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开篇 ﹠她从山上来… 【不太靠谱文案之开篇】 直到遇到宋安贤莫灵才知道什么叫一见倾心,这名满安阳的第一美男,是多少女子的深闺梦里人。谁人不知道安阳有个宋子书,年仅十八便夺得进士魁首。 这样温润如玉谦良温厚的男子,又有谁不想嫁给他。多少相貌端庄秀丽精通琴棋书画的名门之女翘首以待与其举案齐眉共效于飞而无果,恨恨然只能病恹恹地窝在自己的绣房闺房里郁郁寡欢,只怪自己门坎过低,没能生在皇家,要不然怎能容忍这样的男子竟不能属于自己! 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祈盼能在街头偶遇庙会巧遇总之能够多与他相遇几次,便也余生可慰了无遗憾了。 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郡主,竟然卑鄙无耻地利用自家势力胁迫宋安贤娶她,真真…太过分了!呜~我怎么就没这条件呢?! 【缘起之她从山上来…】 长白山其实应该叫常青山,因为它一年四季树木常青生机勃勃,又是许多珍稀药材的盛产之地。传说有位仙人曾经路过于此,见此地人杰地灵云雾萦绕甚是喜欢,便随手洒下了万物的种子造福这一方的百姓。 问题是,它很高它很陡它很难爬,鲜少有人能够爬得上山顶一窥究竟。而如今,长白山上住了一位高人,高人有位很乖很乖的徒儿…… “师父你在看什么?”天真无邪的徒儿问着某位躲在木棚里看书的高人。 木棚旁边的木屋是这座山上仅有的一间住处,里面材料完全就地取材,木桌、木椅、木盆、木桶、木杯、木碗甚至…木锅。因为高人从来就不必生火烧菜,你只需要内力微输,保温加热不在话下。用高人的话来说,这叫善用自身资源。 某徒儿一度怀疑师父教她内力的真正用意。 对于常年住在山上,偶尔才下趟山添置物资的某高人来说,完全没有大材小用这回事。轻功可以用来抓野鸡,掌法可以用来劈柴,武功可以用来摸鱼……否则用来何用?还不如一个灶台有用。 某乖徒儿看着他师父今天鬼鬼祟祟的,忍不住凑上前看去,就见书上画着几个没穿衣服的小人儿,扭作一团,莫非他们在练功?看书就看书,师父为什么脸红呢? 某位自觉拉不下老脸来的高人力图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正在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给你找个师娘……”转而又想徒儿今年也十几岁了,便又说道:“乖徒儿,以后要是看上谁做你夫婿的话,你就可以跟他一起、、、”搔搔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师父,是在练功吗?”徒儿好奇地问道:“以后才可以练的功?”高人脸上又是一片燥热,最后干脆拉着徒儿一起看了起来,深入探讨各种动作姿势的可行性…… 可怜的某徒弟。 ﹡﹡﹡﹡﹡﹡﹡﹡﹡﹡﹡﹡ 某天,某乖徒儿养的一只雕儿死了,有一只雕儿居然为了它殉情。 高人触景伤情,无限感慨。对着伤心的徒儿说道:“徒儿,你看,雕儿都能从一而终至死不渝。想来人世间的情感也应是如此。以后如果你做了什么错事,可要负起责任来……人世间总有许多顾虑许多烦扰,不要因为别人说些什么就庆幸地逃避自己的责任,要像雕儿一样善始善终……”似乎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高人不再言语,只顾发呆…… 徒儿看着死去的雕儿,若有所思。 ﹡﹡﹡﹡﹡﹡﹡﹡﹡﹡﹡﹡ “乖徒儿,说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下山去?”某高人望着正在努力挖野菜的徒儿说道。今天早上,高人忽然醒起自己的乖徒儿十几年来居然都没有下过山。之前因为功力不够修为不行,才不能下山。后来是…他忘了。 也就是说,徒儿除了他,从小到大居然都没见过一个外人。某高人越想越不安,觉得自己没有尽好为人师父的责任,赶紧亡羊补牢地找到徒儿问道。 正致力于挖野菜的某徒儿抽出空来望了师父一眼,回道:“师父不是说山下也没什么好玩的吗?再说我有师父和小白,也不觉得无聊。”继续努力地挖野菜中。 某师父听后安心了,回木屋去了…… ﹡﹡﹡﹡﹡﹡﹡﹡﹡﹡﹡﹡ 小白是某徒儿养的一只白虎。某徒有一天路过林子里的时候,看见一只母老虎和一只大灰熊互相在撕咬,最后母老虎死了,留下一只小白虎。她赶跑了大灰熊,把小白虎抱了回去。 师父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以她看着母老虎被咬死也没有出手;师父又说要照顾保护不了自己的弱者,所以她救走了小白虎;然后师父说做人要善始善终,所以她便养起了小白虎…… 小白真的很可爱,某徒儿将它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惜后来它长大了,师父说只有放归到属于它的深林它才会得到快乐,徒儿便再也不能与它形影不离了。 不过她有空都会去看它。它总爱龇牙咧嘴的吓唬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那神情那动作真的太可爱了,虽然那些个小动物都很怕它。 最近小白找到了它的伴侣,总爱在山林里厮混,都被她撞到好几次了。她想着以后会有好多好多小小白,也觉得很开心。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然后有一天山上来了另一位高人。师父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了她的身世,说是落叶归根让她出去看看不要急着回来。 她怀疑师父肯定是知道那天她看到他和那位高人在床上练功夫了,平时又不喜欢那位高人多与她说话,总说她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结果恼羞成怒才把她踢下山的。 正文 第01章 原来是陷阱 ﹠一见钟情什么的都是在扯蛋… 白莫灵牵着一头青驴,慢悠悠地走在前往蔺泉的一条官道上。 当今是景荣王朝李氏的天下,国都就定在蔺泉,因为那里除了经济繁荣是攻外守内的战略要地之外,还盛产荷花。荷花是景荣王朝的国花,也只在景荣王朝绽放。它纯洁无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香气清新,亭亭净植,不蔓不枝,在人们的心目中神圣而不可侵犯,是皇权的象征。 白莫灵的师父一直就说,在景荣王朝,没有见识过蔺泉的繁华,国花的圣洁,便不算见过世面。所以白莫灵便一直向西走,因为蔺泉位于西边,离长白山很远很远。她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她走的太慢了。 当今圣上是李旻晟,是位还算开明的天子,政令较为宽松,也比较重视通商。他今年四十有九,身体还算硬朗,估计还能再当政个十几二十年。已经有许多位皇子了,其中有所作为的也有好几个。可惜公主总是夭折,直到四十四岁才老来有女,最大的今年不过五岁,是近几年来他最宠爱的蓁妃所生,说来也有些体弱多病。也因着这个缘故,景荣王朝对生女也比较重视,女子的地位有所提高。 莫灵走在路上,路过的村庄城镇,都有不少人家是女子主事,男子入赘。莫灵并不了解这些,只道是正常现象。 她长相普通,又总穿着灰布衣衫,头发用发带随意扎成一个马尾,虽说有几分侠士的洒脱,但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是个女的。 她自己也不以为意,不像景荣王朝女子般佩玉铿锵珠环翠绕,因为麻烦。她没什么目的地走着,偶尔看看江湖人士们打打架,看看市井街头的妇女们掐掐架,一路上倒不觉得无聊。 这条官道虽不像其他道路那般曲折难走,不过也确实荒凉了些。以往路上总能遇上些个兜售物品的过往商人,要不就是拉着牛车的老人家歇在路上喝些水酒,不然背着书匣走在路上也不忘摇头晃脑的书生也不少。不过如今居然一个都没有遇到。莫灵走了大半天的路,水囊里水也喝完了。本来以为到哪都会有水喝不然山溪河水也总能解一时之渴,现在看来还不如不走官道。 好不容易莫灵看到前面树下歇脚的两个人,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她实在渴的难受。 “兄台,可否借口水喝?”莫灵向那位静立在大榕树下神情有些疲惫的白衣男子说道。虽说那男子也不是一脸和善的主,但总比旁边一脸刀疤瞪着自己的黑衣男子强。 “晓风,给她吧。”白衣男子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可是……”这一路上安静的诡异,难保这位姑娘不是跑来给他们下套的…… “没关系,该来的总会来的。” “好吧,便宜你了。这可是我特意绕到附近的山涧里打的,都还没喝呢。”黑衣男子把整个水囊扔给了她,“要命的话,就赶紧跑。” 白莫灵接过水囊,打开来先喝了一口水,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渴。“谢啦,这个还你。”她将水囊扔还黑衣人,牵着她的青驴转身继续赶她的路。 师父说,江湖恩怨少掺合,无缘无故也不能拿人家的东西。 她牵着青驴又慢悠悠地走了一段路,忽然觉得腹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浑身都有些发热。她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似乎要发情了。耳边听着远处传来的些微声响,觉得有些烦躁。 好吧,师父还说过,受人救命之恩,可以滴水相报。那么反过来,受人滴水之恩,以身相许总可以吧? 