,怎么在这时才发出惨叫?正在我感到奇怪的时候,周围景物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波动,是阿四在问,“兄弟,你是不是想吃冰镇阿四?”我感到一阵心痛,阿四这家伙,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随后景物又无力的波动了两下,我猜测是阿四想说,“受不了了!”但这句暗语没有敲完,估计阿四已经被冻僵了。 我收摄心神,全力催动法咒,希望赶在阿四他们被冻死之前破阵出去。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像是有无数巨鸟在烈焰中发出惨号。很快,一片隐泛红光的黑云在蒸汽中朝我扑来!我大感诧异,这是什么?在真火的灼烧下不可能会有黑色的灰烬啊?黑色的,难道是蒸汽变密以后,自动聚成的坎水之气?转念间,那片黑云已破雾而出,骇然竟是无数只被烧成灰烬的鸟儿,绝大多数身上,还有没燃尽的余火。 坏了!是护阵之灵!我心头一紧,暗责自己还是算漏了一着,这么厉害的阵法,怎么可能没的护阵之灵!黑色的鸟儿飞快的将我围住,它们身上的余焰烧得我皮开肉绽,发出浓浓的焦臭,同时这些鸟儿还不断的啄食我的皮肉,头顶上那滚烫的蒸汽也罩了下来,我感到头顶的皮肤已被蒸汽烫得掉了下来,同时火焰的焚烧和黑鸟的抓咬,让我的皮肉寸寸剥离。一下下“铎铎”的声音传来,我知道自己有些地方的肉已被啄尽,露出了骨头。 我又痛又惊,差点便要晕厥过去,想想地狱酷刑也不过如此,难道是我摸金太多,有伤天德,活该生受此劫?但我知道这是幻境,破阵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关键就看能不能坚持到破阵的时候了。痛苦的尖叫从我身后传来,我知道是这些黑鸟在攻击小玉,我急忙引动右掌的坎水符,回身向小玉那里发出一道符咒,让周围的海水将她裹住,驱开那些黑鸟,减少她的痛苦。虽然我知道破阵以后她会毫发无伤,但她毕竟是女人,我怎么能忍心让她受这种灼烧咬食之苦。 护住小玉之后,所有的黑鸟都聚到了我这边来,我实在没有能为再为自己张一道水幕,只能任由黑鸟、蒸汽、火焰给我再来无尽的痛苦。很快,黑鸟啄在我身上已经全部变成了“铎铎”的声响,我知道自己现在只剩一具骨架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的一丝意念在支撑。好在没了皮肉,也就没有了痛苦。意识中的我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向自己,怕被自己掐诀施法的一具白骨吓晕。 “呼啦啦”黑鸟拍翅远去,转了一圈之后,聚成一团朝我撞来,我知道这是最后一瞬了,黑鸟们是想把我这具骨架冲散。我拼尽所有的念力最后催动了一次符咒,静待骨架散开,就此魂飞魄散。脑中却飞快的浮起一些事情,家里的价值连城的宝贝、隐盗的名头、娇妻爱儿、朋友深情、身边小玉,这一切还有意义吗?想不到我一生寻宝,最终还是死在寻宝之上,可笑的是,居然是被我自己施法烧死的。 不知道魂飞魄散以后,我的真身会是什么样子,是在船上被风成干尸?还是在海里被吃得一点不剩?“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叽叽…”一连串黑鸟惨叫成片响起,一道耀眼的白光飞快一闪,四周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身后小玉的声音也消失了,恐惧和痛苦都消失了。“唉…破阵还是失败了!”这是我陷入虚空前最后的一丝想法。 正文 第06章:风暴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空中毫无意识的我,慢慢感到了呼吸和心跳,紧接又感觉到了重量。意识苏醒,我感到疲乏无比,十分努力却又万般害怕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面前是放着酒菜的小圆桌,而我正坐在椅子当中,左手夹着半截没有燃尽的香烟,右手端着半杯威士忌。海船十分平静的漂在波光鳞鳞的海上,小玉静静的坐在我对面,靠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惊奇的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身体,扔掉手中烟头,摸了措脸颊,还好,一切如初,没有少掉一块。我松了一口长气,终于出来了,看来在最后的一刹那,破阵成功了!“爷!爷!”小玉猛然惊醒过来,看到我安然无恙的坐在身边,急忙站起来身,扑到我的怀里,抱着我大哭起来,看样子,她是被吓坏了。“爷,我…我看到你被那些黑鸟吃光了,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没事,那都是幻觉,我们现在不都出来的吗,别哭了!”我搂住小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劝慰,心里对幻境里的一切仍有余悸,同时又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慨。小玉却哭得更加响了,死命的抱住我,又不断亲吻我的脸颊,仿佛这样才能让她相信真的脱离了险境。“骨咚!”甲板上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牙齿打颤,瑟瑟发抖的骂声。我知道是阿四和那些水手也相继醒来。 很快,舱门被撞了开来,阿四和一群水手涌了出来,和那些在甲板上的水手们一起贪婪的晒着太阳。他们个个面青唇白,双臂紧紧的抱在胸前,不住的跺脚跳动,很显然他们身上的寒意仍未消尽。看样子,我破阵时引出的那一阵大火,把阴境那边的他们冻得不轻。这时候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阳光很强烈,吹来的海风也带着潮热,十足夏日午后的天气,但一群冻得面青唇白的人在甲板上不住跳动,看起来让人颇觉有趣。 小玉看着他们,很快就破涕为笑,完全将幻境里的一切抛到了脑后。过了一会,大家都缓过劲来,阿苏气冲冲的走到我身前,指着我大骂:“老东西,刚才在幻境里,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把我们冻死,好独吞宝藏!”听了这话我很生气,想想他说的可真是孩子话,先不说我的家小还在阿四手上,只说现在船在深海,我又不会航海,冻死你们,我还不得给你们陪葬?再说寻宝的事也是你叔叔逼我干的,我可对什么宝藏不感兴趣。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懒得和他争辩,但小玉却吃不下这番话,“噌”的一声站起身来,白了阿苏一眼,从襟口抽出她那条粉绸手巾擦了擦泪痕,才不紧不慢的说:“苏小爷,您好大的面啊,咱们爷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不分长幼的胡说,没地不让人笑您少了教养!”