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陌生的电话 北方某市，窗外凌冽的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可能是要圣诞节的缘故，欢庆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城市，同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很像。所有的故事都以像开始又以像结束，可是没有谁的生活是翻版的。同样的经历在不同人的眼中具有不同的作用。这个冬天像那个冬天，那么，那个冬天会不会也很像很久之前的那个冬天？ 林小檬窝在沙发里看纯爱电影，作为一个没有拿得出手的爱好示人的“犯二青年”，这是她在百无聊赖之际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林小檬试着给“纯爱”做了一个很详细很主观的解释，纯爱就是永恒的柏拉图，纯爱就是没有过分肢体接触的感情。 化树在旁感叹道：“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身世，如果你不是穿越过来的怎么会把大把的时间和大好青春浪费在这种电子垃圾上？” 林小檬只是抿着嘴笑一笑。 化树是同事介绍给林小檬的男朋友，新男朋友。 林小檬披着长至腰际的秀发，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素衣素面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女性特有的柔美。 化树说，见她第一面是感觉她似乎对人间烟火提不起兴趣，感情起伏没有多大，长寿之人。林小檬听过，只是酥手一摆缓缓笑笑，不置可否。其实，她哪里听不懂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编造的谎言罢了，目的简单而明确，他是想让大龄女青年真正地把自己的未来交出去。虽然在旁人看来，林小檬并不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但林小檬总会适时辩解，我说的是心理年龄，若按心理年龄算起，我比你们要大好几轮呢！ 化树在厨房操着各种大小的盆叮叮当当做饭的时候，客厅的座机响起铃铃声。 “喂，喂喂……”林小檬在她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之后没有听到回应，便有些烦躁，起初她还以为对方信号不好，便加大分贝。 “你怎么不说话啊？”林小檬耐着性子道。 “你要我说什么？”对方轻描淡写，但丝毫掩饰不了疲惫和冲动，语气里甚至有一点喜悦。 是一个男声！ 是谁？ 林小檬一惊。 除了宋迟还会有谁天南海北找她？ 原以为早就忘却的记忆，此刻竟然肆无忌惮地从内心最深远最偏僻的角落逃了出来，像瞬间成倍繁殖的细菌，啃噬着林小檬仅存的一点点决心。林小檬悄悄走掉的时候就想，我永远不会再回头，可此刻却被他的声音打败了。我到底是最耐不住性子的那一个，林小檬暗自想。 宋迟曾在林小檬的耳边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或者试图离我而去，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这句话，是不是像极了孙悟空逮妖精的那个片段？林小檬淡淡地问，你当我是妖精呢？宋迟嬉皮笑脸地回，你就是我的妖精。 林小檬没有说话，该说什么呢？绝望像小虫爬满全身。却无良药，无计可施。唯有等待，而等待却是一件需要勇气参与的活动，林小檬一直怕自己坚持不来。 林小檬脸色一白，扔下电话，瘫坐在沙发上。 难道有的人真的会阴魂不散？在你需要爱的时候给以你最深厚最真挚的爱，过后就消失，偶然间想起你，居然还会冷不丁地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这算怎么回事呢？就算是暧昧，也总该有个期限有个尽头吧？ 电话催命似地响。 化树从厨房探出头问：“谁的电话，为什么不接呢？” “谁也不是。”林小檬有气无力地说，闭着眼睛，脑袋中关于宋迟的画面一帧帧显得真切。然而曾经的美好早就在岁月的发酵中变得惨不忍睹。 化树看到林小檬惨白的脸，顾不得解下系在脖子上的围裙便过来给林小檬倒杯水，之后握着林小檬沁出冷汗的手紧张地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小檬依旧一言不发，伸手抱过化树的胳膊，枕在颈下，闭着眼睛，疲倦若长眠一般。 化树蹲在白色的沙发旁边，看着林小檬忽眨着的长长的睫毛。就在刚才，他还感觉她离他很近，可以将她捧在手心里细细观赏。然而几分钟之后的这个电话却让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虽然他并不清楚那个人和林小檬是什么关系，在电话里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局外人，始终走不进对方的心。当你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抓住幸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过只是抓住了幸福的尾巴，一段光滑如丝的尾巴，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失落？