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重生 “哐当！”玻璃酒瓶被狠狠砸碎在林晓嘉的脚边，喝得醉晕晕的男人指着她，神色不善地冷笑着。 林晓嘉默默低下头去捡拾地上的玻璃碎块，手被割出了血口子也恍若不觉。 她今年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看起来却苍老疲累像是五十岁的人。原本鲜活年轻的容颜早就在生活里被抹去了，留下的只有数不尽的沧桑和后悔。 “生不出孩子的贱东西……”男人在她背后踹了一脚，林晓嘉痛叫一声，身子一个不稳就趴在了玻璃碎渣上。 一块尖锐的瓶盖好死不死地卡在了她的脖颈处，轻而易举地割开了她的皮肉，鲜血喷涌而出。 林晓嘉动也不想动，感受着生命在她体内一点一点地流逝，反而慢慢地欣慰起来。 这一切都是她趋炎附势、贪慕虚荣导致的，众叛亲离是她该得的，现在死了也好，反而让她不用忍受这一切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文宇，我对不住你……”林晓嘉喃喃自语着，散落在额前的灰白头发掩盖住了眼中点点的泪光。 她仿佛又看见了二十年前，和一大群鲜活的年轻人一块到了乡下知青点，遇见了张文宇，和他相恋相守的时刻。那里的一切再看过去的时候一点都不简朴艰苦，反而让她无比眷恋。 “啊——”男人看见她气息奄奄，鲜血喷涌的模样，吓得酒醒了一大半，杀猪似的尖叫起来。 如果当时没有想差那一步，就好了。林晓嘉闷闷地想着，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嗨呀嗨，再加把劲来！”耳边有山歌号子的声音响起，林晓嘉疲惫地动了动小尾指，难道自己没死成？ “晓嘉，晓嘉，你醒醒……” 熟悉的声音让林晓嘉打了个激灵，这声音她就算死了也绝不会忘记！ 这是张文宇的声音！ 有人把干燥温暖的衣服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林晓嘉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张被太阳晒得略略黝黑的熟悉面孔，林晓嘉大叫一声，双手伸出去搂住了来人的脖子，喊道：“文宇！文宇哥！” 张文宇哎了一声，有些局促地涨红了脸，轻轻拍了拍林晓嘉的后背。 “没事了，晓嘉。我们已经把你从河里救出来了，以后你可不要这么拼命了，抓不住鱼也没什么嘛……”旁边扎着红汗巾的男人笑眯眯地凑过来说道。 “朱队长……”林晓嘉木木地道。 这是她当初在乡下的生产队队长啊，她是在做梦吗？ 张文宇红着脸道：“是啊，晓嘉，以后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担心了。” 林晓嘉呜咽一声，死也不肯松开抱着张文宇的手臂，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含含糊糊地道：“就算是做梦，也让我再做一会儿吧……” “怎么会是做梦呢？你真的没事了。”张文宇连忙安慰道。 朱队长对着张文宇挤眉弄眼道：“好了，你看晓嘉现在也害怕着，你把晓嘉带回去好好照顾。反正你们……” 周围的人都哈哈笑起来，带着善意和喜悦。 张文宇更加局促了，别人都以为他和林晓嘉要结婚了。其实林晓嘉不是特别愿意，这一点只有他自己看得出来。 可是安静趴在自己怀里的林晓嘉却不曾有什么反对意见，于是张文宇只好憨憨地笑了笑，抱着林晓嘉便往家里走。 此时的林晓嘉脑子里已是炸烟花一般的一团浆糊，落水？抓鱼？ 这不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吗？那是她来到知青点的第二年，为了抓一条膘肥体壮的大鱼而掉进了水里，险些送了命。 她紧紧抓着张文宇，看着散落在肩头的青丝，忍不住瞪圆了双眼。 难道老天爷听见了自己的祷告声，把自己送回了二十年前？ 察觉到怀里的少女微微颤抖起来，张文宇紧张地道：“晓嘉，不是我轻薄你……我怕你现在自己走的话会冻着，这天寒地冻的，你下了河，我不放心！” 林晓嘉呜咽一声，她怎么会再嫌弃张文宇！只有张文宇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也是她唯一爱着的人啊！ 她更加紧地搂住了张文宇的脖子，整个人像是一只惫懒的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张文宇涨红了脸，有些激动又有些局促，林晓嘉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抱过他，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么高兴。 抱着林晓嘉到了家中，张文宇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大床上，自己立刻就避了嫌去了外间烧饭做菜。 张文宇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根红苗正出身贫农家庭，家里父母亡故得早，只剩下村东头一家远方表亲。幸得他本人勤快老实，长相也让人喜欢，自从成年之后说亲对象就一直没有停过。 直到张文宇自己喜欢上了插队下乡来的林晓嘉，林晓嘉也对他有意，这一对在村子里一直被人看好得很。 林晓嘉慢慢地叹了口气，把自己裹进了厚实的被子里。谁知道后来自己得陇望蜀，想要优渥的生活，被别人趁机挑拨，和张文宇就那样分道扬镳了…… 重活一世，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住自己喜欢的人，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晓嘉，要不要出来吃饭？前天我去集市上换了两斤猪肉，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粉条烧肉呢……”张文宇在外面局促地问道。 林晓嘉深吸了一口气，进城之后粉条烧肉她常常可以吃到，但是却找不到张文宇的味道了。 想到此处，她便调皮地瓮声瓮气道：“好呀，文宇哥你来喂我。” “什……什么……”张文宇站在门口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一张略略显黑的脸通红，连耳朵尖都泛了红意。 他小心翼翼地端了饭碗进来，坐在林晓嘉边上，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吃。 林晓嘉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这样盯着我看，是想把我吃下去呀！” “你，你好看……”憋了半天，张文宇才说出这么一句。 平日里的张文宇说不上能说会道，至少也是心思敏捷的人，但是到了心爱女子的面前，就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正文 第2章 我要和你结婚 从前林晓嘉最是嫌弃他这一点，现在更是爱得不行了。 “以后能看一辈子呢，现在不用急着看……反正我们也快要结婚了嘛……”林晓嘉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脸色越红。 张文宇精神一振，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你不是想回城里……” 上一辈子，林晓嘉呆不惯贫瘠的乡下，在全国高考重新开放之后就跟着闺蜜徐红红回了城里，嫁给了徐红红的表弟。张文宇逐渐落寞，后来就了无踪迹了。 林晓嘉心头一酸，连忙摇头道：“没有，我现在不会这么想了。