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 子 淅淅沥沥的秋雨连续下了好几天,今天凌晨终于云开日出,老天爷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伴随着前几日的绵绵秋雨,北方的气温逐渐凉了起来。清朗的秋风沁着槐花的香气,穿过无数道空隙迎面扑向我们;只有入冬才佩戴的各色绒帽,大姑娘们提前戴在了头上,长长的秀发垂落在腰间,仨一群俩一伙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公路旁,凋零满地的花朵连同那些明黄色的梧桐落叶在忙着给县城灰暗的地面涂擦上另一翻色彩;公园里已现枯黄的草坪渐渐泛绿,有的又长出了新芽。 雨后的空中飘着朵朵白云,时卷时舒,像游动的羊群,迁徙过后露出湛蓝的天空。忽然,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跃然东方天际。她像座桥,一座连结心灵的“七色桥”,她带给人们无限遐想,希望跨过这座美丽的“七彩桥”,使人们的生活更加富裕,恋人更加甜蜜,家庭更加幸福。 这时,从“七彩桥”的桥头走来一对老者,虽然均已年逾古稀,但步履轻盈,先生腰板儿挺直,童颜鹤发,声若洪钟;女士身材均称,步履轻盈,燕语莺声。他(她)俩相互搀扶着边走边语,在众多路人的咋舌和赞许声中向市内走去。 这对儿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本县自解放以来年逾八旬才走进结婚殿堂的一对“新人”。 先生名叫李扬,今年八十二岁,是全县为数不多的老战士,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还参加了一九四九年国庆天安门广场的阅兵式,受到了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全国解放后赴朝参战,流过血,负过伤。后来年龄大了,经部队批准转业回到了家乡,县领导把他安排在了区旅游局工作,一九八七年离职休养。 女士名叫张帆,今年八十岁,早年参加革命,在部队一直从事后勤保障工作,最大的业余爱好与其他女孩子一样——唱歌跳舞,是当时部队出了名的独唱演员。全国解放后,开始几年去了新疆建设兵团,后来因家庭困难经组织批准返乡到县机械厂当了一名车工,再后来厂子规模不断扩大,为了维护职工的合法权益,上级决定在该厂成立当时全县唯一的厂工会,张帆调到工会负责维权方面的工作,直至一九八四年退休。 二老虽然都已退休,但始终没闲着,李大爷除经常到各小学宣讲革命故事外,还兼任区誌编写组的组长。每天的工作比上班的时候还要忙。为了得到准确、详实的历史资料,他带领编写组的同志翻山越岭,跑遍了全县的乡村和农户,踏访了一千多名老党员、老干部,特别是久住本县的老同志,基本都走访了一遍。经过几年的辛苦工作,一本长达四百多页、二十多万字的县志呈现在全县人民面前,像是打胜一场战役似地,李大爷总是乐呵呵的。 张大娘退休后直接到居委会帮助工作。可能是没有什么牵挂的原因吧,每天起得特别早,没黑没白的走东家去西家,哪家有了矛盾或小辈儿不孝顺,都会有她的身影。小孩见着叫张奶奶,年轻人见着喊张大娘,上了年纪的人见着都称作老姐姐。 就是这么一对老者,一个月前还是单身,一个偶然的机会二老才得以相见,久违的情感像打开闸门的洪水一泻千里,在好友的撮合下,苦苦追寻八旬情缘的两位耄耋老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今天,他(她)们手牵着手迎着雨后的彩虹,到区民政部门拍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张结婚照,领取了鲜红的结婚证书,从此结束了单身的寂寞,搬进了用一辈子心血购置的两室两厅的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结婚那天,前来祝贺的人们源源不断,远亲近邻,同学朋友,战友同事及儿时的小伙伴儿有数百人之多,由居委会牵头,敬老院给二老举办了一场热闹而隆重的婚礼。曲终席散,二老在亲友的簇拥下进入了洞房。 床头的灯光慢慢黯淡下来,二老紧紧地依偎在床尾的红色缎被上,手捧着鲜红的结婚证书,看着上边贴着的满脸纹皱但透着幸福的照片,两双老眼模糊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了崭新的缎被上。他(她)俩含泪的双眼对视了良久,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特别是这些年的沟沟坎坎和离别后的寻觅,使他们话语不断,有时哽咽,有时欢笑,往事像电影一样萦绕在二老心头,直到晨光初照,彩虹隐退,他(她)俩还在回忆那不堪回首的岁月……。 正文 第一章 垂髻之年的壮举 第一章垂髻之年的壮举 连绵不断的鹊山山脉,每到冬天,漫山遍野白雪皑皑,在阳光下非常耀眼。过了五一节,满山葱绿代替了白色的积雪,俨然是一幢绿色屏障,挡住了北来的寒风,呵护着依山生活了祖祖辈辈的老百姓。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帝国主义以卢沟桥事件为借口,悍然发动了侵华战争,战火的硝烟顿时弥漫了祖国大地。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中国的老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日本鬼子是外国人,离咱们那么远,为什么跑来欺负咱们中国人呢?”当年只有十一岁的李扬及其伙伴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幼小的心灵罩上了一层阴影。 鹊山南麓,有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叫李各庄,村子不大,只有三十多户人家,百十来口人。在村里,李扬的年龄虽然不大,但个子比同龄的小伙伴高出一头。受教育不发达的制约,山村的孩子绝大部分上不起学,他们早早地就投入为生活而劳顿之中了。村里的十几个孩子平时无事可做,经常聚在一起玩着山村的土游戏,说着孩提时的童话。而每次聚在一块时,李扬总以大哥哥的身份训上一段话,小伙伴们服服帖帖地都听着。 这些小伙伴在抗日战争硝烟的熏陶下,经常帮助村里的民兵站岗放哨,递送情报,有时还干一些大人不方便干的事情,经常博得大人们的赞扬。可以说他们为中国的抗日事业也作出了贡献。 是年十月三日清晨,凛冽的西北风顺着村北的山口嗖嗖地刮进了村,残败的落叶漫天飞舞。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李扬吃罢早饭,跟父母说明去意后,连蹦带跳地跑了出去。 近段时间李扬心里一直琢磨着要找小伙伴们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邻居有个孩子叫石柱,今年十岁,母亲早逝,和五十多岁的父亲相依为命。他和李扬非常要好,别看他个儿不高,但长得敦实。这些年掇学在家,跟父亲料理家里仅有的几分山坡地。由于近几年天旱少雨,收成不太好,但还能勉强维持爷儿俩的日常生活。在农闲时,爷儿俩经常到山上采摘一些山果或挖一些山野菜到集市上出售,换点小钱补贴家用。 这天早上,石柱和父亲简单地吃点东西,在屋里正盘算着这两天的活计,忽听院门哗啦一声,“谁呀”,石柱的话音未落,李扬已经来到了爷俩身边,吓了石柱爷儿俩一大跳。 “呦,是扬子呀,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有事儿吗?”石大爷盘腿坐在土炕上,旁边放着半簸笈碎旱烟,嘴上叼着长杆儿烟袋,一边吐云吞雾,一边问着李扬。 刚才的冒失李扬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用小手挠了挠头皮,幼稚的双眼不住地看看石大爷又看看站在旁边儿的石柱,说:“对不起大爷,因为有点事儿找石柱,进来得急了点儿,请您原谅。”说完偷眼看看石大爷脸上的表情。 石大爷从炕上下来,手持烟袋杆朝鞋底子上磕了两下,说:“没事,找石柱有什么事儿呀,能跟石大爷说说嘛?” “都是孩子们的事儿,就不用您操心了。”说完拉过石柱耳语了几句后,就要急着出去。 石大爷用手指点着他俩,说:“拿你俩真没办法,整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儿,比大人还忙,俩人紧去紧回啊!”石大爷不放心,嘱咐了一句。俩人“哎”了一声便跑了出去。这时,其他小伙伴听说有活干,纷纷往村东头的大槐树赶去。 村东口的那棵大槐树,据说生长了好多年,就连村里的老辈儿人也不清楚它的具体树龄。近距离观察,树高足有二十多米,在五里地开外都能看得见。树干粗壮,四个人手拉手才能围过来,硕大的树冠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枝繁叶茂。冬天遮风挡雪,夏天避雨罩光,是个很好的休息地方。 不知哪位大师说过,这棵大槐树是李各庄的镇村之树,只要它郁郁葱葱地长在那里,李各庄的村民就能过上好日子。准确否,另当别论。 大槐树旁有块足有十吨重的大石头,经过多年的风雨冲刷,石头的外皮儿已有些脱落,原来的棱角已经钝去了。这块大石头伴随着大槐树已存在多年,它不仅见证了李各庄变迁的沧桑历史,也见证了李扬及小伙伴们有滋有味的孩提生活,更见证了李各庄村民为抗日战争付出的鲜血和生命,至今上面一块鲜红的血迹依稀可见。 就在这棵大槐树下,村里多次召开抗日动员大会,有很多有识之士从这里走向抗日前线,痛杀日本侵略者。但血腥事件也曾在这里发生过。 那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日本鬼子在华北地区干尽了坏事儿,老百姓们恨透了他们。八月五日傍晚,一伙头戴钢盔,手端三八大盖的日本鬼子杀气腾腾的来到村里,他们见人就抓,见房就烧,一时间村儿里大人哭小孩闹,牲畜乱跑,鸡飞狗跳,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由于敌人来得突然,大部分村民没来得及躲避,就这样,敌人把剩余的村民集中在了这棵大槐树下,四周站满了张牙舞爪的鬼子,大伙哆里哆嗦的站在那,不知道他们要耍什么把戏。这时,一个手持战刀瘦狼似的日本军官站在大石头上,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 左边嘴巴子贴着一块膏药的矮胖子翻译走到大伙跟前,用他那短小的手指点着,粗声粗气地说道:“皇军说了,只要大家说出谁是抗日分子,就放了大伙。”说完他推了推灰蒙蒙的眼镜,四下看了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没人说,皇军就都死啦死啦地有。” 人群一片寂静,村民们一个个用充满仇恨和怒火的眼睛盯着鬼子,半天没人吱声。这时,刚才说话的鬼子从石头上蹦了下来,手持洋刀,呲牙咧嘴地冲进人群,欲拽村里唯一的一名抗联老战士,大家迅速收缩到老战士跟前,想用人墙护着他。 日本鬼子一计不行,又生一计,突然上来两个鬼子,冲进人群活生生地把老战士拖了出来。老战士一边咒骂日本鬼子一边高呼革命口号,村民们看到这里,群情激愤,纷纷痛斥日本鬼子的强盗行径。 气急败坏的日本鬼子把老战士拉上大石头绑在大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吼叫道:“你是不是抗日分子,说。” 老战士用藐视的眼光看了鬼子一眼,面对乡亲激昂地说:“不但我是抗日分子,全国人民都是抗日分子,把你们赶出中国是我们坚定的信念。你们杀吧,杀我一个很简单,但全国人民的抗日决心和信念你是杀不绝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你们赶出中国去。” 气急败坏的日本鬼子先是一阵机枪扫射,后又架火焚烧。顿时,老战士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巨石,染红了这片休养生息的土地……。 不一会儿,几个小伙伴在大槐树下聚齐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惊天动地”的行动方案。 每到这个时候,李扬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站到小伙伴的中央,俨然大将一般,指手画脚。今天还是他打头阵:“大家知道,村东口炮楼里的鬼子总到咱们村来捣乱,乡亲们气坏了。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共同商量一下如何端掉这个炮楼,还乡亲们一个平安。大家都想想办法。” 这座炮楼修建于1937年7月,由于地处偏僻,驻扎在这里的日本鬼子只有一个小队,连队长在内一共8个人,隶属县大队。平时相安无事,每月有那么一两次到村中抢几只羊或几只鸡,见着漂亮姑娘还要进行骚扰,村里的少妇和大姑娘平时都不敢出门,惹得乡亲们非常憎恨这些小鬼子。苦于村儿小人少,拿他们没办法。 李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早就想端掉这个炮楼,还乡亲们一个平安,但他年小体弱,一直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这才把小伙伴们聚到一块儿,让小伙伴儿们出出主意。 听说要端掉鬼子炮楼,小伙伴儿们别提多高兴了,有的连饭都没吃就跑来了。村里有个小姑娘叫张帆,小名叫辣椒,头上梳着两个羊角辨儿,身穿花格布,脚踏黑布鞋,别看只有9岁,且长的苗条,说起话来可厉害了。甭说这些小伙伴,就连李扬都怕她三分。记得有一次李扬与邻村的孩子在村口打架,李扬被打得遍体鳞伤,但这帮孩子仍不肯住手,当时张帆正在家里帮助妈妈做饭,听到外面的喊叫声迅速跑了出去,不由分说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并厉声制止了厮打,救出了李扬。邻村的孩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村。 李扬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呲牙咧嘴地说:“谢谢你。哎,你这拳脚跟谁学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呀。” 张帆诡秘地做了一个鬼脸,说:“想知道吗?” “想知道。”李扬不加思索地说。 “以后再告诉你。赶紧回家吧,大爷大娘等你吃中午饭呢。” “我长大后一定娶你做我的媳妇。” “想的美,谁当你的媳妇。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媳妇。” “我知道。”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回家吧。我也该回去了。”说完,俩人手拉手回家了。 从此以后,伙伴们出村玩耍,只要张帆参加,邻村的孩子就不敢欺负他们。 这次李扬他们要干这么大的事儿,哪能少了张帆呢?只见她从地上站起来,甩了一下羊角辫儿,像大人似地冒出了一句话:“要打掉这个炮楼,我认为只能智取不能强攻”。然后,她如此这般地说出了智取的办法,大家听后相互议论了一下,一致同意张帆的意见,采取智取的办法端掉这个炮楼。