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心旷神怡的天堂 川西高地,风轻云淡,山色迤逦。 这里气候适怡,给人一种沉醉痴迷的神往,树木苍翠如同披挂上了一层新衣,大有“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欣荣,百花怒放,争奇斗艳,谁都想在这里一展风采。野蔷薇、蛇草莓、一盏灯、香蒿花地上的草丛中点缀各色,又像东坡一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盎然之境。 山谷中的地上铺上一层霞帔绿毯,就连错综郁郁葱葱的各种高树也在一年最热闹的时节与地上的花草一较高下,杨槐、油桐、玉兰就连最不值得欣赏的白杨、松树、杉树都在劲吐含芳,谁也不能阻止大自然的规律,休说五颜六色令人心醉神迷,但没有单调粗鄙的奇异,这个世界也句不会充满勃勃生机。各有各的优美,野花的锦簇,蛇草莓、一盏灯等小花,星点般地在草地间争相斗艳,香蒿花、野草莓在山野中分外鲜艳,令人目不暇接。 高林雕玉树,杨槐的冰绒似雪;油桐花的芳香怡神;玉兰花如莲华高挂,似乎把夏色的盎然发挥得淋漓尽致,而松树、白杨、杉树的粗浅、单调就显得没有那么玲珑剔透了,似乎它们也想在这个季节发挥自己的长处,无奈没有像样的花朵拿出来与山谷中的其他花草树木争教长短,唯有黯淡地洒落着自己对这里的赞美。 松柏也只有在冰天雪地里才能发挥独有的气质,白杨的高耸参天、生长之巨也是这里其他任何植物都难相比拟的,它们虽很粗鄙,但也抵挡不住自然的规律,也要扬花授粉,繁衍生机,松树的黄花抱团紧簇,白杨的絮儿飘飘洒洒,就像在夏天里飘扬着零乱的雪花。 在一处陡峭的崖上草丛中,仰躺着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人,他神情慵懒地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头,嘴里嗫嚅着一个牛尾花,洋洋洒洒地望着天空,几朵浓云密布如同山谷里的花草点缀着大地,装点着蔚蓝的天空。几朵雪绒轻盈的白杨絮飘过,加上清风拂面,松枞树的金色花粉也随着飘了过来,真似夏冬交替,百年罕见,谁也体会不到这种惬意畅怀的感觉。只恨时光永远能停驻在这一刻,自己也能永远在这里隐居,享受着川西高地独有的景致, 不过少年人深深地叹息道“这里虽是世外桃源,可惜花无百日红,好景不长在,但很快就会被尘嚣打破宁静。”语气也极是慵懒,根本没有丝毫积极奋进,显得格外懊恼。 山谷间有条清澈甘洌的小溪流淌经过,涓涓淙淙,映着晴空,粼光闪闪,给人一种夺目耀眼的欢畅,这条小溪经过给山谷的百花百草又平添不少生气,真是一幅山清水秀、令人心旷神怡的丹青画卷。 一阵若隐若现的银铃,悦耳般地打破了少年人的沉溺,也让此间的宁静不在依旧。少年人听到声音后,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微微一动,早就猜到会有人来到这里,仍旧躺在草地里尽情享受着此刻的舒适,感受着与世无争别样的宁静,自己的安逸也将一步步地被外人干扰,随遇而安,无怪刚才会发自哀怨地叹息。 这位少年人名叫华刚,在二十四五岁左右,说不上年轻俊朗,甚至还有几丝放浪形骸的不良模样,他的祖籍在川中岷江一带,也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竟落至家道衰败、流离失所的窘迫,自然更不会知道他为何会来到这个川西高地了。他心境百无聊赖,对任何事也漠不关心,这里也并非自己第一个发现,更不会以为这里是自己的专属辖地,对外来人也就没有权力驱赶了。不如多享受一刻的安宁也就心满意足。 正文 第二章 少年多情 来者蹄声欢腾,雀跃鼓舞,所乘的骑架并非高头大马,而是川马,这种马比寻常的马短小,但健于川内艰难坎坷的地形,善于久力耐寒,比普通的马匹更擅长登越,就如整巴蜀的人们一样,短小精悍,吃苦耐劳,不卑不亢,正是这里人们独有的优良品格,而川马也成为他们最值得依靠的伙伴和助手。 依声循迹,可以听闻到来者是两人,或许这还不过是打头阵的,来山谷中探路的趟子手也说不定,后面定会跟着一大队人马,要不然谁会闲得无事轻骑快马地来到这里?难不成是看景赏雪的高人雅士?这山谷正坐落在四姑娘大雪山之下,正置炎炎夏季,在此纳凉避暑、观景赏雪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而此时又置大宋开庆元年,蒙古铁骑南下正攻大宋,天下一片水深火热,与其说是来闲情逸致地消遣,倒不如说是来避难的。 华刚鄙夷,但他也无能为力,何况这里的一切并非自己独有,何必蛮横无礼地拒绝他人呢?只要不招惹到自己也就相敬若宾、和睦共处。 银铃悦耳的声音正是这两匹精瘦的马儿辔头下传来的,马身也精致装扮,银辔头上还嵌着五个银铃,鞍鞯也是精心打点过的,崭新如洗,雕有花纹,连鬃毛都是梳理整齐,黄、白的两匹马儿身上竟无半丝杂色,足见也是千中选、万中挑的良驹,在主人无微不至的打扮下显得格外神骏。 黄马上是位青年男子,英俊潇洒、星目光亮,眉宇间透着他飘逸的气质,加上一袭碧蓝锦缎,更是俊美毅勇,腰缠一根耀眼胜雪的玉带,配以香麝,足以令无数少女为之倾倒;女的更是娉娉婷婷,婀娜多姿,玉簪头,青黛俏目,难以令人抗拒的亲和笑容,更是平添几分姿色,似乎任何人都见之犹怜,一身白衣衬托得动人心魄,足以令人如痴如醉。这二人真是人如龙凤,马如猛虎,谁见了 都会刻骨铭心地难忘,谁都会不禁乍然惊色,为之动容。 “羽哥,这里的花草煞是好看,不如我们下马步行,免得践踏了此间的美景。”女子声若夜莺,婉转动人,任谁听了都有种难以拒绝的魅力。与她并肩追逐的公子哥名叫林羽,一路上与意中人恣意放纵,嬉戏打闹,甚是开心,面对她的央求似乎从未拒绝,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吸引着,欣然应允,紧勒缰绳,将疾奔的快马立即停在原地,足见他骑术精湛,手上劲力也不容忽视,根本与他娇生惯养的模样大相径庭。 林羽很快地答应,便翻身下马,亲自在草丛中为心爱之人俯身拾捡五颜六色的花朵,看来对心上人更是无微不至,羡煞旁人。女子也停下马来,轻轻地一跃下马,身手灵动,矫健如燕,也像是有武学根基的模样,真与她娇滴滴的形象大不相吻,不过身处乱世,不学一些防身的武技恐怕出门不利,何况这二人又是青年俊彦,男才女貌,是谁见之都会动心,身藏不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女子快步赶过去,对着这位情郎奉劝道:“羽哥,你在干嘛?” “当然是为你摘一束野花,虽不及我家中的芙蓉、芍药等好看,但此次匆匆出门,未顾及它们,所以不如借花献给我心爱的阳妹,也算是它们的福分。连我都不敢亲近芳泽,谁想倒让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野花抢了先去。”林羽调侃,语中有种谈笑风趣的意味,甚讨女孩子欢喜,真是位仪表堂堂、拘礼有节的少年人。 名唤“阳妹”的女子啐了一口,脸色羞赧,潮红温意地劝道:“此间自有天地,何必因我们的到来而断折了它们的美丽,何况我们来此要呆上一段时间,花儿摘下来就难以维持它的美了。” 林羽假意生气,实则高兴,大有扫兴地道:“阳妹真是人美心善,竟对这里的花草都如此怜惜,但我一片好意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吧?” 女子摇首道:“并非我不明白,只是这里如此宁静怡然,本不该因我们外人的到来而苦遭破坏,花草亦有情,羽哥的心意我明白就知足了。” 林羽摇首叹息,甚觉意趣索然,无奈地应道:“好吧,我就念在我心慈善良的阳妹情面上饶过这些野花粗草,真是想讨好你真是绞尽脑汁呢?不过临行前总可以摘上一束,表达我的心意,你总不会拒绝吧?” 女子隐有不愠,薄怒低嗔地道:“好了,还说你对我千依百顺,什么事都听我的,怎么当着众位叔叔、伯伯的面你爽快答应,一转身就反悔了,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想让娇艳的花儿多呆些时日,这样这里的美丽岂不是就多在你我心里变得尽善美。” 林羽扁了扁嘴,点头暂且都顺着她,又道:“好吧,谁让你把诸事都讲了个遍,我暂且依你便是,本想借助一片心意,看来我又不讨你喜欢了。” 女子摇首道:“没有,羽哥你多想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驻扎下来,就不知其他叔叔、伯伯能否答应。”说着款款地欠身坐将下来,在草地上柔和舒适地坐着,大有感伤。 林羽也坐在她身旁,想亲身贴近紧靠,将她的娇躯拥入怀抱,欲行又止,且欲又住,好令人感到可笑,似乎二人之间并非想象中那般缱绻姣好,好似中间有道不可逾越的沟壑阻扰,难以让他们亲近。之间变得沉默,不再言语,相互感受着对方的意图,也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在这一刻,多么令人神醉,而所乘的马匹正悠扬地在身后的草地里啃着新绿,以饱足一路的饥疲。 这位美丽不可方物,宛似天上仙子的女子名叫曹阳,是林羽的心上人,林羽年纪在二十五六左右,曹阳不过二十三四,算得上青年朝气、于情懵懂,但最近形影不离,好像是林羽要弥补之间的感情裂痕。所作所为自然要刻意忍让着曹阳。 正文 第三章 受辱 林羽家世显赫,又乃合州一富豪子弟,祖上经营刺绣、蚕丝、绫罗绸缎等,可谓是富甲一方,加之祖辈在江湖中混迹,深受不少武林中人士仰重,乐善好施,布行仁德,许多英雄豪杰都与之结交,名震整个四川、以及周边不少州县,不巧世态多舛,正置蒙古的宪宗蒙哥御驾亲征,南征大宋,四川作为南下大理、暹罗、天竺等多国的必经之地,为完成成吉思汗疆域东西南北纵横绝世的愿望,自然成了蒙古铁骑、南宋拒敌的兵家必争之地,这样也迫使四川内的生灵涂炭、民生鼎沸,再无安宁之日,像林羽一家经营着如此大的财富自然是要选择携带家眷、带全软细金银一并西进如山,避过兵燹战祸之苦了。 这一路上为避开蒙古军队的围追堵截,专挑偏远僻静的山路行驶,而处于兵荒马乱的年代,自然是随身带着刀剑,为了防身,更让一些江湖宵小知道林家的威风,林羽家传武学,又得川内一位德高望重、当世三大高手之列中其中一位亲传,可以说是学有所成,相得益彰,自是遇到不少麻烦,但不过都被林羽迎刃而解,曹阳也曾习得精纯武学,这数月以来,他们在年轻一代中名声越来越响亮,被江湖中并成为“银铃双杰”,林羽蓝稠宝剑,被人冠以 “翠羽公子”著称,曹阳则是白衣飘飘,也被赐予雅号“白雪天鹅”。而林、曹两家世代修好,生意上常有往来,在二人几岁时便定下姻亲,虽说曹阳还不是林羽正式的妻子,但假以时日,已成定论,无可厚非。 如今曹阳对林羽冷淡,也并非一时脾气使然,更不是小璧人之间闹矛盾,耍性子,一切都要从林羽沉溺习武,四年前他对家传武学精进威猛之后仍觉不满足,限于自家武学根本不能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所以凭借家世的殷实、在江湖中的人脉拜入峨眉山金顶上人学艺,而当时林羽、曹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无奈林羽的潜心习武,将两家的姻事就此拖后,这次技成归来又不巧遇到蒙古大军南下,真是福无二致、祸不单行,为了保存林家的家业,只好举家西退到川西高地,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蒙古大军一时三刻也不会举兵重犯,自然算得上一个避难的好去处。一路上林家员外才单独让两位年轻人相处,增进感情,免去自己的后顾之忧,日渐成熟后,林、曹两家的关系与势力自然会成为整个四川牢不可破的联姻。 