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我被揩油了 十月份,上海集中整治伴游服务,这让很多人都受了影响,比如我,正是因为这次严打丢了工作,喝了一周的西北风。 眼看钱包越来越瘪,我在朋友圈发了条消息,问谁手头有活介绍个。 消息发出去半个小时,没一个人搭理我,我正郁闷,忽然有人给我发了个私聊,说变装店招Queen,问我做不。 我问她需要特殊服务不,她说不用,不过上班地方有点偏,客人也比较怪。 我想想,又问她收入如何,她说比伴游强。 我乐了,连忙说没事儿,她就给了我个电话,让我自己联系。 我按照电话打过去,对方几乎是秒接:“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儿?” 我问:“你们这儿招Queen不?” “招。”对方爽快回答,然后给了我个地址:“晚上八点,统一面试。” 拿到地址,我心里一阵发晕,地方果然够偏,居然开在龙峰火葬场边上。 不过转念一想,那地方没人敢去卧底,没曝光风险,相对安全系数就高,虽然渗人点,可去那种地方玩的人,不都追求刺激,这么看老板还挺精明。 想着,我开始化妆。 晚上七点,我换了身女王装出门,等出租的功夫,我给介绍工作的女孩儿发了条微信:谢谢哈,哪天有时间请你吃饭。 可发了几次都没成功,我以为是自己网络出了问题,正低头研究,一辆出租车在我身前停下,司机伸出个胖脑袋问:“美女,走不?” 我收好手机点点头,快速钻进车,没多想直接报了龙峰地址。 一路上,司机时不时冲着后视镜怪笑,我当没看见,拿粉饼补妆。过了十分钟,他终于忍不住要开口,我抢先说:“老娘不卖。” 司机嘟囔句上海方言,没在说话。 眼看到地方,他忽然怪怪叫一声,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说什么不往前开。 我说这没到地方呢,他说车坏了走不了了,让我下车,不收车钱。我刚下车,他却一脚油门直接开车就跑。 我有点郁闷,又往前走了四五分钟,才看见一家夜店,二层小楼,店面不算大,但够热闹。 门前都是豪车,看得我眼花缭乱。我在门口站了不过两分钟,立马就有几个人眼睛放光的看着我。 其中有个穿白衬衫人上来搭话,我没理,快步往大厅走,在大厅接待的指引下,找到夜店的王经理。 他把我带到楼上办公室,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我看,最后点点头:“挺不错。” 我笑了笑,能在伴游圈混到S级的我,靠的可不光是哄男人的技巧,脸蛋身材才是硬指标。 王经理问:“做过Queen吗?” 我点点头。 他接着说:“行,那你一会儿去试试,可以的话咱们再谈条件。” 我笑笑,做了个OK的手势。 王经理打了个手响,叫进个中年女人:“带她下去换衣服” 中年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穿了一身老上海旗袍,白底镶金边,高开叉,颇有风情,她让我叫她梅姐。 梅姐把我带到一个很大的换衣间,推开门说:“今天来应聘的。” 房间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所有人都向我投来好奇目光,弄得我有点尴尬。 很快,我就换好衣服,是一套大红的秀禾服,出来时梅姐挺惊讶,微微点了下头。 接着我被她带到二楼一个古色古香的包房前,隔着门,就能听见里面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此时,我有点打退堂鼓,梅姐像是看出我心思,替我开门,用手在我肩膀上拍拍:“进去吧。”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房间里没开灯,只点着几根蜡烛,昏昏暗暗,我适应了好半天,才勉强看清屋内情况。 距离我十来米远的地方,有个纱帘,微微飘动,借着纱帘被吹开的间隙,我看见它后面是个美人榻,上面躺着个穿大红长袍的男人。 看架势,这家伙玩的是民国阔少,稳定下情绪,我问:“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男人看了我一眼,目光微微一怔,没说话,抬起胳膊冲我勾勾手指。 我缓步走过去,伸手挑开纱帘,这时我才注意到,房间里没人唱戏,也没留声机之类的摆件。 我心里有点发毛,停下脚步又仔细听,确实有个女声在唱戏。一瞬间,我就有了想逃的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我正愣神,男人忽然开口问。 我勉强挤出个还算妩媚的笑容,随口编了个名字:“回少爷的话,我叫听书。” “听书?”他抬起头。 我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他的脸,一下子傻了,我见过他,那阴柔的长相,苍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还有似血的红唇,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认错。 可是在哪儿见过,我就想不起来了,毕竟做伴游这行,每天要见的人实在太多。 “过来。”男人又说,并指了指身旁空着的位置。 我往前走了一步,坐在美人榻边,轻声问:“少爷,你是想我替你捶背还是按腿?” 他没说话,伸手一把将我搂在怀中,他身子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乖,别乱动。”他声音宠溺轻柔,手指却伸向我衣襟,将它们缓缓褪下。 我猛地按住他手,艰难的扯出个笑容:“少爷,我们只玩,不做。” 他却不置可否的笑笑,修长冰冷的手指抚摸过我的脸颊,脖颈,锁骨,小腹,最终停留在那里轻柔抚摸…… 我TM的真要疯了。 脑子里明明是想拒绝,身子却本能的迎合,就在我要崩溃时,男人忽然放开我,还当着我的面很回味的将手指放到唇边舔舔。 我连忙起身,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他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个玉牌,随手扔给我。 我顺手接住。 “拿着吧。”他说。 我有点懵,这算什么?小费? 一定是这样。我安慰自己,随即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福了福身,笑着说:“谢谢少爷打赏。” 等我再起身,他已悄无声息的站在我面前,一只手托起我下巴,很缠绵的吻着我脖子。 我能感觉到他粘稠的唾液,以及他牙齿不断在我颈部摩擦带来的轻微瘙痒感。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不敢动。虽然只是几秒钟时间,对我来说这煎熬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少爷,你饶了我吧……”我心里很害怕,很想哭,后悔来这儿地方。 他动作微微一滞,松开我,从里怀掏出一条丝绸手绢,在嘴角轻轻擦了下。 而我则忍不住伸手去摸脖子,手指立马粘上他恶心的口水,看都没看我就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看着我的举动,他嘴角划出一抹诡异笑容:“记住,你以后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完,他打了个手响,梅姐居然从房间最阴暗的角落走出来,她一脸浅笑,等男人吩咐。 “告诉你们老板,她,我要了。” 听见他的话,梅姐脸上笑意更浓,只是在幽暗的烛光下,略显阴森。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一时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男人就走了。 送走男人,梅姐把我带到王经理那儿,王经理笑眯眯看着我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签合同。 一边说,他一边拿出个红包摆在我面前,说这是那男的赏的,我根据厚度估摸了一下,少说也得有2K。 看着红包,摸了下兜里的玉牌,我心里开始犹豫,这地方虽然很诡异,但客人够大方。 见我这样,王经理也没催我,说再给我几天考虑,想好了就过来签合同。 拿着红包,我被梅姐安排到员工宿舍休息。原本平时很少做梦的我,这一夜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间挂满白纸灯笼的屋子里,面前是一张供桌,密密麻麻摆着一桌子牌位。 灯光太暗,勉强我才能看清上面写的都是“闫XX”。 “我们又见面了。” 我往前走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在我身后响起。 虽然知道这是梦,我人也毛了。一转头,看见晚上的男人笑意盈盈站在我身后。 他的笑容温和而略带宠溺,可在我看来,这笑容却恐怖无比,我身子不听使唤的打着哆嗦,他走过来,打横抱起我,将我带到一扇贴着白色“喜”字的门前。 他一脚踹开门,抱着我进去,我在他冰冷的怀抱里挣扎,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无视我的拳打脚踢,将我放在床上,嘴角邪异的勾起一丝笑容,猛地俯下身,吻如同雨点般落在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我脑子很沉,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 感觉到我哭了,他动作略微停顿,指尖划过我脸庞:“不愿意?” 我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点点头。 他替我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在我耳旁吹气,温柔的语调中带着一种诡异的暧昧:“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属于我的,易之之。” 正文 第2章 怪梦缠身 第2章诡异的梦 他……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更乱了,与此同时,他又开始吻我,比之前更用力,而我就像是个木偶,任由他玩弄着,一次又一次…… 醒来时,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明亮的光线让我非常不适,就又闭上眼,梦中的一切像是过电影一样回闪,最后他说他有礼物送我,希望我喜欢。 我怕极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酸痛,下身还火辣辣的疼,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 我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难道昨晚发生的不是梦,都是真的?下意识,我转头看门口,临睡前放在门前的椅子还在…… 很长一段时间,我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我才回过神。 敲门的是梅姐,她给我送早饭,她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好几次张嘴,也没把昨天的事儿说出来。 囫囵吞枣的吃过饭,我直接找到王经理,开门见山说:“经理,这活儿我干不了,不好意思哈。” 王经理有些惊讶,反问道:“考虑好了?” 我点点头。 王经理没难为我,给了我一天的工资,送我到门口时,他诡异的冲我一笑说:“我相信你还会回来的。” 