还是空虚？ 厨房的水开了，“噗”的一声滚了出来。 化树抽出垫在林小檬颈下的手，进厨房关火。 林小檬闭着眼睛，慢慢感受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的感觉。 林小檬记得宋迟对她说过，只要你还会哭就说明你还有感情，那我就一直有机会。 林小檬又想，是啊，都怪我给你的机会太多了，所以你竟渐渐变得敢拿我的自尊来当爱情失败之后的报复手段。 宋迟！宋迟！宋迟！ 满脑子都是宋迟那张深情且无赖的脸。 化树从厨房出来，眼神紧张：“你脸色好难看，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确定我没事。”林小檬依旧闭着眼睛答，随手抓了一个印有懒羊羊的抱枕，蒙着头就开始呜咽。长长的秀发拖到地上，如一条缎带。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化树把林小檬抱起来，林小檬顺势伏在他肩上继续哭。 “好，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如果你这样好受一些的话。”化树的手拍着林小檬的背笨拙地安慰。化树原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但是此刻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林小檬。 电话还在响，跟人作对似的。 化树拿起电话用一种很男士本有的优雅富有磁性的声音道：“我跟小檬要订婚了，欢迎你来喝我们的喜酒。” 随后，林小檬只听得化树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正文 第二章 爱如小马过河 林小檬是后来才参透这个道理的。在别人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她只能恨自己是块废铁。 早晨凄冷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纱帘照进卧室，林小檬喜欢这种被阳光包围的感觉。阳光对于生命来说真的很重要，就像爱情。当然，对于有的人来说，或许爱情并不算的什么。人各有志，就像徐宣说的。 林小檬失眠了，从四点钟开始就一直睁着眼窝在被子里。她透过窗帘看着外边的风景，一片黑魆魆，如整个画纸泼墨般，不留任何飞白。 林小檬看得出神，一种悲哀的感觉却油然而生。林小檬曾这样评价过自己，眼神黯淡和目光呆滞是我大脑活动最频繁的标志。然在熟知她的人看来，林小檬从来都不是一个黯淡不懂生活的人。 同每个喜欢感叹青春易逝韶光抛人的女人一样，林小檬以回忆为乐。从回忆中，可以找到当初的每一刻感受，或难过或欣喜或疯狂或遗憾，回忆是一座桥梁，将现实和过去紧密地联系起来，回忆的过程就重新经历的过程。正如此刻，林小檬已经随意披了件睡袍，冲了杯速溶咖啡慵懒地卧在近窗的沙发上，关着灯回忆宋迟。林小檬双手捧着透明的玻璃杯，感受从杯体传来的温度和从杯口中升起的暖暖的气流。 近来，林小檬变得很怀旧，可能是陆陆续续收到结婚请帖的缘故。所以，她更加害怕众人散去后的这种寂寥空洞冷清，就剩她自己的时候，心就像失去控制的电梯般一直往深的坠，一直坠一直坠，坠到不可知的深处，那里黑暗潮湿阴冷污秽脏乱。随着电梯慢慢坠下去的时候，人也变得越来越压抑。她原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大脑除了恐惧是不会有任何心理活动的。但是，她错了。电梯继续下降，却总也坠不到底。结局已经被告知，那过程还有什么意思？没有挑战和新鲜感可言，不过是事务性的完成没有完成的但是却该完成的事。不受控制的身体和心理的分离在此刻更加明显…… 林小檬止住冥想，害怕真的会掉进那个永远没有尽头的深处。 林小檬以为她忘记了，直到现在她开始理智地想念宋迟的时候，他的眉眼他的唇齿还是清晰得显现在她的脑海之中。然后就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有的人是用来忘记的。但是，所有的忘记都只是不敢正视的借口。 宋迟就是林小檬用来忘记的那个人，因为这个人，她给自己找到这个很低智商的借口。 宋迟说，我才不会相信2012。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藏到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死就干干净净地死，省的你看后伤心。如果真的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我宁愿看着你在我面前提前离开，因为我不愿留你独自在世间悲伤。 但随后，宋迟又补充道，虽然我知道你比我更理智更心狠。 以前，林小檬反复问人，爱到底是什么？爱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 有人答爱就是荷尔蒙，有人答爱就是短暂的刺激和之后平静地相互扶持，有人答爱是持久寂寞之后的一种很自然的产物，有人答爱就是敏感和试探，有人答爱就是不确定但是却执着地坚守，有人答爱就是伤害对方之后的自责和安慰，有人答爱就是心痛并贪婪地享受这种痛的感觉…… 有一个人却答，爱就是小马过河，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这个人是，宋迟。 