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 书名:凤凰游之青楼绯闻 作者:花之眸 始发:小说阅读阁 【前言】 《凤凰游》是一个穿越系列的小说,目前《青楼绯闻》是第一部作品。 《凤凰游》讲诉的是女孩白诗雅穿越到不明历史中由稚嫩的雏鸟历练成耀眼的凤凰的故事,其间辛酸,唯有有心人方能体味。《凤凰游》共分三部,《青楼绯闻》的主线是友情,第二部主线是爱情,第三部主线是亲情。 若是说诗雅是因为亲情穿越,那么或许可以理解是为了爱情而重生。懵懂的诗雅会有自己倾慕的对象,会有无话不说的蓝颜知己,也会有分不清是友情还是爱情的迷惑。鬼机灵的阿雅也会如同千千万万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做出些荒谬的举动,不论结局如何,拼过便不后悔不是。 总的说来,阿雅是在奋斗着的,或许你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女神的养成计划,但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那个阿雅不会忘记自己的本真,还会有活泼热情的一面。 《凤凰游》,希望你会喜欢。 【序言】 她的前生,父亲去世未见最后一面,愧疚离家,客死他乡; 她的今世,睁开第一眼,摆在眼前的便是“卖身葬父”,誓言定要将其好好安葬,弥补前生的遗憾。 然而,置身异地,哪有那般如意? 【凤凰台上凤凰游,负约陌上,不堪回首,终已故。】 那短暂、绚丽却竭尽所能的精彩啊,泪水不知为何疯狂地涌出,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累了,在找寻自我、找寻妈妈的旅行中疲惫不堪。——第2章前生:往事不堪回首 世间哪有这般绝对的对与错,也许错误是开始,剩下的就是该走正确的路。——第5章周姨:悔不当初能奈何 叶眉剑指,凤眸流转,碧眸薄唇,玉面玲琅。好生剔透之人,宛如冬夜寒潭冰凌,风霜傲骨。望见,便旷然忘所在,心与虚空俱。一柄白玉月牙冠,遗世独立。墨玉般的发丝倾泻,与这一袭青衣自成一体,只是那滚着鎏金的衣边熠熠生辉,羽化登仙。 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天神降临。——第12章天神般的男子:正均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借用青莲居士的诗句劝姑娘知足常乐,世事难料,何必此时叹息?——第25章妖孽少离 生与死,一条恢弘的分界线。生者,忘乎所以。死了,尘埃落定。之于死者,不论亲疏,对其或多或少皆有怜悯之感,似乎会慢慢淡忘对方生前的种种,只余下一抹印象,又或则那抹印象也会随着时间消逝。即使是可恶之人,也会慢慢回味其可怜之处。——第30章素素的亡命曲 正文 第1章 陌生的时空:卖身葬父 好热……难受…… 水……水……水…… 终于,一抹清凉涌入口中,迫不及待想要更多,一个岔气,剧烈咳嗽起来,真是难受……不过,终于被救了,还以为会被这荒无人烟的沙漠活活烤死呢……当初有人说“死”过一次的人更贪恋活着,我还笑话对方来着,觉得寻死之人必是思虑周全的。现在不禁有些愧疚,原来将死之时阅历生前种种,只有不甘、自责与悔恨,哪有丝毫宁静。什么周全不周全的,不过是被自个儿迷了眼,看得窄了,想得窄了,命也窄了。 活着,真好。 “姑娘,可醒过来了?”一位大婶的声音。 我轻轻地哼出声来,随即听到周边围着的人纷纷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看来救我的人不少。对,现在可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得好好谢过这些好心人,然后便是青春作伴,可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呢!我还年轻,大学还没毕业,有大好的前程,必不会再寻短见了。 心中充斥着被救的喜悦与兴奋,睁眼却费了老半天的功夫,到处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天晓得眼皮怎么这么重,身体也是万般不舒适,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倒是说不出哪里疼,就觉着闷得慌,没力气。 渐渐恢复了些感觉,最先感受到的便是背上温热的触觉,想是有人支撑着自己。“姑娘,你在城门口卖身葬父好几天了,今日天气炎热,见你不对劲,特意留心着,果真晕倒了。孩子,我们这穷破地方的,谁会出钱为你葬父呢?哎,还是另寻途径,让你父亲入土为安吧。”大婶很中肯地劝解我。 啊?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明明是在西部徘徊,疲惫饥饿不堪才昏死过去的。莫不是被人贩子捉了去?为何说我是在卖身葬父?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卖身葬父?还是他们想对我怎么样?心中警惕,防范意识倍增。 没来得及开口,眼泪就流下来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眼睛干涩产生的身体本能罢了。也好,视觉也恢复了,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明晰。 围观的人们投来同情的目光,误以为眼前的姑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他们穿着也十分朴素,自给自足都做不到,显然有些爱莫能助。 我只能用震惊来形容我所看到的一切,不,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天呐!我几乎敢肯定自己是被拐卖到山坳坳里来了,他们穿得比电影《盲山》里还简陋,麻布衣裳,用布条束着,甚至连纽扣都没有看见一个,跟古装戏里的穿搭倒是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不是剧组,手上粗厚的茧子,肌肤上一道道疤痕,以及骨子里散发出来黄土的气息,这都不是一个剧组能做到的。 脚边用草席盖着一个人,那起伏轮廓我敢确定是一个人,轻微的腐臭味已经开始弥漫。起初的喜悦与兴奋早已不见,只不住地颤抖起来,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们的穿着、对我说的话以及周围的土地都是那么的陌生。这到底是在哪,我又该怎么办?假如真的是被拐卖了,我会怎么样,会跟《盲山》里的女主角一般吗?脚边草席下躺着的是谁?他,死去了吗? 忽然,透过人群的缝隙,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堵石头垒出来的高墙,能瞅见城门洞。门口有官兵正在对入城的民众进行盘查,官兵!?这已经超出了我对二十一世纪的认识,莫非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我回不去了?害怕变成了恐惧,变成了绝望,不要啊! 先前救助我的大婶开始抹眼泪,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道:“姑娘,不如先到我屋里休息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木然地望着她,我… 不知为何,忽然很想看看竹席下的那位故去的亲人。在大婶手臂的支撑下,艰难地直起身,颤抖的手臂轻轻挑起竹席的一角。 “啊!”