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天煞 我出生的时候,差点被爷爷扔到后山活埋。 原因是我的脚底下有4颗痣。 村里流传着一句歌谣:脚踏1星,家壁四清;脚踏2星,行业精英;脚踏3星,能领千军;脚踏4星,天煞降临;脚踏5星,撒豆成兵。 这里说的“星”,就是指脚底下的痣。 所以村里人认为,脚踏4星的我,是煞星转世。 我出生那天,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父亲请来村里最有经验的阿婆为母亲接生,整个生产过程非常顺利,只是父亲还没从得子的喜悦中缓过来,阿婆接下来的话让手舞足蹈的父亲如坠冰窟:“这娃脚踏4星,是个祸害,不能要。” 关于脚踏4星的传说,村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父亲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脚踏4星的小孩是天煞转世。天煞,是极恶的邪物,为天地所不容。所以只要有天煞降临人世,上天就会降下天劫来消灭天煞。 天劫降临的目的只是为了消灭天煞,所以按理来说,天劫并不可怕。但是上天降下天劫的时候,似乎不够准度,往往连天煞周边的事物也会一并遭殃。 阿婆建议父亲把我埋了,反正娃还可以再生,但是若留着天煞,到时候天劫来临,整个村子都要跟着受牵连。 父亲没有听从阿婆的建议,不管生猪生狗生妖生魔生了啥,终归是自己的骨肉不是? 只是父亲没舍得下手,一旁的爷爷却站不住了。爷爷从阿婆手里接过我,二话不说,拎着就往后山跑。 父亲大惊,他知道爷爷想要干嘛。村里但凡有夭折的小孩,都是到后山去埋的。后山是个风水宝地,据说把小孩埋在那,来世可以投个好胎。 爷爷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父亲赶紧追上去拦住爷爷,两个人扭在了一起。最后毕竟是父亲年壮,顺利从爷爷手中将我夺下。 父亲说,将我夺下以后,爷爷当时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留着娃娃,家里定有大难。 事实上,正如爷爷说的那样,从我出生开始,各种要命的灾难接踵而来。就像王者荣耀匹配到小学生一样,一开局,就走在翻盘的路上,而我,一出生,就走在与天抗争的路上。 我出生的第二天,家中院子里的梧桐树突然倒塌,不偏不倚,正好倒在我和母亲睡得那个房间,母亲不幸被砸中,当场死亡。而当时正在母亲旁边吃奶的我,只差那么一丢丢,就命殒当场了。 父亲后来检查现场时发现,梧桐树是因为根部被白蚁蛀空才倒塌的。父亲疑惑,这棵长势良好的梧桐树,怎么就突然间长了白蚁了呢。 出生第五天的时候,我突然发起了高烧,39度的高烧三天不退,父亲带着我从镇医院转到县医院,再从县医院转到市医院,结果退烧效果仍不理想。 就在父亲打算把我送往省医院的时候,医院一位保洁阿姨提醒父亲:莫不是小娃儿走了偏门了吧? 走偏门就是撞邪的意思。乡下人习惯把撞了邪的人叫做走了偏门。 父亲一想,我要真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不可能连县医院、市医院都看不好。没准真是撞邪了。 父亲不太相信神鬼之说,但是实在没有办法,于是就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去找了邻村享有盛誉的神婆——王婆子。 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偏门也许还得偏方治。 父亲找到王婆子,向她诉说了来意。 王婆子二话不说,拿出三根小拇指粗的香来,插在屋中点燃。 父亲知道,王婆子这是在“观香看病”。 相传王婆子只要点上三根香,念上一小会儿咒语,就能知道前来问病的人得的是什么病。 父亲说,王婆子点的香很奇特,不但比普通的香要粗要长,而且点燃以后烟很浓。关键是这些烟在空气中竟然不会消散,而是像有意识一样,环绕在我的周围。 不一会儿,王婆子对着父亲说了第一句话:这娃儿不干净! 父亲就问,怎么个不干净了? 王婆子说了第二句话:“体质特殊,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父亲一惊,这王婆子在不知晓我脚踏4星的情况下,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看来是有些本事。 父亲就问有什么办法能够除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这一次不管父亲怎么问,王婆子再也不说话了,只是笑一笑,冲着父亲伸出5根手指。 父亲会意。王婆子擅长观香看病,不管谁来找她问病,王婆子都给免费看,看完之后还会免费送给对方两句话。 但是从第三句话开始,就要收费了。 父亲赶紧从兜里掏出500块钱。王婆子收了钱,对着父亲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父亲后来回忆,王婆子大意是说,我天生福浅,命薄,多病难养,想要破解,只能进行“上契”。 “上契”,也叫“结契家”。简单来讲,就是认干爹、认干妈。干爹叫契父,干妈叫契母。 通常选择上契的人,都是因为小时候病魔缠身,父母怕其年幼夭折,就将自家儿女契给儿女成群的人,以此借别人的福荫,庇护自己的子女长大成人,达到结婚生子、开枝散叶的目的。 父亲知道王婆子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而且个个都已经成家生子。 村里人把儿孙成群的人叫子女缘好,眼前的王婆子,正是给我做契母的最佳人选。 父亲把身上剩下的1500元钱全部掏出,请求王婆子做我的契母。王婆子也不推迟,收了钱,让父亲把我平放在桌上。 然后拿出两张红纸,一张叫父亲写上我的生辰八字,一张王婆子写上自己的。 而后王婆子伸手往桌底一探,一柄桃木剑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她手上。王婆子将写有她和我生辰八字的纸刺在剑尖上,一边晃动,一边拿一支蘸有朱砂的笔在我额头上不断画圈圈,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刀来刀顶,枪来枪顶,炮来炮顶,排来排顶。佛来隔层纸,鬼来隔重山。若鬼越过山,自有王婆顶。王婆顶不住,天兵天将来相助!” 王婆子念完咒语,朱砂笔刚好在我眉心处点了一点,上契仪式正式完成。 上契仪式结束以后,父亲带着我回到家。当天晚上,我的高烧竟然真退了下去。 市、县正规医院都看不好的病,竟然被王婆子几炷香、几句咒语给念好了。父亲不禁对王婆子的“观香看病术”啧啧称奇。 只是父亲后来才知道,王婆子在给我看完病的第二天—— 死了! 父亲是在王婆子死后的第二天,知晓王婆子的死讯的。 听人讲,王婆子是在村东头的池塘里洗菜时,失足落水淹死的。 只是父亲隐隐觉得,王婆子的死,可能跟我有关。 因为父亲清楚的记得,王婆子在给我上契的时候说过“若鬼越过山,自有王婆顶”。 现在看来,王婆子是没能替我顶过去啊! 王婆子死后不久,我又重新发起了高烧,这次比上次来势更猛。父亲说,当时我的额头就跟炉子一样,热的发烫。 父亲急的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后来,父亲打定主意,翻箱倒柜带上家中全部的现金,打算再到邻县去求医。 邻县有个仙术很高的活神仙,不但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还能祛除任何妖魔邪祟。 可就在父亲出门的那一刻,爷爷拦住了父亲,死活不让父亲迈出家门一步。 爷爷冲着父亲吼道:“自家的娃自家治,自家的火自家灭。再让人给娃儿看病,就是把火引到谁那儿去。你已经把人家王婆子害死了,还想害死其他人吗?!” 爷爷平日里待人和善,对家里人也很少发脾气。父亲没见过爷爷发飙,被爷爷一下吼懵住了,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爷爷见父亲不往外走了,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掏出旱烟吧嗒吧嗒吸了几口,对父亲说道:“放心吧,有我在,小娃儿死不了。” 父亲就问爷爷,是不是有办法救我? 爷爷抬头望了望天空,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说,要救也不难。 爷爷说,脚踏4星,是上天给每个降临人世的天煞做的标记,也就是说,天劫要消灭的目标,就是脚底下有四颗痣的人。只要把脚底下的痣的数量改掉,就可以破掉我的天煞之命。 父亲说,那简单,找人把我脚下的痣点掉不就行了? 父亲记得电视上经常有帮人点痣的广告,而且是上门服务,不管住在城里还是乡下,只要打个电话就行。 爷爷摇摇头,苦笑着说,这些痣是命痣,平常方法是动不了的。就算现在点掉了,过段时间还是会长出来的。 要改掉命痣,只有一个方法,就是逆天改命。 爷爷说他有办法可以彻底改掉我“脚踏4星”的天煞命,让父亲第二天中午再到他房间去找他。 父亲心中又高兴又疑惑。高兴的是,我终于有救了。疑惑的是,既然爷爷有办法,为啥一开始不救呢?还差点把我抢到后山活埋,虎毒不食子,毕竟是自家的亲孙子啊? 爷爷说的命痣、逆天改命,父亲并不十分懂,父亲只是觉得爷爷突然间变得神秘了起来。 正文 第2章 鬼痣 第二天中午,父亲进入爷爷房间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爷爷。只在爷爷的房间里发现了两大筐黄纸,黄纸上画有红色的符文。 在爷爷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纸条和一本上了年头的书,书名叫《巫术无上秘要》。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父亲认得是爷爷的笔迹:黄符一日一张,烧与小娃,可保娃平安到10岁,10岁之后,是存是亡,全凭小娃自己的造化。 从那之后爷爷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父亲寻遍了村里每个角落,甚至连周边的山头都一座一座访了个遍,就是不见爷爷的踪影。 而爷爷留下的黄符,父亲按照爷爷的交代每天一张的烧着。 这一烧就是10年。 10年间,我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情和灾难,就连小感冒也没有得过。父亲把这些都归功于爷爷留下的那3600多张黄符。 从我记事起,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床头看父亲烧黄符。 黄符烧着后的烟雾在空中缓缓上升,每次飘到我的鼻尖的时候,我就会深吸一口气,将烟雾尽数吞进肚子里。 那时候还小,觉得吞云吐雾的挺好玩。 被我吸入的烟雾顺着我的呼吸道,像风一样,窜入我的脚底,清清的,凉凉的,窜入脚底的时候,每次都会痒上几分钟。 我10岁生日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趴在床上看父亲烧黄符。父亲那日有点严肃,脸色不太好看。 我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脸色难看,因为这是最后一张黄符,爷爷说过,黄符烧完就要看我的造化。 这意味着我和父亲平静了10年的日子,将重新折腾起来。 父亲将最后一张黄符烧完,然后观察了我一会儿,见我没有异样,就到厨房忙早餐去了。 跟以前一样,我将黄符烧成的烟雾吸入鼻孔后,我的脚底开始痒起来。可是奇怪的是,这次的痒没有停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脚底钻出来一样,越来越痒,最后开始撕裂般的疼痛。 我痛的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脚底下多出来一颗痣。 这颗痣与我脚底下的其它4颗痣不同,这颗痣要比其它痣更圆一点,更黑一点,摸上去有厚厚的肉感。 