说完小玉坐到我的腿上,拿过一枚荔枝,轻轻剥开,送到我的嘴里。 阿苏气得两眼冒火,一把拉开小玉,骂道:“臭婊子,滚一边去!”说着用力一带,小玉“啊”的一声惊叫,“扑通”一下摔到了甲板上。阿苏呆了一呆,显然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外,估计他是盛怒之下用力有些过了,并非有意要把小玉摔倒的。阿苏回过头来,“呼”的一拳朝我劈面打来。我冷笑一声,使招般若掌轻松格开阿苏,同时一带一送,以巧劲将阿苏震开。“好!”船上水手见我坐在椅上轻描淡写的震开阿苏,发出一声喝彩。 阿苏踉踉跄跄的退开好几步,扫视了一下水手,面上现出又羞又怒的表情,很显然我这一手让他大丢面子。说实话,我根本不想跟小辈较真,如果不是这小子迁怒到小玉身上,我顶多也就是避开而已,绝对不会还手的。我站起身来,走到小玉身边将她扶起,关怀的问她有没有摔伤。小玉感激的望着我,揉了揉手掌,微笑摇头说道:“没事!多谢爷关心。” 阿苏这时已经有些恼羞成怒,双拳一紧,骂道:“老匹夫,我今天要让你好看!”说完他一提拳头又要抢上。“住手!”一声斥喝传来,是刚刚缓过劲来的阿四。在这船上,就数我跟阿四的年纪大些,所以他恢复得比其他人更慢一些。阿苏无奈的停了下来,瞪圆了眼呼呼喘气,很显然对我极不服气。阿四走到阿苏面前,斥道:“兔崽子,你想干什么?给我滚回舱里去!” “四叔,这老东西…”阿苏愤愤的朝我一指。“闭嘴,我叫你滚回去,听到没有!”阿四语气更加严厉了些,狠狠盯住阿苏,同时用手杖在甲板上一顿。阿苏仍旧坚持了一会儿,才重重一哼,气呼呼的回舱去了。阿四叹了一口气,走过来给我赔礼,说是他疏于管教,小孩子又不懂事,言语中不敬的地方还请我原谅。我其实也没把这当一回事,笑笑也就算了。 我和阿四还有小玉重新坐回桌前,酙酒举杯说起话来。阿四和我毕竟是老朋友了,对于幻境中的一切,他都极为理解,知道情非得已,并不是我有意要让他们受奇寒之苦的。当小玉说出我破阵时的凶险时,阿四大为感动,眼中又流露出同分愧疚,我知道他是对掳走我妻儿一事感到后悔,暗想这是问他背后真正原因的大好时机。可惜话没出口,就听一声惊呼从主帆上传来,“海哥!海哥!有风暴!” 我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只见船头正面,海天相接的地方涌出一片乌云,云层中还不时有闪电划过。秦海飞快的跑上甲板,拿出六分仪量了一下太阳的高度,大声叫道,“快,快,快降帆。”一声令下,所有水手都动了起来。秦海又发出一连串指示,“快,测量海流,风向,转舵,保证船尾正对海风。把所有东西都搬进舱里,固定好水桶和粮食,所有人系上绳子,以防被卷到海里。” 一通吩咐过后,秦海又对我们说道:“三位快进舱去,这风来得快,转眼就到。”说完急步奔回船舱。我点头应下,回眼看了一下风暴。那风暴只这一会儿就近了许多,在天边竖起一道十多丈高的黑色云墙。吹来的海风大了许多,凉了许多,更带有一股咸腥的气息。还隐隐有雷声、雨声、海浪声在风中传来。海面上翻起了波浪,船身随着波浪大幅的上下起伏。 我虽然不懂航海,但我估计那片风暴离我们少说还有十来海里,光现在这阵势就有些吓人了,如果处在风暴之中,实在难以想像!海风更强了些,我带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玉和阿四一起退回舱里,登上舰桥。这时船长有也些不知所措,看他那样子,应该很少在深海里航行过,一切事情现在都由秦海做主。我暗叹秦海虽说要价很高,现在看来还是相当值得的。 光线很快就暗了下来,有水手上来点燃油灯,秦海借着灯光在海图上计算着航向与航速。过了一会儿,秦海指着海图上一个绿豆大小的海岛说,“我们必须在进入暴风中心之前,到达这里,要不然这风暴会把我们撕碎的!”阿四可能不大愿意转向,有些怀疑的问:“有那么厉害吗?”秦海回答得很急:“四爷,照现在的风速和浪高来看,一旦进入风暴,海浪少说也有二十来米高,我们这船太小,根本承受不住,一个侧浪,我们就会翻船,更别说风暴中心了。” 说话间,又有一名水手进来汇报风速、航速,浪高等细节,听说现在浪高已有六米,阿四很是吃惊。秦海听了以后,问那水手道:“帆收好没有,东西固定住了没有!”“快了!”水手回答得很简短。秦海果断的吩咐道:“好!你去通知大家,收好东西以后,都到底舱划浆,现在的航速太慢了!”水手点头领命去了,秦海收好海图又吩咐了舵手一些事情,转身朝底舱跑去。 这时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呼啸的狂风夹着暴雨,催动七八米高的海浪,疯狂的拍打撕扯着海船,感觉这船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枯叶,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船身的倾斜摇得我们东倒西歪,好不容易能才站稳脚跟。我想了一想,提出我们也一起去帮着划桨,多一份力,也好早点脱离风暴。阿四点头赞同,小玉却提出让我施法逼开巨浪狂风。 我知道小玉是看我在幻境里以道术逼水为墙,聚水成盾,就以为我在真实世界里也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由得哑然失笑。阿四是知道我的斤两的,哈哈一笑,否决了这个提议。我们叫上阿苏,本想把小玉留在舱里,但她怎么也不愿意,扬起头十分勇敢的跟我说,要跟我一起面对。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小玉一起来到底舱。这时船上所有的人都已经聚到了底舱,大家都拼命的划动着船桨。 我们也加入到了里面,一齐为求生努力。小玉人娇力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站在舱门前,为我们喊号子,这样一来大家划桨便有了节奏,航行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我赞许的望向小玉,完全没想到一个风尘女子还有这等识见与临危不乱的气度。船行得快,风暴来得更快,这一点从船身摇晃的幅度当中不难得出。巨大的海浪从桨孔中灌了进来,不到片刻,舱中积水便已漫过脚踝。秦海分出两名水手舀水,同时鼓励大家用力划桨,不要担心风暴。 我知道风暴快要追上我们了,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根本不可能逃脱,为今之计,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暗想如果到甲板上去施展道术,不管威力有多大,多少总能减轻一些海浪影响。想到这里,我松开船桨,向甲板走去,阿四一把拉住我,问我要做什么。我简短的说出了我的想法,周围的水手听说我会道术,眼中都浮现出一丝希望。