我惊恐地望着一张青黑略带腐臭但却熟悉无比的面孔,难以置信,一口气憋在了心中,“爸……”还未唤出,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向前倒下,陷入一片黑暗。 正文 第2章 前生:往事不堪回首 我是白诗雅,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只有父亲的家庭。 念小学时,我学到了一个叫“妈妈”的单词,无比陌生但是充满憧憬。 “爸爸,老师说每个人都有妈妈,我的妈妈呢?”我天真地问他。 爸爸点了一根烟,沉默了许久,呼出一些难闻的烟雾。 忘记是因为烟雾迷了眼睛,还是因为害怕爸爸突如其来的安静,那个曾经是我的小女孩开始抽泣。 就在这个时候,爸爸伸出了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的天空说:“阿雅,妈妈去旅行了。” “旅行?”我擦了擦眼泪,顺着爸爸的目光望向那片蔚蓝的天空,那儿有几只飞翔的小鸟。 “旅行……就是像鸟儿一样,飞到不同的地方,找到不同的树,过不同的生活。” “不同的树?那小鸟以前的好朋友怎么办?” “飞来飞去不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吗?” 当时的我没有明白这句话,只默默记下了“旅行”这个词语。 然后,理所当然地把“旅行”作为自己最神圣的兴趣爱好。 慢慢地长大,也慢慢地意识到也许爸爸曾经说的“旅行”别有深意。但是,我选择了浅显地理解它的字面意思。在我心底,妈妈是一个自由爱好者,一个喜欢旅行的自由女性,婚姻没有困住她的步伐,虽然让我一个人成长,但我支持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去理解让我生活在单亲家庭的母亲,也许她本身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奢望,不能去乞求太多,便只能低声下气地去接受。但是,毕竟是接受了,就积极去面对吧。 因此,妈妈是一个富有理想气质的存在,我热爱旅行,想成为像妈妈一样的人。可是,如果我也有了一个孩子,我会带着孩子一起旅行……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爸爸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性格甚至可以说有些孤僻。在我的记忆里,他没有接触甚深的朋友,从来不会出去喝酒,更多的时候是埋在台灯下,看报纸、看名著或者写日记。只有到过年的时候,他才会带着我去乡下奶奶家,那里会有许多孩子,或大或小,都是亲戚家的,也是因为过年聚在奶奶家。爸爸有两个亲弟弟,也就是我的两个叔叔,他们的生活过得比我们富裕,与我们接触不多。 被学习压抑了许久,终于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一个临海在郊区的大学。以为终于能自由了,却发现大学并不是能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地方。我加入了旅行社团,每个周末和短假期都会跟其他社员一起远足。但总觉得缺乏了什么。社团的人很多,办对外活动的时候嘈杂不堪,也总有些不合理的规矩约束着,确实渐渐就不喜欢了。 我发现自己或许适合一个人旅行,于是默默地退出了社团。开始习惯一个人,一个人沿着海边吹海风,一个人踏着单车去远足,自由,宁静。 大一的寒假,第一次没有跟父亲过年,我留在了这个临海的城市,骑着单车沿着这座城市美丽的轮廓行进。想着,或许在这一个个充满意义又毫无意义的旅行中遇见自己,遇到妈妈。 除夕的夜晚,我打电话给父亲,“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记起上一次通话为了不回家过年跟爸爸大吵一架,最后以我冰冷的一句“你永远不会懂得我和妈妈的理想”结束。或许爸爸生气了吧。 给他发送了节日祝福的短信。 手机上显示“已发送”的一刹那,天空绽放了节日的花朵——美丽的烟火。那短暂、绚丽却竭尽所能的精彩啊,泪水不知为何疯狂地涌出,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累了,在找寻自我、找寻妈妈的旅行中疲惫不堪。垂下眼眸,今天就好好休息,明日再继续吧。 我永远忘记不了开学那天警局打来的电话: 他说,你的父亲在新年这几日身死家中,原因不明; 他说,你家里没有打斗痕迹,所以不是他杀; 他说,你的父亲没有留遗书,按照其性格而言,基本排除自杀可能; 他说,你家中门窗紧闭,床边有一盆已燃尽的煤炭; 他说,你的父亲死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枕边的手机,手指微抬弯曲,似乎是想接电话; 他说…… 他接着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也忘记我在那个灵堂里是怎么渡过的,极少接触的两位叔叔一直在操办着丧事。 关闭门窗烤炭火是爸爸一直以来的习惯,通常我一回家便会打开一个窗户,倒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煤气中毒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回家,爸爸也没有去奶奶家过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只全身倚在父亲躺着的棺材上,娓娓讲述着我们这对父女的故事。 父亲下葬之后,两位叔叔给了我一笔钱,给我买了返回学校的车票,我在中途下了车,漫无目的地换乘。 回了一趟家,想找出爸爸的日记本,却发现不见了。 忽然那张贴在家中数年的西双版纳海报印入眼帘,不知道它的存在是否有着什么深意,我决定向西边走,假装这是一点点线索。 我依旧漫无目的地换乘,每到一站会停留一段时间,观望人来人往的街道,观看人声鼎沸的菜市场,观看夜里寂静的小巷,仿佛自己永远只是一个局外人。 我开始质疑旅行的意义,这么多年一直在追寻的路上,到底为了什么,为了那位想象中的母亲,然后,忽略了身后已经艰难到跟不上自己步伐的父亲?心开始抽痛,不敢再想下去。 终于到了夏天。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知道这里荒无人烟,地面干涸,不远处有类似沙漠的金黄色起伏。我忘记了最后一次喝水进食是什么时候,只晓得现在的我趴下了,再没了起身的力气。 然后,意识逐渐消逝在一片金黄的炙热中。 正文 第3章 葬父(一):静观其变 黑暗中,父亲的身影变换闪现着,我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却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嘶吼、喊叫皆于事无补,唯独眼泪静静长流。慢慢地,父亲的微笑开始与草席下那张青黑腐臭的面孔重叠,心尖一麻,一抹难以抑制的悲伤开始蔓延。 是啊,爸爸他走了呢…… “姑娘,醒来了吗?”是那位热心的大婶的声音。 睁开眼,脸上湿润得有些粘糊。“姑娘,是不是梦见家人了,哎,瞧你哭得……”大婶用手抚了抚我的脸庞。 “你歇会,我给你打点水洗把脸。” 细细打量了一下大婶的背影,灰色打着补丁的长布衫,碎花略泛白的长裙。回想起刚刚已然怀疑自己来到了另外的世界,哎,先静观其变吧。 扫视房内,没有隔间,一张床,床边一个破旧的类似衣橱的木柜,大门附近一张泛黑有着缺角的桌子。大门对着的另外一面墙上有后门,连着一个房间,光线不明,估计是厨房。 