并对实施的时间和人员分工进行了确定,最后定于明天上午10点,以到炮楼玩耍的名义,腰间别上炸药,带上平日与小鬼子玩耍的玩具,寻找机会实施爆破。 会后小伙伴们各自回家准备去了,而李扬和张帆没有直接回家,他俩沿着崎岖不平的街道,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继续议论着明天行动的每一个细节,要做到万无一失。因为这是他们几个小伙伴儿第一次瞒着父母独立完成的“大事儿”。 翌日早晨,李扬起得特别早,穿好衣服便翻箱倒柜起来。“你在找什么?这孩子。”由于翻找的声音大了点儿,惊醒了还在睡觉的爸爸、妈妈。 “您不用管。”李扬拿着爸爸平时舍不得喝的两瓶烧锅,又捉了两只鸡,和其它小伙伴一起欢快地向炮楼奔去。 炮楼孤孤单单的戳在村东头道北,像头乌龟,窥视着来往的行人,一扇破门遮掩着出入炮楼的通道。 已是早晨8点了,秋后的北方,天气很冷,今天从凌晨开始就阴云密布,嗖嗖的东北风向剪刀,削在人的脸上无比的痛。 炮楼前有两个鬼子,肩上扛着黑乎乎的三八大盖,一边搓着手,一边颤抖着站在大门两边,其余的鬼子估计还在睡觉。 昨天下午有几个鬼子到村里抢了几只鸡和一只羊,回来后杀鸡宰羊,划拳行令,大吃大喝,直到深夜,小队长看看周围没什么情况,命令留下两个鬼子站岗,其余的都休息。 到了炮楼前,一个鬼子端着枪厉声问道:“什么地干活”? 李扬大声说:“这不是冈村副队长吗?我是扬子,是跟你们来玩的”。 “噢,小扬子,你手上提的什么地干活?”鬼子警觉地问。 李扬一边走一边跟他搭讪着:“噢,你问这个,这些都是你们爱吃的东西。还有两瓶烧锅酒。” “吆嘻,大大地好。”说完他把枪放下就要夺李扬手里的东西。这时,从炮楼里跌跌撞撞地出来一个当官模样的鬼子,赤身裸体,连眼都没睁,随地小便起来。很明显,其他鬼子还在睡觉呢。 机会来了,几个小伙伴儿跟刚才站岗的鬼子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把两个鬼子蒙上双眼,腰间别炸药的石柱以藏身的名义跑进了炮楼,炮楼里果然是一片狼藉,啃剩下的羊骨头、喝干了的酒瓶子和剩菜剩饭掺杂着炉灰弄得遍地都是,几条破枪斜立在炮楼的墙根,几个鬼子东倒西歪地正在酣睡。 说时迟那时快,石柱迅速解下身上的炸药安放好,点燃导火索,待两个鬼子追到炮楼里后,李扬他们迅速离开,跑进了附近的小树林没了踪影。当两个鬼子在炮楼里瞎转悠时,一声声巨响,随着鬼子的声声惨叫,连人带炮楼飞上了天。 李扬他们肩上扛着缴获的战利品,嘴里哼着抗日歌曲,说笑着回到了村里。 从此以后,日本鬼子再也没在村头修建炮楼,村民们暂时过上了平静的日子。李扬几个小伙伴儿智取炮楼的事迹迅速在敌占区传开了。 正文 第二章 布阵巧打伏击战 第二章布阵巧打伏击战  时光荏苒,一晃五年过去了,全国的抗日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国共联合抗日已初见成效,各个战场捷报频传,日寇节节败退,这一切都说明了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随着时间的逝去,李各庄村头的大槐树又增加了五个年轮,过去的小伙伴都长大了。李扬十六岁,参加了县大队,由于长得高大英俊,浑身透着灵气,当上了大队长的警卫员,经常随队长到战火的最前沿,多次要求上战场杀敌卫国,但考虑到队长战事缠身,有些事情还要由他进行处理,所以上战场的事儿队长始终没有点头。 张帆14岁,在县妇救会工作,长长的辫子盘绕在军帽里,穿上合体的军装显得大模大样。她负责解放区的妇女工作和前线的补给工作,平时忙得连人影儿都看不见。原来村里的小伙伴们经常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捉迷藏,过家家,现在各有各的工作,见面的机会少了,特别是李扬经常随大队去外地打仗,与孩时的小伙伴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由于县大队的后勤补给等工作都由李扬办理,因而他与张帆见面的机会要比其他人多一点。    “张帆你好吗?”李扬到县妇救会办事,在院里见到了正在搬被子的张帆。 “我很好,你呢?”张帆听后并没感到突然,因为他们经常见面。 “唉,给领导当警卫员,随叫随到,一点都不敢怠慢。”李扬站在她面前透着自豪。 张帆这时才发现李扬已经长成大人了,一举一动满是那回事。特别是那身新发的军装,穿在李扬高大挺拨的身上,更显得合体大方,英俊潇洒。 “前方战事吃紧,我们的工作很忙,补给工作一天也不敢耽误。”张帆一边指挥姐妹们搬被子一边跟李扬搭讪着。 李扬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军装,一只手掐腰,一只手在空中做了个手势,装腔作势地说:“后勤保障工作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前线将士的战斗情绪,你们要高度重视啊。”几句话惹得张帆连推带打,李扬一个劲地嚷饶命,当然这是李扬让着她。 “张姐,这是谁呀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路过这里的姐妹们笑嘻嘻地问,有一个矮矮的小妹妹还做个鬼脸,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看见了吗,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平时说说笑笑,动真格的一点都不含糊。哎,姐妹们你们都过来,让你们认识一下咱们大队长的马弁。”     几个小伙伴分手后,留在村里的男孩子除石柱外,还有二楞和小宝,女孩子有金环、银环和英子。李扬最看好的是自己的邻居石柱,年龄比自己小1岁,个子虽然不太高,但浑身上下透着机灵。现在,村里小伙伴的事儿都由他打理。 今天石柱起得特别早,打开房门,到院子中央耍弄了一会。这是他挑起小伙伴“领导”后经常做的功课。紧接着,又拿起扫帚打扫起院子来。 秋后的早晨,特别是山区温度很低,有的地方出现了霜冻,山上山下的各种树木都挂满了初冬的白霜,远远看去,一片银色。 这时,柴门随着几声铃声响起打开了,金环不期而至,看到石柱正在扫院子,便顺势夸奖了一番:“石柱哥满勤快的,长大后在工作上肯定是个栋梁之才,在家庭中肯定是个好丈夫。” 金环的一句话说的石柱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你这词儿从哪学的都用在我身上了,我可承受不了。再说,爸爸事情多,做小人的帮着干点儿也是应该的。你有事儿吗?” 金环马上说道:“别废话,我问你,有李扬哥和张帆姐的消息吗?”她拿起扫帚也帮着扫了起来。 “没有,”石柱边扫院子边向外面张望,继续说道:“虽然日本鬼子炮楼让咱们给端了,但附近的一些鬼子有时还到村子里干坏事,这不前两天又到邻村骚扰,村民们损失了五头猪和一头牛,另有鸡、鸭、鹅不计其数。” “那怎么办哪?”金环停止了扫地,笤帚往地上一戳问道。 “我想到县大队找一找李扬哥,看他有什么办法,人家毕竟经过见过。”石柱以征求意见的目光看着金环。 “也好,没准县大队一研究会派人来把小鬼子赶跑喽呢。”金环说。 就在俩人说话的时候,村西方向响起了不规则的枪声。紧接着大街上熙熙攘攘,脚步噪杂。“不好,日本鬼子又来了,你赶紧通知二愣他们,组织乡亲们转移进山。”石柱立即吩咐道。 不一会儿,二楞、小宝和银环、英子急匆匆地跑进了石柱家,个个小脸蛋都红扑扑的。石柱一看小伙伴们都到齐了,吩附小宝在门外望风,其他几个蹲在地上商量起如何协助大人把粮食隐藏好,组织村里的老人、孩子和妇女赶快转移出去。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石柱眉头一皱,说道:“大白天组织村儿里人往山里转移,车拉人拽目标太大,等到晚上又怕来不及。” “这可怎么办呀?”其余小伙伴也没了主意,双双小眼齐刷刷地看着石柱。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石柱说。 “什么办法,你快说。” “派人到县大队找李扬哥,请求他们派部队来打掉这些小鬼子。”石柱的一番话,使大家豁然开朗,一致同意他的办法。 可是派谁去呢?大家嚷嚷着都要去。“我想,去的人多了目标太大,去两个人最合适。二楞块儿大,但心太粗;小宝长得太瘦弱,心眼儿也小。三个小妹妹中只有金环心眼多,主意正,随机应变强。这样吧,我和金环去。咱两人化装成到县城上学的学生,肩背书包,边走边玩。” “什么时间出发?”金环问。 “不能迟疑,现在就出发,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县大队。我们走后你们要时刻注意敌人的动向,随时配合大人们的物资转移和村民转移工作。” “你们俩放心去吧,我们会做好的。”二楞像表决心似地说道。     太阳快要落山了,袅袅炊烟像幔纱一样升腾起来,整个县城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县城东北角紧挨着通往山里的土公路旁,坐落着一所普通民宅,三间正房两间西厢房,路人经常看到这里有人员走动,总认为是商品流通的大本营。谁也没想到,这里就是县大队的大队部。现在正在召开秋季攻势会议,会场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大队长威严地坐在会议桌的顶头,后面墙上挂着毛主席画像。李扬坐在大队长的左侧,参加会议的各小队长分列会议桌俩旁,每人胸前的桌子上都放着笔记本和钢笔,他们要把会议精神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回小队后还要进行传达和落实。 “目前全国抗日形势很紧,我们县也是如此,日本鬼子穷凶极恶,已经有几个村庄被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村民们遭了大殃。” 大队长姓王,中等身材,古铜色的脸庞,给人一种坚强刚毅的感觉。他接着说:“我们县大队的主要任务是……” 突然,会议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一男一女一瘸一拐地冲了进来,把大家吓了一跳。走近一看,原来是李各庄的石柱和金环。 李扬看到他俩急急火火的样子便站起身走过去问道:“你们俩人这是怎么了?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现在大队正在开会,你俩先到隔壁休息一会儿。” 石柱拿过李扬递过来的毛巾简单地擦了擦脸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日本鬼子已经到了村西口的开阔地,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小鬼子已经安营扎寨,支锅做饭呢。现在正是打伏击的好时机。” “李扬。” “到。” “给他俩弄点水。”王大队长吩咐道。 “是。”说完李扬拿起水壶打水去了。 “你们俩坐下慢慢说。一共有多少鬼子。”王队长问。 金环边喝水边把路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据我们观察,小鬼子差不多有一个中队,大约100余人,有机枪和一辆汽车,在山脚下的开阔地里搭起了帐篷,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听到这里,会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一大个子小队长摞胳膊卷袖子地说:“王队长,把这活交给我吧,队员们的手早就痒痒了,用不了一个时辰保证解决战斗。”其他人见状也站了起来,纷纷请缨作战。 “都坐下,大家先把情况弄清楚再商量怎么打,由谁打。”王队长摆摆手说到。 这时,石柱和金环跑到王队长身边说;“我们得连夜赶回去,帮助乡亲们做好迎战鬼子的准备”。抬头见李扬正专心地听着,说:“李扬哥你要小心呀,要保护好王队长和同志们。”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大队长的。我担心的是咱们村的乡亲们又要遭罪了。你们俩回去后要把大伙组织起来,抓紧转移粮食和乡亲们,降低物资和人员的损失。”李扬和儿时的小伙伴还真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有好多话要说,但今天看来没时间了。 “这段时间鬼子活动频繁,你们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王队长千叮咛万嘱咐,并让李扬送送他俩。 三个人走出大队部,沿着狭窄的街道往东北方向走去。一路上仨人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严肃的一点表情没有。不一会儿来到了城北路口,李扬指了指前方的一条小路说:“就送到这里,你们俩顺着这条小路回家安全一些,路上小心吧。” 送走了石柱和金环,会议继续进行。经过详细讨论,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仗不但要打,还要打出水平,打出中国人民的志气。会议一直开到深夜,最后决定由大个子小队长率领二十多人今夜潜入山脚下的森林里,待明天拂晓趁鬼子熟睡之机发起进攻,一举全歼。 要说大个子小队长那可有点新鲜的,远近闻名。去年的沙土岗战役,原小队长血洒沙场,他毅然担起了临时小队长的担子,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组织全体队员运用战术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以较小的损失把来犯之敌全部歼灭在了阵地前边。同时也创造了一人杀死三十多个小鬼子而油皮儿未蹭的佳绩。 大个子小队长率领全体参战人员在凌晨两点悄悄地隐蔽在了离鬼子宿营地不到二百米的灌木丛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丝丝秋风吹在战士的身上,感觉有点儿凉。大家紧缩着身躯,趴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地等着时机。秋后的草丛地,地鼠飞虫比比皆是,伸手可得。有个队员的位置正好在一个小水坑儿旁,飞虫叮咬非常厉害,为了不暴露目标,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挺着,有几次差点儿挺不住想拍打,但消灭鬼子的决心和信念最终战胜了虫咬,一直挺到战斗打响的那一刻。 派出的两名战士巧妙地潜入敌营纵深处进行侦察。他俩看到,由十几个帐蓬组成的敌人营地像一片坟墓,大小不一地散落在不到五千平米的开阔地上,一个由汽车灯改造成的探照灯像鬼火似的来回晃动,除有几个哨兵来回走动外,其余的鬼子好像都在帐篷里睡觉。 侦察员一前一后来到山崖边上,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名侦查员在崖边不小心踩掉了一块石头,也许在白天掉块石头声音不会太大,引起不了敌人的怀疑,可现在是夜深人静的后半夜,别说是掉块石头了,就是蚊虫的叫声都听得非常清楚。石头的滚动声惊动了一个出来解手的鬼子,“有八路。”似狼的吼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其他鬼子。