阿四听了以后,坚持要跟我一起去,我摇摇头,嘱咐他在这里安心划桨,外面我一个人就够了。 正文 第07章:孤岛 阿四勉强答应下来,小玉听说我要上甲板施法,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一起去,说是万一有什么危险,她跳到海里去陪我。我看着小玉坚定的眼神,大为感动。这时秦海递来两条绳索,分别缚在我和小玉的腰上,再领着我们上到甲板。打开舱门以前,秦海先将两条绳子的一端绑在柱子上面,才用力顶住舱门,慢慢打开。舱门刚刚打开一条缝,便有一股凌厉的狂风裹着冰冷的雨水和一阵腥味冲了进来。 我拉着小玉小心挤出舱门,外面的雨很大,加上狂风吹起的海水打在身上,带来此许疼痛。四周黑漆漆的,很难看清方向,整个空间除了雨水,海水,就是呼啸的风声,雨声,海浪声和一道道巨大而耀眼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声。我借着闪电划过的蓝光辩清方向,拖着小玉在湿滑的甲板上艰难的前行。一个大浪从船尾打来,海船被高高扬起,我和小玉瞬间向前扑倒。 甲板上全是海水,根本抓不住,我和小玉飞快的向前滑去,在她的尖叫声中跌出了船舷,“咚咚”两声撞在外侧的船舷之上,要不是有绳子缚在腰间,我跟小玉这时已经掉在海里了。船身跌了回去,小玉止住尖叫,死命的抓住绳索,眼中惊恐未消,却安定了许多。我靠着绳子爬上甲板,再把小玉拉了上来。我们再不敢站起身来,匍匐着来到主桅下面,小心站起,再用绳子把自己牢牢绑在主桅之上,才挥手让秦海离去。 关上舱门以前,秦海朝我们竖了竖大拇指,也不知他是在夸我,还是在夸小玉。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震耳的雷声在身边响起,狂风卷起海水裹带着一阵腥味混着雨水朝我们当头淋下。我借着闪电的光芒看了看四周,见本应是午后明亮的天空布满了厚重的乌云,一道道金蛇乱蹿似的闪电不住在云层中划过,激起一连串轰鸣的雷声,根本分不出哪一声惊雷是哪一道闪电所发。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海水变成了墨蓝色的,在狂风的催动下,海面上扬起阵阵水雾。每当一个大浪卷起,浪尖上的那些水雾像是沸水蒸起的蒸汽。浪很大,估摸着有十来米高,每一次都齐齐漫过船舷,把海船从尾部高高抬起,再重重摔下,不由让我担艘船不知会被哪一个浪头摔得粉碎。每当大浪打来,漫过船舷的海浪就会猛烈的冲撞着我和小玉,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在狂风中我感到阵阵寒意,忍不住牙齿打颤。 相比于海浪和狂风带来的海水,这在大陆上绝难看到的暴雨就显得微不足道。我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以前坐大海船的时候,虽然也曾遇到过风暴,但那时的风暴没有现在这么大,在船上不过是感到很颠簸而已,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站在风暴之中抵抗大自然的愤怒,而是躲在舱里,隔着舷窗欣赏景色。“啊…”我仰头大喊,想起要与这疯狂的自然之力相斗,心中充满了豪情。一个大浪打来,猛的将一口苦咸腥臭的海水灌进我的嘴中。 喊声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拍了拍胸口,止住咳嗽,侧头像小玉“嘿嘿”一笑,这时的我,竟像是一个大男孩。风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时间施法,我收摄心神,双手结成坎水印,在心中默画符咒。这时的天气根本不容许我以血画符,也不可能在甲板上聚符成阵,只有以念力成符,凌空聚成坎水阵。 这种施法方法还是我第一次使用,以前只在书上看过,从来没有机会施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好在坎水阵是我最熟练的几种阵法之一,动转起来勉强算得上是得心应手。我在心中画好八道坎水符,居中放下乾兑两卦,好以金生水,壮大坎水阵的功效。符咒既成,我念出道诀,挥印一指,一团包裹着朦胧白光的黑气应手而出,却随即消散。 失败了!我又试了几次,最好的一次是将召出的五行之气凭空聚成若隐若现的符咒,却仍旧维持不住,不一会儿就消散了。我心下大急,暗悔隐居这些年为什么不好好练练道法,光和云清练武去了。小玉看到了我的沮丧,不住的鼓励我。在生死存亡的压力和她的鼓励之下,我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既然不能一次召出阵法,为什么不分成几次呢? 主意一定,我先将阵法的基础乾、兑两封召出,果然一次成功,光芒也比之前的亮了许多,十分稳定的发出白色毫光悬浮在空中,照得附近的一切清晰可见。我心头一喜,念力稍微一散,白光随之一暗,又传出一阵波动。我吓得急忙收摄心神,再分两次召出八道坎水符。此时阵法已成,我再不敢高兴,急忙念动道诀,催运阵法,控制打向船尾的巨浪。 在我的控制之下,打向船尾的巨浪顶端的一部份被我逼住,但大部份仍旧打在了船上,情况只比刚刚好了少许,但船身已平缓了许多,前进的速度也更快了些。自然之力何等猛烈,每一次巨浪打来,阵法都会有次一震动,同时我的心神也会随之一荡。这种凭空聚阵的道术最是消耗心神,就算是我再年青十年,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但人的潜力却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的力量源泉,特别是在生死关头。 我强忍着心头一阵阵像被掏空了一样的痛苦,咬牙维持着阵法,不一会儿已感觉神困力乏。可是猛烈的风暴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更加疯狂的想要将我们撕碎,再沉入海底。海船航行的速度在我的保护下加快了许多,却仍旧赶不上风暴追来的速度,很快船尾就扬起了二十多米高的巨浪,浪尖高出船身许多,像是一座小山朝我们狠狠压下。 “噗!”阵法上传来的巨大的反震之力撞得我喷出一口鲜血,随即被大雨的海水冲掉,小玉大惊失色,十分心痛的为我擦拭着已被冲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又拿手抚摸我的胸口,希望我能好受一些。我紧咬牙关,拼力维持着快要涣散的阵法,因为阵法一毁,我们瞬间就会被巨浪掀翻。可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差点让我们葬身大海。 狂风变得刺骨起来,大颗大颗的冰雹从天而降,打得船身“咚咚”乱响,稍微细一些的护栏瞬间就被打断。好在我们身在粗大的主桅下面,头顶又有卷起来的风帆,为我们遮住冰雹,要不然,我和小玉早被打得脑浆迸裂。风越来越大,呼啸着像是有无数的鬼魂在我们身边哀号,落下的冰雹也越来越大,最小的都有拳头大小。