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张无忌回头向赵敏瞧了一眼,又回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时之间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忧,手一颤,一枝笔掉在桌上。赵敏秀眉一扬,低声对无忌笑道:“无忌哥哥,你的芷若不肯放过咱俩啊!”无忌脑中嗡嗡一片混乱,已听不见赵敏所说言语。只听得屋门“吱”的一声轻响,周芷若已推门而入:白衣白衫,黑发粉颜,言笑晏晏,无忌恍然如遇见一年之前的她,只觉柔美如昨,笑靥胜仙,一时之竟然呆住了。 赵敏瞧在眼里,内心里几个念头飞快的浮沉了几回,伸手扯了扯无忌右臂,无忌身躯微微一颤,眼神才从迷惘无措中回复过来。赵敏小嘴微撅,道:“无忌,你可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呦!”一双俏目似笑非笑含情脉脉看着无忌,无忌心中不禁一动,想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但听周芷若在另一旁柔声道:“无忌哥哥,你也不会令我失望吧?”娇声入耳,无忌心中又是一动,眼神在二女身上飘忽不定,又是不知所措。 良久,无忌方才长叹一声,坐在椅上,双手抱头,心里巨浪翻滚,汹涌澎湃,要赵敏与周芷若之间做选择,他感到自己真的力不从心。也许共同经历过如此多风浪,他应该毫不犹豫的拉起赵敏的手,开始新生活,但当想起周芷若微微含笑的面容时,无忌的心中总不由的一痛:芷若……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不住的呻吟着。看着身边左右两位佳人,无忌已然心烦意乱,万千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无忌哥哥,”赵敏牵起无忌右手,柔声道。“你我已经经历过多少风浪,你难道不记得了?” “当然不是。” “那你还犹豫不定什么?在我二人之间做出选择,不仅是我所想,周妹妹心中怕也是这般念头。” 无忌扭头去看周芷若,周芷若上前一步道:“无忌哥哥,芷若真的想知道,在你心中,我到底被摆放在什么位置?”说着又上前一步。 什么位置?在我心中?无忌所知道的是他此时心中怔潮起潮涌,云聚云沉。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二女的位置比较,为什么一定要有选择?无忌现在只感到痛苦,仿佛被人用钢丝紧紧箍住了头颅般,一阵剧痛袭遍全身上下,无忌猛地浑身一抖,从椅上一跃而起,先从赵敏看到周芷若,又从周芷若看向赵敏,头绪越思越繁,全数堆挤在脑中,只觉狂风吹树,巨石拍岸般,整个头颅好似要爆开一般。无忌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暴吼,小小木屋怎经得住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吼,瞬时之间噼里啪啦几声脆响,小木屋已然梁断椽裂,化成一地碎木。 赵敏与周芷若惊愕不已,看无忌面色狰狞,肌肉不住微微抽搐,显然痛苦到了极点。二女不由深深自责,怪自己逼迫无忌太紧以至于斯。周芷若柔声劝道:“无忌哥哥,我……我不跟赵姐姐争啦,你……你也别再烦恼啦。”赵敏也是一般心思,听得周芷若如此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无忌已瘫倒在地上,微微喘着气,此时心际稍明,看二女这般情况略略松了口气,可是……可是这件事总要解决啊!无忌心头依然无比沉重。 三人正好生尴尬,相顾无言时,远处飘来一阵笑声:“张无忌在不在?”说是笑声却是用浑厚纯正的内力逼发而出的,在山谷树林之间回响不绝。无忌凝神细辨,此人应在五里开外,不由微微一惊,暗叹一声:“好深的内力!”微吸一口气,朗声道:“正是晚辈,烦请前辈出来相见。”他纯靠一股九阳真气,微一发力,声音早已响彻全谷,硬生生将来者的声音盖住了。不远处又是一阵大笑:“好内力,好内力!”无忌听得仔细,知道来者此时已在三里之内,速度着实令人一惊。 “无忌哥哥,是谁呢?”赵敏与周芷若这回真是异口同声,心思想到一块去了。无忌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若是来者不善,恐怕是个劲敌。”“错了,错了!”一里外传来笑声,三人暗自惊异,错了?只听声音越来越近,道:“不是一个,是两个!”话未说完,三人只感到眼前人影一闪,林间已多了两人。 眼前两位老人,均是白发银须,灰衣青衫,七八十岁,最令三人惊异不已的是,这两名老者面貌十分相似,连神情都是一般的笑意盎然,令人感到一阵亲切。三人想这两位老者定是同胞孪生兄弟,看他二人一脸和气,应是无甚恶意。 “前辈在此,晚辈不敢请问高姓?”无忌知道二人武功必是已达登峰造极地步,足以傲视天下群雄,因而语气中又带了几分敬重。两老者却不答话,“哼”了一声,才道:“听老爷子说你练就了什么九阳神功,还有什么乾坤大挪移,号称天下无敌似乎颇为了得。”无忌忙道:“前辈,这些都是武林中人谬赏,晚辈年岁尚浅,怎么敢自称天下无敌?”“恩,”两来者道,“我们想也是。你小小一个娃娃,怎能如此狂妄自以为是?让我俩来看看你小娃娃有多厉害吧!”语气颇为傲慢无礼,周芷若和赵敏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毛。 无忌本性淳厚宽和,并不动怒,反而越发恭谨,躬身一鞠道:“能得前辈高人指点一二,实乃晚辈之大幸。”话音未毕,这二老已欺身上前,劲贯全臂,双拳齐出,“嘭”的一声闷响正中无忌胸口,无忌只觉五脏如沸,六腑如沃一般翻滚腾跃起来,急忙运起神功双臂一转,二老只觉对手身上传来极强的反震之力,一双手微微发麻,对视一笑,道:“九阳神功,果然名不虚传!”双拳如风般使将开来,无忌不愿硬拼,双掌向前发力,身体一扭已轻轻飘到四五丈开外。 正文 二 二老并不给无忌喘息机会,身形微晃,再次分左右攻击到无忌身前,无忌只觉拳风凛冽,气息微微为之一滞,双掌急划一个半圆,猛地一合一分,将左边老者内劲引向右边,又将右侧老者内劲牵去攻向左侧,二老均感到两股纯然一模一样的浑厚内力猛然一撞,身形一晃退后三尺都是微微一怔,旋即抚掌笑道:“嘿,乾坤大挪移,乾坤大挪移!”口中虽赞,手上却丝毫不停,二老或出掌拍,或用拳击,无忌左拆右挡,看了七八招后心中仍是一片迷茫,只觉这二老出招极快极巧,每拳每掌都蕴含极多后招,一旦不留神中了其中一招,前招后招就会纷纷而来躲之不及。无忌凝神拆招,二老堪堪攻了百十来招,依然丝毫不减。 眼看二老一套拳法招数将尽,无忌想该是反击的时候啦,不料二老同时双拳化掌,左刺右扫,风声虎虎,无忌不能不感到惊奇:这俨然是一套棒法!二老前击后绊,配合得十分默契,如同一人,方圆五丈尽是棒风,劲力四射,周芷若和赵敏只觉力道异常凶猛根本无法进入。