由合州(今重庆)赶至川西雪岭,一路上为了摆脱蒙古铁骑大军的追杀,做出掩人耳目的方法,表面上是到川西游历一番,实则是舍弃屋宅笨重的物饰举家西迁,带足软细家当轻便出走,一路上专挑僻远的山路行驶,所以还以重金请来川内不少成名好手充当护卫,更为林家一路上的安全增添一层保险,一路走来谈不上凶险,也并非疲于奔命,显得好整以暇,闲情逸致,倒不会令各大州县的官尹怀疑,更不会被蒙古鞑子所嫌疑,除了远避兵鏊之祸外,林员外另有打算,联络川内成名豪杰到邛崃山脉深处的僻远山谷议事,至于出于何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林羽、曹阳这对俊俏玉璧的佳人先家人一步,赶马先入山谷里的一处空地,在山坳低洼的溪水旁驻足留念,也尽被山谷中的旖旎风光所吸引。 这时曹阳大觉难抒畅情,加上林羽的暧昧之意大增,更是令自己难堪、浑身不舒服,一时假借舆情寓意于自然风光,立即站起身来,把持不住少女好奇情愫,轻身一跃,施展家传轻功——灵兔玉辇,朝身侧丈许开外一处花草繁茂的草丛奔去。一双鸾凤绣凰的小皮靴正端各置一个毛茸茸的淡黄小球,在她灵摆的俏足上有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讨人喜欢,喜出望外地叫道:“这里真好,若是能一生都在这里定居,那该有多好啊。” 林羽被她的机灵古怪吓了一大跳,好在她只是任性嬉闹,没有做出什么凶险的大举动来,否则自己还不得前去保护?自己也不敢管束太严,感情之事本很微妙,须得张弛有度,否则太过严苛,无疑像长辈看管顽童,典狱卒看管犯人一般,根本在这种拘束下变得难以喘息。还是欲擒故纵地暂由她放纵一下,有何不可?爽快答应道:“既然阳妹这么喜欢这里,我就向爹爹和曹伯伯请愿,就在此地安居,过着男狩猎、女放牧的世外生活。” 曹阳不过自言自语,没想到林羽正把自己不当外人,打断话由,弄得一片兴致也随着淡漠去了,扫兴地曲腰盈盈地伸手摘下一朵淡黄恬雅的小花,不住在手里把玩起来,不禁赞道:“多好看啊!”转身过来对林云奴起小嘴,板起脸道:“羽哥说什么都对我言听计从,真是出自一番肺腑之言么?若然不是,何必牵强附会于我?我知你心里定是着急,害怕我出了一丝意外,可是我手中宝剑也不是看的,一路上虽在你的英名庇护下走过来,但我也决计不是一无是处。” 林羽没想曹阳竟然看穿自己的心思,连忙致歉道:“好,好,好!是我不对,那伯伯的意思,你我总该不能违背吧?” 曹阳蹙眉,大有不快,却又欲言又止,只是自怨自叹地道:“怎么每个人还拿我当小孩子看待,什么事都担忧顾虑,最终还是一事无成。真正让我自己拿决定又待何时啊?”长叹一声,强颜扮笑地道:“好吧!我遵从你们的意思就是了,也不走远,反正叔叔们都还未到,一边畅意抒怀地观风赏景,一边等他们,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林羽皱了皱眉头,这个理由顿让自己缄口,难以拒绝,只好答应道:“好吧,就一切暂时听你的便是,如有凶险也好有个照应。”“好啦,难不成这山中还有虎狼熊罴不成,如此人间天堂怎会令人扫兴,我看只有一个管天管地的跟屁虫。”话中大有嘲讽的意味,令林羽双颊滚烫,犹如火烧一样难看。但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怎能不担忧着急,对于刁钻的性格却又无计可施,任何花言巧语似乎也不见成效,只好都依着她的性子胡闹了,但又不能太过放任。 正在二人闹别扭之时,只闻破空声响,“啵!”的一声 一件不明物饰从身后的山坳处径直扑来,林羽功力较曹阳深厚,加上应变能力超凡,听声辨位,惊慌失措地先想到自己的意中人,同时发出大喊:“阳妹小心!”示意曹阳赶紧避开。 飞来的物饰还未来得及看清,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直向林羽的面上粘去,像是有人蓄意刁难,且不管击来之物是否是暗器之类,这样轻视川东有钱有势的林家,公然与林家大少爷难堪,简直就是太上头上动土。林羽是个素养可塑、翩然俊朗的公子哥,换作谁都会勃然大怒不可。曹阳正玩得尽兴,自然不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对四周的动静也一概不顾。一听林羽的呼喊声,原以为他在胡闹,存心在哗宠,但见他脸色惊怒,一改往日亲善可亲的模样,顿有几分取笑,掩面抿笑道:“羽哥,是你自己小心了。”她一点也不为林羽洁身自爱的冷傲感到担忧,反倒是觉得有人能存心让林羽出丑,蓄意令他难堪。 那团来历不明的物事变得更为迅捷,似乎还不止一个,而是先后有序,层出不穷地径直向林羽扑至,而续后的物事竟然如长了眼睛似的与先前那团合二为一,说不出的诡异、手法奇特,在川内实属罕见,就算寻遍整个江湖,只怕也是无人能及,谁也看不出此类手法是哪位名家。 林羽师出名门,又乃是川东赫赫有名林家大少,在江湖中也算是后辈中的杰出人才,对于武学更是博学多识,虽说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深受不少资历丰富的名家谈论江湖轶事,加上金光上人的言传身教,算得上耳濡目染,知道江湖之中有一种独门暗器,加上为人不齿、人皆可唾的名字——“并蒂莲”,相传这种暗器极其阴毒,常趁人之危,往往从人们意料不到的方位打来,江湖中人最恨的就是这种背地伤人的勾当,若是真正的暗器名家,决计不会使用这类下三滥的手段。而真正的高手无论对手使用什么样的高明手段,都是不值一哂。 林羽运起家传内力加以抵御,好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把,大展自己的功力精纯、以示炫耀。不料一面为了保护曹阳,而功力大散 ,加之轻蔑大意,而对方掷暗器的手法怪谲刁钻,虽在曹阳的好意 提醒早已来不及了,只闻清晰的一声“啪!”地一声,正中林羽的面额上,一团黑黝黝、绿漆漆的东西黏在他的脸上,任谁看了都顿让觉得恶心。 正文 第四章 结怨 曹阳先是惊吓一跳,全身都吓得呆立原地,却见林羽满脸僵硬的表情,简直就像一只木鸡一样呆滞,俊美的脸上又被人故意涂抹上一团令人烦郁的东西,不由捧腹大笑,指着他的鼻子嘲弄起来, 要不是曹、林两家颇具渊源,恐怕真要当面戏谑他一番,为了顾及 两家的交情,加上他对自己一往情深,也就极力忍耐下来。 林羽此时当着心上人出丑露乖,只恨得牙痒痒,脸上顿然铁青,心中更像是吞了几只活鼠般难受,曹阳几经憋住,这才没有大笑出声,此等凌辱,真是不可忍,见曹阳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走近过来,温言安慰道:“羽哥,你你没事吧?”林羽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戏耍一番,那里还沉得住气,四下张望顾盼,不见刻意滋事之人露面,有气无处发作,怒目圆睁,右手紧按腰间剑柄, “哐啷!”声清脆响起,破口大骂道:“是哪位不识好歹的家伙,有胆出来一见,背地里施展这点不要脸、见不得人的把戏,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要脸总比没脸没皮得好,这世道真是反了,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声音自然是躺在陡崖高处的草丛里的华刚所发,与山谷的林羽、曹阳正面相触,三人相距十余丈,但习武之人眼力惊人 对双方此时的神情一目了然,只见华刚脸上一副惺忪倦怠,就像刚睡醒的模样,但口上没有否认,也就无疑是他所为无疑。华刚的眼神一见到山下二人,先是乍然惊疑,迫于双方处于对立,这倏尔惊疑也就一闪即逝。 林羽也顾不上满脸污秽,顿时暴跳如雷,站在山下,怒目悜凶地对着山崖上的华刚,切齿骂道:“好小子,有种报上名来,我翠羽电剑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曹阳生怕林羽冲动,何况是此次远走异乡,实是藏匿身份、欲盖弥彰,不敢招摇过市,大动干戈。若是被蒙古人得知一群江湖人私下聚集,图谋不轨,定然调兵遣将、不惜大举调过来将自己一行人尽数铲灭;何况此地乃是清净避难的好去处,也并非谁所有,倒是后华刚到来,搅了他人的清静,出于礼数也该向这个人赔不是才对,更不愿将事态闹大,息事宁人,和睦相处才是唯一办法。 曹阳暗递眼色,素知这位至交子嗣林羽,从小娇生惯养,从来就是耀武扬威,神气十足,深得林员外夫妇的宠溺,真算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又是林家独子,林氏夫妇都视为珍宝,不曾打骂, 就连过重的言语也不曾向林羽发作过,一生未遭受挫败,今日竟被一位年纪相当、神情漠然的少年人戏谑羞辱一番,说什么也要扳回颜面,找回亏折。曹阳的神色也由好笑变得肃然,即知林羽的脾气暴躁易怒,最是受不了他人的刺激,自己不想闹出什么岔子,赶紧抛却摘来的鲜花,从袖袋里掏出绢帕,伸手要向林羽脏了的脸上擦拭干净。 林羽本则有气,心想自己仪表堂堂,身份地位又在整个四川中算得上人中翘楚,虽多年未与曹阳修缮感情,但怎么说也算是林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看来曹阳对自己情意尚且不定,左右摇弋,想起屡次卑躬屈膝地讨好于她,想不到却换来冷漠使性,百般屈辱;眼下大意又被这个胡闹小子戏耍一番,颜面扫地,顿然气甚,是谁都无法当着心仪之人将这份屈辱尽数忍耐下来,更加气恨这半月以来的热情尽归泡影,一气之下抢过曹阳手中的手帕,摔将在地,这才看清楚自己脸上的物饰到底是何物,竟然是用泥土混杂着烂草的秽物,凛然转首看向华刚,只见他倨傲地坐在上面的草地上,口衔一根草,模样若无其事地俯视着自己,更加受不了被人轻视这口恶气,但冷静一想又觉不对,此时华刚身处高崖,那里根本没有溪流经过,而此刻更没有秋深晨露,他那里招来的水将泥土与烂草混杂在一团,凑近鼻息一闻,一股刺鼻的怪味直令人感到恶臭难闻,直欲烦呕,好在定力惊人,否则稍有不慎真要吐了出来。华刚这才有意地向林羽伸出一只光脚来,好像在为这个阅历尚浅的大少爷解惑 那团泥污不是别的制成,就是华刚脱掉鞋子,在草地里用臭脚丫搓揉而成,自然有股味道是怪怪的。林羽目赤神裂,整个人都在颤抖几次都气得牙关格格作响,不过又极力抑制下来了。 林羽脸色更甚铁青地骂道:“好哇!哪里来的野小子胆敢消遣小爷,简直胆大包天,自找苦吃。”说着提剑准备冲上去,可是无法冲上山崖,气得自己肺都快炸了。 华刚俯视二人,嘴角一撇,一丝也不惧怕,更没有无意冒犯后的紧张惶急,学着林羽的神态,刻意气他,尖着嗓子地怪叫道:“好哇!这是学花旦唱大戏么,这样才像话嘛,才是你本来的模样,才与你那颗色彩斑斓的心极其相衬。”“你你你说什么?小混帐,有种你下来,好好跟本小爷打一架,不让你满地找牙,还道我林羽真是懦弱不成?”林羽恼羞成怒,端无往日气度轩昂的气派,更没有把曹阳放在心上,似乎更不会去过问她此时的感受。全然旁若无人地对着华刚辱骂起来。 曹阳没想到林羽受不了一丝挫败,往日里的修养都一览无遗, 加上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也不像往日认识的林羽,几年不见这位命中注定的情郎,竟是冲动暴躁,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凶狠起来的模样就连自己也感到可怕,心中疑问这还是不是曾经认识的林羽,而一直考量之间的情意,不料这份感情真是碎裂不堪,变得不经风雨侵蚀,黯自伤心,啜泣不已。 华刚见林羽羞恼成恨的样子不禁好笑,又蹦又跳,简直一点富家公子哥的样子也没有,完全就是个撒泼耍横的无赖,嬉皮笑脸着那副游戏人间的不正经,讥诮道:“呦呦呦,怎么堂堂的翠羽电剑竟然爬不上这道十丈的山坡,还是怕我又趁人之危,对你突施手段,看来江湖中浪得虚名之徒比比皆是,无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如就此算了,早点滚出山谷,免得多遭凌辱。” “你你说什么?