在咆哮的狂风之中,主桅开始摇摆起来,并出“咯叽叽”的响声。 不好!主桅要断!小玉也发现了危险,抬起头惊恐的看着随风摇摆的主桅。“砰!”粗大的主桅终于经不住狂风的摧残,像是一根干枯的玉米杆一样断成两截,随着纷飞的木屑“咚”的一声倒在甲板上面,巨大的力量在船头砸出了一个大洞。随着船身的起伏,主桅开始向海里滑去,但尾部却被卡在了前桅底部,整个船身因为主桅伸出船头的那部份重量变得严重前倾,这让被巨浪从后拍打的海船雪上加霜。 每一个巨浪打来,海船都像是要倒栽过去一样,船头破洞里也随之涌进不少海水。这时我已经心力憔悴,一丝绝望浮上心头,难道我真要葬身海底吗?“嗬嗬!”整齐的号子在一片杂乱的海浪声、冰雹声、风声中传来。他们还没有放弃!我也不能放弃!我振作起来,拼尽所有心神维持着阵法。“爷,快看!”小玉推了推我,伸手向前一指。 我顺手看去,不远处有一块黑沉沉的影子,是陆地,到了,终于快到了!我兴奋起来,精神为之一振,阵法同绽出亮光。这段路看起来近,实际却很远,就在我神智模糊,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船身猛的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同时“呼”的一声巨响带着一阵湿木相互摩擦的声音扑面而来。我猛然惊醒,只见断掉的主桅倒撞而回,在我呼啸而过,“轰”的一声撞进船舱。 舱门后一阵惊呼,随即秦海打开舱门,带着几个水手顶着一张桌子跑了出来,兴奋的冲我喊,“到了!到了!快下船,这船一会儿就要沉了!”我扭头一看,发现海岛已近在眼前。他们解开绳索,扶着我退到舱里,又跑出去下锚,放小艇去了。这时的我已经累得不行,无力的坐倒在地,精神松懈下来以后,我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冷得我牙齿打颤,咯咯直响。 小玉看到我这个样子,转身朝内舱跑去,想为我找些衣物来换。只可惜这时船身大半已在水下,船舱进水,哪里还有什么干衣,她找回的只是一大块油布。小玉扶起我,脱下我身上的湿衣,也把自己脱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块肚兜一条小裤。她抖去油布上多数水份,将我紧紧抱住,再用油布将我们包裹起来。我感到暧和了些,向小玉投去感激的目光,对她的所作所为大是钦佩。船上进进出出的这么多人,她仍然不顾羞涩的脱去外衣,虽然她的出身不好,但已属难得。 所有的水手都很忙,一方面急着从船上抢救物资,另一方面又要下锚放艇,好在这些水手都随秦海一起出海很多次了,相互间极是默契,不用多久就把一切准备妥当,阿四也在舱里找到了此行最关键的两样东西,拓片和手印。阿四领着阿苏来到我身边,拍了拍装着拓片和手印的箱子,示意东西还好,又按住我的肩头,说道:“兄弟,辛苦你了!” 我微微一笑,应道:“没什么,谁叫我们是兄弟呢?”又问:“我的剑呢?”阿四提了提箱子说:“放心吧,装在一起呢!”说完,阿四又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手印有变化!”有变化?我吃了一惊,正想问个清楚,阿四却朝我摇了摇头,示意以后再说。阿四扶着我向舱外走去。阿苏则顶着一块木板,挡住砸下来的冰雹,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看出他对我的态度已经大为转变,但他望向小玉的眼神却依旧透着贪婪。 正文 第08章:夜色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阿四把小玉送给我,估计得罪了他的侄儿了。如果我是那种不把女人当回事儿的人,完全可以把小玉转送给阿苏,可这样不但有悖我的原则,估计小玉也不会愿意。我看得出小玉骨子里是个很刚烈的女子,之前陷入风尘,是因身世所迫,如果我要把她转送别人,估计她会寻短见也不一定。我们登上小艇,驶向这座不知名的小岛,身后的海船慢慢向下沉去。 登上小岛以后,我已经筋疲力尽,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小玉和阿四拖着我在前进。秦海和水手们都很忙,他们把小艇拖上沙滩,牢牢系在树上,又急忙搬运物资去了。阿四见我已经累到快要虚脱,在一块大石后面给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又叫水手抬来一艘小艇,将我和小玉倒扣在里面。我和小玉紧紧的抱在一起,相互以体温取暧,小艇里的空间很小,很快就暧和了起来,我带着一身疲惫沉沉睡去。 朦胧中,我感觉到口渴无比,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我拖着沙哑的嗓子不住的嚷着要水,一阵恍忽的人声和杂乱脚步过后,一股甘甜清凉的液体喂到我的口中,我贪婪的大口喝下,转瞬又沉沉睡去。过不一会儿,我又感觉全身火烫,旋即却又奇寒彻骨。第当这时,总有恍忽的人声和杂乱的脚步。我勉力睁开双眼,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依稀是小玉、阿四、阿苏和秦海。 就这样,我时睡时醒,时冷时热,我知道我这是病了,想想自己终是年近四十的人了,虽然多年习武修道,让我的身体比一般人强壮一些,但这两天来先是在幻境里大耗心神,刚一脱困却又遭遇风暴,在甲板上被海风冷雨一通折磨,就算是年青小伙子也吃不消,何况是我这个年界中年之人。渐渐的我感觉好了些,不再发冷发热,却又做起稀奇古怪的梦来。 我梦见自己给阿四找到了一批数量惊人的宝藏,乐得阿四合不拢嘴,他十分高兴的把我妻儿叫来,没想到他们就在船上,不过是被阿四化妆成了水手。我和阿四平分了宝藏,我用我的那份宝藏招了军队,居然靠这军队得了天下。更离谱的是我居然不称自己是大总统,而是穿上黑色的龙袍,说自己是秦始皇,还立太子,封皇后,又说小玉有功,要将她封为贵妃,惹得云清指袖而去。 突然间,天色大变,皇城、军队都不见了。阿四和阿苏穿着战甲,纵马挥戈向我杀来,大骂我在宝藏上边动了手脚,他们得到的只是一点点,要不然怎么可能我当了始皇帝,他们却没有当成。我大惊失色,猛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简易的帐篷之中,身下是小玉之前寻到的那块油布,身上则盖着一条毛毯。远处红彤彤的太阳懒洋洋的浮在海面,散发出温暖迷人的光芒,把整个世界都照成金红色。 再近一些,是我们那艘破船,船舷离海面大约还有一米多高,并没有完全沉入海里,沙滩上秦海,阿四和一众水手正生着火堆,烤着不知名的海鱼,唯独没有看到小玉,我正想起身找她,刚一动弹,四肢百骸就酸痛无比,又引来心头一阵狂跳。我知道自己是大病初愈,元气虚弱,只得颓然放弃。这时帐篷外转进小玉的身影,她用一幅白布裹住了身子,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红布绳子,粉嫩莹润的香肩整个露在外面,配上她那一乌黑的长发,显得格外迷人。 