我的脚底多出一颗痣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父亲,因为这颗痣虽然来的莫名其妙,但是我的生活依旧平静,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渐渐的,我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父亲倒是提心吊胆了一两年,没了爷爷的黄符,父亲总是担心我又会生病或遇到什么灾难,后来见我确实安安稳稳挺好的,也就认为是我造化好。 一直到我18岁那年,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唤醒了我脚底下多出来的这颗痣,我才知道,这颗痣并不简单,它是一颗“鬼痣”。 我也终于才明白,为什么爷爷当年明明有办法救我,一开始却只想着将我活埋。因为逆天改命虽然能改掉我的天煞之命,但终究是逆天而为。 鬼痣虽然让我成功避开了天劫的追杀,但却同时也将我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由于这颗痣,从此我的人生被拨向了另一条轨道,我像开挂一样走向了坐拥金钱、美女的人生巅峰。不过祸福相依,也正是因为这颗鬼痣,让我成为正道人士人人都想消灭的“过街鼠”。 我叫余生。 多余的余,长生不老的生。 余生这个名字,在我们村里还是比较另类的。 因为跟我同龄的小孩,他们的父母都给他们取名叫余国栋、余钱多、余发财、余大官之类的。 乡下人迷信,觉得取一个响当当亮堂堂的名字,可以照亮小孩的前程。 我的名字是父亲取得。由于我一出生,家里就遭遇了母亲遇难、爷爷失踪、克死契母、高烧不退等的不幸,父亲很早就明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说,没了命,即使当了大官发了大财也都是空的。 所以给我取了个单名叫“生”。 父亲给我取这个名字,是不奢求我以后多有出息,他说只求我健健康康活着就好。 结果真的如父亲所愿,我长大以后,除了长得还蛮耐看以外,真的没多少出息。 我不喜欢读书,经常翘课去研究爷爷给我留下的那本《巫术无上秘要》。 《巫术无上秘要》算是一个道家秘本,里面包含很多驱魔辟邪之术,包括茅山、风水、麻衣、符咒等等。 我对里面的巫术很感兴趣,一有空的时候,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研究书上记载的各类巫术。 18岁那年,我没考上大学。家里又没有什么可以给我,我就到镇上的殡仪馆打工。 父亲原本不同意,说殡仪馆阴气重,晦气。 在农村,八字不硬,是不让去殡仪馆讨活的。 不过我执意要在殡仪馆做事。不知为何,人家越觉得阴森森的地方,我呆着却反而越舒爽。 父亲拗不过我,最后也就同意了。 我在殡仪馆的活不重,就是帮忙搬运搬运尸体。殡仪馆是民政局下属的国家单位,里面的工作人员据说都是有编制的铁饭碗,搬尸这种活没人愿意干,就招了我这个临时工。 临近中午,我回到办公室里。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觉得晦气,所以我一个人独占一间很大的办公室。 我从抽屉里拿出早上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准备和水吃。 这是我的午饭。 馆里其实有食堂,不过只管正式工。像我这种临时工,需要自己解决午饭。 “余生余生!” 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办公室外传来。 我微微一笑,这道声音的主人,是我在殡仪馆里唯一的温柔。 哐当! 大门被撞开,然后闯进一个风一般的女子,咔咔两下夺下我手里的馒头和水杯。 “余生!我早就和你说了,中午不可以再吃馒头了!”风一般的女子双手叉腰,腮帮鼓起,居高临下质问我。 这个风一般的女子叫小美,是馆里的化妆师,给死人化的那种。 都是跟死人直接打交道,我跟小美在馆里都没人待见,可以说是难兄难妹。 小美和我不一样,她成绩好,据说考上了大学,但是她父亲赌博,家里的钱都被拿去赌了,小美没办法,辍学在家。为了贴补家用,应聘在殡仪馆作化妆师。 乡下思想固化,忌讳很多。哪怕有一丁点办法,都不会从事跟死人打交道的行业。 所以馆里一直招不到化妆师。小美一来应聘,就被录用了。 只是小美命薄,抵不住馆里的阴气,来了没多久,就生病了。 也许同命相怜,看着小美精神日渐消弱,有一天我偷偷塞给她一块惊魂木。 惊魂木是我按照《巫术无上秘要》里的介绍做的,有震慑邪祟的辟邪功效。 小美感激我,看到我每天中午只吃馒头,便从家里多带些饭菜,每天中午和我一起吃。 不过这两天听说她请假了。 “小美。”我站起身,“其实我吃馒头也蛮好的,你真的不用每天都给我带饭的,怪麻烦的。” 我习惯性的拉了拉小美的马尾。 小美比我矮一个头,身材匀称,长相秀气,平时扎个马尾,蛮清纯文静的一个女孩。但是大大咧咧,行事风风火火,性格和长相简直天差地别。 我叫她风一样的女子。因为她一跑起来,快的连马尾都快跟不上了。 “不行!”小美一口回绝,“你一个大男人,每天中午就吃几个馒头,那哪里行。而且我本来中午就要带饭,只是多带点,不麻烦的。” 啪! 小美将手中的饭盒放下,指着我说:“呐,这些都是我烧的饭菜,要全部吃完哦。否则——” 小美说完,做了个警告的手势。 “喂,你怎么突然请假了,还请了两天?”之前以为小美生病了,但现在看来,她身体好得很嘛。 没生病,干嘛要请假? “哦,没事。就是家里有点事要处理下。” 小美说家里还有事,送完饭后就走了。 小美走后,我总觉得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因为她说“没事”的时候,表情很不自然。 性格大大咧咧的人,说假话很容易露馅。 我也没拆穿她,反正她明天就来上班了,到时候再问个清楚。 下午的时候,馆里拉了个车祸致死的人来。 车祸现场应该很惨烈,因为尸体并不是完整的,而是劈成了两半。 运尸车的师傅说,这人在高速上飙车,撞上了路边的铁皮护栏,连人带车被铁皮护栏切成了两半。 而且这人的家属拒绝来认领尸体,只在电话上说随便怎么处理都行。 无主的尸体处理起来很简单,甚至程序都不用走,馆里的领导让我直接搬到火化室里烧掉。 我打开运尸车的时候,被车里的景象惊呆了。 震惊我的不是被划成两半的死者,而是满车厢的尸气。 这个人才死了1天,怎么会散发出如此浓郁的尸气来? 不对! 我将注意力转移到死者右手的玉镯上—— 没错,尸气不是从尸体散出来的,而是从这只玉镯上散发出来的。 这就难怪了,戴着一直充满尸气的玉镯,不遭飞来横祸才怪。 也难怪家人不理他,谁和他接触谁倒霉,估计他家人都把他当瘟神,躲都来不及吧。 只是不知为何,当我见到满车厢的尸气时,我的心竟然颤了一下。 对,就是颤了一下,那种惊喜的颤。 尤其是在见到那只散发着尸气的玉镯时,我竟然有一种想要把它吃掉的感觉。 我很清楚的记得,我当时很贪婪的舔了一下舌头,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玉镯对我充满了诱惑。 这,这什么情况? 我晃了晃脑袋,将这种不靠谱的想法赶出脑海。 开玩笑,尸气极阴,容易招来阴邪之物。 这东西可不是好惹的。 正文 第3章 鬼契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将尸体搬下车子,再搬到火化室的了。 我只知道,当我离开火化室的时候,我的手里握着那只玉镯! 天杀的,我竟然把那该死的倒霉玉镯带了出来!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带出来的,感觉突然间意识不清,迷迷糊糊就给带出来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我的办公室了。 安静的办公室内,玉镯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 这真的是一只上好的玉镯,只是可惜了,沾染了尸气。 我将玉镯抓在手里,打算将它扔掉,这种不干净的东西,碰不得。 可是就在我的手指指尖碰到玉镯的瞬间,异变突起,我突然像遭了电击一样,全身震了一下,然后浑身动不了,就像被定住一样。 与此同时,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脚底下有东西顺着皮肤不断的上升,就像蚂蚁,从脚底,经过脚踝、大腿,再到手臂,最后爬到手背上。 它从手腕出来的那一刻,我惊呆了,这特么根本不是什么蚂蚁,从脚底爬到手背上的,是一颗痣。 没错,是一颗痣,圆圆的,黑不溜秋的。 正是爷爷留下的黄符烧完后,后来变出来的那颗。 一颗会移动的痣!我特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这颗痣到达我手背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我的指尖上移动,而我的手指,刚好握着那只玉镯。 卧槽,这颗痣该不会是冲着玉镯来的吧? 嗖! 就在我思索的瞬间,黑痣已经来到我的手指和玉镯接触的部位,接下来的一幕,吓了我一大跳—— 黑痣竟然在啃食玉镯! 我甚至听到了动物啃食食物才会发出的“咔咔”声。 黑痣啃食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大约两三分钟的样子,整个玉镯就已经被啃食殆尽。 然后,黑痣“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我的脚底处。 没错,大摇大摆,虽然它回去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我真的感受到了它在吞噬完整个玉镯之后的那种得意,以及饱餐一顿的满足感。 卧槽,我竟然跟它心意相通? 黑痣归位的同时,我恢复了行动能力。 我并不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从来都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的存在。 所以从小到大,无论我身上发生多么离奇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早就习惯泰然处之。 但是一颗会移动而且能吃东西的痣,真的刷新了我的三观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踏马惊呆了好嘛! 我脱掉鞋子,掰起脚底板仔细观察起来。 黑痣好像有所感应,微微抖动了一下。 它在跟我打招呼! “嗨!”我招招手,在心里问候了一下。 黑痣旋转了两下,作为对我的回应。 能和我进行简单交流,和我心意相通,还能吞噬沾有尸气的玉镯—— 我想到一种可能,这颗黑痣,有可能是我的“契鬼”! 所谓契鬼,就是和人签订了契约的鬼。因为是人和鬼签订契约,所以这种契约方式被称之为“鬼契”。 《巫术无上秘要》里对“鬼契”有介绍。书上说,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命数就已经被定下来了,除非逆天改命,否则命数不可更改。 鬼契就是“逆天改命术”中的一种。结契的人叫契主,结契的鬼魂叫契鬼。 一旦鬼魂与人类结了契约,这只鬼魂就会被强行留在阳间,入不了六道,进不了轮回。只有等契主百年之后,契鬼才能和契主一起投胎转世。 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鬼魂愿意与人结契。 我突然明白,爷爷应该是用了结鬼契的方法,改掉了我的天煞之命。 我脚上的这颗鬼痣,肯定就是爷爷的魂魄所化。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会留下书信要求父亲每天烧一张黄符。爷爷是将自己的魂魄撕裂成3600余份,附在每张黄符上,用10年的时间,与我结成鬼契。 后来契约形成,爷爷以鬼痣的形式附在我的脚底上,这样我的脚底就有了5颗痣,自然也就破解了我“脚踏4星”的天煞之命。 书上还说,因鬼魂不受阳间约束,凡与鬼结契者,往往能通过契鬼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这一点我倒并不是很理解,契鬼能帮契主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我10岁结的契,这都8年了,也没发现脚底下的鬼痣能帮我做什么事情啊? 不过既然是《巫术无上秘要》里说能,那就肯定能。 “嘿,听说契鬼很牛的,”我重新掰起脚板,试着再次和契鬼沟通:“你有啥本事,让我见识见识?” 