大婶从门外打了盆水进来,不由分说就给我擦起脸来,这番不请自来的热情让我有些愣神,毕竟好长一段日子大大小小的话题都纠结着“老人摔倒该不该扶”。 “大婶……” “不要管我叫大婶,我嫁的男人姓周,死得早,周围的邻居都管我叫周姨,姑娘也跟着叫吧。” 我冲着大婶礼貌性地笑了笑,“周姨……那个,我父亲呢?”这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唯独那具与爸爸十足十相像的尸体,虽说爸爸过世时已经火化了,但现下不去弄个明白,心里也着实不安。 周姨瞟了瞟门口说道:“大伙帮忙把你父亲请到门口了,只是这不是你的本家,按照规矩你父亲是进不得堂屋的。我扶姑娘去看看吧……”死人才用“请”字,眸子沉了沉。 身体已经适应了许多,脚步有些缓慢地移动到门口,周姨紧张地看着我,深怕我有什么闪失,那副淳朴的模样让我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门口有个小院,有篱笆围着,篱笆外是有些干裂的路面。周围的房子都是土胚房,西边不远处有一道城门,没有集市。 没有电网,没有车道,没有时装,没有了太多我曾经以为理所当然的拥有。想起曾经有人问我“如果2012世界会毁灭,现在的你会做什么?”,我回答的是“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担心会到来的仍然会到来,如果没有到来还可以按着轨迹继续好好过。”也许,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能在这里呆多久,做手头该做的事情才是本分。这般想着,心情终于平复了许多。我既来得了这里,必也有回去的方法,好在这个世界还是人类居住的。 目光锁定在那床已经不能蔽体的草席,重重地跪在地上,轻轻地挑起一角。跟爸爸一样的面庞啊,眼泪又难以抑制地漫了上来。 抹了抹眼角,深深吸了口气,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莫名来到此处,他又与我父亲一模一样,或许不是缘分这么简单。 我仔细地检查了“父亲”的身体,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么应该不是受伤致死。“父亲”的耳中和口腔内有血块,颜色竟然有些偏绿,寻常血液凝固至腐坏应该不是这样,怕是中毒。 “周姨,可以给我些纸巾?” “纸巾?” “哦,干净的布也可以。” 周姨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便进房里去了。倒是我一个陌生人管人家要东西,也是有些唐突了。 不一会周姨便出来了,让我诧异的是,她手里竟然拿了块素绢,那素绢与周姨身上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也只在丝绸品店里见过,不过一看便知道是好东西。 “这……”似乎有些贵重了。 “好好拿着。”周姨郑重地交到我手中,不待我拒绝便转身回房。不知为何我觉得她的眼神似乎黯淡了许多。 “我先进屋煮饭,姑娘陪你父亲呆会便进来吧。” 轻轻地应了声,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我才将目光转回手上的素娟——很干净,摸起来手感也很好,果真舒服。 捡了个小木棍将父亲耳中和口腔里的血块取了出来放在素绢上,打开父亲的嘴时,发现牙齿和嘴唇上还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立马用小木棍轻轻地刮了下来包在素绢里。 或许这与“父亲”的死因有关,我把素绢裹好,一摸身上也没有口袋,便学着古人把素绢如同贵重的东西般塞进怀中,手指却触碰到了一个物体。掏出一看,竟是一封信,中间还包裹着一枚玉佩,玉佩温润剔透,似乎比较上档次,不过表面有一个污点,有点像血渍。信是用繁体写的,看不明白。 我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又是谁把这些东西放在衣服里的? 举目四望,陌生,陌生,心中的不安更甚。确实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转身回房,或许暂时只能依靠周姨了。 正文 第4章 葬父(二):卖身的选择 回到屋内,周姨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了,厨房靠里有扇窗户,打开后,视野明亮了许多。 再度打量了房间,床边的木箱打开着有些凌乱,素绢应该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也不好靠近去看,毕竟是别人家中,基本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周姨,我进来了。” “好嘞,姑娘只管歇着罢,饭菜很快就烹好了。” 身体无力,不能去厨房帮忙,所以也没客气。胃中有绞痛的感觉,估计是饿得太过了。于是,就近坐在饭桌边休息,顺便与周姨聊会,看能不能问出些信息,毕竟现在半点头绪都没有。 “周姨,这里是哪,可有什么地名?” “外村啊。” “这里想必很偏远吧,瞧着并不富裕。” “姑娘是外地来的,大抵是辨不得方向,贫瘠倒是真的,偏远可半分沾不上边,城门里便是都城了!” “这里莫不是北京?” “北京是哪里,金国都城是并州啊!” 什么!?我一拍桌子,倒是把周姨吓了一跳,连忙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浑身发着抖,金国……穿越进历史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周姨,你可记得我卖身葬父几天了?” “我想想……五日前你与父亲到了我们外村,那时你父亲身体好像就不对劲,你一直搀着他。也不知道那一晚你们在哪落脚的,第二天一早便听到你的哭声,那个悲恸,叫人听得直心疼。村里人没钱,村长建议你到城门口去求个好人家卖身葬父了。城里人有钱,可是往来的都是商户,没有谁理会,诶,死人又不让进城门,你看就这回事。” “那都城里住着些什么人?”我绝望地问道。 “还能有些什么人,不外乎就是皇室宗亲和达官贵人。” “难不成还有皇上?” “皇上必得是住在皇宫里的啊,你瞧瞧你,怎么吓成这样?” 脑袋里嗡嗡作响,周姨见我不出声便又去厨房忙碌去了。 这会儿才发现这双玉手纤指柔软,一头黑发长过腰际,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原本的我哪里去了……已不是原来的世界,那我究竟是谁…心里恐慌得厉害,口中漫出血腥味。 对这个时代甚至这具身体了解太少,脑袋中没有任何原主人以前的生活片段。这会儿如果寻了死,能回去就好,若是原本的自己已经死了…敢都不敢想。没有十足的把握前,还是不要乱尝试。 脑袋飞快地转着,历史我并不熟悉,岳飞抗金还是知道的,现在是南宋还是北宋,或者更早?我不会耕织,如果在小农经济条件下确实没有生活能力。当务之急还需要将“父亲”下葬,这估计不是一笔小钱。不论是之于自己,还是之于身体的原主人,这份孝道都是无论如何要尽到的。 没有劳动能力又急需钱,对于女子来说,能选择的办法确实只有一个——卖身葬父,差别只在于买家罢了。 再纠结于之前种种也无济于事,为何会魂穿,之前的世界又如何了,我都管不到了,不由地叹了口气。我再恐慌也无用,该来的还是会来,周姨只是好心收留我几日,怎可央求人家收留自己一辈子,也太没脸没皮了,更何况“父亲”下葬一事也还没有头绪… 不过,能重生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奢求了,不能去乞求太多,便只能努力生活。