小玉见我清醒过来,显得十分高兴,放下手里的木碗,侧坐到我的身旁,支着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爷,这几天你可真是吓死人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些?”几天?我竟然病了这么久?小玉看到我难以置信的眼神,又道:“爷,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几天你时冷时热,做梦时一会又大笑,一会儿又喊打喊杀,没事还老叫我的名字。”说到最后一句,小玉有些脸红,声音也低了些,转过身去端起木碗,里面盛着一些撕碎的鱼肉。 说实话,当小玉说我老是在梦里喊她时,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幸好小玉转过了身去,否则定有一番尴尬。看到有鱼,我急切的想坐起来身来,小玉轻轻的将我按住,坚持说要喂我。现在的我可是饿得很了,自然不会坚持要自己吃,同时也乐得享受,就任由小玉照顾了。鱼肉烤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不用说一定是秦海那帮经常出海的水手的杰作。 一边吃鱼,小玉一边告诉我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那天的暴风雨直到第二下午才停住,这期间我病得厉害,可忙坏了阿四和秦海他们,之后阿四也小病了一场,直到今天上午才见好些。由于船没有完全沉到海里的原故,绝大多数物资都被搬了上来,而秦海他们也在岛上找到了水源,就算没有别的船只路过,我们这群人在岛上生存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吃完一碗鱼肉,我仍觉有些饿,小玉笑了笑,先给我喂了些水,才问我是要到沙滩上去吃呢?还是她再去给我端来。躺了这几天,我的背都痛了,自然是想活动活动。小玉扶我起来,将毛毯给我披上,才扶着我向火堆走去。这时太阳完全落到了海平面下,却仍有余光从海面透出,像是太阳被淹在了海里一样,发出暗红色的,昏暗的光线。秦海和阿他们见我出得帐来,都高兴的向我跑来,一群人拥着我来到火堆之前,秦海又吩咐水手为我搬来一张躺椅。 这张躺椅本来是放在我的舱里的,秦海他们从船上搬到这里,显然费了不少力气。我很感激的向秦海道谢,秦海却说,要不是有我施法挡住巨浪,这会儿大家早就喂了鲨鱼了,搬张椅子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又说在林子里专门给我盖了间小房子,下午才完工,见我睡得香,就没敢搬动我。我听到以后大为感动,想大家现在身陷孤岛,他们居然还花心思为我盖房。 秦海扶着我躺到椅上,蹲在我身边很兴奋的说:“爷,咱们的运气可真不算坏,我带人看了看。撞船的时候,那根主桅吃住了大部份的力量,船底只有一个小破洞,而且那根主桅插在海底,反过来将船挑住了,等退潮的时候,我们就能修好破洞,再把水弄出来,就可以继续航行了。”说着像旁边一指,道:“你看,我们把修船用的木板都弄好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沙滩上果然堆着好些锯好的木板。秦海又告诉我说,他这帮兄弟里,各种各样的能手都有,保管能把船修得跟新的一样,而且他们还在岛上找到了一根大树,完全可以用来做新的主桅,只是要花些时间运出来。听到这些我大感放心,想想终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时一直插不上话的阿四按着我的肩头说道:“怎么样兄弟,没问题吧!”“放心吧,死不了!”我笑着应道,反问:“你呢?感觉怎么样?够不够刺激?” 阿四哈哈一笑,却引来两下轻微的咳嗽,拍着我肩说:“放心,不会死在你前面的。至于刺激嘛,还行吧!”我也拍了拍阿四,旋又想起他离船时说过的手印有变,正想问时,却被阿四抢在头里:“不要急,先养好身体再说!”我点了点头,忿开话题道:“还有鱼吗?这几天可把我饿坏了!”话音刚落,已有一名水手拿着一条香喷喷的烤鱼挤进人群,向我一递,说道:“爷,刚烤好的,香着呢,不够还有,我去给你拿酒。” 小玉替我接过烤鱼,那水手便跑去拿酒去了。我见秦海他们居然把酒都给我搬上来了,不由得向他们投去感谢的目光。秦海摸着脑门笑了笑,说这没什么,反正搬椅子的时候,顺手就带下来了,要不是很多酒瓶都给撞碎了,还要多些,又叮嘱那群水手,说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和我争酒喝。水手们轰然应诺,但他们咂着嘴唇的样子,十足一副馋酒的样子,看得出他们都是好酒的人。 之后这群水手又轮番向我道谢,唯船长那帮人显得不大高兴,估计是因为撞破了船,担心回去以后不好交差。不多时,那水手取来一瓶威士忌,递到我手里以后,很是馋嘴的看着酒瓶,其他水手的眼光也跟他差不多,反倒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见到他们这个样子,我实在不忍心一个人独享,更何况自来便有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的说法。我借口说自己身体不好,大家也都辛苦了,不如给大家一起喝算了。 一番推据之后,秦海终于松了口,那群水手高兴极了,对着我连声道谢,甚至比刚才还要高兴。看着他们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浑然忘了身在孤岛。小玉一点点撕下鱼肉喂我,每一次都很小心的挑去鱼刺,隔一会儿又给我喂上两口水。一条鱼吃完,我精神好了很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估计已是夜里十点多了。 我躺在椅上,仰头望着深遂的夜空,深蓝色的苍穹上有无数星星亮闪闪的缀着,如钩明明斜斜倚在天际,闲适极了。阵阵海风拂过,送来海浪声声,在大家的一片嬉闹声中,更显得宁静安详,让人感觉是在海边渡假。夜风吹在身上,我感觉到有些冷,便向秦海和阿四告辞,由小玉扶着回到那间小屋里。屋子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是用整根的树木相互楔合而成,屋顶则是用各种树枝相互交叠而成,很厚,看样子应该不会漏雨。 屋角用木头靠墙搭了一个小床,还有用树墩做成的凳子和小桌,桌上放着一盏风灯,床上放着两条毛毯,床头还有一个用一段褪皮树干做的小枕头。这一切看起来虽然很简陋,但显然费了许多心思。借着月光,小玉点燃了风灯,屋里变得温馨起来,她先铺好小床,再扶着我到床上躺下。床很软,睡上去有些嚓嚓作响,显然下面铺了厚厚的干草。 正文 第09章:新衣 安顿好我以后,小玉又去取了些水和干粮来,再拧灭风灯,解开她裹身的白布,穿着一件小肚兜钻进被窝。