沙发、电脑、办公桌……一幕奇怪又熟悉的画面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好像是另一个办公室。 擦,啥情况? 我怎么在自己办公室看到其他办公室的景象了?难道是刚刚受尸气影响,出现幻觉了? 不对,不是幻觉,画面中的沙发和办公室内的摆设,怎么看都像我楼上的215办公室。 没错!我又仔细看了下,确认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画面就是楼上215办公室。 那是我们主任吴鑫鑫的办公室。 我在1楼的房间里,看到了2楼房间内的东西。 卧槽,我踏马会隔墙看物?! 这特么是超能力啊! 不对,我冷静下来,想了想,应该不是我有隔墙看物的能力,而是契鬼有隔墙看物的能力。 鬼魂不受阳间约束,墙体只能隔挡住凡人的视线,但是鬼魂却不受影响。 所以,刚才应该是契鬼将它看到的墙体之外的事物反馈到我的大脑,就相当于我有了隔墙看物的本事了。 可是这只契鬼明明在我脚底待了有8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活动起来呢? 我将我出生时父亲给我说的种种事情重新捋了一遍,终于发现,其实从我10岁和爷爷的鬼魂结成鬼契以来,直到我今年18岁,契鬼都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休眠的原因是因为阴气不足。 契鬼属于阴魂,阳间阳气太盛,想要激活它,就必须让它吞噬足够多的阴煞之气。 所以,我脚底下的鬼痣,通过吸收玉镯上沾染的尸气,已经被激活了。通过鬼痣,我在1楼,看到了2楼上的事物。 “契鬼能帮契主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我这个契鬼能帮我做的,竟然是透视! 我有些激动,又有些惋惜,要是早点激活鬼痣,考试的时候我就可以想看谁的试卷就看谁的试卷,我也不至于考不上大学啊。 不过每一次驱动契鬼,都需要消耗阴煞之气。尸气属阴,也是阴煞之气的一种。 可能是刚刚施展了透视的缘故,我的头有点晕。这是契鬼过度消耗阴煞之气产生了疲倦感,我和契鬼心意相通,契鬼疲倦连带着我也会有倦意。 那只玉镯能提供的阴煞之气实在太少,要想让鬼痣永远处于激活状态,就要给它提供源源不断的阴煞之气。 玉器能吸收阴煞之气,阴煞之气被吸收进玉器后,就像进了牢笼一样,再也出不来,所以民间一直有玉器能辟邪的说法。 只有当玉器吸收的阴煞之气超过承载极限时,才会被散发出来。就像盛水的杯子一样,装满水就会溢出来。 但是到哪里去找这些带有尸气的玉器,又成为我头疼的问题。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些年代较久远的古墓,古墓里一般都有陪葬品,其中不乏玉器,这些玉器绝对符合我的要求。 难道要去盗墓? 我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晃出脑袋。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到馆里,就看到小美背着个双肩包站在我办公室门口,像是等我很久了。 “小美,早啊。”我走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你找我?” “恩。”小美好像情绪不太好,轻轻嗯了一声,清秀的脸上也没了以往的笑容。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我观察到小美情况不对,将她请进办公室坐下,问道。 小美抬头看了我一眼,情绪有些低落,说她以后不能给我带饭了,她辞职了。 我很惊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啊? “回去读书。我联系了我之前的班主任,再复读一年高三,明年继续考大学。” “哇,这是好事情啊。”我拍了拍小美肩膀,表示恭喜。 小美本来今年就已经考上了大学,只是因为学费变成了他爸的赌资,不得已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那你那个学费……” “我已经筹齐了。”小美低声道。 “还有,”小美打开身后的双肩包,拿出一个饭盒,“你以后中午不要再吃馒头了,从家里带点饭菜过来。书上说中午这顿很重要,老吃没营养的东西会生病的。” “小美,你到底怎么了?”重回学校是件好事情,也是小美一直以来的愿望,可是小美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我就是再木,也看出来小美不对劲了。 叮铃铃。 我桌上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电话号码,是后勤主任吴鑫鑫打来的。 吴鑫鑫是我的顶头上司,办公室在二楼。 “喂,吴主任,你找我?” “我不找你,小美不在办公室,是不是在你那?” “是的。” “你让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小美听说吴主任找她的时候,脸色刷的惨白了许多。 她在害怕! “你,你怎么了?”小美的反应吓了我一跳。 “没,没事。”小美故作镇定的笑了一下,说让我放心。 正文 第4章 A类小电影 小美走后,我坐立不安。很明显,小美很不愿意见吴主任,甚至很害怕见到他。 吴鑫鑫人缘不好,为人尖酸刻薄,喜欢刁难人,平日里我没少吃他的苦头。 他一个负责后勤的主任,又不管人事,小美辞职,吴鑫鑫找她谈什么? 我将办公室门关好,将意念集中在脚底,心里默念:“拜托了哥们,麻烦告诉我楼上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第二次驱动鬼痣,第一次是偶然,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透视到二楼的景象。 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嗯……啊……恩恩”伴随着一股让人想入非非的叫声,一个身形肥硕的男子正在电脑前观看A类小电影。 这个肥硕的男子正是吴鑫鑫。 我去!上班时间看这种视频? 还把小美叫上去了?! 这个死胖子想要干嘛! 咚咚咚。 小美敲响了吴鑫鑫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门没锁。”有人敲门,吴鑫鑫也没将正在观看的画面关掉,而是猥琐的摸了摸鼓胀的下体。 “吴主任,”小美将门打开,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问:“你找我?” “进来说。”吴鑫鑫挥了挥手,示意小美进去。 “不了,有什么事,就在……就在门外说吧。”小美往后缩了缩。 没想到吴鑫鑫竟然直接走到门口,将小美硬生生扯了进去! 卧槽,不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袋想被针扎了一样,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画面瞬间断开。 我捂着脑袋疼的跪在地上,我知道这是我强行驱动鬼痣的后果。 驱动鬼痣要消耗阴煞之气,过度消耗阴煞之气,就会给我的身体带来巨大的副作用。 那只玉镯蕴含的尸气本来就有限,我已经两次驱动,如今已经消耗殆尽。 我挣扎着站起来,片刻也不敢耽搁的冲向二楼。 吴鑫鑫这个畜生,竟然敢大白天的在单位里做这种事情! 砰砰砰砰砰砰! 我冲到二楼,用力敲打房门。 “谁呀?!”里面传出吴鑫鑫不满的声音。 “吴主任,是我,余生。”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心想这事得智取。 “我正在办公,你等下再来!” “吴主任吴主任,馆长有急事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知道了,等下再说。”里面传出吴鑫鑫很不耐烦的声音,看来这死胖子是铁了心要先吃了小美再说了。 砰砰砰! 我把门敲得更用力:“吴主任,馆长真的有急事找你,你要是不现在去的话,我就跟馆长回话,让他自己过来找你了。” 哗啦! 办公室门终于开启,这一招还真管用。 毕竟吴鑫鑫也怕如果馆长真的亲自找过来,看到他调戏女同事,那可要受纪律处分的。 “哼!” 被我坏了好事,吴鑫鑫瞪了我一眼,愤愤离开。 幸好我来得及时,小美并没有受到非礼。我抓起小美的手,说:“走,咱们去告他!” “不,不行的,告了他我爸就完了。”小美哭着摇头。 “你爸?”我皱了皱眉,“你现在必须告诉我,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爸带了10万块去赌博,被派出所抓了,警察说赌资巨大,起码要判3年。” 10万块,她家不是已经被她爸输的家徒四壁了吗,怎么还能带10万去赌? “我爸把我们家房子卖了。”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小美一边擦泪,一边说:“房子卖了50万,还了30万的赌债,给我留了10万,其他的他拿去继续赌了。” “这些跟吴鑫鑫有什么关系?” “吴主任说他在所里有关系,可以把我爸捞出来,前提是……” “前提是要你做他女朋友,是哇?” 小美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我没答应,我这两天去牢里见了我爸,他说这些年浑浑噩噩的很后悔,待3年也好,刚好戒戒赌瘾。” 小美最终还是没同意去告吴鑫鑫,她说如果告了吴鑫鑫,她爸在里面不好过。 我在离开吴鑫鑫办公室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在吴鑫鑫电脑的搜索栏里输入了“.avi”“.rmvb”等字母。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上百部写着“萝莉”“御姐”“同性”“高清”“无ma”字样的视频跳了出来。 我滴个乖乖,上百部!这家伙每天上班就看这些东西的吗? 吴主任很快就会发现我骗了他,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我,为了保护自己,我得给自己留点保命的东西。 我快速的拍了几张照,然后带着小美匆匆离开。 将小美送走后,我没有立即回办公室。 并不是我不敢回去,按照吴鑫鑫睚眦必报的性格,我骗他救小美的事肯定会让他震怒,但就凭我手上的照片,相信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我没有你非礼小美的证据,但是办公电脑里存储的上百部A类小电影,同样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殡仪馆的后面有块荒地,此刻,我蹲坐在荒地里回想着上午发生的种种。 吴鑫鑫之所以会明目张胆的在办公室里调戏小美,甚至在被我发现后还威胁十足的瞪我一眼,无非就是因为我和小美都是没身份没后台的人。 说实话,就算我现在向馆长举报说吴鑫鑫非礼小美,恐怕到最后走的人反而是我。 除非馆长亲眼所见,否则人微言轻,单凭我个人的举报,馆里是不会浪费人力物力去调查取证的。 就算调查有结果,吴鑫鑫是正式工,处分起来要写报告要走程序。而且殡仪馆的主任闹丑闻,作为馆长恐怕也要连带着负领导责任。 所以我举报吴鑫鑫,就是跟整个殡仪馆作对,馆长为了避免麻烦,很有可能干脆把我开了。反正临时工而已,开除都不需要理由。 哼哼! 好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就因为我们身份卑微,就因为我们没有关系,没有后台,所以被欺负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砰! 我握紧拳头,重重的击在泥地里。 想要欺负我,以前或许可以,但现在不行! 我要激活鬼痣!我需要透视能力。 我不要在社会底层,我不要任人欺凌,我要做人上人! 况且我现在刚好就有这么一个机会,爷爷牺牲自己,花了10年时间与我结成的契鬼,就是我登上人上人的阶梯。 只是想要随时保持透视能力,就必须让契鬼永远处于激活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我到哪去吞噬那么多阴煞之气呢? 砰! 我丧气的又锤了一下地面,肌肉与泥土中的石块撞击,硌的手指生疼。 等等,这些石块是——馆里销毁的玉器?! 