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她和他的订婚宴   透过那巨大的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丰饶多姿的夜色,点点星火绽放在黑暗之中,那般温柔和温暖。   一个少女静静的拿着酒杯靠在玻璃窗上,酒杯轻晃,里面红色的美酒也紧跟着轻轻晃动,荡漾出醉人的芬芳。她只穿着一袭粉色的长裙,上面缀着点点闪亮的碎钻,在大堂之上的灯火之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然,那些光芒却在她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面容十分精致,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简直就如清泉一般,一眼望去尽是纯净的琥珀色的湖水,让人从心底不自觉的想要去疼惜她。   然而此时她却蹙着眉头,眸中尽是焦虑。   今天是她的订婚典礼,可是应该到来的男主角却是不见了踪影。她前前后后都状似无意的看过了,可就是没有看见她未婚夫顾远的身影。   顾远究竟是去哪里啦!今天可是他们的订婚典礼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啊。   她一下子就又想起了那个温柔谦逊的男子,忍不住悄悄红了脸:她和顾远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为了追她还吃了哥哥不少的苦头呢,可是现在,他们终于就要在一起拉!   宾客们都差不多已经到齐了,他们纷纷举杯问候着对方。然后不时着轻笑着向她看来。一个身体修长的英俊男子向她走来,然后借着向她举酒的空荡轻声问道:“长安,怎么回事?顾远人呢?”   念长安怕哥哥对顾远不满,就只好说谎道:“哥哥,阿远刚才有些头晕,上楼去休息了。”   哥哥点点头说:“那快点去叫他下来,今天是你们订婚的日子,不可以有任何的差错!”   念长安忍不住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想: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要面子了。要知道,就因为顾远是个孤儿就遭到了哥哥的拼死阻拦。要不是看在顾远能力不错,是个潜力股。再加上她自己哭着请求哥哥让她和顾远在一起,怕就是现在,他们都还在耗着呢!   就因为念家是C城的一个大家族,从父辈起便已经开始经商,到如今已经成立了一个不小的企业。念长安从小在父母和兄长的细心呵护下长大,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其实她哥哥念长天这么深谋远虑倒是对的,因为自己也是父母们为自己家族利益找到的一个新娘吧,他自是不希望妹妹也走上自己的老路。不过幸好,他娶得新娘是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在这利益当头的家族之中仍能如此,倒也是他的好运了。   然而,他却是不知道,就在他为了自己找到如此好的一个女人而暗自微笑,当自己的妹妹念长安寻找着自己心心念念的未婚夫顾远之时,在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却正发生着让人不敢直视的一幕。   “嫂嫂,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滑啊……”   女人的衣服此时尚未完全退去,但却已经松松垮垮地挂在了身上。   “是……是吗?比起念长安来……如、如何……”   “她怎么能与你相比呢?!”   男人不悦的声音闷闷地从女人颈间传来,他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满意地看着女人意乱情迷的模样。   听到男人的这一句话之后,女人立即在嘴角挑起了一抹微笑。虽然她也不全然相信男人的这句话是真的,但听着别人的老公这样来评价自己,女人还是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大大地得到了满足。   “我说,你真要做到最后吗?念长安还在下面等着你去和她订婚呢?”   女人一边媚笑一边用一只手欲拒还迎地轻轻推开男人。   “你是真的想让我走么?”   男人邪魅地笑着说道。他的长相算不上特别英俊,但在那笑容的映衬下却显得别有一番滋味,让女人一看就觉得欲罢不能。   就凭她念长安,怎么可能配得上这样令人销魂的男人。   男人眼中的眸子也瞬间一沉,将女人不老实的手立即抓在了掌心上。   “你这可是在玩火?”   男人看着女人勾搭意味十足的笑容说道。他怎会不知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从他看到时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是个本性放肆的女人。   “怎么?你不敢了么?还是说,你根本不行……”   “行不行,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我亲爱的嫂嫂……”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啊……顾远……”女人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门轻轻开了,外面露出了念长安写满不敢置信的苍白的面容,她忍不住退后了几步,整个身体因剧烈地情绪起伏而颤抖起来:“顾远……嫂嫂……你……你们……”   刚才她为了蒙混过哥哥的视线,打算上二楼的房间偷偷打一个电话通知顾远,结果还没走上几步,就听见了空气之中隐隐的妖媚的叫声。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但是让她吃惊地却是那个女人的叫声意外的熟悉。   是啊,怎么会不熟悉呢?   那是最疼爱她的嫂嫂的声音啊。   怀着满怀忐忑,她慢慢循着声音走到了那间房间前,那扇门没有完全的关上,里面深切的黑暗之中流露出迷离的气息。   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她打开了这扇门,那么一切都将会陷入谷底万劫不复。   她的手在门把上挣扎着握了一会儿,心中的声音和脑海之中的声音夹杂在一处,吵着她的脑袋生疼,就在她决定要放弃打开门转身之时,她就听见了,在那女人的低吟之中出现的那一个低沉的声音:“嫂嫂,这样……你舒服吗?”   她的脑子瞬间就被炸的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相恋三年,她自然是知道……那是她的未婚夫,顾远的声音。   他曾经就用这么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叫她,“长安。”   长安。   可是,他现在却抱着另外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却是她的嫂嫂。   而更可笑的事就是现在,她和他的订婚宴。   她忍不住就这样推开了房门,然后就不出所料的看见顾远抱着她的嫂子,脸上一片沉迷。而她的嫂子,亦是一脸迷恋的看着伏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口中不断吐出哦吟之声。   在那一瞬间,她简直处于一片迷茫的震惊之中,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直到床上的两个人感觉不对劲转头看向门口之时,才看见念长安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手指紧紧抠住门框的边沿,眸子里一片水汽缭绕。 第一卷 第2章:哥哥,请不要怪我   明明就是五月的夜晚,可是她却仿佛身处寒冷的冬季,连周遭的空气都是如此寒冷刺骨,痛入心扉。   躺在床上的女人在看见念长安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冷静下来。她皱紧眉毛做出一副晕眩的模样,然后又不动声色的将衣服扯整齐了一些。   顾远有些慌乱的看着她,然后轻声唤道:“长安……”   念长安此刻才像是猛然惊醒过来,眼泪就无声无息的落了满面:什么温柔体贴,什么一生一世,原来……原来全部都是骗人的。   顾远起身想去拉住长安的手,然而他的裤子已经退到了膝盖上。于是他只好先穿上了裤子,然后对着长安满是水汽的眼睛也有些不安。他的面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优雅,变得狼狈不堪。   他有些无措地看着长安,然后喃喃道:“长……长安,我……我喝醉了……”   他原先本来便是没有想在今天和她约会的,可是今天和几个朋友喝了点酒,举行了告别单身的派对,头因为酒精的关系有些晕眩。晚上还有订婚典礼,于是他就想在这间房间小睡一会儿,谁知道就看见了正在换衣服的方文清。   也许是酒精的原因,也许是自身情绪的原因,再加上方文清似有若无的蛊惑,他一下子就忍耐不住了,干柴遇上油星,便是一点即着,哪知道这次的约会,竟然会被念长安给看见了。   但不是念长安这人太过纯情,平时就只是肯让他亲一下,他哪会被方文清这个妖精一勾就走,偷偷保持着不为人知的关系,直到今天被发现。   他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吃过穷困的苦楚,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他自然是不愿意再品尝那些穷苦的滋味了。   思及至此,他连忙走上去抓住念长安的手,然后解释说:“我刚才是喝醉了,我……我还以为她是你,所以……所以才会做了错事。长安……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可是……”念长安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满是绝望的吼了出来:“可是她是我的嫂子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方文清此时就像是刚醒过来一般,忽然抱住自己发出了一声尖叫,眸子里瞬间就掉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惊慌失措的说:“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长安!长安!我这是怎么了?”   念长安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嫂子一脸恐惧的看着自己,然后又看了看衣衫凌乱的顾远,又发出了一声惊叫:“我……我们……”   念长安咬着嘴唇,强忍住眼泪然后拥住方文清说:“对……对不起,都是顾远他喝醉了才……才会这样……”   “可是……可是我以后怎么面对你的大哥啊!”方文清大声的哭了出来,念长安赶紧安慰着这个失控的女人,也是满眼泪花。   背对着她的念长安自然是没有看见,就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方文清抬起眼,对着站在一旁的顾远露出了一个堪称得意的笑容,可惜她还没有得意多久,就听见走廊之上传来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然后是念长天的声音:“长安,你找到顾远没有啊,时间就快要到了,你怎么还不快点准备一下!”   方文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如纸,她虽然喜欢年轻英俊的顾远,但是如果被那个死要面子的念长天发现了可真是麻烦了。他可不像念长安那个傻丫头那样子好糊弄,到时候万一到时候对她开始冷淡防备起来,那么公司的资金就不会像是现在那么好转移了。   绝对不可以被念长天发现!   她立刻就表现出慌乱的表情来,她紧紧抠住念长安的手臂,然后用绝望的语气说道:“长安长安,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哥哥看见我这样!我是多么爱你哥哥,你都是知道的!现在变成这样……我……我不如去死了算了!”   念长安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念长天。自从他们的爸爸妈妈因为意外去世以后,他们两个兄妹就相依为命。虽然在公司的事情非常的多,但是哥哥还是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对自己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而且哥哥有多爱嫂子她也是知道的,更何况,这件事错的是顾远。嫂子还是无辜的,本来就不必要受到这样子的折磨。   她不想让哥哥难过,也不想让嫂子难做。   “嫂嫂!”念长安连忙阻止了想去撞墙的方文清,然后咬了咬牙,指着一旁的衣橱说:“你先躲那里面去!”   待方文清爬进了衣橱,门就被人忽然打开了:“长安。”   剩下的话语堵在喉咙口,只见灰暗的房间里,一男一女相拥着倒在床上,顾远的上半身还是赤着的,房间里尽是迷离的气息,明显是温情过后的味道让念长天忍不住黑了脸。   念长安努力将眼睛里面的泪水憋回去,她绝对不能让哥哥知道顾远和嫂子的事情,哥哥那么喜欢嫂嫂,她实在不想看到他伤心痛苦的样子。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所以的痛苦就让她一个人来背负吧!   念长天站在门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她的未婚夫纠缠的身影,而他身后跟着一起来找念长安的亲朋好友们则是个个面面相觑,一脸尴尬。   “长安,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出来。”   念长天怒不可遏,他指向念长安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一个女孩子家,就那么心急于做这等苟且之事么?且不说两人订婚就在今日,平日里也是天天相对。为什么一定在选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家中宾客云集之时呢?   顾远也没有想到念长安一时之间竟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他们交往两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娇羞和矜持。即使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曾主动向他靠近或是做过过于亲密的举动。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颤抖的模样,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耻辱她的脸颊通红。双目中水光闪闪,竟比平时看起来更为动人。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腹处有什么冉冉升起,带着某种再次席卷而来的渴望。   “哥哥,请你不要怪长安,是我……是我太冲动了。”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顾远的脑海,他立即伸手抱住了怀里的人儿,然后抬头直直看向念长天说道。 第一卷 第3章:不要哭,念长安!   由于念长天方才的一声怒吼,有不少宾客已经被他惊动,此刻纷纷围了上来,而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他们指着房间里面的两个人,轻笑着捂住嘴巴,不时有冷笑声传来,轻蔑的眼神在两人面前来回扫视,那眼神就像是利剑一般,刺得念长安的脊梁生痛。   “果然是……父母不在……”   “是啊……家教问题……羞耻……”   “女孩子……丢脸……”   不是有议论声传来,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开始瑟瑟发抖,因为念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以家教严谨而闻名。然而现在,她却……   可是哥哥虽然在商场上手腕不错,在感情上却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老实人。自从与嫂子方文清结婚之后,便一直对她情有独钟。若是现在知道了嫂子与顾远现在的关系话,势必会伤心至极。   她不想她的哥哥这样。   她紧闭着眼睛,拼命将眼睛里面的泪水憋了回去。   不要哭,不要哭!念长安!   念长天的脸色在不断的议论声中越来越难看,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句:“还不快点穿上衣服!”   说罢,他便转身就走,旁边看戏的宾客也看足了好戏,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慢慢离开了房门口。   不一会儿,房间里面就又是只剩下了念长安和顾远。   衣橱微动,然后就看见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从里面爬了出来,然后对着床上的念长安轻声说道:“长安,刚才可真是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念长安摇了摇头,依旧是闭着眼睛,然后说道:“嫂子,你快点再换一身衣服下楼去我哥哥身边吧,他现在肯定很生气呢。”   “好,我这就去。长安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反正你以后都是要嫁给顾远的,现在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了。”   方文清假模假样的安慰了她几句话,然后就脚底抹油飞快的离开了这个恐怖的房间。   可是现在怎么办?现在大家都以为她是一个不懂得自律没有家教的人,这可让哥哥以后怎么在商场上做生意啊。   有她这么一个妹妹,简直就是自砸牌子。   以后……以后她……   就在念长安左右为难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背上轻柔的滑动,在满是靡靡气氛之中,仿佛带着某种暗示的抚摸。   她下意识地就愣住了,但是她又马上想到了自己现在正靠在顾远的怀中。思及此,念长安眼睛猛然一睁,双手用力一撐,瞬间便从顾远的身上爬了起来。   望着眼前女子明显撇清关系的动作,顾远心知她对刚才的事还在耿耿于怀。想到这里,顾远的心中便是暗自笑了笑,脸上却装出一幅伤心至极的模样来。   “长安,刚才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相信我,以后这种情况我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这次你就原谅我吧!”   念长安抬眸认真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明明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以为这个貌似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是与她携手共度一生的良人,但是现在……她却不知道了。明明他离她是如此之近,她却是连他的面容都记不分明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随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礼服,因为刚刚一直趴着的关系,礼服看起来已经显得有些皱了。若是在这之前,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些拆子烫平,不让自己的仪态在自己最期待的订婚宴上看起来有一点瑕疵,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怎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   反正她的名誉早就已经毁去,她的未婚夫,也再不复以往她心目中那般高大了。   “先下楼吧,哥哥还在楼下等我们。订婚宴也还是没有结束。”念长安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平时总是充满了快乐和生机的眸子一片死寂。她安静的坐在床沿上,身子单薄又瘦小,简直不忍直视,说不出的脆弱可怜。   顾远看着眼前显得有些固执的女人,心里却是并不以为意,反正他知道以念长安的脾气是不会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的。只要他不提出分手,这个女人跟他结婚就已经是定局了。   两人慢慢下了楼,却是发现楼下空无一人,宴会竟是已经散了。   念长天正一脸怒气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他的妻子方文清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旁边,满脸端庄明媚,简直和刚才那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像是两个人似的。她此时正故作体贴的为他送上了一杯水,还轻声劝说道:“有什么话就好好和长安说,长安还小,还是有点不太懂事,你不要大声吼她。   顾远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里面尽是深意。   念长天有些无奈地看了方文清一眼,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再次抬头时,看向念长安的目光却是饱含失望和痛心疾首的眼神。   念长安知道她今天这么做一定伤透了哥哥的心。在哥哥心中她一直是个斯文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子,从来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更加不用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自己的未婚夫做出那样的举动。   念家的家教就是不得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当众扇了哥哥一个耳光,简直让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可是她明明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她……她可以告诉哥哥她是……   想到这里念长安又禁不住看了一眼站在哥哥身边的嫂子。她正状似感激的看着自己。念长安刚想吐出的话语又哽在了喉咙口。   不……不行,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告诉哥哥。   即使这并不是真正的真相。   订婚宴就在这一场鸡飞狗跳的笑话中草草退去,而顾远在当天也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留下来,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切都是如此平静,只是除了哥哥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之外,一切还算是顺顺利利,一帆风顺。   可是她不知道,真正的暴风雨,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次日早晨,那刚拿来报纸上的内容却让念长安的面容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如纸,她拿着报纸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甚至连报纸上的白纸黑字都看不分明了。原来不知是哪家媒体的记者,居然将她和顾远倒在床上的画面给拍了下来,并且放进了C城早报的头条之上。标题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富家女与男子房间约会,是新太过开放还是不知廉耻!?”   上面并没有说明顾远是她的未婚夫,却是将她写得私生活混乱,那样不堪入目。简直就是乱写一通。但是上面的照片确实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念家在商场之上端得横行霸道,早就已经树敌不少。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好的机会,拼命往念家身上泼脏水呢? 第一卷 第4章:嫂嫂,你在干什么?   那时念长安正在吃早餐,却在看见报纸上内容的一瞬间惨白了双颊。她忍不住将报纸揉成一团藏在衣服里,然后到房间里用力地锁上门。她哆嗦着抱住自己,使劲忍耐住眼睛里面翻涌的泪水。   她不想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在结婚之前与顾远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是在所有的宾客的面前她……她真的好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告诉哥哥事情的真相。   可是为了哥哥和念家的名誉,她又只能忍住不说。   正当她抱着枕头在床上哭泣时,房门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念长安连忙抬起头,顾远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她房间门口。   “长安,对不起,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顾远一边说一边满怀歉意地看着念长安走了进来。   念长安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答话。与顾远交往的这三年的时间来,她对他的感情,就像是平淡的的夫妻生活一般。虽然没有什么热情,但是也是温馨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因为昨天的一切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一时实在难以接受。   “你以后……真的不会再和嫂子做出那种事情了吗?”   思索了片刻之后,念长安抬起头来看着顾远轻声道。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就如同一只单纯的小鹿,满是纯净。   没有人可以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而依旧面不改色的说谎。   “绝对不会的,我保证。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顾远顿了顿,微微侧过头,不去看念长安的眼睛,然后说道:“长安,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去犯这种错误了。你知道,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念长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   顾远立刻将她瘦小的身体拥入怀中,然后凑在她的耳畔甜蜜的私语着:“长安,我爱你。”   念长安微微红了脸,心底深处那挣扎着的抗议被她硬是压了回去。她温顺的靠在顾远的怀中,只是想着:就这样吧,顾远,毕竟是她将要嫁的人啊!   三年的时间,她将自己对于爱情的信仰全部都献给了他啊。   顾远对这样的结局早已知晓,从以前就是这样,念长安的心简直软的不能在软,只要装着悲伤的神情说上几句,她便不会再作抵抗。就像是前些日子念长天阻止他们恋爱一样,她眼泪汪汪的来找他,说是他们不能在一起了。但是当他一脸悲痛的说出:“如果这是你的希望的话,我愿意离开,只要你不再为难。”时,她就立刻哭了起来,然后过了几天,那个死要面子的念长天就一脸别扭的来找到他,说是念长安出了一点事情,然而他装的再平静,那眼底的焦虑和担心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当他赶到念家的时候,念长安已经整整四天没有吃饭了,整个人憔悴的可怜,她就这样静静的倒在床上,像是一尊漂亮而唔任何生气的人偶。   他轻轻走过去,然后就看见她努力睁开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轻轻微笑起来,声音虚弱,但是透着不可掩埋的倔强。   不可否认的是当他看见那样子的长安时,他的内心不是没有触动的,但是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荣华富贵才是他最终想要的。至于念长安……虽然软弱可欺,但是从这件事情就可以看见她的骨子还是流转着念家的血液,一样的倔强和决然。   如果被她知道了为了追求她而做下的那些事情,难保她不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让念长安变成他的女人,但是念长安却在这件事上意外的坚持,他再怎么蛊惑,也只是亲了几下而已。   所以他才会对着那个风情万种的嫂子暗暗下了手,直到昨天被发现为止。   念长安以为这样就会结束了,哪知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继那天早上的报纸之后,又有不少媒体上先后出现了对念长安爬上男人的床的报道,其言语之恶劣简直令她无法忍受。   虽然她的哥哥念长天很快就对这报道进行了封杀,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对她冷言冷语,面露嘲讽之意。   “我倒还以为念家的家教有多严呢,结果是在订婚典礼的时候在房间……啧啧,就这么忍耐不住吗,我看念家的面子都被她给丢光了!”   “是啊是啊,她平时还装着一副这么清纯的模样,哪知道……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话也不可以这么说,那她的老公不是有福可享了嘛”   “我看也不见得,她老公怕是还应付不了她吧?哈哈哈哈!”   里面传来充满讽刺的笑声让念长安低下了头,她的面色再不复以前的健康粉色,而是充满病态的苍白。   她默默捏紧了手里的包包,然后在她们再次兴致勃勃的议论她后,狼狈的离开了,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所有人都在嘲笑着她,而她明明就没有做什么错事,却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但是更让她难受的却是哥哥的误解,这几天哥哥回家对着她完全没有好脸色,眼中尽是失望。   她丢光了念家所有的面子,让哥哥蒙羞。   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唯一让她有些欣慰的还是顾远,这些日子他一直陪伴在念长安的身边,温柔的安慰着她,不离不弃。   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在这些愈演愈烈的舆论中慢慢衰败了下去。   渐渐的,她就不能下床了,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念长天也不由急了起来,开始四处找医生,连公司的事情都先搁着不管交给了顾远。   连她的嫂子都日夜的照顾着她,给她端水送药,念长天不由感动,更加放心的将长安都交给了她。   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没有用,她的病情还是越来越严重了。   直到那一天,她从昏睡之中醒过来,却朦朦胧胧的看见自己的床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嫂嫂……你在干什么?”   床边的身影猛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又平静了下来。她慢慢走到了长安的面前,脸上挂着妖冶奇异的笑容:“长安,你是不是很难受?”   输液瓶发出滴滴声,她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是昏沉,只能迷迷糊糊的回答道:“恩……”   “那你想不想以后都不再这么痛苦?”她慢慢凑近她,艳丽的面容逐渐变得有些扭曲,“   嫂嫂帮你好不好?”   有个声音告诉她很危险,但她已经讲不出话来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 第一卷 第5章:重生,她是郡主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然后她亲眼看着那天的噩梦再度上演:她的未婚夫与他的嫂子再次纠缠在一处,低吟夹杂着男人的低吼,显得那般靡靡。她几乎快要呕吐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门就像是那次她打开那扇罪恶的门,慢慢地打开了,她的哥哥一脸苍白的站在门口,双眸空洞,就像是一个怨灵一般。   “你们……你们……”   他指着床上的那对狗男女几乎说不出话来,却见上面的两个人一点儿也不惊慌,反而慢慢微笑起来。   然后就听见床上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女人诡异的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那个像是修女一样圣洁的妹妹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出格的事情吗?那我告诉你……”   不……别说了,她捂住耳朵,却依旧听见对方的声音倒入耳畔:“她是替我的。”她微笑着说,在满室灰暗之中更是邪恶:“她不想让你伤心哦,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让你难过。”   “可是……可是她没有想到哦,我会在后面将那些照片传出去,让她名声扫地……”   “你的公司早就被我挖空了,以后,你可是给我小心点,万一我不舒服了,就把你从这里给赶出去。”   黑暗中,女人的声音像是邪恶的魔鬼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娓娓道出,每一个字都像是最为恶毒地毒汁。   念长天简直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直直指向床上犹如蛇蝎一般的女人:“你……你说,长安是不是你……”   “当然是我,如果她不死,你怎么会这么悲痛,让我有趁可击呢?”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为什么……为什么!   她原来已经死去了……她竟然已经死了!   画面忽然转换到高高的大楼上,下面是大楼的开张典礼,那个女人穿着妖艳的衣服,旁边是她的未婚夫,两人正一脸笑容的准备剪彩。   而此时,却有一个人慢慢爬上了楼顶,他满脸都是泪,但是眼神却意外的决然,只是喃喃的说着:“长安,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好受的!在我死了以后,就会有人来调查公司的公款。他们贪污了那么多,怕是就算不死,也会把牢底坐穿吧?”   不……哥哥……   他忽然又哭了起来,只会反复念着一个名字:“长安……长安……你是不是很孤独,哥哥来陪你好不好?”   说完竟然转身就跳下了楼顶。   不要……   她想去拉住他,手却从他的身上穿过,眼睁睁地看见他落在地上,鲜血染满了大楼前的石阶,满目血色。   哥哥……哥哥。   她猛然从黑暗中挣扎起来,却看见了白底绘着兰花图案的帐顶。她侧过头看去,却见房间处处皆是典雅之色,竟是一处陌生的古香之所。   这是……哪里?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丫鬟装扮的少女轻轻走了进来,然后瞬间就对上了长安的眼睛,她连忙惊喜的向外跑去,还一边喊着:“太好了,郡主终于醒过来了!”   她莫名的看着她,然后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手纤长白皙,显然是一双少女的手。而她虽然是出身豪门,但是由于小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以后,手腕骨折,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疤痕。   这不是她的手,这也不是她原来的身体,因为她,已经死了啊。   那么……她转过头看向窗外,那里的绿叶在风中微颤,带着不可言说的生机与活力。她却像是看痴了一般,只是怔怔的看着它,半晌都没有说话。   