顿时,各个帐篷里的鬼子像幽灵似的跑了出来,毫无目标地放了几枪。然后端着枪扇形排列进行搜索,其中一个鬼子把枪往地上一戳撒起尿来,太玄了,这支枪离侦察员的手指只有十公分,鬼子的尿正撒在侦察员的脑袋上。侦查员呲牙咧嘴的一动没动,心里愤愤地说道:“别看你这时闹得欢,再过一会儿有你一壶热尿喝。” 经过一个时辰的搜查,鬼子从四面八方聚在了一起,有人汇报说:“未发现八路的影子。”说完,这帮鬼子稀里哗啦地又回去继续做他们的美梦了。 侦察员回去后把鬼子营地的情况向小队长进行了汇报,几个人研究后,决定于凌晨六点向敌人发起进攻,速战速决。 “还有半小时的时间,大家马上准备,检查一下武器弹药,五点五十分准时进入阵地。”大个子小队长悄声说道。 说实话,在冰冷的地上趴了十几个小时,寒冷、虫咬还能忍,个个饥肠挂肚确是真的。但大家想到再过三十分钟就要痛打日本鬼子为村民们报仇了,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 虽然没发出一点声音,但看得出来,大家的战斗欲望是不言而喻的。三十分钟只是一瞬间,但今天好像如此漫长。黎明前的黑暗即将过去,远处天空已现鱼肚白。 在三十分钟的最后一秒,随着小队长的一声令下,全体将士像离弦的箭,更像下山的猛虎扑向正在熟睡的日本鬼子,顿时各种枪炮声,拚刺刀的磕碰声以及日本鬼子的惨叫声响成一片,有些鬼子还没醒过来就已经成了我们的俘虏。 就这样,二十多人的一个小队只用了十几分钟歼灭日本鬼子一百一十人,俘虏二十人,缴获轻重武器一百三十件,汽车一辆,而自己只有几伤,无亡。大个子小队长最后来到垂死挣扎的鬼子小队长面前,看到他的惨状说:“你折腾不了多会儿了,临死之前还有话说吗?”鬼子小队长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八路的,神兵。”然后一命呜呼了。 正文 第三章 恋人相会在省城 第三章恋人相会在省城 西山脚下的伏击战打得漂亮,大灭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大长了我军的威风。这些天来,鬼子像是钻进了老鼠洞,躲在炮楼里不敢出来了。 当时战斗打响后,李各庄的村民并没有都转移出去,由英子、金环和银环带领体弱病残的村民和妇女儿童进了山,石柱他们和村里的青壮年都拿起了武器,封锁住了村里的各个道口,设下了绊索等暗器,就等敌人来上钩。 激烈的枪炮声没有十分钟就偃旗息鼓了,石柱他们还纳闷呢:“枪声怎么停了?难道?”石柱看看周围的小伙伴不敢往下想。 二愣子说:“是不是战斗结束了,咱们出去看看。” “好,悄悄的进行。”说完石柱跟小宝交代了几句就跟着二愣离开村口的掩体,猫着腰朝开阔地走去。 绕过一个土岗子,只见开阔地热闹非凡,石柱定了定神儿,突然喊道:“我们胜利了,二愣你赶紧通知村里,让大家出来打扫战场,我过去请战,看看咱们帮着部队干点什么。” 鬼子立足未稳就上了西天,太痛快了。村民们抓紧时间秋收秋种,争取来年有个好收成,支援前方打鬼子。 石柱和他的小伙伴们经过这次战火的考验,逐渐成熟了起来。石柱、二楞参加了村里的民兵组织,石柱还担任了小组长;金环参加了村里的妇救会,被选为会长。说起话、办起事来还真有点儿领导的范儿。其他几个伙伴都参加了村里的民兵组织,并在后来的活动中起到了带头作用。 这天,小伙伴们忙完了村上和家里的活计后,又聚到了大槐树下,嚷嚷着要找李扬参加县大队。 “你们以为县大队是李扬哥开的,你说去人家就要。得先问问李扬哥什么时间召收队员才行。”石柱看到大伙瞎嚷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英子家里的活多来得晚了点儿,站在后面听出了端倪,挤上前来说道:“我认为打鬼子雪耻报仇不见得就得参加队伍,咱们没参加队伍不也一样把鬼子的炮楼给端了吗?”她看看大伙不言语,接着说道:“当然了,咱们的李扬大哥在县大队,为什么不利用现成儿的条件呢。咱们参加队伍后,不仅能天天在一起,而且还能经常打鬼子,有时间还可以听李扬哥给咱们讲故事,这是多好的事儿呀。”不知是谁带的头儿,稀稀拉拉地还响起了掌声,英子见状心里美滋滋的。 二愣每次开会都很少发言,可这次他比谁嚷嚷都厉害,站在大石头上,手舞足蹈地说:“如果找李扬哥去,我第一个报名。” “我也报名。” “我也报名。”……。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一致决定,找李扬哥参加八路军打鬼子去。“这么大的事,咱们的父母能同意吗?再说派谁去找李扬呢?县大队能要我们吗?”二愣说。 二愣的几句话像是给大伙的头上泼了一瓢凉水,嚷嚷的声音立马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嘬牙花子的声音。还是英子机灵,鬼点子多:“父母同意不同意咱们自己做工作,到县大队找李扬哥我认为石柱和金环去最合适。理由是:金环心细,能够观察和分析事情;石柱主意多,有办法说服大队领导接纳咱们。只要他们两个人去,这事儿一准办成。” 大家听后高兴地手舞足蹈,一致同意英子的意见。 “到了县大队是否顺便把李扬和张帆的事儿给挑明了?我看他们俩都有这个意思。”英子诡秘地说。 “他们俩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成婚是迟早的事儿。”石柱非常赞成英子的意见。说到这里,几个小伙伴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可是,小伙伴们怎么也没想到,更大的难题还在后面,去县里参军这事儿他们向各自的父母说了后,基本的反应就是仨字:不同意。 石大爷正鼓捣院里的过冬蔬菜,听石柱吞吞痴痴的说几个孩子要参加队伍去,本来就严肃的脸儿马上耷拉了下来,厉声提出反对意见:“你妈走得早,我这身体又不好,你小小年纪就跑出去打仗,你爹我还管不管,这个家还要不要。” “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一旦我走了村里会照顾您的,再说我也不离开咱们县,抓时间我就回来收拾庄稼和照看您。”石柱争辩道。 “说得轻巧,打起仗来指不定去哪,有时间回来吗?”石大爷反问道。 “您说的好,要是真的打起仗来,您就该跟乡亲们一起躲起来了,也就无法种庄稼了,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干。所以,必须把日本鬼子打跑喽咱们才能过消停日子,您说呢?”这边石柱做着爸爸的工作,其他小伙伴同样在这个问题上发愁呢。  伏击战后的第三天,李扬就随王队长到省军区汇报去了。 这个时候正是部队的休整期,战事较少。到省城安排停顿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趁晚上没什么事,李扬想赶快去趟张帆学习的培训班,见一见朝思梦想的恋人。 张帆参加培训的地点与省军区在一条直线上,是省军区一个专门培训后勤服务人才的基地。虽然地方不大,前后总共有十几间房,一个能容纳一百多号人的会议室,但这里已经培养了一千多名部队的后勤保障人员,有的已经成为部队的中坚力量。 张帆到县妇救会工作后,各方面的业务觉得都很生疏。为了尽快提高业务水平,部队领导决定让她带领几个人来这里学习。 一晃已经来了一个月了,她也常常想起李扬,他怎么样了,身体好吗?胖了还是瘦了?工作忙不忙?一个人的时候,这些问题一直在张帆的脑海里打转,赶也赶不走,只能靠回忆儿时好玩的事儿来打发时间。 李扬重新整理了一下服装,照照宿舍墙上的镜子,然后跑下了楼。由于离得很近,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张帆培训的学校。在大门口遇见几个刚下课的学员连说带笑的回宿舍,李扬扬了扬手,客气地问道:“同志,请问张帆同学住什么地方?” 这个与张帆个头差不多的学员指了指身后的一排平房说:“她住在那里。” 按照她指的方向,李扬很快的就来到了张帆的宿舍门前。这是一排平房,张帆住的房间在这排宿舍的最西头,绿色的窗户绿色的门,虽然有点儿褪色,但里外擦拭得很干净。 为了给张帆来个惊喜,李扬有意识的只敲门不吱声,张帆在屋里连续问了好几声“谁呀。” 门外的李扬装作听不见继续敲门,这时,张帆一边说着“这是谁呀,光敲门不说话,哑巴还得啊啊两声呢。”一边把门打开了。 “啊……,怎么是你呀?”张帆不知是惊喜还是感到突然,一下子愣住了,满脸通红。 “还没分开几天就把我给忘了?”李扬说道。 “讨厌。”张帆连拉带拽地把李扬拉进了宿舍。 屋里的灯光很暗,摆设也很简朴,有两张单人床,清一色的白床单,白被褥,旁边的小桌儿上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用具。 张帆的床在房间的右角,木制床头的上方挂着刚洗完的内衣,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靠床的里头堆着一堆毛线和未织完的毛衣; 左角床铺空着,张帆说,她的部队离这不远,今天有事请假回部队了,得四五天才能回来。 李扬来的时候张帆正坐在床上为他编织带花的毛衣呢。李扬的到来把张帆下了一跳,现在看到日思夜想的恋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心里美得就象花儿一样。 “你这个大队长的随身马弁还有时间到省城来看我?”张帆红着脸问。 李扬半开玩笑地答道:“我是跟大队长来省军区办事的,怎么客人来了也不让座呀。” “你随便坐,到我这还客气。”张帆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给李扬倒水。 “到我这儿干什么来了?”张帆问。 “明知故问。” “到底是干什么来了,我要你说出来。” “你呀,一点都不含蓄。” “说嘛,我不需要含蓄。” “想你呗!”李扬边说边紧挨着张帆坐了下来。 “不要这样,你也不怕让别人看见。”张帆推了李扬一下,挪了挪身子,随手拿起刚织的毛衣低头织了起来。 “呦,刚才还嫌我含蓄呢,现在你怎么也含蓄起来了?” “我是说说话不要含蓄,行动还是应该含蓄一点。” “给谁织的毛衣呢?怎这么好看?”李扬装作不解的问。 “给小狗儿织的。”张帆说完诡秘地瞄了一眼李扬。 李扬站起来装作严肃地说:“我看了,这件毛衣张帆同志是给一条公狗织的,并且还是一条高大的公狗。” 张帆没好气儿地说:“你说对了,公狗过来,试试这件毛衣,穿上合体不合体。” “那你还在床上卧着什么,还不下床。” 张帆下床,没好气儿地捶了李扬一翻,然后拿着毛衣在李扬的前面和身后比了比。“毛衣穿在你这条公狗身子还挺合适。看来不用反工了。” 这时,李扬瞅准机会顺势把张帆抱在了怀里,不管张帆怎么挣脱,李扬就是不松手,就这样两个人一句话没说抱得很紧很紧,直到外面站岗的哨兵大声查哨,两个久别的恋人才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已是凌晨3点了,两个人同坐在一张床上悄声地聊起了儿时的往事。当聊到张帆因不让参加一次战斗而哭鼻子的时候,张帆的拳头像雨点似地打在了李扬的身上,李扬还以鬼脸,就这样,一阵笑声一阵打斗声,一直到了晨光洒在了床上。 “坏了,已到晨练时分,全体学员要集合训练了。”张帆急匆匆地说,李扬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张帆宿舍,临出门前没忘了亲了张帆一下,然后快步回到了省军区驻地。 石柱和英子一刻不停地赶到了县大队,本想找到李扬和张帆好好地热闹一番,由于李扬陪大队长去省城开会,张帆也在省城培训,所以,不仅伙伴没见着,参加队伍的事也没办成,心里很是失望。但他们还是没有白来,见到了在西山战斗中立了大功的大个子小队长,聆听了他关于西山战斗的精彩故事。 “你俩可不知道,说是一百多鬼子,实际足足有二百来个,并且是轻重武器样样都有。后来从俘虏的嘴里得知,这是一个中队,是准备第二天进山围剿咱们部队的,结果刚到半道就被咱们给解决了。” 两人听着听着,心中更加佩服咱们的队伍了,他们暗暗发誓,一定要参加县大队,象大个子小队长那样,亲自上战场打鬼子。时间不早了,俩人告别了大个子小队长,连县城都没逛急忙赶回了李各庄。 大队长向省军区汇报完工作后,他们迅速回到了县大队。根据侦察的情报,日寇最近要有一次更加厉害的报复行动,有好多工作要研究、要布置。 李扬自从离开张帆以后,心情别提多好了,平日里不爱唱歌的他,这些天嘴里经常哼哼一些抗日歌曲。大队长看了后有点莫名其妙,“有喜事儿呀?” “什么喜事儿?” “没喜事儿整天瞎哼哼什么?” “咱们打了大胜仗不值得喜一回吗?” “值得,非常值得。怎么值得,也不如见到恋人值得,我说的对吗?回答我。” “这个吗,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点儿小伎俩,全在你脸上写着呢,第二天就露馅儿了。”李扬摸摸脸,一阵儿发烧。 “过几天,咱们要召开小队长会议,传达省军区领导的指示精神,安排部署作战行动。你要把工作安排一下,骑马通知各小队来开会。”大队长吩咐道。 “咱们不是有电台吗,干嘛还要亲自通知呀。”李扬问。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两个原因,一是咱们的电台最近不好用,怕耽误事儿,二是怕鬼子劫持电报进行破坏。” 五个小队营地分散驻防在方圆百里的山区,路非常难走,有的隔座山,有的隔条河,所以没有特殊情况大队不经常召集会议,但这次不然,有几个重要问题必须聚在一起研究落实。 李扬奉命前往,一会儿骑马,一会儿徒步,见山爬山,见河趟河,昼夜兼程。 可就在通知最后一个小队的时候,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把李扬弄得神魂颠倒,差点耽误了开会。 正文 第四章 路遇恋人被欺辱 第四章路遇恋人被欺辱 北方虽已进入了中秋季节,但白天的阳光依旧让人感觉很热,已经收拾起来的夏季服装又折腾了出来,大闺女小媳妇的漂亮裙子又飘了起来。 李扬身着上白下蓝的一身便装,骑着一匹枣红马,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嘴里哼着小曲去最后一个小队送通知。他想在太阳落山之前送完,回去好向队长交差。由于这个小队驻扎在深山里,没有直通的公路,就连土路都是断断续续的,交通很不便。自己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这路太远了,还有一份通知没有送,太阳要是能支在空中不动该多好呀。哎,想起来了,老言古语说得好,走路不用问,小路必得近。干脆,弃大道不走,沿着山间小路超近道直奔小队的宿营地。”他瞄准一条小路,一鞭子下去,枣红马像是离弦的箭飞奔而去。当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前面一辆翻倒的马车挡住了去路。李扬下马想探个究竟。他找个树桩把马拴好,掏出手枪朝翻车走去,刚走到离翻车不远处,突然一阵枪响,把李扬吓了一大跳,拴在树桩子上的枣红马立即扬起了前腿,嘶叫着想挣脱缰绳。李扬见状赶紧躲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寻枪声望去,发现在不远的灌木丛中,三个衣着不整的日本鬼子正在追赶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害怕,一边哭闹一边跑,鬼子不时放几枪吓唬吓唬。 不好,小鬼子又要丧尽天良干坏事了,决不能让他们得逞。