无忌只瞧了三招,便暗暗叫苦,这棒法竟精妙如斯,一时之间根本不可能找到破绽,更别说什么破解之法了,只好也化拳为掌,内劲慢慢吐出,二老只觉对手方才刚猛内力突然转为柔和,以为有诈,也不敢太过逼近。无忌心如电转:自己何不用上一套“剑法”?微微一笑,掌随意动,左圈右划,已用上张三丰所创的“太极剑法”了。 二老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但在“太极剑法”面前也不知其所以然。“太极剑法”讲究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以静制动,无忌一招一式严守法度,不求早胜,只在拼得一时半会,找出棒法破绽一举反击回去。 三人又拆了百来招,依然难分胜负。只听二老齐声大喝,招式猛然一变,双掌均是剑法,灵动秀逸,飘忽不定,赵敏与周芷若看得眼花缭乱,两颗心直吊在嗓子眼,扑腾扑腾越跳越快。无忌不料二人还会变招,心中道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真不知何时方能结束。唯今之计,只能见招拆招,伺机而动了。 刚拆了十来招,无忌暗暗惊奇:二老左路剑法与右路剑法浑然不同,但招招精巧,式式绝妙,的确不易抵挡。暗想这二老确实是罕见的强手。无忌此时好胜之心陡生,深吸一口气,九阳真气布满全身,衣衫已微微鼓起,凝神出剑,左拉右挑,不时施展乾坤大挪移,逼得二老自救不暇,攻向无忌的剑招相应减少了一少半。 二老此时已处下风,若在拖个百来招,其剑必破。但二老仍是一脸笑意,看似颇具自信。“双剑合璧!”二老异口同声,无忌心中突然一颤。只见二老右拳齐出,隐隐然显出两柄黝黑的重剑,剑气凌厉直压得无忌内力无法施展。无忌又想放出乾坤大挪移七层境界,右手牵左老之力去攻右老,二老呵呵一笑,齐齐提脚而起,身形扭动,明明尚在身后,怎么眨眼间已击中无忌胸腹?无忌虽然中脚,仍是出手极快,双手猛向二老小腿拍去,这一拍只怕二老胫骨难保。二老却也见机极快,身体如筋骨错乱一般轻轻从无忌掌缘掠过,无忌眼看就要拍到,此时也无可奈何。 二老退得甚快,边退边打,中指在拇指上一扣,猛力弹出,“嗤嗤”声响过,两道无形劲气已射向无忌面颊。无忌顿感脸面生疼,来不及细想,仰身向后倒去,这一仰极是迅捷,整个人如同拦腰截成两段般避过了这气势凶猛的劲力。尚来不及叹气,二老再次发力,数道指力分上下左右从四面八方攻向无忌。无忌看四周已布满二老内力难以突破,急急双手划圆,怀抱太极,左挡右拆,轻轻巧巧地就将十来道劲力消于无形。这才有隙暗自呼吸吐纳,想这二老招式之奇,花样之繁,当世实属罕见,自己虽然挡下对手所有进招,但自己要想获胜也是千难万难。 二老见难以取胜,低声嘀咕了两句,对视一笑。无忌心道二老莫非已有获胜把握,抑或方才未曾全力施展?又多一分警界。一老朗声笑道:“小娃娃功夫着实不赖,竟和我兄弟斗了数百招。不过下面你可要小心一点!”无忌道果然如此,左掌微扬封住门户,右拳紧握,全神贯注只待后发制人。 二老探掌化剑,左右分使剑招,各使“双剑合壁”,无忌只觉眼前二老由二变四,由四变八,八变十六,四周密密麻麻闪闪烁烁全是剑影,真是泼水不进,好在太极剑法纯粹以意御剑,二老虽然剑招精妙,但却无论如何不能攻入无忌半尺之内。一老手中毫不停歇,口中道:“只守不攻,算什么本事?!”无忌微微一笑,二老以为我“太极剑法”所擅长的是只是守势,慢慢转过双掌,燕子抄水,从二老剑掌之中急速穿过,左右一分已然将二老剑招拆乱,二老猛一后跃,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暗称奇。 二老身形一晃,又双双扑上,无忌暗想这次又有什么花样,也不敢放松戒备,掌分左右,力拍二人。二老似乎已然技穷,反复使上剑法和棒法,无忌略一安心,仍是以太极抵御。转眼又是数十招拆了过去,无忌突然惊觉二老所用招式与方才又有区别,或左棒右剑,或左剑右棒,或双掌皆棒,或双掌皆剑,,只见剑声霍霍,棒风许许,棒中夹剑,剑中藏棒,更时不时从剑光棒影底下飞出一拳或是一掌来,无忌心下大骇,手中剑法已现凌乱,右老轻轻拨开无忌右掌,“忽”的一拳结结实实正中无忌胸前,左老早已半伏于地,喉头“咕咕”作响,头顶竟有丝丝白气缓缓腾起。无忌退了两步卸去不少力道,胸口却依然隐隐作痛,看眼前形势,知道定要比拼内力,但自己身怀九阳神功内功早已惊世骇俗冠绝古今,又有何惧?当下凝聚劲力集于右掌,只待对手出招边拍出这裂石开碑的一掌。 左老蓄力已毕,口中“嗬嗬”而呼,脚下猛然蹬地,双目闪电,双臂缓缓伸直,掌力直取无忌,无忌想这掌若是硬接,九阳神功应运而生,反震力恐怕会使对方受伤,于是,左掌慢划半圆欲卸其力,却感到左掌忽然一震,原来左老早已料到无忌极擅卸力打力之技,这次便直扑其面,力道浑厚凶悍,难以卸去。无忌当即凝神纳气,双掌运满真气,齐齐拍向左老,四掌对接,竟无声无息的合为一处,无忌体内真气鼓荡,头顶“咝咝”冒出团团蒸气,手上加劲,将对方内力一点一点逼回。 但听“喝”的一声,闲在一旁的右老,突然暴起,单掌成棒,舞将起来,无忌暗叫:“不妙!”只好分出左掌与其纠缠,如此一来,右掌便颇为吃力。赵敏与周芷若已叫道:“前辈珍重身份!”“无忌哥哥小心啊!” 只见右老一招棒法,将棒影舞得无处不在,俨然天下无狗之势,无忌眼前一花左掌已慢了下来,但听“噗”的一声响,右老掌所化成的棒正正戳中无忌小腹。无忌只觉真气似乎全从伤口外泄,左老这边猛一发力,浑厚内力如滔天巨浪般扑将过来,无忌分心在先,哪里还抵挡得住? 正文 三 无忌抽身不及,已被左老轰到,右老掌势一转,亦运气拍向无忌胸口。身受两大绝世高手全力一击,无忌若要硬接,必然肺腑重伤,危及性命,电光石火之间不容细想,在二老狂风骇浪般的掌力逼迫之下纵身后跃,他快二老亦快,三人齐齐后退十余丈,身后已是巨木森森,退之不得,二老狠力一催,无忌一咬牙,便施展乾坤大挪移神功将所受掌力移向背后树木,,二老再次催力,忽的“扑腾”抽身而退,无忌骤感五脏六腑全数挤作一团几近窒息,却又突然外力全无,浑身鲜血顿时直往天灵冲去,“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胸腔之中奔涌而出,无忌一抹口角残血,摇摇晃晃扶树而立,“……好……”刚吐出一个字,又感到胸腑间热血翻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摇晃了几下,终于眼前全然变黒,又一口现在鲜血喷出,腿下一软,扑倒在地上了。只听得身后“喀嚓”一声暴响,那棵百年巨木从中断为数截。 赵敏与周芷若早已脸色发白,急急扶起无忌,确实伤势不轻。赵敏火气直冲脑门,厉声斥道:“两位前辈为老不尊,这就请吧!”她要逐走二老,尽快给无忌疗伤。二老却不理会,只是“呵呵”而笑。一老道:“你是赵敏么?”“正是!”赵敏脸色难看恨不得拔剑砍死这两个伤害自己爱郎的老头,言语之间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二老也不以为意,捻须笑道:“那么……” “叔叔们休要再闹下去了!”不远处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跟着是声娇斥:“如果不闹,怎对得起他俩的大号?”