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过日子，老天爷让我们遇见了，就是希望我们彼此珍惜……” “你能这么想，我真是太高兴了！明日我就去把圈里的猪给杀了，好好庆祝！晓嘉，我……”一米八的汉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天知道，他等林晓嘉这句话等了有多久。 林晓嘉嗔怪地按住了张文宇的胳膊，道：“猪那是过年杀的，现在就杀了我们过年怎么办呀？” 这一口一个“我们”，哄得张文宇是心花怒放。 喂完一碗粉嫩嫩的烧肉，张文宇又要去洗碗，被林晓嘉给拦住了。 她从男人的手里拿过碗筷，道：“这是我吃的，怎么能劳累你去洗？我去洗，你坐着。” “晓嘉，你从前都是不爱做这些的啊。”张文宇愣住了，摸着后脑勺道。 林晓嘉的性格便是和大小姐一样，虽说没有那些骄奢安逸的意思，却也显得和朴实的乡下格格不入。譬如说，她很不爱做家务，总是能省则省，许多事情都是张文宇帮忙打理。 “我想明白了，夫妻就是搭伙过日子，怎么能总是让你辛劳呢？”林晓嘉想到从前的事情，便低下头恳切地道。 张文宇没想到林晓嘉会说出这番话来，顿时呆住了。 看着心上人呆呆愣愣的样子，林晓嘉掩口笑了笑，便要下地。 “哎，使不得，使不得！你刚落了河，只能好好地捂着，我来我来。”说着他便殷勤地把碗筷拿过，颠颠地往外去了。 林晓嘉坐在床上又落下泪来，自己竟然回到了二十年前，重新有了和张文宇在一块的机会，到了现在她还如坠梦中，难以相信。 正在发呆的时候，她听见张文宇在外间说话。 “徐红红，你怎么来了？” 徐红红！林晓嘉一瞬便坐直了身子，眼中爆发出恨意。 便是她一直以闺蜜的名义和自己玩，表面上对自己千好万好，实际上一直在把自己往歧路上带。今日里讲一讲城里面的新鲜事，明日里说一说富商太太的快活日子，自己便是这么一点点被洗脑的。 最可恨的是，最后进了城里，原本林晓嘉也不曾想找别的男人，却被徐红红灌醉了送到她表弟的床上，二人发生了关系，林晓嘉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嫁了人，浑浑噩噩地过完了下半生。 原本林晓嘉想不通为什么，现在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徐红红一直暗恋张文宇，她以为只要自己退出了，那么作为根红苗正的贫农家庭出身，徐红红一定能和张文宇百年好合。 想到此处，林晓嘉又有些心酸，也不知道上辈子张文宇最后有没有和徐红红在一块…… “嘉嘉，你怎么样？”徐红红已经掀开布挡子快步走了过来，坐在林晓嘉的身边左看右看，眼眶都微微红了，“听说你落了水，我这颗心是七上八下的！忙完了农活立刻就过来找你了，你可要吓死我了……” 要是不知道的人，谁会知晓徐红红内里是这么一颗心肠呀。 林晓嘉只觉得恶寒，便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手，似笑非笑地道：“红红姐以后去地里不要戴这么好看的头绳吧，万一丢了多可惜。” 徐红红一愣，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她听说林晓嘉落水之后，二话不说就回了家里，打扮得敞敞亮亮的来了，甚至还在脸上涂了一直舍不得用的雪花膏。更不用说一根鲜亮的扎头绳了，她恨不能穿大红色的长裙来。 可现在听林晓嘉说话，仿佛话里有话？难道林晓嘉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以后你可要小心一点了，要是再这样三番两次地落水，我还怎么放心以后带你去城里玩呀。”徐红红试探地笑道。 林晓嘉一阵讥讽，又来撺掇她以后往城里去了。徐红红还真是七窍玲珑心，一刻也不忘记自己的目的。 “红红姐，你说到这件事，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呢。”林晓嘉笑着喊了一声，“文宇哥，你过来呀。” 张文宇哎了一声，便在抹布上擦了擦手，走了进来。 徐红红心中窃喜，便连忙说道：“嘉嘉，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了，去城里，文宇哥那么疼你肯定不会生你气……” “不是不是，”林晓嘉嘴角微微扬起，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和文宇哥商量好了，我们决定快些把婚期定下来，年关岁末了好一起过个年。” 什么？ 徐红红愕然地瞪圆了眼睛，她原本就生得下颔尖利，这样看来更加显得刻薄轻浮。 张文宇憨厚地笑了笑，道：“是啊，徐红红你是晓嘉最好的朋友了，到时候还需要请你帮衬着点啊……” “啊，这是哪里的话……”徐红红张了张嘴，只觉得心中难受，说出的话有些苦涩。 她一双手放在棉衣袖口里面几乎绞碎了布料，气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原本她已经快说动林晓嘉了，怎么事到临了反而突然有了变数？ 看着徐红红那张想哭又装出笑意来的扭曲面孔，林晓嘉险些笑出声来，她伸手拽了拽张文宇，道：“什么叫让红红姐费心，红红姐也忙着呢。” “没事，没事。”徐红红连忙摆手，眼神闪烁道，“只是嘉嘉你年纪还小，现在就嫁人，姐姐怕你委屈。你也知道，姐姐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的。” 说着，秉着做戏做全套的念头，徐红红甚至红了眼眶。 正文 第3章 徐红红的算计 林晓嘉伸手从床头上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徐红红擦了擦不存在泪意的眼角，笑眯眯地道：“文宇哥对我很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看着小夫妻两个郎情妾意的眼神来去，徐红红再说什么也显得刻意了。 她恨恨地碾了碾地面，好像地上有让人深恶痛绝的蟑螂一样，只能咬着牙道：“那到时候可得喊我喝喜酒……” 打了几句机锋，林晓嘉就从床上下来送了徐红红出去。 等徐红红一走，张文宇便立刻把林晓嘉扶回了床上，道：“你赶紧睡下来好好休息，小心把自己给冻感冒了，还要去城里扎屁股针。” 张文宇是个守礼的，给林晓嘉灌好了热水袋就自己去了外间打地铺。 林晓嘉这一个晚上睡得格外舒坦，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好，她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家徒四壁的贫穷屋子，她一颗心便放进了肚子里。也终于相信了老天爷的厚待——她是真的重生了。 她下地换了衣服，推开门便看见外间的桌子上放了一张字条。 “我去地里了。”歪歪斜斜的几个大字，林晓嘉读出来也是丝丝的甜蜜。 匆匆地把桌上木头碗盖扣着的小米粥吃完，碗筷收拾好下了水，林晓嘉便打算跟着张文宇一同去地里去。 她才出了院子的门，便听见有人和气地喊她，“晓嘉丫头，起来啦？” 林晓嘉微红着脸看过去，便瞧见了容长脸儿的王婶子。 她对王婶子的记忆也十分深刻，上辈子她要回城里前，就是王婶子一直在旁劝说她留下来。桩桩件件在后来听都是十分中肯的，当初她却吃了猪肉蒙了心，一心只想要回城里发展。 “王婶婶，今天太阳很好，可要把棉被拿出来晒晒啦。”林晓嘉笑着问好道。 王婶子上前一步，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以前就觉得你是个好丫头，现在是想通了？改天喝喜酒可得把我们东村的都给叫上……” 林晓嘉脑中轰地一声便像是炸烟花一般炸开了锅，她的脸颊一下子便红了，支支吾吾地道：“大家都知道啦？” “是啊，文宇那孩子可是高兴得很，一路唱着山歌走的，晓嘉丫头，你是好福气的。”王婶子笑着和她说了两句，又讲了些祝福的吉利话，便抱着篓子去喂鸡了。 “哎，文宇那个大嘴巴……”林晓嘉又是高兴又是害羞地跺了跺脚，寒风中只觉得一张脸烧得通红。 明明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上辈子的婚姻持续了很久。可是一想到要和喜欢的人在一块，她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 今日阳光当真是很好，村里面六七岁的孩童们穿着棉衣下地去玩，嘻嘻哈哈的声音叫农忙收尾的庄稼汉们心情也好了许多。 远远地，林晓嘉便看见田埂边高大熟悉的身影，刚想挥手打招呼，却又把话咽了下去。 “徐红红怎么又来了？”她看着站在张文宇身边在说什么的徐红红，有些着恼地咕哝一句。 张文宇已经看见了站在这边的林晓嘉，三步并作两步便跨了过来，热情地喊了一声，“晓嘉！你来啦！” “诶，你在和徐红红说什么，这么高兴？”林晓嘉撇了撇嘴，小声地问道。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张文宇蓦地，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微微红了脸。 林晓嘉被说中了心思，有些羞恼地跺了跺脚，道：“谁吃醋啦！别乱说。” 并不仅仅是吃醋，更是因为她知道徐红红的为人究竟如何。徐红红刻意接近张文宇，肯定没什么好事。 “哎呀，嘉嘉来了？我和文宇哥正说着要他帮忙去喂一喂生产队社里面的牛呢，你要不要一同去？”徐红红紧跟着就过来，三下五除二就竹筒倒豆子般把来意说了个简洁明了。 张文宇有些抱歉地看着林晓嘉，如果是队里的事情，他推辞了实在是说不过去。 林晓嘉闷闷地点了点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陡然灵光乍现，一下子如同过电似的愣住了。 上辈子的这个年头，徐红红也喊了张文宇去喂生产队的牛。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文宇最后竟然被徐红红给拽去了家里，又叫村里面最长舌的女人瞧见了，风言风语的就此没有断过。 最糟糕的是，好不容易张文宇哄完了林晓嘉，让林晓嘉相信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生产队的牛又病恹恹地病了两头，最后有一头还直接重病不治了。 年关岁末的，村里面最宝贵的财富便是这些畜生。陡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生产队里自然是严查了，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被张文宇那天下午给喂坏了东西。 林晓嘉喜欢张文宇的细致温和，却没想到他一连二二连三地出岔子。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二人之间就逐渐离心了。 前有张文宇疑似出.轨，后有张文宇三心两意喂坏老牛，林晓嘉无论如何也不像之前那般放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徐红红的算计……退一万步来说，谁喂个牛都需要汉子搭把手？上辈子若不是自己太信任徐红红，结局未必会那样凄惨，辜负了可怜的文宇哥…… “嘉嘉，你怎么发呆了呀？”徐红红假意焦急的声音闯入林晓嘉的耳鼓，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这才发现，自己气得一双手直直地发抖，稍微平下心绪，顿时笑了笑，敛下神色，淡淡地道：“没事，你们去吧，我正好要帮着大家弄一弄地里……年关了嘛……” 徐红红心中大喜，便连连催着张文宇去。 看着徐红红的背影，林晓嘉慢慢勾起了一个冷笑的弧度。 从前从未知晓徐红红的恶毒心肠，现在知道了，那就不会让她继续害人，须知道，害人终害己。 想到此处，她便笑着招呼道：“牛大哥，杨大哥，你们现在忙吗？” 两个庄稼汉子呆愣了一番，抹了一把脸上的粗汗，转过头来。 正文 第4章 将计就计 牛大和气地问道：“晓嘉有事吗？” “我想起来生产队里有一扇马嚼头没装好呢，我一个人也不会，所以想麻烦两位大哥帮帮忙……”林晓嘉笑着道。 杨振国拍了拍胸脯，道：“多大点事，包在我们身上了。” 林晓嘉松了口气，展开一个甜甜的笑意。 那厢里，张文宇已经进了牛栏，看他手里抱着一把干草就要往牛头底下丢，徐红红眼中精光一闪，便伸手制止。 “哎，文宇哥！这些干草都发霉了，你还是用这边的……” 说着，她便动作迅速地把张文宇手上的干草拿开了，指了指堆在牛圈角落里的一堆黑枯枯的饲料。 张文宇揉了揉眼睛，他方才明明没有看见那些干草的问题，想要争辩两句，想起来林晓嘉不大愿意自己与徐红红多说，便也板着脸点了点头。 管他那许多，反正草都是一样的吃，早点做完事情，早点能去找晓嘉。张文宇说服了自己，便去角落里搬起了饲料，洒进食槽里。 徐红红嗤笑一声，眼中盘算着算计。 两头老牛晃悠着小尾巴转了过来，对着那黑乎乎的草料打了个响鼻，并不像往常一样急着去吃。 张文宇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道：“这草料会不会……” “哎哟。”徐红红恰到好处地捂住肚子低声痛哼起来。 “你怎么了？”张文宇木木地问道。 徐红红伸手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顿时眼泪便汪汪了起来，她咬着牙道：“好像是早上吃坏了肚子，糟了，这里也没有茅厕，可怎么好……” 张文宇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便要走开，口中急急地道：“没事没事，我出去，你在这里先解决吧。” “不行，文宇哥！”徐红红上前一步，用力地抓紧了他的袖子，眼泪汪汪地道，“这里像什么样子！文宇哥，麻烦你把我送回家，行吗？” 张文宇犹豫了片刻，见她无论如何都是不撒手，不愿意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便只能勉强点了点头，“也好吧，反正你家里离得不远。” 说着，便半拖半扶着要带徐红红出去。 没想到，二人在门槛前便碰见了牛大和杨振国。 “这是怎么了？”牛大瞪圆了眼睛，不知道的人瞧着这场景的确是太过于亲密。 徐红红咬着牙，虚弱地道：“是我不好……” “吓！”杨振国往后面退了一步，这句话可谓是太暧昧了。 “不是的，是徐红红吃坏了肚子，又央着我带她回去，我这才……”张文宇破天荒地说了许多话来解释，三下五除二便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徐红红暗自恨得牙根痒痒，按照以前张文宇的性子，是木讷寡言不会说这么多话的，可见是最近被林晓嘉“洗脑”多了，才变得这样通透。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要是让嘉嘉因为这件事和文宇哥起了冲突，我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徐红红想归想，做归做，脸上立刻浮了愧疚之色，捂着脸低低地道。 杨振国摆摆手，道：“也算了，这件事红红你想得不到位，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们来拿马嚼头，你们让开些。” 眼见着这件事就要被揭过去，徐红红心里好不憎恨。 她盘算了许久才得来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如果能把张文宇带到家里去，她原本就有很多种方法留他下来，纵然什么都不能发生……也能让林晓嘉心中种下一根拔不掉的刺头。 不过也没有关系，徐红红又安慰自己。 