她将青驴系在了官道旁一处隐秘一点的丛草树下,嘱咐它乖乖的留在这里等她回来。便施展大雁鸿飞这一轻功向刚刚那棵榕树飞去。她就刚好落在榕树的枝蔓上,下面的人居然都没有发觉。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那个穿着紫色的繁复衣裙,戴着一个精美银色发坠,两肩垂着珠络银环,一双丹凤眼很是勾人,看起来艳丽动人的女子对着白衣男子说道。 她的身后恭谨地站着刚刚那个被唤作晓风的黑衣人,他面无表情,仿佛眼前上演的一切与他都无关。 而下面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群人在打斗,奇怪的是他们激烈的战域却一点也不影响到他们三个。不过明显的,穿着护卫衣服的那群人居于下风。 白衣男子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女子也并不在意。她仍然笑容可掬地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寡情啊,枉我对你一见钟情,你要是乖乖的从了我,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她别有深意的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怪不得你即使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也丝毫不喝纪晓风装来的水,原来早有防备。想当初我还担心左护法待在你的身边当护卫最后没准会得不偿失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白衣男子神情疲惫,似乎有些不耐。“花姑娘,你这般几次三番暗算在下,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花月牙也就是那女子闻言故作娇羞地说道:“讨厌呐,人家是对你一见钟情,想要押你回云教当夫婿啦……”见白衣男子不为所动,反而无趣地笑道:“我倒是真想押你回去当我的夫婿,谁叫你宋安贤是举世闻名的第一美男呢……” 白衣男子闻言挑挑眉,不置可否。听闻云教教主的女儿花月牙性好女色,花教主大怒之下将云教的所有女性全都清理出去,只留下些个老弱病残,平日里也只能躲在灶台做些许差事。这还是纪晓风曾经告诉过他的。 花月牙在父亲大人的威压下憋屈得慌,无所事事之下只好出来报复社会。刚巧又撞上人比花娇的宋安贤,虽然胸部平坦些也就认了,自此以后天天给宋安贤下绊儿,坚持打是情骂是爱偶尔虐虐更有益身心健康的原则三天两头设陷阱埋地雷就是不让宋安贤日子好过。也不知道真的是喜欢他还是仇视他。 宋安贤对她的这些个行为实在难以理解,对于无缘无故惹上这么个主表示很无奈很倒霉。其实花月牙想要他的命简直易如反掌,宋安贤根本没有武功,不过她就像邪恶的大花猫偏偏要耍着无处藏身的小老鼠般,期待看到它瑟瑟发抖的模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自己的恶趣味。而宋安贤总是没有反应的反应,更是让她乐此不疲的重复着这一无聊游戏。 宋安贤暂时对付不了她,也就懒得跟她较劲,遇到陷阱就绕路走,走不了就想办法化解,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他一早就知道纪晓风靠近他另有目的,但对方不伤害他他也就不会出手去对付他。 他不期待任何情感,友情也好,爱情也罢,最终都会变得空洞而乏力。曾经他期待过亲情,到头来只是将他伤的遍体鳞伤,永坠地狱罢了…… 白莫灵渐渐的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也有些不耐烦听他们在下面慢慢地扯,飞身下去拦腰抱住已是孤身无援的宋安贤,仿若无人的带走宋安贤。那速度太过于快,大家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便不见了身影。 纪晓风正想去追,花月牙伸手拦住了他说道:“不必追了。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看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满怀趣味地笑道:“有趣…有趣……” 正文 第02章 都怪那壶水 ﹠关于谁谁负责这件事… 白莫灵在临近的荒山野林中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便将宋安贤放下。宋安贤靠着一方岩石坐下,脸色更是苍白。 白莫灵因为使用内力的缘故,此时药性全然发作,无法克制。宋安贤正想谢谢白莫灵救了他,转眼便被她推倒在了荒草地上,她眼睛有些发红,意识涣散,急躁地拉扯着宋安贤的衣物。 宋安贤猝不及防,他诧异地看着莫灵剥着他的衣服,莽莽撞撞的吻上了他,从胸前、锁骨到他洁白的脖颈乃至喉结,情欲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了她… 他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双眉紧蹙,开始用力的推开她。 但白莫灵练武之人的力气不是他能够比拟的,再加上他本来就体弱又在路上奔波了许久,感觉劳累疲惫,根本就挣不开她的禁锢。白莫灵虽有一丝清明,动作却不由自主,她浑身发烫,只想靠他更近,只想得到解脱。 她抓住宋安贤不断挣脱的双臂,压住他乱动纤长的腿,一步一步地开始攻城掠地,直至完全挑起他的情欲。嘴里却无意识地喃道:“给我,给我…”迷蒙的双眼似是求助般地探向宋安贤的瞳眸。 宋安贤只觉得万般羞辱,冷厉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咬牙切齿地说道:“放开我…” 奈何白莫灵全然听不进去,慢慢地已然沦陷…… 这一场情事不知何时结束。当白莫灵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身上沾着露水野草尘土的气息,身子有些微微的隐痛,衣裳散乱。 而宋安贤正躺在旁边的岩石边上,背对着她,衣衫被露水浸湿,粘在身上是透骨的冷冽。他却好似全然不觉,只是眉头紧皱似乎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白莫灵走近他的身旁,刚碰到那洁白的肌肤便被它的热度所吓到,她赶紧探向宋安贤的额头,发觉他竟发起了高烧。 她有些慌张,想要将他抱起,那披在他清瘦身躯上的衣物顿时散落,露出他洁白的肌肤…以及那上面触目惊心的抓痕。 白莫灵垂下她的双眸掩盖她复杂的思绪,她有些颤抖地抱住了他,待再抬起头时,眸中有着某种坚定,仿佛下定了某项决心。她施展大雁鸿飞,身影消失在了这片荒野地上。 没多久,在猎户搭成的一处临时住所里,白莫灵用好不容易烧成的热水为宋安贤擦拭着身子,用着各种能够想到的方法帮他降温。阴冷的木屋里只有那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嗞嗞声,以及模糊地倒映在墙上,那整夜忙碌的身影… 宋安贤醒来时他的高烧已退,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昨夜曾经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上。他只是看着坐在火堆前熬着肉汤的白莫灵,似乎有些恍惚…… 白莫灵一夜没睡,又赶在天亮之前寻来些许食物,便认真地熬起了汤。荒郊野外能够利用的东西有限,幸好还能找到些猎户留下来的锅勺什么的,总算能够弄出点花样。她察觉宋安贤已经醒来,心里很是高兴,连忙勺了一碗肉汤,端到他的面前。 宋安贤看着递过来的那碗汤,神思清醒,一手便推开那碗热汤,那肉汤洒落在地上散发着热气与香气… 白莫灵将被热汤烫的发红的双手收在了身后,看着宋安贤似是厌恶的神情,有些勉强地笑道:“你刚刚醒来,还是喝点汤吧…你要是不喜欢喝汤,我去摘些果子来便是…”她转身刚要出去,宋安贤已说道:“姑娘…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直说就是。”似乎带着些嘲讽的意味。 白莫灵看着他这样,心里有些难受,不由说道:“你别这样,我会负责的…” 宋安贤听到“负责”两个字时,下意识的便握紧了双手,嘴角有着轻讽,带着自嘲地说道:“姑娘好手段,你说的是,宋某自是会负责,可惜我的婚事还得禀明我的父亲…”他以为她在逼婚。 白莫灵皱了皱眉说道:“你误会了,我不要你负责。”昨晚虽是迫不得已,说到底也是她有意而为,是她的错,所以是她要负责。师父说,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下手为强。她初入江湖,忘了师父告诫过她饮食要谨慎,便着了道。当时的情形,跟那花月牙要解药还不如找个人把药性给解了。师父让她下山找个伴,师父又说姻缘天注定。她虽有些不明白,不过没想到这么快便遇到能跟她练秘籍上功夫的人,她想这便是师父常说的缘分吧。可惜他看起来并不乐意,师父又说,做那种事要两情相悦才行,如果做错了就要负责到底。那好吧,反正师父说的都是对的。以后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宋安贤并不相信她的话,却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径自闭目养神,不再理会白莫灵。 