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鬼子抓住姑娘的瞬间,“住手”!一声断吼之后,李扬突然出现在眼前。 冷不丁的出现一个人,着实把小鬼子吓了一跳。一个鬼子端着枪大声地叫喊“你的,什么的干活?死啦死啦地有。”还没等几个鬼子缓过神来,只见李扬右手一扬,“当!当!!”枪声响起,两个日本鬼子应声倒地,剩下的那个鬼子吓的连枪都扔了撒丫子就往树丛里跑,李扬哪能饶他,提着枪一头也扎进了树丛。 这是一片针叶树丛,一人多高,向针一样的枝叶扎在人身上脸上和胳膊上,马上就会出血。李扬强忍着疼痛搜寻着。忽然前方不远出树丛稍有晃动,很明显是有人在走动。李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可能是鬼子受不了枝叶乱扎的疼痛,想找个空间大的地方躲闪一下,刚一探头,就被李扬收进了瞄准镜,一声焦脆的枪声,结束了这个侵略者的小命儿。当李扬拾起鬼子的三八大盖,拖着浑身的血迹从树丛中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被欺辱的姑娘呆呆的站在那,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半个脸,双手拽着被鬼子扯了半敞的衣服,她先是一愣,就在与李扬的双眸对视的一刹那,发现危机关头腾身而出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恋人李扬。这时李扬也认出了张帆,疾步冲了过去,俩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张帆趴在李扬的肩上痛哭流涕,李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在省城学习到这干什么来了?”张帆就知道哭,根本就没听清李扬问的是什么。在李扬的不懈追问下,张帆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李扬和大队长离开省军区后,张帆他们的培训班也结束了,昨天上午军区领导在会议室亲自接见了全体学员,并就当前的抗日形势和如何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作了重要指示。随后学员们参观了省军区后勤部和下属的一个妇救组织。通过参观学习,使学员们对做好部队今后的妇救和后勤保障工作心里有了底。大家在一起学习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在战火中建立起来的浓厚的革命感情已使他们久久不愿分离。前方的战火愈来愈烈,又不得不分开。 “为使每个学员都能安全返回单位,培训班的领导专门作了周密的安排部署。我化装成村姑模样乘座一辆马车往县城赶,赶车的把式是军区专门从解放区挑来的,不但驾车技术好,处理问题还相当果断。” “这是一辆什么样的车?难道用人拉吗?”李扬抬头看看两个轱辘朝天的马车,说。 “谁说是人拉呀,是马拉车,刚才鬼子一打枪马挣脱缰绳跑了。别捣乱,我接着说,我坐在马车上一边与车把式聊天,一边欣赏着路两旁深秋的美景,一路相安无事。” “当马车行至山脚下拐弯处时,就是前边那个地方,坡陡弯急,还有一块大石头挡着视线。正当我们小心翼翼地通过这个险地的时候,突然几个日本鬼子迎面而来,车把式见状,嘱咐我坐稳把牢,他要扬鞭催马疾驶,可鬼子哪肯放过,稀里哇啦狂叫着迅速围了上来,有个鬼子一枪打在了车把式的右臂,跌落车下。” “那你呢?还有那没有把式的马车呢?” “跟你说实话,当时这个突发事件都把我吓傻了,我死死地拽住车帮,随着狂奔的马车左右乱撞。几次都险些翻倒和撞上山崖。当时我也晕了,但心里清楚,逃出鬼子追赶的信念一直激励着我。” “那后来呢?”李扬问。 张帆直起身继续说道:“马车失去了控制,拉着我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狂奔起来,我几次要勒住缰绳都没有勒住。这时,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狂奔的马车橦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车翻了,缰绳断了,马跑了,我被甩出了十多米远,摔在一片乱草丛中,幸好没有大伤,只是脸上被树枝儿擦破点皮。可是没等我起来,鬼子已经追了上来……,随后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张帆说完又是一阵惊恐,抱着李扬哭了起来,泪水涟涟,泪水湿透了李扬的后背,更湿透了李扬的心。虽然分别只有数日,但在这个时候并且是这种场面再一次见面,都感到突然。是巧合,更是意料之外。但正因为有了这次巧合,才使张帆更加坚定了与李扬在一起的决心。 张帆擦了擦眼泪说:“坏了,咱们净顾说话忘记赶车的把式了,估计没有走远,就在树丛中,咱们分头去找。”说完俩人便扎进了树丛寻找起来。 这时车把式说了话,“不用找了,我出来了。”车把式从树丛中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挎着自己简单包扎的受伤的胳膊,来到李扬和张帆面前。 张帆简单地作了介绍,车把式在感谢之后说:“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咱们把马车搬起来,你们俩骑马赶紧走,我拉着车到附近农户修一修,随后我就赶回解放区去。”说完,仨人把车扶起,车把式拉着车沿着来的山路走了回去。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们命里注定要在一起,我们结婚吧。”张帆突然说出了憋在心里多少年想说的话。张帆一边揪着路边的野花,一边等着李扬的回答。 “现在我们还都年轻,日本鬼子还在杀戮我们的同胞,咱们这个时候谈婚论嫁好像不太合适,再说领导也不会批准的。” “不,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说到这儿,张帆搂住了李扬的脖子不住地摇晃。 李扬拉着马,低着头,万般无奈,说:“我考虑考虑。”说完一把将张帆拽上马,放在自己胸前,一手拽缰绳并紧紧地搂住张帆,一手扬起马鞭,只听啪啪两声鞭响,马像离弦的箭,载着李扬和张帆一溜烟的没影子了。     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到了,如果是在和平年代,家家张灯结彩,户户欢声笑语,一家人围桌而坐,品月饼、喝美酒、赏明月。可是,今年的八月十五李各庄村民要在纷飞的战火中度过了。特别是石柱和金环,到县里没见到李扬和张帆,从县城回来已经是后晌了,回到村子后,他俩把二愣叫到了自己家。石大爷见二愣来了,知道他们有事儿要商量,说了两句话就关上房门出去了。二愣见石柱和金环在屋里,石柱在地上不停地转悠,急忙问道:“到县上你们看见李扬和张帆了吗?” 石柱摆摆手,说:“哎,别提了,我俩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李扬的影子,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敢情他跟大队长到省城开会去了。我俩想实在不行就找一下张帆吧,可是到了张帆的驻地一问,一个月之前张帆就到省城培训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这回彻底凉了,我俩一看时间不早了就赶紧回来了。这样吧,咱仨人先商量一下,如何让村民们过好今年的中秋节,据说李扬和张帆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有事儿再找他们。” 金环拢了拢披肩的长发说:“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让乡亲们过好节。”石柱边准备做饭边说了自己的看法。 金环一看石柱要做饭,起身要走,这时石大爷走了进来。他是刚从镇里赶集回来,手上提着一蓝子蔬菜,见状便说:“闺女别走,帮我做做饭吧,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我累了,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你就留下来帮我做饭吧,吃完了再回家,反正你们家今天就你自己,也省得起火了。”石柱说。 二愣看到这种情况马上说道:“我有事儿先回家一趟,吃完饭马上回来。” “你也别走,咱们在一起吃顿饭,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事。” “还是下午再说吧,我家里确实有事儿。”二愣说完也没等石柱再说什么便走出了房门。 盛情之下,金环没再推辞,系上围裙帮石柱做起饭来。“咱们家的菜园子里不是有菜吗?您怎么还去镇上买菜呀。”金环不解地问。 石大爷说:“菜园子里的蔬菜没有好的了,我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再买点儿菜,一举两得。” 石柱一边择菜一边和金环商量如何到各家各户了解情况,并决定下午再召集其他几位村自救会成员,安排好过节的事儿。 这时,金环看了看石大爷已经躺在土坯炕上睡着了,回过头来说“你今天为什么把我留下来在你们家吃饭?” 石柱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地说:“必须得说吗?” “必须得说。”金环说的很坚决。 “那我可就说了,我喜欢你。”说完,石柱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子。 “你也不问问人家喜欢你吗?”石柱听后眼睛都直了,没说什么。 金环一看石柱的样子赶紧说:“跟你闹着玩呢,说实话我也挺喜欢你的。” 石柱拉着金环的手说:“我们俩从小就在一起玩耍,直到现在一天也没分开过,我心里早就喜欢上你了,再说我母亲去世多年,家里只有我们父子俩,衣服破了都没人给缝,也该有个女人料理一下,你看我们的关系能确定起来吗?” 金环红着脸说“我们年龄还小,是否过两年再考虑这个事儿?”石柱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看见这两个年轻人在外边说着什么,石大爷没敢出屋,坐在板凳上吧嗒吧嗒抽着关东叶。   石柱家一共三间房,东西两个居室,平日爷俩住东屋,西屋为储藏室。正房中间是厨房,这是标准的北方农舍,院子虽然不算大,但石大爷还是腾出一块地方建了一个菜园子,种点儿时令蔬菜满够爷俩日常吃的。因为是土培的墙,所以院墙不是很高。虽然是草房土墙,但里里外外收拾得很干净。 简单的饭菜很快就做完了,爷仨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吃得很香。“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好长时间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了。”石柱一边吃一边品着桌上的饭菜。 “女孩子都会做饭,另外家里的饭菜很简单,做几回就会了。”金环解释道。 “听见了吗,人家金环家里的这些事儿都能抄起来,你行吗?亏你还是个大男人,你要跟金环好好学学。” “虽然他做饭比我强,我有的地方比她还强呢。我俩应该互相学习。”石柱不服软,强词夺理地说了一句。 石大爷扬起长杆儿烟袋朝石柱的脑袋“乓”的就是一下“一点儿都不谦虚。” 金环赶紧扶住石大爷,说:“您别生气,石柱是跟您闹着玩儿呢。你们爷俩不是经常说笑话吗。” “今天冲着金环的面饶了你一回,下回再说这些混蛋话我一定不轻饶你。”石大爷看两个年轻人有事要商量,接着说:“吃完饭刷碗的事你们俩不要管了,你们忙去吧。” “谢谢老爹。”石柱说完也不知道吃饱没吃饱,拉着金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刚到大街上,就看见二楞子满头大汗地从村东的树林子里跑了出来,见到石柱和金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银环不见了”。 正文 第五章 银环只身赴县城 第五章银环只身赴县城 二楞慌慌张张的跑来,使大街上的空气几乎窒息。在这个时候银环不见了,太突然了。 “咱们到村东大树底下说去,免得乡亲们瞎猜疑。”石柱说完带头跑向大槐树。听着信儿的伙伴儿们都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石柱问。 二楞气喘吁吁地说:“刚才我到银环家找她一起来开会,她妈说银环早早的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以为银环到别的家去了,可是出了她家门正碰上小宝他们,都说没见到银环,我又到村头看了看,也没看到她的踪影,这才到这来给你们报信,石柱,你赶紧拿个主意吧。” “等我想想,”石柱从口袋里拿出姥爷临终前送给他的那块老掉牙的德制怀表,继续说道“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十分,银环出去只有一个多小时,不会走多远,但去向不明,我想只有一种可能,”石柱看看大伙,接着说“为了摸清敌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她很可能只身去侦察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她的危险就大了。虽然她心细,也有一定的侦查经验,但终归是一个人,遇到情况没有接应,这样很容易出问题,我们要尽快找到她。” 这时,金环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在城里,银环有个开饭店的亲戚,姓张,不知道叫什么,大家都管他叫张老板,此人非常和气,生意也不错,与共产党、八路军的关系较为密切,为我们办了不少的事情。” 金环见大伙没人说话,坐在树旁的大石头上继续说道:“记得有一次,县大队计划在城东的同济寺召开会议,还有省军区首长参加,研究部署下一步对日作战的具体工作。那次会议的级别之高、内容之重要是要绝对保密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让敌人知道了会议的召开时间和地点。” “那可麻烦了,得赶紧通知首长换地点吧。”二愣说。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现在着急还有用吗。听我慢慢说。就在会议召开的当天早晨,张老板给日军的一个小队送饭,在临走的时候,日军翻译说:张老板,中午你那个饭店我们大日本皇军全包了,准备好上等的酒和菜,庆祝胜利。由于这帮鬼子经常到张老板那寻吃寻喝,时间一长,自然而然相互之间就熟了。” “张老板不解的问:庆祝什么胜利呀?” “鬼子翻译诡秘的说:今天要端共军的老窝,不得庆祝吗?” “那好,我一定准备好酒好菜等着你们。张老板一边应付着,一边心里暗暗着急,心想,这个情报太重要了,一定要想办法尽快通知县大队。” “回到了饭店,他以买菜为名立即去了县大队,可是来晚了,大队领导和省军区领导已经乘车去了同济寺,现正在路上。