对呀,我一拍脑门,暗骂自己太蠢,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玉器能够吸收阴气,以此达到辟邪的目的。 殡仪馆阴气重,为了辟邪,我们馆里摆放了很多玉器。 虽然都是一些最低等的青玉,但的的确确都是玉。 这些玉摆在殡仪馆内,或多或少都吸纳了阴煞之气。 青玉吸收阴气的能力有限,为了防止青玉内的阴气溢出,馆里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将摆放的青玉进行更换。 更换下来的玉器,要在火化室通过高温煅烧除去阴气,然后埋在这块荒地中。 我突然有个很疯狂的想法。 这些玉对我来说比人间美味还要诱惑,煅烧处理实在暴殄天物。 我要在馆里处置这些玉之前,把它们都吞噬掉! 这个想法蹦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跳猛的加快了起来。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什么时候玉对我的诱惑变得这么大,只要想想都心潮澎湃。 我蹭的站起身,向办公楼走去。 我要去找吴鑫鑫,他是后勤主任,玉器处理归他负责。 馆里的玉虽然都是下等的便宜货,但怎么也是单位财产,每个摆放玉器的玻璃柜都上了锁。 钥匙就在吴鑫鑫手中。 其实我心里还是挺忐忑的,毕竟坏了他好事,也不知道吴鑫鑫知道自己被骗之后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次,为了那些玉,我打算放手一搏。 上班时间看A类小电影,这样的把柄,我就不信他不乖乖认怂。 215办公室外,正当我伸手敲门时,门哗啦一下开了,走出一个肥胖的身影。 正是吴鑫鑫。 “呦,小余啊,你找我?”吴鑫鑫一点没有发怒的样子,而是一脸温和的问我。 额,他不是应该震怒然后跳起来把我劈头盖脸骂一顿嘛? “额……是的,我找你有事。”我点点头,有些懵比。 “进来吧,正好我也想去找你。” 吴主任把我请进办公室,一反常态,对我格外热情,还给我泡茶。 “吴主任,你,你不生气嘛?”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是说上午的事?”吴鑫鑫微笑着说,“生气,当然生气,没想到你这小子也敢假传圣旨。不过一想到你马上就会补偿我,也就不生气了。” 补偿? 不对,这吴胖子话里有话啊。 “小余啊。”吴主任将茶放在茶几上,指着边上的沙发笑嘻嘻的说:“来,坐这里。” 正文 第5章 石狮藏金 “吴主任刚刚说正好也有事找我,不知道什么事?”我问道。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找你聊聊天。你看你都入职一个多月了,我作为你的领导,还没找你谈过心,所以就想找个机会了解了解你的工作和生活,作为组织对你的关心。” 哇,吴主任今天这态度转变的可以啊,原来可是连我汇报工作都要站在门外的,说怕我把晦气传给他。 “你今年多大了?” “18了。” “哦,18了。处对象了吧?” “没有。我刚高中毕业,还没找女朋友。”虽然觉得奇怪,但我还是如实回答。 吴主任问这些问题的时候,表情和蔼,态度亲和,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以为这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直到他的下一句话,暴露出这家伙心里到底有多变态。 “不是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是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啥? 我没听错吧? 一个男上司问一个男下属有没有男朋友? “没关系,别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喜欢找男性朋友的。” 我去! 这家伙是个gay啊,摆明了想泡我! 不对,我想起上午他差点强行小美的事。 卧槽,什么gay不gay的,这货特么的男女通吃! “那个,吴主任,我还有事,就先下去了。” 毕竟没见过什么场面,发现吴鑫鑫是个变态后,我竟只想着赶紧逃离现场,完全忘了其实我是来要挟他的。 “你走!”见我要溜,吴变态大喝一声,“你今天走了,明天就不要来了!” 这死变态脑子秀逗了吗?不要来?你说不要来就不要来,殡仪馆是你家开的? “你今天在火化室里顺走了一样东西,你还记得吗?” 火化室? 糟了!我顿觉不妙。吴鑫鑫负责后勤,每天都要对当天的监控进行查看,他肯定是发现我带走了那只玉镯。 “馆里的工作守则你应该知道吧,严禁私拿死者的私人物品。你违反了工作守则,如果我向馆长反映的话——。”吴主任架起二郎腿,肥硕的身躯抖了两下,好像已经吃定我似的:“如果你从了我的话,我就把你偷拿死者物品的视频删掉怎么样?” 来馆里火化的死者,家属通常都会在其身上放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表示思念,其中不乏一些比较贵重的财物。 馆里对这一块管理很严格,凡是私拿财物者,一律开除。 完了完了,果然有把柄抓在他手上。 等等,把柄? 我踏马怎么就忘了,我也是来拿把柄威胁他的呀! 我一下镇静起来,很从容的坐在吴鑫鑫对面的沙发上:“我有个提议。” “你说你说。”吴主任喜笑颜开,以为我上钩。 哼哼,我冷笑两声,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上午拍的照片,在吴鑫鑫眼前晃了一下:“吴主任上午走了之后,我在你电脑里找资料,突然发现很多什么avi啊,MP4的视频文件,一不小心我给点了进去……” “你,你想干什么?!”吴主任腾的站了起来。 “你手上有我的把柄,我手上也有你的把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吴鑫鑫脸色铁青。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这个最底层的小人物还敢要挟他,肥腻腻的脸上气的一抖一抖的。 “我可以把照片删了,前提是你要把视频删了,再把殡仪馆内摆放的玉器给我。” “你这要求是不是过分了点,一事抵一事,你删照片,我删视频,还想要玉器,没门!” 吴鑫鑫是个人精,这么明显吃亏的事情,我早就料到他会拒绝。 我当即对他说,这些玉不白拿,我买。 吴鑫鑫最终同意将玉卖给我。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玉是单位的,而且本来就要做销毁处理。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需要成本的买卖,他要做的就只是顺水推舟。 无本万利的事情,吴鑫鑫不会拒绝。 不过让我恼火的,是吴鑫鑫竟然每块玉要收我200块钱。 这个王八蛋真敢狮子大开口,谁都知道馆里买的玉都是批发货,每块雨的平均价格不会超过20块,现在他直接涨了10倍。 “吴主任,你这价格开的有点离谱了吧?” “对,就是高的离谱。”吴鑫鑫点了点头,“我就是狮子大开口,那你要不要?你要是要不起,那我只能按照老规矩,销毁处理啦。” 这货算准了我不可能不要,故意往高了喊。 而且这几天刚好就是馆里换玉的时间,如果出手慢了,那这批玉可就真的浪费了。 “要,我要!”我一咬牙,最终妥协。 没办法,我现在很需要这些玉。 馆里的摆玉一共30个,全部收下,我必须支付吴鑫鑫6000块。 可是我没有这么多钱,我在殡仪馆打工,一个月的工资才1500块,我要4个月不吃不喝,才能全部收下这些玉。 我当场给了吴鑫鑫1000块钱,先买了5块玉,剩下的,吴鑫鑫答应给我留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要是我拿不出钱,他就将玉扔进火化室里去。 5块玉蕴含的阴气实在太少,我吞噬了之后,脚底下的鬼痣只是恢复了些许生机。 不过聊胜于无,能恢复生机总比一直休眠好。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小美的电话,让我帮忙搬家。 我这才想起来,小美家的房子之前被她爸卖掉了。 其实小美要搬的东西并不多,像家具之类的大件物品,根本搬不走,就算搬走了,也没地方放。 我知道,小美并非真的喊我去帮忙,而是想找个人陪着而已。 短短几天时间,父亲入狱,住了十几年的房子也没了,我都无法想象,小美要怎么独自面对这些突如其来又接二连三的打击。 我赶到小美家的时候,小美已经将她的东西打包整理好了。 不多,只装了2个行李箱,外加一个双肩包。 明天,这个房子的新主人就会让人把这里的旧物品全部清理掉,到时候这个房子就真的再也不属于小美了。 我们一人拉一个行李箱,走到门外的时候,小美回头看了眼房子,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嘴笨,不会安慰人,有些无措地站在小美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美的祖上是大户人家,房子是她爷爷传下来的,直到现在,七、八十年过去了,这老房子除了有些破旧外,依旧看得出当年的气派来,否则山里乡间的,房子也不可能卖到50万。 大门处立着两只大石狮子,在那个年代,只有大户人家才摆的上这东西。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右边的那只石狮的眼睛明显比左边石狮的眼睛要大,看上去很不协调。 石狮摆在门口是为了显示主人家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出现眼睛不对称这种低级失误,有那个土豪会把一对残次品摆在门口做门面呢。 我盯着石狮的眼睛,忍不住想要看个究竟。 就在我尽力想要看清石狮的眼睛的时候,我一不小心驱动了脚下的鬼痣。 一道金光突兀的在我的脑子里闪了一下。 契鬼和我心意相通,当我极力的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它也会尽力的帮我完成。 透视功能启动,石狮灰暗的表面下竟然金光闪闪。 是黄金,石狮的眼睛里竟然包裹了一大团金光闪闪的黄金! “小美,小美。”我拍了拍还在哭泣的小美,“你们家有凿子的吧?” 可能因为太伤心的缘故,小美并没有听见。 见小美没反应,我丢下手里的行李箱,冲进小美家的房子里找出凿子和铁锤,朝着石狮的眼睛抡圆了凿! 两个小时以后,我将两团金光闪闪的黄金递给小美:“你并不是一无所有,看,你爷爷可是给你留了一大笔财富呢。”。 每团黄金大概半斤重。 小美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指着石狮说:“这狮子摆在这里几十年,每天与我朝夕相处,你是怎么知道里面藏了黄金的?” 我呵呵一笑说,就是感觉石狮的眼睛奇怪而已。 小美说他爸爸曾经提起过,十年动荡的时候,他爷爷曾经一夜之间将家里的金器全都藏了起来,任谁都没有找到。 后来她爷爷去世,那批金器成了永远的谜。万万没有想到金器竟是被融成了黄金藏在石狮里。 我将黄金放到小美的书包里,然后跟她一起到镇上找了个回收黄金的金铺。 店主以“成品黄金的价格是260元一克”、“你们这黄金不是成品”、“也没有证书”、“我收了还要加工费”等等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开价150元一克,同意他就收,不同意就让我们拿走。 我跟小美对黄金价格都不懂,基本上店主说多少就多少。 两团黄金一共508克,总共76200元,直接打到了小美的卡上。 黄金卖出后,我继续送小美去学校。重回学校,小美很开心,心情愉快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身后的马尾也一晃一晃的跳跃了起来。 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我鼓励小美加油,明年一定考个比今年更好的学校。 我跟她说,以后你在学校被欺负了需要帮忙了,你就找我,你爸不管你,我管你。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管你”三个字,会让小美视若珍宝。 多年之后,当我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追杀的无路可逃的时候,小美义无反顾的站在了正义的对立面,她学着当年我的口气说—— 别人不管你,我管你! 