关于穿越的原因,我想多半在于父亲,毕竟前生后世也只有这一处是共通的,也许是某种执念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既然能更好地尽孝弥补一些前世的不足,已经够满足了。 想着想着周姨已经出来了,手里端了碗热气腾腾的菜。“姑娘,菜好了,粥是你睡着的时候煮着的,也差不多了。”说完又乐呵呵地把粥也端了进来。 菜是青菜炒酸菜,很开胃。饿久了不能吃撑自己,粥比较稠,喝了三碗,感觉胃舒服了也就放下筷子了。 “姑娘,人生之事都是说不定的,父亲的事情你要想开点。” 周姨顿了顿继续道:“姑娘也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即使最终只能将你父亲孤身葬于村外,我相信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死死地咬住嘴唇,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落。前世亏欠父亲太多,虽只是容貌相同,也不能让“父亲”曝尸荒野,我又怎么忍心。 决心一下,双膝跪落在地。“周姨,我白诗雅只跪天跪地跪亲人,如今也把周姨当亲人般看待。百善孝为先,诗雅一定要让父亲入土为安。奈何我小女子一个,只能向周姨求教。求求周姨,帮帮我。” 周姨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托着我的肩膀道:“白姑娘言重了,能帮之处我定会尽力,赶紧起来,你身子弱,沾了地气可不好。” 重坐回凳子上,泪水早已打湿了面庞。 “周姨,叫我阿雅就可以了。” 她握着我的手,点了点头。 “周姨,将父亲安葬好大概需要多少钱,也就是银子?”这是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普通的棺材三两不到,石碑大概四两,葬在村里的坟山上倒是不收银子的。” 确实只能葬在附近的坟山上,若是以后有机会查明身世,能落叶归根是最好的。便先以简单的方式安葬,待得以后攒些钱,即便不能迁入祖坟也能好好修葺一番。 “听周姨先前所言,继续卖身葬父也是无望了。不瞒您说,针线女红和纺衣织布我都不会,可有什么能筹到银子的方法?” “那或许只能为奴为婢了。” “城中可有大户人家招丫鬟的,有多少月钱?” 周姨怔了怔,哪有姑娘家合计着怎么卖自己的,不过也罢,就目前这么个困境,确实只有这条路子。 “丫鬟本身有工钱,所以即使签了卖身契,最好的人家也只能拿二、三两银子。若是经人牙子调教过便能更多些,只怕姑娘等不得这些时候。” “那还有什么法子?” 周姨身子抖了抖,面色窘道:“姑娘若是给人看上了,下了聘礼倒是能凑些钱出来,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家,最好的聘礼合计出来也就四、五两,若是被城里的商人看上了,聘礼会多些……不过姑娘看起来也未到及笄之年,怕也只能买了去当童养媳,银两上至少要少了半数。” 哪个时代不是以贞洁为重,周姨能对我说这番话是确实看到我穷途末路了吧。 若走这条路,那我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值几两银子的女子,对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来说,这不仅是意难平,更是人格侮辱…被没有爱情的婚姻束缚一辈子和一辈子得不到爱情与婚姻,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两难的选择,而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那青楼…呢?”声音有些黯然。 周姨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口:“或许四、五两吧。青楼一般也是得过了十五才能成为正式的花娘,再接……接待客人,但银两上不会苛刻。” 不由地眉头皱了皱,谁也没再说话,周姨把菜饭收进了厨房。此时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 “阿雅妹子,身体不适就早些歇着吧。” 轻轻应了声,便和衣躺下。随后,周姨在床的另一头睡下了。 以前见古装剧里的人动不动就下跪,这回也学了次,现在想起来有些丢人。可也是没有办法,周姨之于我宛如唯一的一株救命稻草,这一跪也是无可奈何。往私心里说,也是博取同情心,相互更亲近些。 周姨睡觉很安静,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我却毫无睡意,必须得尽早做出打算。一定要在头七让父亲入土为安,我的时间不多了,得做出万全的打算。 正文 第5章 周姨:悔不当初能奈何 生死的折腾,魂穿的不适,心里想着想着,原本以为没有睡意的自己待周姨歇下后便进入了梦的世界。 在梦里,我回到了死去的那片荒漠。 以一个奇异的角度俯瞰着,我的尸体就躺在那儿,一点一点风干,仿佛只剩一层皮囊。没有人会去那片荒漠,没有人会想起失踪的我,我是孤单的一个人。 对啊,我是一个人,最爱我的爸爸他先一步走了。 啊,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情,他的尸体也是一点一点腐败的吧……我是怎么做女儿的?胸口开始闷痛,呼吸似乎顺畅不起来了。 猛然从梦中睁开眼,银色的月光洒入眼中,眼泪开始莫名地流动。明明是自己不对,明明是自己不该追逐虚无的梦而冷落父亲,明明是自己的失职没有做个好女儿,明明是自己自我放弃丧失生命,明明……那么多明明,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哭。是的,我错了,我做错了好多好多事情,但是我承担不起那个后果,我承担不起……就像现在,虽然能有机会弥补前世的不足,可是,我应该怎么做? 月光还是那般奢华地照耀着,倚着床坐着,把脸埋在黑暗中,任眼泪肆流。 忽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眼泪更加汹涌了。也许,一直,一直都期盼一个港口。 “阿雅妹子,老天就是爱捉弄人,不是你的错,放宽心,不哭。”周姨的声音平静地舒坦,是想象中妈妈的味道。 “可是,”声音哽咽着,“是我的错啊……” “世间哪有这般绝对的对与错,也许错误是开始,剩下的就是该走正确的路。” 眼泪又来了,妈妈也会是这般的吧,不管怎么说,她总是有道理的,总是最正确的。 在黑暗中哭泣得忘了时间,最后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周姨来自一个普通的贫穷家庭,却能说出这般有说服力的话,那么她肯定是有感而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阿雅,做好决定了吗?” 是啊,其实早就做好决定了,只是现在更加坚定罢了。也许,前世是一个错误的开始,那么接下来还是要去走正确的路。 “我会以一个满意的价格卖进青楼,之后的事情就劳烦周姨了。”当然我也是留着心的,周姨说过我还未到十五,即便入了青楼也不会即刻失了身,银子却能多些,让父亲入土为安为重,之后再想办法脱身。 周姨没有显出太过惊讶的脸色,只是叹了口气,轻轻一句“果真又是这般”。 没有接过话,周姨已经站起身,我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她小时候很懂事,从来不似其他孩子般吵闹。那是一段很温馨的回忆呢……还记得每次当我从外面帮人浆衣回来,她会踩着软软的步子,绵绵地叫着娘亲,扑进我的怀里。” 