这下张老板可急了,心想,我必须赶在领导车队到达同济寺之前通知他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张老板骑着自行车急忙朝城东飞去。” “城里没封锁吗?张老板估计出不了城就得扣下。”石柱说。 “你说对了,城里的日本鬼子比平时多了很多,各个路口都有鬼子的把守,别说大活人了,就是一只小猫小狗都甭打算出去。” “那张老板怎么才能通知军区领导转移呀。”英子有点儿着急。 “好戏在后面呢,听我慢慢说。由于城内人多汽车走不起来,张老板不一会就追上了军区领导的汽车。他瞅准机会,身子一歪,故意摔倒在了汽车的前方。司机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采取了紧急制动措施,在离张老板只有十公分的地方汽车停了下来,首长的通讯员下了车:大爷摔着了吗?说完弯下腰要扶张大爷起来,张大爷小声说,我没事儿,同济寺有埋伏。说完自己起来说声对不起骑上车走了。首长得到鬼子设埋伏的情报后,及时改变了会议地点,使敌人扑了个空,避免了一次流血事件。” 根据这种情况,大家认为,银环有可能到她的亲戚家了解情况去了。“金环,咱们俩马上去县城找银环,二楞你们在家等候。”石柱说。 “我也去”二楞央求到。 “那就快走吧”。 石柱一挥手,三人快步离开了李各庄,沿着估计银环可能走的山路直奔县城而去。 真让石柱他们猜对了,为了摸清敌人的活动情况,银环从家里出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一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县城走去。这段路银环不知走了多少遍,可以说,把俩眼蒙上她都走不差。但她没想到,由于日本鬼子的肆意破坏,这一带的生态环境变得越来越差了,把野兽挤了的都与人争食了,所以选择这条路进县城凶多吉少。这条路险就险在要穿过一片丛林。丛林密不透风,在其中藏起百八十号人来根本不成问题。当她就要走出丛林来到大路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丛林中窜出一条猛虎来,张着一张血盆似的大嘴,“嗷嗷”地叫着向银环扑来。银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不知如何是好。瞬间,脑子里产生了一个问号:“这个地方从来没有狼虎出现过,那这只虎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个时候不容她多想,保命要紧。 这时的老虎也看出点儿门道了,摇头晃脑地放慢了速度,心里说:“看在你老实巴交的份儿上,我吃你的时候一定会让你痛快的。” 银环一边往后退一边想着脱身的办法,“怎么办?再延长时间自己就会有生命危险了。”就在银环面对老虎一筹莫展的时候,老虎确莫名其妙地朝丛林里跑去。“怎么回事,四周没人呀,那么老虎怎么不吃我突然跑了?” 正在银环纳闷的时候,一个手持猎枪,满脸胡须的人从前面不远出的山包后面闪了过来,“把姑娘吓着了吧。” 银环赶紧说道:“你是……?” “别害怕,我是后边村里的猎人,你不是李各庄的吗?我认识你,你叫银环,你姐姐叫金环,对吧?” 银环听了后心里纳闷儿,他怎么认识我呢?又细细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大胡子猎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三拐子的哥哥吧。” “说对了,我弟弟三拐子是你的同学,你们几个同学一到放假的时候就到我家来玩儿,我能不认识你们吗?” “胡子哥,你的胡子原来没有这么密呀,今天看到你都没认出来。” “整天在山里跟野兽捉迷藏,哪有时间刮胡子呀。”大胡子乐呵呵地说。 “今天得回你的及时出现,否则我这小命儿就完了,在此谢谢了。”说完,银环朝大胡子鞠了一个躬。 “别这样,我也是从这路过碰见了。哎,忘问了,你只身一人去哪呀?为什么不搭个伴儿呢?” “我想去趟县城,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给耽搁了。” “我送你去吧,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出来家人也放心?” “不瞒你说,因为事情太急,我是瞒着家人跑出来的,我想这条道熟悉,另外离县城也近点儿,没想到……。我忘记问了,咱们这里从来没出现过老虎呀,今天怎么突然窜出一只虎来呀。” 大胡子猎人说:“你问的非常好,咱们这个地方不应该有狼虎之类的动物,但最近上山围猎的比较多,使一些动物没了藏身之地,到处乱窜。估计这只虎就是从山里跑来的。他看我端着猎枪,第一反应赶紧跑,否则,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县城仍被日寇占领着,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山区县城本来就不大,被日本鬼子糟蹋的到处是残垣破壁,不堪入目,居民们早就恨透他们了。平日里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在大街上晃来晃去,人们见到从老远的就躲了起来。所以,大街上来往行人很少,开商铺的和做小买卖的老早就关门或收摊儿了,整个县城失去了往日的渲闹,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辆汽车开过也是尘土飞扬,弄得满街都看不见人。很多商铺还没有开门,只是一些服务行业的店门打开了。临近中午时分,一位村姑摸样的女子胳膊上拎着一个兰花布小包裹,悄悄地来到了张老板的饭店,进了店门环视了一下店内的情况,因为正是中午,店内就餐的人很多,食客的叫菜声和小二的跑堂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店堂西北角有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20多岁,均着上白下蓝的粗布便装,男的头上戴着一顶麦廷编织的草帽,可能是旧了点,帽檐儿都耍边了。嘴上叼着烟边吃边聊,不时地还品着酒,好一幅悠闲自得的样子。女的一副老板娘模样,头戴方巾,喝着水,不时四下看看,好像与那个男的还说着什么。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李各庄的小伙伴,县大队的李扬和张帆,他们是在开完小队长会议后,相约来到张家饭店的,一来小聚一下,二来摸摸情况,为大队下一步工作做准备。 村姑一进门就被他们俩认出来了:“她怎么来了?”李扬小声跟张帆说。这位村姑不是别人,正是化了装的银环。她低着头直接来到饭店后边的操作室。张老板见银环来了,心想,她来肯定有急事。随即跟了过去,把后屋门关上。张老板说:“什么事,这么急呀?”张老板一边刷着碗一边问银环。 银环把包裹放在了菜架子,顺手拿下一捆儿青菜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择了起来。“情况紧急,我就跑来了。”然后她把最近的抗日形势和目前鬼子的活动迹象详详细细地说了一边,张老板边听边思索着。 就在这时,外面有一食客高喊:“再来一瓶酒,要红葡萄的”。 “好嘞,”张老板一愣“这不是自己人吗?”张老板故意说:“我这儿忙,离不开,你自己上后边来拿。” 话声刚落,李扬来到了屋里,和张老板握手寒暄。银环低头择着菜,听着听着,感觉来人说话怎这么耳熟呀,难道是他?还没等银环反应过来,李扬已经来到眼前,握住了银环那双纤细的手,使劲地摇啊,“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李扬呀!” 见到李扬,银环别提多高兴了,就像多年不见似的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还是张老板及时提醒,才把话题转到工作上。“石柱他们好吗?太想你们了。”李扬站在菜案旁,说。 “前两天石柱和金环到县城找你和张帆姐,一打听,你们俩都去了省城,结果白来一趟又回去了。” “他俩找我有事儿吗?有事儿你应该知道呀。”李扬问。 “事儿是有,但今天没时间说,我到这来是想通过张老板把我知道的敌情告诉咱们的部队。” “你跟我说吧,我一定……。” 这时,还在外面的张帆突然闯了进来,“外面来了三个不明身份的人。”说完赶紧又退了回去。 李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手拿一瓶红葡萄酒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坐下,悄声说:“银环在里面。” “是吗,太好了,一定跟她呆会儿。”俩人照常喝着酒。银环赶紧系上围裙,装作伙计刷着碗。 只见这三个不明身份的人穿着另类,黑色油布衣服旧礼帽,眼眶子上每人架了一副墨镜,在大堂里来回溜达,个个贼眉鼠眼,在每个食客的身上看来看去。吃饭的顾客一看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吃好没吃好,都匆匆的离开了。张老板见状马上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三位老总用点什么,今天算在我身上。” “我们在执行公务,问你点儿事儿,你要如实交代。” “如实交代?您让我交代什么?我就是一个做买卖的,不参与外面的事情。我是个良民呀。” 当来到李扬他们吃饭的餐桌旁,一个矮胖子大声呵斥:“你是干什么的?”张老板听后头发跟着就竖了起来,在屋里的银环顺着门缝朝外面看着,两条大腿不住地打颤儿。 这时,饭店外面的大街上几辆载着头戴钢盔的日本鬼子的军车来来往往,打头阵的军车还响着警笛。“是不是日本鬼子排兵布阵呢。还是部队进行调防?”一连串的问题在李扬的脑海里萦绕。但现在还是应集中精力应付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吧。 李扬听到矮胖子的问话,不紧不慢地说:“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 “药材”。 “药材?是不是给共产党倒腾药材?” 李扬头都没抬:“我是个生意人,不管是什么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只要有钱赚,谁买我就卖谁。” 其中有一个人好像看出了什么,挤到前边,掀开李扬的草帽,“啊,怎么是你呀?”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正文 第六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第六章踏破铁鞋无觅处 三个陌生人盘问李扬和张帆,使得张老板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这可怎么办呀?万一……。”急得他不敢往下想,赶紧招呼三个人安排座位:“三位老总坐靠窗那边,又向阳又敞亮。”他想采取这个办法把他们支开,减少对李扬和张帆的危险。可是这三个人像是跟李扬他俩膘上了,吓唬了张老板一通继续盘问。大堂里剩下的几个食客看到这种情形抬屁股离开了,就剩下这三个人和李扬他们了。其中一个陌生人看四下没人,突然掀起李扬的草帽,惊讶地说:“是你呀,李扬大哥。” 李扬抬起头,先是一愣,看到这三个人都有点面熟,当三个人摘下墨镜和礼帽的时候,李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地说:“敢情是你们仨人在捣乱呀,看你们的样子,刚进屋的时候不但把我们吓了一跳,就连吃饭的顾客都让你们吓跑了。” 石柱向四下看了看,面对张老板说:“对不起了张老板,我们要是不这样就没法混进县城来呀,混不进县城怎能见到李扬大哥和张帆姐呀。这样吧,今天赔多少钱算我们的,李大哥付款,这样行吗?” 没等张老板说话,李扬立即进行了反驳:“你们把食客吓跑了,损失找我算,好你一个石柱。” “张老板您看,这点儿事他都斤斤计较,还是什么大哥加领导呀。” “你们也别打咕了,今天的损失本店担负了,你们放心吧。” “还是张老板好,心里敞亮,将来您肯定能当大官,领导包括李扬在内的这帮人。”石柱适时捧了张老板几句。 张帆站了起来,走到金环面前,说:“你们的胆子真大,日本鬼子把守的这么严都敢进来。你们的本事越来越不得了了。” “还不是让事儿挤了的。差不点儿又忘了,今天李扬哥正好在,有件事儿我总想问你们。”金环说。 “什么事儿,金环小姐问吧!”李扬说。 “李大哥来县城没几天学的也油嘴滑舌的了。”金环说。 张帆瞪了李扬一眼,说:“老言古语说得好: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日有余。他就属于后者。说吧,什么事儿。” “很简单,县城日本鬼子这么多,你们县大队怎么工作呀!” “金环这个问题问得好,”李扬看看张帆接着说“我给你们解释一下,大队部没几个人,包括大队长在内不过六七个人,大部分人员都在各小队呢,他们都驻扎在山里,平时主要负责自己辖区内的治安工作,有大的行动再集中。大队部这帮人有个门脸做掩护,我们这帮人平时就是伙计,战时都能拿起枪干上它一场。具体情况就不说了。”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是不是很危险呀。” “怎么说呢,在敌人鼻子底下干事儿能没危险吗?但信念激励着我们不怕危险。对了,你们仨人化妆到县城干什么来了?”李扬反问道。 “当然有重要的事儿了。”石柱说。 “重要的事儿,现在说说,也许还能帮你们解决呢。”李扬问。 “那好吧,”石柱说“我们进城就为了一件事,找银环。” “找银环?”李扬看看周围,发现银环没在大堂,还在后厨躲着呢。 “对,就是为了找银环,从早晨找到现在,还没见着她的影子呢,她妈妈在家都急坏了。”这时,李扬给张老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通知一下银环。 听到外面嚷嚷不停,银环在后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想出去看看,这时张老板走了进来:“你们村来了三个人找你来了,你见他们吗?” “见,顺便把炒好的菜端上去。上菜喽。”银环端起菜,一嗓子喊出去,石柱他们全愣住了,“怎么……?” 石柱等三人怎么也没想到,在日本鬼子重兵把守的县城,见到了寻找大半天的银环。银环见到大哥哥大姐姐们冒着生命危险到处找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深感自己的私自行动给家人给伙伴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对不起,我银环太自私了,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擅自到县城来。请自救会处分我。”大伙进行了安慰。 “好了,你没事大伙就放心了,过会儿我们回去给家里报个平安。”石柱接着说“咱们说点儿正事儿吧,最近县城里的鬼子怎么样,有活动吗? 张老板说:“据我了解,最近鬼子的多处军火库被炸,鬼子整天在大街上哇啦哇啦的乱叫唤,就是逮不着炸军火库的人,把冈村气坏了,没辙的情况下,逼迫主管仓库的少佐剖腹了。从昨天开始,鬼子加大了对行人的盘查力度,见到可疑的人就抓,听说没少抓人。