白莫灵拾起被他打翻了的木碗,清洗了一番后又装了一碗肉汤,放在了他床边处,也不管他听还是不听,只管说道:“我叫白莫灵,来自长白山,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说完转身离开了木屋,真的去找野果了。 宋安贤眉头微拧,他并不曾听说过长白山这个地方。虽说昨晚会那般皆是因为那壶水,说起来也是因他而起。但白莫灵来得太蹊跷了,似乎就是冲着他而来。 他盯着那碗肉汤,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站起身来,从衣襟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走到木屋外,轻轻一拉,便有东西蹿上了天空,散发出异样的炫彩,然而眨眼即逝。 他走回了木屋,继续坐在那张狭窄粗糙的木床上,好一会儿,才拿起了那碗肉汤… 差不多一刻钟后,白莫灵才拿着采来的野果走了进来。她见宋安贤神色已经好了些,又看那木碗已空,忍不住嘴角轻扬。 她将野果收起,刚好对着宋安贤的侧脸,也不甚在意地说道:“你打算去哪里?” 宋安贤闻言转过身来,似是有些诧异地看着白莫灵,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他没有想到白莫灵竟会问他的去处。 “安阳。”宋安贤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却也带着试探的意思。 白莫灵懒得去猜想他的那些个复杂心思,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衣物,吃了几个野果,便开始送他上路了。她隐约记得听人提起过,去蔺泉的话必然会经过安阳,因此倒也明白路应该怎么走。 宋安贤其实并不想与她待一路,但目前他不知道自己被白莫灵带到了哪里,便也就不动声色地随着她走,他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想起安阳的那些事,心里有些阴郁。 正文 第03章 他的美貌(一) ﹠温良谦厚那就是个传说… 他们一路走着,终于走过了那荒山野林,看到了些个村庄。白莫灵给了些碎银两,让一户不甚宽绰的人家帮他们找些衣物,这才换掉脏乱邋遢的衣物,浑身清爽了不少。她的物什都挂在那只青驴的脖子上,现在看来是找不回来了。还好重要的东西都贴身带着,这会不至于那般狼狈。 村里的一些个姑娘女子趴在那户人家的窗上,偷偷地看那宋安贤,几乎都看呆了。从他们一踏入村子开始,便吸引了把部分女子的注意力。谁都没有看过像宋安贤这么好看的人物,而白莫灵女性的气场又太弱了。一些姑娘蹿促着个平日里较为胆大的姑娘,将好不容易采来的一枝白荷塞给了她,让她亲手送给宋安贤。 白莫灵他们换好衣物,稍事休息后便告了辞,走出那户人家的门外。姑娘们赶紧躲了起来,白莫灵看着好笑,也不在意。而宋安贤则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那位姑娘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担心让宋安贤就这么走了。她一口气冲到宋安贤面前,将白荷塞到宋安贤手里,既紧张又结巴地说道:“送…送给…给你…”然后也不敢看宋安贤的神色,便跑回了她的那群姐妹堆里。难掩兴奋的和她们一起偷偷看宋安贤的反应。 宋安贤收到礼物时怔了一下,回头见那些姑娘期待而又带着不安的表情,便对着那群姑娘微微一笑,好看的唇瓣似乎说着什么。姑娘们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几乎回不来神。几个看得懂口语的姑娘知道他说的是:“谢谢。” 白莫灵也是着实诧异了好一会,从她遇到宋安贤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虽然很淡,却发自内心。她有“原来他也会笑啊”这种感慨。 白荷在景荣王朝还是比较常见的。荷花以金荷最为金贵,而且也稀少,只有皇室之人才得以享用。接下来是:碧荷、紫荷、赤荷、白荷…粉荷到处可见,一般人家家里都会种上一两株。 白莫灵看着他毫不在意地将白荷送给了过路的一个小孩子,不由蹙了蹙眉,毕竟这是人家姑娘送他的一番心意,她不太认可他的行为。不过她也并不说些什么,因为花既然已经送给了他,他想怎么处置别人都无话可说,即使是那个送花之人。 乡村的小道多是泥泞,两旁长着些生命力顽强的花草,即使路人再怎么践踏也依然生机盎然。放眼望去,又是广阔的田野,金绿碧翠,各种风情,各种生机,让人看了似乎也变得心胸广阔自在怡然了些。 农人在田里劳作,鸟儿在树上啼鸣,耕牛带着小牛犊吃着地上新鲜的草,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 白莫灵享受着这大自然赐予的清新气息,幸福地伸舒着手脚,慢悠悠地走在宋安贤旁边。她这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宋安贤的长相。 其实她有些不明白为何路过的一些妇女一些女孩子会那般娇羞地往他手里塞这塞那,有时是一个苹果,有时是些李子甚至有些人塞过一颗大白菜!这让宋安贤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们质朴的情感让宋安贤难以推脱,只好先收下,随后才转手送给那些更有需要之人。 白莫灵知道这都是因为他很美。那天那个姓花的紫衣女子也说过他是第一美男之类的话。然而白莫灵常年看着自家师父的那张脸,对于宋安贤美与不美还真是无从比较。 他五官精细,人也有些偏白,跟一般看到的那些个男子确实有些不同。但白莫灵并不觉得可以到令她目不转睛的地步。果然她的审美观有些问题? 前面不远处有一对年轻的男女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白莫灵停下了她的脚步,只听那男子质问着女子道:“…你说满十六就会嫁给我,为什么现在却要嫁给齐员外。你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语吗?山盟海誓对你来说全都是过眼云烟,如今只剩下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了吗?”那语气甚是咄咄逼人,双手抓着女子的肩膀,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女子推开那男子的手,反手给了男子一巴掌:“你闭嘴,我要嫁给谁是我家的事,凭什么要你来管。以前你说的什么我早就忘了,谁知道你们男人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如今也莫再纠缠于我……” 白莫灵是习惯使然,她下山后也没什么事要做,遇到些纠纷吵闹的事情也就都停下来看看。师父让她学着点人情世故,她可是有好好的听着的。 那两人闹得动静大了,一些过路的人也都纷纷围了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有些认识的人认出这两人是自己的同乡,说他们两个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近那女子家收了齐员外家的聘礼,就要嫁给他做继室了。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都说那女子嫌贫爱富,不知廉耻什么的…女子想道,我要嫁给谁关你们什么事,我想要家里人日子好过些又有什么不对。见众人越说越难堪,忍不住双眼通红,心里更是气苦,用力推开男子跑了。 众人仍在议论纷纷,有些人还安慰着男子,说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那男子倒是深情地述说着他与那女子的些许往事,直道一生只想娶她为妻… 白莫灵看着看着,不由说道:“师父常说,人生在世,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就是,不然还不如死了。那女子嫁自己想嫁之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为什么大家要那样说她呢?”她心里有着疑问,平时也只是疑问罢了,并不是非要找人问个清楚不可的。如今身边有个人,便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不过倒也没期待宋安贤会回答她。 他一路上对她不冷不热,爱理不理,总是臭着一张俊脸,白莫灵却毫不在意。皆因她师父脾气更是古怪,更难相处,她见怪不怪,以为跟人相处便是这样。 宋安贤觉得自己对她这么冷淡,她心里却毫不在意,可以说她并非是喜欢他想嫁给他什么的,却似乎打定主意了跟着他。真真猜不透她用意。 一路上下意识地便观察起她的行事做派,想要从中看出点端倪。便也不急着赶路,随着她的步伐走。 不过他倒是第一次走进这样的乡村,感受这样质朴的民风,领略如此平凡无华却又美丽的风景,颇有点沉浸其中的意味。他的世界总是纷纷扰扰,何曾这般自在悠闲。 这种夫妇吵架情侣拆伙的事放在平时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但也是司空见惯之事。他没有想到白莫灵会这么问他,便多看了那男子一眼,心里想的是那女子以后只怕很难在她的村子里立足了,却没有回白莫灵的话。 在外人眼中他一直是个温文有礼的君子,虽然并不怎么好相处,却从来不会失礼于人。那是他的修养也是他的习惯,然而在白莫灵面前他却总是毫无遮拦地暴露自己恶劣的脾性,一开始是故意的,再后来却不知道是为了些什么…… 正文 第04章 他的美貌(二) ﹠温良谦厚那就是个传说… 这天,他们走在理县的地界上。一路上人来人往,宋安贤时时引人注目。