如果这是老天让她再活一次,那么不管这具身体以前是怎么样的,从现在起,她就是念长安,她会依照自己的意愿继续活下去。   而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当软弱可欺的念长安,她要为自己而活!   很快的,便有大片的人涌进了她的厢房,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样貌英俊,身姿修长,他的面上满是焦急之色,然后在看见念长安的瞬间眼睛一亮。   他直直走过来,然后担忧的抚上她的额头,轻声道:“长安,你现在刚醒,快些躺下。你已经晕了有好几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念长安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只感觉脑中瞬间炸开了一团血雾,男人惨死在大楼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喃喃着:“哥哥……哥哥……”   念长天还以为她怎么了,于是更加担忧的看着她,然后吩咐下面的人道:“快去把张御医去请来……”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觉怀中一重。垂眸看去,便见念长安扑进了自己的怀中,他好笑的将她拉起,然后说:“好啦,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和哥哥撒娇。”   念长安抬起脸,双眸因泪水而变得比平时更加清澈,她颤抖着嘴唇,看上去当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女声夹了进来:“是啊,长安你都已经这么大了,都快要嫁人了,怎么还像是个孩子似的,喜欢赖在你哥哥身上呢。”   念长安一听见这个声音,只觉心脏猛地一抽,有什么从未有过的感觉深入血液,流转到全身各处,就像是火焰在血液中燃烧一般,那样的深刻。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叫做恨。   她直直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美艳的女子正站在哥哥的后面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她的面容娇媚惑人,眼波流转间媚色无边,真真是个妙人。   然而念长安的眼眸却在看见她的瞬间猛地一缩,然后几乎就要失控的冲上去。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是……   “长安?你不是以前最喜欢嫂嫂了吗,怎么今天……长安?你怎么了?”   念长安努力克制住自己,然后硬是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轻声道:“嫂嫂。我刚才是太开心了,这才没有回应于你。”   那女人笑了笑,眼睛深处满是莫名的深意:“那长安你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啊。”   念长安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把头埋到哥哥的怀里,借此掩饰自己已经忍耐不住的满脸恨意。   竟然是……她竟然是……方文清!   她死死咬住嘴唇,身体因为巨大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落在某人眼中,却是形成了害怕的模样。   女人轻轻微笑起来,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自得。然后她轻声说道:“既然长安现在还有些不舒服,那我们也不要再打扰他了。长天,我们走吧。”   “哥哥……”念长安错愕的抓住念长天的衣角,却意外的看见念长天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歉意,他轻轻拍了拍念长安的手背,然后说:“长安,你好好休息,哥哥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哥哥!哥哥……”   但是哥哥修长的身影还是慢慢消失在了房门口。   念长安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然后面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他不是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从来不会这么懦弱,也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而抛下她。   这里,已经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年代了。即使拥有相同的样貌,也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人了。   念长安躺在床上,看着白底兰花纹的帐顶渐渐出了神,然后慢慢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看见就在黑暗之中,有无数闪烁的片段飞快的在她面前飞过消散,然后慢慢隐入黑暗之中,再也不见。   她看着一个幼小的女孩慢慢的在哥哥的保护之下成长成人,天真无邪。然后她和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定下了亲事,然后哥哥高中,被公主殿下看中,选为了驸马。她也凭着精致的样貌和过人的才情被皇上御封为朝阳郡主。   公主嫂嫂没有架子,长得美艳多情,性子温柔;哥哥仍然爱护着她,对她千依百顺;青梅竹马的小哥哥依旧在身边陪伴,对她柔情似水。   本来一切都是那般美好,直到那一天,她从庭中穿过去找公主嫂嫂,就听见不知名的那处传来了难耐的轻吟之声,断断续续的穿过花丛,落入了她的耳中。   她虽是单纯,那些个男女之事却还是懂的一些的。她一下子就面红耳赤,拔起腿就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结果没想到,她却听见了他的声音:“呼……喜欢吗?恩?有你的驸马给你那般快乐吗?”   “恩……恩啊……再来……”   她的双眸一下子就睁得大大的,她不敢置信的一步又一步向那里走去,还一边自我安慰着:不……不会的,嫂嫂怎么可能会和阿远哥哥……   然而下一秒她看见的画面却让她所有的自我建设全部瓦解:男人抱着女人压在树上,树上的花瓣都被撞落下来。   她面色惨白的退后一步,却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向后摔去,后脑勺直直磕在地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在黑暗之中,她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发现……办法……”   “不用……她不会说……想办法……”   然后又是一个画面,她好不容易从黑暗之中醒过来,结果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一碗药向她走来,她认识她,她是公主身边服侍的贴身侍女,名字叫做芍药。   她慢慢将汤药灌入她的嘴里,不顾她微弱的抵抗轻轻说:“郡主,我也不想的。但是这是公主殿下的命令,我也不得不从。郡主,芍药只好对不住你了。你早些上路,也好让我做交代。这不是很好吗?”   药水很苦,但是也抵不了内心深处那悲哀的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她猛然醒过来,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但是就在那睁开的眼里,却缓缓淌下一滴泪。   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   她发誓,一定会让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个个,全部都下地狱。   养伤的日子十分平静,从那以后,公主借着来探病的借口开始打听她那天看见的事情。她心里不住冷笑,面上却装出迷茫无助的表情,然后只是说自己的头好痛,什么都记不清楚了。那个女人见几次三番下来都没有问出什么东西,又看见她好像真的什么东西都记不清晰了,便当真以为她不记得了。   可是她不知晓,每次当她穿着华丽的裙子画着美艳的妆容从长安的房间打听离开之时,长安便会退下那一脸天真无辜的模样,只是沉沉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就如同无一丝波澜的死海。   她摊开手,旁边服侍的侍女阿巧惊呼一声,只见那洁白娇嫩的手掌上,布满了深深的血痕,竟是她用尽所有力气去忍耐,然后指甲掐入掌心所留下的痕迹。   念长安冷笑道: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一旁的掬月悄悄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醒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郡主,原来的郡主爱笑,满是天真无邪。然而现在的她虽然也是像以前一样爱笑,但是此刻却处处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掬月不知道,她原来那个天真可爱的郡主,早就已经在满腔怨恨之中死去了。   而现在活着的,是为了自己而活,让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都付出报应的念长安!   她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机会,让那个女人从此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在不复来。   一晃就是三月,念长安早已康复,但是却依旧装着病弱的模样躲在院中不出去。公主又恢复了以往放荡的生活,且越来越是嚣张。驸马府内人人皆知,只是她这一世的哥哥极其懦弱,敢怒不敢言,只是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驸马府内也无人敢议论,就这样又过了几日。   直到那日,她正懒洋洋的躺在藤椅上,握着书卷正看得入迷之时。掬月忽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然后喘息着说:“群……郡主,驸马让你换一身好看的衣服去前厅。”   念长安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哥哥唤我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掬月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闻言就回答道:“是晋安王爷来了。”   晋安王爷?念长安挑了挑眉,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书卷,嘴角忽然就露出了一抹显得十分危险的笑。   掬月忍不住揉了揉手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寒意。   念长安稍稍打扮了一下,就向大厅走去。她原本便是容姿秀丽的美人,只是稍稍打扮一下,便显出那瑰丽之色,在满目阳光之中,更显娇憨动人。   念长安才刚刚步入大厅,便觉有一股危险的气息直面而来。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向前面望去,就见那大厅最前处的高椅之上,坐着一个异常俊美之人。   他的容姿艳丽异常,胜似女子。然,在他的面上却找不到一丝女气。反而见到他之时便觉一阵冷意扑面而来,甚是恐怖。   念长安在步入的瞬间就与那人对上,她只觉像是被一只什么危险的动物盯上了一般,竟是不敢动一丝一毫。   “倾阳,她便是我的妹妹。”   哥哥的声音瞬间将她从对方的恐怖气场之中解救出来。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竟是冷汗糊了满身。   这个人,不是寻常之人。   但是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又不知何时才行。   念长安在心中细细计较,便听着那人轻笑道:“可是朝阳郡主念长安?你的文思敏捷,倒是不输于男子,这真是难得。”   念长安只轻声道:“王爷妙赞。”   态度不卑不吭,言语淡淡,却甚是伶俐。那人又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然后轻笑着转移了话题:“长天,你这次……”   念长安默默的退到一旁,只是垂着头。   那模样像是所有未出阁女子对于陌生男子的应有态度,只是他们却是不知,她的面上,全是冷意。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倾阳哥哥啊,这次有空怎么来我这儿坐坐呢?”   一声清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然后就看见穿着华丽衣裙的公主殿下慢慢走了进来,念长安不由自主露出了冷笑。   她明显是和那晋安王爷是熟识的,两人交谈着,她不时的就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笑意。和着她精致妩媚的面容,倒是显得十分诱人。   但是她眼睛在席中一直紧盯着那晋安王爷,然后里面散发出的炙热的温度连她都可以感受的到,哥哥的脸都变得有些黑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个男人,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已经是够憋屈的了。而现在亲身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妻子对着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然而那晋安王爷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依旧是神色淡淡,像是天塌了都惊扰不得的淡定闲逸。   晚餐最后,天已然黑了。那个公主立刻提出了让他休息一晚再走的请求。哥哥一听脸更黑了。但是碍于面子,也是附和着她的话让他明日再走。   那晋安王爷沉默了一会儿,念长安也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那什么王爷状似无意的看了她一眼后,这才淡淡道:“那本王今日便打扰了。”   公主一听就立刻笑了开来。念长安也不由在心中冷笑:的确,今天晚上确实是会让你好好享受着的。   月黑风高,万物皆静。只有一轮巨大的圆月在空中挂着,月光皎洁,照亮了所有隐藏在黑暗里的事物。   念长安扮作婢女装扮站在公主的房门前,然后轻轻叩响房门,接着说:“公主殿下,王爷请你过房一叙。”   念长安没等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子娇媚的声音:“真的吗,他可说是在哪儿?”   念长安飞快的报了地址之后就赶紧离开了,然后她便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她那名头之上未婚夫婿骗到了那庭院之中。   那时那个女人早就已经到了,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处皆是勾人夺魄之意。明明已经是中秋了,她却穿着浅薄的白色纱裙,被风一吹,便贴在身上,露出了那妙曼的身姿。   真是个狐媚子。   她躲在一旁冷冷笑道:待会儿便有你好看的了。   那女人也是觉得有些冷了,便自行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着。只不知着酒是怎么做成的,只不过轻轻抿了一口,便觉有股火从肚子处熊熊燃烧,一直连着全身血管进入身体各处。然后蔓延成一片熊熊大火。   她忍不住低吟了一声,然后将领口扯开了一些,好让自己凉快凉快。可是那冷风吹进来,一点儿也没有舒缓她的焦热,反而愈演愈烈。直到她忽然触动了一抹清凉,就忍不住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死死的缠着那个人不放手了。   那人便是那念长安的未婚夫婿了,他面对着这样的软玉不禁有些难耐。   反正她和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这样也没有什么大碍。   她轻舔着自己的嘴唇,痴痴一笑:“来啊……恩……”   她嘤咛一声,整个人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念长安冷冷的看着在月色下纠缠在一处的两个人,眸子尽是一片杀意。   你们不是喜欢私会吗?那便好好在一处吧,反正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念长安再也不看眼前这令人作呕的一幕,只是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那天晚上,她睡得极好,不再有人在睡梦中发出嘤嘤的哭泣声,也不会再有那一片血红忽然在面前炸开,然后是一声声的,“长安……长安……我好痛,替我报仇!”   一切都成定局。   念长安从睡梦中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院里十分安静她一边懒洋洋的起了,一面轻声问掬月道:“这处怎么这么安静,平时不有人来之声吗?”   掬月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小声对着念长安说道:“郡主啊,昨晚可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拉!”   原来昨晚王爷刚要入寝,便听见门外有一个女子自称是公主殿下的侍女芍药,特意遵从公主的命令请王爷到庭中一叙,有要事相谈。   他便重新穿好行装,然后慢慢去了前庭,结果在路上遇上了驸马爷,他一脸忿忿,在见着王爷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说:“你不是在……”   话还没说完,就有断续的低吟声顺着夜风传入两人的耳朵,驸马爷的脸色猛地一变,然后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前庭。   王爷继续慢慢走了过去。待他赶到之时,虽是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面前的这幕之时,依旧忍不住皱了下眉。   面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荒诞至极。只见那一向尊贵的公主殿下此刻却像是一个娼妇一般抱着一个男人在石桌之上尽情的低吟着,一脸迷离。   “你这个贱人!”驸马简直连头都快气炸了,只见他暴跳如雷的朝那对贱人吼道,那个男人一看是驸马来了,连腿都吓软了。他倒在地上一脸灰败之色。   可是这还不是终极,就在这时,刚才还发出媚叫的女人舔了舔嘴唇,然后向正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王爷轻轻招手,并露出妖媚的微笑轻声邀请着说:“来啊……一起来啊……”   “你……你……”驸马简直连话都气得讲不出来了,他只能哆嗦着手,然后吼出一句:“简直荒谬至极!”   王爷的脸也有些发黑,只见他冷冷的一甩袖子,只留下冰冷的两个字砸在风里,令人发寒:“荒诞!”   这便是昨晚的全部经过,掬月讲得口干舌燥绘声绘色,尤其是说道王爷的脸色之时,几乎好像就是她亲眼所见一般。她还不禁唏嘘道:“据说驸马大人一大早就上朝去告御状去了。王爷大人在昨天晚上便是连夜赶回了自己的王府。”   “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哈?”掬月立刻捂住嘴巴,然后提心胆战的说道:“郡主,她可是公主啊,你怎么这样子称呼她?”   但是她在下一秒就立被念长安的脸色吓了一跳,她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有惊人的戾气扑面而来,她冷笑了一声,仿似千年寒冰,冷入心扉:“这般无耻之人,怎会是我朝的公主?公主?她又怎配!”   掬月被她下了一跳,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公……额,那个女人现在就被关在厢房里,据说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呢。”   “那……他呢?”   掬月想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了她指的那个他到底是谁,然后看向念长安的眼神之中也不自觉的带了点同情:“顾公子他……被打断了手脚关进了柴房,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但是她眼里的那点同情在看见念长安的下一瞬又灰飞烟灭了。   只见念长安忽然间就这样笑了起来,她的眼眶通红,却是不肯流下一滴眼泪,只是眼中尽是快意,然后说:“死了才好……死了才好啊哈哈哈哈!”   掬月被吓得再也不敢出声,就只有念长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藤椅之上,然后一点一点思及过去,唇角渐渐扬起了愉悦的微笑:她说过,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谁都一样!   结局依旧是大快人心,那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令所有的皇族都蒙了羞,皇上震怒,将她软禁在驸马府上,并勒令她终身都不能再踏出驸马府一步。这便是几乎毁了她的一生。她日夜在那院子里面嚎哭不止。直到有一日,她忽然不再嚎哭,而是变得又哭又笑,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竟是已经疯魔了。   念长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冷冷的牵了一下嘴角,并不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日她轻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将那些真相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给她听,然后歪着头看着她,唇畔处满是带着邪恶的笑意:“怎么样?公主嫂嫂,您还满意吗?”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然后死死的看着她不住的向后退去,口中尽是带着哭腔的吼叫:“你滚开!你是妖魔!你是妖魔!快滚。”   念长安只是站起身冷冷的看向她,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只听见声音恶毒,像是淬炼毒汁的匕首,每一字尽是剧毒:“你输了,方文清。”   她被逼的退无可退,终于尖叫出声:“啊。”   没想到,她竟是疯了。   念长安懒懒地挑了那白纸之上嫩黄的花蕊,然后才慢慢轻笑一声,不再言语了。   那顾远更不用说明,那日他的双手双脚皆被打断,然后随意扔在了乱葬岗里,那命运不用说明,也是可想而知了。   所有的敌人都在几日之内死的死疯的疯,她伸了个懒腰,便轻声对着掬月说:“我想洗个澡,你去帮我倒些热水来吧。”   掬月应了一声,便出门去打热水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郡主的状态显然也是越来越好了,也慢慢爱笑了起来,眸子里不再是那种阴沉沉的,让人见了就忍不住瑟缩的寒意。现在的郡主反而更像是以前那个满面皆是无邪的郡主了,眸子中全是烂漫的笑意。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温和爱笑的郡主啊,前段日子她都以为她怎么了,一副倔强的模样,让人怪心疼的。如今……掬月打完热水却看见郡主已经一脸安详的躺在藤椅上露出安静的睡颜之时,忍不住也微微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郡主再怎么变,都是她的郡主啊,都是她发誓要效忠一生的对象。   驸马府又恢复了平静,渐渐的,念长安也逐渐放下了警惕之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虽是说哥哥不像是她所熟知的哥哥,没有了以往的霸气果决,但对于她的疼爱却是不减则加,甚至将原先分给公主的那份关怀也放在了念长安的身上。   天朗气清,天上瓦蓝瓦蓝的,不见一丝云彩,只有温暖宜人的阳光洒在人间,显得那般和谐安宁。   在湖中的小亭之中,正坐着一个身着粉色儒裙的少女。她正懒洋洋的伸出手,将手中的鱼食如数扔入水中。阳光散在了她的身上,只见到她那雪白的双颊之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乌黑的长发顺着身形蜿蜒而下,勾勒出美妙的形状,那般可人。   她便是念长安。   念长安正兴趣盎然的看着下面的鱼相互争抢着那小小的食物,忽然便听见有人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唤道:“郡主。”   她没有回头,只是笑意加深,眸中深处满是暗色无边:“掬月,你看:只不过是一些吃食,这些鱼儿便是抢的你死我活的,真是有趣。若是有利当头,那人该又如何呢?”   掬月根本不知所云,只看见她低下头,喃喃说了一句:“要知道,人可比这些鱼儿可怕多了啊。”   她没有听清楚,于是就大着胆子凑上去问道:“郡主说什么?”   念长安却是笑了笑,并不答话,然后又拿了些鱼食扔入湖中。   “你这么急匆匆的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奥。”掬月顿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于是她赶紧说道:“晋安王爷邀请驸马爷酒楼一聚。”   念长安喂鱼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回头看着她道:“晋安王爷?”   “是的。”掬月点点头,然后说:“还有王爷点名想让小姐也一同陪去。”   念长安沉默许久,忽然轻笑一声,然后直直站起身将手中的鱼食全部都倒入了湖中,很快地,那些因不断吃了食物的鱼很快便被撑死,一个个皆是翻着肚皮浮在了水面上。   她静静的看着在水面上白花花的死鱼,眸子幽黑,像是吸收了所有的光,看不见一丝情绪。   鸿门宴吗?   那还真是有趣。   夜色渐深,念长安坐在马车之上看着那些行人来来往往,脸上或开怀或麻木或愤怒或快乐……然,这都不关她的事。   念长安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那暗色的帘子便又垂下,挡住了外面的繁华之景,也阻隔了外世自由之貌。   很快的,马车便悠悠停下了,念长安搭着掬月的手轻轻下了马车。便随着哥哥向那酒楼的大门处走进去。   金言酒家,先皇曾在乔装下入民间出访之时,便是进的这家酒楼。结果他一吃便是龙心大悦,便御封了这家酒楼为金言,并御赐牌匾。至此,便是那些个皇子王孙常来聚会之所。   一进去,便见到里面真真辉煌大气,到处皆是奇珍异宝挂于所见之处。其间还有几个美貌典雅的女子穿着一袭白色儒雅纱裙行走其间,手上皆是端着精致的食物。   念长安虽是现代的人,但在看见这么奢华的场景之时,还是忍不住暗暗称奇。   很快她便随着哥哥找到了那王爷所在的厢房,只是推门而入之时,她便觉察到,有一束炙热的目光瞬间就准确无误的打到了她的身上。   念长安努力克制住自己不露出什么惊慌的表情,只是微垂着头,然后轻轻说道:“长安见过王爷。”   “恩。”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终于转移了视线。   她忍不住暗暗舒了一口气,面上不露出分毫,只是心中已经是严肃无比。   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   酒席期间,便听见王爷与哥哥正貌似聊得欢畅,只不知何时,哥哥竟是已经被灌得冥冥大醉,脸涨得通红,已经开始胡话连篇了。   但是王爷却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依旧不断地向他敬酒。哥哥此刻早已是神智不清,只是拿起酒杯就喝,也不管自己早就已经不行了。   念长安皱紧了眉,然后在再一次王爷灌哥哥喝下酒以后,慢慢站了起来,沉声道:“王爷,家兄酒量不好,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王爷只是转着手中精致的酒杯,闻言只是笑了笑,眸子幽黑,唇畔处的笑容带着邪魅:“哦?那你便替你兄长喝,如何?”   念长安暗暗握紧了手。   他看着她,虽是在笑,眸子深处却是一点儿笑意也无:“若是你愿意,本王自是不会再与你兄长品酒了。”   念长安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长安便失敬了。”   “好!”他唇边的笑意加深,然后便叫着一旁的侍从先将醉倒了的驸马爷送回府,便又道了满满一杯酒放在了长安的面前轻声说:“本王便是喜欢你这般大气的女子!”   念长安端起酒,眸子微垂,然后,一饮而尽。   他的目标果然是她,可是为什么?她在那日明明表现的平庸无奇,为什么他还会找上她?莫不是……   念长安的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空杯:莫不是……他已然知道那日的事情是她做的?   不……不可能!   念长安还未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便见面前又摆放了一杯慢慢的酒。   她怔然抬头,只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像是遥远神秘的夜空。   “本王敬你!”   她咬了咬牙,端起来,继续一饮而尽。   在喝下第十杯酒以后,长安只感觉浑身像是被火烧灼一般,面前的人影已经变成无数虚晃着的幻影。   不过……好在哥哥已经先被送走了……长安使劲摇摇头想要清醒过来,结果只是让自己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涨而已。   凤倾阳举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脸酡红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双眼因为酒精变得十分迷离,带着点点晶莹的泪光。红唇微张,形成诱人的弧度。她明明就已经醉的不行却依旧坚持着不倒下,只是歪歪扭扭的站在他面前,然后问他:“王爷,如此可够?”   不够,当然不够。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扰道她一般:“告诉我……那天晚上来敲我房门的那一个人……是不是就是你?”   念长安虽然理智已经完全不行了,但是自身存在的警惕还是告诉她不能说,于是她呵呵一笑,醉态萌生:“我……我不告诉你!”   凤倾阳凑上去抓住她纤细的腰身,逼近了她,然后带了点威胁的问道:“告诉我,恩?”   “不告诉你……你是只狐狸!”   狐狸?   他好笑的看着她,然后轻轻问道:“为什么是狐狸?”   念长安却在这里闭紧了嘴,任凤倾阳怎么威逼利诱就是铁了心不再开口。   凤倾阳微微拧紧了眉,有些不耐的想说什么之时,忽然就听见门口有人轻声道:“主子。”   凤倾阳便任念长安软倒在地上,然后打开房门轻声道:“何事?”   门外站着的是个穿着黑色紧身服的蒙面人,他轻声说道:“摄政王也在此处。”   凤倾阳微微皱眉,道:“完颜烈?他现在来此处做什么?”   那蒙面人轻声道:“主子,现在只有他孤身一人,需不需要在下……”   然后他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凤倾阳只是摇了摇手,就在他刚想说什么之时,便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猛然转过头,却见一粉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窗口之内。   他连忙过去一看,却是不见她的身影了。   “果然……”凤倾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瞬间冷下脸,冷冷吩咐道:“去把她抓回来。”   “属下遵命!”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凤倾阳看着倒在地上的酒杯,眸色冷冷:“念长安。”   金言酒楼的构造很是奇特,它不像是其它酒楼一般打开房门便是无物了。它的房间遍布在如同迷宫般的走道之中。很幸运,若不是凤倾阳定下的房间正好是在里面的那处,念长安也不敢打开窗户边往下跳。   念长安其实的确是晕眩过一会儿,但是当她自己说出他像只狐狸时已然惊醒过来,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她只好装着依旧醉着的模样,什么话也不肯多说了。   幸好有人敲响了门,念长安趴在地上装着已然醉倒的模样,伺机寻找着可以逃跑的机会。当她偷偷爬起来打开窗户的时候,凤倾阳已然回过了头。她便急急往下跳去,幸好脚落在了实地之上。她不顾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连忙歪歪扭扭的向前跑掉了。   金言酒楼的走廊扭曲而长远,她不断的向前走着,却是依旧未能找到出口在哪里。她的脑子昏昏涨涨,眼前也有些混乱。   走道之上点着明黄的灯光,衬着雕刻着古典绘画的朱红窗墙更显富丽堂皇。她此时却没有心思来欣赏这些东西,只是觉得这些精美的线条此刻像是形成了一个漩涡,要将她吞噬进去。   就在她急的不知所措之时,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她的听觉极其敏锐,尤其是当她重生至这具身体以后,更是敏锐了不少,不要说其他的,就是连虫子爬行的声音,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是平常的人,这么轻的脚步声应是不可能会听见的。而念长安更是处于昏涨状态,脑子一片空白,只有这脚步声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还未来得及思考着什么,就隐隐听见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的轻轻说着:快跑!快跑!快跑!   眼看着那走廊拐弯之处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纤长人影,念长安简直是瞬间就转身推开了旁边的房门,然后立刻闪身而入,快速地关上了房门。她稳住呼吸听着那脚步声向她的方向慢慢走来,然后在她所在的房间门前停住了。   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只听见那脚步声顿了顿,又继续向前面走去。   念长安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在下一瞬僵住了身形。   女子的轻吟慢呃之声伴随着大床规律的摇晃声窜入了她的耳朵,然后也不知怎么的,那女子轻声呢喃了一句:“有……有人……啊!”   也不知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就听见女人的低吟立刻放荡起来,伴随着哭腔的低吟声听得念长安面红耳赤。   她抓住门框就想立刻离开这里,哪知道那走廊之上又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出去就危险了!念长安咬了咬牙,又硬着头皮缩回手,然后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躲到了一旁有一人高的大花瓶后面。   那女子连连惊呼出声,大床摇得越来越激烈,只听见那女子发出一声浅短的惊叫,下一瞬便是没了声息。   念长安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结果就听见那床上忽然又是一响,有人拉开帘子,然后淡淡道:“你还想看多久?”   那声音极是好听,就如同玉珠落入瓷盘之中那般动人心弦,念长安一时有些失神,只睁大了眼睛,然后怔怔的看着面前奢华的皮毛毯子上,逐渐出现了一双赤着的脚。   她顺着那双脚向上看去,然后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面前的男人单单披着一件白色的单衣,大片雪白的皮肤便是展露在她的眼前。那肌理细腻,如同轮廓分明的石雕般坚毅。他淡淡的看着她,凤眸微微上挑,带着勾魂夺魄的味道。但是他的眸色甚冷,像是千年寒冰下的潭水,幽幽沉沉,意味不明。   他的模样十分英俊,带着一点邪肆的霸气,就如同他现在只是单单看着她,念长安年便觉有些呼吸困难。