赵敏与周芷若都是一惊,想这两老头已经绝世罕见,怎么还需要帮手?不到片刻,从林子深处走出几名青年男女,最前面的男子二十五六岁年纪,面色舒缓,眼神温和,望之和蔼易近。身边一美貌女子,全身浅紫,乌发及腰,星眸粲粲,樱嘴朱唇,笑靥如花,同赵周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哎呀,”二老做佯惊状,道,“我俩正在兴头,你们小一辈怎么出来捣乱?”那男子微笑道;“怎么是我们捣乱了?这事分明是爷爷吩咐给我等的,两位叔叔伤人在先,小侄回去定要禀告给爷爷。”二老这才慌了起来,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那男子缓步走上前去,扶着无忌,中指轻轻搭在无忌腕上经脉,稍一凝神,对众人道:“张大侠脉象强劲,生命无碍。只是两位叔叔力道过大,稍损了些内劲。回去在那床上歇息一天便可恢复。” 赵周二女将信将疑,听听无忌呼吸,确实如平日一般悠长绵绵,心里略略一定。赵敏转向二老,朗声道:“莫非二位与我无忌哥哥结过仇怨,为何出手如此狠辣?” 二老摇头笑道:“我俩一把年纪,怎么会和这小娃娃结怨?我俩只不过听老爷子说张无忌武功颇为了得,所以来和他切磋切磋,嘿嘿……这青年确实不凡,和我俩拆了千来招,丝毫不落下风。” 前面那位少女笑道:“呦,两位叔叔也会谦虚啊?可是你们以二敌一,方才勉强获胜。单打独斗想必一定不是张大侠对手吧?” 二老脸上竟微微一红,瞬间又扬眉笑道:“小丫头竟帮着外人说话。我就不信凭我家诸多绝技,单打独斗会赢不得他?来来来,看我摇醒他,再和他比划比划!”说罢便真要摇醒无忌。 周芷若身形轻移,素手持剑挡在二老面前,右手斜斜挽了个剑花,道:“二位前辈还请自重些,无忌哥哥已经被二位伤成这样,为何还要相逼?” 二老对视一眼,道:“你是周芷若么?” “正是。”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已开始盘算,这帮人来此意图何在? “好身法!好资质!”二老竟不禁抚掌而笑,脸色一转道,“可惜……未遇良师指点呐!”言语中颇有惜才怜才之意。 周芷若闻言不由俏脸一沉,师父灭绝虽然强迫自己立下重誓,逼自己做了许多不仁不义的违心事,但毕竟灭绝师太对自己亲若慈母,疼爱有加,此时有人言语中伤及恩师,心里怎能平静?“家师虽不及武当张真人,少林三神僧一般执武林之牛耳,但终究也是个响当当的名号。芷若不才,所学难及恩师万一,才被前辈笑话。” “那么,你师父是……”二老饶有兴趣。 “家师乃是峨嵋灭绝师太。” “哦,不知何时能与你师父打两架?”二老真是对武学痴到了极点,三句话不离所爱。 “家师……已在年前不幸身亡。”周芷若念及师父之死自然而然触动感情,眼眶一红,盈盈欲滴。 “……”二老稍一沉默,又道,“虽然你师父颇有威名,但还是没有好好调教弟子,否则,以你聪明才智绝对可以横扫江湖。” “……”这回周芷若却没有话可说,灭绝师太为人正直,处事也是公私分明,所作所为确实令天下群雄佩服,而且武功在当时也是数一数二,被称为“女中第一”确实名至实归,当仁不让。但是作为峨嵋一派掌门和众弟子授业师长,灭绝师太并无出色成绩,峨嵋第四代弟子中不乏周芷若之类天资较高之人,但由于师父指点不当,导致第四代并无十分了得的人物出现,无法和“武当七侠”相提并论,这也直接导致了灭绝死后峨嵋派一蹶不振,难复盛名。周芷若回想恩师生平,心中感慨万千,眼眶又是一酸。 “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看,又把人家弄得伤心了。”说话的是那名少女,她上前挽起周芷若胳膊,柔声道:“周姐姐,你可别听这两个老顽童胡吹大气啊。” “二位前辈说的正是事实,怎么能说是胡吹大气呢?”周芷若对那少女道,内心却对她产生了丝丝好感。二老听到这话,双目放光,“呵呵”笑道:“小丫头知道什么!人家周姑娘都说对了,你还不服气,在嘟囔个什么!”那少女回过头来向二老调皮的一笑。 “好啦,两位叔叔,还有你,都玩完了吧?”那青年男子笑着看了少女一眼,少女微微撅起小嘴。二老口中道:“刚刚开了个头,还没有尽青年男子道:“那就开始办正事吧!”转向赵敏道,“赵姑娘,我家老爷子想见见张兄弟,不知可否?” “若是朋友相见又无恶意,自然无法阻拦。”赵敏淡淡说道,“但是两位伤人在先,请恕小女子无礼大胆说一句,若是你等不怀好意,伺机谋害了无忌哥哥,让我……和周家妹子如何是好?” 正文 四 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侧过身去,对二老道:“两位叔叔,这事可是您二老做的,现在你们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二老眼光隐隐闪动,一脸坏笑道:“怎么赖到我兄弟身上了?老爷子既然吩咐给你,还是你看着办吧。” “叔叔们也忒奸猾了!”少女抿嘴轻笑,当真是春颜生华,明媚动人,“如若你二位不把这事给料理了,等我回去向爷爷如实禀告,让爷爷好生收拾你们!” “小丫头别得理不让人啊!”看来二老对老爷子极是敬畏,竟显出两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来,口中只是嚅嚅道,“这事怎生是好?” 这边无忌气色已经渐渐回复,只是依然不见醒转,赵周二女左右扶持爱郎,神色自然十分担忧,听着眼前一帮人说来说去,全然不知前因后果,赵敏望着周芷若,暗暗叹了口气,随即盈盈站起身来,对众人略一施礼,道:“众位大驾光临,不知究竟所谓何事?若是来徇私报复,我赵敏纵然溅血五步,也不会退让一步!”虽然不卑不亢,声调却是越来越高越来越厉。 周芷若也长起身来,颤巍巍立在平地,此景此人,宛如俏立微风之中的一朵白芍,不能不令人疑似俗世仙子,眸中尚残泪滴,清清欲盈,贝齿轻咬素唇,睹之眩然。虽然一言不发,但从她目光之坚毅,神情之决然,就能知道她的立场和态度,绝不逊于赵敏。 “这……”二老尚在犹豫发愁,满脸苦相,身后一帮青年晚辈们均不自觉笑出声来,二老颇觉颜面无光,对视一眼后,默默点头。那青年男子感觉不妙,刚要出声阻止,二老已然出手!两大绝世耄耋对付两位佳人,却是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当真运指如风,两股细微甚至轻柔的指力嗖嗖向二女射去。赵周二女均觉眼前一道人影晃过,想不明白二老本在数丈开外,怎么会点中自己,而且部位拿捏如此之准分毫不差?但感肩头微微一麻,一股内劲方才缓缓透出,直封住各大要脉,浑身便动弹不得。 “唉,两位叔叔也太胡来了!”那青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咱们已伤了张兄弟,怎么又封了这两位姑娘穴脉?!” “真是恃强凌弱啊!还有没有天理啊!”一旁少女大呼小叫起来,有一副路见不平,颇有拔刀相助之势。 “罢了罢了,”二老一直嬉笑怒骂,不把他人看法放在心上,此时竟一脸萧索,话中暗含自悔之意,“祸是我兄弟闯下的,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也只有这样了,”青年男子暗想两位叔叔已经做绝,自己确实无力回天了,只能将错就错了,遂转身对后面一群青年道:“麻烦大家了。”当即一名男子舒臂夹起无忌,另两名女子挟起赵周二女,二女重穴被制,纵然想出声也是不能,眼看众人“请走”自己三人,又能奈何? 一路走来,并不见众人多做歇息,只见众人不论男女均是奔走如飞,丝毫不喘。赵周二女暗自惊异,想这些人除二老外均是二十上下,内力已经深厚如斯,那么老一辈人究竟会达到何种境界,想来不由不令二女顿觉一身寒意,莫不是个惊天阴谋? 众人挟张赵周三人从森林间穿过,在草原上掠过,轻飘飘的奔了大半晌,终于来到一座山前,只见一山翠木,不时有野兔从别处跑来戏耍,虽然山是好山,景是好景,但依然掩盖不住一丝荒凉萧索之气,颇有不近人烟之感。众人路过迎客石碑边时,二女只见这石碑虽然有些破损,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上面是粗犷遒劲的三个大字“终南山”。终南山是全真教总教所在,宋时忽必烈南侵时拉拢全真教未遂,便派人放火毁教,丘处机即令众弟子南迁,以躲过此次大灾。以后全真教在全国遍地开花,声势十分浩大,但发展至元末,几位元帝已崇尚佛教,全真道士与佛教弟子大打出手,由于佛教有帝王支持,全真不敌,终于渐渐没落。 众人依旧纵气前行,却不沿大道而是绕过正途,钻进茂密的树林之中。密林森森,几乎不闻鸟鸣雀啼,阴郁无比,死气沉沉。行不多时,已远远看到一座石建筑,此物边缘光滑,毫无棱角,似堡似墓,真是奇怪也哉!众人冯虚御风般掠过,赵周二女恍然看见堡口一块石碑,上书“活死……”,二女脑间再清晰不过的想起那黄衫女子所说“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心中骤然一惊,隐约想到难道是当年威震江湖横扫天下的神雕大侠杨过与夫人小龙女所居之处?世事竟然如此匪夷所思。 只见一老当先提身跃起,双腿连环,啪啪踢出七脚,听得喳喳声响,墓顶竟然现出门来!如此设想确是前所未有,令人叹为观止。二老齐齐纵下,众人相继俯身进入墓中。又听得一阵声响,墓门已然紧闭,墓道之中全是黑漆漆一片,可称伸手不见五指,赵周二女只觉随他人左转右拐,方来到一间石室。有人点起火烛,石室中仅有一桌双椅双床,别无他物,摆设简朴,素然一厅。 “赵姑娘,周姑娘,方才得罪了,在下代两位叔叔陪个不是,”年青男子拱手道歉,袖袍在看似不经意间轻轻挥过,二女忽感全身一阵舒畅,四肢又重新恢复自由,不禁对眼前这男子的武艺暗暗惊异。那男子道,“二位先在此处安歇,招待如有不周,还请宽恕则个。张兄弟伤势不轻,在下会替他疗伤。二位放心,明天就还你们一个龙精虎猛的情郎!”后一句说完自己也不由一笑。 赵周二女俏脸微红,周芷若道:“众位可是杨过杨老爷子的子孙?” 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尚未答话,那美貌少女娇声笑道:“二位可真聪明,又是千娇百媚,各有千秋,难怪你们张大侠不知道挑选哪一个呢!” “妹子见笑了,”赵敏想既是杨过后代,想来应无恶意,自己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这才笑道,“其实你这位妹子何尝不是美女?幸亏我无忌哥哥没有看见,否则又要……”赵敏抿嘴轻笑,言有尽而意无穷。 美貌少女脸上飞红,嗔道:“赵姐姐也来笑话人家!”眼波流动,嘴角带笑,十足一幅“美人含笑图”。赵周二女见了,竟不约而同涌出一个念头:这等美女,可别喜欢上我无忌哥哥啊! 正文 五 好冷! 无忌兀自昏睡不起,忽然全身冰凉透骨,猛地打了个哆嗦,翻身跃起,发觉自己身下是一张硕大的石床。这石床极其怪异,略带晶莹,冰冷无比。无忌又觉寒意袭遍全身,不由双臂抱紧,才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扒的一丝不挂,不禁十分恼怒,难耐奇寒,正身坐起运起九阳神功,数道真气在七经八脉之间来回游走,顿感四肢百骸暖漾漾的说不出的舒服,稍过一会又察觉到自己内力源源不断与寒气相抗相消,却是鼓起一成便被耗去一成,反似难有穷尽了。 无忌正好生诧异,石室之外传来轻之又轻几乎难以听闻的脚步声,无忌心道:“好功夫!”他凝神细听,体内真气仍是源源不绝的涌出。 “张兄弟,感觉好些没?”来人是那名青年男子,无忌却未见过,但观其神态气色,只觉和蔼易近,不似歹毒之徒,心中已暗自放松警惕,举手行礼道:“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家门姓杨,草字一个震字,”那青年男子淡淡道。 无忌虽想不起武林之中右什么能人高手姓杨,但此刻见此人毫不避讳名姓,心中更是一宽,笑道:“原来是杨大哥,是你救的小弟?” 杨震微微颔首,道:“也可说是在下救的。” “大恩不言谢,”无忌吞吞吐吐道,“但在下……在下一身衣服……” “在这儿呐!”不知是话随人至,还是人伴话到,二老已经翩然进室,一老手中提着一捧衣物,神情仍是嬉笑如常。无忌也不说话,利索地套上衣裤,方道:“诸位到底是何用意?凡话在先,若是朋友,自可以以武论道,但诸位若是不存善心,晚辈纵然不敌,也要……” 究竟要怎样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杨震已开了口:“张兄弟不要多疑,只是我家老爷子想要见见你罢了。” “尊府老爷子是……” “嘘!”二老看杨震张口欲言,急急止住了他。杨震会意,拱手道:“过会儿兄弟自知。张兄弟现在感觉如何?” “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诸位如此羞辱晚辈,恐怕有违待客之道吧?”无忌双目炯炯直盯二老。 二老却不恼怒,嘻嘻笑道:“羞辱?你这是什么话!简直是狗咬吕动宾啊!” 无忌真是气上脑门,几乎是吼道:“二位说的好笑话!你们重伤在下又劫持至此,更将我……难道我还要对二位感恩戴德,终身铭记于心?” “谢一谢也未尝不可,”一老不理无忌话中带刺,捻捻银须,缓缓答道。 无忌气不打一处来,又感哭笑不得:“什么?前辈怎能为老不尊倚老卖老!” “哼!不识抬举!”另一老压下笑脸,双目带寒逼得无忌不由一颤,又运起功来抗寒气,“小娃娃好不懂事!我俩将你扒光放在这寒玉床上,只不过想让你伤势恢复快些。要知道这可是我家祖传之物,已历二百余年了!在上面睡一天顶平日里练一年啊!小子目不识宝,空长一对招子!”虽是责骂,但论起自家宝物,二老亦不禁喜形于色。 张无忌无言,暗运内力在体内流转一周,确似更浑厚酣畅了,便知二老所言非虚,不禁嫩脸一红,道:“惭愧惭愧!后生无知,让前辈见笑了。” 二老只是“哼”了一声,无忌一愣,又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感激不尽。” 二老这才应道:“好啊,来谢我兄弟啊!” 无忌真是好生尴尬,啼笑皆非,只能讪讪道:“晚辈连……衣物都是前辈……哪还有什么东西可谢啊!” “也是也是,”二老对视一眼,一人俯身出室,回来时取来一只烧鸡一瓶老酒,笑嘻嘻道:“你也一天多未进食啦,吃吧。”