白莫灵忍不住想,如果他想要避世,想要逃亡,那难度估计会很大。 这其中有些人认出了他,向前便问道:“你莫非是安阳宋子书…”子书是宋安贤的字。 宋安贤嘴角微勾,说道:“你认错了。”神情认真诚恳,万分笃定。 那些人只好摸摸脑袋,识趣地走开,嘴里却喃喃道:“骗人的吧…”除非世上还有一个宋安贤,否则不可能有人会有如此的美貌。 再说宋安贤的画像虽不至于人手一份,在景荣王朝一掷千金想要求得他的画像的人也不在少数。是以还是有不少人曾经有幸见过他的相貌的。再说即使从没见过,一旦遇到本人,十有八九都能够肯定他就是宋安贤,那长相就是铁证啊。 白莫灵看着他骗人后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安贤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觉得很有趣。”眼神很危险,仿佛只要白莫灵说是,他就会吃了她一般。 白莫灵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 这一路上走着,麻烦不断。他们一走出乡村野镇,不是遇到了杀手,就是险些被人下毒。白莫灵也并不十分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路上仍是看她的风景,走她的路。不过有些离谱的是,走着走着会掉入一个坑里,而那个坑明显就是现挖的;再走着走着,又会遇到莫名的树木挡路,而平时这些树绝不可能长在那个位置…这类的事情层出不断,让白莫灵忍不住好奇宋安贤这二十一年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其实他能够长成现在这副模样脾性也算是个奇迹。 这里面似乎有几批人马,当然不乏那花月牙。有的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有的人是想要阻挠他的行程,有的人可能纯粹就是无聊。然而宋安贤却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并不急着赶路,对路上遇到的事情也毫不奇怪,可以说是相当的习惯。于是白莫灵平静无波的江湖之旅到此便划下了一个句号,进入了另一个诡异华绝的篇章。 他们正要进入理县,找一家客栈歇息一宿。一辆华美的鸾轿从他们的面前经过,正要走出这一个小县城。 它的气派显示了主人不凡的身份,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一位娇俏美丽的黄衣姑娘掀开了轿帘,里面坐着一位穿着碧绿色金丝彩凤襦裙的女子,姿态娴雅,容貌端丽,一看就是出身不凡教养脱俗的世家千金大家闺秀。 那掀帘子的姑娘说道:“浅依姐姐,真的是宋公子。” 帘里的女子似乎有些惊喜,她走出了鸾轿,对走在前头的宋安贤说道:“宋公子请留步。” 宋安贤闻言转身回头看向了她,微带笑容彬彬有礼地说道:“慕容姑娘,好久不见。宋某这厢有礼了。”温文尔雅的模样让白莫灵有些纳闷,似乎他的冷漠真的只是针对她而已。 “公子到这理县却是为了何事,可有空到慕容府一叙?家兄日前还曾提起你们昔日同窗为友的那些事呢…”眼中似乎有着某种期待。 黄衣女子有些奇怪一向端庄持己待人冷淡的慕容浅依这时候表现出来的些许热络,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不过宋公子还确实是好看呢。 “慕容姑娘见笑了,宋某只是路过,有机会必定上慕容府一坐,与慕容大公子畅谈一番。”虽说他今天的衣着比起平日里来说甚是简陋,但看在慕容浅依眼中仍是风姿卓绝,仪表非凡。 她忍不住说道:“九月十八慕容府宣华宴上,还望宋公子务必拨务前往。”眼中有着某种热度,带着对未来的些许不确定。 宋安贤笑道:“到时宋某必会前往观礼,慕容姑娘言重了。”明明笑容就在眼前,却总让人捉摸不透。 想她慕容浅依身世非凡,容貌不俗,却似乎从来不能够让他多看她一眼。人们说起慕容世家的小姐,从来就不是指她慕容浅依这个人,看到的永远是她身后的财势。然而他却不一样,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慕容浅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的身影。宋安贤身边的女子她从未见过,本想让他为她介绍一番,宋安贤却提也不提,她直觉那女子不若她外表那般普通。不过宋安贤不想提起的事她也不会刻意去问。 “浅依姐姐,我们走吧。”黄衣女子唤着有些走神的慕容浅依。慕容浅依闻言收回了这些思绪,走回了轿子,鸾轿又被抬了起来。 “姐姐似乎甚是在意宋公子…”那娇俏美丽的姑娘说道。 慕容浅依嘴角带着一抹笑靥,轻轻地说道:“是啊。他风度翩翩,文采风流,才华横溢,举世无双。人们都说:世上颜如玉,公子宋安贤,才华当绝世,美貌盖倾城。那时候我还不以为然。可自从两年前在洛阳琼花宴上一见,他的身影便入住了我的心田。我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般炙热的情感。这些年来,我想着他,念着他,这世上再无一人能让我如此神魂颠倒,能让我这般难以忘怀。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让我为之喜,为之忧。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何这世上竟有一人能够影响我如此之深,而我之于他或许从来不过一个过客。但我想要留住他,我想要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原来我的所求不过如此而已……”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纯粹地想要倾诉,还是希望至少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知道她的这份感情。 因为她是慕容世家的嫡女,她有太多太多的责任与无奈,她的感情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她代表的只是整个家族的利益。所以她的一些感情一些思绪就注定将被埋葬。 那黄衣女子似乎有些被吓到了,这还是慕容浅依第一次直言袒露她的情绪,难以想象慕容世家清冷聪慧的小姐竟然对宋安贤有着如此浓烈的情感。 事实上,如果有人这样跟她说,她会觉得很是无稽,她绝对不会相信,即使宋安贤确实拥有让人神魂颠倒的容貌与才学。因为慕容家的小姐不是别人,是她慕容浅依,没有谁比她更在意她的家族,她的父兄,她的名誉。她想要的从来没有人会去拒绝,因为她从来就不会开口去要那些虚幻的东西。然而如今她却亲口这般对她说。 “浅依姐姐,半个月后就是叔叔为你举办的选夫宴了,若是到时候宋公子不参加,那又怎么办?”她不想说出来的,但不得不说,因着慕容浅依的这份隐秘的情感,她不得不担忧。 “他会来参加的,即使不是为了我……”那女子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似乎总是选择忽略。 正文 第05章 无花门门主 ﹠关于长相的问题… 宋安贤与白莫灵走进了理县最大的一家客栈,喜来客栈。他俩正要找掌柜办理入住手续时,便觉得客栈的气氛有些诡异。而散发这种气场的,是坐在一楼靠窗的那位客人。那人穿着黑丝蟒袍大衣,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只露出一双凌厉的鹰目。 周围都是些江湖过客,却似乎在窃窃私语。宋安贤已走入这家客栈,这种气氛更甚。白莫灵甚至听到角落里一个不知死活的声音说道:“丑八怪也出来丢人现眼…”之类的话,而且似乎是位女子。 要知道,景荣王朝会带面具的只有相貌极其丑陋之人。例如无花门门主叶飞花。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却独自创建无花门,在江湖上占有极大的地位。然而从来无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因他总是带着一块面具。据说此人做事狠绝,亦正亦邪,是绝对不好招惹之人。还好他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大家一方面为他的才能震惊,另一方面又对他的相貌有所鄙夷,却也不得不有所畏惧。 人们都知道,在景荣王朝,貌美会招人推崇,貌丑只能让人耻笑。这样的风气由来已久,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朝开始的。具体的代表人物数不胜数,比方说:宋安贤。再比方说:叶飞花。 如今那女子却这样公然的挑衅,难道就不怕那人就是叶飞花吗? 事实上这人就是叶飞花。 他却似乎并不在意,仍是自顾自的喝着酒。是蓄势待发还是另有打算? 宋安贤他们正要走去柜台时,叶飞花的声音传来:“宋公子别来无恙,可喜欢我一路上送的那些礼物。”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性感,白莫灵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宋安贤回头看向了他,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叶门主兴致非凡,宋某实在无法理解。想来门主孩童时便喜欢挖坑砍树乐此不疲吧。”言下之意,你幼稚难道别人也要陪着你幼稚? “我以为像宋公子这样的娃娃,会喜欢这样的游戏呢,真是可惜…”叶飞花无动于衷地反击。对于大人家两岁,就称人家为娃娃这种事,仿佛相当的理所当然。 ……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白莫灵却只觉得好奇。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就是一路上坚持不懈给他们添堵的人。 角落里那个初入江湖习惯了任性胡为的女子不乐意了,她家师姐使劲拉着她,还是没办法让她安静半会。自从宋安贤进入客栈,她的双眸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离开过,仿佛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美的人。这会听到那个叫做什么叶飞花的丑八怪这样处处诋毁她的宋公子,真是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她家师姐,气势汹汹地跑到叶飞花面前,居然身手矫健地一下子就摘下了他的面具,偏偏口里还不忘火里加油地说道:“你这个死丑八怪,我倒要看看你长成什么样子,竟敢这样说宋公子,真是太过无耻了…” 客栈里的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整间客栈顿时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似的。白莫灵没有想到世上竟有这样白目之人,完全无视猛虎噬人的本性,径自在老虎头上拔须。从那女子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她就觉得不舒服。 她走了过去,拿过女子手中的面具,说道:“师父常说,相貌乃天注定,嘲笑别人相貌是一件无耻的事。为了上天对你的厚待而沾沾自喜,不事努力的你更可笑。”她将手里的面具塞进了叶飞花的手里,见他面色黝黑,皮肤粗糙,确实长得不好看。但也不至于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实在不明白大家为何会有这么些反应。果然她的审美观有问题? 叶飞花则是有些不敢置信,一开始是不相信那忽然跑过来的女子居然敢摘他的面具。谁都知道叶飞花的忌讳便是他的长相,谁敢摘他面具就等着血洗满门的报复,这便是他让人觉得邪门霸道的地方。至他创建无花门以来更是从没有人敢不知死活地挑衅他的这一缺陷,所以那女子摘他面具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要防备。 而后来不敢相信的是,白莫灵的反应。 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相貌后会是这样的表现,不但不怕他,还维护他。他居然第一次在别人眼里没有看到畏惧与鄙夷,这对他的震撼太大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原本是打算要杀了那个羞辱他的女子的。 宋安贤从那女子跑过来时便面露不赞同。也许不会有人知道,他对叶飞花的感情其实很复杂,甚至觉得有些惺惺相惜。这听来也许有些好笑,景荣王朝最美丽的人对最丑陋的人竟是惺惺相惜的情感…然而他们都为相貌所累,这点是何其的相似。 “姑娘,请留步。”叶飞花走到白莫灵面前,原本铁青的面色恢复了平静,那黑而凌厉的双眸看着白莫灵时,白莫灵竟觉得满是压力。她停住了脚步,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在下叶飞花,敢问姑娘芳名。”他手里摸着那黑色的面具,声音嘶哑甚至有些哽咽。白莫灵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他明明是那么高傲的人,又怎会有这样的情绪。 “我叫白莫灵,来自长白山。”这几乎是她对每个问她姓名的人的回答,简单明了,连人家一般会问的另一个问题也先回答了。 宋安贤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没有说些什么。他径自向掌柜要了两间客房,待掌柜的房牌拿给他时白莫灵便跟他一起去客房了。他们一路奔波,都需要好好休息。 叶飞花盯着他们的身影,若有所思。 客栈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稍稍动哪怕一根手指。就连刚刚一直蹦达的那个女子也在摘了他的面具之后不再敢说哪怕一句话。 那眼神太可怕了。摘了他面具的女子想道。心里第一次有了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叶飞花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离开了客栈。只留下那嘶哑的声音让人不禁心惊肉跳。 “告诉你的父亲,这笔债叶飞花记下了。” 直到叶飞花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里,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逃过一劫。谁都知道,见过叶飞花相貌者,死!! 那女子瑟瑟发抖,仿佛刚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而她的师姐早已经嘤嘤泣泣,不能自已了… 正文 第06章 客栈赠佩 ﹠权势从来大过天… 白莫灵走进客房,稍事梳洗后,便躺在床上歇息。她向来睡的深,脑子里却仍有着自己的意识。再加上一路上需要留意周遭的环境,于是在某些方面上她变得相当之警觉。所以屋顶上那细微的声响仍是让她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起身穿好了衣物,悄声钻进了隔壁的房间。 如果是平时,这些事情她是不会理会的,任人家是要杀人发火还是掳人抢劫,睡觉大过天,其他的事等睡饱再说。不过现在她却不能不管,因为宋安贤就住在隔壁。 那房里跟白莫灵是一样的摆设。客栈为了方便,客房里都不会摆上多余的东西,布局也相当的简单。除了一张干净宽敞的床,沿窗的几案,一张木桌几张凳子,几乎就没什么东西了。靠角落的地方会留出点空地,方便有需要的人放张沐桶洗浴,有张折叠式的屏风放在旁边,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一个人想躲在一间客房里而不被别人发现,其实是相当具有难度的。不过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武功,而白莫灵就是一个。她正蹲在屋檐阴暗处打算猫一晚上,那黑衣人已从窗外窜了进来,果然冲着宋安贤而来。 白莫灵不动声色,看着他到底想干什么。没想到刚刚躺在床上休息的宋安贤已经坐起身来。白莫灵觉得他就是有这种本事,相当之敏锐,明明是个一丝武功都不会的人。对她来说,她基本上很难发现饭菜是否被人下毒,酒水是否干净没人动过手脚,她至多只能从他人的神情动作稍微看出点端倪。宋安贤却只要闻一闻便能察觉是否有异象,说来也难怪这么多年他还能好好的活着。真不知道他是怎样招惹来这么些人的。 那黑衣人却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慌张,反而单膝跪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对宋安贤说道:“公子,相爷吩咐,让你不必赶回安阳了,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事。七皇子后天便会经过理县,公子可在此等待。”随即将那封书信一掷,瞬间便落在宋安贤手边的床榻上。 宋安贤整个人落在阴影处,没人看得到他脸上的神色。他只是有些疲惫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黑衣人一如来时那般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宋安贤打开了那封信,里面只有三个字,那便是:拉拢他。 那夜再没有别的什么事发生。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宋安贤对白莫灵说道:“我想在客栈住几天。你…你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尽管离去便是。”白莫灵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事,我随你。”便埋头继续吃早餐。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宋安贤需要白莫灵的保护。 这样,他们无所事事地在理县附近走了走,倒是看了些名胜,吃了些特产。白莫灵一如既往的悠闲,宋安贤也似乎没什么想法。 再来的一天,客栈里来了两位似乎很是尊贵的人,跟着几个看起来身手不凡的护卫。人们看到那两人腰侧荷包上绣着的金荷,基本上都明白了这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掌柜的笑容满面带着殷勤地亲自将两人送进最大的客房内,又好生地安排那些护侍的落脚之地,唯恐招待不周。 那两个人以叔侄相称,然而那位差不多五十多岁严谨寡言的人对看来二十出头的青年却更为尊敬,大家暗地里揣测这两人是蔺泉里哪些煊赫的人物,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宋安贤与白莫灵走回客栈时,那两人正在楼上吃饭。本来就是显眼的人,看着走进来的宋安贤,那位青年放下了自带的金筷,似是带着笑意地说道:“这不是子书吗?