正文 第三章 初涉大学 那个敬业过分以致谢顶的解剖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窗外大雪纷飞。课倦，林小檬合上合订版的《青年文摘》捅了捅披着大衣睡在她的旁边的徐宣，徐宣不情愿的睁开眼看着林檬问，怎么了，是提问我还是下课了？林小檬用眼神示意她说，你看窗外，这雪都下了一夜了。徐宣抬起头懒懒地看向窗外，轻轻地回了她一句“嗯”后就趴下继续睡了。 这就是所谓的大学。作为第一批九零后，林小檬生在一个对知识倍加重视倍加崇拜的年代。林小檬带着时代留给她的影响，即对大学的向往，在初中时代向邻家同学借了高尔基的《我的大学》。即使是在上大学的现在林小檬也可以清楚得记起她拿到书的那刻激动的心情，她决定突击掉它，因为她急于想看看高尔基的大学和她想象的大学有什么不同。那时候，林小檬理想的大学就是现在老师口中所说的做学问的大学，没有浮躁和喧哗。将高尔基的大学看完之后，林小檬除了有一点失落外还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她将全书总结为一句话，社会就是一所大学。 前一晚，林小檬把这句话说给徐宣听的时候，徐宣将手中那件经九织九拆后仍然没有完工的围巾放下静静地看了她五秒钟后，说，所言不差所言甚是。接着，徐宣又补充了一句，靠，那这几年，我不来读医岂不是可以照样生活在大学里，我何苦要花费金钱花费时间来上现在的大学?徐宣从说话的语气与表情传递给林小檬的全是后悔与难过。徐宣之前读的是人人羡慕的重点高中，而她怎么也没有会料到高考的分数只允许她来这个三流大学就读。此时，林小檬的思绪不断延伸不断扩展，以各种可能的不可能的联想方式继续它的思路，直到李玲从她肩上拍了一下。 “怎么了，下课了么?”林小檬低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不对啊，还不到下课的时间啊。” 李玲笑着说：“你看你走私了吧，老实交代，运送了多少鸦片。鸦片战争是由你挑起来的吧？” 林小檬慢悠悠地从位子上站起身来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你看，老师都走了。” 李玲以一贯优雅的语气道：“今天雪太大，老师要早点回家，所以早放学。我以后要监督你，不准你们坐最后一排。上课不认真听讲事小，你看徐宣，万一她感冒了怎么办？” 说着，林小檬和李玲一起将徐宣摇醒。“快，快，放学了，抢饭去咯。”她们抱着书叫上隔壁寝室的几个女孩一起去食堂二楼吃饭。 去食堂的途中，徐宣啊啊啊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呀，你还真感冒了啊？那你直接回寝室，我帮你带饭。”林小檬说完后推她一把。 徐宣没精神地看了大家一眼，道了声“谢谢”转身往寝室的路上去了。 自从零九年秋天入学以来，这帮孩子们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课后去食堂，饭后回宿舍，规律的很。用唐小姐的话说就是她们生活的规律性完全可以精确到分。林小檬对她的话表示同意。任何人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当然，期中期末考试的时间除外。考试是分水岭，将梦境和现实区别开来。考试就像是所有人生交织的画面里观众不想让它出现而情节安排必须要出现的一段小插曲。每个人的付出都带有很明确的目的性，考试作为评判学年成绩的标准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而本年度的考试将是她们经历的第一场发生在校内却具有十足社会性质的战役。每个学生都坚持三点一线的工作路线，不抛弃不放弃，完完全全拿出高考的样子来。你猜对了，不是为了学术有所专攻也不是技艺有所提升，为的是那张可以证明你学历的一纸文凭，或者可以证明你曾获得过国家奖学金的那个称号。 学校规定要晨跑，这是半军事化的一个具体体现。 迷糊之中，林小檬听到班委在楼道里喊，今天不用跑操。那时她竟觉得此声音是二零零九年最动听最完美的声音，她仿佛看到班委的声音像一道完美的彩虹跨过整个楼道。紧着着是整个楼道的欢呼，而这短暂且断断续续的欢呼更像是睡眠之中的一种调剂，增加了大家睡觉的兴致。 后来林小檬就被告知，这是石家庄最大的雪，当然，是有时间限制的。 唐小姐和林小檬都睡下铺，头对头。 唐小姐正抠着手机，忽然爬起来用一种女人特有的柔媚的眼睛看着林小檬说：“你看你看，超大的新闻呢。石家庄遇到五十年以来最大的雪了，真是有缘。呵呵”。 直到现在林小檬都不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情，有那么一点小窃喜还有一点小伤心。 林小檬看了看她那无耻的表情：“回，是哦。那我们打雪仗去吧。” 正文 第四章 青春的样子 林小檬所在的学校的制度有一个很冠冕堂皇的名字，半军事化管理。所谓半军事化，顾名思义，一定是接近或者类似于军事化管理的一种制度。若细讲来，人们会发现这个“半军事化”已经被诸如不能翘课不能迟到等一类带有否定含义的短语冠名。除非，破坏制度的人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徐宣真的生病了，林小檬陪她去学校医院打点滴。十一月的北方拥有顽强的不可驱走的寒冷，林小檬和徐宣合盖一张被子躺在病床上，地上搁着已经预热过的电暖气。 林小檬看到瓶里液体还多便抱着徐宣闭眼睛小寐。徐宣却故意不让她睡，给她讲那些年很流行的笑话，笑到林小檬肚子痛。 林小檬爬起来问：“你从哪里搞来难么多笑话的，真行！” 