我昨天到鬼子的营房送饭,发现那些小鬼子正在集合,我问了问看门儿的,他说是前方战事吃紧,紧急调去一个团到外线去支援。” “张老板的信息非常重要,我回去马上向大队长汇报,看看上面有什么安排。”李扬说的很严肃,很明显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刚才忘记问你们了,你们进城鬼子没检查吗?”李扬问。 “哪能不检查呀,在县城西门检查的时候,看到我们仨人的打扮,那个小鬼子以为我们是地方保安团的,简单地问了几句就放我们进来了。我跟你们说,进城后我们三人没有直接到您张老板的饭店来。而是到离这不远的一个小店铺观察了一下风声。看到日本鬼子的运兵车来回穿梭,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们决定先想办法把它弄清楚后再找银环。于是,我们悄悄地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都回赠了一句话:不要乱打听,让鬼子看见会杀头的。后来在一个墙角处,碰到一位教私塾的老师,由于学校被日本鬼子当作兵营了,所以学校也放假了。他闲着没事儿出来买东西。” “老先生说什么?”李扬问。 “老先生说:学校都放假了,先生们都回家了,我去哪?县城就是我的家。后来我们向他问了几个问题,他说的都是语无伦次的东西,看来跟这位老先生也打听不出来鬼子的情况了。” “我们想,与其现在这样打听还不如先到张老板的饭店再说呢。于是,我们仨人就朝张老板的饭店迂回过来。进了饭店,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银环的身影,我们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不死心,一定要面见张老板,也许从他那能了解一些银环和鬼子的情况。” “此时的店堂,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大小餐桌座满了食客,可以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们围坐在一起,或吃、或喝、或谈,或吵,划拳声、吆喝声、叫喊声充斥着整个店堂,现场的情况既复杂又混乱。我心里暗自琢磨,银环到底是不是来了这里?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眼的余光发现,大堂东北角的一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背对着,正不慌不忙地喝着酒,女的低着头在吃东西。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从背影上看,似曾相识。莫非是他们?我心里为之一振。为了证实自己的感觉,我带着金环和二楞先是在大堂里咋呼了两句,然后便来到了你们俩的桌旁,于是便出现了上边的一幕。”    这时,大街上不时有鬼子的摩托路过,张老板一边向门外张望一边小声催促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到后院的储藏室去。” “你们这身儿打扮?开始还真没认出来。”李扬一边走一边摸着石柱的油布衣服说。 石柱显得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头说:“这都是让日本鬼子给逼出来的。说实话,我们到县城来主要是找银环,怕她出事儿。我们预料她肯定到张老板这摸情况来了。如果一旦被敌人发现,那就麻烦了。再有就是顺便摸摸情况,幻想会碰上你们,太巧了,梦想成真。” 对银环的私自行动石柱没有太多的批评,只是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担忧和不安。儿时的伙伴偶然在这里相遇,大家显得非常高兴,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这时只听李扬说:“这里环境复杂,不宜久留,既然大家都来了,咱们就把情况抓紧时间通报一下,最后形成个意见上报县大队。”李扬以县大队的名义说了上面的一番话。 张帆瞅准机会说出了李扬掉不开说的事儿:“现在李扬同志今非昔比了,升官了,现在已是县大队的副大队长了。”大家鼓掌祝贺,李扬心里美滋滋的,瞄了一眼张帆,张帆正在瞪他,心里说:“别太美喽。”紧接着是一阵会心的笑声。  张老板是县城有名的大户人家,跟银环他们是远亲。前些年由于社会不稳定,再加之日本鬼子占领了县城,张家的财产都被他的父亲鼓捣到南方的亲戚家去了,然后老两口子也去了南方再也没回来。去年张老板打听了一下,据说父母身体很好,在亲戚家生活的很安逸。并让张老板一家也过去。张老板再三考虑,也可能是热土难离吧,至今未尊父母之命,后来凑了点钱儿在县城的黄金地段建了这栋两层小楼。干饭店是几年前的事儿。也是为了生活没有办法的办法。 张家饭店地处县城唯一的十字街的西北角,临街两层青砖青瓦小楼,古典设计和装饰,虽年久失修,漆彩斑驳,已经褪去了当初的华丽,但在这个山村小县城里,仍不失其恢宏大雅。饭店的牌匾由当时非常有名的书法大师提写,“张家饭店”四个金字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耀眼夺目。进门大厅宽敞明亮,清一色的硬木餐桌餐椅摆放整齐,雪白的台布罩在餐桌上面,给人一种敞亮洁净的感觉。桌椅横竖摆放都是六桌,店主可能是取六六大顺之意吧。由于大厅适合各种宴会,所以,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婚丧嫁娶和各种名义的宴会都在这里举办。沿着铺有红地毯的狭窄楼梯而上,二楼有六间雅间,每间风格不一,幽雅别致,一般都留给县城的那些达官贵人、社会名流,这些人经常光顾这里,给张家饭店增色不少。后院一排平房,供厨师和工作人员休息,另有几间用于储藏杂物。按照阴阳宅的说法,这个地方最适合做买卖,加之主人经营有方,雇员服务好,说话和气,所以这些年回头客不断增多,生意始终不错。 自从银环参加了家乡的自救组织,经常到县里办事,落脚点就是她这个亲戚家。后来石柱他们也把这个饭店当作到县城办事落脚的地方,只来过一两次,张老板对他们没有太深的印象,通过今天的举动儿,张老板知道了银环他们工作的重要性,主动担当起联络工作。县大队知道后,联络就多了起来,大队领导经常到这里以吃饭作掩护研究工作,张老板也经常把听到的或看到的一些日寇情况及时告诉县大队,给大队领导决策提供参考,可以说,张老板为家乡的抗日事业作出了不少的贡献。  后院的储藏室在排字房的最西边,两间明着,面积很小,室内有一张旧的木制桌子和两把粗糙的长板凳,还有一些餐馆用具和食品。平时很少有人光顾。有时银环他们到县城办事晚了就在此用餐和休息,同时也是他们与上面联系的落脚点。今天大家围坐在桌子旁,把各自知道的情况进行了交流,李扬把大家的发言作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又代表县大队把当前的斗争形势作了分析和通报,给石柱他们目前要做的事情进行了布置。最后张帆补充道:“妇女工作也不能忽视,银环,你回去后把姐儿几个叫到一起,研究一下如何贯彻县妇救会最近的几项工作,特别是支援前线物资的准备情况,中国的抗日战争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长江以南地区已经收复,日本鬼子在中国呆不长了,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团结广大民众,支援前线将士,鼓舞他们的战斗意志,多打胜仗,尽快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正事儿说完了,说说你们俩的事吧。”石柱启发性地说了一句。 李扬刚要说话,被张帆话语打断了“还说我们呢?怎么不说说你和金环的事呢?” “张帆说得对,石柱你说说,你们俩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李扬的帮腔很有分量,说的石柱和金环很不好意思。 “我们俩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朋友。”石柱红着脸说。 还是金环解了围“现在正是抗日战争的关键时刻,正事还顾不过来呢,哪有功夫考虑闲事呀。” 正说得热烈的时候,门外“轰”的一声爆炸声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正文 第七章 电影院里的险情 第七章电影院里的险情 就在李扬他们讨论热烈的时候,大街上的行人突然乱了起来,到处是乱跑躲避的人群,不时还传来孩子的惨叫声和大人的呼救声以及零星的枪炮声。“莫非又是鬼子的特别中队有什么行动?是不是知道了今天下午大队长他们在电影院会面的迹象?”一连串的疑问迅速在李扬的脑海中闪现。 这时,张老板从外面匆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鬼子的特别中队有行动,李队长,鬼子进来咱们没问题,是不是想办法把石柱他们几个隐蔽起来。” 为了摸清鬼子的真正目的,李扬命令,石柱迅速侦察鬼子行动的目的,其他人分散隐蔽。 不大的县城正式街道只有东西一条横向街和南北一条纵向街,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胡同里弄,由于城墙都被日本鬼子破坏了,所以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就是象征性的。城内人口近两万,大部分是做买卖的商人。主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有卖当地土特产的,有开粮油店的,有开饭店的,还有专卖日本货的。凡是卖日本货的店铺门前都挂着日本的膏药旗,出入这些店铺的大部分是小鬼子和汉奸之类的人,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据张老板讲,日本鬼子在这个县城驻防军队并不多,一个中队包含五个小队,一个特别中队,大约1500人,在县城的四周建有炮楼,里面驻扎着三个小队大约600人。城内的两个小队约400人驻扎在当地恶霸修建的两栋楼内,负责城内的治安。特别中队500人驻扎在城西北角的四合院内,这里原来是所学校,由于爆发战争,学生都已休学在家,老师也不知去向。这个中队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专门负责处理重大事件。所以说,他们一出动,肯定有重大事件发生。 石柱出去工夫不大就急匆匆地回来了,讲述了刚才的爆炸声和大街上出现的情况。 原来,这天早晨,一个奸细向冈村密报,说八路军和县大队的重要人物下午两点在县城电影院利用看电影的机会秘密聚会。冈村得到这个情报后,立即命令特别中队出动五十人,在中队长猪头次郎的带领下,乔装打扮秘密潜入电影院,同样以看电影为名,秘密观察,发现可疑之人立即逮捕。听了石柱的侦查汇报后,李扬深感事情重大,必须立即向大队长汇报。他抬起腕子看看表,“现在刚一点来得及,今天下午的会面非常重要,虽然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人员,怕小鬼子来破坏,但还是把这个确切的情报向大队长汇报,以便采取措施。”李扬说完,把石柱他们进行了安排,拉上张帆走出了饭店。 今天是农历10月初五,县城大集,由于连日的阴冷,平时街上的路人很少。今天一扫往日的阴霾,是个大晴天,暖洋洋的太阳高悬空中,微弱的西北风嗖嗖地刮着。难得的好天气,一些农闲的农民,还有城内城外、四面八方、身居深山里的人们都走出家门,来到城里买点生活必需品,逛一下久违了的大集。不大的县城今天显得特别热闹,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和顾客的讨价还价声。 谁也没想到,就在人们兴高采烈挑选商品的时候,一队持枪的日本鬼子突然来到了集市,稀里哗啦吆喝着,用枪托子哄赶着赶集的乡亲,将乡亲们围在了市场的一角,四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鬼子。 这时,从日本本土刚刚调来的猪头次郎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握战刀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日本话,站在旁边的狗翻译,推了推已经下滑的眼镜框,嘶哑地翻译道:“刚才皇军说了,有谁知道县大队在什么地方,如果如实提供情况,日本皇军将大大地有赏。如果知情不报,或者故意隐瞒的,一律死啦死啦地有。” 现场的人们相互看看,短暂的骚动立刻鸦雀无声。翻译连续说了三遍,大家没有一个言声儿的。这种无声的对抗最终还是惹恼了猪头次郎,他快步来到人群前面,从中拽出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战刀放在了他脖子上,大声问到:“你说,县大队的人在哪?共产党员在那?” 中年人把战刀分开,上前两步站在了大石头上,面对着老乡亲,说道:“我们都是庄稼人,我们是来赶集的,没看见过什么县大队的人。” 突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有能耐找共产党去。”紧接着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大伙嘴里高喊着把日本鬼子赶回老家去的口号。 猪头次郎见状,心想,如果不制止,必将酿成更大事件,到那时不但形势不好控制,没法向冈村交代,而且还影响到电影院那边抓共产党的领导。穷凶极恶的猪头次郎嘴里伊里哇拉嚷着,手上挥舞着军刀向中年人劈来。就在群众目瞪口呆,千钓一发之际,中年人迅速拉响了站在身边的一个日本兵腰间的手榴弹,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把猪头次郎和两个日本兵炸得血肉横飞,现场一片混乱,人们趁机一轰而散。除几个乡亲和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受了一点轻伤外。中年男人训练有素,及时趴在了大石头后面下,幸免于难。剩下的日本兵见猪头次郎都被炸死了,吓得六神无主,慌忙逃走了。 据侦查得知,刚才的事件对下午到电影院实施抓捕部队领导来说,只是个铺垫。主要是看看共产党在这个县城有多大的力量,也是为了稳住电影院里的秩序,在没有观众捣乱的情况下逮住共产党的几位主要领导。 李扬和张帆来到饭店门口,看到整街筒子都是来回乱跑的人群,日本鬼子的摩托车狂叫着呼啸而过。“立即通知大队长,取消下午的会面。”李扬悄声对张帆说。 张帆说:“现在到大队部通知已经来不及了,你回商店盯着,我到前边的胡同口等着大队长他们,那是去电影院的必经之路。” “不行,这样太危险,还是我去吧。” “别争了,我是女的,装作卖烟的不显眼儿。”说完,张帆进去拿出经常用做掩护的香烟盒子挎在脖子上,随着人群迅速朝电影院方向走去。 李扬一看争不过她,就快步回到了作为掩护的商店。 张帆一会就到了那个路口,看看表还有十分钟,已经有观众走进了电影院,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大队长熟悉的身影。她想,是不是大队长他们已经进去了,不行,必须在电影放映之前通知大队长,否则,撤退的机会就没有了。