无忌早已前心贴后背,抓过烧鸡狼吞虎咽起来,喉中含混不清吐出个“谢”字。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那只肥鸡已是白骨森森,酒瓶也是涓滴不存了。杨震起身道:“张兄弟先行歇息,呆会儿我带你去见见老爷子。” 无忌见他转身就走,急道:“留步!杨兄,那两位姑娘怎么样了?” “她俩很好,很好!”杨震并不回头身形一纵,声音从背后传来,人已消失不见了。 二老道:“你先消化消化养足精神,老爷子早就拳脚发痒了——你可要小心应对啊!”相顾笑笑,不待无忌说话并肩走了出去。?????????? 无忌心中一片迷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意图何在?强压住团团疑惑,无忌暗运一口气,胸口伤处依然隐隐作痛,于是呼吸吐纳了半柱香时间,这才将胸口疼痛消去大半。 这床确是天下至宝!无忌惊叹一声深吐一口气,轻轻从床上跃下来,便要走出这间石室。但见走道中一片漆黑,伸手难见,纵然听声辨位之功再高恐怕也难以走出百步。无忌将石室中一截火烛取下大步跨出,但不知方向,只能左右乱走。他自知火烛有限,脚下不由加快,在一间间石室中穿梭。只见石室大多规模相似无甚奇特,而手中短烛将尽,仍然不见一人,无忌不由焦急起来。 —————————————————— “无忌哥哥!” “芷若!” 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终生不忘的情郎张无忌! 此刻无忌正含笑非笑嘴角微翘双目闪闪瞧着周芷若,周芷若一颗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无忌伸手轻轻一揽,周芷若“嘤咛”一声便投入了无忌怀中,无忌双臂一圈,紧紧将她箍在自己胸前。 这是能令自己怦然心动嗅之魂魄齐飞的男子体味! 周芷若慢慢抬起头来,双眸早已晶莹闪泪,无忌心中不能不动,想到芷若对自己爱意之深绝对不会逊于赵敏,自己千万不能辜负眼前佳人,看芷若面如敷粉,唇若涂丹,情不自禁之下将头略略偏过,便要把唇音印在芷若樱唇之上。 周芷若娇羞无限,更增三分媚态,轻轻点起足尖,去迎接这足以令她回味百年的热吻。 “嘎扎!” 周芷若猛然一惊,翻身醒来,原来是自己南柯一梦,看着另一张床上同是睡眼朦胧的赵敏,心中一酸,又是羡慕又是叹息,确实不是个滋味:为什么这只是个梦?!无忌哥哥啊…… 殊不知这边赵敏看着心乱如麻的周芷若,自己也是万千心绪,自己与周芷若明争暗抢多时,最后无忌虽然说过最爱自己,但她知道无忌哥哥这一生恐怕也不会忘记周芷若,何况还有一个人,就在遥远的西方…… “两位姐姐睡得可好?”走进石室的是那美貌少女,双掌各平托一个脸盆,笑道,“姐姐先洗漱吧,我去拿点饭菜来。”话未必人一飘然出室。 赵周二女相顾无言,眼光交换,只能如此。二女洗漱方毕,那少女声音又从室外传来:“让一点!”只听风声骤起,室外已飞进数道白影,二女兀自不知所措,白影已飞到桌上,都是滴溜溜转了个圈,稳稳停了下来,二女这才看清确是碟碟菜肴,真是红的醒目,绿的欲滴,白的娇嫩,紫的晶莹。赵周二女一惊,想到那少女掷盘手法如此巧妙,虽然在空中疾飞,但落在桌上竟丝毫不曾外溅,自己二人无论如何难以望其项背。 “姐姐尝尝吧,是我自己做的!”少女这才进室,语中颇有自豪得意之意。听闻此言,赵敏与周芷若心中又是一沉,赵敏本是金枝玉叶从小娇生惯养,对于烹饪这贤妻良母必备之技根本所知甚少,而周芷若虽然尽力也可做一桌可口饭菜,但比之眼前种种美味,的确逊色不少。 正文 六 咝咝! 眼前蓦然一片漆黑。 正文 七 “周丫头,你过来,”小龙女见周芷若一直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自然翻江倒海,心下已经了然,于是招呼她来自己身边,左手拉起周芷若右手,对无忌道:“这位周姑娘,与你有什么关系?” 无忌一愣道:“芷若是无忌旧识,”赵敏嘻嘻笑道:“是旧相好吧?”无忌嫩脸微微一红,道:“少时对无忌颇有恩情……” 恩情?周芷若俏脸胀得发红,眼泪盈盈欲滴,硬是忍着在眶中打转:无忌哥哥,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爱你究竟有什么错? 芷若…… 无忌见周芷若伤心欲泣的楚楚可怜模样,登时手足无措,只是喃喃道:“芷若,芷若……” 小龙女从怀中取出一方绸帕,轻轻拭去周芷若眼中清泪,柔声道:“丫头,婆婆知道你也不易,也许你还要走很长一段路。但你只要记着‘爱你所爱’,婆婆想就算他张无忌是铁石心肠,也会明了你的心意。”小龙女抿嘴一笑,转向无忌,道:“无忌,你可要老实告诉我,你对芷若,难道真的只有所谓‘恩情’?” “这……”无忌心中也反反复复转过千百个念头,讷讷道,“……不……当然不是,无忌当然永远惦记这芷若……” “仅仅是‘惦记’?”小龙女扬眉一笑,紧逼不舍,无忌气息为之一滞,喃喃道:“不,不!只是,敏敏,敏敏……”他茫然看看赵敏,有转向双目微红的周芷若,心里千头万绪搅作一团。 “哼!”杨过忽然一声冷笑,铁袖一扫,无忌只觉势如巨浪,自己气息紧闭,狂狮一般扑在自己身上,不假思索仰身向后倒去。“无忌哥哥!”赵周二女齐声惊呼,同时伸手扶起无忌。 “杨老爷子!”赵敏已略带愤怒之意,“我等敬你是前辈,你却插手晚辈私事,也太多此一举吧!” 周芷若也道:“杨老前辈,你还是别管这事了。无忌哥哥爱赵姐姐,我还有什么可说?”说道此处,双目不禁又是一酸。 无忌略一运转内息,解除了气息不通后,这才道:“前辈教训的是,无忌是在不才……” “无忌!”杨过厉声斥道,“你这么优柔寡断婆婆妈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无忌心下一凛,杨过一语已道破自己生来性格缺陷:万事都顺其自然逆来顺受,自以为最终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面对赵周二女本来以为与芷若有缘无分难成眷侣,如今看来,自己依然对她放舍不下,形势再次混乱不堪,赵周二女姣容玉面不住在眼前闪现。 “我只问你一句:爱不爱周姑娘?”杨过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真是快人快语。 爱不爱? 无忌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周芷若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无忌哥哥,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赵敏却轻叹了口气:该来的挡也挡不住。 “这不就得了!”杨过呵呵一笑,神采飞扬,左掌在无忌背后一推一拍,“无忌,若让老夫看,两位姑娘都是一般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对你又都是一般无微不至毫无二意,何不二女一夫共结连理?” 