徐宣眨着大眼睛说：“如果你这算是问我的话呢，我就告诉你。” 林小檬又躺下哼了徐宣一声，心里却是笑的。她想，同性之间有一种感情就像情侣一样，也是有打情骂俏这种说法的。之后，林小檬看过许多与同性恋题材相关的电影，对这句话感触尤深。 徐宣见她久不回话就用屁股撅林小檬，林小檬转过头问：“你咋了？啥事？请讲，朕许你了。” “你刚才抱着我，让我想到一句很不恰当的话。” “什么？你说。” “你记忆力怎样？对文言文。” “您说的可是浅草才能没马蹄之类的古诗？” “不是，你刚才抱着我的时候，还敢睡觉，我想到的是，乃悟前狼假寐，哈哈。” 说完徐宣抱着被子笑了起来，林小檬只是淡淡地礼貌性地回了徐宣一个微笑。 与记忆力有关的时间，永远都是数轴上永远不能回去的昨天。林小檬习惯在年少的时候想像未来的样子。然而当她有一天以曾经预料到的年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根本不是满意的自己。失落和不安便随之而来。就如此刻，和自己预料的十九岁相差甚远。 林小檬问徐宣：“如果你可以选择用一种方式来祭奠你的青春，你会怎么做？” 徐宣看着林小檬，用她一贯对其的关心的态度试图探她内心隐藏的一些东西：“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也没有，就想听听你的看法，说一下你想要的生活，算是生活感悟交流吧。” “仅仅是这样么？”徐宣真诚地看着林小檬，暗示林小檬一定要诚实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是，我确定。”林小檬不能闪烁其词。 “如果可以用一种方式来祭奠我的青春，我会选择谈一场恋爱。你知道为什么不？”徐宣语速适中，所以林小檬猜测她在构思她的语言。不排除回忆她原有恋情的可能。 “不知道。”林小檬这个回答从客观上暴露了她不懂得掩饰的性格。而这种性格正是她想要改变的，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说起来尚且不简单更何况做起来。 徐宣慢条斯理地说：“唯有爱，证明你年轻过。我不承认一个心如止水的人是年轻过的。当然，从生理角度来讲，任何人，只要他曾经过身体各器官各组织机能完好且功能健全的阶段都属于年轻过。但是，如果从心里角度来讲，任何人，只要他对外界的活动无动于衷，在生活中没有兴趣没有目标没有一个喜欢的人，我便不觉得他会有青春可言。”她说完后坚定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再次肯定她说过的话。那动作那神态俨然一个当代哲学家。 “你分析的真是太妙了，你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林小檬惊奇地叫道。 那时候，许嵩的歌风靡校园。林小檬设想，假使将来她真的有一天祭奠青春，一定要用许嵩的《玫瑰花的葬礼》作为背景音乐。歌手用它来祭奠爱情，而她则用它来祭奠青春。 这时候，护士进来了。那护士模样生的虽是很平常，但身板笔直，外表全是干练与冷静。 “现在可以拔针了，可能会有一些疼，小妹妹忍一下。”护士带着职业性僵硬的微笑。 徐宣点头默许。 “看，这就是将来的我们，白衣天使。”林小檬给徐宣使了一个眼色，将她要表达的信息一并放了进去。从徐宣回给她的俏皮的表情中，她确定徐宣已将信息准确接收。 徐宣谢过护士，让林小檬帮她穿上外套。林小檬搀着她推开医院的铁皮小门，并肩走在堆满雪的甬路上。由于雪的缘故，静得她们可以很清楚得听到鸟叫的声音，尽管那时候没有鸟。那情景，让林小檬感觉特不真实。 “之前，有人说，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找不到知心的人。我只信其一不信其二。你呢？”林小檬问徐宣。 “我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我的想法和你的一样。如果你不害我父母抢我男友，我将对你不离不弃。”在那个不真实的场景里她笑的那么真实，让林小檬感觉自己能在大学遇见这个一个朋友很是幸运。 正文 第五章 祭奠青春的方式 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林小檬环视了教室一周后发现除了她和徐宣以外全班一百多号娘子军悉数在场。徐宣逮着林小檬的衣服小声说，QQ。林小檬用眼神回答了她，晓得。 每个年代都有一些特征性的沟通方式。QQ是属于林小檬这个年代的，它使不同阶层不同背景不同性格的人通过这个虚拟的平台联系在一起，促进了中国乃至世界的交流。 林小檬刚拿出手机，就看到班主任从后门进来。此人乃河北人士，姓丁，籍贯不详。生得肥头大耳，目光犀利。在体型上与林小檬的高中语文老师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高中语文老师姓牛名光，上课的时候喜欢以一句“平身”作为班长短促有力的“起立”二字之后的回应。林小檬曾在课间的时候听到同学喊他为牛哄哄。当时作为语文课代表的林小檬表示很不解，便问同学牛哄哄这个称呼的由来。同学以一副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她说，此乃敬称，不足为外人道也。 丁哥，林小檬全体女生班给他的敬称，或者说是昵称也未曾不可。他左手拿着文件夹步履匆匆走上讲台，表情淡定负责，语言简短而含义明确。大抵是说，你们可以被放三天假。前提是，你们需要扫雪。 台下一片唏嘘，说学校太不懂情调。