我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从变装店出来时,我遇到了同校不同系的堂姐,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长得又差不多,关系就像亲姐妹,有时她不愿意住校,会搬来跟我住。 我看她时,她也穿着件大红秀禾服,挽着个男人手臂,我认出那男的就是昨晚想跟我搭讪的那个。 他们站在门口玩亲亲,堂姐看见我,连忙把头扭过去,男的则冲我笑笑。 我有点纳闷一向很乖的堂姐怎么会来变装店玩,但看她现在不好意思的样子,也没上去问,当没看见,转身走了。 从龙峰回来,我找了好几家店鉴定那块玉牌,结论一致,玉牌是古董,价值少说也得几十万。 当时我就懵了,做我们这行的有个行规,多少小费多少活,比如人家给1K,一般就是喝酒唱K之类的,最多也就是给摸摸,出大几十万那意思基本就跟包养差不多。 虽然我不讨厌昨晚那男的,可真让我卖身换钱,那绝对不行。在街上逛了一天,我下决心把东西送回去。 有了昨晚的经历,说实话我挺怕一个人去龙峰的,就叫闺蜜苏晴陪我一起去。 我俩打车到龙峰,刚下车,就被吓了一大跳。 开变装店的那栋小二楼,此时异常冷清,我走过去通过窗户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连桌椅板凳都没,仿佛这栋楼被废弃了很久。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变装店遭人举报被查封了?可查封也不至于东西都搬走吧? 站在小楼前的院子里,我只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席卷全身。 “之之,你说的变装店呢?”苏晴拉着我胳膊问。 我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周围空气越来越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拉着苏晴跑出小院。 我拉着苏晴跑遍附近的寿装店,挨个店铺询问变装店的事儿,不问还好,越问我心里越没底。 那么热闹的变装店,周围店铺都说不知道,居然还有人告诉我说,那栋小楼都空了十多年,根本没人。 “之之……”苏晴小脸吓得惨白,她拉住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我稳了稳神,安慰她说:“没准那些人把咱们当暗访的记者,怕摊事儿,不说实话。等我给王经理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很快接通,我问王经理变装店是不是换地方了,怎么我来就剩下个空楼。 王经理应该是没想到我白天会找过来,在电话那边明显愣了下,沉默片刻,他才说是遇到临时检查,暂时不营业,东西也都搬走了。 听说不营业,我急了,我跟他说,我想把东西还给那男的,他们不营业,我怎么还? 王经理又是一阵沉默,回答说替我问问,如果男人愿意收回玉牌,在让人告诉我地址,挂电话时,他特意嘱咐我,不要把来变装店工作的事儿跟别人说。 我明白王经理的意思,连声说好才把电话挂了。站我旁边的温暖一直伸长了耳朵听,知道变装店只是暂停营业,长长松了口气,嘴里念叨吓死她了。 我笑她胆子小,站马路边伸手打车。 就在这时,我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下,转头差点贴上一张满是皱纹的苍白老脸,那脸扯出个笑容,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黑乎乎的。 我吓得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来人是之前一家寿装店的老板,我拍拍胸,心里嘟囔,这老头怎么走路都没声。 老头笑呵呵的看着我问:“丫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三阴人?” 我不知道他特意追上我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客气回答:“大爷,三阴人什么意思?我没算过命,不懂呀。” 老头一愣,手里拿着大烟枪吧嗒吧嗒抽了几口,不放心的继续问:“丫头,你方便告诉我你生日不?” 这老头太怪,苏晴死命拉我胳膊,让我别搭理他,但看老头一脸焦急,我有点好奇他这是要干嘛,就生日告诉了他。他就像电视上演的算命先生一样摆弄手指,嘴里不停说奇怪。 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又不说明白,就说让我平时多注意点,别去阴气重要的地方。 这什么跟什么呀,我一脸茫然的看着老头,等我再想往下问,他却不搭理我,转身走了。 走出几步远,他忽然说:“爷爷这是在做好事情呢。” 我眼睛都看直了,老头身边根本没人,那他跟谁说话呢? 直勾勾目送老头越走越远,直到他身影消失,我才拉着苏晴跳上辆出租车。 出租车冷风开的很大,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犹豫半天,我跟司机说把空调关了吧,司机特奇怪的瞄了我一眼,说他压根就没开空调。 我身子一抖,有一阵风轻轻在耳边吹过,仿佛有什么“人”轻轻摆弄的我头发。 我吓得死死抓住苏晴的手,再没敢说话。 苏晴在我们学校北门下车,我借口不舒服,让她替我跟老师请假,回家补觉。 路过小区门口保卫室时,小保安叫住我,说有我快递。 我纳闷,这段时间我也没网购,哪儿来的快递?我探头往保安室看,挺大一盒子,下意识我想起梦里男人的话,他好像说过有东西要送我…… 我谢过保安,抱着盒子慌乱跑回家,拆开一看,吓得直接把盒子仍得老远。 盒子里放着一套中式结婚行头,是我在变装店穿的秀禾服,颜色更红,红得让人觉得诡异,用手摸,料子挺柔软,但感觉不像是丝绸。 我第一反应是有人跟我恶作剧,第二反应是快速把这堆破东西收拾好扔到小区最远的一个垃圾桶里。 往回走时,我收到条微信,是之前给我介绍变装店那女孩发的。 “想活命,就好好保存那嫁衣。” 我看着微信对话框,手不停使唤的抖,四处寻找,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冷静半天,我才回了句为什么。 可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回话,我更加确信这是恶作剧,直接把那女的拉黑。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我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儿,迷迷糊糊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我回了老家,我妈乐呵呵拉着我的手往里屋走,里屋地上放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上还系着大红绸缎,旁边的桌上放着两个金漆托盘,一个上面放着件秀禾服,一个摆着贵重的金银首饰。 我心里一跳,问我妈这怎么回事,她不说话只是笑。外面院子里响起一阵唢呐锣鼓声,我透过窗户往外看,一支迎亲的队伍正抬着个大花轿往我家来。 我吓傻了,拉住我妈的手,她却往外推我,说时辰到了,我得乖乖上轿。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梦,任由我妈把我推到门外,新郎官走到我面前,伸手拉住我,往轿子的方向走…… 我哭喊着挣扎,却毫无作用,眼看就要被拉上轿子,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一声鸡叫,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 我伸手擦汗,发现那套被我扔了的喜服,此时竟然全套穿在身上。 愣了几秒钟,我跳下床跑去开灯,地板上一串凌乱的老汉鞋脚印还都是泥,这彻底击碎我最后的理智,啊的尖叫一声往外跑。 跑到客厅,我一下子又傻眼了,原本锁着的门,不知怎么就大敞四开着,冷风呼呼往里吹,阴冷的感觉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咯咯咯……” 暗处忽然传来轻笑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诡异,我想逃,身子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无法挪动脚步。 直到笑声消失,我才能动。我吓得双腿发软,强撑着走到门口将门关好。 之后,我不敢再睡,坐在客厅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忽然门外传来咣咣的敲门声,我下意识从沙发上跳起来,却不敢出声。 “之之,你在不在?” 堂姐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我松了口气,打开大门,看见她的一瞬间,我才想起我还穿着那套秀禾服…… 可堂姐就像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的走进客厅,大大咧咧问:“我在你家借住几天,没问题吧?” 我木然的点点头,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又穿回平时那套粉红蕾丝睡裙。 要不是这两天接二连三发生怪事,我真会以为自己又做梦…… 堂姐这次来,没像以往那样跟我住一个屋,非要自己住当储藏室的小屋,我一开始不同意,可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把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 说来也怪,自从堂姐搬来后,我再没遇到怪事儿,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没想到几天后发生的事儿彻底搅乱我生活。 正文 第3章 诡案 和苏晴去龙峰后的第七天晚上,我接到梅姐电话。 “之之,最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新工作?”电话接通,她先说了一堆客套话。 “没有呢。这几天我身体不好,学校课也多,就没去找兼职。”我同样客客气气的回答。 梅姐“哦”了一声,嘱咐我几句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后就说她联系上那男人,男人愿意收回玉牌,要我明天晚上六点去老城区某茶楼找她。 当时我没多想,爽快答应她。挂掉电话,我去敲堂姐房门,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 问了好几声,屋里都没回应,我急了推门一看,房间里居然空无一人,我记得她是下午四点多回来的,进门就喊累,然后就回屋睡觉了,晚上我做好饭喊她吃,她都说不吃。 期间我没听见房门响,她又不可能无声无息穿墙出去,可是…… 我摸着黑走到屋里,正准备开灯,却看见楼下花园闪过一个身影,是堂姐,我惊了,完全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出去的,这么晚,她又要去哪儿?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跟出去,走出小区,我就有些后悔。 明明才九点,街上已经没人,连平时乱叫的蛐蛐声都没,四周寂静的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这时我才发现堂姐穿着一件跟梅姐差不多的老上海旗袍,踩着高跟鞋快速往前走。 