还有牛饲料这一计，只要成功，在林晓嘉心里面的张文宇就不再是那么细致妥帖的人了。 城里面来插队的姑娘大多是这样，就算是到了乡下，也抱着那些娇气小姐的十全十美看法，林晓嘉打了退堂鼓，张文宇就是自己的了。徐红红胸有成竹地想着。 “哎，怎么都挤在门口？”林晓嘉陡然冒出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如同探照灯一样来回看着。 牛大挠了挠头，抢着道：“这不是还没拿到东西，你不要急。” “晓嘉来啦！”张文宇眼中爆发出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喜悦，让林晓嘉的俏脸又是微微一红。 想到正事，林晓嘉便咳嗽一声，往里面走去，皱着眉头捧了落了灰的马嚼头出来。 她脚下一个不留神，便哎哟一声崴了脚，一副重量沉沉的马嚼头便好巧不巧地掉进了牛栏里的食槽。 徐红红的脸色当场就微微一青。 杨建国皱了皱眉，这时候也看见了两头牛兴致缺缺的草料，便指着问道：“年关岁末了，怎么还喂这样次的草料？” 张文宇先是忙着扶住了林晓嘉，一通嘘寒问暖，这才抬起头回应道：“我拣的草料，徐红红说是上了霉，这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 牛大瞪了徐红红一眼，想说什么，碍着她是女孩子的情面，也只是摇了摇头，走过去想把草料换回来。 没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牛大指着夹杂在草料中的红色粉末，磕磕绊绊地道：“这……这不是王兽医那边的铁皮石斛粉子么？这些东西可是能活活吃死牛的，徐红红，你这是要做什么？” 杨建国的脸色顿时也阴沉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徐红红。他的爹便是生产队里负责过年杀猪宰牛的老人儿，若是出了岔子，第一个着急上火的就是他。 “我，我没有……这……”徐红红慌了，她转了转眼珠子，便着急地捂住了肚子，蹲下来喊道，“我肚子好疼啊！” 林晓嘉跌跌拐拐地上前一步，淡淡地道：“红红姐，你每天早上的饭菜都是自己亲自文火慢炖了的，最是健康。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莫不是在装蒜？” 方才她那么一崴脚，是当真做足了戏，现在脚丫子还疼的很。所以面上表情便来者不善，看着叫徐红红心里更是没底了。 张文宇再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便黑着脸道：“徐红红，你想害我？” 正文 第5章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徐红红煞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苍白地摇头道：“不是……” “你想让文宇在工作和感情上都出些岔子，这样好叫我放弃他，你才有机会靠近文宇，是不是？”林晓嘉冷笑一声，丝毫不让。 “你太过分了！”张文宇醒悟过来，登时气得握紧了拳头，“晓嘉和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牛大亦是瞠目结舌，他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平常红红和我们一块，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还能有什么误会，事情就摆在眼前。”杨建国冷冷地道。他险些被徐红红给坑了，现在自然是语气淡漠十分。 这里的争吵和热闹终于吸引了外边做事的人，几个带着红袖标的妇女说说笑笑便进来看情况。嗓门大的便喊道：“大白日的你们都这么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呢！” 杨建国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有熟识的妇女，便抢先道：“马姨子，你倒是给评个理——这里可有人心大得很，要拆散旁的人不说，还对社里面的牛马动心思呢！” “不，不是……”徐红红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已然吓得魂不守舍，想好的措辞全部忘了个空。 林晓嘉也认得那马姨子，她在村子里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村上的家长里短一概有她带着人去负责，活像是十几年之后的新兴组织“村委大妈会”。 现在有马姨子盯着这里，徐红红饶是机关算尽很聪明，也没什么翻身的机会。 “我不求和文宇的日子过得红火如意，以后能提着鸡鸭鱼肉金银财宝到处跑，我只求一个安心美满。为什么红红姐你要毁了我们？”林晓嘉睁大了眼睛，睫毛忽闪忽闪，就有了泪意。 所谓戏假情真，就是这个道理。 自从想清楚以来，林晓嘉无数次想问徐红红这句话，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她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红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姨子眉毛一拧，便严厉地看了过去。 徐红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文宇心疼地把林晓嘉搂在怀里，开口道：“她不肯说，我来说！徐红红也忒恶毒了，假装自己不会喂牛，喊我来帮忙，我好心好意过来，她却把掺了毒药的草料给我喂牛……这可是公社的牛啊！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 他的话即使没有说话，也够叫新来的那几个人勃然变色。 年长些的老安头摸了摸胡子，气得直颤胡须，道：“这可是年关了，红丫头，你这是造孽啊！” 徐红红猛然抬头，一双眼睛紧紧锁在了林晓嘉的身上。 按照她本来的安排，此刻张文宇已经进了她的屋子，可是突遭这么多的变数，唯一一个可能串通了全部看穿了她计划的人，只有林晓嘉！ 一时间，她心里说不上是畏惧还是憎恨，那个痴痴傻傻只晓得追逐公主梦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 正在她怔怔发呆的时候，已经被公社的几个大妈围起来指指点点。 “咱们走吧。”林晓嘉看了一眼，有些恹恹地拉起张文宇的手。 徐红红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唾沫星子，还被手指戳在了身上一下又一下，这件事铁定是瞒不住了。这个年代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声名和作风，尤其是对于女子来说。 做了如此自绝后路的事情，徐红红在村子里不说抬不起头来，也绝不会像从前那样有蹦跶不休的机会。 冬天的风呼啸不止，张文宇心疼地搓了搓林晓嘉冰凉的小手，道：“以后咱们结婚住一块了，晚上要给你灌十个八个的热水袋，你这手多冷啊……” 感受到他话音里那毫不作伪的关心，林晓嘉忍不住鼻子一酸，脱口而出道：“我们……早点结婚吧！” 话一出口她便双颊燥热地后悔起来，这两天，已经是自己第二次主动说这样的话了！ 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整个村上的人还不得笑她不矜持呀。 张文宇愣了愣，便赶紧开口道：“我早上起得很早，就是去山上的河边是鹅卵石到集市上卖钱，咱俩在一起，我倒是没什么，总不能委屈紧巴了你……” 林晓嘉浑身一震，鹅卵石才值几个钱？