小玉解开她裹身白布的时候,她那光滑白晰,起伏有致的胴体,在月光下反映出淡淡的光华,看得我血脉贲张,睱想连连,若不是大病后无力举兵,恐怕要唤她共赴云雨,合体大战。小玉偎在我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胸膛,很是舒服。我抱紧了她,她那有些发热的胴体整个贴住了我,柔软、温暖、充满弹性和青春的气息。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合上了双眼,很快就甜甜睡去。我知道小玉这几天累坏了,轻轻伸出左臂,缓缓转过身来,替她掖好毛毯,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希望她能睡得更香。看着熟睡的小玉,不知怎地,我竟然想起被阿四掳走的妻儿来。我一点不担心阿四会对他们不利,而是在担心寻宝回去以后,关于小玉一事应该怎么向云清交待。 云清是那种十分古典的女人,没怎么受新思想的影响,要接纳小玉并不难,我只是有些担心她会以为我别有情钟,而躲在暗地里落泪。虽然我和云清是那种安排的婚姻,但十几年下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我实在不想让她心酸,可小玉又是个刚在骨子里的人,如果安排不好,说不定两个女人间会闹出什么事儿来,这是我最不愿见到的,无论惹得谁不高兴,我都会心痛,怎么办呢? 第二天我比小玉醒得早,那时候太阳刚刚升起,不算太亮的阳光透过木屋的缝隙,照在她甜梦正酣的粉脸上。我担心小玉被阳光晃醒,抬手为她挡住阳光,不料光线的变化反让小玉惊醒过来。我感到在些歉意,忙按住小玉的肩头,告诉她让她再睡一会儿。小玉摇了摇头,见自己竟枕着我的手臂睡了一夜,觉得十分愧疚,忙去起身来,揉着我的手臂问道:“爷,压疼你了没有?” 当小玉为我揉手时,胸前的一对玉兔微微跳动,显得结实饱满又富有弹性,薄薄的粉色肚兜下两颗嫩红樱桃若隐若现,极是诱人。我抚上小玉的藕臂,轻轻摩挲,微笑着说到:“没事,给你枕再久也不疼!”小玉感到一阵甜蜜,似嗔实喜的拍了一下我的胸膛。我捉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拥入被中,依旧让她枕在我臂上,贴着她小巧的耳朵轻轻的说:“你刚才的样子可真好看!”说完又在她圆润的耳珠上啜的一吻。 小玉可能有些痒,“吃吃”娇笑了一声,缩了缩身子,旋又扭动着腰肢,又羞又喜满带春意的撒娇道:“爷…”同时稍微用力的拍了一下我的胸膛,又轻轻一拧。我大笑,转而捉上她的玉兔,又说:“不但很好看,还…”小玉掩住我的嘴,向我娇嗔一望,瞬间双颊大红,“嘤咛”一声将玉面藏到我的怀里,同时不依的扭动起来,用粉拳轻打着我的背说:“爷,你可真坏,真坏…” 我开怀大笑,把小玉抱紧了些,让她如兰的鼻息温暖着我的胸膛。忽然,小玉顿住了扭动的娇躯,贴上她紧致的大腿在我举兵之地挨了挨,环臂回抱着我,仰起酡红的脸蛋,吹着暖热的兰香之气,如醉问我:“爷…要小玉服侍吗?”我微一错愕,旋即发现自己竟已是雄兵高举,想自己大病初愈,居然就有了这种反应,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拍了拍小玉光滑的后背,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小玉“噗哧”一笑,放开了我,伸个懒腰坐起身来,脸上红晕大盛,又是娇羞,又是欢喜。我仍然躺在床上,看着初生的阳光照在小玉光滑紧致的肌肤之上,光影之下,皮肤上细腻的纹路显得格外清晰,看上去特别有质感,不用伸手抚摸就能得清晰的想像出这皮肤带来的舒服无比的手感。小玉回头看了看我,见到我眼睛里充满了男女之情的暧昧光芒,俏脸又是一红,在我胸膛上轻轻拍了一掌,微微扭动腰肢,似嗔似怪的道:“爷…” 她扭动身体时,那对玉兔又是一阵轻跳,两颗小樱桃在肚兜下隐隐晃动,差点便让我把持不住。好在小玉见到我眼中炙热大盛,急忙翻身下床。我“哈哈”一笑,欲望消退了些,却仍旧带着几分暧昧与欣赏的眼神看着小玉用白布仔细裹住她那苗条匀称的身段,她的腿很修长,很直很圆,绝对是万中无一。很容易让人产生一把抓住她的大腿,用力抚摸的冲动,更容易让人睱想那尽头处的温柔与湿润,害得我好不容易才压下欲念。 我大为高兴,一下坐起身来,在小玉脸上啵的亲了一口,说道:“恢复得差不多了,全靠你照顾得好!”小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粉面大红,把头垂到胸前,低声道:“哪有,小玉都是爷的人了,照顾爷是应该的。”我知道身体恢复以后,欲念再起,把住小玉的双肩将她转了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就想吻上她湿润娇嫩的红唇。小玉缓缓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被紧紧裹住的玉兔剧烈起伏。 说实话,小玉是一个十分惹人心疼的女人。她出身青楼红馆,于男女之事所历颇多,可她偏偏又保留了那种寻常少女渴望真爱,从一而忠的心态。前者让她在男女之事上极尽逢迎配合,又懂侍候人;后者却让她有种娇娇怯怯,半羞半喜的女儿态。这两种本不应同时出现的、相反的表现,让她既有青楼女子那种任人采摘的味道,又有初开少女那种欲据还迎,情思萌动的神态,让人欲罢不能。估计她之所以成为头牌,便是因此吧。 当我要快吻上她的时候,小玉稍稍向后一退,睁开美目,旋又垂下,吹气如兰,羞怯怯、意绵绵的细细说道:“爷…你不是说…”我微一错愕,暗责自己说过了等身体完全康复后才和她共赴云雨的,怎么一下就忍不住了呢?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我和小玉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这时小屋外有喊声传来,是有水手送来早餐。小玉忙起身出去,我望着小玉急促离去的背景,拍了一下额头,暗责自己有些轻狂,正想起身下床,却发现没有衣物,只得重新坐回,斜靠床头。 早餐是鱼肉粥,里面放了些不知名的野果,也没有鱼腥味,吃起来爽滑香甜,比外面大酒楼的鱼粥更加美味。用过早饭,小玉出去拿来一套衣服,正是我之前穿的那套,显然是后来秦海他们在破船上找回来的。我问小玉她的衣服为什么没被找回来,小玉告诉我说,她的衣服本来就少,都放在一个箱子里,沉船之后不知道被海浪卷到什么地方去了,之前那件紫红旗袍的料子太薄,被弄坏了,所以只能找了块白布裹身。 我听了以后觉得有些惭愧,想自己赚了那么多钱,居然还让自己的女人连件衣服也没有,但现在身陷孤岛,左右也没办法,便告诉小玉等回去以后,好好为她置办些衣服首饰。小玉并不怎么高兴,说只要我不嫌弃她,不像别的人那样,把姐妹们赎走以后,玩几天又卖给别人,穿什么都无所谓的。听到这些我很感动,满带爱怜的抚慰着她,暗想以后无论如何得好好对她,让她有个归宿。至于云清那边,只要处理得当,应该能调和好的。 小玉将头轻轻靠在我肩上,享受着几番惊险之后的平静和我带给她的温暖与归宿感。