多费唇舌,只争一时之利实非我林羽所为,还是趁早滚下来受死,免遭多受皮肉之苦。”林羽厉声断喝,平日里掩晦的不忿气势今日发挥得淋漓尽致。 曹阳不忍见到林羽就像一头被激怒了失去理智的野兽,正中上面那位少年的诡计,这样下去弄不好会伤到自己,真不知该规劝哪一方才好,一时焦虑、着急、担忧、顾惜、错综复杂,不胜枚举。电闪转念,对着山坡上的少年恳求一句:“我在这里代羽哥向阁下赔不是,是我等喧宾夺主,扰了你的清梦,若是先来后到,理应遵照阁下的意思,不敢打扰。”“阳妹住口!何以向野小子示弱,岂不自堕威名,被江湖人耻笑,若是曹家肯曲软低头,我林家宁死不从。何况是他几次三番羞辱区区,此仇不报,断不能善罢甘休。”林羽的强硬显出了他的态度,决计不会容忍有人向自家挑衅,这是林家的尊严,也是对待人情世故的原则。 曹阳没想到林羽这样执拗,摇首轻叹,大有惭愧,眼眶更加红了起来,哽咽道:“我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何况出门在外以和为贵,何必不依不饶,恃强凌弱?”林羽不顾曹阳的抽泣,冷哼一声,傲气凌人,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他人给自己的羞辱,加上桀骜不驯的性格,说什么也要让华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甚至以命来偿还,恶狠狠地道:“这个地方并非谁所有,凭什么就不能允许我们在这里寻欢作乐了?他突然冒出来搅了我们的雅兴,该滚的人他才对,怎有屈服忍让之意?” 华刚见曹阳这位妙龄少女为她心上人不惜向自己求情,可以说是关怀备至,谨小慎微,面面俱到,林羽非但不领情,还大加训斥,真是不可理喻。如一再对林羽难堪,只怕曹阳更加受林羽的责难不可,只怕更加伤心,免得人见人怜的曹阳受苦,心生怜惜,轻叹一声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位姑娘的心地善良,柔情似水,考虑周全,倒是我生平仰慕之极,刚才一切都是在下不是,对不住了。” 林羽见他嘴上道歉,整个人还是原封不动地坐在原地,一丝诚意也没有,甚至一双乌黑贼亮的眼神在曹阳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个准夫婿的感受,甚至于衽敛礼数毫无顾忌,那像是道歉,其实是被曹阳的美貌所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措才对,就连说话口气也是温言谦和,引以为奇耻大辱,咬牙痛恨地道:“喂!我道是个无赖混蛋,没想到还是个贪慕美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痴心妄想,难道羞辱你林小爷的事就此揭过了不成?” 华刚对林羽冷嘲热讽更是充耳不闻,甚至熟视无睹,一双大眼失了神采地呆呆看着下首的曹阳,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为别人说的,是为曹阳一人说的,至于垂怜眷顾,更是可望而不可即。 正文 第五章 红颜心伤 曹阳没想到林羽受不了一丝挫败,往日里的修养都一览无遗, 加上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也不像往日认识的林羽,几年不见这位命中注定的情郎,竟是冲动暴躁,动不动就乱发脾气,凶狠起来的模样就连自己也感到可怕,心中疑问这还是不是曾经认识的林羽,而一直考量之间的情意,不料这份感情真是碎裂不堪,变得不经风雨侵蚀,黯自伤心,啜泣不已。 华刚见林羽羞恼成恨的样子不禁好笑,又蹦又跳,简直一点富家公子哥的样子也没有,完全就是个撒泼耍横的无赖,嬉皮笑脸着那副游戏人间的不正经,讥诮道:“呦呦呦,怎么堂堂的翠羽电剑竟然爬不上这道十丈的山坡,还是怕我又趁人之危,对你突施手段,看来江湖中浪得虚名之徒比比皆是,无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如就此算了,早点滚出山谷,免得多遭凌辱。” “你你说什么?多费唇舌,只争一时之利实非我林羽所为,还是趁早滚下来受死,免遭多受皮肉之苦。”林羽厉声断喝,平日里掩晦的不忿气势今日发挥得淋漓尽致。 曹阳不忍见到林羽就像一头被激怒了失去理智的野兽,正中上面那位少年的诡计,这样下去弄不好会伤到自己,真不知该规劝哪一方才好,一时焦虑、着急、担忧、顾惜、错综复杂,不胜枚举。电闪转念,对着山坡上的少年恳求一句:“我在这里代羽哥向阁下赔不是,是我等喧宾夺主,扰了你的清梦,若是先来后到,理应遵照阁下的意思,不敢打扰。”“阳妹住口!何以向野小子示弱,岂不自堕威名,被江湖人耻笑,若是曹家肯曲软低头,我林家宁死不从。何况是他几次三番羞辱区区,此仇不报,断不能善罢甘休。”林羽的强硬显出了他的态度,决计不会容忍有人向自家挑衅,这是林家的尊严,也是对待人情世故的原则。 曹阳没想到林羽这样执拗,摇首轻叹,大有惭愧,眼眶更加红了起来,哽咽道:“我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何况出门在外以和为贵,何必不依不饶,恃强凌弱?”林羽不顾曹阳的抽泣,冷哼一声,傲气凌人,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他人给自己的羞辱,加上桀骜不驯的性格,说什么也要让华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甚至以命来偿还,恶狠狠地道:“这个地方并非谁所有,凭什么就不能允许我们在这里寻欢作乐了?他突然冒出来搅了我们的雅兴,该滚的人他才对,怎有屈服忍让之意?” 华刚见曹阳这位妙龄少女为她心上人不惜向自己求情,可以说是关怀备至,谨小慎微,面面俱到,林羽非但不领情,还大加训斥,真是不可理喻。如一再对林羽难堪,只怕曹阳更加受林羽的责难不可,只怕更加伤心,免得人见人怜的曹阳受苦,心生怜惜,轻叹一声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位姑娘的心地善良,柔情似水,考虑周全,倒是我生平仰慕之极,刚才一切都是在下不是,对不住了。” 林羽见他嘴上道歉,整个人还是原封不动地坐在原地,一丝诚意也没有,甚至一双乌黑贼亮的眼神在曹阳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个准夫婿的感受,甚至于衽敛礼数毫无顾忌,那像是道歉,其实是被曹阳的美貌所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措才对,就连说话口气也是温言谦和,引以为奇耻大辱,咬牙痛恨地道:“喂!我道是个无赖混蛋,没想到还是个贪慕美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痴心妄想,难道羞辱你林小爷的事就此揭过了不成?” 华刚对林羽冷嘲热讽更是充耳不闻,甚至熟视无睹,一双大眼失了神采地呆呆看着下首的曹阳,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为别人说的,是为曹阳一人说的,至于垂怜眷顾,更是可望而不可即。 曹阳被他直愣愣地看得浑身不自在,顾念到身旁林羽这位钦定注定的夫君,怎敢当着他的面对外人投以好感,不过莫名的亲切倒令自己感觉他与林羽的天差地远,从他的言谈举止间感受到并非乡野鄙夫、无赖痞子,而蓄意刁难找茬只怕大有原因,也感受到他的失魂落魄、丧乱无奈,似乎在暗示着自己什么,而此人面目和蔼,似曾相识,苦于殚思极虑地回忆也是想不起来,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分明又在向自己暗递情愫,显得格外浮华,本想破口大骂、恼羞成怒,好像又在指责自己刚才的意欲举止,还是免得再生误会地劝道:“我我羽哥脾气不好,还是你少说几句吧,就算我求你了。”林羽没想到与她在一起,从没有看见心上人求人,林、曹两家可是巴蜀中地位显赫、声誉高远、多少人想巴结还不知是求佛烧香、祖上积德才能攀上的关系,没想到曹阳竟然不顾两家的体面尊严亲口说出低声下气的话,真是给曹家丢脸,连自己这个姻亲夫家也顿觉颜面无光,喝道:“够了!阳妹,你不体谅曹家的名节,我林羽还自怜顾及,怎能向一个无赖求情,何况整件事你我无半丝错,怎能倒行逆施,丢了你我颜面?传出去只怕无颜面见江湖同道。” 曹阳难为情地颔首认错,深知换作是谁都难容忍未过门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眉来眼去,好比刚才那团泥污不是华刚刚才丢过来的,而是与林羽与生俱来的丑陋可厌的胎记,恨不得狠狠剐下面皮这口气才能咽下去。 华刚明白这样一味地羞辱林羽只会令曹阳在中间更加难为难受,甚至难堪的,但林羽的脾气由此可见,定是骄傲自负,阴翳跋扈之人,还向充当什么护花使者,本想试探他身藏的真材实料,谁会料到就连两块泥巴都躲不过去,真是令人贻笑大方,反正这下戏耍也足够了,也让他吃足看苦头,既然曹阳都如是说了,自然不敢枉费她一片竭诚,正色道:“曹姑娘有这样的贴身护卫,我一介过路人本不该多嘴,但也不知该庆幸呢?还是该担忧?不过林公子与我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下,断然要寻我晦气,我华刚也只好勉为其难,望曹姑娘休要恼恨我,事出无奈,迫不得已!” 曹阳听他谈吐间甚为谦恭,也并没有好善厌恶之感,深得自己的欢心,又尽量克制,不便在林羽面前喜形于色,对于这个姻亲的傲慢公子,感觉到空气里充满了酸溜溜的醋劲,自己也不愿他们闹误会大打出手,一时不知所措,缄默无言。 林羽心里早已打定主意,心想自己平素修养端正,性情和善,从小到大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无疑是给林家脸上抹黑并无什么两样,持剑在手,划了个剑势,随时向华刚骤然发难,以取性命,方才泄恨痛快。 华刚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亦步亦趋地走近山坡边上,意趣懒散地说道:“林公子即与我不谋而合,而且大有把握,我就事先警示,望你小心注意了。”林羽嗤之以鼻,蔑视地道:“刚才是我大意,你使鬼蜮伎俩才占了先机,这下不劳你费心,我自会留意, 何况阁下雕虫小技,不足为虑,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华刚点头暗许,倒有几分敬佩之色,自己也索性将所施的招式、力道、穴位都尽数说将出来,朗声道:“林公子,我将要打你的‘天突穴’、‘乳汇穴’、‘足三里’上、中、下三个地方,可要当心了。”曹阳在旁微一蹙眉,实在匪夷所思,搞不懂这个少年到底意欲何为,看样子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才给林羽衽敛在先,否则生死相搏,岂有将自己的家底、路数都抖将出来告之对手,这无疑是比武切磋的大忌,华刚做事不按常理,可能另有打算也说不定,对于此人既熟悉又迷糊,实在想不起他到底是何来历,这样不免担心林羽会输,刚才又因自己在中间碍事,惹得他恼怒痛斥,若是在出面好言相劝,更生误会,与其惹祸上身,自找麻烦,不如置身事外,让他们好好切磋较量,以堂堂正正的江湖规矩处置,何乐不为? 林羽心里却在想:“故意说出要打我的三处穴位,难道真小看我不成?岂不是把我当作活靶、木头,其中必然声东击西,分散我的注意,这般容易上了你的当,岂不是拿我当笑话和傻子?江湖宵小最擅长故弄虚玄,虚张声势,还是提防他,待近身杀他个措手不及。”