背着一大袋鹅卵石，总共得有几十来斤，能不能换到一角钱还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换在了十几年后经济发展迅速的时候，文雅白领金领喜欢买盆栽水草，鹅卵石的价钱能高许多。现在拾鹅卵石，完全便是出力不赚钱的活计。 见林晓嘉不声不响地红了眼眶，张文宇以为她又是多心了，便连忙保证道：“我知道你家境好，我以后一定……一定给你好生活！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听到这话，林晓嘉终是眼泪潸潸而下，诚恳地道，“你这一颗心比什么都贵重，我是心疼你天不亮就要上山做那么辛苦的事情……以后不要这样了，行吗？” “我不想委屈你……”张文宇感动地磨磨蹭蹭，只说出了这么一句大白话来。 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 这个年代的婚姻大多简单朴素，尤其是在乡下，庄稼人很少会有大张旗鼓地去办婚宴的，钱和票都要花在刀刃上。 若是新媳妇多提了一两句不满意，那就是要被责骂的罪过，谁叫这时候的男尊女卑最是严重呢？ 林晓嘉咬一咬牙，反手握住了张文宇的大手，细声细气地道：“没事，我有办法，能叫我们都过上好日子。” 这回张文宇是真的惊讶了，他张大了嘴巴，好似没有听得真切，“啊？” 不是他看扁林晓嘉，而是她从来知青点之后就没有表现出什么经济头脑。 林晓嘉当然懂得他的意思，在心中暗暗地苦笑。上辈子她嫁人之后有多艰辛，只有自己知晓，那段时间把她磨砺得精打细算无一不通。 算是苦尽甘来吧，先驱者一样的经历和记忆叫她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拿起了一把或许能拼一拼的锋利双刃剑。 “我真的有办法。”林晓嘉展颜一笑。 正文 第6章 开始准备 “我信你的。”张文宇急忙道，生怕伤了林晓嘉的心。 见天色不早，两人也回屋休息。 林晓嘉到家里捣腾了会，思前想后，就打算白日里集市上看看有什么新鲜的。 翌日，赶早的搭了驴车跟邻里一道去，挎着篮子，口袋里还塞着出门时包的严实的票子，一路上紧紧的攥着，心里才踏实。 约了时间是午时在这里碰面，林晓嘉逛了一圈，脑子里想着，目光停留在那麻袋捆的严实的棉花上，心里有了主意。 “大哥，你这棉花卖的吗？”林晓嘉蹲下身子，拨弄着袋子里的棉花。 小贩腼腆一笑，“是了，自家种的棉花，拿来弹棉被厚实又暖和，大妹子你要我就给你便宜点，这不是想过个好年，也舍不得拿出来卖。” “那行，我要的多再给我便宜点咧？”林晓嘉心里也高兴。 小贩见人爽快，没要高价钱，两人谈好了价格后，再给了一毛钱，叫他挑着几大袋棉花跟她一起去。 使了银子，小贩办事也勤快，听林晓嘉要去加工棉花，就热情的介绍两人，没一会就办好了。 再买了点别的，挎着篮子回去，坐在驴车上等人。 林晓嘉回了村子后打点了里外，就匆匆关上了门，磨了炭笔开始画样子。 一直到有人敲门林晓嘉才醒过神来，撂了笔，趿着鞋去开门，是马姨子，“哟，这是才忙完？”马姨子探头往里瞧了一眼。 “嗯，马姨子你这是找我做什么？”林晓嘉好奇的问。 马姨子拍了一下脑袋，笑道，“你瞧瞧我……喏，这是张小子让我给你捎的，见你打回来后就没出过屋，怕你饿着。”看着林晓嘉的眼神也暧昧起来，“你们打算啥时候结婚呐？” 林晓嘉接过篮子，脸燥的慌，“马姨子！你说什么呢……” “行了行了，年轻人脸皮薄，我这就走了啊。”马姨子道了别就走了。 再合上门，扯开纱布，篮子里放的是两三个野果子和一碗稀饭，旁边还搁着个大红薯，“也不知给自己省点。”林晓嘉嘴里嘟囔着，心里却甜滋滋的。 吃饱了再继续画样子，按照记忆中的来，二十年前样式，放在现在那是十分稀罕的东西。 林晓嘉修修改改的画，待了两天，打算出去透气，也正好找马姨子他们商量事儿，刚出门赶巧的遇见了杨建国，肩上扛着好些竹篾，“晓嘉？你这是做甚么去。” “出来走走，这些竹篾是打算去做筐子？”林晓嘉问。 “嗯，我爹喊我搬的，这不是快过年了，也给乡亲们多做点。”杨建国说着抖了抖身上的竹篾。 “那你先去吧，我不耽搁你了。”道别了杨建国后，林晓嘉踩着小碎步往马姨子那儿去。 冬天了，家家户户图个喜庆，门口挂那对联和辣椒串儿，红艳艳的很好看。 老远的就看见马姨子家的新妇蹲在门口洗衣裳，“晓嘉姐。”见来人，新妇站起身在身上擦了把水，高兴的喊她，算着年岁的确是要比她小一岁，隔壁村来的。 “唉。”林晓嘉笑着应下，“我是来找马姨子的，在家吗？” “在呢在呢，这会子正跟张大哥说话。”新妇应话应的快，许是年龄相仿，对她很是热情，拉着林晓嘉的手进去，嘴里一边喊，“娘！晓嘉姐来了！” 进了门，就看见张文宇和马姨子说着事，“唉，晓嘉来了。”马姨子热情的走过去，“找我有啥事？” “待会私下说罢，你们先说。”林晓嘉看向张文宇，张文宇此时也直勾勾的望着她。 “得嘞，我们正说着那徐红红的事，怕你觉得难受。”马姨子招呼着人坐下，使了新妇去倒水来。 张文宇扶着双膝坐下，阴沉着脸，“她做的太过分了，这好在是被看出来了，这要是给她得逞了，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他心里也恨，平身最讨厌被人算计。 “这事儿不等你们解决，就队里的人也看不起她，但左右没出事，也不好说她。”马姨子在一旁说道。 林晓嘉抿唇，叹了口气，说：“也罢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就任她去吧，不过以后都得小心注意着点。”就那徐红红还翻不了天。 这件事算是这么定下来了，张文宇有事要走，拉起林晓嘉的手放在手心里搓，说道，“天愈发冷了，你多穿件袄子。” 林晓嘉刚要答应，手里多个热乎的东西，张文宇走了，才打开手一看，是个白白胖胖的鸡蛋，现在这鸡蛋可太金贵了，估计是留给他补身子的。 马姨子也瞧见了，捂着嘴乐呵，“也难得这小子有心，妹子你打算跟我说啥呢？” 林晓嘉回过神来，鸡蛋捂在手里，“马姨子你在这里人缘广，现在家家户户的都过的紧凑，我有个法子能赚钱，想请了各户闲着的人来帮忙，就坐坐针线活儿，给钱的。” “甚么法子？妹子你可千万别被人骗咯。”马姨子一听，脸立刻就严肃起来。 “是我自己想的，银子我有呢，到时候要是做不成也不亏大家伙的。”林晓嘉说：“要是做成了以后还一起做，没做成就当是买了个教训。” 再三说下来，马姨子也心动了，当下就答应了她，只是叮嘱了好几遍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才放人离开。 林晓嘉都想好了，她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买的棉花估摸着打出来能做个十几二十件呢，这邻里乡亲的也放心些，剩下一点闲钱省着点花是够的，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第二日，就有人通知林晓嘉去取棉花，找人租了驴车，吃了响午饭就去，一大车子，拖进来也引了不少人注目。 刚准备好东西，马姨子带着人过来了，有队里的，也有就村子里的，都自己带了篮子来，篮子里放的都是一些平日里缝缝补补的。 热情的招呼人进来，林晓嘉把屋子收拾收拾，把样子拿出来放在中间的木桌上，“大家先看看这样的，不会很难，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正文 第7章 为了以后 “妹儿，你这是哪里搜罗来的法子？”说话的是王婶子，她听了消息也跟着人一道来了，对林晓嘉做的事也是好奇，怎么平白无故要做衣裳起来了？ 林晓嘉说，“我是找人学了的，你们给我做，我一天给你们一人一块钱，可好？”她身上带的也就这么多了。 马姨子连忙摆手，“够了的够了的，不过就是做些针线活，一块钱多了的，妹子你确定钱够吗？”一个女人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这次来的少说也有十个人，这一天就是十来块花出去啊。 “不用担心的，我有呢。”林晓嘉大概给大家演示了一遍应该怎么做，分工后就让开始，扯的布料有好的，大多数都是些平常能买得到的。 自己也闲不下心来，林晓嘉正认真的裁着布，王婶子瞧瞧挤到林晓嘉的身边，肘子怼了怼林晓嘉，压低了声音说，“妹子，你好好跟婶子说，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我攒的呢。”林晓嘉对此也不愿多说，王婶子了然点头，是她糊涂了，人家是城里的来的文青，怎么会没点钱伴身。 听得外头有人敲门，林晓嘉一看天色不早，干脆劝了人都回去吃饭，“明儿个昨晚家里的事情再来，今天只有半天，就每人五毛钱，可还好？”一听今天也有钱拿，都高高兴兴的应下。 林晓嘉去开门，外边站着的是张文宇，张文宇看见家里这么多人也愣住了，马姨子带着人出去，都热情的跟林晓嘉告别。 “嘉嘉？这是……”张文宇将肩头的东西撂下，不解的问。 林晓嘉扯了毛巾，踮起脚给他擦汗，嘴里一边说，“我找她们来帮我办事呢，文宇哥你回来了，我……”这个时候林晓嘉才想起来自己没给做饭，也没吃，眉头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怎么了？”张文宇以为是林晓嘉身体不舒服，紧张的问。 “唉，怪我，文宇哥你出去干活这么辛苦，我就在家里坐着也不给你念做饭菜。”林晓嘉懊恼的说，转身就要去厨房，张文宇连忙把人给扯住，“不用的，我来吧，你做不惯这些。” 林晓嘉不高兴了，“以后咱们都是一起过日子的，我要是不做，你成天这么辛苦怎么行？” 干脆就拉着张文宇一起过去，能吃的东西不多，思考着林晓嘉扒拉了两个大红薯，洗干净了正拿起刀，被张文宇夺了去，挤兑到一边，“这么危险的事儿当然是我来做了。”嘴里一边念叨着，手里菜刀切的飞快。 “哪里危险了，真是的……”林晓嘉嘟囔着，嘴角咧开笑的甜蜜。 就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粥是两人的晚餐了，张文宇撇了一眼堆放在那边箩筐里的棉花和布，张嘴想问又咽下去，见他这样，林晓嘉‘噗嗤’笑出声，“这些东西都是我准备拿去换银子的，文宇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成的。”握住了张文宇的手。 张文宇一惊，脸烫的厉害，又想到什么，起身出去翻找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褐色的小布包，张文宇塞进林晓嘉的手里，“这些都给你呢。” 林晓嘉打开一看，里边都是零零散散的一些钱，细数起来也有几百块了呢！心下一惊，正要还给他，张文宇就拒绝了，“你做生意，我当然是要支持了，这是……为了咱们以后。” 林晓嘉眼眶热热的，这应该是他这些年零零散散攒下来的，也不知藏着点，见人哭了，张文宇慌了，“怎么了？怎么了？你要是觉得少了我……” 林晓嘉连忙堵住张文宇的嘴，“不是，不是的……”擦掉眼泪将钱全部包好之后，再放在张文宇的手里，“这些钱我不能要，你就当做给我们以后用的，你啊你，别的男人都巴不得藏着点钱，就你不一样。”还没结婚就这般待她，林晓嘉的心里是高兴又愧疚。 “我答应了对你好的，我见你这两天忙活，也早早歇息吧。”张文宇说，林晓嘉含泪点了头，整理了床铺，张文宇就去外间打地铺了。 林晓嘉一夜无眠。 翌日林晓嘉特意起的很早，这个时候张文宇已经在外边洗漱了，蹑手蹑脚的溜进小厨房。 张文宇还在外头收拾待会要用的东西，就听见厨房有声儿，开始只以为是厨房的小猫小鸟啥的，等到后头闻到味道了才连忙去瞧。 “嘉嘉？”张文宇连忙过去，林晓嘉侧过身，眉眼上都带着笑，“唉，你来了，我给你煮了粥，马上就好了，你吃了再出去吧？”林晓嘉说完继续搅和着锅里的白粥。 “你……再睡一会多好，这些小事我能做的。”张文宇是心疼，这会子天还没亮透呢。 “怎么能什么事都你来做啊，左右我也闲着没事。”林晓嘉转身嘟嘴道，“我这不是想跟你分担分担嘛……”低着头失落道。 张文宇觉得心头热乎乎的，猛的抱住人，林晓嘉也被吓着了，惊叫一声，张文宇回过神来就要松手，林晓嘉一把搂住张文宇的腰，头埋在胸口，隔着衣裳也能将他如雷般的心跳，虽脸上滚烫，但心里却踏实。 “嘉……嘉？”张文宇口水忍不住的咽，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林晓嘉嗅到锅中传来了焦味，连忙松开手，脸红的跟红鸡蛋似的，“文宇哥你先出去吧，我收拾收拾。”低着头，手里忙活。 张文宇出去后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怀里，一会儿后讷讷的笑出声，听见屋外边的笑声，林晓嘉脸上更是滚烫。 坐在桌前喝粥，张文宇喝的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林晓嘉瞪他一眼，“你瞧什么呢？我脸上还能瞧出花来不成？” “花没你好看。”张文宇说。 林晓嘉脸皮紧了紧，心想着：文宇哥什么时候也会这般调戏人了？ “之前徐红红的事情……委屈你了。”张文宇忽地说，皱巴着脸，“她差点就拆了我们……” 正文 第8章 撕破脸皮 林晓嘉抬头看他，“我委屈什么，倒是你，那牛要是出了事遭殃的是你。”一想到那徐红红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我倒没什么，以后见着她绕道走就好了，我是怕你……她毕竟之前还是你的朋友。”张文宇说道，捏紧了手，被人背叛的感觉很难受。 没立刻回答，林晓嘉低头一勺勺喝着粥，非要说，那徐红红她是恨不得她立刻去死的，但眼下这不是要紧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这辈子只想稳稳当当的跟张文宇好好过日子。 两人喝完了粥，张文宇就抢着去洗碗，左右无事林晓嘉去院子里拨了点稻草出来，还没开始忙活就有人在敲院门，林晓嘉开门就瞧见徐红红正站在门外，原本脸上的纠结在看见林晓嘉之后变成了惊讶。 “你来做什么？”林晓嘉语气不善，门合起了些，并不打算让徐红红进来。 徐红红立刻伸手插在门缝里，楚楚可怜道，“晓嘉，你是相信我的吧？哪天我……我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另一只手要去抓林晓嘉的，她就不相信她敢关门！ 林晓嘉眸光一暗，手里一个用力，随后就听见徐红红惨叫一声，张文宇从厨房跑出来就看见这个样子，徐红红咬着牙，缩回手额头上满是虚汗，`嘴里要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 张文宇几步到了切近，徐红红眼前一亮，哎哟一声，正要说的时候，张文宇忽地将门关上，屋内的林晓嘉和屋外徐红红都愣住了。 “文宇……是她……”林晓嘉咬着下唇说，心里有些不安。 张文宇拉住林晓嘉的手转了一圈，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她欺负你呢，没事就好。” “你这么想的？”林晓嘉惊讶问，张文宇欣然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我刚刚瞧见你关门夹她的手了，是她活该。” 门外的徐红红听的一清二楚，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但这个时候不能退，要是退了才是真的完了，手在身上狠狠的挫了两把，抬手拍门，“晓嘉！文宇哥！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你们……”一直在外边囔囔。 张文宇收拾东西打算从偏门出去，林晓嘉拉住他，“我们一直这样让她守着我们也不是事，怕吵着别人，不如说清楚吧。”早点让那个女人死心才好！ 