只见周芷若慌忙将头埋在胸前双颊绯红只是愈加娇艳。 赵敏已然欣然接受,伸手拉过周芷若,笑道:“周家妹子,最终姐姐还是不能一人独享夫婿啊!” 周芷若羞道:“周姐姐,你还笑。”想赵敏可以尽弃前嫌接受自己,心里十分欢喜却也更是感激。 张无忌身心俱是一震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以前确实还有过“四女一夫”的“荒唐”念头,此时此刻,还真的能够如此吗? 无忌猛地一个哆嗦会过神来,扭头去看二女。之间周芷若一脸喜悦,眼波之中尽是情意,赵敏却是嘻嘻一笑:“无忌哥哥艳福不浅啊,你可要好自珍惜呐!” “过儿,好一个‘二女一夫’!”小龙女笑道,“可是当年你自己怎么不会这招?” 杨过眼看三人,耳闻小龙女之声,心中默然,当年程英陆无双对自己何尝不是一心一意?但自己早已深爱龙儿,间接导致二女终身不嫁,老死乡村之中,此时想起,内心之中颇为愧疚,而如今物是人非,二女应该早已化为白骨深埋地下抱憾而去,自己……“唉,”杨过长叹一声,道,“往事如烟随风飘,过去是非由他去吧,还提它作甚?”又转向无忌道:“无忌不知有没有兴趣在老夫这儿小住个把月?这古墓也是久无人来了。”言语间透出淡淡的寂寥萧索之感。 “得蒙前辈看重,晚辈不敢不从。”无忌忙躬身道。 “干脆你们的婚事也一并给办了。如何?”小龙女道。 无忌听言心中一动,回望了赵周二女一眼,只见周芷若仍是俏脸娇红,赵敏正吃吃笑着,无忌只能道;“如此,有劳前辈挂心了。” “莹儿,这事就让你姐妹门去办吧。”小龙女对那美貌少女道。少女微微点头下去忙活去了。 赵敏问道:“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这是我夫妇最为疼爱的小孙女月莹。”杨过眼中尽是欢心疼爱之情,俨然一副慈祥长者模样,“过了今月刚好十七。怎么样,还算不错吧?” “何止不错,”赵敏道,“比之周家妹子,另有一种丰姿呐!若是有人早些遇见了,不知情形恐怕难以定论吧!”说着妙目斜飞了无忌一眼。不知不觉中已将杨月莹放在一个同自己相似的高度,殊不知我们无忌目前为止只见过那姑娘一次,何来这些言语? 不过,未来之路还很长,有谁知道它会怎样? 正文 一 巨浪穿空,狂涛拍岸! 整间石室中只是弥漫着两股浑厚刚烈的霸道劲力。 无忌与杨过相隔半丈,垂手而立,赵周二女及小龙女祖孙数人却在石室门口观望。 杨过哈哈一笑,倏的一声逼上前来,无忌只觉人影忽闪,杨过早已扑身而上,自己纵身跃起急急向后飘退。 然而,他快,杨过更快! 古墓轻功独步天下,未曾逊于天下任何一人。杨过右袖横扫。卷起一道劲风与左掌一齐扑向尚在半空的无忌,无忌看得清楚,身形硬生生在空中一顿,再次拔地而起,如鸟展翅般在空中掠过杨过头顶,再次落下时已在杨过身后。 “好身法!”众人不由赞了一声。 杨过略微颔首,又合身扑上,左掌骤出,掌力凝结四成,却已威猛无比,无忌已看出此掌来路单一分明,但去势包含东西南北中五大方位,似乎躲之不及,只能内劲急转,右掌拍出,也用了四五成力道。 二掌甫一相接,双方都觉对手内力雄浑刚猛,仿佛汪洋浩瀚之海难有穷尽,可称堪堪,若是僵持不下成了比拼内力之势,最终难免两败俱伤。 杨过掌风斜斜而上,轻轻巧巧带去无忌大半掌力,右袖抖动,直抽其面,无忌方感内力充沛,稍退半步,左手一扬,右掌凝劲直击其袖。不料尚未碰触,那袖却似一条水蛇般猛地一扭,沿臂而上,结结实实击中无忌胸口,无忌有如胸中重锤,踉跄后退,但九阳神功应运而生,“嘭”的将杨过铁袖反震开来。 杨过略一惊异,回念一想,笑道:“九阳神功,果然甚妙!”当年遇到觉远及张君宝时,二人已经身怀九阳神功,此时再次目睹,杨过不由略生感叹。 无忌略一回气,胸口疼痛滞气一扫而尽,转眼又神采飞扬起来。杨过暗赞一声。无忌斜踏上前两步,左掌一圈,右掌平推而出,力道如广阔草原之上万马奔腾,杨过左臂垂下,只出一条右袖,飘忽不定幻化成一根灰棒,轻挑慢转,封的完美无间。待无忌力道已尽,正要变招时,杨过右袖一晃,直直刺将过去,好似又幻化为一柄利剑,一连刺出一十三剑,无忌也不甚慌忙,双掌同时划圆,将十三道剑气全数纳入自己掌中太极圈中。杨过攻势分毫不歇,如*般向无忌四面八方一口气刺出百来剑,脚下纹丝不动,动作快捷难辨,无忌只觉自己全身似乎尽是杨过但杨过似又仍在眼前刺剑,心中骇然,但凭借手中太极,依然勉力保全。 忽地杨过再次变招,右袖突然沉凝缓重,只是一剑一剑慢刺过来,剑剑均是刺在同一部位,虽然来势极缓众人都看得清楚分明,但无忌明显感觉到对方袖上劲道越来越强,自己已然觉得吃力,知道若一味只守不攻,最终必然落败,于是看准剑势,双掌由划圆转为向前推去,卸开直刺而来的一剑,急急斜向左走出两步,左掌朝杨过铁袖虚拍一掌,右拳挟风一起攻向杨过,杨过回袖横挡,无忌拳未使老,急踏前一步,以身带拳,直击杨过胸前,杨过胸肌一抖,突然凹了进去数寸,又猛然反弹,无忌虽有真气护体,右拳仍是震得发麻,急急抽身而退,但小小石室,一退之下,已到了墙角。 杨过当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右袖连扬带挥,,阵阵气浪呼啸而过。无忌跃转腾挪连闪带躲,在墙角处翻滚,微得喘息,已然欺身来到杨过面前半丈,杨过中指在拇指上轻轻一扣一松,一道细细指力破空而出射向无忌。这一指自然是“弹指神通”了。 无忌听声辨位,掌势一转横挥过去,劲力迸发,力道四射,但无忌虽内力深厚,此时却不能如杨过一般凝劲成股,杨过指力在瞬间击破无忌力道所形成网幕,只是略略一滞,仍然直直射向无忌,距离只在半尺之内。 无忌“嗖”的猛退一步,略得空隙,左手前牵,让杨过所发指力流经自己体内经脉,右手一引,又将这股指力反向杨过去了,这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乾坤大挪移了。杨过眼光闪动,铁袖迎面一扇,那股指力登时灰飞烟灭。而如此一来,无忌又被逼到墙边了。 无忌暗想不能再受制于人,双足猛在墙面一蹬,借力飞纵,右掌运满真气,利如倚天剑,快胜屠龙刀,无声无息直指向杨过小腹。杨过岂会自曝其虚?又是右袖横挥,化成短棒,一个“封”字诀,当真是天衣无缝泼水不进,无忌右掌已被堪堪隔挡在一片灰蒙蒙的棍幕之外,根本难以刺入半寸。 无忌低喝一声,左掌向地面急拍一掌,自己整个身子拔地而起,倒转了九十度,由横变纵,头下脚上,右掌仍是凝力拍向杨过天灵,加上无忌下坠之势,这速度已是如电闪,如雷击,掌缘不住卷着道道气旋,声势颇为惊人。 杨过全身已然在无忌浑厚掌力的笼罩之下,似乎已经难以闪避。杨过嘴角微微上翘,倒翻了个跟头,照猫画虎般学无忌,左掌向地面猛击一掌,全身冲天而起,右腿奋力弹出,有意错过无忌右掌,直踢其面,腿长臂短,电光石火之间无忌哪里还躲闪的及?何况自己身在上空,坠势极猛,简直是自己把自己送至杨过足上!无忌门户大开,在杨过猛力一脚的强击之下,如一只断线风筝在狂风怒吼之中向后飘去,而石室甚小,无忌已经沿着石壁,缓缓落在地上,飘落了一路,一路尽是鲜血迸溅,撒了一地,赵周二女失声叫道:“无忌哥哥!”齐身扑上前去。 无忌只觉全身四肢软绵绵的,一时之间竟失去力气站立起来,只能任二女搀扶着从地上爬起。