我费力跟着,心里猜测她这是要去哪儿,很快她拐进个小胡同,一股夜风从里面吹出来,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怎么会这么冷?我打了个喷嚏,犹豫要不要跟进去。那胡同很黑,黑的根本看不见尽头,周围都挂满了红色的纸灯笼,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嬉笑声,可再怎么努力,我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堂姐似乎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仍旧脚步轻快的往前走,忽然她停下来,伸手往旁边一挽,头微微侧倾,像是靠在男人肩上一般。 我吓坏了,想跟上去看个究竟,一直被我挂在脖子上的玉牌突然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那光很强,刺得我直流眼泪,我赶紧闭上眼,不舒服的感觉才消失。 等我再睁开眼时,小巷不见了,堂姐也没了踪影,周围也响起一阵汽车鸣笛声,以及小贩叫卖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又是在做梦,我忍不住伸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掐了下,超疼。 伸手摸了下玉牌,它带着些许的温热,刚才是它救了我么?我心里乱得不行,快步跑回家,门大敞四开着,堂姐站在客厅,背对着我,像是在整理什么。 我彻底抓狂,脑子直接当机。 没给我捋顺时间,堂姐听见动静转过身,她手里拿着个烤鸡翅,笑眯眯看着我问:“之之,你干嘛去了?我买烧烤回来,都不见你,还以为你跟帅哥约会去了……” 我咬着嘴唇,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话。 堂姐完全没在意我反应,走过来拉我一起吃烧烤看电视剧,快十一点,才回屋睡觉。 半夜躺床上,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晚上的事儿。堂姐是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她来我家住时,就带两套换洗衣服,那套旗袍又是从哪儿来的? 瞬间,我感觉自己被一团迷雾笼罩,我身边的人都变得神秘莫测,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第二天我起来时,堂姐已经化好妆准备出门,我问她这是准备去哪儿,她嘿嘿一笑,说自己最近交好运了,不过现在不能说,要等过段时间时机成熟在告诉我。 我还想再问,她一溜烟出了屋。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窝在沙发看电视。中午外面开始下雨,我怕迟到提前两小时出门,到梅姐说的茶楼时还不到五点。 茶楼小姐问我是一个人,还是有预定,我不知道梅姐的全名,只能说有个叫梅姐的女人约我来,最开始茶楼小姐眉头紧皱,但听我描述了梅姐外貌后,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她没说话,直接把我带到三楼最里面的雅间。雅间收拾的很干净,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房间里没点灯,而是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放了一盏大红宫灯。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变装店。 茶楼小姐请我先坐会儿,还给我端了壶茶水,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 茶水的味道很奇怪,跟我平时喝的茶完全不同,有一点腥味,好像是水不干净,掺了水锈。 喝完一壶茶,梅姐才来。 她在我对面坐下,冲我笑了笑,笑容非常亲切,甚至让我有种错觉,梅姐这个人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我俩静默的坐着,直到茶楼小姐送点心进来,梅姐才开口:“你不做,真的很可惜……” 我讪讪一笑,没回答,伸手将脖子上挂着的玉牌拿下,递给梅姐她说:“麻烦你把这个还给那客人。” 梅姐拿起玉牌打量了下后直接把它放兜里,又伸出手握住我手。 那手上传来一阵冰凉感,让我身子不自然的颤抖下,我想把手抽回来,梅姐却攥的很紧。 我有点尴尬,想了片刻才开口说走,梅姐说不着急,还总用各种借口岔开话,期间她频频看表,好像是等什么人。我心里有点慌,她该不会是在等变装店那男的吧,然后俩人一起对我发动劝说攻势…… 我脑补过多,脸色就有点不好看,等过了八点,我彻底没耐性了,想跟梅姐摊牌,她却忽然说,变装店那男的同意收回玉牌,不过又给了我点其他东西做纪念。 一边说,她一边从身旁的包包里拿出个银如意放在我手里,怕我不收,她继续补充说这东西不值钱,也就百十来块,我不要话,不但是不给男人面子,她回去也不好交差。 那银如意挺小巧,做工也精细,一看就是工艺品,它在我手心发出丝丝凉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让梅姐替我谢过那男的,随手将东西揣兜里。 见我收下东西,梅姐才放我走,来时我没注意,往回走时才发现这地方很偏,根本打不到车。 我用百度地图找到最近的公交站台,穿一条小胡同时,对面跑过来个小孩儿,十二三岁的样子,跟我擦肩时,他故意往我身上撞了下,当时我没在意,以为是小孩儿淘气。 等上车时才察觉自己衣服兜里的手机和银如意统统不见了,立刻明白过来那小孩儿是小偷。 我气得不行,找附近派出所报案,民警立案后就让我回家更消息。 两天后我和堂姐从外面吃饭回来,门口站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开口问:“你是易之之吧?” 我点点头,他又问:“前天晚上八点,你在哪儿?” 我怔了下,张嘴刚想说话,身旁的堂姐却抢先说:“她去易初莲花做短促了,怎么了?” 年轻警察嘿嘿一笑,说:“易之之,你没跟你姐说实话吧?那时候你应该在淮阴路!” “前天晚上九点,家园小区发生一起凶杀案,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你跟这案子有很大关系,请跟我们去警局配合下调查。” 说完,他也不听我解释,直接把我带上警车。上车时,我想跟堂姐说别担心,可她脸上却闪过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我脑袋有点断片。 一路上,我都在想有没有得罪过堂姐,到地方后,连小警察叫我都没听见,他推了把我,我才回过神,慢悠悠跟他下车。 小警察直接将我带到个小黑屋,然后留我一个人继续思来想去,焦躁不安。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小黑屋门被推开,进来的警察我没见过,他左手拿这个文件袋,右手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梅姐昨天给我的那个银如意。 不同的是,梅姐给我的时候,银如意是精致可爱,而此刻证物袋里那个,乌黑不说,雕刻的缝隙里还有满是暗红色的血渍。 “你先看看这些。”警察见我目光发愣,就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我。 我忐忑不安的将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沓特诡异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都穿着大红的秀禾服,端端正正坐在雕花的椅子里。 照片的右边是一张供桌,供桌上摆着一对小孩手臂粗的红蜡烛,以及各色水果。桌旁的窗棂上,则贴着大红喜字。 每个女孩脸上都带着些许的娇羞,仿佛自己真的是等待成亲的新娘,不过她们的脸都是灰白灰白的,一点生气也没,很像是死后被当成娃娃摆弄成这样…… 在仔细看,我吓得直接把照片扔在地上,这些女孩的眼皮竟然都被用红线缝在眼眶上…… 我双手颤抖的指了指照片,半天没说出话。我的反应显然是在警察的意料之中,他弯腰把照片捡起来,再次放到我手里,然后指了指女孩的右手。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发现女孩右手紧握着,露出一小部分的东西,竟然是秉银如意…… 正文 第4章 梅姐 我瞬间石化,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不能思考。 警察从我手里抽走照片,淡定的把它们整理好放回到文件袋,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俩面对面坐下。 他问:“有什么想说的?” 我以为他是叫我老实交代,急的差点哭出来,忙着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这些照片好像是同一个地方拍的,可我看不出是哪儿。那几个受害人,我更是一个都不认识,我能想到跟我有联系的就是那个银如意,但……但那东西也是别人给我的……我……” 说到最后,我直接情绪崩溃,哭出来,警察没说话,而是从兜里掏出包面巾纸递给我。 “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了解点情况。”他说,声音特温柔。 我拿着面巾纸使劲擤了擤鼻涕,假装乖巧的点点头。 警察坐在我对面意味深长打量我,忽然说:“我叫肖然,以后就负责这案子。” 我抬头看他,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他与我对视,目光里满是柔情,看的我浑身不舒服,又低下头。 肖然叹了口气,起身快步走出去,大约过了三四分钟,他又回来,手里多了一沓影印资料。 “这是第一个死者。”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张印有黑白照片的纸放我面前,我只看了一眼,吓得脑子又断片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身上嗖嗖冒冷风,就好像有无数人在我身边吹气,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最后拿面巾纸的手抖的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肖然没注意到我异常,继续说:“死者叫柳梅,是老上海的交际花,大家都叫她梅姐或者梅姑娘,当年她很有名气,追求者很多……” 听肖然介绍的时候,我忍不住伸手去拿那堆资料里的照片。 这些照片是老上海时期的,全是黑白照,都开始泛黄。照片里穿着秀禾服,死状跟那几个小姑娘一模一样的女人,正是在变装店接待我的梅姐…… 我昨天居然跟一个死人聊天喝茶,她还摸我的手,还跟我说一见如故…… 我不敢往下想,怕自己脑补出更多东西。为了分散自己注意力,我开始翻看那堆资料。 档案内有记载案发地点,是在龙峰。不过老上海时的龙峰可不是火葬场,而是有名的娱乐休闲场所聚集区,我看到的那栋小二楼,是个小军阀买给梅姐的,她尸体就是在自己卧室被发现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脑子彻底乱套,难道说是梅姐觉得自己死的太冤,变成厉鬼回来报仇? 但就算她要报仇,不是应该去找当年杀她的人么?找我这种无辜路人算怎么回事儿? 