只那么一瞬间,周姨的眼里透着甜蜜,继而顿了顿,继续道:“六年前,她只有六岁,那么一点点大的时候,她父亲就去世了。家中攒的银子就二两,连棺材都买不起。诶,没办法,普通人家一个月吃食也就五两,像我们这种贫穷的家庭二两省着也能吃一个月。” 周姨面色无奈,道:“那时,我已经做好要背着家人把丈夫的尸体送去乱葬岗埋葬的准备。当天清晨,我以为孩子没醒,动身之后发现她跪在门口,眼里滚着泪。她说:‘娘,把孩儿卖了吧,让爹爹下葬,不然孩儿恨娘一辈子,愧疚一辈子。’” “她是打哪学会那些话的,我心里那个痛啊。她就俯在我脚边哭了整整一天。本来执拗不过打算将她卖去做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却不料她竟为了一两银子跟着人牙子去了青楼,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周姨抹了抹眼角,宽慰道:“悔不当初能奈何?别人在背后说我是黑心娘,我都知道。孩子不能回来了,但生活还得继续,如果有机会一定得把她赎回来。只是那么点大的孩子,在青楼长大,或许不愿意跟我过苦日子……” 伸出手抚了抚周姨的面庞,轻轻道:“不会的,她天性善良,看重亲情,一定愿意回到您身边。” “知道吗?你看起来只比我女儿大一点,看着你就像看着我女儿那般,给你的那块素绢本是我打算送她的六岁的礼物。”听言我便像她女儿曾经那般倚在她怀中,两个失落但又得生活的女人在月光中相互依偎。 不一会儿,晨曦的光碎落院中。 “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行动吧。”我坚定地看着周姨,她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头。 正文 第6章 谋划:无碑之坟墓 夏季天亮得早,估摸着这会就五点。周姨开始烧火做早饭,她知道这一天不会过得轻松,早饭做得格外用心。我很想帮忙,她便让我去河边打些水。 河不远,朝着周姨指的的方向没走几步便找到了。河边已经有人在浣衣,我便朝上流去了。 水中印出倒影,这是第一次看到穿越后的模样。有点狗血,跟原来的几乎是一个样,只是这会略年轻,跟读初中时差不离。那我就十三、四岁?对面岸边有四只鸭子扑进水中,好吧,我就当自己十四岁得了。 眉型是继承了父亲的,略粗犷,但是明显经过修饰,反而眉峰距眼眸远了,显得有丝清高。单眼皮,却不是凤眼,眼角略圆滑,有些孩子气。鼻子略耷,倒是反衬了嘴型的小巧玲珑。爸爸曾经说,我的鼻子跟嘴几乎跟妈妈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曾经在爸爸的日记本里看到过一张妈妈的照片,很美,画着淡淡的妆,我总觉得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人会喜欢旅行。我把这种气质归功于化妆技巧,于是除了旅行我最关注化妆,略有小成。 望着相似的面孔,不由叹息:又是曾经那张娃娃脸呢。思路一转,那去青楼拿什么资本跟老鸨提价,周姨曾经说过像我这样的女孩大概只能卖四、五两,猜想那是普通价格,总归我还是会有些特别的地方,本以为凑七两父亲下殓的钱还是可以的。 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学习的是全方位的知识,跟精通不沾边,但也略知一二,岂会输给重男轻女时代的女子。 打定主意便打好水回周姨的屋子了。 回来时,周姨已经把早饭弄好了,比昨天晚饭稀一些的粥,不过炒了碗面疙瘩。 “阿雅,我把水烧上,你等会净净身子。” 饭桌上,周姨吃得并不多,眼睛直盯着我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意思与她直视,便低着头喝粥。 “阿雅妹子,即使你卖进了青楼,银子还是不够的,你是打算先买棺材让父亲下葬么?” 摇了摇头:“银子我一定会凑齐的。” “可是,妹子,这姑娘一旦进了那种地方,哪里能出得来,不说这下葬的事,这每年的拜祭可怎么是好?” 我放下碗筷,握住周姨的手:“周姨,我进去了会把钱交到你手上,还请周姨替我将父亲下葬。”垂了垂眼眸,继续道:“明年的忌日,我必定会出来。” “你不怕我拿着……” “我相信周姨是待我至亲之人。” 周姨怔了怔,郑重地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便是沐浴。周姨这没有木桶,只能踩在木盆上,自己淋着洗。不习惯,但是洗过澡舒服许多。才发现这具身体皮肤保养地很不错,并不像穷人家的孩子,算了,这具身体的秘密太多,不在乎多一个。 记得以前的身体左边手肘上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不过这具身体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在意。 换上周姨拿来的干净碎花衣服,梳了两个麻花辫,这模样……活脱脱不就是“翠花”么? 周姨思量了会,并没有直接带我去城里,而是去了坟山。大约半个时辰,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头便出现在眼前,不远处也有许多高高低低的坟包,多数也没有墓碑。 “我的男人便葬在这里,一直没有攒够银子给他买块墓碑。”她叹了叹气继续道:“我会将你父亲葬在这边上,虽不是一家人,有个伴总归是好的。”我点了点头。 直到亲近了这坟山,我才发现有些事情没有想周全,第一便是若让周姨自行挖坟墓,岂不是太过劳累,我有些唐突了,应该多预备些银子。第二便跟将来有关系。 想了想,说道:“周姨,父亲下葬暂时不安墓碑,不过给周大叔修上墓碑吧。” “阿雅,这怎么行?” 我连忙解释道:“周姨,并不只是报恩,我有我的思量。我不会一辈子呆在青楼里,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出来,只能找机会逃走。若是这般,怕是那些人会撒气在父亲的坟墓上。” 周姨眨了眨眼睛,觉得逃跑有些过于大胆了,但是转念想想如果有机会逃离那种烟花之地,确实值得拼命一搏。“好,不过修葺我男人的墓碑就不必了,不急在这一时。” “不,一定要修。我逃走不仅会连累父亲的坟墓,还极有可能会连累到你。所以,周姨扮扮坏人,我便装作是被骗的女子。周姨拿了钱试试能否赎回女儿,今年怕是十二岁了,赎回的希望不是很大。但是回来得做做样子,给周大叔修个墓碑,不然难免被人怀疑。父亲的坟墓你可以……” 周姨接道:“我会佯装是为曾经的女儿修的,对外声称梦见祖先责怪无后,便修个‘假墓’还愿。” 这是最好的做法,只是:“委屈周姨了。” 周姨摇摇头,没有出声。 我给周大叔拜了拜,便与周姨出发去城里。 虽然安排得差不多了,但是最重要的一步还没跨出去。表面上装得似乎很有底气,但是能否成功,连我自己也存在疑问。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能这般走下去了。 正文 第7章 变数:赢大输小的赌局 离开坟山,便直接向城里走去。对城中的事务不甚了解,心中有些忐忑,但转念一想,呆在青楼里该学会的老鸨都会教,这利害关系自然会是最清楚的。 “姑娘打算去哪家楼?” “最繁华的是哪家?” “牡丹亭,就在前边不远处。” “周姨可记得女儿是卖到哪家楼?” “便是牡丹亭对面的凤凰阁。前些年凤凰阁的生意虽然比不上牡丹亭,却也不差,只是这两年牡丹亭不断从外地招来花娘,生意越来越红火,前些日子凤凰阁离关门已不远矣,后来听说是被大商贩给买下重新开业。这段时间,生意不知怎的,还不咸不淡。” 想要生意好,自然有的是办法,我倒是不稀奇这个。 “凤凰二字怎么用在青楼上了?”不小心喃喃出声。 周姨笑了笑:“阿雅也算有见识。不过这凤凰阁是先皇亲笔赐的名,一直延续至今。” “想不到居然有帝王亲笔赐名……不过这街上倒是热热闹闹。”