二女一看,无忌嫩脸左颊上淤肿起了老高,鲜血仍从嘴角崩流不止,不由心疼。周芷若急忙从怀中摸出方帕来,轻柔谨慎的擦拭着无忌脸上伤痕。无忌缓缓坐起,盘腿潜运神功,才觉内力如轮般在体内流转不歇,方感心安。忽然喉头一甜,胸中一阵烦闷,不由自主狂吐出一口鲜血,一张脸此时全无血色,苍白如纸,但经过调理内息,已比方才略有精神。 杨过转身而起,瞧着无忌伤势,不觉哑然:这一脚也忒狠毒霸道了!也是自己求胜心切,还颇有些许厉害招数未曾施展出来。而自己更加感慨的是:眼前这位后辈,不过二十出头,无论内力,轻功,身法,还有应变,都远胜当年自己。何况自己还是凭借神雕所获得的神奇蛇胆方使内力剧增,比之这小子一招一式扎实所练而得,确实颇有不及。 无忌深吐一口浊气,此时头顶已是白雾一片,“咝咝”作响。再次吐纳,已觉身卸重负,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脸上已经闪现出一丝红润来。纵是杨过小龙女看来,受伤后竟能在片刻呼吸间神色如常,已是一般高手难以企及的境界。 本来想多写点,不料写着写着,把杨过爷爷写的有些过猛,无忌勉强接了百来招就挂了。但是,岂不闻“欲扬先抑”乎?所写一切,均是为了映衬无忌今后进步之巨! 正文 二 妙哉妙哉! 石室之外有人鼓掌大笑。 无忌缓缓睁开双眼,鼓掌而笑者正是杨家二老:“张小子不简单,在老爷子手底下竟还过了百来招啊!” 杨过把这俩顽子介绍给无忌:“这是老夫第四,五二子——杨伯与杨通,有个名号,就叫‘顽童双老’吧。”名字简陋得紧,却是深有含义,当年杨过与小龙女隐居于世,本来并不欲与外人相见,但有个人偏偏赶之不走驱之又来,此人便是老顽童周伯通。二人与周伯通关系也不错,便一同住了下来。此老此时早已百多十岁,但不知是颇得全真道士养生奥秘,抑或是心思单纯质朴天真,对世事无甚yu望,竟然又活了近二十年。直到周伯通临死之时,杨过夫妇刚好诞下一对孪生兄弟,杨龙二人心念合一,便把这二子取名伯通。不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二子越长越大,竟真的如同周伯通一般,,倒也对得起爹娘为二人取的名字。 “无忌,无忌,”杨过抚掌而笑,“天生奇才!年纪轻轻已然达到如此境界,单论此处,老夫已经自惭形愧了啊!老夫保守估计一下,不出三年……无忌,你再与老夫拆招,嘿嘿,老夫可能就占不了丝毫便宜啦!” 这话说得无忌忙道:“前辈一百三十余年勤修精练,无忌如何能在三年之内赶上?!方才前辈仅仅用了衣袖攻防,而无忌却是拳脚齐上,竭尽所能,最终仍是落败。就如最后一招,无忌都要自以为将要得手之时,前辈竟然如此变招,当真是至快至奇至巧至妙,无忌……现在难以做到。”虽是落败,无忌回想方才激战,却也回味颇多。 “不然,方才最后关键的致胜一击,老夫却用了右脚。而且无忌,要知道,花招多并不异味着胜利啊。”杨过感悟自身悠然道,“你所使用的功夫,除了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外,另外一套剑法和一套拳法,却是什么?” “禀告前辈,这是太师父近年所创的‘太极拳’和‘太极剑’,太师父说,万事均在太极之中,而这两套功夫精髓在于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以静制动。” “太极?”杨过略一沉思,点头赞道,“不错,武学之最高境界,确实在于无招胜有招,无形胜有形,难得君宝想到这点,不愧是一代宗师,武林中泰山北斗级人物!无忌你记着,世上并没有最强的武功,有的只是最会使用武功的人。” “无忌谨记前辈教诲。”无忌毕恭毕敬道。 杨家二老大咧咧道:“什么教诲?纯粹胡说八道嘛。” 小龙女笑道:“你俩捣什么乱子来了?” “爹娘也忒偏心了吧,”二老仍是笑嘻嘻捣,“好不容易有些趣事去做,却不叫我俩,尽让小一辈字去找乐子。” 杨过剑眉威扬,横扫了二老一眼,道:“要是能找到你俩,我还会去叫震儿月莹他们?整天疯疯癫癫,给你俩真是取对了名!” 二老嘻嘻一笑,却不再说话,显然对“老爷子”颇具敬畏之情,只是上前拍了拍无忌肩膀,道:“小娃娃,武艺真是不错,不知道和我二人相比,单打独斗怎样,不如……嘿嘿……”杨伯杨通分左右拉开架势便要开打。 无忌急忙挥手道:“两位前辈怎可欺侮我一个后辈?” 二老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话?单打独斗,怎么算是欺侮?” “无忌刚与老爷子拆了百来招,气力早已不继;何况还受了‘重伤’,若要再打,前辈还不如取了无忌性命。”无忌随机应变,倒也象模象样二老却也相信不疑,只能一脸不舍道:“以后等你恢复了元气,一定要再和我俩打上一场。” “一定,一定!”无忌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无忌还盼望着向两位前辈讨教一二呢。” “无忌,老夫……其实有件事情,想……借你之力……”杨过有些迟疑。 无忌忙道:“前辈有何吩咐,无忌定当全力为之。” “那好,”杨过好似终于下定决心,左拳一攥,道,“老夫最小的一个儿子,在年轻时与老夫闹了些许矛盾,离家而去,到现在算来已经过去四十几年了。这四十来年,老夫每每想起这二子,心中总是内疚不已。现在我夫妇年岁已大,有今天没明天了,念念不忘的就是和逍儿再见一面……”杨过说道动情处,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来,而小龙女更是一脸温情,想是回到了几十年前,又见到自己年轻的爱子。 “逍儿?”无忌不禁问道。 “是啊,”杨过叹道,“我这幼子单字一个逍字,无忌,赵姑娘,周姑娘,你们都认识啊。” 杨逍! 明教第35代教主杨逍? 无忌,赵周二女如当头棒喝,全都怔了一怔:真的就是杨逍?三人你看了看我,我瞧了瞧你,却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无忌?”小龙女见三人都是表情古怪,怀着天下慈母之心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无忌三人这才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太惊愕罢了。前辈,这事就包在无忌身上吧。你们放心好了。”无忌拍了拍胸脯,“不知老爷子何时起身?” “事不宜迟,”杨过眼里竟有了一丝迫切之情,“今晚稍做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就上路吧。” 翌日,杨家一行人随张无忌夫妇三人向西而行。十几人横鞭纵马,一路西来所见所闻,均是,明教义军连战连胜,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人攻无不克等等,此时中原大半已归汉家所有,众人所经之处,均是刚刚从蒙古人手中夺回,无不百废待举。杨过与小龙女念到百年前元军军势之盛,而如今大势已去,都深感唏嘘。