快上来一起吃饭吧。” 宋安贤怔了一下,随即走上了二楼,来到了他们面前。“草民叩见七皇子殿下、栗王殿下…”作势要跪下时,那位穿着金衣玉锦,看起来甚是俊逸倜傥的七皇子伸手扶起他的手臂,拉着他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似是不赞同地说道:“子书总是这般多礼,王叔,你说是吧…”那位栗王看了宋安贤一眼,不置可否,好一会才说道:“出门在外,这些礼节能省就省了吧。” 七皇子看了站在旁边的白莫灵一眼,说道:“怎么不见那纪晓风?”宋安贤也看了她一眼,说道:“晓风回他来的地方去了。七皇子殿下,白姑娘是我路上遇到的朋友,不太懂得人情礼节,还望殿下不要见怪。”那七皇子挑了挑眉,这还是宋安贤第一次说谁谁是他的朋友。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忽然有些不满地说道:“子书,不要总是殿下殿下地叫,就叫我启琪吧。” “这恐怕不妥,七皇子是天皇贵胄,草民岂敢直呼名讳。”说着顺势将被七皇子李启琪握着的手收了回来,双手抱拳地说道。那只手被握着也真够久的。 “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我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怎么能一直这么生疏呢?”旁边的栗王并不说些什么,七皇子想要的,连圣上也得为他找来,他只要尽好臣子的本分就好。 不过他却多看了白莫灵几眼,感觉有点熟悉,又说不上来。 “草民恭敬不如从命就是,启琪殿下。”宋安贤恭敬地说道,仍是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 那七皇子一副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算了,真拿你没办法。子书来理县可是有什么事,不如与我们一起前往桂阳。”这完全不是询问的语气,就算你真有什么事也只能说没事了。 “承蒙皇子不弃,草民自是随往。”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笑意,却达不到眼里。 那七皇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说道:“上次见到你时便想着要给你,这次终于可以送出去了,这是父皇给我的,叫做雨荷佩,想来只有你这般人物才称得起它。”说完也不管宋安贤想不想要,便为他挂在腰侧。 “玉佩赠美人,美人倾国倾城。”竟然在宋安贤耳边吹了口气,带着轻佻的语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某些偷看这边情况的人心中暗惊,连忙目不斜视地吃着自己的饭,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地呆在自个的房里。栗王神色复杂,只当没有看见。 宋安贤浑身僵硬,笑容更是凝在了脸上。他连忙站起身来,仿佛受了惊吓:“七皇子殿下,栗王殿下,草民先行告退。”说完便急忙往客房里去。白莫灵看了那皇子一眼,跟在了他的身后。 宋安贤一转过身,脸上笑容全无,冷若冰霜。直到回到客房里,才一言不发地坐在床榻上,手里却紧紧地攥着那棉被,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块玉佩甚是碍眼地挂在他的腰际,他却不能将它取下来扔掉。 白莫灵静静地看向他,并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安贤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自嘲:“你看到了。这样你还想嫁给我吗?”白莫灵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平静地陈诉道:“他喜欢你。” 宋安贤苦笑道:“是啊,我真的很美不是吗?连男子都会喜欢上我,想要得到我。我说过我的婚事完全由不得我,甚至我想要做些什么也也完全得听人摆布。如果你足够明白的话,就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只是在利用你,让你保护我而已。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离开我,别再在我的身上花功夫。”他神情疲惫,闭上了双眼,不再说些什么,似是等着她离开。 良久,只听到一声叹息,房门被人从外关了起来,脚步声慢慢走远。 宋安贤离开后,那栗王说道:“不要玩得太过了…”那七皇子勾起了嘴角,将刚刚握过宋安贤的那只手举了起来闻了闻,似是有些陶醉。带着些邪魅,毫不在意地说道:“有什么关系呢?王叔。”栗王又皱了皱眉,没再说些什么。 正文 第07章 街头巧遇 ﹠命运从来不由己… 七皇子一行人在理县待了几天,便开始起程了。他们这次微服出访,虽然走走停停,但主要的目的地是桂阳。大概是想掩人耳目,看起来倒像游山玩水。而国都在西,桂阳在北,离桂阳还有大半的路程要走。 七皇子李启琪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皇子,似乎也是最有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的皇子。他的母亲是已逝的德王后,当今的王辅是他的舅舅,拥戴他的人占绝大多数。要说当今圣上倒是有许多位皇子,不过只有他允文允武,表现出色。 大皇子因为母家身份低微,甚是隐忍,轻易不出任何风头,因而让圣上觉得他懦弱无能;二皇子四皇子早逝,三皇子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来与人打交道;五皇子有些娇纵,不少朝臣对他颇有微词;而六皇子虽早有战功,圣上却觉得他谋略不够,虽然在用兵方面多有倚重,却也只当是日后的辅国擎柱。而七皇子以后,不是年龄小就是平庸碌碌。总之,当今圣上倒是几乎将七皇子当作继位者来培养。这会让他与栗王到桂阳便是私底下去办一些贪赃枉法罔顾王权的大案,因为涉及天家威严,具体内容无人可知。其实一方面让他跟着栗王李程远学着如何办事,另一方面也是帮着圣上体察一下民情。 要说这位栗王,他可说是当今圣上在世而仍被委以重任的唯一兄弟。不但办事能力强,而且一直以来就不见他有何野心。当然最让当今圣上放心的是,他没有子嗣。栗王与栗王妃夫妻恩爱,多年来却一直无所出,栗王似乎也并不在意,只道子嗣之事不能强求。当然这对帝王之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这么多年来,无论塞给栗王府多少娇侍美妾,栗王仍是没有一儿半女,让人在不胜唏嘘之外,只能感叹栗王命数如此。 这天,他们一行人落脚在了吴县。李启琪邀了宋安贤正在街上走着,恰巧遇到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回娘家省亲的白若水,曾经的第一美人,当今右丞相周天弘之妻。 当时她与随行的妹妹正在一家胭脂铺里逛着,刚要走出门槛,迎面而来的便是宋安贤两人。她看着宋安贤,微微的有些怔愣。好一会才向李启琪行礼道:“妾身拜见七皇子殿下,见过宋公子。” 当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剩下的只能是相对无语。宋安贤朝她点点头,见到她时有些微的诧异,然而并不多说些什么。也许是曾经的两人引起了太多的话题,现在他能够为她做的只是避嫌而已。 “我倒是忘了周夫人的娘家是在吴县呢。不知道周丞相可有与你同行?”李启琪说道,似是有意而无意地提起周天弘。 “启禀殿下,夫君他关心朝廷之事,无法抽身前来,妾身代夫君谢过殿下的关心。”她听到周夫人三个字时,心里隐痛,但面上仍是仪态万千。 白若水之美,在于她的柔婉与气质。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引人遐想,让人动情。这样的美人,按理来说,李启琪应当喜欢才对,偏偏一直以来,他对她不但不喜欢似乎还有些厌恶。这也许是因为宋安贤的缘故。 白若水的父亲虽然没什么权势,但他的姑姑恰好就是栗王妃,加上她母亲出生煊赫的世家,因而曾经也是不少天皇贵胄追求的对象。她与宋安贤从小便认识,长大后更是一直想要嫁给他。如果不是圣上忽如其来的赐婚,也许现在她已是宋夫人而不是周夫人。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不明白圣上为什么忽然赐婚,在宋安贤答应娶她之后。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天作之和,明明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白衣璧人,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如果宋安贤不曾答应她,在她的陪伴下习惯她的存在,是不是,一切便会不一样?她会将他当作少女情怀下的一场梦,梦醒之后,也许有些惋惜,也许有时会伤感,但她会好好地当她的周夫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到底意难平。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会有这样的结局也许是眼前这位七皇子促成的。明明他儒雅风流,她却总觉得他很可怕,至少对宋安贤的心思很可怕。 她想要宋安贤幸福,比谁都想。