其实我更感叹的是皇帝居然给青楼赐名,只是这昏庸的皇帝多的是了,哪是我们小老百姓能议论了去的。 周姨满脸惊讶:“新帝刚登基,自然是繁华热闹的。”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可是城外的村庄半分喜庆也没有啊!” “那原本是给耽搁了没法进城的百姓休息的地方,后来城里的穷人跟逃难的人聚集在了那儿,形成了一个贫穷的村落罢了。” 仍处于惊呆状态,居然是新帝登基。也难怪城外死的人不能带到城内去,只能在城门口“卖身葬父”。不过居然在都城也有穷地方,是本来这国家就很穷,还是有别有深意?谁知道呢。 不过进了城,我只能承认,这并州城很“都城”。 并州城分为三块,简单说就是皇宫、住宅区和商市。 周姨只用了“极大”两个字来形容皇宫,有多大?不知道,我想压根也不会让老百姓靠近。 住宅区分为官宅和民宅,很好理解。 商市便是商人贸易往来的地方,分外喧嚣,据说在商市最后一条街还有外国人买卖商品呢。不过因为是都城,管理向来严格,只能经营到酉时(下午六点左右)。但是在住宅区跟商市之间有一块红灯区,是夜市、客栈、酒楼、青楼等,那里便是我的目的地。 “姑娘决定去哪家楼了?” 不答反问道:“周姨的女儿名字是?” 周姨愣了愣:“我家女儿名翠竹,在凤凰阁里怕是改了名了,姑娘是打算?” “如有机会,我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女儿。” 周姨还想说些什么,我冲她甜甜一笑,她便把话吞回肚子里了。 有些恩情是要还的,如果有机会当然要帮助翠竹,不过这只是我选择凤凰阁的原因之一。这原因之二便是这御赐的名字,必定不会简单。原因之三在于这位新老板,能让凤凰阁的生意有所恢复,不管他是靠着背后实力还是自身本领,都会是好靠山。最后一个原因便在于牡丹亭既能位列第一,便知花娘如云,不一定能看得上我的才艺,风险太高。 想着想着,牡丹亭便出现在了眼前,跟想象中差不离,便像是装了粉色布帘的大酒楼,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味道。不过其对面的凤凰阁倒是出乎意料地像两层楼房的民居,似是围了个大院子,格调差许多,但仍是充斥着香粉的味道。 绕到了后门,我嘱咐周姨道:“可要记牢在坟山说过的话,莫要心软。”周姨点了点头,跟守门人说明了来意,我们便抬脚踏进了这个也许会改变我一生的凤凰阁。 被领进了一间小客厅,周姨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我冲她眨了眨眼,她深深吸了口气,便自然了许多。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大红纱袍,头顶插满玉簪珠翠,面容姣好,身材丰腴略有发福的女性,摇着大羽毛扇子便进来了。看样子大概三十来岁,想必便是俗称的老鸨。 “我是红妈妈。”声音绕耳,动听但是有几分腻人。她指了指我,对周姨道“便是要卖她咯?” “是的,这女娃卖身葬父,我便把她带来了。”说完便把我往前推了推。 “多大了?”声音妩媚极了。 “回红妈妈,十四。”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面前的红纱开始微颤,红妈妈竟咯咯笑出声来,指着我对旁边的小厮说:“她竟然说‘回红妈妈’。”随后盯着我别有深意的说道:“姑娘,我是买花娘,不是买丫鬟。”这时她身后的小厮也笑出声来,我不禁涨红了脸。 趁着红妈妈笑得用羽扇遮住了脸,我冲周姨使了使眼色,便一把推开她道:“好你个周姨,说是带我去大户人家卖身,便是打算把我卖到青楼里去。” 周姨狡黠地笑了笑:“当丫鬟哪够银子下葬,为你父亲着想便乖乖地卖进凤凰阁,反正你也孤苦无依的。” 听到“孤苦无依”四个字,红妈妈的眼睛亮了亮。 我佯装气急,抬脚便往门口走。红妈妈挥了挥手,小厮拦住了我的去路。红妈妈转身坐下,端茶品了品,一句很经典的台词出现了:“姑娘,这凤凰阁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来了这就要守这儿的规矩。” 我狠狠地剜了周姨一眼,冷静地站在红妈妈面前道:“红妈妈,请你怜惜阿雅命苦,给个好价钱让父亲下葬。” “阿雅,奇怪的名字。不过凤凰阁缺花娘,姑娘长得还算清秀,五两封顶,不二价。”说罢便把茶盏放下,似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周姨表现得甚是满意,不住地点着头,那样子似乎是恨不得拿着钱直接走人。我斜睨她一眼,哼了声,声音不大不小道:“二十两。” 红妈妈惊得眉头一挑:“姑娘怕是说笑了。” “我估摸着红妈妈是拟着处子之夜的身价给的。”红妈妈皱了皱眉,看来我猜对了,曾经看过一本小说便是这般说的。“我有把握让我的处子身价提到至少二十两。”其实我只是漫天开价,即便砍去一半,十两也是足够了的。 红妈妈轻笑了两声:“姑娘怕是看高了自己。” 没有辩解,便在他们的嘲笑中清唱出声——邓丽君的《胭脂泪》。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留人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邓丽君这首歌曲的旋律和声音与还珠格格里的《山水迢迢》有些神像,所以古人应该很好接受。 红妈妈先是一惊,然后便饶有趣味地听我唱完了一曲。 “倒是有几分新意,只是这价格似乎还是高了些。” 我张了张口,正想再自荐一下,红妈妈却抢先一步说话了:“遇到个冤大头能把初夜卖二十两倒也不稀奇,不过,想从我这得二十两可不容易。我估摸着给你个花娘,你教她唱曲,明晚演出若她能一曲得十两,我便给你这二十两,如何?不过,我可不会给你个处子,只能看你本事了。” 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变数,现下只得赌一把。后日便是头七最后一天,若是明晚才拿到钱,下葬预计是来不及了,我咬了咬牙道:“今天便把二十两给周姨,我以后便是凤凰阁的人。” 红妈妈显然不大愿意,不待她说出拒绝的话,我继续道:“对于普通老百姓,这二十两也许是笔不小的数目,但是对于你红妈妈,想必只是小钱。”红妈妈扬了扬眉,这马匹拍得她很得意。“若我能让你给的花娘明晚卖得十两,必定有办法挣得更多个十两。再者即使我完不成任务,我这还有许多新鲜的曲,绝对值得你的二十两。” 红妈妈似乎仍有些犹豫,只得使出最后一招:“红妈妈你可权当是赌一把,不过这绝对是赢大输小的赌局。还是,莫非凤凰阁已经如此不堪,红妈妈连二十两都……” “红妈妈什么人没见过,姑娘也莫要激我,能与我谈这般条件的,姑娘是第一人。好,我今天就接这个赌。”说完便嘱咐小厮拿来银子给周姨。 周姨捧着银子,咧开了嘴哈哈大笑,那双眼珠子似乎要掉下来似的。“你先走吧。”红妈妈挥了挥手,门打开,周姨快速行至门口,犹豫了会,肩膀微颤,然后快步离开了。 那一刻,我看到了丝晶莹的东西,周姨,谢谢你,我会记住这个为我抹过泪的女人。 红妈妈轻笑道:“谁知道她会把钱用哪去,估计你的父亲要被丢乱葬岗咯。”我似是伤心又无奈地咽了口气,转身跟着红妈妈走向凤凰阁深处。 似乎我和周姨演的戏很成功地骗倒了红妈妈,可接下来又是一段艰辛的路。不过终于凑到父亲下葬的银子,便无悔了。真的进了青楼,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不过眼前得准备明晚的演出,红妈妈会给我怎样一个花娘呢?我拭目以待。 正文 第8章 声音粗犷的北方女子:莠莲 后院除了会客用的房间便是几间住房,进出的大多是男子且穿着朴素,大概是下人居住的房间。跟着红妈妈行至庭院,从此处观看,确实如同其外观般十分像个宅子。 庭院中央是有个园中湖,湖水碧蓝,偶尔有鱼欢跃,好不活泼。