张文宇应下，打开门后徐红红直直朝着里边冲进来，张文宇下意识偏过身子去，徐红红虽撞了个空，但也进了院子。 “文宇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徐红红红着眼眶说。 林晓嘉冷哼一声，“徐红红！也亏得你还有脸面来看我们，也不瞧瞧你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 徐红红心里一咯噔，什么时候这林晓嘉转了性子，这般跟她说话？！心里惊讶，脸上却满是委屈，“晓嘉……我没有，我当初不知道那草料不能喂！也不知道里边掺了药，也许是哪个没脑子的不小心撒进去了呢？”说话间就要走到张文宇的身边。 张文宇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徐红红又抓了个空，脸色没那么好看了，林晓嘉拉着人往后一扯，“徐红红，你再狡辩也得编个好点的理由，快滚！莫要叫我打你！” 徐红红缩了缩脖子，憋着嘴看向张文宇，张文宇本来就对当日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时更是不可能给她好脸色看，“徐红红，枉我之前把你当亲妹妹看，你走吧，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徐红红还要再狡辩什么，林晓嘉伸手揪住她的胳膊，推搡着赶了出去，“叫你滚就快滚！” 外边不少人都瞧见了，徐红红立刻低头揪了自己大腿两把，疼的龇牙咧嘴，眼泪就出来了，“晓嘉……我是诚心来道歉的，你为甚么打我？” 有不忍心的见了，就忍不住劝说两句，“这道歉了就别打了吧，姑娘家的。” 那群嬢嬢正准备过来干活，都看见了，马姨子冷哼一句，“什么东西，道歉就够了吗？！这好在是没事，要是真出了事，罪过可大着呢！也不知是什么黑了心肠的，平日里晓嘉文宇那么好的孩子都要害，呸！” 一旁也有看热闹的，不知是真看不惯，还是看马姨子的面子，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徐红红脸似火烧，连忙攥了衣角就灰溜溜的逃回去了。 林晓嘉回头看张文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像泼妇？”嘟着嘴，似乎张文宇一说就要哭了。 张文宇立刻摇头，“不呢，不会呢。” 外头王婶子几人都来了，看小两口的样子，也忍不住说几句嘴碎的，林晓嘉让张文宇去办事，自己招呼着人进来做事。 六天就将衣裳都赶出来了，林晓嘉多给每个人结算了一块钱，都乐呵呵的回去，眼下就是怎么卖出去。 左思右想林晓嘉想到一个人。 “建国哥，你在忙呢？”林晓嘉走进门，就看见他坐在院子里挽着袖子扎那竹篾，手脚利索。 听见声音，杨建国抬头，放下手里的竹篾，疑惑的问，“你来找我甚么事？” “我自己做了二十来件冬衣，打算卖了换点银子，建国哥你人脉广，要不帮我宣传宣传呗？”林晓嘉蹲下身，颇为讨好道。 杨建国一听，皱起眉头，“我去帮你宣传不是成了走关系吗？”当下有些不乐意。 林晓嘉一愣，尴尬的笑，“也是呢，是我考虑不周了。”早应该想到就杨建国这个性子不会轻易答应这些事的，罢了，回去再想办法吧。 “建国哥做的箩筐能分我一两个不？”林晓嘉转眼一想，又说，“我出银子买也是好的。” “不用，就几个箩筐的事情，你要就拿去。”杨建国答应的很爽快，这点小事要是再计较就显得他太小气了。 挑了一大一小的，林晓嘉抱着就回去了，将冬衣用东西包好，再用装在大箩筐里，两大箩筐，寻思着明天去街上卖。 正文 第9章 生意红火 晚上跟张文宇商量了一下，张文宇立刻表示要跟着林晓嘉一起去，被林晓嘉义正言辞的拒绝，最后还是林晓嘉好生的解释了，才让张文宇答应下来。 没立刻去，等着赶集的时候，林晓嘉头一天早早的去约了驴车，她东西多。 当晚张文宇还不放心她，叮嘱再三才罢休，翌日林晓嘉早早的就等着了，特地带上了王婶子，到了那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儿，林晓嘉在地上铺上了麻布袋，防止掉地上脏了。 衣裳都挂在竹竿上，林晓嘉套上一件，眼瞧着人来的差不多了，立刻张开了嗓门吆喝，“各位大哥大姐大姨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新款式的冬衣，暖和又便宜！错过今天就没这个店了……” 一连串的叫卖声就吸引了不少人，都围过来看，也趁着新鲜，一妇人问，“姑娘，你这是冬衣？没见过，还蛮好看的。” 林晓嘉挽了袖子，“夫人你摸摸看，厚实着呢，这大冬天穿一点都不冷，我这头还有绣了小花儿的，不俗气。”又拿出了几件，这些花样子都是林晓嘉让人绣上去的，在这个时候哪里会有人在这些上下功夫，猛然一看还真挺好看的。 “像夫人你们这么好看的，这传出去也不损面子，我敢说这方圆百里的就只有我卖这个，又耐磨。”林晓嘉嘴里夸着。 “你这多少钱一件？”有人问道。 林晓嘉说，“三十块钱一件，棉花都是好棉花，一针一线做的，绣花也是自己绣上去的，可费了不少心神呢，这会子买两件只要五十块！”放在平时肯定要骂人了，三十块钱一件冬衣，这不是抢劫呢么？但林晓嘉夸的好，又是新鲜玩意，都不敢说贵。 “这冬天冷的，原本的大袄子又难看，传出去就不想见人了，三十块，这衣裳穿个几年都不会过时，现在买啊，可值！”林晓嘉继续说，后头的王婶子满脸呆滞，甚么之后这丫头这么能说会道了？ 终于是有人忍不住买了一件，有人来了头后面的人也纷纷动了心思，还没多会儿林晓嘉就卖光了，身上的那件也有被一妇人买了去，二十三件冬衣，足足赚五百八十块，人家一年到头就算不一块不花，也都比不上林晓嘉这次。 王婶子也高兴，“姑娘，你们现在可算是熬出头了！”两口子有钱过日子了才好。 林晓嘉吸了吸鼻子，“是呢，多谢王婶子你。”拿出了十块塞进王婶子的手里，王婶子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么多钱，你怎么能给我呢？听婶子的，回去好好归置归置家里。” “婶子，这是你应得的，先前承蒙你照顾，我们才好过了些，就算是给你买个好，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们家。”林晓嘉不容拒绝的将钱塞给王婶子。 王婶子见此，也只好收下，“晓得了。”她有什么好客买的，不过就是林晓嘉搪塞她的话，但心里也暖和着。 再买了点油盐酱醋，林晓嘉扯了布，买了好些吃食，再置办了点其他的就回去了。 还没到村子，在驴车上大老远的就看见张文宇站在村门口等着，王婶子打趣儿道，“你们感情可真好，这傻小子定是等了许久。” “嗯。” 驴车还没停下来，林晓嘉就跳下驴车，朝着张文宇跑去，张文宇拉住林晓嘉的手，“你跑这么厉害小心摔着，一切可都好？” “都好呢，我卖了好些钱！这一下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了。”林晓嘉红着眼眶道，还是第一次，这么想跟人分享这些事，对于自己的成就这么高兴，一切都是因为他。 张文宇将箩筐搬下来，两人就这么回院子，林晓嘉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张文宇在一边乐呵呵的听着，时不时提醒林晓嘉注意脚下。 “卖了这么多钱？！”张文宇看桌子上的票子，诧异道。 林晓嘉插着腰骄傲的抬头，“那是，你是不知道我……”话还没说话，身子一轻，一阵天旋地转。 张文宇将人抱起，原地转着圈儿，“真好！真好！嘉嘉你太棒了！”林晓嘉小静静的抱着张文宇的脖子，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太好了…… 转累了，张文宇才把人放下来，认真的看着林晓嘉，“嘉嘉你以后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我一定支持你的！” 