但身处此境，历来制度便是这样。多说，非但不能消气反而会加重抑郁的情绪。 扫雪时，几百号人一起聚在操场上。女生拿扫把，男生扛铁钎。小有身份的人，例如班主任，自然是这场扫雪运动的总指挥。身份再高一点的，例如主任，有五分钟的时间出现在操场上，时间一过他们便身处温暖的办公室。主任们以几近完美的姿势在铲雪，旁有校园小记者负责拍照。这场大雪给校报增加了许多素材，有情者吟诗有才者作画，还有人可以拍尽领导的马屁，拍完之后附上领导扫雪的照片，名曰深入群众或者亲民。总言之，这场大雪是林小檬在读大学的时候还看到的一期不错的校报，当然后来校报的内容与感情都平平，无非是登几首酸诗或是几篇怀春的散文。李铃将这种现象归结为，灾害信息。详细解说来就是，灾害会使某一时间段的信息的发布量剧增以及民众对信息的关注度增加。 扫雪运动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事后，林小檬和徐宣一起回寝室的时候，她握着徐宣的手问：“你有什么要说的，还至于用QQ，多费电啊你。身为当代大学生你懂不懂节约啊？” 徐宣模仿郭德纲的腔调回道：“没听说过。” “到底有啥事，您说行不行？吊着胃口很难受的。”林小檬扯着徐宣的衣服央求道。 “晚上有舞会，去不去？” “不去，不会跳舞。”林小檬把头一扭，回答得很干脆。 徐宣刚要反驳，“不”字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小檬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徐宣用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林小檬，确有非让她答应不可的架势。 “那，容我考虑五个小时。”林小檬只好退步了。 其实，林小檬心里已经决定要去。原因有二，其一，大学应该是一个可以自由发挥的环境，舞会就给这个发挥提供了很多机会和机会。其二，身为徐宣的朋友，她当然有在台下鼓掌的义务。 傍晚，校园广播里放着不知名的曲子。徐宣坐在床上问林小檬：“我说姐们儿，你想好了没有？” “必须啊，我得给你增添气氛不是？去，哪有不去的道理？” “好，坐过来，我给你化妆。保证让你这个土不拉几的小妞惊艳一把。”徐宣说完后嘿嘿地朝林小檬笑。林小檬虽然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九零后，但从来不化妆，向来素衣素面，放在人群中绝对是一普通青年。 “我不要，你快拾掇你的脸吧。”林小檬说完埋首于一本封面看起来十分破旧的书中。 拾掇，林小檬惯用的词。在她看来，各种东西都可以被拾掇，尤其是徐宣的脸。这个年代很有意思，判断两个人关系怎样的时候，语言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用的词越离奇越难听越大胆，就越能说明这两个人关系不错。林小檬不知这种行为的由来是什么，她也没有细细研究过，但是她已经被这种现象所影响。 十五分钟之后，徐宣带着精致的妆以优雅的身姿出现在舞会中央。和着节拍跳着优美的舞蹈，林小檬看着她的身影陷入深思。 青春就像一场盛大的舞会，盛大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人们习惯被世界所引导，做着各种有意义无意义的事情。没有人被告知青春的曲子何时戛然而止，舞会何时被宣告结束。猛地一下子，众人被推向门外，游戏结束，青春散去。愤懑者有之，愉悦者有之，伤心者有之，而这些，都是后话。 正文 第六章 时光无情，似是有情 整体说来，舞会一如平时，不过是帅哥美女的中型聚会。 林小檬提前退出，去图书馆还书。夜很静，路灯发出昏暗的光，像是垂死前徒劳的挣扎。嘈杂声越来越远，随后寂静如关押数年之后被放逐的怪兽铺天盖地而来。经过小花园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林小檬，林小檬。” 林小檬回头看到宋迟在冬天光秃秃的法国梧桐的暗影下站着，她从声音辨认出他。 林小檬原认为和宋迟的相识很具戏剧性。 国庆节过后的第一个周末，高中男同学张某某，邀林小檬去他们学校玩。张某某并不是林小檬赐给他的代称，这厮小时候不知从哪搞来的本事，将自己的名字改成现在的样子。他总说，那时候想迟早有一天给自己取一个倍儿帅的名字，在想到那个倍儿帅的名字之前就先用某某代替。但这个名字一用就是十几年，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找到那个在他看来寓意倍帅儿的名字。当林小檬到达他们学校门口的时候，张某某在电话中通知居然林小檬，他们今天意外补课。 “那怎么办，我还回去吧。不能打扰你上课。”林小檬不坚定地说。 “别，既然都来了，就和我一起上课去吧。教室在一号楼五层东面。”张某某急匆匆地回答后就挂断电话。 林小檬从学校乘了两小时的公交，倒了两次车才到他们学校。如果张某某就让她这么回去的话，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随后林小檬就收到他的短信，记得，和我一起去上课。 林小檬那天穿着一套橙色的运动装，像高中生一样。几经询问和周转到才张某某班，坐在最后一排等他来。奇怪的是，十分钟以后进来一个左手用两指捏着书的老师。他滔滔不绝地在讲台上向学生传授专业知识。 “喊你回答问题呢，你。”左边的同学看着林小檬小声说。 “不会的，肯定不是我。”林小檬以同样的小声回答。 “就是你，你不是叫宋欢欢么？”这个男生善意地提醒让林小檬很想笑。 “真的不是我，是别人。”