想毕后回应道:“臭小子废话少说,你我今日这场架势非打不可,干嘛小觑天下英雄,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说着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有恃无恐地看着华刚,似乎真正轻视对手的人是自己,不过话语之中喧声夺人,存心恫吓对手,这是江湖中惯用手段。 华刚嘿嘿冷笑,意味悠长,不过见到林羽有恃无恐的样子,自己似乎过多的言语也是徒劳,反激的他更加气恨自己,双手向林羽抱拳,其实这个礼倒是向曹阳施的,个别缘由也只有自己能说清楚一切。 林羽还不见他下了那个山坡,自己也根本上不去,凭借自己的轻功无法企及,这架明摆着就是没法打,极不耐烦地催促道:“ 喂!臭小子难道害怕了吗?磨磨蹭蹭,若是害怕就尽早给你林爷爷磕头认错,兴许我一时高兴将刚才的无礼冒犯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今生今世别让我碰见你,否则让我记起来,非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曹阳在旁嘴角嗫嚅一下,本想劝慰林羽,有了前车之鉴,也变得格外谨慎起来,任由心上人胡闹一次亦何不可? 华刚长吁短叹,摇首唏嘘,本不愿与他拳脚相加,兵刃相对,如一再退让只怕滋长他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定要叫他知道好歹和厉害,方才能汲取教训。朝着林羽、曹阳二人的方向往前跨出一步,身子微动,整个人顿在虚空的悬崖边上停滞了小刻,曹阳见状掩面惊呼,吓得花容失色,林羽沉腰坐马,摆开架势准备迎招,宛如一个严正以待的将士随时出击,原以为华刚又是一记怪招,这下有了起先的教训,直到现在,呼吸凝气之时隐隐可闻一股臭脚味,心里顿觉烦郁不安,也顾不上前去洗脸整理,首先要报这一箭之仇不可。 只闻华刚脸色大呈惊惶,表情也过于夸张,一副散漫自由也瞬即变作滑稽搞笑,似乎忘记了前面是十余丈高的悬崖,失足掉下去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刚才还在信誓旦旦地讲笑话,满怀信心地与林羽分庭抗礼,大意之下真是追悔莫及,口中唧唧哇哇地大叫着“哎呦!要摔死我了。”林羽听着大快人心,立即捧腹大笑,因为他深信这个少年刚才不过运气好才击中自己的,一遇自己这样的强敌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竟然稀里糊涂地失足摔下山崖,正合己意地大叫痛快,好像见识到天底下最令人好笑的笑话一样,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华刚嘴上大叫不好,脸上随即转化成一丝冷笑,谁也不会留意他这丝笑容的真正含义,曹阳心肠善良,不忍见到自己被摔死的惨状,林羽正在得意嘲笑自己,也并未看到自己为何面临生死一线之即还能笑得出来。身子如天降陨石般直朝下面的小溪坠落,双耳清晰可闻呼啸的风声猎猎,不过十丈之高,喘息之间便可尘埃落定,结局知晓,就在触碰到水面时,华刚左足曲于胸前,暗运内力,存于脑后,凝神聚息,陡然往上将整个身子向上直提,这已是亡羊补牢,不过华刚早有打算,谋定后动拿出惊人举动,不做到惊世骇俗不足以让林羽见识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对于林羽这种井底之蛙,让其幡然醒悟也是自己的意图。 在千钧一发之即,华刚虽提气上跃,但根本没有受力支撑,难以达到预计的成效,若是这样直接找外物借力,即便是柔弱如滑的水面也会将自己一条腿摔得骨裂皮绽,成为废人。左足虚空一点,身子在提气上纵,似乎有了预计的起色好转,那怕只有几分,华刚也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地站在曹阳面前。整个人就在不坠反而上升不过几寸的距离,整个人屈身抱体,不容丝毫怠慢和犹豫,施展绝技“风火轮”,然后再借助这股上升之力,大觉不会下坠摔得皮开肉绽后,伸出自己的右腿在潺缓的溪水里一点,来了个“蜻蜓点水”,整个人借助劲力朝林羽径直扑去,自己的身子轻若鸿鹄,柔弱无骨,展开双臂,宛如振翅高飞的大雁,左右足清点草尖,又在故意炫技般地使出——草上飞,一连施展三种惊人的轻功,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世间难以置信,难不成这个华刚深藏不露,故意藏拙来引林羽上当,待他戒心放松之时,这才出其不意地冲向他么? 不会,华刚才没有这么清闲,更没有面对心仪的天仙美貌般的曹阳要故意卖弄自己的武功,而是在示意自己刚才根本不必趁林羽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将他制服,这绝不是吹嘘,更不是吓唬,若有外人在场定会看得一清二楚,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林羽还在得意忘形之时,突闻几声衣袂风响,顿然大惊失色,目赤神裂地惊犹醒觉过来,没想到这个蓬头散发的流浪汉竟是绝顶高手,足下蹬着一双露着脚趾的皮靴,这种皮靴只有军士才配得上,也不知华刚从哪里捡来的,但想整个大宋正如枯槁,被蒙古鞑子的大军一击溃退,死伤惨重,甚为惨烈,四川境内到处是死尸、惨叫、丢盔弃甲,哀声四起,此人定是从阵亡的宋军尸首上捡来的也不足为奇了,但他双足轻点草尖,朝自己所在的方位,右足更是趁着凌空腾起之时,“突、突、突!”地踢出三脚,只见三块如鸡蛋大小的黑点,风驰电掣地朝自己的“天突穴”,“乳汇穴”、“足三里”打来,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这三处穴道不偏不倚正是华刚事先提醒自己注意的三个地方,猛然醒觉过来,这才惶惑不安,惊犹未定,没想到刚才他表面上当着自己做出笨拙、慌张、焦急的样子,还带着几分搞怪,其实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又趁自己懈怠之时,施展兵不厌诈以及上乘的打穴手法,不过这次还是故技重施,依旧是用脚所发,幡然醒悟过来已然是追悔莫及,悔不当初。只见飞来的三块黑影劲力更为刚才的泥团迅捷猛烈,猜想定是距离近了,施展的力道即使相若,如此距离根本来不及躲闪。 林羽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毫不起眼的乡下野小子会骤然再次发难,自己又再次被其戏耍,得意万分也随即僵硬凝住,笑声戛然而止,运气抵御,竖剑格挡,即使拼尽全力也不能再让对手小看,这是林羽的傲气,可笑又可悲的傲气,接连受挫,只怕就连自负的自尊都会被一击溃散。 就连曹阳都原以为华刚会悲惨地摔下来,即使不死也会重残,面对惨烈境况,自己一个女子,心慈善良、率真质朴,忍不住见到凄惨一幕发生所以掩面不忍见证,久久未闻华刚跌落惨叫的声音,惊疑地睁开眼睛,这才被亲眼所见的一幕摄住震惊。华刚非但毫发无伤,而且盛气凌人地朝身边的林羽径直扑来,亲眼见识到他的武功,这才恍然大悟,此人的武功实比意中人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就连他足踢暗器的功力更是自己生平见所未见的,主次有序、恰如其分、拿捏得当,甚至刚才还在极力抑制,装出诙谐幽默、故意丢丑卖乖,其实是慌而不乱、运用自如,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神乎其技来形容也不为过。幸在此人似乎与自己相熟,并非仇敌,若然与自己为难,自己和林羽这对璧人焉有命在? 正文 第六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 华刚惊叫连连、咿呀怪呼、手舞足蹈,是乎又在装傻充愣地扮笑讨人开心,完全是一博佳人一粲,谁知他踢完那三枚暗器,整个人又倒退,提气上纵,身子倒曲过来,使了个“鹞子翻身”,犹如一枚炮弹向身后距离三尺的溪涧冲了出去,任谁也难捉摸他到底又意欲为何?华刚的身子直与施展的三枚暗器的劲势相若,猛然朝身后的溪涧跌落,“噗通”一声,溅起一团水花,机灵灵地连打冷噤,牙关打颤直如筛糠地呻吟道:“真冷!想不到这已经七月炎炎酷暑,雪山上流下的水果然沁心醒神。” 几乎就在华刚跌入凉爽清冽的小溪之中时,曹阳眼看林羽无处可避,完全被惊摄呆住,也情知华刚不是蓄意为难自己二人,更不愿林羽重蹈覆辙,再次受挫,自己迫于情势好心相劝,只会弄巧成拙,反令林羽更加忌恨华刚,于自己的名节更是遭人误会,情急生智之下,施展自家的家传轻功——灵兔玉辇,双手猛然朝已经被惊摄住,完全手足无措的林羽推倒,曹阳舍身拦下华刚的暗器,情势危急不容怠慢,唯有以自己的身子代为林羽受苦,推开了林羽后,心情释然,会心微笑,即便是打来的白羽飞箭,曹阳也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为林羽挡灾,谁让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呢?既然百口难辩,唯有以身实践,证明自己的贞烈。 华刚刚从冰凉的水里爬将起来,见到这一幕脸上的浮华不实、吊儿郎当的笑意顿然凝住,化作一种惊惧焦急,本欲直呼小心,更为曹阳的安危担忧,无奈她已是林羽即将结发的妻子,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暗自神伤罢了,看到这一切华刚心死如灰,早该料到这结果,明知如此,何必当初。 曹阳身后正中华刚以凌厉无匹所发的暗器,痛不欲生,但比起心里的创伤,似乎这些又无关紧要了,一切又都强忍下来。此时林羽被曹阳猛力推开,蓦然惊醒过来,躺在草地上,随即化作仇怒,双目瞪视地盯着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简直与自己认识的那个曹阳判若二人,似乎变得完全生疏,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而在面前这个放浪形骸、游戏人间的落魄少年一出现,曹阳再也不是对自己如胶似漆,反而心有他属,为这个落拓少年所心动。想不到这种暧昧关系当着自己的面表露无遗,表面上维护自己,实际是让他们二人心里更贴近地触动,这种羞辱更令自己生不如死,冲着曹阳断喝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我与他之间必有一人倒下方才能化解这种仇怨,你就会碍事。”曹阳强忍痛楚,微感喉头一甜,满口血腥之气,看来被击中的要害果然非同小可,华刚的暗器果然不止如此而已,但被林羽责难这种痛苦大胜身上的伤痛,几乎气得晕厥过去,但他是自己既定的夫君,夫唱妇随,这是世俗的禁锢,曹阳无能为力。 华刚将这一幕毫无遗漏地看清楚,没想到自己的顽劣天真却令心仪的人遭受如此误会与责难,自己很是过意难安,无比酸楚,愧莫亏歉,柔声委婉地问道:“你你为何要甘冒其险,自讨苦吃?若是我使出的力道再狠些,专以要穴攻之,你焉有命在,难道你就不后悔吗?”这句话自然是对曹阳问候的,但见他凄零零地站在溪边,衣衫尽湿,脚站的地方溢出大片水,地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模样显得凄惨冷落,又误伤心仪之人更是哀莫心伤,凄零自悲。 曹阳将伤痛独自往肚子里咽,苦凄惨笑地回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真若有恨,何必不痛下杀手呢?我我恨不得一死了之,留在世间多遭折磨。”后面的话细如蚊鸣,几乎闻不可闻。华刚全身冷凄,冰凉刺骨,但湿身之苦、身外之痛那及这盆从头顶浇灌至心底的冷水更冷,更刺骨,更凄零。脸上再无浮滑,听着不能接受的惨痛事实,就连说话都变得怯懦起来。 