湖里边传来汩汩的水声,竟是活水不成。湖边有水榭,若此处不是烟花之地,在水榭上欣赏湖中美景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湖的对岸是一株株油绿的植物,像是特意栽培的花卉,在夏季仍尚未开出花苞。因为在远处,瞧不出这些绿色植物的品种。普通的花园便是栽种各个时节的花卉,这样一年四季都能赏花,土地也没有翻动过的迹象,看来凤凰阁的主人对于这植株甚是偏爱了。 临近我们所处走廊的坪地镶着些石子,十分熟悉,像是21世纪用于按摩的石子路。不过,这些明显过于分散,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图案。石子群的角落有块经过雕琢的大石头,上面刻着“凤凰阁”三个字,石头上泛着青色,应该放在那一段时间了。大石头周边长着芭蕉树,看起来特别像公园一角。 穿过庭院的走廊,烟气扑面而来。红妈妈埋怨道:“唉,每次都要经过厨房,够呛,所以才不喜欢去后院。”不一会又正色道:“阿雅,这便是凤凰阁第一条规矩,不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能踏足庭院。” 我点了点头。连红妈妈都被禁止进出庭院,看来是有幕后老板的,也不知能否有幸见到这位幕后老板,我对其兴趣可不小呢。 “你倒也乖,不哭不闹的。”红妈妈促狭地看着我,我只默默无语。 过了厨房,不远处左手边出现了点了油灯的走廊。走廊两侧皆是房间,门上挂着珠帘。走廊显得有些狭小,看着竟像是硬生生重新开辟出来专门用于接客的房间。 红妈妈在前头拐进了走廊,我瞟了瞟前面的大厅,有表演用的舞台,台下是普通的桌椅,也有类似VIP专座用珠帘隔着的看座,靠近大门处有个大屏风遮住了大厅内的好风光。 二楼的构造被挡住看不到,小厮已经在身后催促了,便快步跟了上去。因为青楼特殊的营业时间,这会儿倒是十分安静。红妈妈一直到走廊尽头的房间才停了下来。最后一间,显然比其他几间要小一些,不祥的预感。 红妈妈敲了敲门,一个看起来仅十二岁的丫鬟迎了出来,房间里隐隐的抽泣声瞬间传入耳膜。“红妈妈,莠莲姑娘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 “阿真,你先退下去吧。”看来开门的丫鬟叫阿真。 “给你的花娘就是里面那位姑娘。”莠莲? 红妈妈抬脚进入房间,抽泣声便愕然而止,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扑到红妈妈脚下:“红妈妈,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莠莲无家可归,我不要到街上去当乞丐。”姑娘的声音异常沙哑,似乎不止是带着哭腔的原因。 “整整一个月,房里都没来一位客人,你说留你何用?” “莠莲可以当下人、当丫鬟,只要能留下来有口饭吃。” “难道我花几两银子是买你回来当丫鬟的吗?哼,当初若不是人牙子狡猾,你以为凤凰阁会收下你?” 莠莲也不辩解,只一个劲道:“求红妈妈可怜,求红妈妈可怜……” 红妈妈不耐烦地撇过腿去,莠莲便摔落在地。“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今日收了位姑娘,她能教你唱曲,若是明日演出你能博得十两,便能留下来。阿雅,过来。” “十两……”莠莲垂下头颤抖起来。 “既然是个赌局,你这个筹码就好好表现吧。” 红妈妈说完便起身出去了,嘴里还嘟囔着:“阿雅这个名字怪难听的,得换个花牌名,哎,真麻烦。” 我合上门,转身把坐在地上的莠莲扶起送到床上,她流着的泪仍没有停下。出于礼貌自我介绍了一番,当然包括卖身葬父之事,只是没提及与周姨交心的那一段,她慢慢平静了下来,当听到我与红妈妈的赌局时,她显然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莠莲姑娘,我去打水给你洗把脸。”她点了点头。 不知道去哪打水,便跑去了厨房,有人在生火做饭,听说我是新来的,也没说什么便给我打了盆温水。 回房刚合上门,莠莲便对我说道:“我是北方人,相比南方女人声音要粗犷些。家乡饥荒,我便逃难到外村,然后跟着人牙子进了凤凰阁。容貌不堪,红妈妈给了三两银子,被人牙子拿走了二两。人牙子狡猾,没让我说话,不然怕是红妈妈也不会买下我。听你说起与红妈妈打的赌,莠莲甚是钦佩,平时我们都不敢正眼看她。” “莠莲是甘愿来这烟花之地的?” “饿过的人才知道肚子空着的可怕,青楼的女人一旦不是处子便也不在乎名节了。只是我的初夜才得了一两,之后一个月都没有人踏进我房门。既是花娘,出了青楼也没什么面子活下去。” 莠莲的声线确实让所谓的“南方人”难以接受,接触中性美多了的我倒是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待得莠莲脸洗尽后,我才明白之前她提到的“容貌不堪”是什么意思。莠莲是典型的鹅蛋脸,有一双十分传神的丹凤眼,这样的组合即使鼻子、嘴巴和眉宇长得再普通也不会丑到哪里去,只是莠莲的左眼眼角有块指甲般大小的黑色胎记,十分显眼,破坏了丹凤眼的美感。 黑色胎记用粉都盖不住,真是一大难题。 不过,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莠莲,我们要全力一搏。”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只是不管莠莲怎么练习,她也唱不出《胭脂泪》的女人味,反而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我也考虑过现代中性声线的歌曲,可是我没那么天真地以为他们能接受。试着唱《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给莠莲听,她捂上了耳朵…… 其间红妈妈传饭的时候来过一次,她已经将赌约的事情放出风声,我不得不佩服她懂得利用舆论制造气氛,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现在莠莲这样的声线,我真的一点把握也没有。红妈妈竟然似乎并不着急,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大厅慢慢嘈杂起来,看来到了凤凰阁的营业时间。 在莠莲第五十六次难以恭维的练习之后,我有些丧失耐心了,便以熟悉场地为理由,蒙了面纱朝大厅走去。 红妈妈是存心看我笑话来着,一个接一个的难题,我都快觉得喘不过气来了,有种黔驴技穷的感觉,甚至还有种想要放弃的冲动。 正文 第9章 受辱:四个女人三个耳光 早已换上了丫鬟的服饰,因为是准花娘,所以并不允许抛头露面。蒙着面纱出现在青楼,给人一种异类的感觉。 走入大厅,才算看全了凤凰阁的构造。从前门到后门,依次是表演用的大厅,两侧皆有厢房的走廊,厨房浆衣房等连成一片的后勤区,接着是禁止任何人踏足的庭院,最后是比丫鬟低一等的下人居住的后院,不过这后院中有一块却是红妈妈独自居住的小院。 这大厅除了大门一侧其他三面皆是隔间,两侧多为看座,凭栏处隔着珠帘不被打扰,但却能将大厅内的表演看得真切。正对大门的一边,一楼是一个大型的舞台,出乎意料的是既有幕布也有后台,颇有几分剧院的感觉。二楼是两间装饰华丽的厢房,凤凰阁的头牌才有资格入住。 出门时莠莲告诉我已过申时,还未到酉时,约摸四点半吧。花娘们大多刚起身正在梳洗打扮。大厅里坐着零零散散几个人,有花娘伺候着。想着不要惊动旁人,便在一楼舞台后台打探了一番便径直上了二楼。 上楼前找了个丫鬟问了问,原来每天酉时一过大厅便会有表演,于是打发她帮忙去告诉莠莲,我看段表演之后再回去。 二楼并未点灯,选了个角落,凭栏而立,有面纱和珠帘掩着,并不担心客人会注意到我。