但也不知他的眼睛有什么魔力。念长安虽然很是惊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他的,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那男人见她直视着自己,唇畔微微上扬,尽是深意。   “怎么?”他缓缓贴近了她,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看呆了吗?”   那湿润潮热的气息尽数吐在她的耳侧,她的耳朵极是敏感,被他如此对待就忍不住动了动耳朵。   那男人见她的耳朵小巧可爱,又转过脸看见她正注视着自己,眸中一片雾气缭绕,脸颊上绯色一片,配上她茫然无措的表情,实在是蛊惑力逼人。   他伸出手捏住念长安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然后轻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看着我,那我便让你看个彻底,可好?”说罢,侧头便吻上念长安的红唇。   “呜……呜。”   念长安开始拼命挣扎,伸出手使劲敲打着他,可哪知他直接就伸出右手将她的两只手都按到背后,然后猛地将她压倒在地上,更加凶猛的开始吻她。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叩响,然后便是听见有一个熟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摄政王,可否一见?”   念长安猛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她的衣衫尽开。   念长安的脸瞬间爆红,站起来扯住衣服遮住自己,眼睛里尽是羞辱后的水汽。   但是从头至尾,她都未发出一丝声音。   那个男人兴致盎然的看着她刚才所做的一切,然后也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你在怕他?   看着男人对着自己做的唇语,念长安的眼睛猛地一缩,然后握紧了手,沉默的低下了头。   这个男人竟然……   门口又被人轻轻扣了扣,然后便听见凤倾阳轻声说:“那本王便进来了。”   念长安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依旧懒洋洋的交叉着手站在一旁,看那样子,竟是没有丝毫阻止的意味。   门已经要开了。   念长安喘着,只是望着那个男人,也不开口求救,眸中不自觉带了点倔强的意味。   男人看着她,面前的女子衣衫凌乱,头发也松散的撒在身上,只是那红唇肿胀,因为那吞咽不及的口水而现出那糜烂的光泽,再配上她倔强的面容……   竟是那般诱人。   门慢慢开了,只见就在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时,念长安只感到身体一轻,整个人便被他抱了起来,然后丢上那张大床,她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身上一重,熟悉的气味再一次侵袭了她。 第一卷 第6章:惹上摄政王   门已经打开了。   只听见那人的脚步一顿,然后便是淡定极了的声音透过床幔传来。   “真是抱歉啊,打扰你了。”   但是他的嘴上说着抱歉,脚步却是没有挪一下:“本王有一个侍婢逃走了,也不知摄政王看见了没有。”   谁是他的侍婢啊?   念长安心里不满,但是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呵,王爷莫不是以为我的床上藏了你的东西吧?”男人邪肆的眼神向念长安的身上扫过去,念长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床上的,可是只有我的小猫呢。”   小猫?   她微微一愣,便觉身上忽然被人大力捏了一下,她一时有些措不及防,便惊叫了一声,然后便听到那个男人轻笑着道:“王爷可是听清楚了,她是你的侍婢还是本王的小猫?”   床外站着的人顿了一下,随后便说:“那便是本王弄错了,摄政王便好好享受着吧。”   然后脚步声响,听着那声音,却是慢慢远去了。   但是念长安的神经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正用狩猎猎物般的眼神看着她,那般灼热,像是要将她燃烧殆尽。   念长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躲闪着他的眼神,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可是等了半天却依旧没有等到什么东西,就只听见一声极浅的轻笑声。她疑惑的睁开眼睛,就见他黑色的眸子里全是她的身影,然后轻声问道:“你是谁?”   她愣了愣,没有说话,却见他直起身,然后退到一旁,竟是不再动她。   “你……”她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   他的一只脚踩在地上,露出白皙修长的腿,配上他霸气邪肆的面容,竟是那般蛊惑人心。   他淡淡道:“我没有兴致要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念长安连忙爬起来,结果匆忙之中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急忙稳住身形,却见那大床的一边蜷曲了一个娇小的女人,竟是晕厥了。   因为这张床很大,而且她刚才是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所以才没有看见。而现在猛然看见她,一下子便有些吓到了。   她下意识的去看那个男人,却讶然看见他也正盯着自己。   她的眼角一抽,面上努力恢复平静,看上去十分淡然,但内心却是波动的厉害。   这个男人真是……念长安努力装作平淡着说:“刚才多谢你了,我……”   谁知她的手腕一紧,整个人便是被他一下子就拉了过去,她倒在他的怀中,脸被他强迫着仰起。   他的脸凑的她极近,唇畔几乎就要贴在一起,呼吸间,他的似有若无的摩擦着她的,激起她的阵阵颤栗:“谢什么,恩?”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唇就被他狠狠咬住。   她的脸瞬间又有些涨红。   他轻笑着说:“谢这个?”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混蛋!   她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推开他,谁知这次她竟是很容易便是挣脱出来,于是她就连忙跳下床,搂紧了衣服,然后拔腿向门外跑去。   打开门的时候她顿了顿,但到底还是忍耐住回过头的渴望,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扇房门了,念长安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真是危险,给她的威迫感甚至比那个什么王爷更甚。如果说凤倾阳是一只狡诈的狐狸,给人一种时时都在被他谋算的感觉,那么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一只矫健危险的猛虎,霸气而凶猛,肆无忌惮。   就像是眼前所有的事情都阻拦不了他一般,简直无所畏惧。   要说念长安最怕的人,不是深有心机之人,也不是阴狠狡诈之人。而是就如他一般,像是无所顾虑,会孤注一掷之人。   念长安心中一颤,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个男人的面容挤出脑袋之中,想着: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但是此时她并不知晓,有些人注定会相见,然后,他们的命线就会紧紧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再也不会分离。   她的命运,早就在她被背叛被欺骗发誓要做回念长安的那一瞬,就已然注定了。   念长安又在走廊之上转了好几圈,就在她终于看见出口之时,便忽然听见有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声:“不要。”   她猛然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房间门未关上,还留了一条一个拳头大的缝。她下意识的就走过去向里面探去。   结果她就看见了一幕让她愤怒至极的画面: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瑰容艳姿,不同于方文清的成熟妖媚,而是真正的艳丽。每一寸皆是绝色,每一丝皆为惊艳。她的眉目间还带着淡淡的自傲之色,显然是一个长居人上的女子。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宛如如玉细细雕琢而成的曼妙女子,此刻却含着泪水,面上尽是屈辱之色。   因为她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姿高大的男人,明明还算是英俊的面容在此刻却笑得猥亵无比。   那个男人的眼睛都慢慢变红了,他“呼哧呼哧”的喘着,像是马上就会扑上去一般。   那个女子摇着头,双眸含着泪水,面上却隐隐显出了一丝决然。   男人邪笑着说:“怎么样,有胆子背叛主子,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以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落在我的手里,看你还怎么骄傲清高的起来!我便让你再也自得的起来!”   他越说越激动,面上竟是有了疯狂之态!   那女子便尖叫出声,身形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那女子的眼中已然是一片决然之色。她忽然扑向了落在一旁的刀子,然后用刀尖对着那个男人,威胁之意不以为言表。   那个男人顿了顿,然后又狞笑了起来:“你倒是来啊,往这边刺!你的功力早已被主上废去,还被喂了软骨散,刚才睁开绳子怕是就用完了你所有的力气了吧?你倒是强撑,不如便随了我!”   说罢竟还是不管不顾的向她走去。   那个女子眸光闪烁,忽然举起刀尖竟是往自己的面上刺去。刀刃深深刺入面颊然后毫不犹豫的向下滑去,横贯了半张脸,血肉翻开,竟是深刻入骨!   那血污满面,再加上她那凶狠决然的眼神,真真是形如恶鬼!   那个男人也被她的举动给吓着了,一时震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然而就在此时异象丛生:只见后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娇媚的少女,她举着大花瓶狠狠向那个男人的脑后砸去,花瓶在他的脑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然后滚落到地摊上,咕噜噜的不动了。   那个男人还未觉察到什么,便觉脑子一阵剧痛,他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觉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面前的事物了。   那个娇媚的少女,自然就是念长安。   念长安见到那个男人倒在地上瓮声不响,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也有一些后怕,然而更多的却是对眼前这个女子的佩服。   方才她乘着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的时候偷偷走进来,却不知怎么样才能让那个男人不会发现她的时候,那个女子看见了她。   可是念长安没有想到,她竟是为了吸引住那个男人的注意力那样果决的毁去了自己的容貌,却是不带一丝犹豫的。   她不禁有些暗暗佩服起她来。   念长安上前将那女子扶起,然后关切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个女子摇摇头,然后低声说:“姑娘既是救了新月,新月便是要报答的。但是新月现在也是个残废的人了,无以为报,便只能待在姑娘的身边,以求后来能够报答姑娘。”   念长安讶然道:“你……”   那个女子只是继续说道:“小姐不会不收留奴婢吧?”   念长安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又听见她轻声道:“新月今日已死,这个名字自然是不可以再用了。小姐可再否为奴婢取一个名字?”   念长安也只好答应了下来,然后思考一番后才慢慢道:“歌尽桃花,你既是劫后重生,便唤为晚歌,如何?”   她轻声应下:“晚歌遵命。”   念长安见她赤着身体,便将那男人的衣衫扒下然后披在了晚歌的身上,就在要走之际,便看见晚歌拿着刚才的匕首,面无表情的割断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念长安没有说话,因为她知晓如若是她受此侮辱,怕是要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才能一消心头之恨。   只是在见到她手法那般熟练,以及那眼眸之中那看淡生死的漠然之时,还是忍不住暗暗吃惊。   念长安看着垂着头的走在她的身后满是恭敬的晚歌,不禁暗暗弯起嘴角:她的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   不过,那也是她赚到了。   回到驸马府上后,念长安让飚着眼泪扑上来的掬月去请大夫时,那个一直安静了一路的晚歌这才轻声道:“小姐不必了,晚歌自幼学医,这点小伤,自是不用如此麻烦。”   她轻描淡写的一点小伤,便指的是她的面容之上横贯半张脸的惨状,她的脸上满是血污,血肉翻飞,看起来真真狰狞异常。   只是她的眼眸如此淡然,好像这当真是偶到花园采花只是不小心被花刺刺到一般的小伤口。   掬月猛然一看到这样的脸,差点没有吓得尖叫起来,她使劲捂着嘴,脸色苍白,眸中惊疑不定。   念长安也有一些于心不忍,于是她便道:“你这张脸……可还治得好吗?”   晚歌只是低着头轻声道:“不若是一张表象罢了,图添烦恼。小姐可否给晚歌一些药物止血?”   念长安见她一脸决意,也不好再劝,只好吩咐着掬月去想府里的大夫要些药物过来。   掬月的脸都还是白的,只见她简直就是逃跑般的跑出去的,那腿都有些颤抖了。   晚歌欠了欠身,然后说道:“那晚歌便先行下去了,若小姐有事,可随时吩咐晚歌。”   念长安只得吩咐下人带她去不远处的一间房间,然后让她快些去休息。   晚歌恭敬的弯了弯身,然后轻声道:“那晚歌便先行退下了。”   念长安见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长灯为照明之处,忍不住有些感慨。   许久后,掬月也回来了。手上空空,应是已然送完了药物。   念长安一边梳着满头的青丝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药物可是送去了?”   掬月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颤着声音问她:“群……郡主,那人到底是谁啊?”   念长安顿了一顿,然后看着铜镜之中模糊的自己意味深长道:“一个令人不得不服的人。”   掬月“啊”了一声,却是不明白。   念长安却想起了今日遇见的男人,不禁悠悠叹息出声:她到底是有多少幸运啊,竟是同时遇上了两个她无法应对之人。   都是为了目的,而孤注一掷之人。   次日。   驸马终于从酒醉之中醒过神来,倒是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将昨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是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他想起之时,瞬间脸色苍白,然后着急的询问着念长安的下落。在得知了念长安昨夜回府的消息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是靠着自己的才学才高中的状元,自是不笨,只要稍稍想上那么一想,便也知道那凤倾阳昨日宴请他的目的便是自己的妹妹念长安。   但是他却不知他的妹妹,在昨晚真是生死一线,且被吃尽了豆腐。好在念长安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若是平常女子被那个男人这般对待,不若为保名节去死,也必是羞辱难嫁,躲于家门中不愿出来了。   虽是如此,但是他仍是对念长安充满了愧疚,故而对于妹妹房中出现了一个不知名的婢女时,也是纵容般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日子渐渐又恢复了平静,什么晋安王爷,什么摄政王全部都未有打扰。念长安也就慢慢放下了心。   哪知就在一天下午,哥哥将她叫到前厅,难得的一脸严肃。便听见他问道:“长安,你什么时候与摄政王那般熟识了。”   念长安猛然一惊,双眉便是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只见哥哥递给她的红色请帖之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摄政王慕朝阳郡主才华已久,还望过府一叙,望还心愿云云。   可是念长安清清楚楚的明白,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哥哥沉声道:“那回复之人还在后厅等候呢。长安,摄政王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究竟是何时与他扯上关系的?”   念长安皱眉道:“便是王爷设宴宴请我们两兄妹那晚。哥哥你喝醉之后,我一人回去,便遇上了那摄政王,然后空聊了几句罢了。”   说到那一晚,念长天便有些心虚,于是他放缓了语气道:“那长安,我们这可是如何是好?”   这约必定是不能去的,可是该怎样拒绝他呢?   念长安咬了咬牙道:“哥哥,你便和那人说我的脚崴了,行动不便。还望摄政王见谅。待长安脚好之后,必会登门致歉。”   念长天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那也是只能这样了。”   念长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天空,明明透彻明净,她却只觉压抑难耐,像是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的一场惊天动地的狂风暴雨。   那人听了念长天的话就只是点点头就走了,念长安从后面的屏风中走出来,轻轻自语道:“今晚……怕是不得安宁了。”   果不其然。   夜幕降临,驸马府上的一切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正当一切都那般宁静之时,忽然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叫,那尖叫声夹杂着惊慌失措,简直在安静的驸马府上像是犹如女鬼的嚎哭那般怂人!   念长安从睡梦之中惊醒然后穿好衣服赶到之时,便看见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她的哥哥站在最前面,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面上犹带着惊疑之色,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   她皱紧了眉,向前面走去。那些下人见是郡主过来了,便纷纷让开一条小道,让她过去。   当年长安看到面前的东西之时,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只见几个他们府里的侍女正被绑在一个木桩之上,头发散乱,脸色苍白,还穿着寝衣。她们偏着头,一动也不动,显然是已经晕倒了。显然那几声尖叫是她们叫出来的。   而更令人惊惧的是在她们的边上,遍布着死人僵硬的尸体,他们扭曲成一个个奇异的形状,面上狰狞异常,在惨白的月光下,就如一个个从地狱攀爬而出的恶鬼,向人索命。   念长安就算再怎么冷静,前世也是一个只是在学校之中小小的女学生,年纪都还只有二十三,又加之她在哥哥的保护之下,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惊吓之下她直直后退,脚下一绊,竟直直向后摔去。幸好念长天眼疾手快,赶紧将她稳稳接在怀中,这才没事。   那个男人……竟然……竟然……   她咬咬牙,赶紧叫身边的那些侍从赶紧将那些绑在木桩之上的侍女解救下来,那些人将他们从木桩上解救下来后,她们还是一动也不动,显然是吓惨了。   念长安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混乱的场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脸色阴沉,旁人看着便是不知为何生生便觉有惊人寒意传来,一时有些惊恐,便是远远躲开了。   摄政王吗?   第二日清晨,便如她所料一般,那个摄政王府的侍从又再次到来,然后貌似恭敬的又再次邀请她去摄政王府。   说是他的府上有一名新请来的名医,可以很好的治好朝阳郡主的脚伤,希望她能过府一叙。   念长天只好让那个侍从再次到后厅等待,然后询问着念长安的意思。   念长安目光沉沉的看着后厅良久,然后轻声说:“就说驸马府也有良医,多谢摄政王的美意,但是长安实在不需要,只好拒绝了。”   念长天只好再次去后面拒绝了那个侍从。   那个侍从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就再次走了出去。   结果那天晚上竟是一切平静,相安无事。   只是早上起来之时,竟是有婢女苍白着脸然后急匆匆的向他们报告,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她还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然后就听见她说:“不……不好了!驸马!公主出事了”   他们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公主的身体已经被用衣服给盖上了,她又哭又笑,拍着手然后叫着说:“嘻嘻……好玩好玩!嘻嘻!”   外面还躺着几个男人的尸体,里面都满是欢事的滋味。   念长天的脸瞬间就黑了,特别是当驸马府上的那个大夫说是他们死于欢事的时候,那脸黑得简直就可以将池水染黑。   原来当那个一直以来照顾着疯公主的侍女像往常一样端着早饭去喂公主吃早饭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几乎没有尖叫出声。   公主被扒的光秃秃的,双手被吊在大床上,身上满是被凌虐之后的痕迹。只见她的身边倒着几个男人,全部口吐着白沫,竟是已经死去了。   于是她赶紧就将公主解救了下来,然后披上衣服后就赶紧去通知了他们。   念长安的面上阴晴不定,然后终于坐在大厅之中,第一次直面了那个侍从。   那个侍从长着一张十分可爱的娃娃脸,却是面无表情,非但没让念长安感觉到紧迫感,还让她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那个娃娃脸的侍卫僵着一张脸轻声道:“朝阳郡主,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念长安注视了他良久之后,见他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过了许久,这才轻轻地“恩”了一声。   他立刻直起了身子,然后说道:“那请郡主出去吧,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昨天还没有备马车,他就知道她今天一定会过去?   念长安内心怒气蓬发,但面上还是不动分毫,只是冷着脸,然后僵硬着身体告别哥哥后,直直坐在了马车之上。   那马车当真是豪华,简直贴满了非富即贵的标签。念长安坐在柔软的坐垫之上,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满了精致的小点心,粉粉嫩嫩,装在漂亮的小碟子上,煞是可爱诱人。   可是念长安却是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一眼,谁知上面还加了什么东西啊。   羊都快入了狼嘴了,还是小心为妙吧。   马车行的很稳,足以看出车夫高超的驾车技巧,于是她更加警惕了起来,谁也不知进入那王府究竟会怎样。   马车停下,然后便听着那侍卫轻声道:“朝阳郡主,到了。”   她闻言抬起头,然后钻出马车,故意忽略那个侍从伸出来搀扶她的手,直接就从马车之上跳了下去。   那个侍卫也知她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便是没有在意她的警惕之心,然后轻声说道:“朝阳郡主,请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你。”   念长安实在是忍不住了,狠狠白了他一眼之后就大步向里面走进去了。   只是越靠近那里面之时,她的心脏就跳的越加剧烈,像是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将要发生。她忍不住稍稍停顿了脚步,就见前面的侍从也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默默等待着她。   念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理了理自己已经很是平整的衣服,然后努力平静下来,一脸淡然的继续向前走了进去。   那个侍卫也默默的跟着她继续走。   直到那个园子近在眼前,她就越来越是不安。直到看见了那个深刻在记忆之中无法忘却的身影。   他悠闲的坐在藤花之下,风过,藤叶微微颤动,有一片小小的紫色花瓣从中滑落下来,然后掉落在他如墨般柔滑黑亮的发上。他正捏着一个精致的杯子,神色淡淡,只看见修长浓密的睫毛轻扇,落下浓重的阴影。   他的侧脸极其好看,当阳光透过那藤叶落在他的面上之时,模糊了他硬朗的轮廓,看上去柔软温和。远远看去,就看见他仿似落在了光中一般。   他明明就是那般所以慵懒的坐在那里,便觉一股惊人的霸气由面而来。   那样动人心魄。   念长安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后就忽然转过头,遮去了那面上所有的神色,也好像挡住了那……不规律的心跳之声。   当她终于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之时,他懒洋洋的抬起头,然后唇畔微勾,眸光似不经意之间划入她裙边掩埋之下脚上,似笑非笑:“哦?竟是朝阳郡主来了啊。”   风过,吹起念长安的长发,她的眼眸微垂,长长浓密的睫毛遮掩了她的神色,便只是看见她如玉般洁白的肌肤在阳光中更像是透明了一般,几乎是如同瓷娃娃一般。只是她的眼角微微上勾,睫毛浓密,像是一把小毛刷一般,带着隐隐的妩媚之气,勾的人心微痒,让人不禁难以移动眼光。   他的眼眸一眯,眸色更加浓郁了一些。   念长安面色沉静的弯下腰,然后轻声向他问候,态度不卑不亢:“王爷。”   早就已经听说了摄政王完颜烈的事迹:他的母亲是先王御赐的郡主,据说生的绝代风华,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传言她若是舞起,便可引白花绽放,艳蝶飞舞:若她歌起,便可引百鸟婉转,万物皆迷。   当然这毕竟是加上人人口诵传播之后变得夸张的成分,但是也足以说明他的母亲是多么的艳丽夺目。   掬月说起那年她还未出生,只是听着她的母亲所说。据闻那天衡阳郡主出嫁那天,街上所有的合欢花都盛开了,粉色的一团团光晕像是天边最为美丽的彩霞一般绽放在树冠之上,然后随着清风轻舞,她就穿着一身艳红的嫁衣,长长的裙摆像是凤凰的羽翼,铺在花撵之上。那里缠绕着许多艳丽的花朵,每一朵都还带着露珠,散发出无比芬芳的艳丽来。许多迷离的蝴蝶都在她的上空飞舞着,扑闪着美丽的翅膀。   整个画面如诗如画,长街之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近似虔诚的看着她的花轿逐渐远去,半晌面上还是呆呆怔怔的,像是被摄去了魂魄一般。   只可惜红颜薄命,这衡阳郡主在生了完颜烈之后的五年后便是香消玉殒了,世人皆是叹息不止。   而完颜烈幼时便显得更加可怜。他的父亲是镇远大将军,一身铠甲高大俊美,骑着白马凯旋而归,经过之时,那般意气风发,也不知迷了多少女儿家的心。只是那般传奇的人物,却仍是逃不过“死生别离”四个字。   他是应该在战场上倾洒热血倒下头颅的男人,对他来说,死在战场上才应该是他最终的归宿,可是他却死在了病榻之上。   如此悲哀,却毫无办法。   他出生在那般传奇的家庭,有一个如天仙般美丽的母亲,有一个如战神般高大的父亲。但是,他却得到了一个最为悲惨的童年。   先皇怜悯他先后丧父丧母,便将他接入宫中亲自抚养长大,教导有加。于是在先皇驾崩以后,他便以感恩先皇二十几年的养育教导之恩的名义而扶持幼主登基,然后权倾朝野,无人敢再抵抗。   如今,朝上皆是他的人。现在的皇上简直就如同一个任由摆设的傀儡一般,掌权者便是这完颜烈,线提在他的手中,他想如何便是如何。   即使是朝中的元老,也是闭紧了嘴巴,不愿引火烧身,只求自保。   这天下,便是他完颜烈的天下。   念长安在得知如此之后,久久都没有回过神。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的手段,竟会是心狠手辣,也怪不得他现在年仅二十八,便是如此成就。   这个男人……不容小觑。   虽是她并不怕他,但是哥哥便在他的手下做事。只消一点小小的教训,便会让哥哥吃上极大的苦头。本来她还想着他应是不会如此直接,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有恃无恐,竟是如此嚣张。她也不得不重新考虑,就算她不顾自己的安危,她也要想着哥哥的。   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才重生到这个朝代,她才不想红颜薄命,这么快就香消玉损了。   想到此,念长安便先行服软般的轻声说了一句:“王爷这般三催四请,长安应是不甚惶恐。然,长安思及王爷胸如百川纳海,应是不会怪罪于长安。长安便是斗胆拒接了,还请王爷见谅。”   那完颜烈却是根本不理会她的这套做作的言语动作,只是直直看着她,然后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听说你的脚扭伤了?”   念长安一愣,然后便低下头解释道:“长安的脚已经好多了,走路已经不成……”   “莫不是本王上次让你这般念念不忘?”完颜烈眼中满是戏谑,只是调笑道:“也怪不得你会在走路只是扭伤了脚。”   念长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半晌无语,然后只得轻声道:“既是长安已经见过王爷,那我便是先行……”   剩下的话还堵在嘴里,她便听着他转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听闻驸马爷过几日便将要去西京出行迎接外使,那里可是混乱的紧,要是出什么意外,倒也是平常的事情。”   念长安猛然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简直就想把眼前之人烧成灰烬,然后撒在风中不留一点痕迹。   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又得罪了他什么,要如此死咬着她不放?   念长安几番隐忍,这才将那喷薄欲出的烈烈怒火压到心底。但是她的脸色却在此时变得异常难看,双眸因愤怒闪闪发亮,将刚才一直表现出的淡然安雅之气烧的连渣渣也没有了。   “那敢问王爷想让长安做些什么呢?”念长安深吸一口气,然后才将这句话缓缓吐出,努力是自己显得淡然平静一些。   但是十分可惜的是她努力的结果在完颜烈说出下一句话以后便被风一吹,荡然无存了。   完颜烈闻言只是漫不经心的垂下了眼眸,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只是轻声道:“你上次的滋味还不错,竟是让本王有些想念。”   念长安的脑海中瞬间翻涌出与他初见之时的画面,然后反复播转,她的一张脸立刻红了起来,只是这次是真正的恼羞成怒。她的眼里满是羞愤。眼神简直就如刀子一般,使劲的向完颜烈射去。   完颜烈却只是悠闲的看着她双颊通红强自忍耐的模样,然后眼前就忽然浮现了那日她被他锁在怀中,然后面色潮红双眼迷离微微喘气的样子,不禁双眼一眯,眸中渐生危险的味道。   “王爷你……”   念长安刚想向他说些什么,却看见他正盯着她看着,双眸里的黑色像是充满浓郁黑色元素的大海,里面波涛汹涌。她不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猎人看着落入网中却依旧垂死挣扎的猎物的目光。   她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镇定下来。然后只是淡淡的看着完颜烈,眼中又恢复了原有的淡然。   “不知王爷可否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这次她不等完颜烈开口便轻声说道:“听闻有玉洁白无瑕,价值连城。便有国君羡之,为将美玉占为所有,便是以食粮家眷之流威胁之。那人只是一个商人,却是将家眷全行杀害,然后带玉跳进海中。国君派人打捞数日,却是遍寻不见,只好就此作罢。”   念长安在这时轻抬起眼,然后大胆的迎上完颜烈的眼睛微微一笑,便似春风袭来,那般清雅自然:“王爷若是无事,长安便先行回府了。”   完颜烈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吗?   可是他就是想要将这块美玉占为己有,在这个世上谁人又能阻止他?   完颜烈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然后托着下巴看着念长安,说道:“听闻朝阳郡主才艺双全,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可以听郡主为本王弹奏一首。”   明明是拜托她为他弹奏一首,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这便足已看出他是多么的目中无人。   幸好她从小便是学习的古筝和舞蹈。虽然水平并没有顶好的,但是如果是光评毛病的话是根本就是跳不出错误的,糊弄糊弄他是已经足够了。   于是念长安轻点头,然后应声道:“那长安便献丑了。”   完颜烈便命令下人将那古筝搬了上来,搁置在他的面前。那筝共有十三弦,琴身漆黑如墨,只有中间一竖赤红如血,竟是那稀有的龙血树的枝干雕刻而成的。念长安带上玳瑁,然后面容沉静,屈指演奏。   她的琴声带着无言而欲的凄凉之感,长摇圆润,剔打错落,走吟凄婉,重颤苍凉。那琴声像是荡漾在湖水之中的月光,带着无边的寂寞悲怨。然而她的面容淡雅,眼眸寂静无边,看不出半丝的哀愁,那般矛盾。   小小的藤花在琴声之中微微颤动,然后忽然掉落下一片花瓣来。它落在了她的白衣之上,像是荡漾了什么画作一般。她的黑发垂泄如瀑,衬得脸颊雪白,如同最完美的瓷器一般,动人心魄。层层叠叠的白衣散开,如同纯白的花朵绽放开来,露出绝美的芬芳。   一曲作罢,余音袅袅。念长安整理了一下自己散开的裙摆,然后微微低头说道:“王爷长安是否……”   但是她的话语又被完颜烈漫不经心的打断,然后就看见他忽然起身向她漫步走来。   他的速度极慢,但是到底抵不住路途实在是太过浅短。只是一下他便走到了她的旁边,然后就感到他慢慢走近了她。   念长安目视前方,努力忽略旁边的感觉,然而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很是困难。   完颜烈撩起她腮边的一束乌黑的长发,然后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她的身上有股十分好闻的暗香,就像是那天他将她压于身下肆意轻薄之时闻到的那股动人的香味。他的唇边扬起了有些邪恶的笑意,然后故意贴近了她,轻声说道:“你弹得不错……”   热气轻轻喷在她的耳侧,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一下子就绷直僵硬了起来,他不禁更加恶劣的贴的更加进了一些,嘴唇甚至是只要轻轻一触就将会碰触到她小巧可爱的耳垂。   “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念长安故装镇定道:“长安不敢妄自菲薄,只是此时天色已晚,不知王爷是否能让长安回到府内。”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身子紧绷绷的,怕是只要他再敢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她就会冒大不敬了。   好在完颜烈也知道见好就收,于是他直起腰然后轻笑道:“当然,郡主要是想要回去自然会将你安全送回驸马府。逐风,快备马车。”   原来那个娃娃脸的面瘫侍从叫做逐风。   