林晓嘉戳了戳张文宇的脑门，“真是的，你个呆瓜。” 拉着人坐下，林晓嘉说，“这笔钱我们先不动，我就放在屋子里，你要用就去拿。”林晓嘉立刻捂住了张文宇要说话的嘴，继续道，“我信你不会乱花的，就好像你相信我那般。” 由此，张文宇才消停，只笑盈盈的看她。 林晓嘉说，“我买了好些东西，今年我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对了。”忽地想到什么，林晓嘉跳下炕，去那边的箩筐里翻找，翻出了一件大袄子，“这是我给你留着的呢，我自己一针一线缝的，你快穿穿看喜不喜欢。” 张文宇木讷的看手上的袄子，眼眶慢慢红起来，这一下轮到林晓嘉慌了，“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我只是……很感动。”他以前从不敢想有这一天，这一切好像是在做梦一般，求求老天爷，千万别让这场梦醒来，要如果真是一场梦，他怕他没勇气继续活下去。 林晓嘉无奈的哄着人，看他这样是又好笑，又心酸。 张文宇两三下套上袄子，林晓嘉拉着他转了一圈，“穿着刚刚好，我特地做大了点，里头还能再穿两件。”这颜色也衬他。 “我很喜欢，谢谢。”张文宇认真的看着面前的林晓嘉，还带着轻轻的鼻音。 看他这样，林晓嘉心口热热的，踮起脚，在张文宇的脸上就印下一吻，张文宇愣住了，林晓嘉也瞬间红了脸，她这是做什么啊！ 林晓嘉正要解释的时候，张文宇忽地低下头来靠近她，“还要……” “啊？”林晓嘉诧异的问。 “不行吗？”张文宇失落道。 “可以！” 正文 第10章 没脸没皮的 高兴了一宿，都兴奋的睡不着，聊到了后半夜，张文宇才劝了林晓嘉睡去。 许是被村子里的其他人瞧见了，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去，街坊邻居的都来道喜，当然也有个别眼红看不惯的，在人后边嚼舌根。 这正说着呢，人群中钻出一人来，是徐红红。 徐红红走上前来，“晓嘉，你有了这个法子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记得这个法子还是当初我告诉你的，你现在发了财怎么就忘了咱们姐妹？”说话的声音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徐红红你甚么时候告诉我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会子瞧见我赚钱了你就不得好了对吧？”林晓嘉第一个跳出来，低着徐红红的鼻子怒骂道。 徐红红一噎，眼睛止不住的往张文宇的身上瞟，“就是我告诉你的，你这会子不承认也就算了，那赚了钱总得分我点吧？” 林晓嘉算是知道了，这蹄子今天来就是为了这钱的，心里一股无名火喷涌而出，“徐红红你个没脸没皮的，先前就意图害我们，现在还舔着脸来打这钱的主意！” 后头的张文宇也是真气着了，第一次发现这徐红红竟然这么过分，拉住林晓嘉，冷然道，“徐红红，你自己做的什么勾当心里不清楚吗？乡亲们可都看着呢。” 经张文宇这么一说，周围就有人跳出来给两人抱不平，“哟，怎么之前没害死那两头牛，现在不高兴了，愁着人家好心里记恨呢！” “是呢是呢，还说是城里来的娃娃，也不知道谁家教的心这么恶毒！” “我看啊，这种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不如早点赶出去！也好叫人安心！” 众人你一嘴我一说，徐红红脸面上过不去了，干脆撕破了脸皮，“林晓嘉！你不就是赚了一点钱吗？你得意个什么劲，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求我的！你个……”这头话还没说完呢，有人就操着扁担上去了。 马姨子瞪着眼睛，“又是你个败家娃，快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揪住徐红红的脖领子就往外边扯，周遭的村民一边嘴里骂着，跟着围过去。 人熙熙攘攘的走了，林晓嘉呼出一口长气，王婶子来了，“我听着吵闹就出来瞧瞧，那徐红红真是歹毒的心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她也就那样了，王婶子你这是打算去哪儿？”林晓嘉岔开话题，这事儿要是跟这些婶子婆子说，定是听她们说到明儿个都说不完的。 “唉，我去也去镇子上买点东西存上，这不是快过年了？”王婶子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林晓嘉。 林晓嘉接过，小心的拆开看，里边放着的是小包的野蜂蜜，用荷叶封的严实，“王婶，这，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呢？”野蜂蜜在现在也是很稀罕的物什。 王婶子不高兴了，佯怒道，“这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我看你这丫头脸色白恹恹的，多喝点糖水对身体好。”似乎是怕林晓嘉再拒绝的样子，匆匆说两句就走了。 张文宇转身回去，收拾了东西也准备出门，“昨儿个提早回来的，今天得做多点事，可能会晚回来，你好好注意身体。” “好呢。” 院子里也就剩下林晓嘉一人，左右无事就干脆去拿了之前扯的布来修衣裳，午时自己随便吃了点小米粥算饱了。 她是个闲不住脚的，收拾了家里后就出门，四处转转，村子里的婶子都围在一起，手里的动作不断，嘴上唠着家常。 “晓嘉丫头来了。”见是她来了，那几个婆子也高高兴兴的冲她打招呼。 林晓嘉走上前去，“这是在做什么呢？” “打络子，冬天来了，干稻草得放去地窖。”婶子也热情的拉着林晓嘉坐下，说事儿。 见她兴致也高，都教她怎么打络子，女人家围在一起难免会问些闺房的乐事，“你跟文宇那小子怎么样了？几次看见你们都是你侬我侬的。”有人就问了。 林晓嘉脸憋的通红，“我跟文宇哥……快了吧。”她是真想嫁他。 又是这边劝劝那边催催的，到了半晚时分才放林晓嘉回去。 村子里户数不多，没娶亲的光棍也还有，孩子老人偏多些，有志向的年轻人也有去城里干活的。 天气冷下来了，好在家里的东西都备着，林晓嘉正在院中缝着衣裳，听见外边有人喊她的名字，去开了门，发现在外头的是周树。 周树背着两捆柴火，见她来了，咧嘴笑道，“妹子，我给你送柴来了，是文宇喊我顺便带下来的。” 林晓嘉连忙空了手去帮忙卸下来，“那就多谢你了，现在也不早了，你是打算回去了吗？” “是咧，文宇哥那头还忙着，我家里还有活要干。”周树到了别之后走了。 林晓嘉认识的，周树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光棍，但为人好，村子里平时谁家缺了人帮忙，他也乐得去帮忙，有几家说要把姑娘嫁给他，但他又不要了，说是穷就没必要拉着人家姑娘一起过日子。 之前是听说了，这周树有一喜欢的姑娘，两人都到说媒了，谁知道那家子忽然搬到了城里去住，两个人就断了联系，周树到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曾说过要跟谁许亲事。 不少人都说这是一个痴情的，林晓嘉与这人的接触很少，一是男女授受不亲，要懂得避嫌，二是这人不太擅长跟姑娘相处，这都是村子里知道的。 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看，林晓嘉转身查看周围，没人，以为是自己多心了，转身回了屋，徐红红从墙角探出一个脑袋来，见四下没人瞧瞧的走了。 平时没事，林晓嘉就打算去村后边的山脚下，摘点皂荚回来，那一块的皂荚不知为何熟的要比旁的晚几月，也亏得这样，冬日里也能摘了。 皂荚城里人是不常见的，乡下的人没那么讲究，洗澡洗头洗衣裳大多都用皂荚，再用那胰子，洗的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