我想不明白,硬着头皮抬起头,向肖然投了一个不解的目光。 “那小孩偷走你东西后,就交给控制他的老大,结果那老大拿到银如意的当晚就死了。当然,死状很惨烈,我们之前也找过那小孩了解情况,可他疯了……” 他停顿下,目光紧紧的盯着我,大概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因为他的话慌乱不安。 我坦然的回应他目光,心里不解,不明白他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我们在找到的手机上提取了你指纹,而银如意上也同样有你的指纹,甚至死者家的门把手上还有你的指纹……” 他不再说,而是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我自己品他的话。 “所以,你们觉得我是杀人凶手了?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疯子,不至于为了个手机杀人吧?!” 等我想明白他的暗示,我怒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很冲的说。 肖然做手势示意我冷静,还安抚我说他没怀疑我是凶手,只是希望我配合把那天的事情说清楚,特别是怎么得到银如意的。 肖然说的话合情合理,我叹了口气,无奈的坐回到座位。他起身很贴心的给我倒了杯温水,放我面前。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将那杯水紧紧握在手里,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缓缓开口:“我之前到一家变装店应聘,你刚才说的柳梅是那里的接待,昨天是她约我见面,东西也是她给我的……” 越说我声音越小,最后连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我跟个死了七八十年的鬼见面?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警察怎么可能相信。 果然,我话还没说完,肖然打断我的话:“你的意思是是说,那东西是鬼给你的了?” 我看出他是在强忍着笑,但他没笑,而是沉默了很长时间,随即他忽然压低声音问: “你听说过买命钱吗?” 我愣了,眨眨眼看着肖然,瞬间就明白他意思。梅姐给我那个银如意,本来是想买走我的命,可它被偷了,她就只能买另外一个人的命。 换句话说,本来该死的人是我,而那个小偷的老大只是个替死鬼?可这一次梅姐没弄死我,她还会不会来第二次? “我盯这个案子很久,因此不管是什么东西作案,我都要把它抓住。”肖然站起身,义正言辞表态,他上前拍拍我肩膀,鼓励我说:“记下我电话,要是那个柳梅在联系你,第一时间给我带电话……” 我看着肖然,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神兽奔驰而过,这家伙够狠,感情把我当负责引诱大灰狼的小红帽了。 “那个……”我想拒绝。 “我相信你。”肖然又拍拍我肩膀,力道很大,简直要把我拍散架了:“这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如果抓不到那个柳梅,你嫌疑就洗不清。” 我郁闷点头,表示自己了解。肖然亲自将我送到警局门口,还替我打了辆出租车,临上车时,他突然问:“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认出我?” 我一下蒙了,不知他这又是哪出,直接摇头。 他轻叹一声,没说话,冲我挥挥手,转身就回了警局。我坐在出租车里想,把所有能想起来的同学邻居都排查一遍,也没想起认识过肖然这号人。 到家后,等我看见客厅餐桌上放的东西,我吓得直接把肖然这茬给忘了。 一块玉牌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桌上,散发着淡绿色光芒,我快步走过去,拿起玉牌仔细端详,是我送回去的那块。 只是,在绿光的映照下,玉牌更通透,仔细看,还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东西。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又看不清。 我专心致志研究玉牌,根本没注意手机响,等我拿手机看,整个人都崩溃了,之前被我拉黑的那女孩又开始给我发消息。 她说:不想死,就别乱扔东西。 我回了句:你把话说清楚。 她装死不说话,我气得牙痒痒,不过这次我没在把她拉黑,因为我知道拉黑也没用。 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我努力整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如果梅姐是鬼的话,那变装店应该也不是干净地方,给我玉牌的男人也是鬼吧? 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是不是在找替身?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越想我脑子越乱,就在我要把自己逼疯时,客厅的灯啪一下亮了。我回头一看,是堂姐回来了。 “之之,你在家呀,怎么不开灯?” 看到堂姐,我猛地想起她也去了变装店,说不定也被梅姐缠上了,就一把将她拽到身边问:“堂姐,梅姐有没有找过你?” 堂姐眨眨眼反问:“梅姐?哪个梅姐呀!” “就是龙峰变装店的那个。” 没想到堂姐脑袋摇的跟拨楞鼓一样,看我的眼神也特怪,她推开我手说:“之之,你说什么呢,什么龙峰变装店?龙峰那边是火葬场,咱们家又不是上海本地的,谁会去那儿……” “你没去过?”我傻眼了。 堂姐肯定的点点头,看她样不像是撒谎,可我也不会看错,那天站变装店门口,跟人玩亲亲的的确是她…… 众多疑惑瞬间涌上心头,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往前走…… “之之,是不是警察难为你了?你别害怕,我相信你不会杀人的……”堂姐看我脸色不好,蹲下身子低声安慰我。 我木然的点点头,望着堂姐满是信任的目光,我不由又想起上警车时,她那个诡异的笑。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堂姐,还是她们都不是真的? 莫名,我觉得周围空气一下子冷了许多,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晕乎乎的。 堂姐见我状态不好,就劝我泡个热水澡,能缓解疲劳,我想想她说的也对,便走进卫生间放热水。 躺在浴缸里,我听见开门声,大概是堂姐出去买饭,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响起,堂姐在客厅喊:“之之,快点出来吃饭,要不一会儿凉了……” 我应了声好,从毛巾架拽过条浴巾擦身子,这时,我感觉到一股冷风迎面出过来,在房间里盘旋着,最后流连到我胸前。 我手中擦拭的动作尴尬的停下,一秒钟后,我噗通一声又钻回到浴缸里。 我躲在水里,耳畔还是传来嘻嘻的笑声,我吓坏了,直到憋着的那口气用完,才不情愿的从水里冒头。 抹了把脸,我小心翼翼向四周望去,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以最快速度从浴缸里站起身,从衣架扯过衣服,刚想往身上套,身后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少奶奶,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该穿这套……” 正文 第5章 茶中幻影 我估计自己是被吓傻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跑,而是回头看。 明明不大的卫生间,此时硬生生塞进十来号人,全都是丫环打扮,恭恭敬敬站在那儿,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的东西有一半我叫不出是什么。 这是见鬼了? 一下子,我整个人都毛了,拔腿就跑,一转头发现自己已经是在另一个地方。 这里应该是间喜房,我面前的浴缸变成了木质浴桶,在往里面的地方,摆着一张雕花大床,床头挂着百子帐,床尾摆着百子被,描金的龙凤红烛,未曾动过的合卺酒,孤零零的伫立在桌上。 清风吹进房间,红色的帷幔在风中飘飘荡荡,蜡烛的火焰也被风吹的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熄灭一样。 忽然外面有人喊少爷来了。与此同时,所有人都低下头,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地中间,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根本动不了。 片刻,房间门被推开,伴着清风走进个男子,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光让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走到我面前,我慌乱往后退一步,他踩着我的步伐跟上前,伸手抓住我肩膀,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洗完澡,什么都没穿。 我用力想要推开他,他却一把将我抱住,肌肤紧紧相贴,他身子很冷,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很特别的香气。 “那个……” “别动。”他用略带哀求的语气说。 不知为什么,这声音听在我耳中是那么熟悉,但似乎又和变装店的男人有些不同。 周围的丫环一个个快步退出去,我以为他会有进一步动作,没想到他只是抱着我。 最开始我没什么感觉,但很快,我就觉的自己好累好累,身上完全没有力气,眼皮直打架,手臂也不听话的往下垂。 他将我抱上床,在我耳边轻声耳语:“乖。”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是飘在水面上的浮萍,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看着我安静乖巧,少爷似乎很满意,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个镯子,轻轻套在我手腕。 而我,在那玉镯子套上手腕的瞬间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片雪白的天花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扭头,看见堂姐正专心致志的玩手机,我没吵她,又闭上眼,左手不断在被窝里蹭,直到确定手腕上的确有东西,我才停下来。 被窝里的我,浑身止不住颤抖,刚刚那个梦好像是上次那个梦的延续。 可上一次的梦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而这次的梦,我却能感同身受,就好像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也许是真的发生过,要不然我手上多出来的手镯该怎么解释? 梦里跟我成亲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变装店里那男的,他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我偷偷查过那怪老头说的三阴人,我不但不是,还是三阳命,像我这种人,不要说撞鬼见鬼都难,可为什么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能缠上我?