正文 第6章 五龙压棺 小美走进学校不久,我就收到两条短信。 一条是收款信息,显示我的工资卡里转进了38100元。 还有一条信息是小美发的,只有一句话:见者有份。 钱是小美转我的,她之前见过我的工资卡。38100元,正好是卖掉黄金钱的一半。 看着手机里的到账短信,我心里唏嘘不已,3万8,对于我们这种农村家庭可不是小数目,我记得我父亲干一年的农活,收入也就2万块上下。 小美倒好,说分一半就分一半,将近4万块的巨款,连眼都不眨一下就打给我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给小美回电,就算打了她也不会同意我把钱退给她的。 小美就是这样,单纯但又倔强,她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由于在小美家凿狮子和卖黄金耽误了时间,我往回家赶得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看到很多商贩推着小车子不断朝学校门口聚集而来,很快就在学校门口摆了一条很长的夜市。 这些商贩的对象都是学生,基本以小吃为主。待会儿里面的学生上完晚自习出来,这里将会成为主要的觅食场所。 我顺着这些摊贩往外走,突然有些怀念之前读书的日子。 之前我读高三的时候,每次上完晚自习,我就喜欢穿梭徘徊在这些小吃摊前,虽然吃不起,一饱眼福也是好的。 走到摊贩的最外围的时候,一个蹲坐在地上的身影吸引了我。 这人也是在这摆摊的,不过摆的不是小吃,而是玉。 都是一些吊坠、饰品之类的,价格基本在3块到5块钱之间,说是玉饰品,其实都是些玻璃做的小玩意儿。 摊主将玉饰品摆放在一匹红布上,然后席地而坐。见到别人从摊位走过,既不吆喝也不动弹,好像买不买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好一个佛系卖家。 吸引我的不是他的这些玉,也不是他完全无所谓的佛系态度,而是他左手上的纹身。 没错,即使我跟他的距离并不算近,即使是在光线并不算好的晚上,可我仍然看到了他手上的纹身。 而且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手上纹的是龙。 不是1条,足足有5条。 左手的5根手指,每一根都纹上了张牙舞爪形态各异的龙。 五龙压棺! 我心里暗暗震惊,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传说中的五龙压棺。 五龙压棺是一种盗墓者才会使用的手法,盗墓者进入墓中后,用纹有五龙的手去开棺,借助龙势,压住棺内的主人,以此达到顺利开棺的目的。 盗墓分为柔盗和霸盗两种,所谓柔盗,就是在墓主人不反对的情况下,开棺取物。具体做法就是在开棺前点一蜡烛,若蜡烛熄灭,则说明墓主人不同意开棺。这种情况下盗墓者必须马上撤离,否则惹怒了墓主人,后果不堪设想。 霸盗就相对简单粗暴一点,没那么多顾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管你同不同意,直接强行开棺。既然已经是盗墓了,也就不用跟墓主人讲什么道理了。五龙压棺就属于霸盗。 这种手法过于强硬,容易遭受怨念。五龙压棺就相当于强拆,你想想,本来你在家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把你绑了,然后掀了你家房顶,你虽然动弹不得阻止不了,但肯定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跳起来咬他们一口。 所以经常使用五龙压棺手法盗墓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定的死亡气息,这是由于强行开棺时墓主人在其身上留下的怨念所致。 眼前的这位摊主,阴气逼人,一看就是盗墓的老手。 这个摊主原来是个扒坟墓的盗墓贼。 我心里突然一阵窃喜,我现在急需蕴含有阴煞之气的玉器,没准这位盗墓贼手里就有。 “这位小哥,要买你就赶紧,不买就请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就在我怔怔发呆的时候,摊主突然发话了,声音沙哑难听。 “谁说我不买了,我刚好需要买些玉呢。”我走近摊位,蹲下来说道。 摊主伸手一指,说道:“10块钱3样,3样10块钱,你随便挑。” “你这些都是玻璃做的假玉,我不要。”我将身体凑近对方,轻声道:“我要阴玉。” 从墓里带出来的玉,就叫阴玉。 唰! 摊主全身一震,猛的看着我。黑暗的环境下,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体里发出的浓浓的杀意。 盗墓是个见不得光的职业,所谓盗墓贼盗墓贼,盗墓的都是贼。我当着他的面说阴玉,就等于接人家的老底,犯了大忌了。 “你说什么?!”对方冷冷的问道。 “你这摊位上没有我要的东西,能否让我看看你从坟里扒出来的玉?” “你什么人!”对方瞬间将左手握成爪形,横在胸口部位。 这个时候如果我攻击他,他的左手可以及时进行格挡,如果我后退,他又可以随时发起进攻。 好一个攻守兼备。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是个名副其实的高手! 我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水,对方左手握爪的同时,启动了手指间的五龙,我的身体里有阴魂,自然抵抗不了他这强势的龙威。 “别紧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是真的想跟你做生意而已。” “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说你的职业?”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五龙压棺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什么隐世绝学,能看出来也不奇怪吧?” “恩?同行?”摊主稍稍松了松左手,强大的威压瞬间散去不少。 呼——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五龙压棺这种手法真的很霸道,活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死人? “不是同行,是道友。”我正了正身子,“我不做鸡鸣狗盗之事。” 摊主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真的要买阴玉?” “是。”我点点头。 “要什么样的?” “分量重一点的。”我回答道。 我说的这个分量不是普通的分量,这个分量指的是阴气。 我是在告诉他,我要阴气重一点的玉。 摊主想了会儿,沉声道,你在这等会儿。 说完就离开了,连摊位上的饰品都没有收拾。 我在原地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摊主终于回来,不过没有回到摊位来,而是站在较远处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向我招招手。 我走上前,对方递给我一个玻璃瓶,说道:你要的东西在里面,你自己打开看。 玻璃瓶是透明的,我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个虎形玉佩。 玻璃瓶的瓶盖上贴了张血红色的符咒。 “不用看了,开价多少?”我接过玻璃瓶,说道。此刻,我脚底下的鬼痣高速旋转,在我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反映着一个信息—— “收下它,收下它……” 从鬼痣对虎形玉佩ji渴难耐的渴望程度,根本用不着看,就可以判断出这块玉佩绝对是个好东西,最起码绝对符合鬼痣的胃口。 而且我对玉并不十分了解,就算看了,我也看不出个道道来。 摊主明显愣了一下,估计他也奇怪,这世上竟然还有我这么随随便便的买主。 “5万。”对方伸出5根手指。 “2万5。”我直接砍了一半。 我并不清楚这块玉到底值多少钱,但是讨价还价的技巧我倒是掌握了一些。 父亲教过我,买东西的时候如果心里没底,那就不管对方喊多少价,直接砍一半。 反正对方不同意的话还可以慢慢加的嘛。 “不卖。”对方不按套路出牌,根本不给我加价的机会,扭头就走。 “3万。”我冲上去拦住他,直接加了5000。 对方仍然没理我,一副不接受讨价还价的样子。 “除了我,你这玉不会有人要了。”我跟上去,继续说道。 这句话好像说到摊主的心坎里去了,摊主终于停下脚步,看着我。 呵,有戏! 我趁机继续说道:“货虽是好货,但我敢打赌,没人敢要你这东西。你这玉佩吸收的阴气已经超出它本身的承载极限,开始外溢了吧?所以你才在瓶盖上贴上血符,对吧?” 阴气外溢,谁买谁倒霉。 之前殡仪馆送来的那具无主尸,就是因为戴了阴气外溢的玉镯,才遭致飞来横祸。 “3万5,要,你就拿去。不要,我就摆家里自己收藏。” “要,要要要。”我连忙回道。对方终于松口,为了不让他反悔,我当场把钱转给了他。 钱当然是用小美转我的那笔付的。我并没有打算把这笔钱据为己有,本来打算帮小美存着。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暂且先挪用一下。 “你不是来买玉的,你要的是里面的阴气,对吧?”交易完成,对方突然问道,“我很奇怪,阴气这东西人家避之不及,你要这东西作甚?”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对方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语,马上说道:“我们这行的规矩,买家不问出在何方,卖家不问用于何处。” 对方一躬身,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 正文 第7章 被盗的婴尸 “哈哈,没关系。”我估摸了一下,这件玉佩蕴含的阴气,绝对可以让鬼痣饱餐一顿,确保它这段时间都保持激活状态。 “哎。”临走的时候,我喊住摊主,“我以后如果还需要,怎么找你?” “你还要?” “对。” “我现在倒是就有一件,问题是你还有钱吗?” “额,这个,哈哈哈。”我尴尬的笑了笑,“现在没有,但是可以先看下嘛,要是中意,等我筹够钱了就来找你。” 摊主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玉瓶,这次没有递给我,而是在我眼前停留了二三十秒,然后迅速收了起来。 我跟摊主交易的地方,是在离校门口有段距离的一颗大榕树底下,这里僻静,没人打扰,而且边上刚好有个路灯,光线既不暗也不亮,刚好适合交易。 摊主的这个玉瓶通体白色,拿出的瞬间,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玉瓶表面熠熠生辉,即使我这样不懂玉的人,也看出这个玉瓶并非凡品。 “这,这是什么玉啊?”我问道。 “羊脂白玉瓶,我从一座唐朝的墓里带出来的。一口价30万,怎么样?” 羊脂白玉,是玉中的极品。 但是出价30万,太贵了。 “我刚才要是没看错的话,你这个玉瓶好像缺了个口子啊。”我继续发挥我讨价还价的特长,“而且,你这瓶子的造型好像是观音菩萨的玉净瓶,再加个观音菩萨才能算完整的一套吧。你这顶多是个不完整的残品啊。” 对方嘿嘿冷笑了两声说,就因为是残品,才要价30万。他说如果这个玉瓶没有瑕疵,3000万都有人要。 说实话,我是真的想要。 并不是因为这个玉瓶有多好,而是我在这个玉瓶身上感应不到任何的阴气。 按照常理,墓里弄出来的东西尤其是玉器,不可能干干净净。 除非两种情况,一种是这个墓里压根就没有埋死人;另一种情况就是这个玉在墓里吸收的阴气没有超过它的极限,阴气无法溢出,自然也就感应不到。 只是摊主说了,这个玉瓶是唐代的墓里挖出来的,这个玉瓶吸收了几千年的阴气,最终还没吸满,这得多大的容量啊? 咕咚! 我咽了咽口水,说道:“你这个能不能帮我留着,等我有钱了再来找你。” 对方嘲讽似的哈哈大笑,他说不是他笑话我,但是我这样的年龄,能拿出3万块,已经是让他震惊万分了,他不相信我还能拿的出30万来买他的玉瓶。 他说他叫魏钱四,其实也可以把这个羊脂白玉瓶送给我,只要我答应帮他一个忙。 具体是什么忙他没说,只说到时候会来找我。 