林羽将眼前这一切都瞧着眼里,这种暧昧关系愈来愈浓,加之气愤妒忌华刚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不过还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势别要将这对伤风败俗的奸夫淫妇之丑行公诸于世,让曹家声败名裂。且先看他们到底还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道什么时候。 华刚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恭聆教诲,不敢妄为,声音颤抖地道:“如向一位貌若天仙的柔弱女子下手,我与泯灭人性、残暴冷酷的鞑子有何分别,如是失手伤了你的性命,这辈子我华刚都不会原谅自己。” 曹阳略有感动,不过自己拘于世俗、家训严苛,从小就知书达理,怎会移情别恋于他人,为了断绝于这个爱慕陌生人之间的关系,不惜冷漠地道:“你口无遮拦、放荡不羁,难怪你仍旧孑然一身,形单影只的。”虽是一句戏谑之言,但意味深长,是让华刚不要爱慕自己,该寻一位知心知己之人结伴同行。千万不要痴愚迷恋自己,毕竟已是姻定亲成、即将过门林家的少夫人。 华刚黯然无语,此时不知该自责还是该痛恨自己,不住咒骂自己的游戏放荡,浮滑无实,毫无正经,一事无成,既然妒忌林羽,竟连心中爱慕之人也反感生厌,这场较量已然是输得彻底,兀自自惭形秽着,任由身上透骨寒意肆意侵淫着自己,这样至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依旧还有生息,能体会到蓦然醒觉。 林羽怒火难遏,几经抑制,就连牙关都恨得直格格作响,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打情骂俏,根本将自己熟视无睹,甚至到了视而不见,从草地上站直身来,狠狠地瞪视着曹阳一眼,曹阳感到林羽的目光充斥着尖锐的怒火,更像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刀刃刺向自己,顿觉无地自容,羞愧地退至一旁。林羽唾了一口,言辞毫不容情地啐道:“好不要脸!”曹阳此时的脸上更是一阵惨败,一直以来都对林羽相敬如宾,甚至敬若神明,想不到华刚的出现一切都变得不再美满、化作泡影,原本雏形初开的感情就经受不起诸多猜忌,需要双方好好地呵护、关心、培养,没想自己全为他设身处地地着想却换来厌憎恨懑,加她不免悲伤绝望,于世更无半丝眷念,悲痛的泪水又咽回心里,是苦涩的、带着血腥,心碎难愈。 林羽呵斥了曹阳,心里仍不痛快,根本就不泄恨,对着华刚讥诮地骂道:“好小子,今日你既辱我,又羞我,凌我,若是有血有肉之人也罪不可恕,划出道来,你我就此作个了结。”说着手中的长剑与手臂直成一线,对着华刚,示意势不两立。 华刚既已答应了曹阳,自己承诺守信,怎敢出尔反尔,何况更不愿心目中这位貌若天仙,心慈善良,简直就像观世音一样的少女再受半丝伤害,依稀看出她性子荏弱、淳善朴质,绝对是位济世救人的活菩萨,虽多年不见,但依旧在自己心目的形象几乎无暇完美,谁料再次相逢却产生了芥蒂,像之间有道不可逾越的深壑鸿沟,让自己唯有敬而远之。 华刚斗志全无,化作全是愧歉、自惭形秽,双手垂立,耷然若失,形志萧索地颓败模样令谁见了都觉得是位可怜巴巴的乞丐,只听到有气无力地道:“我我不打了,我输了,但凭林公子处置。” “什么?刚才你对我所作所为也算什么?”似乎难以置信地反问责骂,情绪激儌地道:“你认输,你道是买白菜萝卜,不喜欢就拒绝退货,我林家在江湖有头有脸,做事公道,本公子脸上的黑印,还有阳妹身上的伤,就被你轻描淡写一句话一笔勾销就了结完事的么?不行,我翠羽电剑从不趁人之危,除非你跪地叫我三声爷爷,并叩三记响头,兴许此事暂且折过。” 华刚素来刚直不屈,别说林羽此刻仗借着有曹阳这个软肋把柄在华刚面前要挟相迫,就是动用真刀真枪的比试,十个林羽又何足道哉?但林羽不以为然,反以为是,少爷脾气上来真是冤鬼缠身般地找上你,瞬即转成颐指气使、耀武扬威,面对丑恶的嘴脸真是令人束手无策,难道在他心目中名节、威严、身份、地位就高于一位娇滴动人、美丽大方、知书达理的娇妻么,这些虚无头衔、如幻亦真的虚荣真就比爱情、幸福真实、可靠?华刚心在滴血,为曹阳鸣冤,更为她抱憾,甚至感到惋惜。 华刚只愿心目中敬若神明的女人能好受些,幸福些,垂头丧气地双膝曲地,就此跪倒。曹阳啜然而泣,默然不语,但见识到华刚的能屈能伸、敢作敢为的气概真有些遐想与羡慕。林羽却是大吃一惊,瞠目咋舌地道:“哎呦!看不出你这个小混蛋居然还长着一颗肉心,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是不是感觉林家势力强盛,不是你这种小罗罗惹得起的,量力而行,就此俯首认错了,不过小爷刚才也说过,决不再重复一遍。” 华刚忍辱负重,别无选择,谁叫自己无意伤了曹阳,愧歉万分呢,在自己心里这低头赔罪并非是向林羽,而是对着曹阳,心境空明,无怪那些奸邪小人得势。曹阳却不忍心见到林羽这样滋长个人虚荣心,就此下去,难以遏制,只会是害人害己,不由呜咽地劝道:“羽哥,他他都已经低头认错了,何必”只听清晰刺耳“啪!”地一声响,曹阳淬不及防,被林羽突如其来,毫无预警的一记重手打在右边面颊上,顿时一张白皙俏媚的脸上立显出五根细长的血痕,足见林羽出手狠辣,无情自负,就连心上人也不加怜惜。 曹阳真是再次受创,真是冤屈受罪,心里、体肤两遭受挫,已然心力交瘁,自己竟然被林羽视为负赘,无疑对自己名节的怀疑和扼杀。捂住右颊,怆然而涕。林羽厉声怒喝,竟头也不转,对曹阳看也不看,似乎再肆意报复刚才的一记仇怨,道:“住口!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该怎么做人,你是不是真对这个臭小子动了心?我林家财大气粗,恪敬严训,多做善事,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与他郎情妾意、眉来眼去、谈笑风生,不如成全你们,任由你们去啊。”曹阳未想到林羽竟然冲动任性,就连这样绝情的话都能出口就来,枉费自己对他一片赤诚痴心,四年来忠贞守约,不敢抱有丝毫非分之想,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薄情寡义,唾骂指责,她一直以来都很坚强,这下就连最后的堤防都溃散崩塌了,泪水如泉涌般地流下双颊 华刚几欲发作,以泄心中的不忿,甚至为曹阳正明鸣冤,一切都因自己而起,一味替曹阳出头,凌辱她的意中人,这无非就是自己气量狭隘,嫉恨林羽,更何况事态弄至不堪想象的地步都是自己没有考虑全面之故,若是强横莽撞只会令曹阳更加受尽凌辱,华刚甘愿为了曹阳付出一切,那怕是性命也在所不惜,些许凌辱何足挂齿? “我答应你,有本事都向我发泄,对一面娇滴柔弱女子大逞威风,算什么英雄好汉?”华刚试图转移林羽的恨懑,将一切仇怨都悉数向自己身上发泄,免让曹阳再遭身心上的摧残。一下反唇相讥,引火烧身。林羽意趣大甚,仰首大笑,面露狰狞,对华刚恨之入骨,冷笑道:“好啊,你倒真会怜香惜玉啊,若是认错,还是先拿出诚意来,敷衍搪塞、蒙混过关,你道我好欺瞒?” 华刚心痛如绞,既然要充当英雄救美,眼下必过林羽这关,何况此生遭受的凌辱远胜于此,对于林羽的过分要求更是不值一屑。俯身将头埋在地上,口中低颂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无心冒犯林公子大爷,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之过。”“什么?我听不见。”林羽装腔作势,得意忘形,凡是有几分血性之人见此都会怒不可遏,但华刚有求于人,何况心中期盼曹阳不再受到一丝欺凌,中气十足地恭敬道:“承蒙林大爷高义,对小人手下留情,过往嫌隙,还望既往不咎。”咚咚咚地磕头,不愿正视曹阳此时的样子,生怕林羽无中生有,多生是非。更对林羽丑恶的嘴脸感到可憎,似乎反感作呕,眼不见反而心里清净。 林羽纵身提跃,将剑收回腰间的剑鞘之内,冷傲地轻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过我兴致刚起,刚才所遭受的凌辱怎容你三言两语就此消弭无形?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说罢,高抬右足,使出一记“秋风落叶式”踢向华刚的下颚,华刚全无斗志,气势全无,更不运气抵御,这记重脚狠狠地踢中自己,顿时口喷鲜血,其痛可想而知,但还是忍气吞声,将此一一承受下来,就连身子也差点受力侧仰倒地,好在性子倔强,年轻硬朗,又恢复跪地的姿势,诚心受其林羽的侮辱。 林羽愈发肆虐,仰首笑态,好不得意,几乎癫狂,狞笑道:“刚才的气势都跑哪里去了?有种你就还手试试啊?”说话之际,又是一招“狮子扑兔式”正中华刚的肩头,华刚强忍痛楚,仍是不愿还手反击,这样足让林羽又意外,又惊喜,随着一连串、疾如骤雨、劲势狂风的脚法尽数往华刚身上招呼,真叫自己志得意满,但不闻华刚轻哼半声,任地执拗顽劣,自己泄愤自然是欲壑难填。 林羽足足使出几十招不同的腿法,一套“白虎断堂腿法”使毕,华刚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面目血渍,污秽不堪,就连地上的草地上也溅落不少殷红的鲜血,凄状惨象直令人见之动容。这时林羽暗自惊秫,不禁打起歪念,“这小子果然内力惊人,身手硬朗,假使今日纵虎归山,他日必定肆加报复,何不趁现在将此除去,免得夜长梦多,遗祸无穷。谁让你乃是我林羽的劲敌,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了。”念罢,暗运劲力,加重内息催动,企图施以毒手残害这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少年人。 正置紧要关头,一声威仪万状,洪钟大吕般的断喝传入三人耳中:“且住,休要逞凶杀人!” 林羽、曹阳都心悬一念,一个触目惊心,却又迟疑不定,不知该帮哪边才好,任由林羽尽情泄愤,肆意蹂躏华刚;一个想趁人病要人命,不想错过千载良机,就此放过这个其貌不扬、深藏不露的同龄人,谁知正置心怀各异时,自己为之亲切、熟悉、不敢违拗半丝的威仪声音喝止,由山谷外急催狂奔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羽的父亲与亲友赶了过来。 正文 第七章 川渝名宿 林羽眼看伺机报复成功,就此除去一大劲敌,谁料竟有人出面阻拦,心中恶念即将化作遗恨,气愤之下,手法奇快地施展点穴手法,点了华刚后心的“大椎穴”,肩头“肩贞穴”和腰间的“关池穴”等几处大穴,令他暂且动弹不得,行动不便,且待这笔余恨与旧账延后再算,防止华刚就此逃脱,自己大费周章才将其制住,还未玩得尽兴,怎能轻易收手。 一行人共有十余人之多,轻骑快马浩浩荡荡地行至山谷之中,个个精装短打、神情彪悍、一路上风尘仆仆,也无法掩盖其悍勇神威,来者乃是川内成名武师,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或腰系刀剑,或背负枪戟、或扬鞭策马,更有太阳穴高高隆起,英武神勇,足令人顿生肃然。一进山谷便见林羽正在对着一名衣衫破旧、蓬头散发的少年动粗用强,打得甚是惨烈,不由朝着林羽等人走近,一探究竟。 林羽见当首骑乘之人,马术精湛,身手矫健,加上五短身材,太阳穴凸起,功力精湛,乃是“嘉州神拳”孙德浩,此人与自己的授业恩师金光上人并称“川中双宿”,威望甚高,名声响亮,德勋威严,不容轻视,尤其是刚才那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响彻山谷,回声激荡,由此可见他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曾在峨眉山追随金光上人学艺期间,与孙德浩也有过几面之缘,他经常来金顶上观景赏日、品茗闲谈、还不时与金光上人一道手谈几局,可谓是闲情逸致,性情志存高远。 