不过念长安此刻却是完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因为就在临走之时,与那完颜烈擦身而过之时,便听见他忽然极为低声的说了一句:“若是下次见面……本王可不会再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了。必会完成上次见面未完成之事。”   当念长安走出那个可怕的院子之时,身上又有一些发寒。完颜烈此人倒像是她在上辈子之时看见过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爱说话,眼神却像是孤狼一般,决绝无比。他爱上了那时念长安的好朋友妮可。但是那个时候妮可已经有了一个相恋了十年的,青梅竹马的男朋友。他们的感情很好,都已经打算好了一毕业就回去结婚,连就算是念长安看着他们那时候都有些忍不住嫉妒。   但是当那个男人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先是妮可父亲的公司破产,欠下了大批债务。他便利用这一点逼着妮可向他臣服。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最后见到妮可的那一天。她简直瘦的可怜,皮包着骨头,脸色苍白,眼中却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决然,在黄昏的黑暗之中亮得惊人,她说:“长安,以后永远都不要招惹那种男人,你会后悔的。”   那种男人就像是狼一样,在饿极了以后闻到一点肉味便会疯狂的将他所要的一切都会得到,即使鲜血淋漓,即使遍体鳞伤,他也死都不会松口。   完颜烈就是比那只孤狼还要可怕的存在,只希望以后能不要再招惹到他了。   念长安难得面如土色的乘着马车坐回了驸马府。她才刚进门,就听见念长天着急的声音就这样远远传来:“长安!那完颜烈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   他紧张着急的连敬语都给忘了,就这样大胆的直呼摄政王的名讳。   看着哥哥担忧的面容,念长安一直被泡在冰水里的心终于有一种晒到温暖阳光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始终她的身后还有着哥哥啊。   念长安闻言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轻声道:“王爷只是让我演奏了一曲,别无其他事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念长天放心下来,然后终于忽然就想起了刚才的举动,一张俊脸瞬间就红了起来。他连忙侧过身把手搁在下巴处假意咳了咳,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   这样子的哥哥倒是比起前世的哥哥显得可爱多了,虽然这世的哥哥显得比较软弱,且固执,有书生固有的酸腐之气。但是却是比上辈子更加懂得表达,也不会只是默默的将关心藏在心里。现在哥哥简直是对她好的让全府之人都知道他极是疼爱郡主。   驸马府中便也没有敢轻视了她,或是敢怠慢于她的。   念长安思及此处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充满了年轻的生机与活力,满是青春的朝气和娇媚。   念长天看见她这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叹息:他都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见过长安这样子毫无阴霾与担忧的笑过了呢?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是从他被招为驸马的那一天开始,她的面上就再也没有了那种天真烂漫的笑容。明明他那么努力的念书考取功名,全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可以像其他的富家千金一般,不用整日为了生计发愁,不用守着早已废弃的大宅,不用再过苦日子……他明明是为了长安啊。   他还记得爹娘因为灾祸死去的那天,家产被那些有着虚伪面孔的亲戚用着各种借口然后抢夺的一干二净,他们就只好变卖了家具,然后就看着他们一件一件的将他们有着共同快乐回忆的东西从那个已经不再温暖的大宅之中搬出来。   那天天还下着大雪,他拉着尚且还算是年幼的妹妹,站在雪地里,小脸被风雪冻得通红,但是他们却是紧紧牵着彼此的手,不肯放开。   小小的长安抬起脸,然后看着他忽然展颜一笑,那样的天真可爱:“哥哥,别难过啦,长安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知道她明明也很难过,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的妹妹长安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还会举一反三。连书院里的夫子都说,若不是长安生为女儿胎,必定会有极大的成就。   她虽小,却是什么都懂。她自小便喜欢黏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爹爹娘亲。所以,爹娘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了,长安绝对比他更为伤心难过。   但是她却是用她肉呼呼的小手指着漆黑夜空中闪亮的星辰,然后轻声说着:“哥哥,隔壁的婶婶说,人走了以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看着我们。你看,天上最亮的那两颗星星一定是爹爹娘亲吧?所以哥哥你不要哭了,你看爹爹娘亲都可以变成星星一直都在看着我们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他那个时候,简直就是一个错的离谱的哥哥。然后他就发誓一定会让长安再重新过上好生活的。   可是……   念长安虽然是由现代穿越而来的,但是她的记忆和情感全部都是和在这里的长安融入在一起的,她的记忆,便也是她自己的记忆。   念长安一看念长天的脸,就知道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于是就踮着脚拍拍念长天的肩膀,然后偏着头说道:“哥哥,我好像有一点儿饿了。”   念长天立刻就忘了刚才的忧伤回忆,然后张罗着下人去厨房做一些念长安平时最喜欢吃的饭菜。   很快的,菜就热气腾腾的被端上了桌子。念长安刚举起筷子,就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坐在她对面笑眯眯的看着她的念长天,然后问道:“哥哥,你过几天要去哪里吗?”   念长天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后天便要去往西京然后去接应云瑾将军欢迎外使。唔……这次一走,便大约要大半个月的时间吧?”   念长安心口一跳,然后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哥哥,你难道不可以不去吗?”   念长天吓了一跳,然后又笑了笑,还以为念长安是舍不得自己呢,于是喜滋滋的说:“长安,只是半月而已,又不是半年。这是皇上亲手下得圣旨,不可以违抗的。”   念长安瞬间就又想起今日完颜烈在院子中对她说的那些话,心中不禁有些揣揣不安。她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却是忽然没了胃口。   虽是不愿意,但是念长安却也毫无办法,正当她考虑着要不告诉哥哥完颜烈的威胁之时。她却收到了一卷旨意,说是太后娘娘要见朝阳郡主,也就是她。 第一卷 第7章:毁了容的女人   当今皇上的生母并不是当今太后,但是却是当今太后亲手带大的,有养育之恩。但是令念长安感到为难的却是公主的生母,正是这当今的太后娘娘。   若是太后知晓那公主是被自己给逼疯的话,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念长安一路思考对策,但是却没有什么头绪。若是太后已经知道她是那个罪魁祸首的话,无论是怎样弄好对策也是无济于事的了。即使现在念长安多么不想这么快就来到皇宫,但是载着她去往皇宫的马车却还是慢慢行驶到了目的地。   皇宫端得金碧辉煌,高雅大气。虽然念长安在现代的时候也参观过在北京的故宫,也是这般充满了华贵之气,但是那毕竟是死的。和现在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有所不同。   太后居住在后乾宫里。念长安便一路跟着小太监向那个方向走去,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小太监的后脑勺不动了:这里是皇宫重地,她可不想为自己招来什么祸患。哥哥若是为自己犯下的错事收摊子,那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一直都没有将一丝余光献给除了小太监的后脑勺以外事物的念长安自然没有看见,就在那不远处的湖畔柳树之下,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静静的站在柳树下面,微风吹拂着柳枝轻柔的舞动,他如丝般的长发也逐风轻轻飘舞着,像是最美妙的风情。   他一直看着念长安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途深处,这才缓缓转过身然后对着一直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娃娃脸侍从轻声说道:“去调查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娃娃脸的侍从低声应了一声,身形一闪,却是在原地消失了。   很快的,后乾宫便是到了。然而,就在念长安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服就想要进去之时,便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少女向她款款走来,然后行了一个礼,只道:“太后娘娘在御花园等着郡主呢。”   论礼节,那少女的动作却是挑不出一点错误,但是就那言语,却带着一丝轻慢之意。怎么看,就怎么不是个滋味。   没想到她真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御花园如此之大,若是她单身去找,要找到猴年马月啊。若是没有在规定时间之内找到太后娘娘,怕是就会被其趁机治罪吧?   念长安内心嗤笑一声,然而她的面容沉静,却是找不到一丝不甘愿,或者是抱怨。她只是微垂了眼,然后低下头轻声笑道:“如此,便麻烦姑娘在前面带路了。”   那个宫装少女一愣,继而眸中浮现淡淡的赞许之意。她点点头,然后便向一处走去。   念长安虽然内心早已是乌云密布,电打雷鸣。但是她表现的比在刚才刚入皇宫之时还要安静典雅,只是默默的跟在那个女子的身后向前走着,然后唇畔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看起来真真是个令人一眼看去便是心生好感之人。   那个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宫装女子见到,也不禁暗暗点头,有些佩服她此时的淡定从容。   算来,这也不是念长安第一次见到太后,她在记忆之中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是在哥哥大婚的时候,那个女子一袭华丽透顶的宫装,然后就坐在最上面,隔着层层的纱幔,那般的高不可及。   要说完颜烈的母亲是如此美丽动人,却依旧没有被封为天下第一美人,原因就在这深宫之中。因为当今的太后娘娘,在当年便是享誉全天下的绝色佳人。   据闻她只是微微一笑,所有见之之人,都会被迷倒,然后发誓终身不娶。然而,这位美人,却也是个著名的冰山美人。相传先皇曾为了博得她一笑,便是亲自学了个把个月的戏法,然后在她寿辰当日亲自表演给她看。   可是她却只是冷眼旁观,双眸淡淡,没有一丝笑意。   先皇大为不满,当场震怒离去。然而她却是不管不顾,只是在他离身之后轻轻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先皇便怔然转身,呆呆的注视着她转身离去,半天未有什么动静。   这段东西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经过几番传播更是讲得绘声绘色,好似她们亲眼瞧见了一般。   其实说不期待是假的,她早就想要看看这宫廷盛传的绝代佳人了。   而现在,她终于要见到她本人了。   念长安向前走去,然后在转弯之时看见那个传说中的女人的时候,瞬间怔在了原地。   眼前一阵落英翻飞,轻薄的花瓣顺着微风在空中荡漾着,而在那满目春色之中,却有一个比之更为妖艳的存在。   那个女人,极媚极艳,像是聚集了天底下所有的艳光,那般灼灼夺目。她只是慵懒的卧在潋滟春色之中,如墨的乌黑长发顺着玲珑的身躯蜿蜒而下,勾勒出绝代的妙曼。雪白的脸藏在柔软的毛裘之中,露出的双眸半睁着,现出里面墨黑的瑰宝,就像是妖艳的墨色宝石,绽放出绮丽无边。   念长安几乎就要看呆了,她咬着嘴唇向她走去,然后竟然像个小女孩一般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朝阳?”   那个女人终于看见了她,也没有坐起,只是将头放在更柔软的皮毛上蹭了蹭,然后轻声道:“你过来说吧。”   念长安便只好走了过去,然后低着头,不敢去看她,只是轻声说道:“太后娘娘……”   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半晌才道:“倒是个漂亮姑娘。”   念长安等了半天才等到她开口,没想到她竟是说这句话,于是念长安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太后娘娘……您找长安前来是为了?”   太后却是看了她一眼,眼波流转,艳色无边:“长安,你可曾婚配?”   念长安顿了顿,意识挣扎了一下,眼神一清,终于从她的蛊惑之中回过神,然后低声道:“曾有一个未婚夫婿。”   她慢慢低下了头,然后不再去看太后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不太对劲。虽然太后的确很漂亮,但是也不至于让她几乎都看呆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这个女人的眼睛……有问题。   她便听着太后轻声道:“你正值豆蔻年华,正是适婚的年纪。我见着朝野之中有不少青年才俊,若是你喜欢哪个,哀家便将他与你主婚。”   她还未拒绝,就听她又说道:“我看那倾阳就很不错,你觉得如何。若是喜欢,便将婚事先行定下吧。我看今月十五号就很是不错。”   她根本就不给念长安说话的机会。念长安默默的握紧了拳,但是面容却看不出一丝的抗议,然后她忽然开口,轻声说道:“太后娘娘我……”   “姑母。”   念长安抬起头向来人看去,却看见一紫衣危冠之人向她们漫步走来。他的面容邪肆,像是罂粟花开般勾魂夺魄。带着无边的蛊惑力。   完颜烈?   而在他的前面却是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衣袍的俊雅少年。他的年纪尚小,面上却隐隐呈现出皇室之人的高雅大气,眉姿秀雅,极为好看。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念长安一眼,然后就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太后娘娘,眸光瞬间就从平淡转为了热切,然后轻声道:“母后。”   念长安有些疑惑看了一眼皇上,然后低下头识趣道:“参见皇上。”   那俊雅少年只是有些敷衍的轻应了一声,然后就走上前站在太后的旁边,有些撒娇的说道:“这里偏凉,您还是一会儿先是到殿里吧,省的受了伤寒。”   太后娘娘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这里有花,哀家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赏过如此灿烂的花了。”   皇上却是眼睛一亮,然后说道:“那母后今日可否去朕的寝宫?外邦送来了一束奇特的花,只在夜中开放。绽放之时,花香万里,花瓣洁白,有如月下美人轻舞。故而它的名字便是唤那月下美人。母后愿意随朕一同观赏吗?”   太后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念长安却见皇上就如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欢喜极了。   念长安终于明白刚才那种诡异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她看了看卧在榻上慵懒而卧的冰山美人儿,又看了看一旁满眼炙热的俊雅少年,忽然就想通了。   这太后娘娘生的风华绝代,且若不知情者看去,当真以为她是只有二八年华的豆蔻少女。不若是个男人,连她这个女孩子看去都有点怦然心动的感觉。更何况是皇上这个年纪尚幼的少年,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正是对女子向往的时候,身边却是有这么个妙人。且皇上非太后所生,只是在他幼时的教养挂了个名号而已,这段感情,确实是正常的,可以理解。   但看着太后娘娘的模样,却是对这少年无一丝念想。约莫是见到先皇那般伟岸的男子,便再也不会对其他的男子有其他的想法了吧?   要说完颜烈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然那先皇,却是一个传奇。他自幼时起,便为人人赞不绝口的神童。且他征战数几个国家,最后才将自己的国家统一下来。将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属之国,变成了人人谈而色变的大帝国。这太后娘娘,便是他自一次战争之中,从万人之中被发现而来的。且据说先皇长得俊秀无比,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不可高攀。只是就是如这般传奇的人物,却竟也是如那完颜烈的爹爹娘亲一般,缠绵病榻,最后死于疾病之中。   那般传奇的时代,那般传奇的人物,却是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面如秋之潭水一般寂静无声的寒梅美人儿。   念长安从思虑之中反应过来,禁不住感叹一声,有些思及那个年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让那开国的皇帝,绝代的佳人,战无不胜的将军同时是死于病榻之上的。   怕是只有太后娘娘一人会知道了吧?   “你在想什么?”耳边上传来的湿润热度让念长安忍不住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转过头去,便是正好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念长安一惊,之后退了一步,然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参见王爷。”   刚才她竟是想的太过入神,而是忽略了一旁站立的完颜烈。她暗暗皱紧了眉:一个太后就已经很是难以对付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完颜烈,这……   还未待念长安想出什么对策,就又听见他轻声说道:“可是见到本王又情不禁了?”   这下念长安是真的感觉有些头疼了,她微微侧过了头,然后轻轻咳了咳:“王爷说笑了,长安只是有点讶异王爷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完颜烈闻言轻笑:“长安在这里,本王自是也会到哪里。”   念长安有点吃不消,她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全是戒备与不信任。   但是完颜烈却是像是完全看不出她对他的不欢迎似的,眸子深黑,唇角微翘,带着不可言说的深意。   念长安不知为什么后背有点发凉,竟像是被什么大型的猛兽瞄准了一般。   而此时,那皇上也终于看到了念长安。他直起腰,咳了咳,像是要将刚才的威严重拾起来一般,面色肃然道:“你便是父皇御封的朝阳郡主吧?”   念长安点点头,然后轻声道:“是的,皇上。”   “今日一见,朝阳果真是灵气逼人,怪不得父皇会对你赞赏有加!”皇上点点头,然后唇角露出一抹笑,转头看向太后娘娘:“是吧,母后?”   太后娘娘慵懒的半睁着眼,眼波潋滟的在念长安的脸上打了个转,然后轻轻“恩”了一声。   念长安不知为何在她的眼睛对上自己的那一瞬便是下意识的低下了头,然后装着柔顺的模样,不再开口说话。   但是显然太后娘娘是不会如此轻易就会放过她的,念长安便听着太后柔软如冰缎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皇上你说,她这般水灵聪颖,是不是应该为她招来一个好夫婿呢?”   皇上几乎巴不得让她能够多说点话,于是他下一瞬便是点头道:“自然是应该为她寻得一个好夫婿的。母后,你心中可是应该有了人选?”   “我看倾……”太后还未说完,便听见另一个男声缓缓道:“我见着郡主实在是聪颖可爱,我甚是欢喜。不如,便将朝阳郡主许配给本王如何?”   瞬间一片安静。   念长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错愕之色。连皇上的面容之上都掺杂着震惊之色,他下意识的去看太后的脸色,却见她只是靠在毛茸茸的皮毛之中,半眯着眼,看不清其中的神色如何。   念长安仔细看了看完颜烈的表情,却见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然后极为轻声的说道:“姑妈,你看这桩婚事可好?”   气氛一下子便有些凝重,念长安暗暗皱紧了眉,就见着太后只是骨子睁开眼望着那满树的落花,然后低声说道:“若是在水月前的落花,一定比现在美多了。”   说罢,她的眼角竟是瞬间染上了一丝倦意。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轻声说道:“哀家却是不知道这女娃娃竟是这般让人欢喜的,也罢也罢,随你们吧。”   皇上见她精神不济,于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然后诱哄一般的说道:“母后,我们现在便先去寝宫休息一会儿可好?”   太后点了点头,然后便是任由皇上搀扶起她,向着长安开始去时的宫殿的方向走去。念长安一口气还没有放下来,就听见皇上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然后吩咐道:“完颜,那朕明日便下旨赐婚。我看这月十五便是个好日子,便在那天把事情给办了吧。”   念长安愣了愣,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完颜烈,却见他煞有其事的点头然后俯首道:“谢主隆恩!”   谢什么啊!念长安忿忿的想:她定要让这件婚事被搅黄了,她才不想与这个像是一条恶狼一般的男人在一起。不然到时候她恐怕会被吃的连渣都不会剩下。   妮可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教训。   她只是想要平平淡淡的度过这一生而已,不想再招惹什么人了。   于是她转过头看着完颜烈,一脸的郑重,然后肃然道:“王爷,您的恩惠长安铭记在心。但是婚姻乃是大事,马虎不得。若是王爷有何心爱之人,不为遗憾?望王爷思虑再三。”   然而她却是听见那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本王为何会反悔?”   念长安怔然抬头,却见他看着她,唇畔的笑容在此时显得有些邪恶:“若是将你带回去铺床,倒是也是甚妙。”   念长安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   他轻笑一声,眸色浓黑:“不然你以为本王是想作甚?朝阳郡主。”   念长安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声。看向他的眼眸沉黑如墨,面上却是瞬间恢复了平静,然后淡淡道:“如此甚好。那王爷,请恕长安无理,先行退下了。”   但是完颜烈却是走上前,然后道:“驸马府倒是与本王顺路……”   念长安飞快的打断道:“王爷不必担心,长安能够自己回府的。”   却不料完颜烈慢吞吞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唇角微勾道:“谁说本王要载你回府?本王的马车在来时就让他回去了。不知郡主是否可以送本王一程。”   虽说是询问的话语,但是看他的模样怕是也不会让她拒绝吧?   念长安只好点点头,有些无可奈何的同意了。   一路无话。念长安是不愿意再和这个男人说话,而完颜烈却是一路沉默的看着念长安,那眼神炙热到让她有些汗毛直竖的感觉。   就像是被猎人看着已经掉入陷阱的猎物一样,简直恐怖至极。   好不容易到了皇宫外面,念长安长舒了一口气,有点劫后余生的错觉。然后她就眼尖的看见外面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她驸马府的,还有一辆奢华至极,一看便知是那摄政王完颜烈的马车。   这不是在吗?   “王爷您的马车……”   “马车?”他轻笑一声,然后对着那马车一旁等待着的车夫做了一个什么手势,念长安就眼睁睁的看见那车夫驾着马车飞也似的走了。   “这不是没有马车嘛。”   “你……”念长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完颜烈近乎耍赖皮的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郡主。”一旁的车夫大叔轻声道:“请快上车吧,王爷已经上车很久了。”   你到底是谁的车夫?念长安狠狠看了他一眼,然后也上了车。   却见完颜烈就坐在车厢的一边上,感觉到她上了车,就睁开了眼睛,墨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   念长安的身子忍不住也有点僵硬了。   “过来。”他轻轻说道,声音喑哑,眸中就像是点燃了一把火一般,慢慢地开始燃烧起来了。   念长安下意识的朝他走过去,然后瞬间又反应过来,拧了一把自己不听使唤的大腿,暗暗骂自己没出息。   却见他轻笑一声,墨发如瀑,面容晶莹如玉,真真好看。   完颜烈一把抓住念长安的手腕,然后猛地一个收紧,念长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站不稳,身子就立刻向完颜烈的方向倒去。   马车晃了晃,就听见外面的车夫关切道:“王爷郡主,你们没事吧?”   完颜烈淡淡道:“没事,继续向前吧。”   马车又慢吞吞的向前面行驶而去。念长安被完颜烈紧紧锁在怀中,动弹不得。她的手被他抓住,然后按在背后,车厢之中满是迷离的气息。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极是好闻。也不知为何,念长安只是轻轻吸了一口,便觉身子一下子就有些发热,见着完颜烈的面容竟是也比原先看上去好看很多。   但是这样子不行!   “放手!”念长安低声说,然后开始使劲挣扎。   “别动。”完颜烈这么说着,然后贴近了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念长安的耳边,瞬间将她洁白的耳朵染成了晶莹的如同胭脂一般的颜色,那般好看。   车厢之中的两声喘息在这压抑的地方都显得有些急促,念长安的脑海之中一片混乱。   “以后……若是见到太后,记得不要再看她的眼睛。”   “唔……”念长安下意识的问道:“为……为何?”   完颜烈轻声说着:“她以前是魅族之人。那个族类很神秘,但是据说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会被蛊惑。你……感觉到了吗?”   “还记得本王上次说了些什么吗?”   念长安勉强恢复了一点儿神智,然后雾蒙蒙的看着他,喃喃道:“什么?”   完颜烈看见她的面容,然后忍不住凑上前去狠狠吻住了她的嘴唇。   念长安隐隐听见他说:“本王说过,若是下次再见面,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念长安在听见这句话后脑子瞬间有如当头一棒一般,立刻就清醒过来。然后她就立刻推开了正吻着她的完颜烈,脸色有些发青。   她刚才究竟是怎么了?   “你……你干了什么?”念长安搂紧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在看见自己的领口都被他给扯破了之时瞬间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完颜烈只是邪肆一笑,然后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做出意犹未尽的模样。   念长安终于有点挂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就在她想要不顾一切与眼前这个男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她就听见完颜烈用甚是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啊,大概你闻到了我身上的熏香吧,那里面本便是有一点儿的迷幻的成分的。不过竟然对你这么管用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念长安的脸简直黑得犹如墨水一般了。   车子摇摇晃晃,确是不可与那完颜烈府里的车夫的技术相提并论,但是就是这样子的摇晃让念长安有点放下心来:毕竟这还是驸马府中的人。   很快的,摄政王府就要到了。念长安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然而她却听见完颜烈轻笑着说:“你倒是心里安得很。”   念长安转过头看他,却见他正也注视着自己,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然后问道:“什么?”   完颜烈倒是也不在乎她的失礼,只是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四处皆是眼睛,你倒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人知道吗?”   念长安猛然一惊,但是还是故作镇定道:“王爷说什么,长安不明白。”   然而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就停住了,然后就听见外面的车夫又大声说道:“王爷,王府到了!”   念长安此时真有点记恨这个老是破坏的车夫了。完颜烈半阖着眼,就在要下车之时,突然凑上来在念长安的脸颊上轻咬了一口,然后说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念长安捂着脸惊呼出声:“你……”   可是他的身形一晃,却是下了马车,向王府里面走去了。   念长安捂着脸,看着完颜烈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面前。在无人的马车之中,她终于放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露出里面面无表情的实质。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车帘,半晌冷笑一声,寒入心肺。   不要相信任何人?呵,可是她连自己都没有相信过,那该怎么办呢?   而在某间房间之中,就看见一华衣公子漠然而立,只是入神的看着在他面前的那盆花。   那盆花开得极为茂盛,红色的花朵开了慢慢一盆,细碎的花瓣像是极为浓密的宝石,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块儿,真是洋溢了勃勃生机,那般好看。   “可调查清楚了?”   “是的。念长安入宫之后,本是一切都十分顺利,只是后来摄政王完颜烈出现然后请求皇上赐婚。”   那华衣公子转过身,面容邪魅,姿容肆意,竟是那凤倾阳。   只见他冷冷一勾唇角,然后低声道:“本王好不容易才让太后帮这一个忙,却是被他给破坏了。”   说罢,他竟是也不生气。只是抬起眼,眸中全是兴趣盎然:“她竟是有本事让完颜烈也向着她,倒真有些本事。本王对她倒是更加好奇了。”   “那属下……”   “不,你先不要打草惊蛇。”凤倾阳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纸扇,笑得一派风流。   他又转回头看向窗口那开得极为茂盛的花朵,眼眸之中却是没有半丝的笑意,而是一片深意:“猎物总是要一次行的捕捉到才行的啊。”   站在他身后的黑衣蒙面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不知为何全身有点发冷。   念长安回府之后,第一次脚步不停的前去了罗云轩,那里本是公主原有的住所,但是自从从公主疯了以后,那里就被锁了起来,只有专门的女婢前去送些吃食的时候才会进去。   念长安推开那发了锈的铁锁,然后就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院内因为已经很少有人进来,故而院中的野草长得有些茂盛,加上这里有些阴寒之意,看起来倒是朦朦胧胧的有点恐怖。   念长安却是连呼吸都没有乱上一分,她继续向前走去,就听见有轻轻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微微皱紧了眉,然后不动声色的向那边走去。结果就看见那个原先高雅妩媚的女人散着一头黑发,然后提着裙摆在院落之中轻轻的转着圈,像是在跳舞一般。   仔细看去,她的面容精致妩媚,确是绝色。但是念长安却是见过了真正的绝色,此时再看起她来,当真是仔仔细细的瞧了半晌。   虽说这公主是皇后亲生的,但是若是她的身边当真是布满了眼线,那这太后必是知晓了她对于自己女儿做的事情,但是她却并没有为难于她。   而那太后若真如完颜烈所说,是魅族一代,那这公主必定是也遗传了这一项能力。但是事实就是她虽是妩媚蛊惑,却并没有要将她吸入进去的错觉。   所以……念长安看着面前傻兮兮的女人忍不住露出了冰冷残忍的笑意:既然你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那身后就是没了后台。她也就没有了顾忌。   念长安走上前细细的看着她的面容,然后低声说道:“方文清,你这样是不是很辛苦?我就帮你解脱吧,不过在之前……”   她看着她,轻轻说道:“先帮我一个忙吧。”   公主仍是傻兮兮的笑着转圈,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然后就再也不曾苏醒过来。   春日早晨,阳光姗姗来迟。念长安缩在藤椅之上的毛毯子里,享受着晚歌的服务。   她却不知晚歌竟是对药理有如此之深的研究,像是什么小病什么的,就仅是服用了几服药便是完好了。掬月本是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还毁了容貌的女人有些警惕,但是在受了她几副养颜美容的药方子之后就变得与晚歌亲近无比。   掬月便是如此单纯的一个女孩子,谁对她好,她便会对她好,如此单纯。   念长安看着在一旁拿了药方子傻笑的掬月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该羡慕还是叹息。   本来……她也是像是如她一般的女孩子,但是……   念长安的眼眸暗了暗,然后就听见一旁的晚歌轻声道:“郡主,请用茶。”   晚歌轻轻将那茶水递上去,里面粉色的茶水因动荡而扩散出层层的涟漪,就像是一层层微碎的宝石,那般好看。   “恩。”念长安回过神,然后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瞬间那清雅舒爽的味道充盈整个唇齿,像是将整个人泡在暖水之中,毛孔全部呼出轻松的空气,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念长安又忍不住喝上了一口。   “再来一杯。”   晚歌轻声应了一声,然后端起已经喝完了的茶壶默默的向厨房走去。   路上不断有婢女与她擦肩而过,然后纷纷露出惊诧的表情。晚歌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向前面走去,像是脸上那块不是丑陋的形似蜈蚣般蜿蜒爬在脸上的伤疤,而是一道神圣美丽的图腾。对于她来说,这道疤痕是她重获新生的标志,让她再也不会被过去所束缚住。   她熟识药理,确是有办法去将脸上的伤疤去掉的。但是她却不愿意这么做。美貌对于她来说,现在只是一种累赘。   若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人肯真心待她,那也不会因为她的容貌丑陋而嫌弃于她。   晚歌小心翼翼的端着新煮好的茶水向着郡主的院子走去,却见一个俊秀的男人急匆匆的向她走来,然后看也不看一眼的便是撞上了正要躲避的晚歌。   其实晚歌早就看见他了,但是就在她往左边躲去之时,就感觉面前的男人也向着左边晃去。然后晚歌只好就好来得及护住怀中的茶具,身体就已经撞上了那个男人。   但是就算是护好了怀中的茶具,里面的茶水还是被这么一撞而溅洒出来。滚烫的茶水顷刻间就撒了两人的一身。   那个男人低呼一声,晚歌却是皱紧了眉,不发出一声。   