林小檬再次小声地回答，真怕那个老师会突然把她逮起来，让她回答那所谓的与经济相关的问题。 “哦。”那个男生继续听老师讲课，而林小檬则收到张某某的短信——你在哪呢。 我在你们教室，林小檬的拇指在手机键盘上飞速地滑过。 怎么没有看到你呢！！！张某某回林小檬时连用三个感叹号。 至此，林小檬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可能走错教室了！ “这是什么课？”林小檬问刚才提醒她回答问题的男生。 “选修课啊。”他说，漫不经心。 事实证明林小檬真的是走错教室了，这么低级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传说中的选修课也可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么，那个男生像林小檬说，借我手机给同学发条短信，中午约好一起去给朋友庆祝生日的。 林小檬的大脑飞速运转，在分析过“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之后将手机递给他，并说“你记得把号码删掉就可以了。” 终于下课了，林小檬给张某某打电话。 刚挂电话，张某某就出现在林小檬的面前。 “原来你来他们班了，我们今天都补课的。”张某某惊讶的说。 “张某某，你居然都不来接我，你说你们这么大的一个学校我找来找去容易吗。关键是，我走错教室了。”看见张某某时林小檬才意识到自已多难过。 “有帅哥陪你，你怕啥？”张某某丝毫没有自责的意思。 张某某和之前坐她旁边的男生打招呼。 “宋迟，你今天也来上选修课啊？” “嘿嘿，闲来无事，且听听吧。”他轻描淡写地说。 “这是你女朋友？你何时的事，我咋不知道？”宋迟问道。 “是啊，女朋友是要被藏起来的，不可共享。”张某某无耻地回答。 “你不要乱说，我才不是他的女朋友。”林小檬红着一张脸急忙辩解道。 正文 第七章 是阴谋还是好心 之后张某某带林小檬去学生食堂吃午饭，饭吃的很没有滋味。用她惯用的话说就是，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 张某某说：“咋，你生气了？” 林小檬蒙着头扒饭，回了他一句嗯。 张某某说：“你看着我，我这是在帮你呢，你不知道吗？” 林小檬抬头说：“您咋，我走错教室遇到帅哥还要感谢您不成。作为六年的同窗，你就是这样帮助我的是吧？” “你不要老沉浸在悲伤之中，正是因为我坐了你六年的同窗我才劝你走出来，往前了看。前面的世界会更好。这次，不管你听不听，我今天就要说出来，因为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有的人，是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如果我不在乎你，我就不会和你说这些话。”林小檬再次抬起头，看到张某某真诚的双眼。 林小檬低头，眼泪吧嗒吧嗒掉进餐盒里。 林小檬当然知道张某某说的“走出来”指的是什么。 张某某是林小檬的初中兼高中同学，而林小檬从来不会承认张某某是她的初中同学。此人上有两个姐姐，家中独子，锦衣玉食。是林小檬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里对她足够讲义气的一个。他们平常以哥们相称。在林小檬已经习惯对方的交流方式和处事风格的时候，张某某弃林小檬于不顾，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着实很让人生气。而此时张某某一番真诚地话语，又让林小檬觉得没他有变，这就是他的处事风格。 “但是，你的话，我只能听懂一部分。”林小檬一脸疑惑。 “哪部分不懂，我给你解释，免费的。”张某某笑得那么自然，而林小檬却看到一丝不舍从他的眼中掠过。 “就是你刚说的往前看那部分。” “就是刚才那个男生，你觉得他怎样？我觉得你跟他挺合适的。我和他谈起过你，他说可以试试。但是有一个前提，不能让你知情。” “那就是说，今天上午的事……”林小檬已经猜到了些什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都是我安排的，如果伤害到你，我向你道歉。可是，我真的不愿看到你在如此沉迷下去。或许一场恋爱可以拯救你。” “你别这么说，每个人都可以拯救别人，也可以被拯救。恋爱只是一种渠道而已。难道你不是同样需要被拯救的么？” “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你不要扯到我。”张某某放下筷子，无可奈何。 谈话没有结果，而林小檬大致知道了，宋迟是张某某安排给她的恋爱准对象。而所谓喜剧，不过是闹剧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件事的主谋居然是张某某。 正文 第八章 迟早会初见 林小檬把书抱在胸前，向宋迟走去。 “宋迟，没有叫错吧？”林小檬笑着，笑得尴尬又惊讶，但她想尽量表现得随和一点。 “对，对。” “你怎么在我们学校呢？上次的事情很对不起，张某某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办事没头没尾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当然，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嘿嘿。”像林小檬这样不具有或者只具有简单社会经验人对于这件介于提或不提之间的事情总是感觉很伤脑筋。 “你不用往心里去，他对你挺好的。我对你往心里去就好了。”说完宋迟用食指和中指推了推眼镜。 “你，怎么在这。鉴于张某某的行为，我现在要仔细分析下你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如何能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在我们校园逗留。”林小檬听了宋迟的话，心里不由的一惊，到底是情场翻滚多年的人，随便一句话都这么暧昧。 “你们这今晚有舞会，朋友盛情邀请，不忍拒绝，就来了。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我和张某某是一个学校的。我并不是来你们这里偷取教学机密的。” “哦，这样啊，呵呵。那，欢迎你来我们学校。” “是真的欢迎么。” “当然。” 这是林小檬见宋迟的第二面，几句简单的寒暄而已。 那时，林小檬想，宋迟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所以林小檬想，所谓缘分，一个必要条件是，你的生活圈子要足够小，这样你才能在相同的时间内以更高的出现频率来接触你所认识的人。这就为进一步的交往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徐宣给她一个白眼说这是谬论，她认为生活的范围要足够大，这样的话可以在相同的时间遇见更多的人，多而求精，方为缘分。林小檬暗自想想徐宣的话，忽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是自己太过于绝对。但事后细想林小檬和宋迟的种种，每一步都需要缘分的帮忙。 这时，宋迟的手机响了起来。林小檬抱着书转身，示意让他先接电话。宋迟的听筒开的好大声，以至于被林小檬听到对方是个女生。 “好，我马上就过去。”宋迟说完后将手机放进随身带的包里。 “是你朋友吧，你今晚和她住一起么？”林小檬开玩笑地问道，说起来，林小檬还觉得自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此时，算后者吧。 “怎么可能？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我们是发小。”宋迟说着，同林小檬并肩往女生宿舍三号楼的方向走去。 “还说什么发小，那不就是青梅竹马！”林小檬在身后羡慕地说道。林小檬从小就羡慕有一个邻家小哥哥，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保护她，在她哭泣的时候哄着她，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她，可能上天要照顾的人太多了，并没有意识到林小檬的存在，所以她也没有邻家小哥哥。而十九岁的她已经知道，那个想象中的邻家小哥哥，就是她爱情的雏形。 正文 第九章 成长之痛 林小檬和宋迟就这样不愠不火的地联系着。 有时候，尤其是天气晴朗的冬日上午十分，时值课间，林小檬靠在温暖的窗户旁边，闭着眼睛塞着耳机，最大声，听着小红莓乐队的《Dyinginthesun》的时候会想，或许是自己太过于留意他了，而宋迟并没有给她什么特别的暗示。宋迟约林小檬一起去吃饭，林小檬约宋迟去散步，仅此而已。这都是男女间最平常不过的交往，与爱情没有丝毫关联。难道是质变的必然阶段？林小檬自问，却没有答案。 一天中午，林小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 “林小檬，我需要你的帮忙。这个时候，我只有向你求助了。”林小檬听到安静抽泣的声音。 “怎么了，安静。你慢慢说，我在听。”林小檬极力安慰她。 “你可以借我一笔钱么？” “你要先说一下你的用途，是欠债了么？” “不是，我……怀孕了……”安静结结巴巴地说。 怀孕，这个词如晴天霹雳般在林小檬的脑袋中炸开！哄的一声将多年积攒的道德水准炸成无数碎片。就说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她都行，唯独不信会发生在安静身上——她是一个多么让人放心的人啊，但现在…… “你不知道打掉它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吗！？”林小檬激动的声音引人侧目。身为一个医学生，这是林小檬很自豪的事。但是现在，打胎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但是我总不能把它生下来吧。”安静啜泣着。 “知道你还……你还……”林小檬不知该说什么，怎么说。怀孕对安静来说是个打击，而这件事对林小檬来说何尝又不是个打击？ “哦，要多少？”林小檬只是随机地从脑袋中搜索出一句话来回答安静。 “两千吧，我知道你没有多少钱，可是我真的不好向别人借啊。” “明白，我现在正在吃饭。你稍等。” 挂断电话后林小檬一直都在心里责备安静，她为何不懂得爱惜自己。可是现在责备已经无济于事。安静是她见过的女孩里最痴情的一个，也是被伤的最深的一个，现在看来也是最傻最不懂爱惜自己的一个。 以林小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借给她那么多钱。而林小檬又不能向身边的同学借，所以她想到了宋迟。 你能借给我一些钱么？林小檬给宋迟发短信。 林小檬总是感觉开口借钱很别扭，男女间的经济关系还是不要直接通过声音来表达比较好。 当然，要多少？宋迟五分钟后才回复林小檬。 