从大门进来的男子越来越多,大多是坐在大厅里,渐渐也来了些身后跟着小厮入座看座的人。 花娘们皆准备妥当,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没有目标的便一步三摇地在门前拉客。大厅里的男子,大多在二十到四十岁,有看起来猥琐流油的,也有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曾经以为上青楼的都会是些不老实的人,现实却不尽然。 并没有看到莠莲,想必此时仍在房中苦练。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她应该感觉到了我的不耐烦吧,却仍然那么认真没有气馁,相对她来说,我真是太差劲了。等会回房定要与她好好道歉,难得是个豁达的人,也是我在凤凰阁第一个朋友。即使她无法表演,也想要央求红妈妈将她留下来呢。哎,莠莲啊…… 大厅越来越热闹,超过半数的桌子都已坐着客人。 客人甲:“听说了吗,红妈妈用二十两买了位花娘呢。” 客人乙:“是啊,我还听说红妈妈与她打了赌,让她教粗嗓子莠莲唱曲,要是明天莠莲没有表演成功,她跟莠莲都得滚蛋呢。” 某花娘:“可不止这么简单哦,明天莠莲的表演还必须得博得十两以上的银子呢,否则少不得皮肉之苦。红妈妈自是有法子折磨那位新来的花娘,倒是便宜了莠莲,她本就是早该走人了的。” 客人甲:“那明天估计有好戏看了,真想看那男人嗓子是怎么灰头土脸被赶走的。” 客人乙:“我倒想看看那二十两买下的花娘,不知道有什么通天本事,若是能好好折磨一番,嘿,想来就心痒痒。” 某花娘:“公子还真不懂怜香惜玉呢。”娇滴滴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客人乙:“嗯?我会不会怜香惜玉,你还不知道吗?”说着便要上下其手,立马引得一阵淫笑。 竟这般瞧不起莠莲,皱了皱眉,也懒得再听他们对话。 慢慢发现,大多数的花娘的花牌名都是花卉的名字,牡丹、杜鹃、海棠、茉莉什么的。“当初皇帝怎么不赐名叫御花园呢?”说罢便摇了摇头。 二楼仍未上来客人,却总感觉有目光注视着我,看看大厅又确实没人抬头。我把这如坐针毡的感觉归咎于不真实,有点像做小偷呢,毕竟对这凤凰阁不熟悉,还没有归属感。 就在我打算回房解决肚子问题时,舞台表演开始了。 先是一位叫六月雪的花娘表演了古筝,哎,清幽的古筝与演奏者的搔首弄姿一点也不协调,况且演奏得也很差劲,像把古筝当做道具般,倒是污了六月雪这个名字。 紧接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上台表演了一段不知所谓的舞蹈,穿得本就暴露,最多的动作还是飞吻与扭臀。实在看不下去了。 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柔美的歌声飘入耳膜,心房为之一振。 凤凰台上凤凰游 负约陌上 不堪回首 终已故 随即台下便有人兴奋地喊着“水仙”的名字。 台上唱曲之人一袭白衣,头顶用玉簪绾了个发髻,耳旁两缕长发垂至胸前,清丽动人。面容姣好,细眉黛目,玉挺的鼻子,樱桃小嘴,皮肤也甚是细腻。只是不知为何,那眼眸中的目光灼灼,给人异样的感觉。 下楼时,在拐角竟遇到了红妈妈与一名陌生男子,男子在暗处,模样看不清楚。 “又是些俗气的表演,你这老鸨当得我很不满意。” “爷,姑娘们只会这样的表演,还需要些时间调教。” “让她们多学学水仙。” “是。” “有人来了。” 红妈妈便抬起头来,样子似乎有些紧张。看到是我倒也没说什么,我猜测那可能是幕后老板,但是没什么立场上去搭话,便转身朝莠莲的房间走去。 如果没有看错,刚才舞台上唱曲的花娘水仙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的便是这个男子。 “那便是之前跟爷提过的阿雅。” “希望你不要看走眼。” 远远便看着莠莲的房门大开着,里面似乎有别的人。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加快脚步赶到门口,却不由地惊住——那名叫阿真的丫鬟扬起手一耳光打在莠莲的右脸上。 “丑东西,粗嗓子,早该滚蛋了,还叫姑奶奶我送饭来,我让你吃,我让你吃……”说着作势便是要一脚踹在莠莲身上。 莠莲也不反抗,只是捂着脸抽泣,似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眼泪。 心中一紧,连忙从身后拉了阿真一把,阿真见一脚踹空,硬是又想动起手来。 到底怎样一个世界,让原本应该活泼可爱十二岁的姑娘动不动就动粗。在大厅听了许多侮辱莠莲的话语,又在此刻见到动手打人的阿真,心中气不过,擒住阿真的手,一耳光回敬在她脸上。 阿真气得指着我直哆嗦,我也懒得理她,扶起坐在地上的莠莲便往床边去。 “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红妈妈的贴身侍女,你竟敢打我……”说罢便疯也似的开始砸起房子里的东西。 莠莲浑身颤抖,似是十分害怕,我与她相互依偎着,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过,我倒是不后悔打阿真的那一巴掌。有些人,生来就是贱骨头,狐假虎威,欺软怕硬。 围在门口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议论纷纷,终于是把红妈妈引了来。 “怎么回事?”红妈妈挥手让小厮把发狂的阿真按住。 “红妈妈替阿真做主,那个新来的贱人竟敢动手打我。” 红妈妈瞅了瞅阿真和莠莲脸上的巴掌印,已大致了解是怎么回事。 “你,过来。”她指着我道。 莠莲惊恐万分,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起身,我摇了摇头,将手掌覆在她冰冷的手上以示安慰。慢慢走向红妈妈,我毫不畏惧地直视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还不待我站定,一个清脆的耳光便落了下来,莠莲尖叫出声,我也顺势倒在地上,手心被方才阿真摔破的花瓶碎片划破。红妈妈竟然动手打我,心中恨极,眼神冰冷地望着她。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教训。” 听言阿真挣脱小厮,行至红妈妈身旁,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把阿真扔进厨房工作,一个月后接客。” 说罢便走到众人面前道:“不管是花娘还是下人,都把自己的身份认准了,今天阿雅和阿真就是给你们看的教训。” 红妈妈好生厉害,看来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来找莠莲的麻烦。只是扇在我脸上这一巴掌,不好意思,我虽然记性不好,但记仇。 阿真一脸惨白地被拖走了,莠莲起身把门合上,待得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捧着我的脸痛哭起来。 我冲她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我会把我们所受的伤加倍还回去。” 刚刚在看表演时我已有了新主意,“莠莲,我们要加油,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好。”她应得很大声,看来跟我一样,受的刺激不小呢。更可怜的便是阿真吧,十二岁便要接客了。哎,这世界。 备注:六月雪,常绿小灌木,六月开花,远看如银装素裹,犹如六月飘雪,雅洁可爱,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