刚要挪动脚步,一队头戴钢盔,枪挑膏药旗的日本兵来到了电影院门前,看样子足有几十人,他们听了带队的几声训斥后,立即散开,就电影院门前没有鬼子,其他三面围得水泄不通。这是日本鬼子的一个计策,等观众都走进电影院后,他们会集中主要力量从正门冲进去,实施他们的抓捕计划。 “坏了。”张帆心里说“如果大队长他们已经在里面了,今天就麻烦了。怎么办?”急的张帆不住地措手。就在张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最后一拨观众向电影院走来,她发现大队长等几位主要领导就在其中。在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了,张帆立即走上前去,佯装卖烟的小姑娘来到大队长身边,“买合烟吧,电影院里不买烟。” “买一盒。”就在他们俩交易的时候,张帆悄声告诉了大队长今天的情况。“好了,谢谢姑娘。” 了解到了这一突发情况后,大队长没有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着观众走进了电影院。电影院里一片漆黑,要想找到自己的位置很难。大队长有意朝几位部队领导的方向找去,到了他们背后小声说道:“今天的碰头取消。”然后找自己的位置去了。 就这样,鬼子精心策划的逮捕共产党的阴谋落空了。冈村很是恼火,不但人没抓住,还损失了一个中队长和几个鬼子兵。他把送消息的汉奸叫来痛骂了一顿,“你的良民的不是,蒙骗皇军知道什么罪过吗?”随后把他关进了日本人设立的禁闭室。 大队长他们安全返回,李扬的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儿。“李扬今天功不可没,必须嘉奖。” “今天也是巧了,半道正好碰上石柱他们。要不我也不知道这个情况。” “就是你那个小伙伴?他到县城干什么来了?”大队长问。 “他们有点儿事儿。噢,对了,他们不是来一个人,来三个人呢。他们提出来要参加咱们的县大队。” “你答应了?” “没敢,我说请示一下您。” “好一个李扬副队长,这些事儿你就做主不就完了吗,完事儿跟我说一声。” “那我考虑考虑吧。” 银环不知去向,找人的人也没回来,村自救会的同志心急火燎,小宝和英子来到金环家,商量对策。 英子不觉间已长成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一米六一的个头不高不矮,头上梳着两条黑油油的辫子,加上丰满的身段,显示出一个乡村姑娘成熟的美。虽然平日里只是粗布衣褂,但也显得大方、干练;识字不多,但口齿伶俐,点子多,主意正,遇到问题从不回避,人称“小鬼羔儿”。 小宝只有十六岁,身材比较瘦弱,由于家境比较贫寒,做不起新衣服,平时只好穿他姐姐穿过的衣裳,再加之说起话来细声细气,乍一看,象个大姑娘。 正在小宝和英子着急的时候,一个从县城赶集回来的村民向他们讲述了发生在城里小鬼子抓人的事。听到这个消息俩人心里更没底了,急的团团转。 金环家院门的门铃响过,金环、二愣和银环等迈进了家门,在家的人看到他们平安归来了,心里踏实了很多。 “石柱呢?”小宝问。 金环告诉他,石柱回家一趟,马上回来。大家寒暄几句后马上围坐在了一起,商量如何防止小鬼子疯狂报复的方法和对策。 山里的白天很短,到了秋后就更短了。刚刚四点钟太阳就躲在西山的后面了。天慢慢的黑了下来,袅袅炊烟从乡亲们的草房中飘了出来,倾刻间便被凛冽的西北风吹得无影无踪。 村西头的第二家东屋里,微弱的油灯暗得可怜,石柱爹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悠悠地给石柱缝制过冬的棉衣。自打石柱娘过世以后,家里的针线活都是石柱爹做。虽然五十多岁了,但眼神儿很好,一般的缝补活不用找人。他一边做着过冬的棉衣,一边与石柱叙着家常:“你和金环的事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事呀”,石柱装作不解的问。 “别瞒爹了,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天我到县城正好碰到李扬,他也证实了你们俩的事。” 石柱听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看到父亲这把年纪了,还在为自己的衣食操劳,尤其这缝缝补补的事,本该是女人的活儿,但由于母亲过世早,家里所有的一切就完全落在了父亲的肩上。在自己小的时候,曾听娘讲过,爹年轻的时候,膀大腰圆,干起活来不知道什么是累。山里人常年跟石头打交道,爹练就了一身力气。那时爹和别人一起凿石头卖钱,一块石头凿完后足有一百多斤,装车的时候,别人搬一块都很费劲,而爹为了多挣钱,每次总是搬两块,就这样,拼死拼活的挣钱才把娘娶回了家。现在娘走了,父亲的年龄越来越大了,而自己又经常不在家,家里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想到这里,石柱正要把和金环的事告诉爹,一道亮光从窗外一闪而过,两道、三道……,紧接着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到近,“不好,鬼子的特别中队又来了,可能与爆炸事件有关,要马上通知县大队。” “孩子别慌,慢着点儿。找一下金环他们商量一下再说。”石大爷看着慌忙出去的孩子嘱咐了两句。 石柱根本就没听见爹说的是什么,一溜烟儿似地没影儿了。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县大队,报告这里发生的情况,以便让大队尽快采取措施。 正文 第八章 民兵夜战黑松林 第八章民兵夜战黑松林 山区的路说是路,实际是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的小路。都说山路十八弯,可鹊山的山路不但弯儿多,还高洼不平,到了夏季,阴雨连天,根本无法行走。现在是秋末冬初,阴冷的天气使村民们足不出户,呆在石头砌成的草房里,迎接着寒冷的冬季到来。 石柱从家里出来,在村里来回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现象。于是他独自一人翻过一座小山,来到村后边的小河旁,他想跨过小河走山脚下的路去县城。走到木桥边,他发现河对岸的大榕树下站着两个人,看不清男女,俩人好象说着什么,又好像相互打斗着。石柱想,天都黑了,谁还在这聊天呢?石柱不敢怠慢,走过一步三摇的小木桥,直奔大榕树而去。 村后的这条小河,是一条有着光荣历史的小河,它曾帮助我们的抗日将士打退过日本鬼子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静静的河水里流淌着烈士们的鲜血。在夏季,这条河的水位很高,有时能达到四、五米深,能驾驶小木船或机帆船驶向更宽的河,河上的这座木桥是一九二一年国民政府拨款修建的,虽然建造多年,由于木质好,做工精细,再用上十年八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到了大榕树下,石柱才看清是二愣和银环,石柱的到来,使他俩有点儿不好意思,“黑灯瞎火的你跑这来干什么?”二愣问。 “你们俩刚才没听见汽车的马达声吗?还有探照灯的光柱来回照?”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二愣一听是因为这个来的,哈哈的笑了起来,“这个很正常,日本鬼子不是经常这样吗,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今天不是在县城发生了爆炸事件吗?日本鬼子伤亡惨重,就连刚从日本本土调来的精明的指挥官猪头次郎还没施展才能就稀里湖涂地被炸死了。你们想,这么大的损失他们能就此罢休吗?刚才也许是试探,但肯定要给咱们找麻烦,我们要马上去一趟县大队,向李扬哥报告这里的情况。” “咱们这儿又不是县城,日本鬼子怎么找麻烦也找不到咱们村来呀。”银环也有点儿不理解。 “你说对了一半儿。我问你们,知道日本鬼子是什么原因侵略中国吗?” 银环摇摇头,说:“不知道,哎,二愣你知道吗?” “原来好像听说过,早就忘了。还是让石柱哥讲一下吧。”二愣说。 “那石柱你就说一下,日本鬼子为什么侵略咱们中国,让我俩也明白明白。”银环说道。 “简单说,1937年7月7日夜,日军在北平西南卢沟桥附近演习时,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查,遭到中国守军第29军严辞拒绝。日军遂向中国守军开枪射击,又炮轰宛平城。第29军奋起抗战。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又称卢沟桥事变。七七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也是中华民族进行全面抗战的起点。小日本儿能借口挑起侵华战争,就不能以爆炸为由进行全县大扫荡吗?如果大扫荡,那咱们村肯定会来的。不得做好反扫荡的准备吗? 听了石柱的一席话,二楞也感到问题比较严重了。“那就听你的,咱们一块儿去县城找李扬汇报情况去。” 石柱吩咐道:“银环,你回村帮助村民转移,我和二愣去县城。” 事情果然如石柱分析的那样,县大队听到各方面的情况汇报后,立即部署了各小队的战斗任务。刚刚部署完毕,敌人就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五个小队全面出击,把全县各村翻个底儿朝天。金环他们组织村民迅速转移进了后山隐藏了起来,石柱他们带领民兵扛起部队发给的枪支,守候在进村的各个路口,决不让鬼子进来一个。 石柱认为:“月黑天遮挡住了进村的土路,小鬼子如果要来,它肯定要打开汽车的大灯照明。咱们派几个枪法准的小伙子,提前埋伏在鬼子进村的必经之路旁的黑松林里,专等鬼子来了以后打掉汽车的大灯,让他们成为睁眼儿瞎。然后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大家认为这个办法好,进行了分工后大伙趴在了松林深处,有两个人在路边监视。晚上九点了,旷野一片寂静,根本听不到鬼子汽车的马达声。 二愣趴不下去了,俏俏地来到石柱身旁,小声问:“是不是情报不准呀,都九点多了怎么还不见鬼子的动静呀。” 石柱安慰道:“别着急,着急吃不了热豆腐。马上就来,不信咱俩就打个赌。” 要怎么说是孩子呢,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打赌呢。但通过刚才的对话,也反映出了石柱遇事儿沉着冷静的作风。 着急的不只是二愣一个人,其他的民兵也很着急,但看到二愣蔫不出溜地从石柱身边儿回来了,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继续趴在自己的位置上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天空还是那么黑,只有繁星点点;旷野还是那么静,就连野鸟都进了窝,可就是不见小鬼子的汽车灯。又过了一刻钟,突然,树冠上一群歇息的野鸟不知怎的,突然扑棱扑棱地飞了起来,向远处分散飞去。很明显,这绝对不是有组织的迁徙,而是受了什么惊吓吓飞的。石柱马上意识到:“不好,小鬼子来了。” “啊,小鬼子怎么么没开汽车来呀。”二愣惊讶地说。 在路边放哨的两个人跑了回来,说是有三辆汽车开着小灯开过来了。“做好战斗准备,负责打掉汽车灯的要稳准狠,确保万无一失。其余同志瞄准汽车猛扔手榴弹,争取速战速决,完成任务后在前边的小山前集合。”石柱说完带领大家立即投入了战斗。 不一会,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到近越来越大,微弱的灯光照着崎岖不平的山路缓慢地行驶着。负责打掉敌人汽车灯的枪手们,瞄准各自负责的汽车,只听到“打,恨恨地打。”的命令,顿时枪声四起,小鬼子三辆汽车的大灯稀里哗啦地被打灭了,紧跟着就是一阵手榴弹甩了过去,一千头炮竹似的机枪步枪一齐响起。小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弹吓蒙了,抱头鼠窜。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小鬼子横七竖八的躺下一大片,剩下几个小鬼子丢盔弃甲向一处山崖跑去。石柱他们哪能饶了他们,立即追了过去。小鬼子没跑多远,就被在前边断后的民兵堵在了一个小的山坳里,经过两面枪弹夹击,剩下的鬼子无一活命。黑松林这一伏击战以全歼来犯之敌,我略有伤员的结果结束了。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不但给石柱他们留下了大量的枪炮子弹,而且提高了大家战胜小日本的决心和斗志。在短暂的欢庆胜利后,大家扛着战利品高高兴兴的回了李各庄。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抗日战争到了一九四五年的春天,美国向日本广岛投下了一颗原子弹,从而注定了日本在国外战争失败的定局。在我国的战场上,每天都有人民解放军的胜利捷报。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日子,中国的抗日战争以日本的惨败和中国人民的胜利结束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日本帝国在全体中国人民面前,宣布无条件投降,低下了自己认为高贵的头。同年九月二日,正式签署了投降书。日本投降的消息通过电波一下子传到了祖国各地,全国人民群情激扬,纷纷采取不同方式庆祝抗日战争的胜利。 石柱他们这几天特别高兴,大槐树底下经常看到他们的身影。李扬请了几天假,和张帆一起回了家,几个儿时的小伙伴儿聚在一起,又说又笑。不时的又玩儿起了小时候玩的游戏。大人们也是走西家到东家,以自己的方式庆祝抗日战争的结束。 李扬所在的县大队已经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一八九师第三旅,张帆也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负责后勤保障工作。当年的大队长已荣升为三旅旅长,李扬被提升为一营营长,继续留守当地开展工作。张帆不日将随一部分同志南下,到南方继续开展妇救工作。所以,这次李扬和张帆回家,一来是与昔日的小伙伴叙叙旧。二来张帆与乡亲们告别,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回来。还是在村头的大槐树旁,李扬身着崭新的人民解放军军装,腰间别了一把盒子枪,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和村民们唠着家常。石柱挤到前面,突然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李扬哥,我们几个商量好了,想和你一样穿军装,扛大枪,一起保家卫国,解放军要我们吗?” “这个问题前几年你们就提过,我想没问题,现在部队正缺编。可是你们走了村里怎么办,特别是你石柱,家里就一个老爹,年龄也大了,还有几亩地,这些都由谁来料理?”李扬给石柱提出个实质性的问题。 李扬的话说的石柱没了主意,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的挠着头皮。 