晚歌默默的站直身子,然后将怀里的茶壶重新端正了之后,就见着那个男人笑得一脸憨厚的走了过来,然后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刚才是我走的太急了,没有看到你。”   他看着她,眸中清晰的现出她的面容,上面的蜈蚣伤疤像是一条恐怖的毒咒,那般可怕。然而那个男人却像是没有看见她的脸上的恐怖东西一样,只是关切的看着她,眸子清澈透亮。   晚歌不动声色的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像是害羞一般的垂下了头,那样子看起来真是娇羞无比。   男人见她这副模样,眼底深处有着淡淡的厌恶,但是又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就又是飞快的隐去了,然后化作清澈透亮的纯善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   “你是郡主身边服侍的侍女吗?我好像在以前看见过你。”   晚歌轻声道:“我是新来的。”   那个男人摸摸后脑勺,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叫汉凉,你叫什么名字啊。”   晚歌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我是晚歌。”   汉凉咳了一下,然后脸颊通红的说:“晚歌,我帮你去将这壶茶再去煮一下吧。”   语毕,便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茶壶,却不料她微微一躲,便是避开了他的手。然后他就听见她低声说道:“不必了,你不知道药方,去了也没有用。”   但是汉凉还是一把将她手中的茶壶夺到了自己的手里,然后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厨房吧,吹炉子什么的粗活都可以找我啊。”   晚歌只是半垂着眼睛,半晌才慢慢点头,算是应予了。   汉凉手里捧着那微烫的茶壶,俊秀的面容上绽开了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   晚歌慢慢垂下了头,良久才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是夜。   万物皆静,只有圆月高挂于天。念长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庭院之中,望着天空之上的月亮渐渐出了神。   晚歌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将一件厚厚的大裘披在了念长安的身上,轻声说道:“郡主,夜已深了,进去休息吧。”   念长安轻应了一声,身形却是一动不动。清澈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了月亮的模样。   “晚歌,你说我做错了吗?”   晚歌只是低着头,声音平淡如水:“不管郡主做对或是做错,晚歌都会跟随着郡主。”   念长安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看着月亮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里面的眸色幽幽沉沉的,像是最久远的黑暗:“那么,好戏就要开始了。”   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驸马府的夜晚又再度不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然后惊慌失措的穿上衣服赶了过去。   念长安慢吞吞的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公主半露着身体紧紧抱着树干,然后不顾旁边想要将她抓下来的人大声地尖叫着:“鬼啊!有鬼!”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着吧,然后就清晰的在灯光之下看见她的身上满是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像是被什么野兽给撕咬出来的一般,在惨白的月色之下显得格外恐怖。   因为像是这种午夜惊魂事件已经在前面就发生一次了,而且那次恐怖的景象依旧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的记忆中,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还有几个胆小的侍女就直接吓得哭了起来。   念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抱着树鲜血淋漓的女人,眸中出现了某种残忍的意味。   上次只有极少数人猜到那是完颜烈做的,更多的人都以为是真的在闹鬼。所以她这次,只不过是在推波助澜罢了。   而现在的成果,只不过是为了明天。   次日,驸马府人心惶惶。皇上赐婚,本应是不可违抗的圣旨,却因为驸马府出现了这种事情而意外被阻止了。   念长安那时正在满日春光之下悠闲的品茶,听到了掬月夸张的汇报之后,只是轻轻笑了笑,不发一言。   而另外一头,坐在书房之中面色沉静批阅奏折的摄政王完颜烈听到逐风的汇报之后,只是微微抬起了头,眸子幽深,然后轻声说道:“你以为,只是这样就能阻止本王吗?”   他的决定从来没有人可以违抗。同样的,他想要的人,也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念长安,你是真的勾起本王的兴趣了。   在一旁的逐风看着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王爷,忍不住向后退了退,默默忍受着全身上下不断冒出的寒毛。   念长安在春日暖暖之中忽然间就打了个喷嚏,晚歌走过来,将那壶中的茶水倒在她的杯中,然后关切道:“郡主,是受凉了吗?”   念长安揉了揉鼻子,懒洋洋的看着杯中浅红色的茶水,然后说道:“也许吧。”   然后她看了一眼在旁边默然站立的晚歌,浅饮了一口才缓声道:“听说这阵子在厨房一直有一个男人在帮助你煮茶。”   念长安看她神色平常,不禁八卦的打趣道:“怎么,还不说说吗?他是谁啊?”   晚歌只是微微垂下了头,然后轻声回答道:“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顿了顿,她又轻轻说了一句什么话,却是融在风中,几不可闻了。   念长安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很快就会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凤倾阳看着面前已经溃烂的不成人样倒在地上还不断抽搐的男人,微微皱了眉,然后低声道。   一旁的侍从也是低声回禀道:“是朝阳郡主身边的侍女,名字唤作晚歌。”   “查清楚了吗?”   “属下无能……至今还是查不清楚那名女子的身份。”   凤倾阳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向那名侍从,似笑非笑:“恩?”   那名侍从立刻就跪在了地上,背上被冷汗湿透了衣服,他低着头,只是快速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那名女子是在半个月前突然出现在朝阳郡主身边的,连驸马府中的人都不知道那名女子的身份,只是说她是由朝阳郡主亲自带回来的,那是她的脸上就已经被毁容,满脸都是血。”   凤倾阳总算是有了一点兴趣,他勾起唇角,然后道:“继续。”   那名侍从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那名唤作晚歌的女子据说医术了得,十分通达药理。不过在他还未靠近她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她竟是会使毒。而且会如此迅速的判断出敌情,然后下毒。这次是我们太过于自信了,还请王爷责罚。”   凤倾阳眯着眼睛,笑得一脸深意。他看着那地上渐渐停止呼吸的男人,一字一句的念出那个名字:“晚,歌。”   能在面具之下猜出真正的阴谋,那个毁了容的女人,真是不简单。   真是太有趣了,念长安,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旁边竟是还有这般的人才。   完颜烈把玩着手中的玉石,然后忽然丢到了地上,笑得残忍:“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使出一些不太好的手段了。”   晚歌在厨房烧茶之时,看见旁边的小火炉,忽然轻笑了一声,然后顾自转回头去,不再看那处。   她既是发了誓言要好好保护念长安,她便是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去伤害她,更别提想要借她的手去了。   她这次下手已然是轻的了,若是以前,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晚歌煮好了茶水,然后轻巧的端着茶壶向念长安的院子走去。这才刚进入院子,就看见掬月正对着念长安说些什么,念长安皱着眉毛,显得有些阴郁。   晚歌默默的放下茶壶就站到了一边,垂下头,不再言语。   主子的事情不是她可以打听的,只要听从主子的吩咐就可以了。   念长安此时有些暴躁,本来太阳晒得好好的,就看见掬月飞也似的跑过来,然后大喘气的说道:“群……郡主!大事……大事不好了!”   念长安见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就只好半直起身,然后说:“你慢点说,不要那么着急。”   掬月虽然人是迟钝单纯了一些,但是她却也算是知道念长安一些事情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她与外面那些人的交好程度的。   她急匆匆的说:“郡主,摄政王与那晋安王爷同时发出了一张帖子说是要请小姐过府一叙呢!”   念长安感紧将那两张帖子拿过来细细一瞧,双眉不禁皱了起来。   “这两个人究竟是想要干些什么。”   念长安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见那完颜烈之时的场面……念长安双颊一红,然后下意识的把完颜烈的那张帖子给丢在了地上。   掬月一看,便是瞪大了眼睛说道:“郡主是打算回绝摄政王的邀请吗?”   念长安努力平静下来后细细一想,完颜烈虽说是对她占尽了便宜却也是没有真正的伤害过她,但是这一次上府定是说那毁亲之事,说不定那个男人当真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念长安摇了摇头,然后就将目光聚集在另一张帖子上。   这张帖子来源于晋安王爷,那个优雅如狐仙一般的男人,就在他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全身都会不自觉的汗毛直竖,简直就像是感觉到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她一眼,当真令人感觉不舒服。   但是她也想要彻底了解这些事情,永远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也想要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揪着自己不放开。   可是她若是就这么去的话,简直就是将自己洗的香喷喷,然后自己再走到老虎的嘴巴里面,就是自寻死路。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不管是应哪一个帖子,都是有十分的风险在这里面。   就在念长安皱着眉毛深思的时候,就看见晚歌面色淡淡的走了过来,那张可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然后念长安就听见她轻声说道:“郡主,明日若是赴约,带上晚歌可好?”   念长安看着一脸冷冷的晚歌,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唇角露出一抹笑来。念长安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了掬月,然后说:“掬月,你去向摄政王告辞,就说本郡主已然答应了赴晋安王爷的约,便不能再赴他的约了,说是本郡主有一天便会登门致歉的。”   掬月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然后二丈摸不到头脑的向前厅回复去了。   念长安见着她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有些叹息。   掬月此人,也就只能给她这些跑腿的事而已。倒不是说她不够忠心,而是她的资历实在太浅,根本就不懂人心的复杂。   她也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些诡计之类的东西,因为总觉的,看着这样子单纯的掬月,就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虽然以前的自己是她最为厌恶的软弱的存在,但是也不妨碍她看着掬月怀念以前。   这厢,掬月走到前厅,就看见那一个娃娃脸的侍从面瘫着一张脸,然后直直的站在前厅中间,不发一言。   掬月只好走过去,然后将念长安吩咐给她的话如数回复给了那个侍从。   那个娃娃脸的侍从面不改色的听完以后,就将那份帖子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掬月就听见他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王爷让我转告给朝阳郡主,说是让郡主不要后悔今天这个决定。”   这算是什么?威胁吗? 第一卷 第8章:郡主,你快点逃   掬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娃娃脸侍从在前厅消失以后,皱了皱鼻子,然后又去另外一个大厅去回负晋安王爷那里的人。   那个人点了点头,然后轻笑着说:“那就恭候郡主的大驾光临了。”   送走那个人之后,掬月立刻赶回了湖心小院,然后找着念长安再度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特别是那个嚣张的娃娃脸侍从的警告她还用了特别夸张的语气说给念长安听。   念长安听完以后,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下意识的揪紧了手腕上绑着的红绳。   掬月也看了看,然后奇怪的说:“郡主,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见过你带过这条红绳啊,真是好看!”   念长安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然后唇畔露出一个有些深意的笑容:“这个啊,是晚歌便给我的呢。”   掬月“啊”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着:“晚歌好厉害啊,又会编绳子,又能识草药。我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念长安只是轻轻抚摸着手腕上别致的红绳,渐渐陷入了沉思。   晋安王爷是前长公主之子,据闻小小年纪就聪明非凡。三岁就可以吟诗,六岁就能成文,十岁即可战数人而仍处于不败的境地。又加上他实在是俊美无暇,一袭白衣在柳下轻柔挥动,便是不知道迷了多少少女的心神。只是这一个翩翩贵公子,不知是在何时,竟变成了一个成日只知饮酒作乐,流连于乐坊的访客,潦倒终日,迷途生死。   念长安不知究竟是有什么原因才会使他变成这般模样的,但是她自从知道那个人的平生之后,就知道这个男人,的确是她所惹不起的人。   但是就算是她想要躲开,离他远远的,这个男人就会凑上前来,然后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百般紧逼,简直令人恼怒难挡。   念长安走出马车之后,静静的看着面前豪气万分的大宅,忍不住皱了皱眉:若是这件事情今天可以了结,那就一定要在今天弄清楚,凤倾阳对于她,究竟有何目的。   “郡主。”晚歌上前,然后低着头又说道:“无论如何晚歌都会在你身边。”   念长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抚上手腕上的红绳,神色渐渐变得十分坦然:“既是王爷这么诚心的邀请,那本郡主当然也会诚然而往。”   语毕,她便大步向里面走去。   晚歌轻应了一声,随后便是起步上前,紧紧跟上念长安。   风过柳树,碧绿的枝条顺着徐徐春风轻柔的舞动着,像极了一个个少女柔软的手臂,宛如一场极美的盛宴。一袭白衣的公子站在亭子里静静的人观赏着这极为美丽的风光,墨色的眼眸被浓密的睫毛遮去了大半,只能见到那修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如同一只只墨蝶迷离的翅膀。他的面容极为俊雅,只是那眼角微勾,生生将那儒雅之气化作了满面邪肆之意。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身形显得有些单薄,只是那如瀑的墨发,却显出他极为显然的尊贵与高傲,那是刻入骨髓的一种贵气,就算他穿着布衣脚踩着布鞋,也是能在茫茫人群之中一眼瞧出他的不平凡。   “主上,朝阳郡主带着她的侍女正往这里赶来。”   他微微动了动,然后睁开眼来,露出里面深藏的墨色。就像是极深的古井一般,一眼看去,就仿佛会被吸进去一般,让人不禁有些发慌,就好像你心里面深处藏着的的秘密,都会在一瞬间被他看了去似的。   “恩?”他轻笑道,心中不禁被勾起了兴趣:“可是那名唤作晚歌的侍女?”   “是的。”   凤倾阳顿了顿,然后眸中顿时浮现出兴致勃勃的味道:“那本王倒是要好好的看一看,这个小小的婢女,究竟有什么能耐。”   很快的,他就看见面前的那条绿园小径之上,逐渐出现了两个娇俏的身影,然后慢慢的向他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粉色罗纱裙的少女,如瀑的长发在背上蜿蜒成一道妙曼的河流。她的脸极小,像是深藏在乌黑的发上一样,洁白粉嫩,就如同上好的陶瓷一般,精致的简直像是拥有妙手的琢玉师精心雕刻而成的。而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她的眼睛,极大极媚,黑白分明,但是里面尽是令人想要折服她的倔强,就如同漆黑夜晚幽然绽放的幽昙一般,是那样子的迷人。   “念长安……”凤倾阳轻勾嘴角,然后便向后看去。   凤倾阳在看见来人的瞬间就忍不住愣上了一愣:念长安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水蓝色的长裙的女子,身姿端得是妙曼无比,在行走之间也能看出其中的婀娜,就像是在碧波之中行走的仙子一样。那个女子露在外面的肌肤极为白皙,简直就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若是摸上去,也定然是光滑无暇的。   然而若是光说是她如何的貌美,其实凤倾阳是看不上眼的。且不论他留连花丛,见过多少天姿国色,也完全比不上藏在深宫的那枝艳艳寒梅那般绝色。   见过了那般的艳色之后,他确实是有些看不上那些只有艳丽外貌的女子的。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应是在以前也是有着绝丽逼人的美貌的,然而她的面上却是有一道狰狞而恐怖的伤口横贯半张脸,像是一条扭曲痛苦的蜈蚣一般,将所有的美好都扭曲成了可怕的狰狞。   而这却不知让他最为意外的,他感到惊异的是她竟是没有戴上面纱或是面具。而是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狰狞的面貌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的神色十分的沉静,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会为此事而苦恼的样子。   没有多少女子会不爱惜自己的美貌,但是凤倾阳却看不出她的脸上有什么不甘心的东西。   这一个女子……或许会比他想象中的有趣。   年长安远远的就看见了几乎化在晨风中的男子,又一次在心里面感叹了一句人不可貌相之后轻轻地迎上去,然后轻声道:“王爷。”   凤倾阳只是淡淡笑道:“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的客套吗?”   就是因为是他才会这么客套的,她才不敢与他称兄道弟。   年长安于是轻轻笑道:“王爷说笑了。”   凤倾阳也不再强求,只是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晚歌,然后低声道:“郡主真是好品味,倒不如本王送你几个贴心的婢女,保准个个都乖巧懂事。”   这便是在说晚歌见不得人了吗?念长安暗暗皱起了眉毛,然后微微挡住了身后的晚歌,只说道:“王爷的心意长安心领了,但是长安已然熟识了她,且她也服侍的长安十分舒适,自然是不想在换另一个婢女了。”   凤倾阳不动声色的看着念长安偷偷护着身后那个女子的样子,心头微微一跳。   果然。   凤倾阳微微一笑,然后转移了话题:“听闻朝阳郡主的琴艺引得先皇赞口不绝,如今本王有幸一见,不知郡主是否献曲一首?”   念长安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若是王爷愿意听的话,那长安便是献丑了。”   念长安向后面使了个眼色,晚歌便是会意的低下了头,然后跟在她的身后便想进入那琴房。只是她才走了几步,就被阻挡了下来,然后就听见走在前面的凤倾阳笑了笑然后说:“这琴房乃是高雅之地,安静一些比较好。”   晚歌微微眯起了眼睛,但还是不动声色的低着头,沉默不语。   念长安见状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抚摸了一下藏在袖中的红绳,唇畔绽开清雅无双的笑颜:“王爷说的极是。”   进入琴房,里面幽幽暗暗,垂着竹帘,空气弥漫着有些淡淡的异香,飘入鼻间,只轻轻一闻,便是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长着。   念长安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坐在了软垫之上,然后慢慢抚过那朱红的古琴。这琴虽是没有像是上次在完颜烈的那里看见的拿把琴给她的冲击力那般强大,但是也是让她有些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着。凤倾阳见她抚着那琴就像是抚摸自己心爱的人那般入迷,不禁微微笑了笑:“郡主若是如此喜爱这把琴,那本王便将这把琴送与你,如何?”   念长安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能让王爷忍痛割爱呢?”   凤倾阳摆了摆手,道:“这琴要到有缘人的手中才会弹奏出绝妙的音律,这琴你既是喜欢,那哪有不拿之礼?”   念长安见他都如此说了,便微垂了下头,然后道:“那便是多谢王爷了。”   凤倾阳摇摇头,示意她先弹一曲。   念长安轻轻点头,然后轻吸了一口气。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丝状的琴弦之上飞快的舞动着,弹奏出绝妙的旋律。那琴声叮咚,深入人心,便似那瀑布之水从上而一泄如绸。那白绸在面前幻化出无数的白蝶盈盈飞舞着,就如魂魄也禁不住被吸入其中。   凤倾阳闭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随着节奏轻敲着,唇边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念长安却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身体里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发出烦躁而不安的怒吼。略微的燥热流窜在身体的每一根血管之中,传输到身体各处,引人发狂。   念长安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在马车之上,与完颜烈在一处之时也有这般的感觉,只是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来势凶猛,而是像那源源不尽的江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待人发现时,便是已经晚了。   他竟是想要使用这般下三滥的招数!念长安咬牙,面上却显不出什么不对来,她只是加快了手中弹奏的速度,然后生生将那一首江南小曲弹得犹如战场之上的征伐之声似的,充满了杀伐之气。   凤倾阳慢慢睁开眼,然后在看见念长安面色潮红的刹那眯起了眼睛,唇角的笑容加深,只是那面上却装着有不知情的表情,然后略微惊讶道:“朝阳郡主,你的脸为何如此之红,莫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吧?”   念长安只是强笑道:“长安没事,王爷不必如此担心。”   凤倾阳却是起身向她走来,然后面上满是担忧,道:“还是让本王先看上一看,若是让驸马知道你在本王的府上生了病,那倒是不太好交代啊。”   若是他当真能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过她,也不会在上次的时候逼着她从窗口跳下逃走,若是她不逃走,那她就不会乱转遇上了完颜烈!   说来说去,那起因,就是眼前这人所惹出来的祸头!   念长安在心里面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然后装着虚软无力的模样半倒在地上,泪光盈盈的看着他。   凤倾阳知道是那迷药起了效果,于是便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念长安不得不说是个少有的美人儿,就是这般半躺在地上,春目含水,面色娇羞的样子,便是少有男人可以忍的住的。但是凤倾阳看着她,脑海中却浮现出另外一个婀娜的身影来,若是她也如此这般,衣衫半解的倒在地上,必是也有一番风情的。   容貌倒是次要的,但是手感却是一定要好。她的皮肤看起来如此水润光滑,摸起来定是极好的……   想到这,凤倾阳禁不住愣了一愣,然后错愕的想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个脸上带着如此狰狞伤疤的女人。   就是这个时候!念长安见到凤倾阳有一瞬间的闪神,立刻将手腕上的红绳扯断,绳子里面参杂着的粉末立刻随着她的动作散入了空中。   那就是晚歌亲手交给她的毒药,名字叫做沾手一笑。意思就是指这毒药是逐风附在人的皮肤之上的,沾之即倒,整个人都会陷入到沉睡中去,不省人事。   念长安吃力的撒上了药粉之后,就看见凤倾阳晃了两晃,然后只是指着她喃喃说出了一个字:“你……”   然后他就一头栽倒了地上,也不知是到底晕了没有。   门外一直守着的晚歌听到了里面的声音,立刻推开房门跑了进来。然后她一眼便是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念长安,赶紧扶起她后,就听见念长安虚软无力的声音:“外……外面的人呢?”   晚歌轻声回道:“晚歌已经将他们全部都毒倒了。”   语毕,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然后倒出两粒晶莹如玻璃珠般的药丸来:“郡主,这药可以提神清目,现在刚好可以压抑住你体内的药性,快些服下。”   念长安闻言便是将那两粒药丸如数吞入腹中。很快的,她便是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的正常了起来,不再像是刚才一般,难受的想要将衣服全部都脱光才好。   念长安此时已经感觉自己好受了很多,于是她就连忙想向外面跑去。结果她才走了一步,就听见有人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她此时仍有些虚软无力,此时只不过是服了药后强撑着而已。若是说走路还是可以的,但要是说要在如此多的人的包围下顺利脱逃,这还是显得太过勉强了一些。   正当她几乎想要和完颜烈同归于尽之时,就听见一旁的晚歌轻声道:“郡主,你快点逃吧,这里有我顶住。”   “晚歌!”念长安惊呼一声,然后就看见她架起凤倾阳,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尖刀,然后就这样抵在了凤倾阳的脖子上。她背对着她,念长安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见了她近乎绝诀的声音:“郡主不用担心晚歌,晚歌会回来的。”   念长安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一扭头,转身跑了。   待念长安的身影看不见了,晚歌这才轻声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凤倾阳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刷”的一下就睁开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墨色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那脸上的疤痕是如此醒目。   晚歌不知为何竟是心尖一颤,连带着手也跟着微微一抖,锋利的刀刃立刻就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但是凤倾阳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她,然后道:“你有这般才华,何必要待在那小小的朝阳郡主的身边?不如待在本王的身边,为本王所用。这必然是不会亏待了你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那岂不是妙哉?”   晚歌只是微垂了头,半晌才说道:“前几日那个男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虽是在问他,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凤倾阳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然后点头承认道:“是本王。”   晚歌沉默了下来,然后慢慢放开了对他的挟制,只是道:“你没有中了我的毒药,便是晚歌败于了你。现在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没有一个是武功比我弱的。你难道……想要一个手下败将回去吗?”   凤倾阳整了整衣服,然后随意的一挥,晚歌便是听见四周竟都是极细小的树叶颤动之声,一时眸色加深,然后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隐隐有戒备之意。   凤倾阳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只是轻笑着看着她,然后低声道:“本王看中的是你的才华,只要好好教导一番,你以后的成就必然不知现在的这些。”   晚歌不为所动:“多谢王爷的赏识,只是郡主对于晚歌有救命之恩,若是晚歌现在投奔于王爷,岂不就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了?”   凤倾阳看着她道:“你当真不好好考虑一下。”   晚歌看着他,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话,但是她的声音极轻,就像是轻声的哼哼,根本就让人听不分明。   “你说什么?”   “那王爷要如何处理晚歌呢?死于王爷之手,晚歌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技不如人而已。”   其实她说的不是这一句话,她说的是,“晚了。”   那天夜里,她就在那个男人面前绝望的挣扎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轻轻走过,她此生从未向那次一般那样的绝望过,即使知道外面的人不太可能回来救自己,但是她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尖叫了一声“救命!”   然后她就听见窗户外面有谁停留了一下,接着就响起了一个带笑的声音:“倒是叫的中气十足。”   “王爷……您要?”   那个声音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在下一瞬就又响了起来:“走吧。”   她重新陷入绝望,若不是后来念长安进来解救了她,她真是不敢想象自己后面的下场。   那个声音她也永远遗忘不了,那个带着笑意的慵懒的声音,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的声音,她不会认错的。   凤倾阳听见她这般的言语,禁不住愣了一愣,然后便笑了起来:“你啊你,倒是每每都会出乎我的意料啊。”   晚歌有点不太适应这样子的亲昵,于是她就微微侧过了脸,露出小半个完好的面容。   凤倾阳看着她娇媚的侧面,心中一动,酥酥痒痒的,从未有过的滋味。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见她轻声说道:“若是你想要晚歌这条命就尽管拿去,但是晚歌绝不会背叛郡主。”   凤倾阳便是笑道:“你当真是个死心眼,莫不是本王挖墙脚不成还会将那房子拆了不成?本王为何要加害你家郡主?”   晚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见他笑得一脸和善,便是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凤倾阳轻声道:“那不知晚歌姑娘可否在府上多住几天?本王听闻姑娘的药茶便是一绝,也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福分来尝尝了。”   晚歌沉默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只好轻声答应了下来。   凤倾阳看着晚歌的身影被前面的小厮带着向那厨房之处走去,这才敛下那一脸的笑意,眸中似寒冰一般沉沉浮浮,分外可怖。   “朝阳郡主呢?”   叶尖微颤,就又一个黑衣蒙面的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低声回禀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凤倾阳轻哼了一声:“那晚歌的毒药确实是厉害,若不是本王幼时便是与那药物打交道,恐怕本王便是中招了。”   黑衣蒙面人沉默不语,然后就听见他道:“念长安的确是个有计谋的女人,只是她既是已经为完颜烈所用,那便是不可以再用了。念长安,一定要死。”   黑衣蒙面人听着他残忍的声音,生生有了一种身处寒冬腊月之时的寒意。   他这人,若是挖不到墙角,的确是不会推了那宅子,只是会将那宅子下面的地,全部都翻新一遍罢了。   他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就算怎样,他都要将它拿到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罢了。   而在另外一处的念长安正在十分艰辛的逃跑,但是只要她一跑,呼吸一急促,那种令她有些作呕的感觉就又会浮上面来。   念长安只好躲在假山里面,看着那些巡逻的侍卫从她面前过去。   正当她全神贯注的寻找着逃跑的路径之时,肩上忽然就被人轻轻一拍。念长安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没有尖叫起来。她惊魂未定的转过身去,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娃娃脸侍从逐风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后,见她看向他,就解释说:“王爷派我来接你。”   念长安从未觉得完颜烈像现在如此可爱过,她连忙拉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逐风的衣服,然后说:“你可不可以再帮我去救一个人,她是我的侍女,名字叫做晚歌……”   “晋安王爷的身边养着许多的暗卫,我若是去没有把握回来。”逐风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面无表情的补上一句:“而且她根本就不需要我去救她。”   “什么?”念长安刚想开口问他,就感觉有一股惊人的热力从身体里面透出来,她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衣服全部都脱掉。   “你怎么了?”   也不知为何,念长安竟是觉得此时的逐风木愣愣的面容竟是可爱的紧,于是她的四肢有些不受控制的缠了上去,但是她的理智却不允许她这样子做,她只好咬着牙生挺着,一张脸憋得极红,简直不能再看。   “逐风我……”   她刚想让他带她回驸马府上,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呢,念长安就感觉自己的颈间一痛,竟是被逐风一记手刀给生生劈晕了过去。   逐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十分不知怜香惜玉的将她扛了起来,然后施展轻功向外面飞去。   不到一会儿,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就站了几个黑衣蒙面人,就见他们轻声道:“是摄政王的人。”   “你去禀告主上,我去追。”   另一个黑衣蒙面人轻点头,然后便各向着各自要去的方向,几个跳跃就不见了人影。   念长安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水池中,那水池用的是上好的白色原石,听说这种石头天生便是有着热度,可以用作沐浴之时用。但是这种白色原石极贵,不要说是这么一大片全是了,平时就算是念长安是个郡主,也不过是得了两块而已。水池的旁边雕刻着两只龙首,它们张着嘴,从里面吐出了冒着热气的清水。   念长安就躺在里面,水面之上还飘着绯红色的花瓣,顺着池水的晃动而轻轻舞动着。   念长安低下头一看,果真见到自己全身都是光着的泡在池水里。她倒是十分淡定的无视了自己光裸的事实,只是探出脑袋然后看向不远处的屏风上,果真搭着几件衣衫。   念长安见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她自己,立刻就放心大胆的踏出水去,踮着脚将那屏风之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戴整齐了。就在她准备出去之时,忽然就听见屏风那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发出了一声脆响。   她的心口一跳,便立刻大步跨出去,然后探头一看:屏风另外一面是个小桌子,然后各自放着两个软垫。完颜烈正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洁白的手捧着一杯茶,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她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然后下意识的也向那屏风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念长安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就在那一瞬间涌上了自己的脑袋。   那屏风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被袅袅升起的水汽一染,便是像是一层极薄的轻纱一般,屏风的那面的一切都看的十分清楚。   虽然她是由现代穿越而来的,相比较这里的女性就相对来说显得更加开放一些。但是让她一下子就被男人看光了还真是有一些接受不能。   她简直一下子就有些头晕了,她的双颊爆红,然后颤抖着声音说:“你……你……”   完颜烈悠闲的喝完杯中的茶水,然后放在桌子上,慢慢起身向她走来。   念长安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虚,她想要表现的理直气壮一些,但是一接到他幽黑的眸子就又瑟缩了下来。   明明是他看光了她,为什么却表现的好像是反过来她把他看光了一样啊。   念长安的脊背碰触到了墙壁,不知何时,他进她退,竟是一步一步将她给逼到了角落。念长安用手撑住他的胸膛,然后偏过头道:“完颜烈,你想干什么?”   “恩?”完颜烈轻笑,然后将两手支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然后慢慢逼近了她:“这个时候就叫本王这个了?长安,你这倒是第一次这样唤本王的名字呢。”   念长安感觉到他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脸上,带起一阵灼热的酸痒。她忍不住颤了一颤,连耳朵都红了个通彻。   “为何要抗婚,恩?”   脸被他的脸颊轻轻的蹭着,摩擦出一阵阵痒痒的电流。他像是诱哄小孩子一般柔声说着:“告诉本王,长安。”   念长安的心尖尖都忍不住颤动了,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时她硬是死憋了回去,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没……没有啊……啊!”   念长安惊叫一声,因为她的脸颊就在她说出那句没有的时候竟然被他不轻不重的咬住了。   念长安吓得惊叫了一声,然后死死的抵住他的胸膛,让他不要再靠近。   念长安身子虽然是软了下去,但是神智却是越发的清醒。她将那藏在戒指上最后的一点儿毒药撒到了完颜烈的身上,几乎就是被她给抹到他的脸颊之上的。   “你……”完颜烈没有立刻就倒下去,而是忽然间抬起头看向念长安,然后低声唤了她一声:“念长安。”   她的心口微微一颤。   完颜烈的身体因为没有了东西支持而慢慢滑坐在了地上,念长安蹲下身看向完颜烈轻哼了一声:一个个男人皆是如此。念长安看着面前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他闭着眼睛,眉毛还微微有些皱着。只是他的面容沉静,眼角处淡淡的绯色像是桃花熏染一般,格外的好看。他的嘴薄而精致,就像是冰雪之中那一朵艳丽的梅花,冷傲绝然。   念长安像是着魔了一般,轻轻的伸手抚过他的嘴唇,面色有些茫然:据说嘴唇薄的人天生薄情,他是不是也……   然而就在触碰到他的嘴唇那柔软肌肤的瞬间,她就好似猛然惊醒一般,“刷”的一声直直站起身来,双颊顿时染上了淡淡的胭脂红。   真是的,她究竟是在干什么啊!怎么会对他……不行!念长安神色一凛,然后低头看着倒在地上死生不明的男人计从心来。   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找到了墨笔,念长安撇撇嘴,想必也是这个人要在这洗浴之处与那些个美人谈情所用。这么想来,念长安便是不禁有些忿忿,然后她立刻就将那沾了墨水的笔伸向完颜烈的脸。   该画什么才好呢?   念长安举着笔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那模样,竟是有些孩子气。她细细的拿着笔尖在他的脸上描绘着,然后慢慢的画成了一只……王八!   念长安有些满意自己的杰作,然后她就扔了笔,拍拍手,直起身来。   “本郡主就先走拉!”   她欢快的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然后像是报了多大的仇似的,脚步欢快的走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句话,有因就有果,出来混的早晚是要还的。   谁会想到完颜烈的王府为什么会这样大,而且四处的装饰又是基本上相同的,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像是一个有着假山流水的大迷宫似的。   她忍不住想:上次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碰上的完颜烈,不知她现在是……   就在她沉思之际,肩膀上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她有些惊吓的转过头去,就看见那张熟悉的娃娃脸正一脸木然的看着她。   念长安在此时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瞬间就装着在花园之中闲逛的模样说道:“啊,逐风,真是巧啊,又遇上你了。”   逐风并没有熟人相见分外亲的意思,他只是平淡的说道:“朝阳郡主,王爷请你过去。”   念长安垂死挣扎道:“你说的王爷……”   逐风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王爷说让你好看。”   念长安的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完颜烈臭着一张俊脸,然后对着面上的王八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但是当她真的被逐风带到他的面前之时她就又是笑不出来了。   完颜烈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腮,脸上早已是干洁如初。他轻轻点了点桌子,然后抬眸向她看来,似笑非笑。   念长安不知为何感觉后背一凉。   完颜烈半垂了眼眸,然后若有所思道:“你说,本王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念长安瞪大眼睛,紧紧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敲击桌面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完颜烈轻轻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不如,也在长安你的身上作画吧?本王怎么想,自己的画艺还是比那只王八好上那么一点的。”   念长安终于有了一点自掘坟墓自寻死路的感觉。   完颜烈慢慢从太师椅之上走了下来,然后缓缓的逼近了念长安。念长安心跳如鼓,在他靠近她的那一瞬间终于忍不住要跳了起来,叫道:“完颜烈……唔!”   她张开的嘴里忽然就被丢进了一颗药丸,就在她想要下意识的把它吐出去的时候,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得结结实实。   念长安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完颜烈,她下意识的开始挣扎起来。   “完颜……烈,唔!”   “你要说什么,恩?”   念长安看见了眼前这一切,双颊忍不住有些泛红。她的唇瓣被他强烈的索取早就已经红肿不堪,又因着口水而变得格外的晶莹,衬着她亮晶晶的双眸显得格外的好看。完颜烈看见眼前的这一切,忍不住呼吸又是急促了几分,但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只见他勾唇一笑,然后轻声道:“长安,你现在感觉如何?”   因为有前例在身,念长安下意识的以为他喂了自己药,脸都有点发白了。但是直到现在她的身体都没有什么奇怪的热度出现,神智也都还是十分清醒着……她试着动了动胳膊,却讶然的发现自己竟是动不了分毫!   “这是……”   完颜烈像是极喜欢她惊恐无措的表情似的,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过了半晌才慢慢解释道:“这种药丸是当你吃了以后,会出现四肢僵硬的症状,但是神智什么的都还是十分清醒的。据说这种药丸可是春香楼里恩客驯服那些个狂野的姑娘之时必点的助情药物呢。”   念长安瞪着他的眼睛几乎就要冒出火来。   当然,就算是现在念长安多么想把他杀之而后快,也无法阻止完颜烈的动作了。   只见他慢慢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个小瓷碗,上面也不知道究竟是放了什么东西,但是念长安总不可能以为里面就放了一小碟清水那么简单吧?   念长安看着他带着浅笑渐渐向自己走近,简直后悔的想杀了自己。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她都不好好把握,结果到了现在,吃苦的人还是她自己。   “你说本王画些什么东西才好呢?”完颜烈轻声道,眸中满是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睛简直就像是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那般明亮夺目。   若是其她女人早就心都软成了一汪春水任由他为所欲为了。但是念长安只是迷惑了一下,然后瞬间又恢复了原有的清明。   “你要画便画,说这么多的废话干什么?”   完颜烈轻笑了一声,那声音竟是带了一些宠溺的味道:“你竟是比我还要着急么?”   念长安听见他的笑声便已经有些脸红了,此刻更是红的不成样子了。她想把头转过去不去看完颜烈,但是脑袋和四肢一样,也是动弹不得。念长安简直要吐出口血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完颜烈逐渐压低了身子,然后拿着笔向她靠近。   “撕拉。”   念长安身体一僵,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慢慢侵入了凉意,那人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一般,正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眸中慢慢点燃了某种炙热的东西。   她就知道不可能只是作画这么简单!   完颜烈忽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下手了。   完颜烈沾了一点然后拿起笔在她的脖子勾勒,然后兴趣盎然的说:“本王便是画一幅春雪寒梅图,如何?”   念长安此时哪还有什么话讲的出来啊,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那只笔上了。   完颜烈轻声笑道:“这是枝桠。”   念长安像极了在砧板之上的鱼,只能拼命喘气想要镇定下来。她简直就想现在就跳起来杀了他!   “这是寒梅。”他的声音低哑难耐,显得十分压抑。   完颜烈伸出手将那蜜色的液体均匀的涂抹开,然后低声说道:“这是枝叶。”   念长安的理智全在完颜烈倒入那液体的一瞬间被击毁了,她喘着粗气,然后眼眸涨得通红的尖叫出声:“完颜烈!你到底是用了什么!”   完颜烈只是轻笑不语,然后将那笔尖轻轻涂抹在她微微张开的红唇上,神色认真至极,就仿佛是在为她上妆一般。   念长安下意识伸出舌头去舔,略微的甜味瞬间化解了她的疑问:“蜂……蜜?”   竟然是蜂蜜!念长安不敢置信的瞪着完颜烈,他竟然把蜂蜜倒了她一身?   但是在完颜烈的眼中,念长安表现的眼神可不是杀人和愤怒,她的眼眸含水,是被他逼出来的,她的喘气连连,是被他给刺激的。   念长安简直就快要哭出来了,她的双目因泪水而朦朦胧胧。   念长安汗毛直竖,不可控制的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完颜烈满意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像是确认了猎物的美味似的笑了笑,然后优雅的吐出了两个字:“疼你!”   念长安简直瞬间就毛骨悚然了。   “你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吧?”完颜烈像一只优雅的猎豹慢慢开始享用起他的美餐来。   “完颜烈……不要……”念长安忍不住开口哀求,她的眉眼精致,此时皱在一起,竟是充满了楚楚可怜的味道。   完颜烈只是看着微微一笑,然后低声道:“已经晚了。”   完颜烈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长安,你是我的了。”   在此刻,他不再自称本王,而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男子。   到最后,念长安简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但是身旁的人还是不肯停歇。   完颜烈有些怜惜的看着面前的小女人,然后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在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然后在看见上面落着点点嫣红之时,眉眼变得柔和无比。   完颜烈轻轻的看着怀中昏睡着的念长安,她的脸上还有着残留着清晰的泪痕。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像是喃喃一般,念出了两个字:“长安。”   那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念长安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然后突然之间就看见有人忽然之间就站在她面前的光晕之中。她细细向他看去,却发现竟是已经快要被她所遗忘的顾远。他一个人站在前面,然后忽然间就笑了起来,对着旁边出现的短发妖艳女子轻声道:“你看,念长安那个傻子,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她茫然地看去,就看见另外一个自己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之上,然后旁边的医护人员轻轻的想要替她盖上白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忽然就闯了进来,然后一把将医生推开,趴在她的尸体上失声痛哭着:“长安……长安!”   “哥……哥哥……”她不知所措的想要上前,就看见念长天忽然之间就趴在了地上,他睁着眼,眸中满是悲哀与报仇之后的快意,但是就在他的身下,有一抹血色渐渐开始延伸开来,映在她的眼中,是那般的触目惊心。   她忍不住捂着嘴向后退去。眼睛像是快要裂开一般,眸中也沾上了许些鲜红。   她怎么忘了……哥哥他,早就已经死了啊。   念长安只感觉眼中像是有血留下,她捂着眼睛,流下的眼泪殷红如血,像是流了血泪两行。   场景再换,她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长发垂泄如瀑,满是摇曳的风情万种。   那是……   “晚歌……”   她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但是就在那瞬间她就看见了一个本不应该会出现的身影。   凤倾阳。   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出现那种令人汗毛直立的眼神,而是充满了温柔的味道,他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女子,却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扎入她的心窝。   “不要。”   念长安向他们跑去,却看见晚歌转过身,胸口满是鲜血。她的眼神很是悲哀,像是与她初识那天,那般的决绝。   她缓缓向她摇了摇头,然后纤细的身子在她的眼前瞬间消散成了漫天飞舞的绯色花瓣,那个场面实在是美丽至极。念长安的心中一片空白。然后她就听见后面有人在轻声唤她:“长安。”   她怔怔的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她轻轻微笑。   “完颜烈……”   她错愕的看见他掀开脸上的一层薄纱,然后向她温柔的微笑着。   念长安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慢慢的向他走去。但是她心中的不安像是海水般涌动着,不出她所料一般的,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她就看见完颜烈的身体忽然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一般,整个身体都出现了血痕,然后从里面渗出鲜血来。   念长安瞪大了眼睛,但是完颜烈却是像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仍然温柔的向她微笑着,墨色的眼眸中满是眷恋,他唤她:“长安。”   然后他的身体也像是刚才的晚歌一样渐渐开始碎裂开来,像是马上就要消散在这个世间。   “不要。”念长安向他扑了过去,然后却惊讶的发现他慢慢的恢复了原状。她抬起头,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向她逼近着。   念长安的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去推开他,结果就发现自己的身体酸痛难忍,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第一卷 第9章:送他一份“大礼”   一旁的完颜烈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唔,真是会睡啊。”   那也还不是他害的!   念长安忿忿的转过头不去看他,然后心中却想起了刚才的梦境,那个梦简直莫名其妙,到后来完颜烈快死了她干嘛还要去救他,就直接让他灰飞烟灭得了。   念长安怨气满腹的抱怨完,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全然不在,自己竟是光着躺在这里。更可怕的是旁边还躺着一个更加光着的男人!   念长安简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僵硬着身体想要装睡,但是旁边的人却是直接看穿了她的念头,长臂一挥就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念长安实在是淡定不了了,于是她就只好怒火冲天的抬起头瞪着完颜烈。谁知她刚抬起头,就撞入了他含笑的眼眸之中,念长安又好像看见了梦中的那个温柔的笑着然后化作飞沫的完颜烈,心口就不知为何猛然一缩。   念长安怔愣的看着他,眸中带着点湿润,像极了一只刚睡醒的幼兽,满是天真的可爱。   完颜烈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一下,然后他就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讶然的动作。他俯下身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念长安猛然睁大眼睛。   完颜烈亲完之后竟是也觉得有些尴尬,又见着念长安直愣愣的看着他,就忍不住心生了作弄的念头,他轻轻凑到她的耳边,然后说道:“怎么样,你昨天叫的可真是激烈,现在本王想想依旧是有些心潮澎湃呢。”   念长安一时之间竟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就听见他又轻声补上了一句:“现在,本王就帮你沐浴一下,省的以后你怪本王不体贴。”   念长安几乎没呕出口血来,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整个人就光溜溜的被完颜烈扛在肩上向外面走去。   是扛!扛!   念长安现在才真是知道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她眼睛都红了起来,然后使劲拍打着完颜烈的后背,叫的十分气愤:“完颜烈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完颜烈轻轻打了一下她,然后威胁道:“你若是再是如此,本王就当真就这样把你扛到外面去了。”   完颜烈带着她穿过那一层层的纱幔,然后念长安就感觉到了淡淡的热气。她被完颜烈慢慢放入了上次她刚醒过来之时见到的那一个水池,温暖的的泉水立刻就包裹住了她。   念长安全身酸痛难忍,被这温水一泡,简直是舒服极了。她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原来那间房间转个弯就到这个浴池了,亏她还叫成那样,还白白被完颜烈打了一下。   可是完颜烈却并没有念长安那么纠结,他看了一眼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念长安,然后轻声道:“怎么,在回忆昨天的事情吗?”   这个男人到底还要不要脸啊!念长安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冒火的瞪着他,刚才她好好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发现自己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这个男人,真的是一只怪物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完颜烈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她轻笑了一声,然后也慢慢的下了水。   念长安不知道是这池水的温度还是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是着火一般的热,她想自己的脸上一定是通红一片,于是连忙掩饰般的低下了头,然后不说话了。   完颜烈却没有那么快就放过她,他踏着水慢慢向她走来。水波慢慢的荡漾开来,撞击在她的肌肤上,就像是心脏也被轻轻撞击了一下一般,念长安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   完颜烈虽然走的很是缓慢,但是到底路就是只有这么点长,很快他就走到了念长安的面前,然后伸出手轻轻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   念长安抬起头怔怔的看向完颜烈的眼睛。他的眼睛极是漂亮,睫毛浓密修长,包裹着那狭长的眼睛,带着勾魂夺魄的味道,令人见之难忘。   就这样只是看着它,便叫人有些呼吸困难。   念长安有些狼狈的别过了头,然后低声说道:“完颜烈,我想回驸马府。”   完颜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竟是答应了。   念长安还以为他会拒绝呢,这么一来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但是在松口气的同时她有些羞恼:昨天之前他还不是死活不让她离开的吗,现在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   念长安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就转过头,不想再理完颜烈了。   完颜烈只是看了眼念长安,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眸中带了一点笑意。他故意咳了一咳,便见着念长安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却不肯将头转过来看他。   完颜烈难得见她如此真实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眸子里满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宠溺。   念长安只是顾自生着气,自是没有注意到。   洗浴的过程出奇的顺畅。完颜烈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念长安就连忙穿上衣服就走了。坐上马车回府的时候,她还有一点儿不敢置信,但是她随即将那份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酸痛的身体上。   该死的完颜烈!   念长安狠狠捶了一下门板,那马车立刻就发出很响的一声撞击声。那马车车夫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进来:“郡主,您没事吧?”   念长安痛得呲牙咧嘴,但是嘴里还是说:“没事!”   回到驸马府之后,念长安并没有看见念长天,问了婢女她才知道,原来念长天竟是奉旨去西京迎接那战胜归来的云瑾将军去了。这一去,路途遥远,怕是要过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念长天走时匆匆忙忙,但是还是没有忘记吩咐下人们要好好照顾郡主。若是念长安在晋安王爷的府里待了超过两天,就赶快拿着他的官印前去宫中救命。这不,他正火急火燎的想要去呢,念长安就回来了。   念长安听完后心中慢慢流淌过一道暖流,但是脑海之中又不可控制的浮现出了梦中的场景。念长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打发了这个下人,然后一个人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身后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念长安担忧的想着,也不知晚歌究竟是怎么样了,那凤倾阳到底会怎么样对付她啊,她当初就不应该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的。   可是逐风说她会没事的,但是现在怎么想晚歌都不像是会没事的样子啊!   凤倾阳可是一个十足十的变态,谁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会使出怎么样的手段啊。   念长安越想越不安,她都有一种想要带人抄家伙然后掀翻凤倾阳老宅的渴望,但是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就见着就在院子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左顾右盼着,然后在看见念长安的瞬间,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来,然后大声叫道:“郡主!”   念长安被她热泪盈眶的模样唬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结果就看见掬月连忙刹住,然后委委屈屈的唤她:“郡主,你终于回来了。掬月都担心死你了。”   别人也许说出来还有些假,但是在掬月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真诚无比,更何况她那两个像是国宝熊猫的眼睛还挂在那里呢。   念长安笑了笑,然后轻声说:“辛苦你了,你怎么在这里等着呢。”   掬月说:“郡主,院子里来了个人,死活都赖着不肯走!”   念长安疑惑道:“谁啊?”   掬月的一张小脸都皱成了苦瓜脸,她瓮声瓮气的说:“就是上次从摄政王府里面来送帖子的那个小弟弟。”   小弟弟?念长安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逐风张着一张娃娃脸,若是不看他的身材,任谁都以为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萝卜头呢。   只是……念长安想到了什么,瞬间就又有点接受不能了。   逐风为什么会在她这里?他不是完颜烈的贴身侍从吗?   念长安想到这儿,立刻拔腿就向院子里面走去。结果她才走进院子里,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院子的最中央,一张显得稚气的娃娃脸面无表情,此刻正木然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会来?你不是应该在完颜烈的身边的吗?”   逐风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板一眼的回答道:“逐风是奉王爷的命令来随身保护郡主的。说是现在郡主身边十分的不安全,还希望郡主小心为上。”   念长安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逐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念长安有些不敢置信:那个男人在她走时都只是抓着她又狼吻了一通,连半句话都没有说,比如路上小心之类的东西。但是他却是派了逐风来贴身保护她。   这个男人真是口不对心啊。   念长安的双颊禁不住慢慢红了起来,她从小鹿乱撞之中回过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就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怎么比我还要快啊?”   逐风低下头然后说道:“是从郡主您进入王爷的房间之后来到的驸马府。”   念长安的脸瞬间红爆。   掬月一点儿都看不出念长安的羞恼,然后趁机告状说:“就是啊郡主,这个家伙昨天晚上还吹箫来着,那么吵,害的我连觉都睡不好。”   原来是这样她的眼睛下面才会有这么重的黑眼圈的啊,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逐风在回答完问题之后完全就像是变身雕塑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结果在听完掬月的话后,就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之中竟然还带着一点儿淡淡的……幽怨?   念长安的寒毛有些接受不了的竖了起来。   然后就听见逐风轻轻说:“不要叫我家伙,我有名字,我叫做逐风。”   他顿了顿,然后又接着开口道:“还有也不要叫我小弟弟,我今年二十有五了。”   掬月瞬间睁大眼睛,然后一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一脸震惊的问他;“你是怎么保养的啊,还是说你练了什么功夫,可以长保青春之类的啊?”   念长安无言的撇下他们两个在庭院之中叽叽咕咕,然后慢慢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头就栽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努力忘记这几天的不愉快。   这肯定不是那家伙的初次,技术那么好,肯定找过不少的女人吧?这么想着,念长安刚刚的羞怯难挡瞬间就有了出气的口子,念长安看着柔软被褥的眼神之中带了一点儿阴郁,然后在房门打开的瞬间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轻轻呼吸着。   念长安听见那脚步声顿了顿,然后又重新响起,只是是朝着门口出去而已。   念长安长吁了一口气,睡意被不断从脑海之中出现捣乱的完颜烈缴了个粉碎,于是她只好瞪着白底兰纹的帐顶发呆,然后没有过多久,就听见她的呼吸声渐渐和缓,竟是睡着了。   也对,她这几天的确是很累,且都没有安心的去休息过。所以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就很快的熟睡了过去。   陷入梦靥之中的念长安自然是没有听见,就在那墙瓦之上,有什么东西发出轻轻的声响,但是又很快隐去,几不可闻了。   凤倾阳正在品尝着新煮出来的茶水,那白瓷之中的茶水晶莹好看,像是一块极其纯净的红色宝石。   凤倾阳浅浅的抿了一口,瞬间就被里面的口感给征服了。他又轻轻喝了一口,这才慢慢道:“晚歌现在在哪里。”   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晚歌小姐正在和御医们研讨药物。”   凤倾阳忍不住轻笑一声,然后道:“她啊,也不觉这些厌倦。”   地上的人沉默不语,然后就又听见自己的主子轻声道:“那,念长安现在在哪里。”   他便是将自己所知道的的一切都如实告诉了凤倾阳:“念长安自完颜烈那里回府之时,已经是在下午,而当属下想要凑近去瞧一瞧时,就看见完颜烈身边的侍从逐风,属下以前曾和他交手过,并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属下就只好先行回来复命了。”   “逐风?”凤倾阳轻轻点着桌子,眉宇间渐渐染上一些淡淡的笑意,但是带着寒雪,冷意冻人。   他的声音在屋子里面轻轻的响起,就像是什么曲子绝命的断章。   念长安醒过来之时,已经是次日中午了,平常都是晚歌唤她起床的,但是现在确实物是人非,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样了。   正当她神伤之际,就有人大大咧咧的将门推开,然后在看见她坐在桌子前的一瞬就用她的大嗓门叫道:“郡主,你终于醒了啊,刚好可以吃饭了!”   念长安只好无奈的起身去外间坐下。   掬月一边讲篮子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问道:“郡主,晚歌呢?她前日不是和你一起去的王府吗?”   念长安瞬间有些沉默的放下了筷子。   掬月浑然不觉,只是道:“我当真是有些想念晚歌了呢,她做的药膳可真是好吃!”   念长安沉默了半晌,然后忽然道:“逐风在哪里?”   待掬月千辛万苦的从小竹林里面正在吹笛子的逐风并将他带回来后,念长安的眉眼之上又重新布满了阴霾,简直令人望而生畏。   掬月吓得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念长安,然后喃喃道:“群……郡主,你怎么了?”   逐风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自己的后面,然后轻声道:“郡主叫逐风来是想做什么?”   念长安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道:“我只是想让某个人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特别是在他将晚歌不知道怎么样的情况之下。   