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出自己哪儿特殊。 病房本来就热,加上我心烦,燥得我忍不住狂踢被子,堂姐这时才发现我醒,连忙叫护士过来给我量体温。 等护士忙完,堂姐拉住我手,板着脸问:“之之,你是不是有事儿额瞒着我,你上次因为生病跟学校请了一周假,这次洗洗澡又在浴室晕倒,幸亏有我在,如果家里没人,就得出大事儿……” 我看着堂姐一脸的担忧,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况且她自己也牵扯到这里面,就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真相说给她听。 “堂姐,其实这段时间……”我低着头,不停的做心理斗争。 “这段时间怎么了?”她握着我的手,忽然攥的紧紧的,我吃痛,忍不住抬头,却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兴奋。 猛地,我又想起她在我被警察带走时的窃笑,和她反常的出现在变装店,让我一下子就没之前那么相信她。 至少,在我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前,我不可能像以前那么信任她。想到这些,我将手抽回来,微微摇头:“没事儿,可能就是最近没找到兼职,压力有点大。” 我这边说话,堂姐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我手腕上的玉镯,那表情就好像黄鼠狼见到鸡。我连忙往下拽了拽袖子,咳嗽一声,她才发现自己失态,笑问:“之之,你那镯子真好看,之前都没见你戴过,是不是男朋友送你的?” “不是,是之前我跟苏晴一起买的。”意识到堂姐对这玉镯的兴趣,我立马转换话题:“堂姐,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 堂姐的目光仍旧舍不得离开手镯,可她还是起身出了病房给我买吃的。 堂姐刚走不长时间,手机就响了,一看是肖然,犹豫下我还是接起来。 “易之之,我是肖然,晚上有时间么?我请你吃饭。” 我怔了一会儿,深吸几口气才跟他说,找我有事儿的话就直说,不用请吃饭。 肖然并没把我的拒绝当回事儿,语气超强硬的又问了我一遍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说我在医院,不确定能不能出去。 电话那边的他在听到我住院时,立刻换了很着急的语气问我怎么了?还让我告诉他医院地址,他晚上下班过来看我。 肖然这要求,让我一下子惊慌失措,他是警察,我是犯罪嫌疑人,刚才他说请我吃饭就够不正常,现在又要来医院看我,有点太扯了吧。莫非是怕我这个引诱大灰狼的小红帽跑了? 见我半天没动静,肖然下达最后通牒,要么跟他一起吃晚饭,要么他就来医院看我。 两项选择,我觉得还是跟他吃晚饭靠谱点,至少不会被堂姐缠着问,警察为什么又找上门。 得到我答复后,肖然迅速给我发了个地址,我一看,心里一下子警惕起来,他发的地址是家茶楼,就是上次梅姐约我去的那家。 那里距离肖然所在的警局并不近,明明有更多的选择,他为什么非要把地点订在那儿? 挂了手机,我还一直在想肖然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以前看网络小说,都说警察局里有诡案组之类的存在,专门搞定各种非人犯下的案子,莫非他就是干这个的? 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他也不会说他跟这案子很久了,想出个最靠谱的答案,我心里也就没之前那么紧张。 下午和晚上堂姐都有课,不能来陪我,我正好趁这机会溜出去,我准时到那家茶楼,肖然还没到。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坐好,就有服务员给我端来一壶茶以及一盘茶点,我说我没点这些东西,她弄错了,她却说,今天是她们老板的生日,每个顾客都会免费赠送壶茶和茶点。 我听服务员解释时,忍不住特疑惑的看了眼收银台,恰好此时坐在收银台里的男人也抬起头。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容貌清俊,目似繁星,有一种说不出的清澈和书生气,他皮肤很白,白的几乎透明,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很随意的扎着。 他发现我在看他,嘴角略微勾勾,扯出一抹很儒雅的微笑,我也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算是谢谢他送的东西。 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看了眼,肖然已经迟到快半个小时,我有点烦给他打电话又挂不通,无奈,我只得收好电话继续看风景。 “你最近似乎有很多烦心事……”我正发呆,帅老板手里拿着个珠串走到我面前,笑着开口问。 他笑容很浅,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感,黑邃的眸子也满是善意的目光。 我对上他目光,心里不由想他这么问,难道是看出什么?于是,我试探问:“我觉得还好,你说的不顺利指什么?” “比如,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帅老板脸上仍旧是浅笑,清澈的眸子完全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他注视我,面容一下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我没看错的话,还是个厉害角色……”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想让他多说一些,他却笑着摆手,指了指周围客人。我明白他意思,略微有点失望,正叹气,他又递过来一张卡片。 那卡片设计的很别致,手绘有一朵很大的曼珠沙华以及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 卡片的背面有个名字岳歌和一个电话号,这卡片大概是他名片,我想。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将名片收好,他才起身离开。 望着他背影,我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浅红色的武夷红茶带着一股独特的香气,水面更是折射出四周景物的倒影。 我将茶杯捧在手里,轻吹口气,茶水表面形成一道如漩涡般的涟漪,缓慢而诡异。 我盯着它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吸进去了。 耳边莫名传来一阵唢呐声,漩涡中央出现几个诡异的白衣女人,她们抬着个大红色棺材。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孩手里捧着的牌子走在前面,他身后跟有打着白色灯笼的一男一女。 看见那红棺材的瞬间,我身子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那东西给我一种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觉,我猛地站起身,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我感觉自己要被憋疯时,有人使劲在我身上拍了一巴掌,那人用力很大,疼的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易之之,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肖然的问寻声,我身子一激灵,迷茫的看着他,又看看坐在不远处收银台里的岳歌,他正在替客人结账,似乎并未发现这边的异常。 正文 第6章 参与进来 “易之之……” 肖然又喊一声,我收回目光,看见面前桌子上的茶杯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都是真的。 那红的不敢让人直视的棺材里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会在茶水中看到这些?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满脑子问号乱飞。大概是我特不在状态,最终惹恼了肖然,他重重的将菜牌往桌上一摔,引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好奇目光,猜测我们这对“小情侣”因为什么闹别扭。 “你干嘛!”我压低声音抱怨。 肖然瞪我看了一会儿,将菜牌推到我面前说:“点东西。” 本来我就猜不透肖然请我是什么意思,加上刚才那么个插曲,弄的我一点胃口都没,随便点了壶花草茶了事。 “喝这种茶减肥?”肖然揶揄说着,给自己点了壶龙井,又点了三样茶点。 我笑笑没接话,他也不再说话,整个等餐的时间,我俩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都不先开口。 直到我俩的东西上齐开始吃,肖然才开口:“你真认不出我了?” 又是这句,我盯着他,很认真的摇摇头说:“我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你。” 我不明白肖然为什么总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他想出对付柳梅的办法,打算把我当枪使之前先跟我套套关系? 我偷偷掐了把大腿,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趁肖然没继续往下说,我连忙岔开话题,问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他听我这话就笑了,笑的特邪恶,反问我没事不能请我吃饭。他说这话时,我正喝茶,差点没被呛死。 我一边用餐巾纸擦嘴,一边求饶,让他别耍我。他耸耸肩,可能觉得我太无趣,就伸手从随身带来的包包里掏出一沓文件。 “这是自从柳梅死后,上海最近九十八年发生过的类似案件。”他说,神情一下子变得特严肃,让我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我以为肖然说完这话会把资料推给我看,可他却没有,而是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一字一顿说:“易之之,这案子很危险,你确定自己要参与进来?” 我在心里愤怒的问候一遍肖然全家后,很无辜的开口反问:“肖大警官,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选择余地吗?我敢保证,如果我现在拒绝,抬屁股走人,你明天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把我弄到警察局蹲号子去!” 被我戳破心里的小九九,肖然尴尬笑笑,然后板起脸否认自己是那种小人,我懒得跟他废话,抢过他那沓文件看。 每看过一页,我就肝颤的厉害,真TM后悔自己刚才没起身就走,肖然口中的危险,可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多,这个根本就是在赌命。 