她是那般的了解他,熟知他的一切。她一直就希望宋安贤能挣脱家人的束缚,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明明他应该过那种淡泊雅致的生活,至少不应该纠缠在这些世家贵胄江湖豪门的恩怨之中,笑往迎来,被人当作争夺权势的工具而豪不反抗,宛若水中的浮萍。曾经她想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与他一起当那随波的浮萍,因为即便是这样,她也会觉得幸福。如今只愿他一生顺遂,活得自由自在,而不是任人巧取豪夺。 她怔怔地看着离去的两人,发觉自己似乎总是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对周天弘没有立场,对他更是没有任何立场。 “姐姐,那个人就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七皇子吗?”白若水的妹妹白若依望着两人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啊。”白若水看着天真活泼的妹妹,心里有些恍惚,可能想到自己在她这个年龄时的那些美好之事吧。 白若依皱了皱眉,问道:“姐姐,你不会还在想着安贤哥哥吧?姐夫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们回去吧。”白若水静静地说道,她听到这些话时总会有些抵触,而她一直尽量地压抑自己的这一情绪。 白若依撇撇嘴,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白若水看着她有些不满的样子,明白她是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然而她的心情又有谁能够理解。 你们每个人都来跟我说天弘有多么爱我,对我有多么好…从以前就这样,一个个劝着我嫁给他,说只要嫁给他就会多么的幸福,却从来没有想过我要的幸福到底是什么… 他爱不爱我,明明就不关我的事,我从来没做过什么事来暗示他爱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招惹他,为什么总要说着这些来让我觉得愧疚,觉得不安。 他爱我,所以我应该爱他。我很想按你们说的去做,可为什么只有我感受不到那份爱意呢?他对我如何如何,他为我做了什么什么事,我从来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我没有哪怕一次亲身体会过。这样的爱也许如海深,对我来说却太过虚幻,让我抓不着摸不透。他总是避开我,说他明白我的心思,其实是我不明白他的心思… 这样的夫妻真的是夫妻吗?如果他爱我,请让他来亲自告诉我,请让他来到我的身边让我感受那份爱的力度,不然的话,别再跟我提起爱,那太过可笑,简直就像一场笑话。 正文 第08章 心怀不轨的人 ﹠受伤什么的也许蓄谋已久… 这天晚上,吴县最大的客栈添福客栈的一间上房内,宋安贤正躺在床上入寐。不知为何,他睡得特别沉,以至于李启琪推开他的房门走了进来也不知道。 微弱的烛光映在这位皇子的脸上,显得邪魅而又诡谲多变。他带着笑意地走到宋安贤的床上,坐在了床边。轻轻地伸出他纤长的手落在宋安贤细致的脸颊上,仿佛怕惊动他一般。然而慢慢地,却开始摩挲着,从脸颊到薄唇再到鼻尖… 他的嘴里喃喃自语道:“任你万般谨慎,还不是着了我的道。如今我想要对你怎么样,你又如何知晓?真是学不乖啊…”说着那只手已经来到宋安贤的腰侧,待摸到那块玉佩时,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竟然这般的防备,睡觉都不换下衣服…” 昏暗也掩不住他眼里的那份温柔,他的手放下那雨荷佩后,移到了那条系着衣襟的带子,轻轻一拉…“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那外衣被他掀了开来,内衣散乱,若隐若现地露出了他洁白的肌肤… 他摇摇头地笑道:“你可知道,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要将你抱在怀里,让你变成我的东西,为什么就这么的不听话呢…”那喃喃的声音暧昧无比,仿佛对情人的呢喃般… 那纤长的手摸上他洁白的脖颈,开始往里探入,眼里渐渐变得有些炽热… 如果说他原来还有些顾虑,现在也只有抵挡不住的情欲…他吻上了那令他流连的肌肤… “放开他。”一把匕首放在了他的脖子上,隔着薄薄的衣领。 李启琪转过身来,看向了那忽然出现的人。“是你。”似乎带着一些不解。 白莫灵面无表情地说道:“确实是我。” “你一直跟着他…”他有些诧异地说着:“而我们居然毫无所觉。”然而转念便想,如果这样的人能够为他所用…他的嘴角带着趣味,仿佛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不如投靠我吧,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知道为何你对宋安贤用心,他却依然厌恶你?”李启琪嘴角的笑容凝住,眸色变冷,说道:“至少他仍然留在我的身边,而你只能鬼鬼祟祟地跟在他的身后。” 白莫灵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有真心,却不以真心待他,并不只是因为你是男子。” 李启琪闻言有些奇怪地看向白莫灵,说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难道是我猜错了,你跟着他不是因为你喜欢他?”眼里却有了些杀意,如果不能得到,那便只能毁掉。 白莫灵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那匕首靠近了他脖上的肌肤,有些许的血渍渗在了衣物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黑成一片。 李启琪收回了落在宋安贤肌肤上的手,站了起来,说道:“那咱们看看,最后是谁能够得到他。”明明知道白莫灵绝对下得了手杀他,仍是这样狂傲地说道。仿佛笃定白莫灵不会杀他似的,皇子的尊严不得任何人挑衅。 他说完便走出了宋安贤的房间,无视落在脖上的匕首。好吧,她确实不会杀他。白莫灵看了看床上的那个人,收回了匕首,同时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来到了床前,为宋安贤将散乱的衣襟系好,让一切仿佛不曾发生一样。随后隐身,消失在了房里。 第二天宋安贤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昏沉沉,隐隐觉得哪里不妥,却说不上来。见到七皇子并没有但发现什么异样,也就不再多想。 他们一路走着,虽然李启琪的言语轻佻,却没有作出多么过分的事。也许七皇子殿下顾虑着他的王叔,也许他本来就只是在戏弄他,总之倒是相安无事。 白莫灵在接下来的好几晚都没发现李启琪有什么动作,却也并不以为他会放弃。师父说,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尤其是对于那些生来就优越的人来说。 她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走着,倒也不忘看看周围的风景。对于她来说,她只是稍微掩饰自己的行踪,其他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片竹林。七皇子忽然来了兴致,对他王叔说道:“不如我们在这里歇会,清风拂林,听听竹叶的声音,岂不美哉…”栗王并没有异议,宋安贤自然更不会有。他们正要下马歇息时,一群黑衣人从林子里窜了出来,围住了他们。 要说遇刺这种事,不光宋安贤常有,李启琪跟栗王李程远更是经常碰到。栗王镇定地让大部分护卫护着李启琪,保护李启琪到安全的地方。不过他们目前寸步难行。 七皇子拉着宋安贤,拿起一把剑,仿若这场遇刺早在预料之中。 宋安贤皱了皱眉,温文尔雅的脸上美貌依旧,却更像一副面具。他状似无意地甩开李启琪的手。可以说,他相当讨厌李启琪总是当他是女人一般的对待。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他尽量让自己处于安全的位置,不让自己成为他人的负累。可惜自小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再加上父亲大人让他将心思全部放在文才之上,是以落到如今这种总要他人保护的地步。他有五大死卫,一直离他千里左右。只要他放出信号,便会听他调遣,为他传信,为他送命。然而如果他不召唤,就不会理他的死活。他们都是绝顶的高手,这也是左丞相放心让身无武功的他为他到处奔走而不怕他忽然丧命的原因。 这次的杀手与之前遇刺的不一样。这不是一般的杀手,个个训练有素,身手矫健。武功似乎比那些个护卫都高出一筹,重要的是,他们人很多。 渐渐的他们有些抵挡不住,那些黑衣人似乎发现宋安贤没有武功,更是将攻势转向了他。李启琪甚至在帮他挡掉刺客时手臂被划伤了。栗王让那些还有战斗力的护卫赶紧护住七皇子撤退,他自己依然拔刀力战,与几个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 宋安贤心里有些讥讽,并不理会李启琪的情况,只是看着那向他砍来的刀。那刀却被一股力劲弹开,他有些震惊地看到白莫灵飞身过来,打伤了围住他的黑衣人。 他眸中复杂,思绪万千,看着那灰色的身影在一群黑衣人当中幻动,转眼间黑衣人死伤过半。这时黑衣人的攻势大都转向了白莫灵,也许因为她是最强劲的对手。 