送给我? 帮忙? 而且他说会来找我,却没问地址,难道他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突然感觉到,我碰到这个魏钱四,好像并不偶然呢? 我后来才知道,这个魏钱四的出现,根本就是某些人算计好的,目的是为了拉我下水。 而在羊脂白玉瓶的巨大诱惑下,我明明知道他们给我挖了个坑,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皓月当空,满月如盘。 当我从镇上启身回村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 我很少这么晚回家,而且事先还没跟父亲打过招呼。为了不让父亲担心,我一路快步疾走。 月挂空中洒清辉。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如纱一般铺洒在大地上,为乡村的夜晚增添了一份静谧与安然。 15分钟后,我停住脚步,擦了擦汗水,一路疾奔,终于快到了。只要再翻过面前这座不大的山丘,就能回到村里了。 眼前这座山丘是我们村里的后山,是村里埋葬夭折的小孩的地方,我当年就差点被爷爷活埋在这里。 由于是个坟场,平日里村民很少在后山走动,都是绕远路去镇上的。只有我嫌麻烦,每天上下班都抄近路从后山过。 几簇跳动的烛火突然从后山亮起,山内也渐渐传来忽有忽无的嘈杂声。我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发现是哭声。 不知又是哪家的小孩夭折了。 村里的规矩,夭折的小孩不送火葬场,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出殡。只能选在晚上,悄悄的将小孩埋在后山里。 因为村里人相信,刚出生的小孩死了,说明这个小孩不被人间接受,所以刚来了就被赶走了。因此不能在白天光明正大的走,要在晚上悄无声息的送他上路。 声音离我有点距离,我急着回家,也就没去看到底是谁家出了丧事。 我赶到家的时候,看到父亲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父亲果然没睡。 “父亲,我今天……”我走上前去,想跟父亲解释下今天回家晚的原因。 “回来了就好,洗洗睡吧。”父亲没给机会,转身就走。 自从我18岁成年后,父亲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有时候都跟我说不了几句话,好像在刻意的避开我。 其实父亲这般我能理解,生了儿子,死了妻子;救了小子,没了老子。也许对于父亲来说,每次见到我,就会刺痛到他内心深处的无奈与痛苦吧。 所以父亲干脆有意无意的避着我。 洗过澡后,我躺在床上,拿出从魏钱四手里买来的虎形玉佩,然后放在我的脚底处。 鬼痣早已ji渴难耐,我刚丢上去的瞬间,它就跳了上去,咔嚓咔嚓的啃食起来。 每一次啃食,我都感觉自己好像强壮了几分。 我突然很喜欢鬼痣啃食玉佩的过程,觉得很享受、很舒服。 鬼痣将玉佩里蕴含的阴气全部吞噬完后,我挥了挥拳头,只感觉浑身通畅,充满了力量。 原来契鬼强大了,契主也会跟着受益。 可能是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躺在床上的我很快便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敲门的是村里的老村长。 老村长咚咚咚的把大门敲得特别响,一边敲一边喊:“茂天,茂天开门啊。” 我在房间里听到父亲起床,然后开门,“老村长,什么事这么急?” “茂天啊,不好了,余三家的娃儿不见了!” “余三家?余三家大娃不见了?” “不是大娃,是他家小娃。” “小娃?”父亲的语气变得怪异起来,“余三家的小娃……不是死了吗?” 原来今晚在后山埋小孩的是余三家,我记得他们家二胎才出生一个月,竟然夭折了。 “是的呀,今晚下的葬,还是我给引的路。可是刚刚余三来找我,说他们家的小娃尸体被人偷走拉!” 啥?! 尸体还有人偷? 我没听错吧? 难道是余三得罪了什么人,人家偷他儿子的尸体以此来报复? 村里极讲究入土为安,尸体被偷可不是一件小事,刨人坟墓者被抓到是要被吊起来打的。 老村长让父亲赶紧到后山,他已经喊了全村的青壮男儿到后山集合,打算安排大家分头去找。 我觉得事情蹊跷,便跟着老村长和父亲一起到了后山。 我们到的时候,全村的青年男子基本都到场了。 “爸。”老村长的儿子走到老村长面前说,“我们看过现场了,坟确实被刨开了,不过应该不是被偷,我们猜测有可能是被野狗什么的给刨出来的。” 老村长说,不管是人为的,还是狗干的,天亮之前一定要找到尸体,就算被野狗吃得只剩骨头,也要带回来。 余三突然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对着大伙猛磕响头,一边磕一边喊:拜托大家了!没能留住小安子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可别再让他尸骨无存啊。 众人将余三搀起,说道:“余三你放心,我们一定将你儿子找回来。” 村长的儿子更是挥了挥手上捕鱼用的叉子说:“要是让我抓到这杀千刀的,一定捅他十个八个窟窿” 村里对这块很重视,尸体散落在外,那就投不了胎,只能做孤魂野鬼。 其实自从镇上开了殡仪馆后,政府已经多次挨家入户宣传,说尸体只是个驱壳,影响不了投胎也没有投胎这回事,让大家尽量减少土葬,改为火葬。 只是改变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父亲。”我拉了拉父亲的衣角。 咋了,父亲问道。 我说,我觉得这不是野狗干的,真的有人盗走了余小安的尸体。 我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从坟墓被挖开的迹象看,不像是野狗刨开的,倒像是用工具挖开的;第二,我在现场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父亲白了我一眼,说你个小孩子家家瞎推理什么?你又没见过野狗刨地,你怎么就说不像野狗刨的?再说现场有血腥味正好证明小安被野狗吃了。 父亲的回答貌似也蛮有道理,我当时也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只是觉得有一点解释不通:人死了血就凝固了,就算被野狗咬着吃了,也应该没有血腥味啊。 更何况,我总感觉现场的血腥味不像是人血,倒有几分像驴血。 驴血属阳,阴人极惧驴血。所以坟场里是严禁驴血的。 谁会在这里泼驴血呢? 泼驴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跟余小安的尸体被盗有关系吗? 正文 第8章 陷害 第二天一早,分头搜寻的人员陆续回来,从大家垂头丧气的表情就能看出来,结果并不乐观。 看到搜寻无果,余三夫妻俩哭的死去活来。 我在现场待了一会儿,又察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和可能遗留下的蛛丝马迹,然后带着重重的疑惑来到了单位。 只是我刚到单位,就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殡仪馆昨天晚上,丢了一具尸体。 而且好巧不巧的,丢的也是婴尸,据说出生第15天的时候夭折的。 同一个晚上,两具婴儿的尸体不翼而飞,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我立马赶到停尸房,果不其然,停尸房里也有浓重的驴血的血腥味。 看来两起盗尸案都是同一人所为。 “吴鑫鑫,你现在去把你们馆长叫过来,我要听他说,我要让他跟我解释下,我女儿呢?” 停尸房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男子在门外怒气汹汹的说道。 “哎,老同学,你,你你……你先听我说嘛”这是吴鑫鑫的声音。 “说什么?啊,你想说什么?吴鑫鑫我告诉你,按照习俗,我女儿本来是要土葬的,是你跟我说送到这里来的。” “我想我是人民教师,我是知识分子,我应该响应政府号召,所以我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进行火葬,结果,结果你们倒好,昨天送来的,今天你就告诉我丢了!” “监控呢,你们不是有监控吗,我要知道是怎么丢的,一具尸体而已,难道还能自己走丢不成?!” 我走出停尸房,看到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噼里啪啦对着吴鑫鑫一顿数落,而后丢下吴鑫鑫,径直朝馆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吴鑫鑫被骂的大气不敢出一口,看到对方去找馆长也不敢阻拦。 “吴主任。”我上去叫了一下他。 也许是因为紧张,吴鑫鑫并没有听到我叫他。吴鑫鑫分管后勤和内部管理,馆里保管的尸体丢了,真要追究起来,首要问责的就是他这个后勤主任。 “吴主任。”见他没反应,我又叫了一声。 “你踏马别烦我!”吴鑫鑫冲我吼了一句,“你踏马没见我忙着呢吗?!” 我吓了一跳,这货欺软怕硬,有气只会往我头上撒。 “吴主任,咱们上次谈好的那些玉,我现在凑了一些钱,能不能……” 小美转我的那些钱,还剩下3000,可以从吴鑫鑫那拿到15块玉。 “玉玉玉,你TM一天到晚就是玉,没空!”吴鑫鑫说完也跟着去了馆长办公室。 呸! 我朝吴鑫鑫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痰。 拽什么拽,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鑫鑫走后,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有钱不赚,那不是他的性格。 果然,吴鑫鑫从馆长办公室出来后,主动到我办公室找我,说要跟我交易。 我将3000块钱转给他,他说他还有事,他把摆放玉的柜子钥匙放在他的办公室里,让我自己去拿。 我也没多想,为了尽快拿到玉,我当时就去了吴鑫鑫的办公室,而且顺利的拿到了钥匙。 直到后来馆长和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被吴鑫鑫坑了。 那是中午时分,我啃完作为午饭的馒头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吞噬从馆里拿出来的玉。 我刚吞噬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了,冲进来一堆人,包括馆长、吴鑫鑫、还有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察。 “馆长,警察同志,就是他,他偷了馆里的尸体。”吴鑫鑫指着我喊道。 什么?! 偷尸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吴鑫鑫会说是我偷了尸体。 “小余,到底怎么回事?”馆长黑着脸问我。 我双手一摊,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还有脸说不知道。”吴鑫鑫冷笑了两声,“馆长,咱们馆里出现了盗窃事件,为了抓到窃贼,我特地调取了昨天晚上停尸房的监控录像,发现停尸房的监控录像竟然被删了。” 吴鑫鑫继续说道:“后来我听保洁阿姨说,今天早上看到余生鬼鬼祟祟的潜进我的办公室里。一定是他,他知道停尸房有监控,而我的电脑连着监控室的后台,所以偷偷溜进来从我的后台删掉了监控视频。” 糟了,我暗道不妙。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吴鑫鑫要让我自己去他办公室拿钥匙了,原来早就做好了陷害我的打算。 吴鑫鑫继续火上浇油,说道:“馆长,这家伙邪门儿的很,咱们馆里的那些玉,其他人都觉得阴气重,嫌弃。每次换下来的玉,都是直接销毁处理的。只有这货,三天两头找我要。肯定是因为我没同意给,所以索性偷起尸体来了。” “吴鑫鑫!你血口喷人!”我是真的急了,吴鑫鑫说的有板有眼,让人觉得挺像那么回事。 关键是吴鑫鑫说的这些事里边,有些真有些假,参在一起,倒让人真假难辨。 “余生,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馆长问道。 “不是我。”我回答道。 “那你今天去他办公室做什么?” 我向馆长解释道,是吴主任让我到他办公室的,他说馆里的那批玉要换掉,让我拿着玉柜的钥匙去处理下。 “我就知道你会狡辩。”吴鑫鑫喊道:“我特地报了警,警察在我的鼠标和键盘发现了你的指纹。我想问下,就算我让你去拿钥匙,你动我电脑做什么?” “你……”我哑口无言,我之前为了拍他电脑里的A类小电影,确实动过他的鼠标和电脑。 没想到吴鑫鑫连这一点都用上了,这样一来,证据链算是齐全了,现在的我百口莫辩。 我很快就被带走了,一起走得还有吴鑫鑫。 只是我是嫌犯,他是证人,跟我一起去派出所做笔录的。 在警车上,吴鑫鑫当着我的面,给两位警察递了烟,然后讨好似的说:“哥,小王,辛苦你们两位跑一趟了。” 哥? 小美之前说过,吴鑫鑫在派出所有关系,难道…… “傻眼了吧?”吴鑫鑫看到我惊异的表情,得意洋洋的指着副驾驶的一位警察说道:“这我堂哥。” “就是他坏了我好事,是吗?”吴鑫鑫堂哥回头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就是这家伙,不然在我的威逼利诱下,我现在已经将你看上的那妞拿下送到你那了。她爸在你手上,不可能不从你的。” 他们说的是小美。原来看上小美的不是吴鑫鑫,而是他这位堂哥。 “吴鑫鑫,你们要是敢对小美不利,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吴鑫鑫冷笑两声,他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出来吧。 吴鑫鑫说的没错。就算是尸体,进了殡仪馆也是国家财产,而且,还是在国家号召进行火葬的关键时期。吴鑫鑫说,我这跟人家普通的盗窃性质不同,我属于蓄意破坏社会和谐,要重罚的。 我恨恨的说,我有没有盗,你心里没点数嘛? 吴鑫鑫哈哈大笑,说他稍微用了点计谋,就让我乖乖上当。 他说这不能怪他,他也是没办法,馆长限他一天之内给他那个老同学一个交代。 “交代?”吴鑫鑫说道:“怎么交代,连监控都没拍到,我还能怎么交代? “什么?”我大惊:“监控不是你为了陷害我故意删掉的?” “要是监控上看得到,我还用陷害你?”吴鑫鑫白了我一眼:“我就奇怪了,这年头偷天偷地偷空气,谁特么能想到连尸体也偷?可是不交代不行,我不交代,馆长就会把我交代出去。到时候他为了息事宁人,会让我承担所有的责任。” 吴鑫鑫说,本来他还在纠结要怎么样给他同学和馆长一个交代,结果刚好我上去找他要什么玉。 “你知道吗,你一下子打开了我的思路,扩宽了我的视野。”吴鑫鑫看着我说道:“他们要的是一个交代,又没说一定要找出是谁偷得,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委屈一下你了。” “不过也没什么,最多也就拘留3个月,熬一熬就过去了。” 什么? 拘留? 还要三个月? 吴鑫鑫嘿嘿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本来也没什么的,做个笔录警告教育下也就算了,可你竟然拿照片的事情威胁我,还特么跟我谈什么交易,你说,我能轻易饶了你吗?” 好你个吴鑫鑫,我就说按照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不可能就轻易放过我的。 这次算你狠,下次我一定找回场子,我在心里暗下决心。 三个月就三个月,等老子出来,一定要你好看! 到了派出所后,吴鑫鑫被带去做笔录,而我则被带到审讯室。 其实也没人审讯我,吴鑫鑫的堂哥就扔给我一个认罪书,让我签字。 呵呵,连认罪书都准备好了,真是考虑周全。 我说我不签。 对方就拿出电棍,弄得噼里啪啦直响,说我不签就打到我签。 我有点慌,怕到最后撑不住,屈打成招。 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一个民警,附在吴鑫鑫堂哥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正文 第9章 疑惑 对方说的很轻,基本是耳语,但是我仍然听到“妇保院出现小孩尸体被盗”几个字。后来我才反映过来,吞噬的阴煞之气充足的情况下,我的听力竟然也变的好起来。 吴鑫鑫堂哥听到消息后,表情很惊讶,然后看了看我,想了一会儿指着我说:“把他放了吧。” 我从审讯室出来,看到吴鑫鑫示意他堂哥过去,两个人站在离我有段距离的过道转弯处争论着什么。 我好奇,便启动鬼痣一探究竟。 吴鑫鑫和他堂哥争论的画面立马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哥,你干嘛又把他放了呀?” “不放能行吗?镇里的妇保院传来消息,那边5个新生婴儿,昨天夜里突然死亡,而且也是尸体不见了。” “啥?又是尸体不见了?” “恩,初步判断,跟你们馆里丢的尸体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所为,现在上面将两个案件合为一个案件。我们问过他们村里人了,昨天后半夜他在村里,有不在场证据,我只能把他放了。” “哥,那你也不能这么痛快的就放啊,找个借口为难为难再放,不行吗?”尼玛的,吴鑫鑫到这个时候,还想着跟我找麻烦。 “怎么为难?5个新生儿一夜之间死了,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盗窃了,这是刑事案件了。”吴鑫鑫直接被怼了回去,“领导们全部都盯着,我现在每一步都需要提供证据。” “哥,哥你等会儿,”吴鑫鑫堂哥说完,正准备离开,却又被吴鑫鑫一把拉住:“你要放也行,但你等到下午下班再放行哇?” “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我看他不爽,想等下班的时候,我找几个人教训教训他。” 吴鑫鑫口中说的他,指的是我。 “随便你。” 我果然没有被立即放出来,而是被安排在办事大厅等着,说他们在办手续,差不多要等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才能办好。 我也不急,就在大厅等着。既然吴鑫鑫想惹事,我也不怕事儿。 我的脚底痒痒的,鬼痣不安分的旋转了几下。不知为何,我竟然还有点期待吴鑫鑫来找我麻烦。 在办事大厅里,我看到民警走进走出,脚步都很急促,而且个个表情严肃。 一夜之间5个婴儿死亡,我们镇上从来都没发生过这么大的案子,整个派出所都忙坏了。 “吴警官。”当吴鑫鑫的堂哥再次从我眼前走过的时候,我把他拦了下来。 对方不悦,说他忙着呢,让我赶紧让开。 我说我可以帮他一个忙,前提是他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对方不耐烦,他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没时间跟我玩儿。吴鑫鑫堂哥把我推到一边,抬腿就要走。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急。 “我可以帮你破案。”我快速的说道:“婴尸被盗案和婴儿死亡案,我有办法能找到凶手。” 对方震惊,问我是怎么知道妇保院婴儿死亡的事情的。 我回答说,吴鑫鑫有一件事说对了,就是我确实挺邪门儿,邪门的人自然能知道邪门儿的事。 对方看了看表,说给我一分钟时间。 “吴警官,那些丢失的婴尸,有可能真的是自己走丢的。” “拿我寻开心是不是,神特么自己走丢的。”吴警官冷笑着说:“特娘的死婴而已,你告诉我它自己走丢的?” “吴警官,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正色道,“其实要让一个死人走路,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方终于严肃起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说道:“妇保院丢失婴儿的现场,是不是有血腥味?” “没错。” “那就对了。” 我把昨天晚上村里婴尸被盗的事情跟他说了,我说不管是村里、殡仪馆还是妇保院,三起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现场都有浓重的驴血腥味。 “驴血腥味?”吴警官不解。 “没错。我怀疑有人用赶尸之术盗走了婴尸。驴血具有震慑阴邪的功效,用驴血配合赶尸之术,可以让尸体乖乖听话,以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尸体盗走。” “赶尸?”对方邹了邹眉头,“你说的这些都是猜测,太天方夜谭,你有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这些?” “没有。” “没有你踏马说个瘠巴!”吴警官彻底怒了,“又是驴血又是赶尸,你特么跟我讲鬼故事呢?你要我拿着这些东西跟领导汇报?” “我可以找到那个赶尸的人。一个晚上作案三起,他不可能到处跑,肯定是在固定的某个地方。” 我让吴警官拿出镇里的地图,说:“赶尸之术虽然神奇,但是有一个缺陷,就是施术的持续时间并不长,施术一次的时间大概能持续半个小时,而且阴尸走路并不快,走得范围应该在3公里之内。” “这是我们村,这是殡仪馆,这是妇保院”我在地图上画了三个圈圈,“以3公里做半径,同时经过这三个地方画圆,圆心位置,就是赶尸之人施法的地方。” 赶尸人的位置最终被确认在一座山里的峭壁上。峭壁上有个洞穴,可以做安身之所。 只是让我极度震惊的是:我跟吴警官赶到的时候,赶尸人已经提前被人五花大绑, 而且我在洞穴里发现了那只破了口的羊脂白玉瓶。洞穴里整齐的摆放着七具婴儿尸体,正是被盗的那些。 没错,羊脂白玉瓶,就是魏钱四展示给我看,开价30万却又说可以送给我的那只。 洞穴的墙壁上还有张纸条,写着几个字:送你的礼物。 谁绑了赶尸人? 魏钱四的瓶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魏钱四也是同谋? 或者说是魏钱四绑了赶尸人? 还有纸条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很明显字条是留给我的,“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是什么?是这个被绑着的赶尸人呢,还是那个羊脂白玉瓶?又或者两个都是? 从字条上的语气来看,留纸条的人应该认识我,难道真的是魏钱四?可是魏钱四不是说只有我帮他忙才会送给我嘛?而且他要是真的想送,那天当场就送我了,何必用这种方式呢? 我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事情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呢,而且,不知为何,隐隐之中我总感觉这些事情是在围绕着我在展开,就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推着我前进。 赶尸人见到我后,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有人步我后尘,不亏不亏,这波不亏!” 赶尸人原本脸朝下被五花大绑着,看到我后,他努力挣扎着翻了个身,我才看清他的脸干瘪的像个干尸一样。 “我很难看,对不对?“他看着我,目光涣散,继续说道:“不要紧,你迟早会和我一样的。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嘭! “就你特么话多,”吴警官一拳打在赶尸人的嘴巴上,啐了一口,骂道:“你踏马个死变态,你为了偷尸体,刚出生的小孩你都忍心杀害。” “哈哈哈,”吴警官那一拳打得很重,赶尸人嘴角溢出鲜血,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我是变态,对我是变态,那你看看他。总有一天,他也会跟我一样,靠尸体生存。” 他转头看向我,说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啊哈哈哈哈哈……” “吴警官,”我没理会赶尸人,指着羊脂白玉瓶对吴警官说道:“功劳和人都归你,这个玉瓶归我,怎么样?” 我就怕这个时候他说现场发现的都属于证物,要带回所里处理,那就麻烦了。 “你拿去你拿去。”没想到姓吴的一口答应,婴尸案是一件轰动上级的大案件,我带他破了这么大一件案子,不知道是觉得升迁有望忙着开心,还是不识货,竟然没有将白玉瓶带走的意思。 “对了,小余啊,”看来吴警官确实心情不错,对我的态度180度转变,开始改口叫我小余,“以后也别叫我吴警官了,叫我吴灾吧,灾难的灾。一方面叫吴警官生分,另一方面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吴灾。” “吴灾?” “呵呵,”吴灾一笑,“小时候经常生病,我妈就给我取名吴灾,没有灾难的意思。”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叫“余生”这个名字,何尝又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小余啊,你之前说帮我破案后,要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我挥了挥拳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等下有场架要打,希望你能袖手旁观。” 吴灾很惊讶,“这件事出他之口,入我之耳,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说,不是说了吗,我很邪门儿。 婴尸案牵涉重大,吴灾说他要马上向上级汇报。“你确定这里的人和功劳……?”打电话之前,吴灾问道。 “我马上离开,人和功劳都归你。你的人来了之后,你会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这里的人。” “好!”吴灾双手抱拳,“兄弟够爽气。等老哥升迁了,一定请你喝酒。” 正文 第10章 谁控制了我的身体? 离开现场后,我慢悠悠的晃在回殡仪馆的路上。 如果吴鑫鑫真的从馆里到派出所找我麻烦,我们会在路上相遇。 兹……嘠—— 一声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响起,一辆面包车陡然停在我的面前。 车上下来三道身影,其中一个身形肥硕,正是吴鑫鑫。 我盯着吴鑫鑫,说道:“吴主任,你来的有点慢啊。” 吴鑫鑫微微一愣,“你好像知道我要来啊?” “知道是知道。”我点点头,指了指他身边两个身形较瘦小的帮手,说:“你带这么俩瘦子来,是不是战斗力有点偏弱啊。” “狂,这家伙还挺狂。”吴鑫鑫戏谑说道:“兄弟们待会儿出手别太重,先拖到车里轮流爽一下再说。” 卧槽,原来带来的两个也是变态,怪不得gay里gay气的。 “吴主任,”我对吴鑫鑫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谁指使你来的?” 吴鑫鑫明显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我有你看小电影的照片,你有我顺东西的视频,算是扯平了。我们两个是有过节,但还算不上恩怨。”我说道,“我已经被你陷害的差点拘留了,你还要继续对我穷追猛打,除了有人让你这么做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了。” “厉害!这波分析没毛病,666。”吴鑫鑫伸了伸大拇指,“你说的没错,咱俩没啥恩怨,把你堵在这里并非我本意。” “那么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你甭管谁指使我,有人出10万块,让我问你个问题。” 10万块! 就问一个问题? “吴主任,你跟你老板说一下,让他当面问我,我不用10万,5万,想问啥问啥。” 真是的,有奖问答,还需要吴鑫鑫这个中间商做啥。 “对方说了,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一定如实回答。” “他想问啥?” “你要馆里的那些玉做什么?” 玉? 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10万块钱就问这样的问题,我拿这些玉做什么有这么重要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奇怪。 先是有人给我送羊脂白玉瓶,然后有人出价10万问我玉的问题。 等等,我突然一个激灵。 不管是羊脂白玉瓶,还是这个奇怪的问题,都有一个共同点——阴气。 给我送白玉瓶的人其实不是送瓶子,而是送的里面蕴含的阴气。这个价值10万的问题本质也不在于问我拿玉做什么,对方其实是在问,我要玉里面的阴气做什么? “吴鑫鑫,我跟你买玉的事情,你都告诉了谁?” “你少给我套话!”吴鑫鑫轻喝道:“你今天就告诉我,你把那些玉拿来做什么了?” 我告诉吴鑫鑫,我可以说,但不是跟他说,我要跟他后面的老板说。 吴鑫鑫说我果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鑫鑫三人从车上拿出三个很粗的木棒,每人一根拿在手上,说今天我不回答的话,就敲碎我的膝盖骨,让我跪下来求他。 “等等。”吴鑫鑫三人不断向我逼近的时候,我喊道。 “怎么样,怕了吧?”吴鑫鑫用手拍了拍木棒,威胁的说道:“快说你拿玉做什么了?” 我笑着说:“咱们这样,我也买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谁让你来的?行不行?” “呦,这是要发财吗?”吴鑫鑫哈哈大笑,“对方出价10万,你这个问题出价多少?” “我没有钱。”我耸耸肩,“我用你们三个的膝盖骨换,怎么样?” “你找死!” 吴鑫鑫三人大喊着向我冲来。 嘭! 嘭! 嘭! 我快速的踢出三脚,吴鑫鑫三人应声倒地。 哇擦! 连我自己都惊讶,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更惊讶的事情发生在接下来的一幕。 我竟然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我捡起对方三人掉在地上的木棒,彭彭两下锤在吴鑫鑫带来的两个帮手的膝盖骨上。 咔嚓,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刺耳难听。 停下,快停下!我一遍遍的向我的身体发出指令,然而丝毫没有作用。 我——不对,应该是我的躯体拎着木棒,缓缓走向吴鑫鑫。 “余生,余生,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 我隐约能听见吴鑫鑫的求饶声,但是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还是一步一步的向着吴鑫鑫逼近。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升起一股滔天的恨意,吴鑫鑫陷害我,该死,我要把他锤成肉酱! 不,不对,唯一的一丝清醒在我脑海里苦苦挣扎:“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这么做。” 可我还是高高的举起木棒,狠狠的砸向了吴鑫鑫! 半个小时后,冷静下来的我终于运动自如。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三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发出轻哼声,膝盖处的鲜血汩汩直流。尤其是吴鑫鑫,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不及时送医怕是不行了。 就算送到医院抢救回来,这辈子怕也是站不起来了。 这,这是我干的? 三人的膝盖骨全部敲碎,我这是把他们全都给废了呀! “还不快走!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这时,黑暗中跳出一个人影,拽着我就跑, 当时的我头脑一片空白,有人带着,我便跟着一路往前跑。 直到一道强光打在我脸上,我才发现我竟然跑到了派出所的审讯室里了。 擦,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带我来的人正是吴灾。 啪! 吴灾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特娘的,你也太狠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要了三条人命!” 强光照的我眼睛生疼,我转过脸去,问道:“我差点杀人了,你是警察,干嘛不抓我?” “哼哼,抓你?小子,你明知道吴鑫鑫是我堂弟,你还敢下这么重的手,”吴灾冷哼一声,“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帮我立功的份上,我恨不得现在就对你动用私刑!” 我用手挡住强光,眯着眼睛环视了一下审讯室,然后对吴灾说,恐怕你并不会为了你的堂弟而滥用私刑吧? 吴灾愣了愣。 我继续说道,我将吴鑫鑫打成重伤,现在最开心的应该就是吴灾你了。 吴灾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你把我带到审讯室里,作出审讯我的样子,但其实你并没有开监控。审讯嫌犯要两个人以上吧?你现在只有一个人,所以你并不是要审讯我。” “我们打斗的时候,你应该就在现场,整个过程你都没有出来制止,反而及时把我带离了现场,你跟吴鑫鑫的关系并不好吧?或者说你一直都想除掉他。你告诉吴鑫鑫说你喜欢小美,让他帮你弄到手,其实是想坑他犯法,然后抓他是吧?” 啪啪啪…… 吴灾拍拍双手,大喊分析的精彩。 “那你猜不猜的到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呢?”吴灾笑着问道。 “你想利用我做些事情。” “不是利用,是给你个机会将功赎罪。” 接下来的时间里,吴灾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概括起来就一句话:让我做他的卧底。 我不同意,我说我在殡仪馆做的好好的,不想做什么卧底。 吴灾哈哈大笑,看来你是不知道,你被我们带到所里的时候,就已经被殡仪馆开除了,还想着回殡仪馆呢! 我瞬间僵住,后来一想也释然,馆里不可能用一个有污点的临时工。 “好吧。”我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既然被开除了,干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吴灾要我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我到枫城的一家娱乐会所打工,收集他们违法的证据。 至于收集什么样的违法证据,吴灾没说。他甚至都没有给我太多关于那家娱乐会所的信息,只说那是一家叫锦绣鸳鸯的KTV会所。 吴灾说这家会所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知道的越多意味着暴露的机会也越多。他就是要我啥都不清楚,干干净净的进去,这样才最自然。 而且我去了之后,他们不会给我提供支援,也不会跟我接头,一切都要靠我自己,等我觉得收集够证据之后,由我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撤出来。 我没好气的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既不会给我提供帮助,也不会给我提供支援,由我单枪匹马的干,你们就坐在办公室里等成果就行了,是哇?” 这么难的事情,吴灾凭什么觉得我行? 吴灾打了个马哈哈,说咱俩不是刚合作破了一桩大案嘛,上一桩案件合作的很愉快,就想和我继续合作,创造更大的奇迹。 “打住。”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不干了。” 合作愉快才找我?鬼特么才信。 “好吧。那家会所有点邪门儿,不管我们派多少眼线和卧底进去,全部都有去无回,根本接触不了核心线索。”吴灾终于说了实话。 吴灾说完补充了一句:“你也挺邪门儿的,所以我就找你了。你自己说的,邪门儿的事就得找邪门儿的人来做。” 卧槽! 还特么有去无回! 这是去玩命啊,这哪里是做卧底。我立马反悔,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坚决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