在这九十八年间,每隔七年,就会有七个女孩以梅姐当年的死法死掉,她们死亡的地点各不相同,但共同点就是都去过龙峰那间小二楼,并且死亡现场环境布置一模一样。 今年恰好又是一个七年,已经死了四个单身女孩儿,除了年龄都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这些受害人并没其他共通点。 “她们都是白虎命格,三阴生人,之前死的那些也是。” 肖然可能怕我看不懂,特意给我解释下。 “可我不是三阴生人,我……我不该在这个计划中……”我慌了,有点口不择言。 “这就是可疑的地方……”肖然意味深长的打断我的话,接着他继续补充:“而且,这几个女孩都是在去过龙峰七天内出事……”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肖然,他则一脸玩味的打量我。对视几秒,我败下阵来,又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 肖然的话虽然没说明,但并不妨碍我听明白。我从龙峰回来的时间,早超了七天,他也许是把我当知情人,又或者是突破口,反正他潜意识里应该认定,我知道的事情远比我说出去的多。 想明白这些,我不在冒然开口,我不说话,肖然也不说话,我俩就暗中较量,看谁先绷不住 没想到,打破我和肖然之间沉默的是个女服务生,她端着一小碟水果走过来,说是免费赠送。 肖然拿起片西瓜递给我,没说话,只用眼睛直勾勾看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了声谢谢。 他笑笑,并没说话。我既然开口,也不能在憋着,况且我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肖然,就说“既然你们早就注意到那小二楼有问题,为什么不把那里拆了,再不行请个道士做法也可以吧?” 我话音刚落,肖然嘴角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接着我的问题,他往下说:“其实解放后,小二楼有过拆迁经历,但拆迁过程都不顺利,那个年代你知道是不能明着请道士的,上面领导暗中也让人来看过,学艺不精的看不出什么,道法高超的又都不愿意管这事儿……” 说到这儿,他特意停顿下,他给的信息量太大,我不知该说什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肖然弄了个没趣,只好自言自语下去:“好在这小二楼闹腾也只在每年特定的月份,平时一切都正常,因此上面就采取了保守策略,一直也相安无事,不过,今年情况很特殊,死的这四个女孩儿很分散,我们完全摸不到规律,也就没法想对策,还有就是你……” 说着,肖然目光紧紧锁定我,又不往下说,但我清楚他意思,我不是三阴生人,又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去过小二楼活过七天的。 我心里想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突然我想起堂姐。 “也许我不是唯一特殊的那个……”我小声说。 肖然点点头,似乎对我这说辞一点都不意外:“还有易悠悠……” 他很轻易的说出堂姐的名字,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我以为我俩又要沉默对峙时,他站起身,将资料整理好:“回去吧。” 我茫然点头跟在他身后,路过收银台时,我特意瞄了眼,岳歌已经不在,莫名我心里有些失落。 “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和我们一样生活的非人吗?” 走出茶楼,肖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也许吧。”我随口接了句,脑子却忍不住顺着他思路往下想,谁会是他口中的非人,堂姐么? 难道他今天找我出来,就是想提醒我这个?……我不敢想下去,但心里对堂姐有了更多戒备。 肖然把我送到医院,快到病房时,我手机响了,是堂姐打来的,我没接,直到我出现在病房,堂姐还在拨电话。 看见我,她把手机撇一边,上来一把抓住我胳膊,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她问我去哪儿了,责备我说身体不舒服还乱跑。 我敷衍说是多年不见的朋友来上海了,非要请我吃饭,我推不了。说这话时,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堂姐抓着的两条胳膊上,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觉得被她抓的那地方,冷飕飕的,就好像是在胳膊上放了瓶冰镇矿泉水。 有这感觉,又想起肖然的话,我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自然起来,堂姐见状,连忙松开手问我是不是又不舒服。 我想了想说过两天出院想去白云观拜拜,让她陪我一起,堂姐很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晚,堂姐并没要求留下陪我,十点多走了。她一走,我就忍不住拿出手机查各种关于非人的信息,过了十二点,我还是一点睡意都没。 下床去卫生间洗脸,我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听见门外走廊响起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 “哒……哒……哒……” 寂静的深夜,这声音很有节奏感,走上几步就停顿一会儿,我心里默默数着脚步声的频率,猜想那声音应该是在每个病房前都有停顿。 声音由远及近,我心狂跳不止,额头渗一层细汗,尽管我在心里提醒自己别多想,可还是忍不住猜测,这脚步的主人是不是冲我来的…… 想着,我脚下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两秒钟后,我站在病房门口,原本明亮的走廊灯,不知何时开始一闪一闪,闪烁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到我脸上,我只觉得一阵阴寒。 我想跑,想回到床上睡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我就像是个提线木偶,将脑袋缓缓往玻璃窗边靠去…… 外面不要说鬼影,连人影都没有,难道是我又被耍了?我心里开始忐忑,用手揉揉眼睛,再睁开,仍旧什么都没有。 突然,病房门外的灯狂闪了几下,我还没适应,外面又响起啪的一声,灯光彻底灭下去,稀薄的月光照射在病房门的玻璃上,无数道红色液体将玻璃割的支离破碎…… 正文 第7章 我叫吴瑕 “当……当……当……” 就在我以为玻璃上会突然伸出只血红大手时,空寂的走廊响起一阵轻缓却很诡异的敲门声。 这时,我似乎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伴着那敲门声,不断往后退,脑袋却撞上什么东西,下意识伸手去摸,刚一摸,我心跳就漏了半拍,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被我摸在手里的东西巴掌大小,外面套着东西,入手的感觉好像是一双尺码不大的鞋子。 我连忙回头,背后头顶的位置上悬着一具女尸。女尸背对着我,血水顺着白皮鞋一滴滴往下落,溅到地板上,发出清脆响声。 女尸被风吹得飘来荡去,脑袋低垂,喉咙时不时发出咕噜咕噜声。我吓傻眼了,身上汗毛全都竖起来,唯一念头就是跑。等我抬腿转身,女尸突然抬起头。 那张像是刷了大白的脸,被七窍流出的鲜血分割成好几块,即便如此,它似乎还在努力对我微笑。 “咯咯……”它嘴里发出诡异笑声,月光不经意间照到女尸脸上。 “小晴!!!”我几乎是本能的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苏晴瞪着她那没有焦距的眼珠看着我,嗤嗤的说:“之之,下面好冷,好冷,你来陪我好不好?” 说着,她缓缓移动起来,一点点向我逼近,震惊恐惧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只觉得小腿肚子发软,一点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苏晴就飘到我面前,她一低头,带着血水的眼珠子突然从眼眶滚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在我上手。 温热软糯的感觉从手掌传来。 我脑子瞬间空白,完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扔掉那眼珠,使出全力站起来,冲到病房门口,疯了一样往外跑。 本该热闹的走廊,如今却死一样的寂静,头顶的灯泡忽闪忽亮,我几乎是用最快速度跑到电梯门口,双手颤抖的按着按钮,但该死的电梯这时很不争气的坏了,停在三楼,怎么都上不来。 我怕苏晴追上来,又往楼梯间跑,没多远的距离,我跑了十几分钟还不到。 此刻,就算我再不情愿也得承认,我是遇到鬼打墙了,根本逃不出去。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苏晴冰寒渗人的声音:“之之,你跑也是白跑,干嘛折腾自己?” 她话音刚落,我还没反应,面前的一堵白墙暗淡下来,接着苏晴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突然一只惨白的手从墙里伸出,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我被逼到墙角,眼看苏晴的手就要抓到我脖子,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手在距离我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我以为苏晴良心发现,决定放过我,可看她一脸纠结的表情,我明白过来不是她想放过我,而是有一股我感觉不到的力量阻挠了她。 抓不到我,苏晴的面容越来越扭曲,整个脸就好像被人揉烂了的卫生纸。 我不敢看她,下意识闭上眼,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看的那些资料,该怎么对付苏晴。 我正想着,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怒吼,那吼声很远,但却够大,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热浪从我身后扑过来,直奔苏晴。 苏晴被那股热浪推着往后飘,紧接着,她身上开始冒黑气,身形也不断摇晃,很快我便看见她身体里分离出来个很小的光点,眨眼间又不见了。 那小光点飞走之后,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苏晴就在我眼前化作尘埃,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黑暗中还有没有其他异类,用手捂着头老半天没敢动。等了一会儿,我见没什么动静,抬头试探的看一眼,周围并没什么异常,可仍旧昏暗的灯光和空无一人的走廊却在提醒我,我还在鬼打墙里。 我该怎么出去呢? 这念头刚在我脑海里一闪,就有个声音给我答案,那声音很阴柔,他说鬼打墙只怕活人污秽之物。 污秽之物? 那就是人的粪尿呗,可刚才那场面实在太刺激,吓得我现在既尿不出,又拉不出,上哪儿弄污秽之物去? 我心里抱怨,那阴柔声又响起,这次他带着点奸笑的语气说:天葵乃是污秽之首。