当透过小屋缝隙的阳光变得明亮有力时,小玉扶着我来到海滩上散步,看着秦海和那些水手忙着准备材料修船,我对前路充满的希望。他们看到我,都十分热情和尊敬的跟我打招呼。阿四和阿苏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是在研究那块手印上的异变吧。之后的几天都过得很平静,身体已经康复,秦海他们也补好了船上的破洞开始舀出积水。 小岛上多了几间木屋,因为要把那颗适合做主桅的大树弄出来,还得花很多时间,老是住在简易的帐蓬里可不是办法,万一遇到大风,可就麻烦得很了。秦海告诉我说,要把那颗大树运回来,得先把沿途的树木砍倒,再挖一条足够大、足够深的水渠,才能但助浮力把那颗大树弄出来。之后还要想办法弄到船上,竖起来才行。我暗叹若没有秦海这帮人在,光靠那个无能的船长,真不知会陷入怎样的一种艰难境地。 好在岛上淡水和野果什么的都不缺,有时还能打到一些鸟儿和小兽,日子过很得轻松。秦海他们好像对这种孤岛求生的事情很在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时海面上还会漂来别的沉船上的物资,每次发现有酒,水手们都会大肆庆祝一番。在这些物资里,我还找到了一套用油布仔细包好的女子衣服,看样子这件衣服曾经是一女子的依恋,要不然不会保护得这么好。我小心的收好衣服,准备给小玉一个惊喜。 那天晚上,我和小玉在木屋里极尽缠绵,可能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关系,我和小玉都极其投入,这当中或许还有日久情浓的原因。小玉在床第间极尽迎合侍候之事,这让我感觉从未有过的爽快。从她的表现上我看得出来,她身上那种出身于红楼楚馆的自卑感已渐渐淡去,转而变成了对我的无尽依赖与托付。云雨过后,我和小玉都睡得很香,第二天醒来,居然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小玉举止间的女儿态也更重了些,像是一个新婚的小媳妇。 我拿出那套衣服,小玉高兴极了,眼睛闪着光彩,让她越发的美丽,看向我的目光中,依恋之情更浓了,我知道我在小玉心里已经从主子变成了爱人。那套衣服是一件粉红色碎花高领中衣;一条翠绿色百褶长裙,裙子下摆绣着几枝白色的杏花;还有一双绸布绣鞋。小玉穿上以后,显现出几分高贵,但眉宇那种曾经的沧桑,却给她添上几缕淡淡的愁怀。当她转身之时,那一回眸,活脱脱一位历经磨难的才女神韵,让人既爱且怜。 正文 第10章:占卜 吃过早饭,阿四提着箱子来找我,同行的还有阿苏。我知道阿四是来找我商量手印异变的事情的,将他们接到屋里,小玉微红着脸颊,无限娇羞,忙进忙出的为我们取早餐,煮果茶。这果茶是用岛上产的一种野果熬成,带着一种淡淡的酒香,若是熬得浓了,还真能喝醉。不用说这果子肯定是那些馋酒的水手发现的,本来他们要用来解解馋,却被小玉讨了些过来给我煮茶。 阿四是个不通男女之情的家伙,可当他看到小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独特气质之后,竟也呆了一呆,转瞬便明白了许多事情,拿我调侃了几句,惹得小玉的脸更加红了。我见阿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玉,心里老大痛快,阿四是个明眼的人,找个借口把阿苏支了出去。这时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小玉也差不多忙完了,坐到我身边,为我们酙茶布菜。阿四看了看小玉,像是认定小玉不会把秘密乱说之后,才打开箱子,取出手印。 手印刚一取出,我便惊奇的“噫”了一声。阿四对我的反应丝毫不见诧异,将手印双手捧到我眼前,问:“你看,是哪根手指在发亮?”我小心接过手印留心细看,发现除无名指是一直亮着以外,小指、中指、拇指和食指依次亮起,有时拇指和食指的顺序会交换一下,有时又会同时亮起。反复循环几次后,我把我看到的情况告诉了阿四,又带着狐疑问他:“怎么?难道你看到的不一样?” 阿四没有回答,转问小玉道:“小玉姑娘,不对…现在该叫嫂子了,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小玉也很感到奇怪,听阿四叫她嫂子,开心的笑了一笑,说出了她看到的顺序,无名指依旧常亮,但其余四指却变成了,小、中、食、拇,很清晰规律的轮换,不像我那样最后两个会不定时的交换或者同时亮起。阿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出了他看到的顺序,却是拇、小,中和食,而阿苏看到的顺序却是中、食、拇、小。 我大感奇怪,为什么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却同样都是无名指常亮呢?在进入幻境前的那晚,我和阿四还看过这块手印,那时变没有什么变化,难道说这个无名指表示着我们已经渡过了第一个劫难?那么按现在情形来看,余下的还有四个劫难,但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难道说余下四个劫难每个人所遇到的都会不一样?还有第一个劫难究竟是指的幻境?还是指的风暴?拟或两个都是? 如果是后两者,那我们可能仍旧没有脱离幻境,但这个孤岛明明是标在海图上的啊?又怎么可能是幻境呢?只可惜离开阴阳境后没有时间去看这个手印,要不然就可以印证一下了。我把想法告诉了阿四,他也认同我的观点,又问我能不能推算出来后面几个劫难是什么,好早做准备,免得到时被弄个措手不及。我看了看阿四和小玉,见他们眼中仍有余悸,知道前几天接踵而至的两场劫难,让大家都有些后怕。 但说要推算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我却没有什么把握,因为寻脉点穴和求卜问卦是两回事。对于后者我顶多也就算个中上而已,若是在江湖上摆摊解卦,或许还能十有七中,但对于像阴阳境这种高深的阵法,我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更何况那还是第一个劫难,其后四个定会更加凶险。在阿四的多次要求下,我去外面采了些草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以揲蓍之法起了一卦。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我推到最后一爻时,一阵眩晕猛然袭来,醒来之后,惊奇的发现手中的草叶少了几根。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大病初愈就和小玉整夜缠绵,以至于精力不支,但反复几次都是这样,手里的草叶不是少了就是多了,怎么也也算不出最后一爻。这样一来,所得出的封像就只有五爻,而且全都是静爻。我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更加急切想问出卦像。 