算起来此人在江湖中也谈得上数一数二的成名英雄,论辈分还是自己的长辈,自然要尊敬忍让,不敢造次,上前一步,谦虚衽敛地抱拳道:“孙叔叔,我们这里抓到个身份可疑之徒,他竟然贪慕我阳妹美色,行迹败露,狡狯如狐,也多亏了阳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其虚与委蛇,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此人制服,幸得列位长辈及时赶到,就由孙叔叔处置。” 孙德浩骑在马背上,紧勒缰绳,顿住马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羽,见他满脸污秽泥泞,极是不雅,听他信口胡诌,倒也半信半疑,心想自己是他父亲重金请来援手的,可不能言语上冲撞了他们父子。微微点头以示得悉。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曹阳,她正在掩面轻泣,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双眼通红,定是刚哭未久,几欲冲口说话,又在顾虑什么,生生地将话又咽了回去。只要那个地上趴着,被林羽制服得一动不动的少年,衣着粗俗,浑身是血,更为惊诧的是他浑身湿透,竟没有冻得簌簌发抖,引起自己的狐疑,心想这里乃是大雪山脚下,与外界相差近一个季节,这里虽说避暑纳凉的好地方,但早晚寒峭刺骨,寻常人进得这个“啸龙谷”都要增添衣物,抵御寒冷,他竟然只穿单薄的衣衫,似乎还是从阵亡的宋军身上剥下来的,真是身子硬朗,犹为惊奇,似乎林羽言过其实,作为江湖老道岂能瞒过自己的眼睛,微微皱眉道:“林贤侄真是少年英侠,身手了得,不出十载,我这姓孙的都会被你比将下去,林家兄妹、刘兄弟你们有何高见?” 话音刚毕,由孙德浩身后缓缓出现三位人来,与孙德浩并驾排开,处于他右侧的乃是个一脸堆笑,满面慈爱,年纪在四十四五岁左右的尖削精瘦汉子,正是孙德浩口中所指那位姓刘的,名叫刘松;而处于孙德浩左手乃是一男一女,马乃是名贵上乘的大宛名种,上面的鞍鞯辔头精雕细琢,银饰打造更是精细,在阳光照耀下至晃人眼。男的年纪在四十五六之间,一身蓝稠锦缎,绣有花饰,神气十足,面目精悍,下颌留有几缕胡须,修剪整齐,笔挺如削,按在马鞍上的手指更是带着三枚猫眼宝戒和祖母绿松石,神态雍贵,出手豪阔,足见视为养尊处优,腰缠万贯的大商贾;旁首马上的中年美妇,云髻高挽,凤簪金饰,映衬着雪脂凝肤显得荣光照人、风韵犹存,根本让人猜测不到她真实的年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羽的双亲——林振堂、叶芸夫妇。 刘松一来便听到鼎鼎大名的神拳孙师傅如此吹捧林家公子,像他这样的成名英雄都礼让林家三分,足具派头,自己脸上和熙漫烂的笑容真是甚觉亲切,坐在马上向林氏夫妇也道起贺来: “孙先生如此夸赞令公子,料来武技超群,精熟刚猛,今日得缘一见,果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可喜可贺!” 林振堂被两位江湖名望吹捧得不亦乐乎,虽未直接夸赞自己,但恭维自己儿子,脸上也说不出得意,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向两位拱手谢礼,虚情假意地充充门面,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心花怒放,淡淡地笑道:“羽儿能有今日,也是仰仗各位英雄的悉心照顾,不过恃强凌弱,非我辈仁义之举,还是问明缘由,待事情真相大白时,再作定论。”华刚对他们彼此翰旋奉承的话直感作呕,幸在自己全身受制,不能动弹,对其丑恶的嘴脸无法辨清,索性充耳不闻,要不然被他们这样溜须拍马的虚伪真是寒噤不已。 曹阳此时迷惘若失,不知该帮哪一方才好,一听最是关怀的林叔叔、叶阿姨到了,心里倒也欣喜不已,却对林羽大肆吹嘘,三言两语地将整件事就此带过,也猜测不透他到底是何用意,更不明白为何要执意为难已无还手的华刚。 孙德浩、刘松没想林振堂竟然不以为然,反而怀疑,均感纳罕,相互不明地对望一眼,脸上笑容僵直,以示回应。刘松却是笑容满面,疑惑地问道:“林大官人何出此言?令公子难道不值得庆幸么?为我等西行途中免除后顾之忧,实在后生可畏啊!”孙德浩干笑一声,依他的阅历与经验早已看出林羽言过其实,并非亲手制服对手,但林家在川东、乃至两湖、大理、江浙等地名望破著,为人好气任侠、仗义疏财,每年但逢祝寿大喜或是逢年过节均派人备以厚礼送至各自府宅,出手豪阔,这次所请来助拳的成名好手,又是交往慎密,历年皆受恩惠,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论交情,论关系在场那位都会给足情面,客套的话自然是要逢迎多说的。 林振堂可不愿姑息纵容竖子,这样会令他逐步陷入难以自拔的虚荣之中,所以欲壑难填,难免要扼杀林羽的滋生念头,但直斥其非,当着那么多川内好手的面训斥儿子大有指桑骂槐之嫌,未免不给他们情面,心细如发,权衡利弊地冷静考虑半响后,说道:“此事孙先生恐怕对我家犬子的深浅心知肚明,若是偏听偏信,尽被花言巧语所迷惑,我林某人只怕再江湖中身首异处了。” 孙德浩一脸尴尬,乍然惊疑之下,暗赞这个看上去养尊处优、财大气粗的林大官人实在还有精明慎密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敢大意,又不知怎生回应,支吾其词地道:“这个 这个孙某不敢妄加断言。”林振堂见他犯有疑难,也就不便再问。 林羽本想好好表现一把,一直以来从未得到严父的钦肯,好不容易抓住此次良机,在他面前邀功,当着众多英雄的面炫耀一把,谁知一向严厉,明辨是非、赏罚分明的父亲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伎俩,又气又恼地交代道:“爹!孩儿今日受辱皆败这个小贼所赐,眼下我等远避追捕,幸得暂且安宁,怎能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乘。”叶芸深知丈夫的性格,为人刚毅,正直细腻,凡事都逃不过他的精明,令骗人伎俩无处逃遁,更何况最不喜下人或是自家的孩子犯错还在为自己辩论开脱,秉公执法乃是林家祖训,不待丈夫动怒之前,先喝令儿子在顶嘴狡辩,实则是为了袒护儿子,舐犊情深或许并不一定要娇惯,适得其法最是受用。喝令道:“羽儿住口,不可对你爹爹出言不逊,忤逆他的意思。”林羽最是听母亲的话,被她一言喝止,自然不敢再将过激之言说下去,静静地站在原地,意趣索然地暗自气愤。 叶芸从来时就见未来儿媳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从未吱声半句,自顾掩面轻泣,看样子定是受尽委屈,作为女人与长辈理应上前嘘寒问暖,立即翻身下马,款步轻盈地走近曹阳,声情并茂地关怀问候道:“阳儿,你还好么?”曹阳一副小鸟依人地投入叶芸怀中,不由嘤咛一声地哭出声来,一向最是体贴、温柔的叶阿姨走近过来,似乎找到了依靠与倾诉之人,加上叶芸模样关切,让曹阳更是不设防地偎依,眼泪如同崩溃洪流一发不可收拾,心中更是暗潮涌动,难以平静。一切轻视、误会、委屈、非难在叶芸春熙融雪般的关怀下,变得温暖、舒适、贴心、安宁。 这一刻不再孤寂、无助、凄零。 正文 第八章 虚情假意 林羽虽被叶芸责令一番,难以发泄,平日里的威风凛然顿然一扫而空,只得暗自恼怒、甚至气急败坏,好在一张脸大半被污秽泥泞所遮掩,难以识见,更让严父无法辨认此时他的神情面貌。孙德浩正襟危坐,大觉自己讨好不成,反被林振堂一阵斥责,虽说未能对自己发作,但杀鸡儆猴,无疑是做足了戏给自己看。心想一切都是你林家自家的家事,唯有置之不理,好心吧,反倒怪责自己多管闲事,与其让林振堂给自己脸色看,不如放任撒手,好整以暇,等着好戏上演。 刘松为人圆滑,心机八面玲珑,最是逢场作戏的老手,加之一脸漫烂笑容,使得任何人都觉得无害,更不会防备,俗话说:不打笑脸人,刘松真是深谙人情世故,在旁赔笑,妙语解颐地道 :“林公子你这样衣冠不整,面目全非,有辱风雅,怎好向你爹爹行礼请安,更令林家门楣蒙羞,快去洗把脸吧,才不致落得林家颜面无光,甚得大体才是。”林振堂冷哼一声,凌然气愤不已,不作示下,一双眼睛自来到这里从未正眼看过林羽一眼,倒是若无其事地观察“啸龙谷”附近的境况,看来已然被刘松说中心事,顾忌颜面倒未发作。林羽察言观色,一下明就事理,知父亲定是为自己不伦不类的模样生气,素知林家注重颜面得体,平日里对自己严加管束,最是懊恨反感儿子当众出丑卖乖,无疑是给自己丢人,林家禀训严苛,规矩繁多,最是看重下人与晚辈们的衣着、外貌、礼仪、言行、出入等等,何况祖上乃是大儒出生,乃是官宦之后,看重文儒风雅,看重六礼。对冠、婚、丧、祭、乡礼、接待、出入等等,林羽既已成年,该当注意涵养、边幅、礼貌等,谁料当着川内成名英雄的面狡辩,与自己对簿,根本不当自己是他父亲,脸上自然多少也挂不住。(若在旧时封建官宦豪绅之家,凡待客之礼,早安问候,衣食住行,言行举止等等都有规范,甚至就连最寻常的舆洗、穿衣、戴冠等等都明确拘束,不少家教甚严,繁文缛节众多,令人深受限制,今日倒随着时代进步,逐渐被取缔了,旧俗也会摒弃,望世人勿忘礼仪,得以延续,文明长存。) 林羽这才恍然大悟,被刘松点醒,原来父亲一直面色不悦,而是为了自己虽胜之不武,却也值得褒扬,不料自己令林家蒙羞,甚至给整个林家抹黑,未考虑周全,想到此节,试想谁会好受,于是乎,不敢再违逆林振堂的意愿,立即撒气顿足以泄其愤,转身走向溪涧,清洗颜面,鉴镜正冠,顾及体面来。 华刚对于身旁的一切毫无纰漏地听在心里,倒觉的这个刚正不阿、秉公办事的林员外却有令人钦佩的地方,拿之与林羽比较真是天壤之别,不过敬仰之情不知如何表达,心里直打鼓。 林振堂有了刘松的妙语解颐,心情犹感畅意,一改以往严肃铁面,反倒是笑脸迎人,说道: “我等此行并非耀武扬威,亦非恃宠而骄,此去吐蕃与川西高寒之地,乃是远避兵戎,逃出鞑子的纠缠,更是在这兵荒马乱的乱世中寻求一条活路,不能造次滋事、旁生枝节,岂敢与天下豪杰为敌,无疑是自绝退路,那样岂不被鞑子的眼线告密,招来蒙古追捕,到那时我等真是走投无路了。”群雄对于林振堂一阵慷慨激昂的言辞大为惊讶,原以为他不过财大气粗,家境殷实外,还有几分好气任侠,对江湖中的义士仗义疏财,竟还有这般细腻的考虑,真是深藏不露,令人由衷钦佩,惊起一阵赞叹。 孙德浩被他一语点破,顿时释然,相形见绌下倒觉自己未免小气,心胸狭隘了,竟连一个儒商都不及,连忙赔谢道:“林员外果真心思慎密,考虑周全,我等此行既是逃难,怎敢与人为敌,造次生事,为保大宋正义之士最后一丝命脉,万事谨慎细微,这样才能保住汉室一支东山再起的力量,此番邀请前来的人物未能尽数赴约赶至,怎能枉伤无辜,暴露我等行踪,实在是得不偿失。”林振堂点头称是,点头钦许道:“孙先生所言极是,我等此行并非扬名立万,而是重在保密谨慎,步步为营、如履薄冰,虽宁枉勿纵,但也不能得意忘形,只怕暂且的安逸也不过是暂时的。” 孙德浩更为敬佩此人,无怪林家能在川渝等地名声大噪、人尽皆知、无不羡慕,更难能可贵的是当今兵荒马乱之中,他林振堂竟然能未雨绸缪,事先筹备,将自己的亏损减小到最小,如此全身而退,果真高人一等,这些定与林振堂的精明能干、睿智慎密分不开,暗暗惊讶:“难怪人们都称赞你是‘儒雅武侯’,那么大的家业竟然没受丁点皮毛之损,果然有非比寻常的过人之能,我真是妄称英雄豪杰多年,竟是坐井之蛙。“连忙请示道:”其实林公子年轻好胜,也不能怪责他好大喜功,年轻人嘛,多磨练磨练,长长见识也算是考验,又是千金不换的宝贵财富。” 