无忌虽身恨元军种种残暴行径,闻之汉人得胜自然欢欣鼓舞,但一想朱元璋歹毒凶残,心狠手辣,将来未必会成为唐宗宋祖,百姓未必就会过上好日子,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担忧。 这些日子白日里众人一同赶路,在马背之上杨过对无忌三人指点一二,到了晚上无忌夫妇自归一室之内,每夜房内都是春guang融融,情爱绵绵,无忌得二娇妻美眷,神仙不做,周芷若多年忧虑一扫而光,只盼三人能够永远和睦美满,成为人人称颂羡慕的神仙眷侣。 正文 三 噔!噔! 这天傍晚,杨过无忌一行人正在一家小店二楼聚餐,有人从下层缓缓走将上来。此处靠近光明顶,人烟较之中原大为稀少,除明教外几乎没有其他帮派走动。此人脚步落地虽然有些沉重,但众人听得清楚明显是身负武功之辈——当然较之杨过小龙女以及二老杨震无忌之绝世罕见的奇功,相差不可以道理记。 那人一身便装,慢慢从楼梯口走出,无忌一看,颇觉面熟,似曾相识,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此人正是明教巨木旗副旗使岳钟贤,当时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于是朗声道:“岳大哥,别来无恙?” 那岳钟贤闻声回头,见到说话之人乃是无忌,脸上神色突然微微一变,立即换颜笑道:“原来是张大侠张前教主,近来可好?” “多谢挂念,”无忌伸指弹出一杯酒,笔直的激射向岳钟贤,道,“兄弟先敬岳大哥一杯!” 岳钟贤一间无忌弹指射杯,神情颇有异状,甚至想闪身避开,无忌在力道上加上回旋之劲,初时力道着实惊人,而杯到岳钟贤面前时,去势突然大减,岳钟贤伸手接过,笑道:“多日不见,张大侠武功又有大进!”仰头举杯,“咕咚”一声饮了此杯,拱手笑道:“张大侠,在下身有要事,不便多饮,恕难奉陪。” “好说好说,”无忌听是要事,自然留不住人,做了个手势,道,“如此岳大哥请便吧。” 岳钟贤闻言脸色一松,也不多言,团团行了一礼,扭身便要下楼。 “且慢!”一声娇喝,一束白光,一道身影,赵敏从桌上一掠而过,飘飘然挡在了岳钟贤前面,手中不知何时执起一柄长剑抵在岳钟贤胸口,岳钟贤已是脸色难看,只听赵敏笑吟吟道:“岳大哥,干么如此着急呀?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无忌众人也是不明,虽然岳钟贤行为略有奇怪,但并无甚错,无论如何不至于赵敏举剑相向呀!无忌刚要出声,见赵敏笑着对他使了个眼色,想到敏敏向来机智,可能另有缘由,便与周芷若对视一眼,二人均是茫然。 “在下确实还有急事要去处理,不便久留,赵姑娘,你这是何意?”岳钟贤浓眉倒竖,厉声道,“难道你要插手我教事务不成?” “什么急事要事?”赵敏漫不经心瞧着手中长剑,话锋一转道,“该不会是连通外人准备叛教事宜吧?” 岳钟贤脸色愈发难看,但是他背对无忌等人,无忌却不知道,只听他低沉着嗓音道:“赵姑娘说笑了,在下好歹也是一个副旗使,怎么会干这种勾当?” 无忌等人也均觉赵敏仅凭岳钟贤神色慌乱一事便妄下断论,确实有些轻率,却听赵敏道:“可是,你岳大哥一身便装,神色慌忙,颇有些鬼鬼祟祟不敢被别人发现,莫不是有重大隐情吧?” 无忌从背后看去,岳钟贤双拳紧攥,浑身竟已微微颤抖起来,赵敏道:“还有你本来是要在小店中稍歇片刻,怎么一见我们便借故有‘急事’要走?让我不得不有些疑惑……啊!” 赵敏一声尖叫,岳钟贤已然出手,他右掌急拍向赵敏小腹,这掌却是虚招,真正后招却是左手成爪,以小擒拿手手法直扣赵敏左手脉门,无忌想赵敏本来武功并不甚高,单打独斗原本不是岳钟贤这类老江湖对手,但自己相离过远,急忙大喝一声身形骤起,但仍是相隔五六丈之远,相救已是不及,右掌发力排山倒海一般扑向岳钟贤后背。杨过小龙女甚至周芷若都只是端坐饮酒,动也不动。 岳钟贤知道无忌武功卓绝,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但只要制住赵敏自己就可逃出生天,不由狞笑一声,。不料眼前赵敏浑似换了个人似的,手中一柄长剑,只是稍加挥动,便已铺成遮天蔽日的一道剑网,白光闪闪,剑气飘忽,岳钟贤猛然浑身一震,接着剧痛袭遍全身,低头看时,身上十余处伤口已是鲜血迸流,自己不由一软,瘫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无忌暗自惊奇,细想赵敏剑法,正是二老以及杨过与自己拆招时所示,再仔细一想,已明白这些日子定是小龙女传授了二女些许功夫,回头望去,小龙女正与周芷若笑呢。 赵敏右足踢起岳钟贤下巴,道:“你到底有何图谋?如实道来还能饶你不死!” “饶你妈个毛!”岳钟贤猛然暴喝一声双掌连扬,已有数十道暗影向赵敏激射而去,暗器略带蓝光,想是已经淬了剧毒见血封喉,足足数十枚,赵敏急忙挥剑隔挡,但二人相距既近,赵敏武功又未臻绝高境界,此时已然措手不及花容失色。但是有无忌在此,小小暗器却也不会放在心上,无忌左手运力,赵敏只觉背后一股巨力将自己向后吸回数步,然后又是一股巨力挥过,那些本来扑向自己的暗器全数回转过去,十有七八返回到了主人身上。岳钟贤身中数十枚剧毒暗器,况且已经受了伤,心下惊惶,血气加速运行,全身已是黒了一片,哪里还有命活,当即哼也不哼,倒地而亡,黒血横流了一地,死状确实颇为恐怖。 “好个叛教败类,差点要了本姑娘一同殉葬!”赵敏轻拍胸口,偎在无忌身上,“可惜什么也没有查到,就让他便宜死掉了。” “敏敏,你说岳钟贤密谋叛教,好像有些武断吧?”无忌还是有些不解。 “哎呀,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赵敏美目流波,娇声道,“这人一看见你就脸色大变,说话做事又互相矛盾,整一个暗地小人模样,何况你想,他怎么也是堂堂一个副旗使,明教难道没有规定,必须穿特定服装?” “明教确实有条例,有身份之人甚至很多教众,平日都要必须穿有特制印有生火图样的衣服,”无忌双眉微锁,道,“可是敏敏,我还是觉得有些……”无忌看赵敏俏脸微现怒气,急急住了口,赵敏这才一笑,道:“无忌哥哥,我可是蒙古之中一名恶女,这点阴谋诡计都瞧不出来,当年还有什么资格去剿灭六大派还有你们明教?” 无忌还想反驳两句,一直在旁端坐饮酒不语的杨震忽然离桌而起,漫步走到岳钟贤尸身前,俯下身子便要检查一番。周芷若道:“杨大哥小心尸身有毒。”杨月莹笑道:“周姐姐你真是穷担心。以大哥内力之深,一般剧毒根本难以沾身。” 杨震淡然一笑,在岳钟贤衣物之中翻找,不一会儿,搜出一粒蜡制弹丸来,稍一用力捏破,里面乃是一纸便条,上道:“巨木旗上下一心恭迎朱将领执教,三月十五,大事可成。” 无忌这才相信赵敏眼光之准,了悟自己看人待悟的本事还要在经锻炼,摇头道:“朱元璋果真心狠手辣!已经逼迫我退位隐居,此刻又要逼迫杨伯伯,再次残害本教!”只听“喀嚓”一声,无忌掌起桌碎,地上尽是碎木。 “离十五尚有五日,咱们快马加鞭,尽早赶到,好通知逍儿造早做准备,以免措手不及。”杨过面容严肃,众人均点头称是。 第二日,一行人便马不停蹄一溜尘烟向光明顶狂奔而去,远远的望去,众人似乎已经看到高耸入云的明教总坛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