我把草叶推到阿四面前,让他代我起卦,阿四之前在我这里学过一些起卦的方法,虽然不是很熟练,但在我的指导之下还是完全能够胜任的。但阿四比我更糟,只能推到第四爻。我和阿四都大感吃惊,又把方法教给小玉,让她试试。小玉和我差不多,也只能推到第五爻,但无论推几次,前五爻始终都是一样的。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放弃。 看着最后由小玉推出的前五爻,我心里乱作一团,这是究竟怎么一回事,怎么可能会这是样?照这前五爻来看,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困卦和讼卦,而且这两卦还互为变卦,互为因果!我仔细想了想,无论是哪种情况,无非是说我们寻宝之行会因为陷入困境而起争执,或是因为争执而陷入困境,但这两卦却不是什么大凶的卦像,特别是困卦,动在上六爻,意为穷则变,变则通的意思。 我把结论告诉了阿四,阿四想想问卦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同时也符合我们出海以后遇到一连串事情和现在处境,也就不再执着于此事。介于此种情况,我和阿四商量了一下今后遇到险情时的应对方法,觉得这中间秦海尤为重要,特别是在寻到宝藏以后,若是秦海他们见财起义,无论从他们的人手和航海的经验上来看,我们都会陷入被动,而那个无能船长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最后阿四提议让我去找秦海谈谈,如果他愿意配合,在寻到宝藏之后,我们可以分他一半。我想了一想觉得此事可行,因为我怎么说也算是救过大家的性命,虽然也有自救的成份在里面,但从秦海他们的表现上来看,早就把我当成了恩人。再者说有我这个会道术的人在船上,回航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担心再遇上什么风暴。定下主意之后,阿四又告诉了我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 他压低声音告诉我说,在这岛的南面,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会在退潮时露出一个洞口,看上去像是人工开凿的。他说他进去看过,却因为时间太短,他水性又不大好,又担心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应付不了,所以就没能探出个究竟,但猜想里面定然藏有宝贝,估计是哪个海盗留下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老是看不到阿四了,原来这家伙被困在孤岛上还有兴致到处寻宝,但想想也符合这家伙的性格,谁叫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 我顿时来了兴致,大概问了一下那里的情况,想想不管里面有没宝贝,有多少宝贝,反正离岛的时间还长,左右没事,当是玩玩也好。小玉听到以后好奇心大盛,缠着让我们马上带她去看看。干我们这一行是有规矩的,在正式干活以前,还得有一套仪式。这此在外行眼里看起来很神秘,说白了不过就是选个吉利的日子,再拜拜神仙,图个心安而已。我告诉小玉,我们准备好以后会带她去的,小玉高兴得在我脸上香了一口。 之后阿四又把我的正阳剑还给我,再聊了一些闲话,转眼便是中午,秦海派人来叫我吃饭。出屋前,阿四朝我递来一个眼神,我自然会意,带着小玉一同来到沙滩。这时的生活比前几天更好了些,船上除炊具被搬了下来以外,其它的佐料什么的也都被搬了下来。像佐料这些东西在海船上都是用罐子装好的,所以不怕被淹在水里。秦海他们又用补船剩下的材料做了一张大桌子,摆在海滩上看起来像模像样,颇有点一群人在海边聚餐的意味。 午饭过后,我把秦海单独叫到一边,说出了之前我和阿四商议好的想法。秦海回答得很干脆,让我有些不敢相信,同时又对他大生敬佩。他说他们不过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给客人带带路弄弄船本就是份内之事,哪怕是客人拉上一船金子他们也不会动心的。他说这就是他们的命!可我想想这世上哪有不爱钱的人,又拿话试探了几句。秦海见我有点不大相信,很厚道的嘿嘿一笑,说我如果愿意赏他们一些,他们还是很高兴的。 见他答应下来,我放心的拍了拍他壮实的肩膀,说:“放心吧,只要你们各守本份,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唉!”秦海用力的一点头,拍着胸脯说:“爷就放心吧!我那些兄弟跟我一样,不会贪图爷什么的!”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挥去秦海,再叫上小玉,回到小木屋内,掐指算了算时间,明天正好是个吉日。时间不多,我赶快着手准备到时可能要用到的一些符篆。 小玉听说明天就要带她去探险,高兴得欢呼起来,拍着手在屋里蹦了几圈之后,终于安静下来,默默的为我帮手,但眼睛里却仍旧兴奋无比。画符开光这类事情,我是很熟练的,不用个把小时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要不是因为风暴卷去了我的那些宝贝,速度还要更快一些。我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到小床上躺下,准备抓紧时间休息,好应对明天一切。小玉高兴的钻到我的怀里,很兴奋的问我些关于探险会遇到一些事情,左右睡不着,我也乐得陪她聊天。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黑,吃过晚饭以后,我又把秦海叫出来,让他明天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带上风灯、绳索一类的东西跟我一起去办事,又约好了出发的时间和地点,另外再让他派人看住船长那帮人。说实话,我对那个无能的船长印像可不太好。秦海像是明白了什么,诺诺应下,转身安排人手去了。我和小玉回到小屋,早早睡下,但小玉好像很兴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无奈之下,我只好陪她聊了一会儿。 刚刚睡熟,却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我一惊而起,喝道:“是谁?”小玉也惊醒过来,听到有人,急忙拉起毛毯遮住身子。“世叔,是我。”是阿苏的声音。这小子怎么会来?我没好气的披衣而出,出门前没忘了带上我的正阳剑。这时已经是月圆之时,林子里的光线很亮,可阿苏却站在树影里,让人看不真切。我紧了紧手中的正阳剑,提高警惕,以防阿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