林振堂点头嘉许,既已出气,似乎一切心结都打开了,心情畅快,不由开始关心起受了委屈的曹阳,以示自己作为翁婿的关爱,“阳儿,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全都告予你林叔叔,我会为你做主,任谁也不敢欺负你的。”林、曹两家至交修好,此番联姻算是精简财源,暂避蒙古人的锋芒,否则就会被别有用心之人逐个击破,为鞑子敛财成为帮凶。不过这些都是传闻,林振堂一直都是经营着川东以东的生意,加上财源真正达到三江,广结江南、两湖、两广、乃至中原的豪杰,在江湖中的地位也算是交情甚丰,人缘广足,无奈蒙古大军南下侵宋,天下百姓惨遭战火波及,一路上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大宋将士加之朝廷腐败,不堪一击,犹如螳臂当车,大宋近乎全被蒙古铁骑侵占,林振堂审时度势,尽早将生意与家当尽数转移回川,这才免遭被蒙古胡虏所掠夺,退至老家,本想多安享几日太平,谁料天险四川还是未能幸免,何况巴蜀、甘陕、贵州等地一直是曹家的势力范围,若要东山再起,重回家乡再起炉灶,必得曹家的鼎力相助,幸得同为富甲一方的大贾,心底的精打细算算是不谋而合,各有所需,年轻时曹立信、林振堂就定下这门姻亲,均心怀鬼胎,暗自较劲,试图相互吞并对方的家业,以达富可敌国的欲望。古人云:得陇望蜀。林振堂此番是要将曹家的势力取而代之,壮大声威,虽然财力、实力缩水,只要待战事平息,天下普定,自己就以天府之国作为自己的***,眼下唯有卧薪尝胆。 林振堂此次退避三舍,实属无奈,本不甘心无论做什么事输于曹立信,这才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其实他私下多次反对,明摆着是想攀龙附凤,一步登天,谁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得委曲求全,个别折中。无奈这门婚事遭遇诸多变故,林羽冷落曹阳,独自远离家门,上峨眉学艺,学成归来,本想好好弥补两人之间的感情,谁料四川也遭遇鞑子肆虐,为了避免首当其冲,曹立信火中取栗地忙着收拾自己生意,又不忍带着曹阳一同受苦,至于与林振堂商议携带家眷、财产、细软西退也不能如期赶至,提前一月就把爱女送至林家府第照顾,待一切安定后并为两家的孩子完婚,这一月来,林羽与曹阳似乎不如四年前缠绵悱恻,反而变得互感陌生,既已定亲,却也未行男女之事,并未同房,事出紧急突然,林振堂本想通过这一月有余,二人在途中单独相处好好磨合彼此之间感情,兵荒马乱的乱世,能看到儿孙绕膝,一家和睦是那么不容易的事。一直以来弄得林振堂抱有缺憾,有负于曹家,其实还不是想木成舟,尽早将曹家的一切揽入怀中。 此番邀同逃难、远避兵燹本有曹立信,谁让他病急投医、慌不择路,只有暂时打点生意,未能前来,但出于彼此的交情,或是表面上掩人耳目,也要待未来儿媳宾至如归、视如己出。否则自己的阴谋岂不是被拆穿,把戏也搞砸了。没想到林羽真是不争气,气盛自负、稍不注意又发生分歧,真是让自己一点也不省心,自然要维护曹阳,出面充当烂好人了。 曹阳本性纯挚善良、荏弱率真、知书达理,平日里言语得体,甚是招人喜欢,加上清丽脱俗 、平易可亲,在长辈们眼里就是位旺夫贤惠的好媳妇,很少给自己出难题,凄婉撒娇,本都以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万没想到变故迭起,在叶芸怀里凄凄凉凉地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谁见了都会心酸苦楚,不是滋味。只见她右颊还印着红肿五道指印,少女情怀、血气方刚这些事虽已不大擅长揣测,不过依一个过来人的经验猜想,唯有故装好人,为孤零无助的曹阳做主,似乎也要外姓人感受林家绝没有怠慢,甚至无微不至,不令曹阳看出其中的丝毫破绽。 曹阳一听就连严厉、铁面无私的林叔叔都为自己撑腰,盈盈地从叶芸怀中遮住右颊,半面娇羞,真是说不出地心花怒放,暗自欢喜,却又不住犯难,长辈细问,总得有个交代,一时不知从何作答,自己又不擅掩饰、说谎,一下变得吞吐起来:“没没什么,我很好劳烦叔叔、阿姨操心了。” 曹阳越是掩饰,越令林振堂怀疑,却又不敢细问下去,否则依曹阳的倔强脾气定是宁愿以泪洗面,揽入自己身上也不会说林羽的半句不是,她性情恬静冲淡,最不愿令谁难堪,以至于脾气修养极其端庄,这点倒令自己欢喜,却又在大是大非上令林振堂头疼,既然在她身上问不出个端倪来,唯有另寻它法,以求突破,一眼扫过,见到地上一动不动趴着的陌生少年,计上心来地问道:“曹家贤侄,你可认识这位小兄弟?”在淳朴少年人面前动起心机,真是老奸巨猾。曹阳那里知道这是林振堂别有用心,还道他心存慈悲,爱屋及乌,只是随口相询,先是侧首看了看已经被林羽打得惨不忍睹、折磨得面目全非、施以重手弄得遍体鳞伤的华刚,就连原有的样子也血肉模糊,本就对他印象不深,这下更是不忍多看,先是点头,随即又直摇头,在场之人那个不是久历江湖、谙熟人情世故的高手,对于曹阳的示意却是不明所以,就连林振堂这种姜桂之性——老而弥坚之人也无处揣测,真是罕无前列,并不多见,对于一位心底淳朴的少女恐怕连她自己都感到迷茫,自然会弄得这群人云山雾罩。 正文 第九章 侥幸逃脱 林振堂本想为儿子出头,将华刚的劣迹受之以柄,这下无迹可寻,负气哼哼地好生失望,不过他机心阴沉,层出不穷,果然脸色一副凛然公道的样子,装腔作势地道:“既然这样,你去将这位小兄弟的穴道解开吧,我还有许多疑惑需要问明,望他能够指点我等各位。” 曹阳不知所措,这时叶芸双手有力地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肩,似乎唯有女人最能明白女人,也只有女人彼此慰藉、关怀,双目注视凝望着自己的双眼,心里倍感踏实安稳,有这么一位贤妻良母的首肯,在其呵护备至,慈爱和熙的鼓励下,曹阳顿觉信心百倍。“去吧,阳儿你最是心地善良,乖巧听话,谁要是胆敢欺负我们的女儿,我叶芸第一个不饶,我看这小子全身受制,动弹不得,否则也决计不忍心伤害一位娇楚客人的活菩萨的。”曹阳盈盈点头,无力抗拒、甚至没有违拗这位阿姨的意思,她既已视自己为她的女儿,足见对自己情深意重。缓缓地转身走向躺在草地里的华刚。 群雄见到这般怯懦懦、娇滴滴的美貌少女,不少人均想:“她如此水灵,又是林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依她的冰雪聪明,怎会看不出未来翁婿的用意,假借此次机会考验曹阳的贞节,假借以侠义之名,相助于陌生男子,难道就不怕有辱清名,败坏门风,有损林、曹两家的声誉。”引来这些深谙人情世故的江湖老手的鄙夷和奚落,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曹阳根本看不出这个林振堂 蓄意在考察自己,并中了他阴险毒辣的圈套,在场谁人不知她已经是半个林家的人了,暂且米未成炊,木未成舟,但都已是命中注定之事,要是有辱林家的门风,当众相助一位外姓陌生男子,看重名誉林家,对于未来媳妇也很慎重,岂能随便轻易,为了不让林家的名誉受到半丝损伤,进而成为江湖笑柄,自然要再三验证。 曹阳涉世未深,又少不更事,哪里看得出这用意艰险,她毫无防备,已被林振堂渐渐引入毂中,若是浑然不知,不但曹家颜面尽失,就连自己也会平白受冤,遭江湖中人鄙薄,唾弃,就连四邻屋舍都会鄙视为不守妇道、毫无贞节的荡妇,玉女变荡妇也不过路人的三言两语所传说,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何况男女授受不亲,这种用心歹毒无疑是令人毫无防备的慢性毒药,表面上晓以大义,通情达理的林振堂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势别要先令曹家身败名裂,逐渐在川内将曹家取而代之,甚至赶尽杀绝,同行既是仇家,林振堂与曹立信都是川内数一数二的富贾大绅,苦于乱世,他们表面上是至交伙伴,其实都心怀鬼胎,恨不得将对方的一切占为己有。 华刚也差点被这个衣冠禽兽的虚伪外表假象所蒙蔽,要不是内力深厚,听闻到一些闲言碎语 真是为之心有余悸,思后惊悚。想不到他这是一箭双雕的毒计,既加害一位心底无邪的纯真少女,又足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自己为他儿子泄恨,心里一念之间顿生莫名业火,痛恨此人竟然不顾两家的交情,心狠面冷不惜以未来儿媳的声誉名节作为自己利欲熏心的牺牲品,越想越感心冷,暗自惊心触目,但又不能直言其非,毕竟曹阳是未来的夫家,作为一个外人不敢在旁撺掇两家的关系,何况依曹阳的率直、淳朴的性子,定不会相信自己,情急之下心生一计,在地上叫道:“曹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万念俱灰之辈,怎敢劳驾你千金之躯亲自为我脏了双手,此番好意,我心领了,铭感五内,永难克当。”曹阳顿然愣住,也大为疑难,一时迷茫,一听他脾气倒也倔强,定是不会让自己相助于他,何况只是被制穴,并不会对性命有何损失,倒也不觉担忧,站在林振堂、华刚之间的地方,左顾右盼、不知所措,似在期许的眼神看着未来公公,请他示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华刚见眼前的一双绣球花鞋停驻在三尺之远的地方,心里犹如放下一块大石,心里暗自庆幸曹阳没有因中林振堂圈套,顿然释怀,长舒一口气,暗道:“曹姑娘你如此善良,我不愿你受到一丝伤害,事出紧急,我又身不由己,下面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振堂差点被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气得暴跳如雷,暗自恼恨,但一向富于心机的林振堂自然不会喜形于色的,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道貌岸然,一副令人猜测不透的笑道:“小兄弟倒是重情重义,生性沉稳,年轻人当中,倒也难能可贵。” “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成,倒也彻底醒悟,这才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林羽此时已经洗净脸上的泥污,换作原本那张俊美的脸蛋,也换回那副骄傲自满的模样, 走来过来,心想又那么多长辈为自己撑腰助阵,何况还有精明能干、富于心机的老爸在,自然是耀武扬威,变得骄横跋扈。林振堂几次三番试探身边之人的头脑,更把曹家之人视为心腹大患,面对曹家之人恨不得玩弄于鼓掌,只要抓住曹立信的掌上明珠,以致要挟,逼迫曹家主动让出整个四川的生意与地位,暂且事迹败露,计划落空,但这个林振堂岂能就此罢休,为了继续将戏演下去,对着林羽奉劝道:“不可如此诋毁这位小兄弟,出言不逊,何况一时误会,羽儿就替他解开身上的穴道,我们还要与这小兄弟一起把酒言欢。”林羽心里极大不愿,对于父亲的意思又不敢不从,暗骂道:“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就连爹爹也对他这么客气,不过我受辱之事岂能一笔勾销,为他解开穴道,日后在列位叔叔伯伯面前拿此事当作笑话看,我真是吃力不讨好,自取其辱。”犹豫之际大犹疑难,林振堂见儿子还是放不开嫌隙,严厉地催促道:“还在磨蹭什么?难道你敢忤逆为父的话么?” 林羽几欲开口竟也强行忍耐下来,唯得言听计从,不过心生阴翳的念头,竟运足气劲用脚狠狠地踢向华刚后腰的“阳关穴”,趁人不备动起手脚,虽不足大快人心,但也要姑且一试,令得罪自己的任何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心里暗自得意,眼见就要以偿心头之恨。 