李启琪的护卫们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些护卫也加入了他们的战局。谁也没有想到,其中一个护卫竟然忽然反水,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粉末,洒向了白莫灵的双眼。白莫灵没有防备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双眼的不适更是影响了她的反应,已至于让带头的黑衣人有机可趁,一刀便插进了她的胸口… 宋安贤觉得自己的呼吸瞬间停住了,再也无法呼吸… 也许故事到这里可以进入末章了,如果叶飞花没有出现的话。无花门门主忽然出现,拦腰抱住了白莫灵,出手招招狠辣,所剩无几的黑衣人遭遇这一强敌,几乎已是灭顶之灾。 叶飞花并没有前去追赶逃走的黑衣人,他抱着鲜血满溢的白莫灵,在临走之前看了宋安贤一眼,随即与白莫灵一起消失在了竹林中。 七皇子拔出了刺在那名奸细胸前的剑,似乎很是厌恶剑上的鲜血,将那把剑扔在了地上。他握住左臂上的伤口,很是担忧的来到宋安贤面前问道:“怎么样?子书?有没有伤到…” 这一出戏唱得太过精彩了,让宋安贤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温文尔雅地说道:“没有。”那声音飘落在竹林中,轻得不可思议。 当一切恢复平静后,竹林里走进了两个人。 “啧啧,还真是大手笔…”紫衣女子看着竹林里打斗之后一片狼藉的场面说道。她身上的珠络银环因她摇头的动作而微微响动,悦耳之声让艳丽的女子看起来更是不可方物。 “我说你这个木头,明明当初待在宋安贤身边也没见你少说话,怎么一待在我的身边又半声不吭一副死人脸了,不会是人格分裂吧?”花月牙看着纪晓风,不满地说道。 “少主,属下的性格本来就是如此。”纪晓风脸色平静,继续面无表情。当初是花月牙让他佯装一般的江湖人,他只是遵命而为罢了。 “我看那样的性格很好,你就变成那样的性格吧…”花月牙蛮不在意地说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强人所难。 “是。属下遵命。”纪晓风平静地说道,脸上的那道刀疤看起来微微有些可怖。 “你说他们下一站会去哪?”花月牙看着某一方向若有所思地问道。 “属下觉得他们会经过淮柳。” “淮柳啊,让我想想最近有什么大事…哦,对了,一年一度的名伶选拔不就要来了吗?咱们也去看看…”貌似有些兴奋。 “少主,教主有交代…”纪晓风不赞同地正要反驳。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不让我踏足烟柳之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安排了多少眼线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这不是乖乖地打算带个夫婿回去吗?”花月牙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好似真的是冲着宋安贤而去。她的眸色转而狠辣,喃喃说道:“爹叫我不要招惹王族之人,不过我怎么可能让我的猎物落入别人的口中…” 正文 第09章 竹林深处有人家(一) ﹠重伤之后的那些 叶飞花抱着昏迷不醒的白莫灵,飞身进入了竹林深处。 白莫灵此时的情况很不乐观,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鲜血从她的胸前流出,转眼便沾满了衣襟,红了一大片。叶飞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盒,里面有一颗晶透的药丸,他拿出了那颗药丸,塞进了白莫灵的嘴里,喂她吃下。当务之急是先为她止血,而不是帮她找大夫。 他从肩口处撕下黑衣里的那件内衫的衣袖,撕开来草草地为她包扎,然而效果并不明显。他加快脚步地在竹林里穿梭,心里只能盼望她能够坚持得住。他们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来到了一栋竹楼前,叶飞花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属下见过门主。”一对青年夫妇走出了竹楼,见叶飞花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子,眼中有着掩不住的焦急,心里很是诧异。然而并不敢表现在脸上。对他行了个礼。 “拿些药物到房里。”那双凌厉的鹰目扫了他们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抱着白莫灵便走上了竹楼的一间房里。 那男的赶紧将竹楼里有的疗伤药物扫了出来给叶飞花送去,不过心里却很是纳闷。这栋隐身在竹林中的楼宇向来由他们夫妇俩打理,作为无花门各方联系的据点,不为世人所知。即使偶然有人经过于此,大概也只会以为是平凡的夫妻在此落脚,不会多想。由此可看出此处的隐蔽性与重要性。他们夫妇作为被挑选出来守护在此的负责人,一年到头也只会见到少数的几位堂主,而门主叶飞花也只是几个月前来一次而已。从来就没有外人会来到这里,更逞论住了进来。 “从来没有见过门主这么紧张过…”即使无花门遇到再怎样危急的情况,门主也不曾如此紧张。 “是啊,门主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只有死而已,现如今他基本上都不戴面具了…”虽然戴与不戴对大多数无花门的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自然更不敢好奇他的长相。 “可惜这里要找大夫来不太可能,我看那位姑娘伤得很严重,眼睛似乎都看不见了…” 那间安置着白莫灵的楼房的门被打开,叶飞花走了出来,神情不是很好,让他看起来更是恐怖,“传我的令,让门内制药堂堂主速到这里来。”说完叶飞花又进入了那间楼房,不再出来了。 青年夫妇接令后便用无花门特有的传令方式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连黎堂主都被请来了,不过起码也得好几天…希望那姑娘支撑得住。” “我看那姑娘受了这么致命的伤到现在也只是昏迷,估计门主连黎堂主唯一研制出来的保命仙丹都给她吃了…” “是啊,没准她就是我们门主将来要娶的夫人…” “你说,我们要不要送些饭菜进去?” “你傻呀,莫说现在不是进餐的时间,你看门主那副样子哪里吃得下饭…” “我看那姑娘伤在胸口处,其实应该你去照看才是。” “不行,我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让门主轰了出来,你知道我向来都是笨手笨脚的,也只有你才不会嫌弃我…” “傻瓜,是你不嫌弃我才对…” “我觉得我们还是乖乖地等门主的吩咐就好,门主的事我们也不敢置咄不是…” …… 这是一对长期无法见到外人的夫妇,除了互相说一说话排遣一下无聊寂寞,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干,咱们要谅解… 叶飞花这会是关心则乱,一心想要帮白莫灵止住那鲜血,根本没时间去顾及男女之防。他从一堆药物里找出创伤药,撕开本就被刺裂的衣物,用干净的白布轻轻地擦拭凝滞的伤口,将药末洒在伤口上,然后用更多的白布包扎这道可怖的伤口。等忙完这些时,正想帮白莫灵将已被染成红色的衣衫换下,终于意识到所谓的男女有别,当下帮白莫灵拢好衣物,急忙唤了青年女子进来,自己走了出去。他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但女子发誓,她刚刚偷瞥了一眼,看到的绝对是门主红透了的耳根!! 白莫灵昏迷了两天两夜,除了换洗,大多时候都是叶飞花在房里看着。譬如这会,叶飞花手里拿着个汤碗,正一勺一勺地喂着白莫灵进食。如果这一幕让无花门的门人们看到,大概会惊掉他们的下巴。 叶飞花因为自身相貌的缘故,没少受人奚落。后来一手创立无花门,其艰辛无人而知,但吃得苦肯定比旁人多几倍。虽然自当了这无花门门主,江湖人说话都得掂量些,但阴影存来已久,他轻易不与别人交心。所以虽然有些门人对他心存仰慕钦佩,但更多的却是敬畏。基本上都难以想象有朝一日门主大人亲自给别人喂药的情景。 白莫灵昏睡而不自知,汤药容易从嘴角流落,因此叶飞花喂得很是用心。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为白莫灵做到这种地步。 从客栈她拿着面具为他说了那番话后,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她的身影。她并不是一个美丽之人,她甚至只穿灰色衣服,如果她不主动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只会当她是路人甲。她也许不是第一个为他说话的人,但她确是第一个真真正正毫不在意他的相貌之人。他有时会觉得迷惑,也许自己不过是感激她,关心她,才会在那天之后那么留意着她。 然而他忽然觉得,如果她不在意的话,那么别人在不在意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他摘下了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面具,第一次有勇气堂堂正正地面对真实的自己。而这样的心情,绝对不仅仅是感激。 如果可以的话,他能不能每天,就这样地看着她? 叶飞花拿着汤勺的手停顿了一下,看着白莫灵平凡淡雅的脸蛋,有些黯然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