她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我会让你去做一件事情。”她眯起了眼睛,嘴角慢慢露出了一抹笑,有些残忍的意味。   平淡了如此多日,都让她忘记了自己性情了啊。   她本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仅此而已。   风过窗缝,拂过窗幔,带起阵阵凉意。   凤倾阳犹在睡梦之中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脚踝慢慢的攀爬了上来,明明也是光滑细腻的肌理,但是一触到他的身上,却是异常的令他感觉到厌恶。   他皱着眉毛睁开眼睛,却看见了一幕令他作呕说完画面。一个全身赤着的女人在他的身旁。   原本应是诱人至极的画面在他看见她的面容的瞬间立刻化作了厌恶。   那面容娇媚,带着成熟女人才有的味道,此时小口微张,满眸迷离。   竟是那公主!   凤倾阳不消多想便是知道这是谁干的事情了。   “念长安!”   那个女人还意识迷离的想要痴缠上来,结果被凤倾阳不耐的一脚踹开,她长长的尖叫一声,雪白的身体就这样完全的展露在凤倾阳的眼前。只见她的下面,显得红肿不堪,上面充满了脓水以及一股淡淡的恶臭。   竟是得了花柳病!   凤倾阳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脑门,他红着眼睛就将她踢下了床,然后一把拿起藏于床板上的利剑就这样深深的扎进那个女人的心口。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像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不断低落的鲜血,一向痴傻的眼睛在生死之际终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只是看着他忽然就凄惨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倒了下去。   鲜血漫了满地,映在雪白的毛毯之上,那般的触目惊心。   凤倾阳墨发垂腰,一张俊雅的脸被长发遮掩了大半,只能隐约看见他的那一双眼眸。里面充满了暴戾之色,让人看之即是变色。   她竟是敢如此侮辱于他!凤倾阳狠狠将手中的利剑插入床板,竟是将那剑生生插进了坚硬的床板里面!   “念长安,本王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门轻轻开了,一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就在看见面前惨状的一瞬间生生变了脸色,他有些恐惧的看着站在血泊里的修罗,喃喃道:“主上……我……”   凤倾阳轻笑了一声,竟是慢慢的顺着床坐了下来,甚至将自己有些凌乱了的长发理了理,然后向外面轻声唤道:“来人。”   门口立刻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侍卫,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清冷如水:“公主发狂进入本王府中,不幸被一名侍卫斩杀。后本王悲痛难忍,便将这名侍卫斩杀于众人面前,以告公主在天之灵。如何?”   那先行进入的侍卫连腿都软了,他不住的哆嗦着,然后苦苦哀求着说:“王爷,求求你!王爷。”   他的声音显得十分凄厉,但还是被那两个人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就在他试图反抗的时候,那两个人立刻就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腿,然后真的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任他哀嚎着,将他拖出了门口。   房间里立刻就又是重新恢复了平静。凤倾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片雪白之中显露出的那抹刺眼的鲜红,眸中冷冷,然后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满含着杀意:“念、长、安!”   他冷笑一声,眼中就像是千年的寒冰一般,冷入心肺,让人见之即寒。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他猛然抬起头直直看着门口,却在看见一抹浅蓝色的裙角在门口出现之时,立刻就敛去了眸中还未褪去的杀意,变得温和无比。   “晚歌。”   来人穿着一袭水蓝色长裙,更显皮肤细腻白皙。虽然她的脸上难道疤痕是如此的醒目。但是她的面容淡然,眼眸像是水底最宁静的水色,带着安静自然,让人一看就像是会被陷入一般,不由自主的就会看向她的眼眸,她的相貌反倒是不会太在意了。   晚歌一进来就看见了那摊雪白之中那一片赤红,但是她却是只淡淡的瞥了一眼,面上显不出什么讶异的神色,只是看向那床上只穿着一袭白色寝衣的凤倾阳,然后问道:“你没事吧?”   凤倾阳愣了一愣,然后眼中浮现出了什么复杂的东西,他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又恢复成了那温和如清风般和煦的笑容:“晚歌,你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吗?”   晚歌闻言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半晌才道:“晚歌已经叨唠贵府多日,今日便是要回去了。”   “这么快!”凤倾阳脱口而出,随即他就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他手握成拳,然后放在嘴唇下面轻轻咳了一咳,然后不自然的将脸瞥向一处:“你还可以多住几日的。”   晚歌只是说:“郡主应是已经回了驸马府,掬月也不知照顾好了郡主没有。晚歌还是不是很放心,想着今天还是回去吧。”   又是念长安!   凤倾阳的眸中顿时浮现出了强烈的杀欲,只是当他抬起眸看向她之时,那眼中哪还有什么可怕的情绪,真真如风吹过柳树一般轻扬温和,他半垂了眼睛,然后轻声笑道:“那好,本王送你去如何?”   晚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却见他眯起眼睛,竟是好像有寒光在闪烁:“本王也想要替上次的事情好好向郡主道歉呢。”   念长安正在客厅饮茶,却见掬月站在一旁,紧锁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念长安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便是轻饮了一口茶水,然后微微皱起了眉,着茶水味苦带涩,一点儿也没有晚歌自己发明的那种药茶那般美妙的滋味。   想起晚歌,她的性子十分安静,若单单撇去她的脸不说,整个人简直就像从莲花里面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清新自然,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但是……   念长安想到了什么,瞬间就阴沉下了脸:若是让她知道凤倾阳对晚歌做了什么,那可不是像这次过家家一般的,她绝对会送他一份“大礼”!   一旁的掬月见她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很难看,不禁吓了一跳,于是她便下意识的将埋在自己心里面的话都吐了出来:“郡主,你这样子对公主,要是被太后发现了,那岂不是……”   掬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顿时有点欲哭无泪:她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啊?   但是念长安却是看也不看她,闻言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我便是让她知道才好呢。这次我看那个女人死在他那里,他怎么向皇宫里面的人交代!”   说起那个女人,念长安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点儿复杂的表情:她是很讨厌方文清没错。虽然公主不是方文清,但是却也是对着这个身体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她将她害的尊严扫地,逼至成疯,这也算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   可是……念长安不自觉想到前几天她在那个小院子里面看到的画面:女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身体被好几个男人抓住,雪白的身上满是恶心的液体和痕迹。她的脸上没有沉迷,也没有痛苦,只是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茫然,然后嘴里发出模糊的低吟声。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对她做些什么事情。   在打晕那些男人以后,却讶然的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开始红肿了,并有些溃烂。   她竟是得了花柳之症。   念长安也不知道该是可怜她还是继续恨她,她本是堂堂一国的公主,却不守妇道,自甘堕落。如今,却是神志不清的在这里被这些低贱的护院肆意玷污着。   而造成这样结局的原因里,不止是她的原因,还有她自己的原因。这次念长安将她送上了凤倾阳的床,按照那个人内里的阴狠,她怕是已经不在这个人世间了吧?   “若是你自愿平淡一些的生活,哪会有这样的结局呢?”念长安低声喃喃道,一旁的掬月只听到她微哼了几声,于是便凑过去问道:“啊?郡主你说什么?”   念长安摇了摇头,只道:“没事。”   掬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前面跑来了一个青衣小厮,他跑到她们面前,然后禀报道:“郡主,晋安王爷来了。”   念长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后眼睛微眯,冷笑道:“他倒是按捺不住啊。”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沉声说道:“那还不快点把王爷请进来。”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可是一位十分重要的贵客呢。”   很快的,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念长安刚想露出冷笑,就在看见那人后面的那一个身影之时,不禁愣了一愣。   那道浅蓝色的身影很是好看,带着绰约多姿的风情。只是那白皙的面容之上,有着一道极深的疤痕,在那清丽的面容上却显出淡淡的苍凉感,将那原本应是丑陋样貌生生化作了几分让人爱怜的情绪。   念长安惊喜的唤道:“晚歌!”   晚歌垂着眸,然后轻轻说道:“郡主,是晚歌擅离职守了。”   念长安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主仆相聚画面的凤倾阳,刚才那欣喜之意瞬间就断了那么点。于是她的面色也平淡了下来,然后对着晚歌轻轻招手,见她走到她的旁边之后,才故意讲得稍稍大声的说:“晚歌,你在王府里面打扰了王爷这么多日,还不快点多谢谢王爷。”   晚歌点点头,然后对着凤倾阳轻声道:“多谢王爷这几日的照料,晚歌感激不尽。”   念长安见她的面色十分的好,再看晚歌对着凤倾阳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心底不禁藏进了一个问号。   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念长安皱起眉毛,心脏跳得很快,像是预言着什么注定悲哀的结局,那样的不安。   “不。是本王在前几日招待不周罢了。”凤倾阳说着便是转过头看向念长安,然后笑道:“郡主,上次请王府一叙,未能够好好款待郡主,郡主便是离开了,未免有些遗憾。本王此番便是来向郡主表示歉意的。”   好好款待?未免遗憾?他还想怎么招待她?   想起那天的那一幕,念长安的脸色就有些发青,然后她勉强让自己显得淡定一点,便是顾自强笑着:“哦?本郡主倒是无福接受王爷的歉意呢。倒是上次本郡主送王爷的那份大礼不知王爷收到了没有?”   凤倾阳的眸色更深了点,然后就听见他只是轻声笑道:“唔……那份大礼,本王自是收到了。”   “那不知王爷是否喜欢长安送你的这份大礼呢?”   “自是喜欢。”他打开扇子,遮住了自己弯起的嘴角,然后低声道:“只是可惜,本王不需要,还是还给郡主吧。”   念长安的脸色变了一变。   到底是一只老狐狸,她虽然也是极尽心思,但却不料还是被他给反将一军。   “还有,你家侍女的手艺真是不错,郡主你可真是享受啊。”   念长安微微眯了眯眼,然后道:“那是自然,晚歌的手艺连本郡主都自叹不如呢。”   凤倾阳轻笑了一声,然后直直对上了念长安的双眸。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眼睛皆是一片如夜般的深沉,冰凉疏远,透着暗色无边。   只是过了几秒,两人的眼神再度错开,然后心中都有了一丝对于对方的错觉。   那是同类人的错觉。   他们都来自于黑暗。   “那本王便不打扰郡主,先行告退了。”   念长安站起身,然后淡淡笑道:“那本郡主便是不送了。王爷一路好走。”   凤倾阳闻言只笑了一声,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没有转过头,却是低声道:“希望郡主也会喜欢本王送你的大礼。”   念长安皱了下眉,而后也低声道:“那是自然。”   凤倾阳低头轻笑了一下,然后大步向前离开了。   念长安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在面前渐渐消失,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慢慢开始凝聚了狂风暴雨。   晚歌在一旁轻声说道:“郡主。”   念长安转头看她:“恩?”   晚歌慢慢垂下了眼眸,然后说道:“王爷不是个坏人。”   念长安一愣,而后笑道:“恩,只是和我不是一路人罢了。”   晚歌犹豫了一会儿,但是还是点头说道:“郡主既然是不欢喜王爷,那晚歌也自然不是和他是一路之人。”   念长安微微笑了起来,然后看着晚歌摇头道:“不,你若是觉得他好,便好吧。这并无大碍。”   但是晚歌还是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   念长安看着她,心底却是响起了一声浓重的叹息: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啊。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那淡淡的情愫。   这一点,恐怕连晚歌自己都不知道吧。   念长安轻叹一声,然后眼中又有了淡淡的肃然:“走吧,去看看王爷到底给我们到底送了什么‘大礼’。”   公主的尸体是在她自己的庭院里面发现的,她全身赤着。只是那最为触目惊心的却是她胸口那道从前面贯穿至后面的剑伤,血液已经凝结了,粘在身上,像是什么腐烂的感觉。   掬月惊声尖叫了一声,然后脸色苍白的看向念长安,身子还不断的哆嗦着。   念长安虽然料到了她必死无疑,但是看到面前的这一切,还是转过了头。过了很久,她才淡淡吩咐道:“把她,给埋了吧。”   是夜。   已经是春天了,近日天气比较暖和。但是晚上待在房间里面还是有些偏凉的。念长安有些没有精神的泡在浴桶里,手随意的撩了撩水面上不断随着水波飘荡的花瓣,然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了完颜烈府上的那个大浴池。   那真是奢华极了的。   还有那个男人,竟是在那里放了榻子,还有那个遇到水汽便是会一面模糊的屏风,想必是经常宠幸那些个府里的美人儿?   想到这里。念长安的眸子一暗,然后便自己摇了摇头,想要将那张带笑的面容从自己的脑子里面甩出去。   她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像是那些人说的一样,每一个女人都会对得到自己清白的男人有着特殊的感情?难道她真的是……   念长安赶紧在那一个念头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出来之时,就将自己的脑袋整个都沉进了水里,直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猛然抬起头来。   被水浸湿的黑亮长发在半空之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有几片绯色的花瓣也顺着水流散落出来,掉落在她的白皙的身体上。   念长安抹了一把脸,刚想舒一口气,就忽然感觉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像是被什么虫子慢慢爬过去的感觉,不知为什么竟是有点熟悉。   念长安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竟是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似的,是一种灼热的像是要将她烧穿似的,令人颤栗的目光。   念长安的身体忍不住开始僵硬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向下面沉去。可是后面的那一个人像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带着凉意的手指就这样慢慢滑向她的后颈之处,那动作轻柔中带着许些的温柔。念长安简直连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然后立刻用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胸部,强装镇定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她没有问他是谁,但是像这种三更半夜潜入女子闺房的男人想必也是没有什么好东西。   那人不语,却是将整个手掌都贴了上来。念长安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猛然转过头想去看一眼这个到底是什么人,头却在这瞬间被后面的人紧紧固定住。那一个人的气力出奇的很大,念长安几次挣扎了一下,但是又因为自己没有穿着衣服,故而便是没有怎么样大力的挣扎,只是将头使劲摇动着,水波狠狠荡漾开,上面的花瓣沉沉浮浮,极是好看。   念长安现在不知道现在不知道有多么感谢这些花瓣,若不是这些花瓣这么多,将水面盖了个结结实实,那她必定是被看光了。虽说她对于这些东西不甚在意,但是毕竟是自自己身为女孩子的本能反应,总是不希望自己会被陌生的男人看光自己的身体。   那人却是轻笑着凑到她的耳边,然后说道:“怎么,竟是挣扎的这么厉害吗?”   念长安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一僵,然后在下一瞬,她的眼睛里面几乎就要喷出火来:“完颜烈!”   那人轻轻松开手,然后轻松的说道:“呀,被你发现了呢。”   念长安一得到自由,立刻将头扭了过去,然后就看见那个家伙穿着一身黑衣,长发高高竖起,眸中满是她熟悉的笑意。   真的是他!   念长安在看见他的瞬间就几乎要吐出口血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戏弄她难道很好玩吗!看她担惊受怕的难道是很好笑吗!   念长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完颜烈俯身轻轻吻住了。   这个吻极浅,一点儿也不像是完颜烈以往问她的那样,以往他简直就是想要把她的嘴唇都给咬下来一样,但是现在这个吻,却是如同风拂过嘴唇一样的柔软。   她明明可以轻易的挣脱这一个吻的,但是她却在这瞬间愣住了。然后任他将这个吻完成到底。   他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极近的看着她的眼睛,眸中是如此清晰的笑意。   念长安愣愣的看着他眼睛里如此清晰的自己:她的表情很是茫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呆呆的。浓密修长的睫毛上沾着许多细小的水珠,它们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颤着,却迟迟不肯落下。她的肌肤因为出水的原因,显得比平时更加白皙水润,像是只要轻轻掐一下就会挤出水来似的。甚至她的脸上还黏着一片单薄的红色花瓣,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显得尤为注目。   她忽然感觉脸颊一痛,怔怔的低下头,却发现竟是完颜烈轻轻掐了她一下。   “还真会挤出水来。”   念长安听完他的话后,脸都微微红了起来。在袅袅水汽中,她的肌肤晶莹如雪,带着一点诱人的绯色,再配上她茫然无措的表情,真真让人食欲大开。   她的美妙他已经在那天就完全知晓了,然后眸色加深的看着她。   念长安刚从迷茫之中清醒过来,嘴唇就又被他给狠狠吻住了,他的吻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霸道的热情,她本来就有点头昏脑涨,这下子连喘气的地方都被他给堵住了,她的神智瞬间就被冲毁了。   被他亲吻的时候她模模糊糊的想:这才是他的吻啊,刚才那个人,一点儿都不像是他。   一吻完毕,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念长安双眸含水的看着他,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竟是都被他给抱了起来。   念长安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起身将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然后有些羞恼的说道:“完颜烈,你想干什么?”   完颜烈只是看着她,眸中情愫是如此深沉。他缓缓道:“疼你。”   念长安一时就想起了他们的初次,那时她也是气急败坏的向他问他要干什么,而他也还是这个答案。   完颜烈抱着念长安穿过屏风,然后就到了内阁里。念长安被他狠狠扔上了床,然后就见他一手扯了纱幔,接着就撑在她的身上细细的看着她。   外面传来了一个少女欢快的声音:“郡主,你洗好了吗?要不要掬月再帮你倒一些热水来?”   念长安一听身体立刻就僵住了,要是掬月进来发现这样,她还要不要做人了啊。于是她赶紧大声说:“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   门外的掬月又很是轻快的应了一声,还没有等到念长安放下一颗心,就听见掬月又很是欢快的说道:“那郡主,掬月就把浴给拿出去吧!”   说着,门就打开了,听那脚步声竟是向着她这边来了。   念长安一急,就连声音都变调了:“掬月,不用了,你……啊!”   念长安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就听见掬月疑惑的问道:“郡主,你怎么拉?”   但是完颜烈充耳不闻,大床开始轻轻的晃动着,好在还没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然念长安就算是咬,也要把他给当场咬死在这里。   掬月得不到回答,便是疑惑的再次问道:“郡主?”   然后轻快的脚步竟是慢慢想着他们走来了,念长安这下子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完颜烈,清楚的表现出了自己的为难。   她知道,对于完颜烈这样的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若是让掬月看见了这一幕,那么掬月怕就是活不到早上了。   完颜烈看见她的眼神微微一顿,然后就在念长安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停止了动作。   她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念长安一得到自由说话的权利,就立刻说:“掬月,你先回房去吧,浴桶明日再来拿就可以了。我要先睡了。”   掬月看着那红纱遮掩着的大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头。她摇了摇头,想着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竟然感觉里面有一头危险的大型野兽。于是她高声应了一句,然后就蹦跶着出了房间了。   所以说,单细胞动物的直觉才最是灵敏。   念长安从未被一个人逼的如此失态过。   她在最后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要崩溃了,她的指甲狠狠在完颜烈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余韵过后,念长安久久回不过神,她失神的看着头顶的帐子,眼睛还很是湿润,带着像是无辜小动物一般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有些爱怜。   完颜烈就忍不住垂下头,然后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念长安回过神,然后偏过头垂下眼眸,只轻声说道:“你走吧。”   完颜烈不禁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湿漉漉的的头发,然后轻声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刚做完就赶我走,你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念长安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哪里有凶狠的感觉啊,简直就像是在抛媚眼一样。   完颜烈又有些蠢蠢欲动。   念长安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大事不好,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今日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要说是想见我了,我才不信呢。”   完颜烈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想见你是真,然后附带着来索要一些回报。”   “回报?”念长安不禁冷笑着说:“你何时送了大礼给我,我可是只记得王爷只是提醒了长安西京很危险而已呢。”   完颜烈见她瞥着看着自己,然后说着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原是应该是让人不悦的,但是她的眼角之处睫毛卷长,带着娇俏之意,配上她红润的脸庞,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完颜烈忍不住又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轻声说道:“你可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数被人知晓着呢。”   念长安一惊,然后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完颜烈又说道:“现在你可要感谢我吗?”   念长安刚想说出口的话立刻就咽回了嘴里,她犹豫着说:“你……”   她还未说完下面一句话,就听见他又是说道:“我已经向皇上再次请婚,这次你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否则……”   他没有接下去说,而是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眼神让念长安的汗毛都全数竖了起来。   “可是公主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她……”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轻声说道:“皇宫里面的人,是不会太过追究这件事情的。”   念长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然后喃喃道:“怎么会,她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吗?” 第一卷 第10章:最难生做帝皇家   “亲生女儿?”他冷笑一声:“她的亲生女儿可不是她。”   “那她是谁?”   “只是一只狸猫罢了。”他笑了笑,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亲生的女儿现在可是快快乐乐的活着呢。”   狸猫换太子?可是谁会把自己的女儿换走,那可是公主的名号啊,她难道可以忍受自己的女儿不认识自己是她的母后这件事情吗?   念长安只是看着完颜烈,但是眼睛里面却是明明白白的写满了这个意思。   完颜烈慢慢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注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皇宫,这可是一个人想要逃都逃不出去的牢笼啊。”   念长安有些僵硬的靠在他的怀里,忽然就想起了完颜烈以前说过太后是先皇在打败魅族之后得到的,那也就是说,其实要是算起来的话,那先皇便还是太后娘娘的仇人啊。   半晌,念长安才轻声说了一句不太相关的话:“那她……是一直恨着他的吗?”   拥着她的怀抱一僵,念长安有些疑惑的想要抬起头想去看看完颜烈,却被他用下巴抵住了脑袋,接着就听见他轻声说道:“也许吧。”   念长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太后娘娘才会一直不笑的对吗?面对着杀害自己全族的仇敌,却不能够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还要日夜相伴,倾心伺候,这哪还笑得出来啊。   完颜烈却在这时轻声道:“我以前却是那般的敬仰他……”   话说到这里,他却是停住了。念长安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便抬起眸来轻声问道:“恩?你不说下去了吗?敬仰谁?”   完颜烈却是没有接下去说了,而是淡淡的转移了话题:“你明日便将公主的尸首送入皇宫吧,皇上会处理一切的。”   “奥。”念长安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你还没有说呢,你说的到底是谁啊,是先皇吗?”   谁知道完颜烈忽然之间就推开了她,然后嘴角冷冷一勾,样子竟是出乎意料的陌生。   “今天是两次都还没有满足你吗,本王现在就可以满足于你。”   念长安先是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但是在下一瞬就立刻涨红了脸,然后瞪大眼睛:“你这个混蛋,快点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完颜烈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刚才的冰冷气息马上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好笑的看着她,然后慢慢穿上了衣服。就在走之前,他转回头,然后轻声说道:“你还是先不要招惹凤倾阳的好,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念长安的眸子瞬间幽深如古井一般,她冷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若是不要招惹于我,我又为甚要去惹他?”   完颜烈轻笑一声,然后道:“你倒是分的挺清楚。”   夜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吹动了那床边之上的绯色的纱幔,像是一层层火红的浪潮,那般好看。   完颜烈的长发在风中翻滚着,然后他一跃而下,只留下淡淡的声音在念长安的耳边轻轻回荡:“那你便放心去吧,有我在。”   有我在。   念长安的心里反复的响起着三个字,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淡淡的落寞。   曾经有三个男人对着她说过这句话,一个是她的哥哥,但是后来他却在她被流言蜚语弄的遍体鳞伤的时候选择了漠视,最后她死在了满心的悲伤和痛苦里。第二个对她说这三个字的男人是顾远,他在后来直接就是背叛了她,最后竟然和她的嫂子一起亲手害死了她。而现在,完颜烈也向她说出了这三个字。   念长安慢慢用床单将自己裹紧,低垂着头,眸中尽是一片冷然:她曾经说过,在这一世,她不会像是以前那样子谁都会完全相信,她曾经伤的太深太重,以至于她就像是一只被伤害过了的刺猬一样,谁想要碰到她,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扎伤。   良久以后,寂静的房间深处,才缓缓传出了一个极轻的声音,像是夜风一样冷然,却又了无痕。   “那就……再相信你一次吧。”   那她就,再相信他一次。   次日清晨,念长安早早便是起来,然后让人将公主的尸体裹好,然后放在了马车之上,慢慢向皇宫驶去。念长安对着管家轻声说道:“本郡主就不去了,你便是对着他们说本郡主伤心过度导致疾病缠身,卧床不起,怕是没有办法再参见皇上了,真是对不住。”   管家轻声应了一声,然后便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想皇宫过去了。   结果他们自家的队伍还没有走出多少时间呢,那皇上下的圣旨竟是已经到了。   可是她才刚说自己卧床不起呢,现在就这样生龙活虎的出现在那个公公的面前,岂不是太过那个什么了嘛。   念长安于是赶紧躺在了床上,装着一副虚软无力的模样。晚歌也不知道在她的脸上涂抹了什么白白的东西,她照镜子一看的时候,简直被里面的人吓得够呛。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原来的红唇不但干裂而且也是刷白的,一眼看去,简直就和了那些个得了绝症的重症病人没什么两样。   于是念长安便是心满意足的在床上躺下,然后恭候那位传圣旨的公公的大驾光临。   果然不出所料,那位公公当真要来到了念长安的厢房之内。   不过念在他是个太监的份上,已经可以把他当做半个女人了。   当那位公公看见她从床上挣扎着爬下来,然后大喘着气来接旨的时候,连脸色都变了。他连忙上前想要来搀扶她,然后皱着一张老脸说道:“我的郡主哎,这可是件好事啊,可是你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了啊,看看你的小怜苍白的哦。”   谁是他的郡主啊。   念长安的心里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是面上还是学着和林妹妹似的,娇软无力极了,就差没有当场呕出口血来。   “公公,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公公赶紧把她送回了床上,然后笑道:“不过这到也是大喜事一件,说不定被这件喜事一冲,你的病说不准就会好了呢。”   他当是冲喜吗?若是是嫁给完颜烈的话,说不准不但寿命会短,还会出什么意外事故,死的更加快一点儿?   念长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过幸好她现在是在演一个病娇体弱的角色,只需要飚出一点儿眼泪就可以了。   那公公道:“次因是王府之事而拒了一次婚,现在这次却是不能再退了。”   念长安一愣,便是道:“为何?”   那公公却是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听说晋安王爷也向着皇上说是想要招你为妃呢。朝阳郡主当真是好福气啊。”   这是什么好福气啊?念长安听完那公公的话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晚歌,却见她的面色如水,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愕然或是伤心之类的神色,只是像往常一样神色淡淡。   念长安便是轻皱了眉,然后有些不悦的制止道:“公公。”   那公公这才发现自己说过了,于是赶紧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那老奴便是先行告退了,郡主好些休息吧。”   念长安咳了咳,然后淡淡道:“掬月,你去送送公公吧。”   掬月应了一声,然后便是跟着公公出去了。   