眼看着华刚在毫无防备之下就要身遭重创致残的紧急之时,一道劲风竟不知从何而来,金鸣破空,令在场的人惊骇不已,孙德浩、林振堂这种眼力惊人、功力造诣颇丰之人也是闻之大惊变色,不由四下环顾,大叫呼喝道:“何人在此故弄玄虚,有本事出面相见,难道真小觑天下英雄?”林羽一心都放在报复华刚身上,与他离得甚近,加之整个人又背对众人,自然是想暗施毒手伺机报仇。没想只觉心口的“华盖”、“紫宫”两穴一记吃痛,全身不由自主地不能动弹,右足高举半空,根本使不上半丝力气,真如灌了醋一样,酸楚难当。神情惊讶,只怕令人大为惊诧也大觉滑稽可笑。这不是将自己行凶不成,现场原形,反成笑柄么?又急又怒,华刚近在咫尺却又一次报复,不能如愿以偿。武学的精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别说只差分寸,胜负也秒在毫颠,一击不成就会给对方造成有机可乘,于自身性命有害。 在十余名武林名宿面前动手,虽说都未看清林羽是如何受制,对手来历不明,身处何处更是无迹可寻,林振堂惶急不安地大怒道:“想不到阁下竟与我整个蜀门人物为敌,我道是谁有过人之能,胆大包天,没想到竟是唐门子弟,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有幸,何不出来一见?”孙德浩听了也是惊讶错愕,原以为这份堪忧疑虑是过于紧张所致,直到此时看来并未看走眼,一切都难逃自己敏锐眼力与深湛功力,华刚身负不凡,这点自一见面就已经察觉,没想到他不出半个时辰,趁着闲暇,没人过问,一边机智应对林振堂父子,一边潜心地试图冲开受制的穴道,真是连自己都掉以轻心了,猜想定是情急求生,激发身上最大的潜力,突感危急关头,冲开穴道的一刹那,又施以诡异的手法将林羽反制,几乎一气呵成,绝无仅有,就连自己多年的功力也难办到。不得不为之动容。 原本以为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子只是性子倔强罢了,没想到武功更是诡异难测,处事又与常理相悖,只想对其惩戒以示自己等人的神威,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固步自封,小看天下的愚昧之举,对于移穴换位这等高深武功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要不是亲眼所见,真叫孙德浩等人难以置信,刚才那张苦楚的脸上哭笑不得,自忖英俊潇洒,只怕也不过是蒙混众人,竟将蜀地众位成名人物戏弄一番。 正文 第十章 独当一面 曹阳距离他们最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晰明朗,更为华刚的惊人之技耸然动容,待华刚的样子又一次凌然清晰站在自己眼前时,他湿漉漉的身上氤氲雾气,如蒸如炙,随即化作腾腾白烟,消散于空气之中,犹如见到了鬼魅般花容失色,却又暗自为之焦虑。 孙德浩失声大叫道:“逆天周转大法!”众人皆备如此奇特的运功与神技更是吓得面色土灰,目瞪口呆,惊骇万分。 其实华刚强行用力冲穴,本是初学乍练,未能精熟纯炼,情急之下也唯有硬撞蛮干,胸腹中已经是气血翻涌,就像翻江倒海般难受,喉头几次都抑制不住,一阵直欲烦呕的血腥之味充斥着口鼻之中,紧要牙关之下才没有当众露败真相,嘴角也溢出不少血渍,恁地逞能,不甘示弱,冷笑道:“蜀地英雄好汉今日一见真是令人折服不已,假惺惺地对一个无辜之人施以毒计,真是英雄了得。”话声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像受了内伤的样子,但讥诮之意,已然与他们泾渭分明。华刚早已在此静候这行人的到来,将这里一切地形、环境、气候、甚至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熟记心里,只身前来,并无半个帮手,如今又要保护曹阳性命,自然是要***下去,否则非但保不住自己的性命,还会连累曹阳无辜也会就此惨遭这群人面兽心的毒手。 孙德浩冷笑,早已察觉此人并无任何援手相助,更不信他能自娘胎里练武,能是自己多达十五人之众的对手,冷哼一声,严加质问道:“唐门是你什么人,你身上的武功从何而来,你处心积虑地在此埋伏又是谁指使,到底有什么企图?一一从实招来!” 华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却又不能不为曹阳悉心着想,凛然正气地道:“我与唐门并不相识,自然不是我什么人,武功更是无可奉告,我只想来此见一个人,并不想对你们做什么,原本对各位更是恕不相识,谈不上什么有深仇旧恨,但你们一味咄咄逼人,难道只求自保也错了吗?”一口气回答孙德浩五个问题,纹理不乱,思绪清晰,倒也清醒,更不似说谎胡诌,也是在威慑对手,令其看不出自己丝毫有恙的样子。 林振堂哈哈大笑:“我早说是场误会,看来我等过于紧张,真是惊弓之鸟,对谁都疑心,早晚下去,变得疑神疑鬼的,怎谈齐心协力为汉室江山竭尽绵薄之力?小兄弟敢问你叫什么名字?” 华刚对此人最是戒备,而他的城府深重,与之相对定要谨慎小心,但又不能做的公然与他为敌,存有偏见,索性也就装傻拌愣地坦诚直言,让再聪明的林振堂也抓不住自己的把柄,更找不到半丝端倪来,朗声说道:“我叫华刚,川南人士,今年二十有四,苦于鞑子肆虐横行,并无亲友留在世上。”曹阳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印象,却又什么也回想不起来,顿然柔肠百结,为之疑虑。更让她感到疑惑不解的事是林振堂一家与自己乃是至交,虽说也是自己的未来的夫家,但为何迟迟不见自己的爹爹,自己离家足有两月有余,一直暂住林家,未回老家,而林振堂书信交往甚密,曾也交涉其父曹立信会与自己汇合,虽是父命难违,要自己先到未来夫君府第同居亲密,不过未到正式婚嫁时日,忍不住会想念一直将自己视如珍宝的父亲。一路上与林羽经历甚过,酸苦辛辣几乎尝遍,思家心切更是不能自已。 华刚自见到曹阳那刻起就变得不能自拔,几乎一颗心都无时不在她的身上,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足以令自己感同深受,又令自己苦恼不堪,想不到她就要成为林羽的结发妻子,如在一门心思地追慕贪图她的美色,只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的登徒浪子,更令曹阳成为待嫁之身,名誉全毁,成为一个被人冤枉指责的不守妇道、人尽可夫、负情薄幸、水性杨花的低贱淫妇。自己虽不值一哂,置若罔闻,但设身处地为人考虑周详,便要保护她的一切。那怕是一厢情愿也好,落得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凄冷结果,但自己出于仁义侠烈也足该解救处于围困之中的人,这才不枉自己一身青城别云道长、成都高家、赶尸门人等等成名已久,江湖名望皆高的人物共计十五人之多,无不对华刚心存怀疑,暗起杀意,试想自己一路何其隐秘,除了金光上人与几位德高望重的高人未一同前来,并不会将如此事关重大的秘密告将与第二十人外知晓,谁也不认识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这无疑对自己的身家性命、整个武林的气数,甚至是光复汉室江山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造成威胁,谁人无不担忧,唯有宁杀错不放过,处置已决后快才是长远之计。林振堂翰旋道:“原来是华小英雄,真是失敬,路经贵地,未能通报,多有叨扰,得罪!得罪!” 华刚气血不畅,情知身上的内伤不能拖延,少年人争强好胜之心极盛,又不甘任人宰割,毫不客气地回应一句:“我不过一无名之辈,怎敢劳各位英雄记挂,这里并非我独有,可这里幽静世间少有,我还未来得及享受一番,不料令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一架,若是各位前辈诚恳,那”林羽虽全身受制,但听到这句话不由大怒喝道:“放屁!此人简直颠倒黑白,在此胡言乱语”林振堂侧首白了他一眼,训斥道:“羽儿,休得无礼,所为和气生财,难道你忘了吗?”林羽又被其父制止,怒不可遏,但这笔账无疑又要记在华刚头上,只见他铁青着脸,神色怨怼难消,足以将华刚生吞活咽不可。 林振堂转过脸来,骑在马上和颜悦色地道:“即使如此,感情少侠示下,若是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区区过分无理亦当如何?”华刚见他似乎还有几分成名人物的气度,逢场周旋道:“但愿我等相敬如宾,不要踏入我身后这一石阁半步,就算是求之不得。” 众人顺着华刚指着的方向望去,距离百步之外,溪涧北端果有一处依山而靠的石窟,不过乃是天然形成,随着常年的风雨侵蚀与地质特征,地处下面的沟堑足有两丈来高形成空洞之穴,宛如一座鬼斧神工之下的杰作,倒是一处遮风避雨、御寒避暑的好地方。但华刚先发制人,倒让孙德浩大觉未免太过嚣张,忍不住骂道:“小小年纪居然不拘礼数,强人所难,未免太过狂妄,就算阁下真是唐门中人,我等亦非浪得虚名之辈,难不成对你放任自由?”华刚负气不理,似乎对这个小老头根本不放在眼里,足见倨傲神气。孙德浩又转向林振堂,告诫道:“林大官人,你对他未免过于仁慈,无料此人竟然得寸进尺,毫不领情,我等还讲什么江湖道义,杀了他,倒也省却麻烦,免得惹祸上身。”“孙先生所言极是,我等何必屈与人下,何况他居心叵测,定是不安好心。”“哪里来的混小子,胆敢与我等成名人物讨价还价,真是小看天下豪杰。”“好小子,持横跋扈,让我来教训教训一番。”一时之间,七嘴八舌地激起恨懑,大为反对华刚的无理要求。 林振堂却是一副含蓄谦笑,并不应允,却也不否决,举起右手,示意大家静声,一切且有自己的安排,说道:“各位英雄稍安勿躁,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之人,怎能危言恫吓后生晚辈,传出去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众人既是他重金请来的帮手,自然对其言听计从,一时又变得山谷寂寥,空山鸟语,恬然适情。林振堂笑眯眯地看着华刚,心计智谋无不老练于他,问道:“华少侠都说了此地并非谁所有,岂有占为己有之理,难不成相对我等威胁,为难?” 华刚毫不惧色地道:“我已说过,不再重赘,你们一干人便有十余人之多,聒噪不安,甚至要登山石阁更是容不下,有损山谷安宁与完整。”林振堂道:“我等只在此地暂住几日,并不愿多留,待我等一位重要人物到来,自然一道离开,绝不打搅。” 华刚不卑不亢地道:“即使如此亦是不能,还要与我约法三章,否则你们另谋高就,取道而返吧。”林振堂没想到这个华刚真是迂腐不化,难明事理,根本就说不通,但要是用强,却也耽误正事,难免各有损伤,他似乎不愿为了小事而耽误自己的大事,另有打算,更不想功亏一篑。正欲答应,孙德浩作为成名已久的拳师,好重颜面,不屑说有失身份,市井粗语,高氏三兄弟中的高林为人快人快语,抢断道:“林大官人不可答应,此人诡计多端,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何况蓄意辱骂我们这么多英雄豪杰,真要动手何惧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林振堂摇首道:“话虽如此,但出门在外,多个朋友便多一条生路,何况此去西进,雪山拦道,地势险峻,更是凶险异常,而后有顾虑鞑子的铁骑大军,总不能一辈子困于此地,唯有继续前行,到达隐秘安全之地才是上策,若是横冲直撞、蛮干胡来,只怕是性命堪忧,何不坐下来化敌为友,依我多年察言鉴色与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华少侠并非蒙古的走狗,如是冤枉好人,只怕令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