我听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天葵是嘛东西…… 瞬间,我脸就腾一下红了,不安的四处张望,希望找到那声音的主人,这也太诡异了,那家伙是怎么知道我来大姨妈的? 更重要的是,他该不会一直盯着我,等我脱裤子往外扯姨妈巾吧?我虽然有女汉子属性,可是这么霸道的事儿我还是做不出来。 于是,我很小声的问有没有别的办法,结果那声音相当嚣张说我蹲地上尿尿也行。 我气得牙痒痒,两者比较,我觉得还是扯姨妈巾比较靠谱,咬咬牙,我走到角落,伸手把姨妈巾扯出来,然后走到病房门口。 这里跟其他地方一样,现在都是一堵墙,我手里拿着姨妈巾,猛地往墙上拍去。 我没想到自己一个健步就穿墙而过,惯性下,我往前跨了好几步,姨妈巾也好像碰到了其他‘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耳边就响起一声“嗯?……”那尾音拖得相当霸道。 这时,病房的供电恢复正常,灯刷的一下就亮了,变装店那男的站在距离我大概一米的远的地方,不停用东西擦手,脸都绿了。 我脑补了下刚才可能发生的事儿,忍不住噗的笑出声。 变装男听见我笑,抬起头,一脸阴冷的看着我,踏着步子缓缓往前:“易之之,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那个……”我被他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脑子飞速旋转该怎么说,一低头,看手里还拿着姨妈巾,顺手直接撇了,差点砸到走过来的男人。 “易之之!!” 我缩缩脖子,完全忘了刚才被苏晴追杀的恐怖经历,一点点往床边移,嘴里嘟囔:我不是故意的。 变装男看着我,忽然冷笑一下,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手臂,顺势把我压在床上。 莫名,我想起那晚的春梦,心里火腾的一下就上来,挣扎着拳打脚踢,可变装男却不为所动。 一条腿抵住我下面,一只手不断在我身上摸索。 “你干嘛,放开我!”我吼。 “别乱动。”他声音很小,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劲儿,我瞬间鸟悄,不动了。 很快,我就知道他在我身上摸的用意,并不是想占我便宜,而是真的在找东西,他从我牛仔裤兜摸出个小纸人。 灯光下,那小纸人很是诡异,白得透明的纸里竟然有一个很小很小,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小黑影在游动。 “这是什么?”我下意识问。 变装男没理我,嘴里嘟嘟囔囔一会儿,那小纸人自燃起来,他随手一抖,纸人连一点点灰儿都没剩下。 做完这一切,男人站起身,特冷的看我一眼说:“易之之,我不是神!” 我也站起来,有点傻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男人看我这样,长叹一声,走到我跟前,猛地扼住我下巴,惩罚般的狠狠吻着我的唇。 我支吾着,感受他冰冷的舌头强行挑开我牙齿,恣意在我嘴里侵略。随着他的吻,我似乎想起很多东西,脑子里乱糟糟的。等他抽身离开时,我忽然哭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的记忆定格在男人将我抱起,放在床上,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我叫吴瑕。 吴瑕,他是不是就是梦里跟我成亲的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班长许静的电话吵醒的,她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苏晴死了,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随口回了句别瞎说。 听我这么说,许静在电话那边就急了,说是真的,现在寝室都被警方封锁了,导员让她给所有在外面住的同学打电话,让大家都回去,说是配合调查。 这时,我脑子才清醒过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儿,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如果苏晴没出事儿,她昨晚又怎么会变成那样…… 我不忍往下想,强撑着洗了把脸,打个车回学校,中途堂姐给我打电话,问我早上想吃什么,她给我带。 我心里一暖,说不用了,我有事儿先回趟学校,她也没多问,就把电话挂了。 我没回寝室,先去的班级固定教室,导员正在里面开会,我敲敲门,准备进去,却被导员拦在外面,其他同学也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目光。 我很纳闷,就站门口等,导员出来后,他直接把我带到办公室,里面坐着个中年警察,见我来,先客套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将辅导员请出去,就开门见山问我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两点在哪里? 我只回答在医院,把见鬼的情节直接略过去。但中年警察好像并不相信我说话的,眉头挑挑反问我一句是吗。 我点点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好预感,他微微一笑,用手轻轻点了下鼠标,同时说:“这是你们寝室走廊监控拍下的视频,你看看……” 正文 第8章 怪声 学校监控拍摄出来的视频效果不是很好,有点模糊,还闪雪花。我心里纳闷,中年警察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看着无聊,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嘴刚张到一半,模糊的视频突然明亮起来,像暗夜中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楼梯口莫名出现的人影。 监控视频里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不是期末考试阶段,这点女生应该都在寝室睡觉,那人影会是谁? 我身子下意识往前探探,似乎这样就能看清那人容貌,可惜那人一直低着头,完全看不到脸,只能勉强看出体貌特征像是女生。 她一直走到我们寝室才停下,站在那等待片刻,没敲门,也没用钥匙开门,就在我和中年警察注视的目光下,直接穿门而入,进了寝室。 看到这一幕,我整个人都傻了,下意识看向中年警察,他脸上神情凝重,这说明刚刚我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一个能穿越的物体的东西,真的是人嘛? 我指着视频,颤抖双手,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说什么。中年警察见我这么不淡定,咳嗽一声冷声让我继续往下看。 我努力平静情绪,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视频,大约五六分钟后,那东西再次出现在监控视频里,和刚才一样,穿门而出。 只不过这次她好像把自己手弄湿了,有液体顺着她手指尖一点点往下滴,而她又时不时将手指放在嘴边舔舔,场面很是恐怖。 她走到楼梯口推开楼道门时,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缓缓转过头,监控视频刺啦呲啦闪了两下雪花,便准确无误的拍到一张妖艳的面容。 她轻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挑衅而诡异的微笑。 我盯着那脸看了半天,终于惊得用手捂住嘴。即便是化了浓妆,可那面容我仍旧熟悉,天天对着镜子看好几遍,我绝不会认错,那是我自己的脸,本该在医院床上躺着的我,竟然出现在监控视频,还…… 我浑身颤抖,不敢在往下想。 中年警察很满意我的反应,他将视频关掉,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呵呵看着我,等我看上去没那么震惊了,才语气凝重开口:现在可以说说你昨晚的行踪了吧? 我机械的点点头,想说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整个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缓过神。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中年警察失去耐性,站起身冷冰冰看了我一眼,特牛叉的说,既然我不愿意在这说,那就去警局说,他有的是时间陪我聊。 听他这话,我有点冷静下来,之前从教室被单独隔离就已经让我成众矢之的,这要是在直接被警察带走,估计我以后也不用在学校混了。 想到这些,我开始装可怜替自己辩解,我说我是人呀,有血有肉,怎么可能跟女鬼一样穿墙而过。 我一说到鬼,中年警察脸上又是一变,他哼哼两声,那感觉就好像再说小丫头片子,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 果然,他哼哼完,就从桌上抽出张纸递给我,我一看又TM傻了,那是指纹鉴定报告,苏晴床头把手上都是我指纹,而且那些指纹很新鲜。 “这个……这个……”我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中年警察又嘿嘿冷笑一下,说了声走吧,就把门打开,往外推了把我。 我一个踉跄走出去,撞上站在门口的导员,他冲我投来个特同情的目光,我冲他无奈苦笑。 等到了警察局,中年警察也不着急跟我聊,直接把我关小黑屋,美其名曰给我考虑时间。 小黑屋是名副其实的小黑屋,没窗户,只有个铁门,也没桌椅,角落有一个破毯子之类的东西,我走过去看看,没敢往上面坐,就在屋里转圈。 这时,我算彻底淡定了,不那么害怕,努力捋顺这几天发生的事儿。苏晴死这事儿明显是冲着我来的,那幕后推手会是谁?梅姐,还是吴瑕? 吴瑕的名字只一闪而过,我就将他排除,如果他真要害我,昨晚就不会出手救我。 那会是梅姐?我觉得自己这猜测很靠谱,上次她不就想要买走我命!一次不成,又来第二次,这女鬼心思可真够毒,想着,我忍不住踢了脚那破毯子,激起一片灰尘。 灰尘落下,居然隐隐的勾勒出个类人的轮廓,我吓一跳,警局这可是充满正气的地方,难道也会有脏东西? 我不敢往前,忍不住向后退一步,手自然而然的摸向裤兜,也不知道是想掏手机还是找什么,完全是下意识动作。 手指尖碰触到个硬东西,我掏出一看,是岳歌给我的名片,盯着那名片看半天,我暗自下决心,等从这儿出去,就去找他,如果他真是不出世的高人,一定要让他给我破破。 带着这样想法,我在小黑屋待得也有盼头,原以为中年警察也就关我一两个小时,吓唬吓唬,可他却好像是把我忘了,一天都没搭理我。 一开始我信心十足,可随着时间推移,我又变得焦躁不安,情绪几乎要到崩溃边缘。 我从在屋里徘徊,到蜷缩在角落默念自己是清白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房间里传来咔哒一声响。 “之之,你没事儿吧?” 寂静中,我听到肖然的声音,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我猛地站起身,冲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可能是因为蹲着的时间太长,我腿酸胀,一步踩空,差点摔倒,幸亏肖然一个箭步上来把我扶住。 此刻,我全忘了这里是警局,他是警察,而我是嫌犯,一把抱住他,委屈的大哭起来。之前的中年警察跟在肖然后面,见我这样忍不住咳嗽起来。 