念长安坐了起来,脸上带了深思的表情,哪还有刚才那样子病得气息奄奄的样子。她的脑海之中又浮现了上次她在皇宫面见太后的那一次。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她明明将她的女儿害成这样,虽说现在知道公主不是她亲生的,但是若是她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女儿被害成这样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和她聊天,这怎么可能啊。   就算太后娘娘不知道她就是迫害公主的幕后凶手,可是也不可能一见面就说要帮她提亲吧?   念长安的眸中满是寒意:就是凤倾阳提出的吧?他提出这种要求,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郡主。”   晚歌的声音让念长安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念长安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说道:“什么?”   晚歌手里拿着一个碗,然后对着她轻声道:“郡主,先把易容卸了吧。这些东西涂在脸上总归对皮肤不好。”   念长安点点头,就向前倾了倾,然后就看见晚歌拿着一种绿色的水状液体轻轻擦拭在她涂了那易容药膏的肌肤上。   那种感觉她有点说不出来,晾凉的带着微痒的酥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土生长了一样。   很是舒服。   等到床边的那盆清水逐渐变得混沌了之后,就听见晚歌轻声说了一句好了。   念长安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看着镜子里恢复原样的自己,半晌忽然道:“晚歌,那你可会易容吗?”   晚歌点点头,然后说道:“会的。”   念长安想了想,然后问道:“是怎么样子?”   晚歌轻声说道:“易容也分成两种,一种是用药物涂抹上去的,这种的话,对于身体是有一定伤害的,但是逼真度却是极高的,平常的人若是不用特殊的药物将它化下来,那是绝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   念长安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还有呢?”   晚歌顿了顿,然后才说道:“还有一种是人皮面具。这也分成两种。一种也是用药物制成的,这种是最为简便的,马上就可以制作完成。但是这种也是最容易就会被看出破绽的。还有一种便是……”   她的面上难得有些说不出的黯淡,就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是很愉快的回忆。她良久才极是轻声的说道:“还有一种便是从人的脸上扒下来的,然后再制作成人皮面具的。”   念长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人的脸皮制成的人皮面具?这怎么可能。”   晚歌微微垂下了头,然后轻声说道:“因为这是可以反复使用的面具,所以必须要保持它的柔软,所以它是……”   “活生生的从活人的脸上剥下来的。”晚歌低声道:“然后立刻就将它放入特制的药水里面。这才是真正的易容。这种由人脸剥下来的人皮面具也是除非你涂抹了药物才可以拿下来的。否则就算是将你的脸皮刮下来,也是无法再拿下来的。”   念长安有些被震惊到了,她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晚歌的面色苍白如纸,竟是像是随时都会晕倒的模样。   念长安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然后赶紧问道;“晚歌,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变得这么苍白?”   晚歌摇了摇头,然后垂下眼眸低声说道:“郡主,那晚歌便是先行告退了。”   念长安赶紧让她快点回房间。   念长安看着晚歌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要知道晚歌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念长安转回头看着放在一旁架子上的圣旨,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惆怅。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呢。   她可是不想随意的嫁给一个男人,虽然说她的清白是献给他。但是若是她发现完颜烈还是不是她的良人,那么即使是一定会死的结局,她也要离开他。   “郡主。”掬月却是走进来,然后用欢快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念长安的深思:“公公已经走了。咦?郡主,你又恢复了啊!”   念长安看着她天真的脸,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她便是说道:“恩。逐风呢?”   一提到逐风,掬月的脸就有点臭,她没什么好气的说:“他啊,一大早的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呢,我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他呢。”   念长安估摸着他是昨天晚上完颜烈来的时候顺便就是一起走了吧,也不知道公主的事情到底是该怎么样解决,难道皇上当真是会对着她那么明显的显然是他杀的死相坐视不管吗?   可是到底还是念长安太嫩了,皇上不但没有追究什么东西,反而赐了许多东西到驸马府中,然后说是抚慰驸马的丧妻之痛,然后快马加鞭的将这一个消息传达给远在西京的驸马。   念长安竟是也得到了一大推的赏赐,她看着堆在桌子上的东西,明明是穷尽奢华的东西,但是念长安却是感觉到有一股惊人的凉意在心中开始蔓延。   谁人会曾想到,这皇家的感情竟是如此凉薄。   难怪有人就曾经说过最难生做帝皇家。   难怪太后娘娘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放入民间,而不是放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待在皇室中,早晚会变成政治中的牺牲品。   念长安看着那些东西,面色有些恍惚,然后轻声呢喃着:“你也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所谓的家人就这样放弃了你。”   她死亡的借口是说病入膏肓,然后就这样子香消玉损了。她虽说死得极其冤枉,而且皇宫里面的人都是掩盖了她真正的死因。但是她毕竟名头上还是一国的公主,所以出殡还是一国公主的名头。   公主出殡那一天,下起了绵绵的小雨。整个京都都被笼罩在着细细的春雨之中,就像是一个女子流下的泪水。   念长安也出去看公主的葬礼,然后夹在人群里面安静的看着运着公主尸体的灵车缓缓从面前驶过。   她的棺材边上放满了白色的雏菊,像是极其纯洁的葬典。   就这样,她的身体慢慢葬在棺材里面缓缓离去,终于结束了她这充满悲剧的一生。   或许,当初就算是她没有穿越过来,没有将她做的事情告发出去。有这么一个凉薄的皇家,她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吧?   灵车渐渐看不见了。念长安收回目光,然后淡淡说道:“我们走吧。”   掬月应了一声,然后撑着伞跟在念长安的身后慢慢向驸马府走去。   春雨连绵,带着刻薄的凉意。   念长安忍不住轻轻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惊到了。   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她。   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大富大贵她已经看的很淡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才在这里重新活了一次,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并不是这里。   到驸马府的时候,就听见掬月惊呼了一声。念长安便是回过头,然后顺着她的眼神向前面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一副极美的画面: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只在树枝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淅沥,小巧的水珠晶莹欲滴,在阳光下流转着动人的光彩。不知名的花朵慢慢盛开了,绯红的花瓣舒展开来,露出娇艳的花蕊,那般好看。一道小小的彩虹就这样挂在了天边,从她们的角度看去,就好像是挂在树枝上一般,衬着娇艳的花朵,像是某种新生一般。   念长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快和担忧,只是单纯的欣赏着这美丽至极的画面。   良久,念长安慢慢笑了起来,然后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就收起伞向府里跑去了。   身后的掬月没有听清楚,只是也收了伞,然后也跟着她跑了进去,一边跑还一边叫道:“郡主!郡主!你别跑,下雨天地滑啊!郡主!”   念长安长长的笑了起来,脸上尽是开怀的笑意,眸中没有了阴霾,尽是开朗的味道。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就这样子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她有一天是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然后自由自在的去她自己想去的地方。   念长安与完颜烈的婚事原是在这个月的十五号便是要办的,但是由于公主的丧期,还是决定延迟半年的时间再举行。   念长安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完颜烈此人,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一个人人都仰慕的人,加之长得又很是英俊,着实是每一个女子都希望嫁人的对象。但是这个人的心藏得实在太深,她看不清楚他的心到底在哪里,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他实在是太过危险,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可以防御的范围。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完颜烈处处紧逼着她,让她退无可退,然后不得不被逼迫成功。   这么一想,念长安便是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自己竟是没有一次完全抵抗他是成功的。而若是她自己抵抗了他,那结果真是……   第一次他将驸马府闹得天翻地覆,逼迫着她去见他。   第二次她使用了计谋抗婚,他便是直接派出了逐风,然后将她带到王府把她……   想着,念长安的脸色便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黑。   她细细的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然后慢慢想着自己以后该是如何去做的,以保证自己以后可以全身而退。   今日的夜晚并不像是以前那样子的平静,数不清的灯笼高挂在屋檐之上,红色喜庆的灯光洋溢了整一个京都。   带着面具的人来来往往,然后将那一个个的灯笼挂在最中心的树上,以期盼今年自可以心想事成。   掬月兴奋的把自己手里一大推的灯笼一晃,然后开心的说道:“郡主,那我就先去挂灯笼拉!”   念长安看着她手里的灯笼有点无语,然后无奈的说道:“你有这么多的心愿吗?”   掬月挠挠头,然后傻兮兮的笑着说道:“郡主,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心愿拉,大家都想来参加,但是都不能离开王府,所以这才拜托我帮忙来挂灯笼的。”   念长安只好说:“那你先去把大家的灯笼都挂上去吧。”   掬月开心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过身,向着那棵大树跑去了。   念长安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一旁沉默着的晚歌,问道:“你呢,不去挂灯笼吗?”   晚歌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道:“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郡主呢,不去吗?”   念长安看着大树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满是灯火的烛光:“它实现不了我的愿望。”   说着,念长安就又是看向了晚歌,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自从那天念长安询问了她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之后,她的精神就一直都不太好,连带着就是现在的脸色也是非常苍白的,在灯火阑珊处,更显肌肤苍白无力,只有一双眼睛黑黑沉沉,看上去真真有些吓人。   晚歌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吓人,于是便是低下头欠了欠身,然后说道:“郡主,那晚歌就先回驸马府了。”   念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不禁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然而就在这时,就忽然听见一声尖叫直直刺入念长安的耳朵。   这声音是如此耳熟,念长安不禁变了神色。她猛然回头看去,就看见那许愿树那里的人群纷纷发出喧哗的声音。她仔细一看,却是看见那树上竟是吊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那是掬月!   念长安立刻就向那里跑去,结果就看见掬月正抓着一根枝条,那枝条渐渐的向下坠去,竟是快要支持不住她的体重要断裂了!   “掬月。”   眼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就快要坠落到地上,就看见一个黑影闪过,然后抓着掬月安全的降落在了地上。   念长安赶紧跑到他们面前仔细一看,掬月的小脸惨白,估摸着是被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吓的。不过她的形容虽然是显得狼狈了一点儿,但是好在并没有碰到其他什么地方,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   问话的是个熟悉的男声,念长安抬眸看去,就看见逐风面瘫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点儿紧张的意思。   掬月惊魂未定,倒是不像是以前一样习惯性的要和逐风呕声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念长安见她估摸着还没有从惊吓之中回过神,就看向逐风,然后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不过你来了的话,那完颜烈……你家王爷,是不是也来了?”   逐风瞬间又变回了那一个面无表情的状态,然后过了半天才回道:“不是,王爷没有来。”   念长安再淡定,此时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她便是再接再厉道:“那他去哪儿了?”   逐风又过了很长时间才回道:“王府今日来了客人,王爷一时走不开。”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次逐风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一旁的掬月终于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一看见逐风被问倒在旁边,就很老练的说:“你是偷溜出来的吧?”   逐风的表情有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然后掬月就表现的很是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我就知道,这节还有一个传统,就是可以大胆的约自己的姑娘去放湖灯,你便是想要来找个小姑娘吧?幸好你在今天还可以带上面具,不然人家姑娘都还以为你是还未及冠的小孩子呢。”   逐风的表情瞬间就有点龟裂,他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到底还是忍住了。然后带着一点儿屈辱的点了点头。   掬月就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笑嘻嘻的看着念长安。   念长安有些头痛的按了按额角,然后立刻又是板起脸,接着说道:“现在倒是挺会说话了啊,刚才你是怎么回事?”   掬月立刻瘪了瘪嘴,然后有些委屈的看着念长安,然后说道:“我有那么多的灯笼没有挂,但是下面又没有空余的地方可以让我挂了,但是树上又还有这么多的地方。我就想着我就爬上去挂一下又没事。”   说着,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可是刚才我明明就抓稳了啊,刚才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下去了。幸好我立刻就攥住了旁边的树枝,不然就会摔死了!”   念长安听完她的话忍不住也皱起眉,然后问道:“你在树上怎么了吗?”   掬月点点头,然后说:“我就是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就好像是推了我一下。但是又好像不是。哎呀,郡主,你不要担心拉,我没事的呢!”   念长安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了笑得像只狐狸一样的那个男人,但是他又何必去为难一个侍女呢?   想着,她便是抬起头向逐风看去,却见他正低垂着头,眸中一片深沉之色。   “你……”   念长安刚刚开口,就听见掬月尖叫了一声。她被掬月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然后就看见她跑到一处捡起了一个灯笼,然后一脸心疼的说:“啊,摔下来了呢。”   许愿的灯笼?   不过掬月左右看了两下就又是开心的笑了起来:“不过幸好没有摔坏呢!”   念长安凑过去一看,就看见上面的纸条上写着:希望郡主可以笑得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不要再愁眉苦脸拉!   念长安微微一愣。   她就是为了要将这个灯笼挂上去才……念长安的心脏瞬间就柔软了下来,看向掬月的眼里也带上了一点儿淡淡的笑意:“你还许了什么愿望啊?”   掬月立刻就点着头数了起来:“还有希望晚歌能多笑一笑啦,希望厨房大叔可以多烧一点儿肉拉!希望逐风可以长得再成熟一点儿拉……”   逐风刚刚听见自己也是在那个行列中的时候眸中瞬间就也带了淡淡的暖意和好奇,结果在听见她给他许的愿望内容之时,瞬间就有点无语的看着她。   念长安立刻就被这两个人给逗笑了,她便是说道:“那你让逐风帮你再挂上去吧。”   “恩。”逐风接过那个灯笼,施展轻功,便是将那个灯笼艰辛的再次挂上了枝头。   掬月有些羡慕的说:“有武功真是好啊。”   念长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高挂在树叶之间的灯笼,像是陷入了某种念想。   她的确是……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笑过了。   待挂上灯笼,就看见掬月兴致勃勃的想要去湖边点灯,保佑自己可以遇上一个如意郎君。她这么说出口的时候,逐风脸都黑了,就见他将她一把扯到自己的旁边,那动作真真是占有欲十足。无论掬月说什么,他都不肯松手。到最后掬月就任由他牵着了,雪白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羞涩的红晕。   念长安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向前走着,脸上不自觉的也带了一点儿笑容。   很快的,就到了那湖边。念长安远远看去,就见到那宽大的湖面此时均被一盏盏亮着火红烛光的莲花灯所取代。它们绽放着艳红的光芒顺着水波飘荡着,就像是一道充满了异样星光的银河一般,那般美丽。   念长安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一些迷茫。   她曾经以为顾远就是和她相伴一生的良人,但是他却是毫不留情的背叛了她。而现在她便是孤身一人,也不敢再去随意相信别人了。   “郡主!我们去那边放灯拉!”   念长安抬头看去,却见掬月和逐风站在一处,手上还提着一盏漂亮的莲花灯。掬月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连一向面瘫的逐风的脸上也带了柔和的笑意。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像是印证着某种幸福。   什么嘛,她还以为这个家伙不会笑的呢。   念长安也被他们的幸福感所感染,便是情不自禁的也笑了出来,然后大力的向他们摇了摇手,意思是让他们走吧。   他们两个就欢欢喜喜的走了。   念长安看着他们走到前面的一条岸边,然后两个人就将手中的灯放到了湖水中。   念长安叹了口气,就向着一旁人少的地方慢慢走去了。但是她没有想到,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她慢慢向着前面走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看起来十分忠厚老实的人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然后轻声说道:“朝阳郡主,我家主子想见你一面。”   念长安转过头刚想呼救,就感到身后的那一个人立刻贴了过来,然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就这样抵在了她的腰侧:“朝阳郡主,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声的好。”   念长安咬紧了牙,然后沉声道:“你的主子是谁?”   那个男人却是轻声道:“这一点,郡主见到之时就会知道了。”   念长安假装顺从的往前面走去,却是在下一个转弯口的时候,就将手中的药粉全数向那一个人的脸上撒去,然后她便是拔腿就跑。   那个药粉便是她今天向晚歌要来的,以防有变故。但是没有想到,这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念长安便是感觉后背一痛,然后整个人都狠狠向下摔倒了。念长安的脑袋瞬间就发出“嗡”的一声,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另外一个男人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然后轻声说道:“怪不得主子提醒要小心你,原来如此。”   说罢,他竟是一把将她整个儿都用力提了起来,扛到肩上,就这样子走了。   也不知道他刚才到底是按到了哪一个穴道,她竟是身形一僵,然后就连动都不能动了。   念长安就这样被他扛着走,然后就看见刚才试图带走她的那一个男人一动也不动的趴在地上。   她忍不住问道:“你……你难道不管他了吗?”   那个男人轻轻一笑,念长安却是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然后就听见他说道:“任务失败的人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个世上?”   念长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一大块深色的印记。她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东西沾染上去了。但是此时一看,竟是那流了半身的鲜血。   念长安瞬间就有一点儿恶心感冲上心头。   这些人……竟是如此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儿。   他带着她走了几条路,然后拐入了一条小巷。那里面站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翩翩贵公子,长发高束。垂泄如瀑。他只是淡淡笑着看着她,然后轻声道:“朝阳郡主,好久不见了。”   念长安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毛,然后在他开口的时候便是有些厌恶的说道:“没想到堂堂晋安王爷竟是有喜欢绑人的癖好,长安实在是无法苟同。”   凤倾阳便是笑了笑,也不在意她恶劣的态度,只说道:“在下并没有想要绑架朝阳郡主的意思,只是想要让郡主和本王来见个面。”   念长安越发厌恶道:“这就是你想和我见面的方式?”   凤倾阳说道:“谁让郡主实在是太难请到了呢,本王就只好让你用这种方式和本王见面了。”   念长安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你究竟是找我来是想让我干什么?”   凤倾阳眯了眯眼,那俊美的脸在月光的光照下显得异常的白皙好看。但是念长安却是觉得他简直就像是那地狱之中的修罗一样,残忍不堪。   “完颜烈是逼迫你的不是吗?”   念长安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反问道:“你说什么?”   “第一次我约你酒楼相聚之时,那在完颜烈床上的,不就你吗?”   念长安瞬间就被上涌的血气弄得有些晕眩:“你……”   凤倾阳轻笑一声,然后又是接下去说道:“还有上次,本王约你王府一叙之时,将你救走的,不就是完颜烈的手下吗?”   念长安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惊人的怒意在蔓延:“凤倾阳你……”   凤倾阳便是依旧轻声笑着说道:“还有,将公主殿下放上本王床的人,不就是你授意完颜烈手下的那个逐风做的么。”   念长安怒极反笑:“不知公主殿下的滋味,王爷可觉得好?”   凤倾阳冷冷勾起嘴角,然后说道:“自是极好。若是郡主也想要尝一尝,我的这几个属下便是可以为你效劳。”   念长安狠狠咬住嘴巴,眼睛里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凤倾阳见她闭紧了嘴不说话了,就低声道:“本王这次请你过来,就只是想问你,你是确定要和那完颜烈站一线了吗?”   念长安冷笑道:“和完颜烈站一线又如何?王爷莫不是以为将我这样绑来,然后又威胁着我,便是以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了吗?”   凤倾阳道:“本王这也是迫不得已。但是若是郡主愿意为本王效劳,那以后定是少不了你的好处。本王就给你想要的一切,还有你的哥哥,现在是在西京吧?听说那里真是极其危险的地方呢,当然,若是有本王的人去保护他,他必定是不会有事的。”   念长安狠狠咬碎了一口银牙:不愧是两个王八蛋,就连说出来的威胁都是大同小异的!   “你真的会给我想要的一切?”念长安眯起眼睛,然后缓缓道:“包括后位?”   凤倾阳见她松口,便是也缓缓笑了起来:“自是。”   “那么她怎么办?”   念长安缓缓吐出那个名字:“晚歌。”   凤倾阳的表情一僵,然后笑意瞬间就冷了下来,他淡淡开口道:“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长安你作甚要提她?”   长安?叫得倒是亲近,念长安看着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缓缓说道:“可惜,你想换个女人,我却是不想退而求其次的换个次品!”   凤倾阳的表情瞬间就像是冬天里面的寒冰一样,让人望而生畏:“那既然朝阳郡主不愿意,那本王倒是也不好勉强,那就只好对不起郡主了。”   说罢,他冷冷的一挥手,就看见站在旁边带她过来的人轻笑着走了过来,然后用舌头夸张的舔了一遍自己的嘴唇,配上他兴奋到有些扭曲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恶心的疯子!   “主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将她赏给我?”   凤倾阳看了她一眼,竟是摇着扇子慢慢远去了,只留下三个字变成了她最终的审判结果:“随便你。”   念长安看着他慢慢向她靠近,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简直令她恶心的想要吐出来!   “美人儿,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你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了。我刚好收集了九十九张美人脸,就差你了呢。”   念长安瞬间就想起了晚歌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个人皮面具的做法,这下子,简直就是要直接尖叫出来了。   就在她即将被他的手要触碰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了出来:“完颜烈。”   身上顿时一重,念长安等了半天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变态一动不动的倒在自己的身上,看那样子竟是好像失去了意识。   难道这个家伙有什么奇怪的病在刚才发作了?   念长安愣愣的想,眼里还有着未退去的惊恐。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被轻轻一击,她僵直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念长安试着动了动胳膊,然后就发现自己竟是可以行动了。她连忙伸出手将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一个变态的男人狠狠推开,然后一股脑的站了起来。   她刚想离开,就看见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的巷子口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他背对着她,只能见到他如墨般散下的长发,在月光下,那挺拔的身姿仿若天神一般耀眼。   念长安愣了愣,就感觉这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然后她便是下意识的叫到:“完颜烈。”   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却不是念长安熟悉的那张邪魅的面容,而是另外一张充满了异域特色的俊美面容。   他的眼睛极为细长,浓密的睫毛密密的铺在他的眼上,在脸上留下一道极深的阴影,看上去更是显得五官深邃。他的鼻子挺拔,白皙的肌肤上那双薄唇是那样子的醒目。他的嘴角微勾,像是月光下肆意盛开的罂粟花一般,带着绝美的毒性。   若是说完颜烈像是太阳神阿波罗,那这个男人就像是月神一样阴魅精致。完全是两种男人。念长安看着月光下的天神,喃喃道:“你……是谁?”   那个男人却是轻笑了一声,带着无边的魅惑和危险:“无色。你要一辈子记住的名字。”   念长安愣了愣,然后便是有些无语的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是下次有缘相见,我必是会报答于你。”   说罢,便是向着巷口,然后就想绕过那个男人向外面走去。   她被绑了也有些时间了,掬月他们找不到她,想必是要着急了。   她要赶紧去……咦?   念长安直直的看着面前出现的那只胳膊,然后她便是沿着那只胳膊看向了那只胳膊的主人的身上。   无色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极淡的看着她,然后低声道:“我说过,你可以走了?”   这个男人的声音极低,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这样听起来,就好像是野兽在积蓄力量,想要将面前的猎物撕得四分五裂。   那样子的危险。   念长安瞬间就感觉到了危险,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然后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无色,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无色轻笑了一声。   念长安感觉着笑声也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伙也没有什么头绪。于是她只好有些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略略提高了音量:“下次见面之时我必会报答,现在我有要急的事情。公子可不可以先放我过去。”   念长安说罢,便是一鼓作气的想要冲过去,谁知道那个男人竟是收回了手,然后便是将手交叉放在胸口,看那样子,竟是像是要将她放过去了。   既然他现在都是要将她给放过去了,那他刚才何必要阻止她呢?   念长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轻声道谢道:“多谢公子让路了。”   念长安向前跑去,就忽然感觉自己的后颈出一阵剧痛。然后她就直直向前倒去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忽然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的眼前慢慢模糊了起来,但是她还是挣扎着说了一句:“你……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感觉,陷入那一片漆黑之中了。   无色淡淡的看着怀里的这个失去意识的女人,嘴角忽然微微上扬,眸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就这样看去,竟是那样动人。   是夜深沉。   逐风好不容易才安慰了懊悔的哭泣不止的掬月回了驸马府。就赶紧施展轻功返回了王府。他走进房间看见王爷的时候,就看见那个耀眼的男人正站在窗前,乌黑的头发轻轻垂下,遮住了俊美犹如神邸的面容。他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衫,更衬得他高贵优雅。   他正看着窗前的那盆红色的花。明明是初春,这花却是完全盛开了,鲜红的花瓣完全舒展开,露出妖异的白色花蕊。细碎的花朵一直连绵到盆外,缠缠绵绵的开出了一团。   “可玩的开心吗?”   逐风的身子一顿,才缓缓回道:“属下知罪。”   完颜烈收回了看着那盆花的目光,直直看向逐风:“可有何发现?”   逐风低声道:“当真是凤倾阳的人将掬月推下,诱使属下暴露身形。”   完颜烈看着他,似笑非笑:“凤倾阳的情报网当真是厉害,竟是连你欢喜哪个婢女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吗?”   逐风知道他这般定是生气了,就顿时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冷汗从他的脊背滑下,逐风立刻垂下了头,然后说道:“属下知错,以后不会再犯了。”   良久,完颜烈才淡淡道:“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犯了。”   逐风顿了顿,这才应了一声,然后面上出现了有些犹豫的表情。   完颜烈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还有什么事吗?”   逐风犹豫着说道:“朝阳郡主被人抓走了,好像是凤倾阳的人。”   完颜烈冷冷勾起嘴角,在月光下竟是显出十足的妖冶:“本王早就知晓了。”   “那……”   “下去吧。”   逐风顿了顿,不敢再看他脸上的表情,便转身想要离开。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完颜烈的话语:“若你当真喜欢那个婢女,就将她给接到王府里面。本王不需要一个没有心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