金环没在家里陪着张帆姐,跑到这儿跟一帮小伙子们凑热闹来了,刚才李扬给石柱出难题的时候,她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关键的时候还是金环想出个好主意:“石柱你参军去不成问题,县城离咱村这么近,抓时间回家料理一下还是可以的,平时有我们大家呢。” “部队纪律严,平时是不准回家的,再者说,当兵就要打仗,不知道上哪打仗去,也许三天五天,也许一个月两个月,再长一点也许会一年两年不回来,到那时家里怎么办。”李扬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石柱红着脸说出了大家想听的一句话:“有金环呢。” 李扬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说:“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大家说是不是让金环表个态。” “你们竟捉摸我,好了,石柱你就随李扬哥去部队吧,家里的事情别操心了。”金环的话没说完大槐树下又是一阵欢笑。 张帆今天着一身便装,和村子里的姐妹们围坐在金环家的土炕上,一边帮着搓棒子,一边说着女人之间的话儿。一别几年,张帆长大了,披肩的长发又黑又亮,白皙的脸庞透着水灵,两只大眼睛释放着迷人的光芒,虽然穿着几年前的旧衣服,却显得朴素大方。人家都说人长得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合体、漂亮,张帆就属于这一类型的人。 有个姐妹好像看不够张帆,凑到跟前问张帆:“张帆姐,你是怎么保养皮肤的,比我大好几岁,但长得比我年轻,应该有秘诀吧。” 几句话把张帆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伸手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吞吞吐吐地说:“我们在部队整天摸爬滚打,不但瘦了很多,还黑了很多呢,你还说我年轻,是不是说反了,老了几岁吧。” “不是,不是,你就是年轻了很多,大伙说是不是呀。”大伙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张帆说:“要想长得年轻皮肤好,就得想得开,心里敞亮,有话说有屁放,不能斤斤计较。如果沾事儿就睡不着觉,也不跟别人说,总在心里憋着,早早晚晚得憋出病来。” “张帆姐说得对,还是部队锻炼人呀。”姐妹们说。 到了该回部队的时间了,最后李扬宣布:“经上级指示,同意石柱、小宝和英子参军,英子随张帆南下,当张帆的助手,石柱和小宝跟我到一营。二愣、金环和银环留在村里,重新组建村自救会,由金环任会长,其余同志配合。”李扬最后强调:“现在当务之急是帮助村民搞好秋粮冬藏,为解放军解放全中国做好粮食准备,还要组织村里的年轻人时刻准备扛起枪保家卫国,虽然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了中国,但国内的反动势力还非常猖獗,大有卷土重来之势。中国正处在向何处去的紧要关头……。” 正说着,村东头的山路上一溜尘烟由远及近,李扬的通讯员下马报告:“李营长,请您迅速回营部,有要事等您处理。张帆同志也一同回去。”说完通讯员蹬上枣红马,只听一声鞭响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 李扬不敢怠慢,与乡亲们挥手告别后,与张帆一起回了部队。 正文 第九章 发小来访在雪中 第九章发小来访在雪中 由于日本鬼子刚刚投降,县城百废待兴,营部组建时间较短,各方面工作一点头绪都没有,再有一部分同志要南下,一些未了事宜要向留下来的同志交待,所以部队首长派通信员通知李扬和张帆马上归队。随着战马的一声嘶鸣,带着乡亲们的重托,伙伴们的期盼,李扬和张帆回到了坐落在县城东北角的营部。 这座楼房是城内的一个恶霸给他的大姨太建的,四层出脊,屋顶一律琉璃瓦铺就,前出廊,后出厦,从基础到房檐,青砖勾缝。硕大的楼门看不到一颗铆钉。室内雕梁红柱,彩绘饰顶,楼口的八层台阶,均为条石砌成,逼真的石纹历历在目。从外观看,此楼富丽堂皇而不浮,古典优雅而不旧。加之楼房前面又临街,营部设在这里是再合适不过了。 原定下午四点在营部二楼开会,临时变故,会议取消了。这样李扬和张帆又有时间在一起了。 张帆提着家里和乡亲们送的东西,说:“按原计划执行吗?”这是李扬和张帆预先定下的暗语。 “按原计划执行,三十分钟后老地方不见不散。”李扬说得非常肯定。 张帆的宿舍不在李扬的营部,但离得很近,直线距离有五百米。不到五分钟她就回到了自己宿舍。简易的单间宿舍有两张床和生活必需品,只是比男宿舍的墙上多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镜子,镜子下面是一张旧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几样儿简单的化妆品。同室的伙伴出去训练了,这几天就她一个人在宿舍里住。她放下提包,坐在镜子前面,看着怎么艰苦都变不了的娇嫩的脸庞,心里的庆幸和自豪感油然而生,不由得从嘴里冒出了一句:李扬啊李扬,这么漂亮的媳妇你要抓不住,算你小子没本事。说完自己红着脸笑了。看了看表,离俩人约会的时间还早,嘴里哼着小曲儿,搬过提包,一件一件地把东西从提包里拿出来放在了床铺上,看哪件都爱不释手。妈妈临来的时候还嘱咐呢,把你穿不上的衣服给同伴们穿。她哪里知道,同伴们都是一些大姑娘,人家谁稀罕这些粗布衣裳呀,这就是遇事儿总想着别人忽略自己的妈妈。 李扬计划先到自己二楼办公室,把一天的工作和文件处理一下,然后和张帆去张家饭店用餐。刚上了几蹬台阶,就听见“蹬、蹬、蹬”从楼上跑下一个人来,由于惯性的原因,在接近李扬的时候没收住脚,与上楼的李扬撞个满怀。硬把李扬撞的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那人赶紧走到台阶下面把李扬扶起,一个劲儿地说客气话:“实在对不起,由于太匆忙了,把您撞了一下,都是我的不对,你看是否到医院检查一下。” 李扬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摸了摸身上被摔疼的部位,说:“没事儿,怎这么莽撞,有事儿也得稳重点儿。”说完想看看撞自己的是谁,一抬头,“啊,是你呀,”惊讶地问“你干什么来了?” “李扬?穿着一身军装都快认不出来了。到办公室找你,你的手下说出去公干了,我想在附近吃点饭等你回来。怎这么巧,在台阶上撞见了,真是不撞不相识呀。”来人滔滔地说了一大通。 “到这儿来找谁呀?“李扬问。 来人很不客气地说:“到一营营部我能找谁呀,找首长呗。” “你爱开玩笑的习惯没有改,这是个好习惯。怎么没见到首长就要走啊。” “首长这不是来了吗,我哪能走呢?” 李扬指了指来人:“你呀!”说完俩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先到我的办公室再说。”说完来人跟在李扬身后,快速来到二楼李扬狭窄的办公室。 撞人的人不是别人,是老家邻村的一个同学,叫李涵,小名儿叫铁蛋,和李扬是同一个接生婆接生,并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时辰李扬比李涵早两个小时,所以李涵称李扬为大哥。 俩人同在一个小学同桌读书,李扬是班长,经常组织班上的同学玩儿打仗的游戏。那时候同学们就说李扬将来肯定能当指挥官,结果让同学们说中了。刚上到小学四年级,赶上日本鬼子侵略我国,俩人就各奔前程了,李扬参加了县大队,李涵掇学在家帮助父母料理家务,有时和父亲到外地倒腾点儿东西,拿到市场上卖,小本生意也赚不了多少钱,凑活够日常花费。 据说铁蛋儿这小名儿还是他爷爷给取的。当时李涵家很穷,一家五口,有父母、一个妹妹和爷爷,李涵的奶奶由于当年日本鬼子疯狂的烧杀抢掠,外出逃难与家人走散至今未归,一年前有人在南方山区看见一疯婆沿街乞讨,酷似李涵奶奶。一年多过去了也没什么消息。由于家境贫寒,也无力到处寻找。 李涵的父母生了五个孩子,可只剩下李涵和妹妹李立,其他三个都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在第三个孩子死了之后,李涵爷爷找了个算命先生,根据李涵父母的生辰八字算了算命,先生认为,以前生的孩子为什么没有立住,是因为孩子他爹命硬,弱小的生命禁不住硬命相克。要想李家有后,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孩子出生后,见第一面的应该是他的爷爷,而不是他的爸爸,孩子的名字也应由爷爷来起,只有这样,再有孩子不但能立住,今后还会有好的前程。 为了孩子、为了李家的生命延续,也不顾什么礼节和规矩了,李涵和李立出生时都是爷爷第一个抱起,然后由接生婆洗净身上的羊水,裹好小被,再安放在妈妈的身边。他们俩的大名儿和小名儿也都是爷爷给起的。特别是李涵的小名儿铁蛋儿,更是爷爷费了很长时间的心思才定下叫铁蛋儿的,意思不言而喻。也不知道是先生的命算得准,还是俩孩子的命好,现在都十七八了,这些年没闹过什么毛病,身体健壮,总算使李家有了延续……。 “你这办公室是不是太狭窄了,放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床就没多大的地方了。”李涵不停地在屋里搜索者。 “一切都在变,过几年可能会好一些,总比前几年打日本的时候东躲西藏好呀。哎,今天老同学突然造访,必有大事要谈。”李扬给李涵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了茶几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先喝点水,慢慢再跟你说。”李涵端起茶水放在嘴边品了品“嗯,好茶,还是当官好,总有好茶喝。” “别废话,有事儿赶紧说,我三点还有个会儿。”李扬也学会了撒谎,当然是善意的。 李涵端着茶杯挪了挪,坐在了靠近李扬办公桌的椅子上。 “老同学你说着,我边处理文件边听,两不误。”李扬拿过一摞文件,一边翻阅一边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与老同学几年不见,有很多话要说,但今天看来没时间叙家常了,那我就直接说明来意吧。现在日本鬼子也投降了,共产党、八路军解放了咱们的家乡,老百姓过上了平安舒心的日子。可全国还没有解放,还有国民党的反动势力在作怪,还有很多地方的老百姓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把他们解救出来。乡亲们要我来是想把村儿里的几个小伙伴拉到你们的部队来当兵,为解放全中国出把力。” 李扬听后停止了文件的审阅,仰起头看了看李涵没有立即回答他,站起来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说:“这样吧,你的那些伙伴当兵的事先放一放,现在跟我出去一趟,让你见个人。”李扬诡秘的说。 “见一个人?谁呀,我认识吗?你不是要开会吗?”李涵不解的问。 “那是跟你闹着玩儿呢。这个人见面也许认识,暂时保密。”李扬说着拿起背包拉着李涵快速地离开了营部。 从早晨天儿就阴,现在终于憋不住了,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已经有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棉花似的大雪瞬间使县城的大街上、树冠上、房顶上变成了一片银色。 “看见了吗,这时候真有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李涵看着纷飞的大雪说。 “你那几年学没白上,现在还诗兴大发呢。”李扬表扬了一句。 他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雪地上。沿途有很多孩子冒着雪从家里出来打雪仗,堆雪人。后来他们自己也成了雪人。 李扬他俩无心留恋这雪中美景,三百米的路程没用三分钟就到了。进饭店的时候俩人已经成了雪人,进门与张老板寒暄两句后径直上二楼里面的雅间走去。这个雅间是李扬和张帆经常光顾的地方,也是通过这个雅间才确立了俩人的忠贞爱情。今天雅间的门帘特意换了个粉红色的,原想俩人好好地在这温馨一下,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李扬走到楼下的脚步声张帆已经听出来了。她站起来想到门口迎接他。 门帘撩起,发现有个陌生人紧随李扬身后也上了楼。“怎么还带来一个陌生人呀,李扬打算干什么?”张帆自己问着自己。 说话间李扬和李涵到了门口,一闪身就进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李扬进门后想把李涵介绍给张帆,可看到两人对视后惊讶的样子不言而喻了,俩人认识。 也正由于张帆与李涵认识,李扬才躲过了一次由于超出了他俩确定时间的教训。张帆见状脸马上阴转晴:“李涵,你怎么来了?”张帆惊讶地说。然后沏了两杯上等的龙井,递给了李扬和李涵,说:“今天赶巧了,初冬的第一场雪让你赶上了。是个有福的人呀。冻坏了吧,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咱们不是都赶上了吗?咱们都有福,全国的老百姓都有福。刚才李扬说领我见个人,问了几遍他都说见面也许认识,暂时保密。他还跟我卖关子呢。闹了半天这个神秘人物就是你呀,怎么样,几年没见还好吧。”李涵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帆继续说道:“还是原来那么漂亮,只是稍胖了一点。” 张帆看看李扬说:“还说呢,都怪他总让我吃、吃。现在我还像人样儿吗。还是说说你吧,来这儿有事呀。” “咱们边吃边聊。”李扬召唤服务员上了四盘菜,又要了一瓶当地特产——高粱酒,特意给张帆要了一瓶自制饮料。 张帆获得了优待。拿着饮料无比兴奋地说:“这是你来了,要是石柱他们来,他们可不饶我。每次来我都得喝多了。”张帆一边瞄着正在低头吃菜的李扬一边跟李涵诉苦。 李涵喝了一口酒说,“你们那些小伙伴儿在鹊山一带可火了,小鬼子早就该完蛋,拿中国这些毛孩子都没办法还打算占领中国,称霸世界,简直是自不量力。” “我也听说了,他们没少干大事儿,可以说他们为了把小日本儿从中国赶出去,为了父老乡亲过上太平日子做出了贡献。” “哎,听李扬说你要随大部队南下,我这次来一是给你送送行,二是想带领我那帮小伙伴加入李扬哥的部队,现在他们在家听我的信儿呢。” 解放战争初期,由于抗日战争刚刚结束,各个部队的兵力缺口很大,当时人民解放军和国民党部队同时存在,所以兵源的争夺相当激烈,为了尽快补充兵员,我人民解放军所属部队有权根据自己的情况适时补充兵力。所以,李扬很爽快地答应了李涵的请求,并就部队的一些纪律向李涵作了说明。 “你来了以后要帮助李扬,他这个人心太粗,有些事情考虑得太简单。就这个问题我俩没少吵架。”张帆说。 “看见了吗?她可见着亲人了,你要是不来她还真没地方诉苦呢。”说完,狡猾地看了看低头吃饭的张帆。张帆瞪他一眼没说嘛。 三个人正聊得起劲儿时,急速上楼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张老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石柱从山崖上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