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她把与宋迟事件的整个经过回想了一遍。而这，足以让她经历一场思想斗争，听到一些关于爱的解释。 两千。林小檬发短信给他。 接着，电话响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你生病了么？”林小檬隐约可以听出宋迟声音里有一点紧张。 “不是。如果你没有的话我去找别人借好了。”林小檬逃避他的问题。看来，有些金钱问题还是避免不了要用声音做回答的。 “你已经向张某某借过了么？”宋迟追问。 “没有，我先想到的是你。”此时林小檬发誓回答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因为她知道，以宋迟的消费水平和家庭条件，从理论上来讲，借钱给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两千够么？不够的话再给你多打一点。”宋迟的语气完全就是一个公子哥儿。在他们眼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算不得问题。这成为林小檬难过的理由，即使两人再相爱，也是有不平等的情况出现。 “够了，谢谢。我很快会还你的。”林小檬回答地那么干脆，其实她根本不清楚何时才能还他。 “不急，你把账号发过来。” 林小檬把安静的账号发过去之后立刻给她打电话。 “你怎么回事，找好医院没？”林小檬一如平常问她吃过饭没有。 “嗯。” “那提前告诉我，我陪你。”时至今日，所有的劳动都只是对以前所犯错误的一种补救。 安静提前一天告诉林小檬她预定的医院。这是林小檬经常从马路小报上经常看到的一个名字。 林小檬不安地问：“可能不太安全吧。” 而安静只是随口道一句：“死不了，放心吧。你不用陪我去了。这是我成长的一次机会。” 这个机会未免来得太突然代价太大，林小檬想。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说，人不是慢慢老去的，人是在一瞬间老去的。换做现在的状态可以这样说，人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在一瞬间长大的。成长会很痛，像蝴蝶破茧的一刹那。你原以为你的准备已足够充分内心也足够强大，但是，只有当事情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能真正体会到成长所带来的痛。 正文 第十章 伊为谁无眠 “传说中的大学一定要有社团才可以被称作大学。”徐宣在织围巾换针的空档推了推因长时间低头滑眼镜后对林小檬说。 林小檬早就习惯了她时不时冒出来的不需要回答的话。 徐宣参加了一个爱心社团，硬要拉林小檬进去。林晓实在对这种集体活动不感冒，对于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来说，把翅膀收进身体比在天空翱翔要自在一些。 “以我的能力，或许在学姐毕业之后可以被推举为社长。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我会任命你为副社长。”徐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表情透露出不能掩藏的愉悦。 “我不要，我没有心情参加公共活动。我可以帮你做幕后工作啊，表达爱心的方法有很多种啊。拘泥于社团未免太过狭窄。”林小檬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刚好做完最后一道解剖复习选择题。 “什么太过狭窄？”徐宣追问。 这时候林小檬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宋迟。 林小檬接听，只听得传来的声音很嘈杂。 林小檬只好对着话筒大声喊：“听不清，宋迟，你大声一点。” “他喝醉了，非要给你打电话。”一个陌生的女生回答。 “让他明天打给你吧，你不用担心。”在林小檬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那个女生的这句回答具有不可替代的实用意义。 “谁呀，小妞，老实给大爷交代。你是不是在外边鬼混，欠下什么风流债了？”徐宣用大爷的语气问林小檬。 “没有的事，乱讲。”林小檬笑嗔她。 准备就寝之时，林小檬还是感觉有些不妥，暗想宋迟打电话给她会不会是有什么事，但给宋迟拨一通电话过去竟然是关机。 林小檬立刻给张某某致一电。 “你帮我看一下宋迟吧，问他今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他的电话打不通，所以麻烦你帮我去他们宿舍看一下。不胜感激。”林小檬一口气将这句话说出去的时候觉得张某某人怎么这么好呢，每次当她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的时候交给他也总一种不错的解决办法。 “明白了，哥们儿，你这啰嗦的臭毛病还是要改，我看了之后告诉你。” 林小檬把可能出现的原因都设想了一遍之后，收到张某某的短信——没事，我看见他已经睡着了。他们舍友说他今天有个聚会，比平常回来晚一点而已。 林小檬隐约察觉到宋迟对她的感情。而她只确定有，不能确定其程度。这种不确定的感觉同样也发生在林小檬对宋迟的感情上。 林小檬彻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