肖然直接无视他,轻抚我后背安慰说: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我不听,仍旧是哭,想要把这段时间经历的恐怖,悲伤以及很多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发泄出来。 那晚,我就站在小黑屋门口哭了个痛快,等我从肖然怀里钻出来时,他衣服已经湿了大片。 我吸吸鼻子跟他说抱歉,他却只是笑笑,跟中年警察打了个招呼,把我带走。 坐上车,我俩谁都没说话,他直接把我带到离我家附近的麦当劳,给我点了份套餐。 我吃汉堡时他问我对这案子的看法,我忍不住将可能是梅姐做的猜测说出来。 肖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见我有点失望,就继续说,梅姐肯定是关键,想弄清“小二楼谋杀案”的真相,就必须要知道身为第一个死者的梅姐为何被杀,是因为命格特殊,有人需要用她的魂魄做什么,还是其他原因。 肖然一边说,我一边点头,与此同时,我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他,身材高大健硕,五官很立体,古铜色的皮肤,给人一种很阳光健康的印象。 我双手拄着下巴看他,犹豫片刻,开口问:“肖然,你说我认不出你,难道我们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听我这么问,肖然笑了,很无奈说他奶奶家是黑龙江龙家堡的。龙家堡这地方我知道,我姥姥家也在那儿,我小学也是在那儿上的,直到十岁才回父母身边。 肖然见我没说话,他又继续说我姥姥家和他奶奶家是邻居,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我是孩子头,他是小跟班。 我特尴尬的听肖然说,他说这些话时,脸上带着一丝浅笑,很开心的样子,可我记忆却像是断片了,完全不记得他说的这些事儿,甚至姥姥的那些邻居里,是不是有个姓肖的都不确定。 见我一脸茫然,肖然停下来,苦笑着说:看来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我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我十岁之前的事儿有很多都记不清了,就连小学同学也只能想起几个…… 肖然听我这么说,很随意的问我怎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我被他问的一愣,眉头微皱,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十岁大小虽然也是孩子,但已经记事儿了,至少不会在人说过之后还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有点不安,肖然像是看出我心思,伸手在我手上轻轻拍了下,安慰我说没事儿。 我怕他担心,轻轻点头,可心里的疑问怎么也放不下,甚至有念头想请假回趟姥姥家。 等我吃完东西,肖然把我送到家门口,临走时他让我不要怕,还掏出一串念珠给我,说是以前一个老和尚给他的,能驱邪。 我接过念珠,心里升起一股暖流,直到肖然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我才关门。 说实话,经过那么多灵异恐怖事件,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害怕,根本不敢睡,把家里的灯都打开,坐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剧。 快十二点时,我眼皮子开始打架,又挺了一会儿,困得不行就关电视回屋睡觉,路过堂姐房间时,我下意识停顿了下,对着她房门叹了口气,转身去开自己房门。 随着我的动作,堂姐房间忽然传出一阵悉悉索索声,声音其实很小,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再小的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 我停下手上动作,仔细听,那声音却又凭空消失,我再动,那声音又如期而至,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声音里还夹杂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正文 第9章 黑猫 那声音很小,也很微弱,如果不是夜太静,我是根本听不到的。 我站在客厅走廊,犹豫要不要进堂姐房间看看,这么想着,手已经握住门把手,往下按了按,门却是锁着的。 可我拧门锁的声音好像是惊动了里面的东西,突然那阵嘤嘤的哭泣声就消失了。 我不甘心,趴在门上听,但当我身体碰触到门板时,惊得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那门板冰冷冰冷的,似乎还往外冒着寒气,我贴在上面,就好像贴在冰块上。 与此同时,肖然给我的念珠隐约发出淡金色光芒,我吓了一跳,经历过这么多事儿,再笨我也能猜到堂姐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再碰那门,慌忙往自己房间跑,刚进屋,那恐怖的哭泣声又响起,这一次比之前声音更大,更凄婉,也更渗人。 我吓傻了,抓起衣服和钱包就往外跑。 再次路过堂姐房门口的时候,我能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门板,软软的,柔柔的,一点点缠上我身子,慢慢往后拽我。 我不敢回头看,努力挣扎向前。可那东西力气很大,大到即便我已经抓到门框,还是被拽回到客厅中央。 一股股寒气息顺着那东西传到我身体里,我整个人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此时,我心里就一个念头,必须逃出去,否则救会死在这里。可我不会道术,连大悲咒,往生咒什么都不会,该怎么办? 目光落在金光闪闪的念珠上,我咬着牙,凭感觉用念珠往后面砸。 说来也怪,念珠碰到那东西,它就一下子缩回去,可一旦我将念珠拿走,它又会再次回来,比之前缠的更紧。 恐惧之下,我体力消耗很快,逐渐挥动念珠的动作慢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子也一点点瘫软下来。 我像是块破拖布,被拽到堂姐房门前,更多的柔软的东西从门内探出来,我努力睁开眼瞄了下,那是一堆犹如水草一样的头发。 堂姐房间里的嘤嘤哭声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咯咯诡笑声。 头发越来越多,越拽越紧,但奇怪的是,它们并往我脖子上缠,而是将我从地上托起来,成大字形往门上拽。 我后背紧贴着门,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在冷库,浑身打着哆嗦不说,还开始往外冒白雾,那场面真跟电视里演的一模一样。 不能死! 虽然我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狂喊,紧接着,我听到一声低吼,跟那天我在医院里听到的声音类似,是吴瑕来了嘛? 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等了会儿,我并没看见他人影,好在那堆头发在低吼声过后,缩回去不少,我勉强能活动。 又是一声低吼,所有头发都缩了回去。事情来的太突然,我完全没准备,自由落体似得,从门上摔下来,啪一声摔到地板上。 同时,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一个长长的类似人声的叹息声,那声音特无奈。 我从地上爬起来,寻声望去,没看见吴瑕,到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我以为又是头发,握着念珠做防御状态,结果那东西动了下,瞧都没瞧我一眼,扭头顺窗户跳出去了。 我惊呆了,这可是六楼,它就这么跳下去?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琢磨这屋里是不是住满了不干净的东西。 越这么想,我心里越害怕,抓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和钱包一口气跑到楼下。 狂奔到楼下小花园我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喵喵……” 头顶传来两声猫叫,我下意识抬头,看到绿化带路灯上趴着个超大个的黑猫。 它看了我一眼,又抬起头往我家方向看看,我顺着它目光看,正好能看见堂姐房间的窗户。 明明没有人的房间,若隐若现的闪烁着红色光芒,一个只能看清轮廓的影子站在窗边。 我吓蒙了,啊一声继续往前跑,身后又是两声猫叫,紧接着那猫就从路灯顶上一跃而起,稳稳当当落在我身旁,不急不缓的迈着小猫步跟在我身旁。 我有点蒙圈,这怎么回事儿?难道说刚刚救我的就是这只猫,这也太坑爹了吧…… 我心里这个郁闷,活这么大岁数,连只猫都不如,在看那猫,昂首挺胸,一脸的邀功表情。 家我是不敢再回去,学校寝室现在也进不去,我只能找快捷酒店住。路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时,给黑猫买了根火腿肠,丫的它看都没看,自个伸爪子挠金枪鱼罐头。 TMD,真是馋猫。我心里忍不住抱怨句,这黑猫像是能猜透我心思,刷的一亮猫爪,那意思仿佛再说,你给不给我买。 我一口气买了五盒鱼罐头,带着黑猫出了便利店,找了个角落,把罐头都打开,推到黑猫面前,笑眯眯冲黑猫说:吃吧吃吧。 黑猫喵叫一声,不再理我,直接开吃。我没管它,到快捷酒店开房睡觉。 这一觉我睡得很安稳,直到被一阵咣咣的敲门声弄醒,习惯伸手去摸床头手机,才想起自己是在酒店,昨晚出门匆忙,手机也忘带了。 坐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我才打着哈欠起身开门,门刚开,肖然就一个箭步冲进来,抓着我肩膀打量,见我没少啥,才长松口气。 “我早上给你打了差不多十个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出事儿了,还好吧?” 看肖然一脸焦急,我心里一暖,点点头说:“挺好的,就昨晚遇到点……” “昨晚怎么了?”没等我说完,肖然脸色一变,直接打断我话。 我看他这么紧张,也不想瞒着他,就把堂姐房间的异常跟他说了遍,听完,肖然脸色更加凝重,显然他刚才担心的事儿跟我说的这个没关系。 于是我忍不住问他以为我出事了是怎么回事。他没说,扯开话题说先到我家看看去,他一直都怀疑堂姐跟这事儿有关,但有没找到证据,希望这次能在我家找到点东西。 说实话听肖然这么说,我心里很矛盾。要肖然真找到什么东西,证明堂姐是柳梅的帮凶,或者在暗中策划其他别的事儿,铁定会被抓,结果怎么样,我完全猜不到。 可如果不把堂姐调查清楚,她会不会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到时候就真没人能救她了。 我该怎么办?大概是我纠结的表情太明显,肖然微微叹了口气,沉声说:如果这事儿不是易悠悠自愿的,而是被迫参与,我会尽最大努力保她平安…… 我愣了,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我,也许是怕我不相信,又补充说:“我保证。我……” “谢谢你。”他还要说,我直接打断他话。我知道在肖然这么个立场上,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儿,我不能苛求太多。 肖然的意思是就我俩去,我怕我俩搞不定,没多想就给岳歌打了个电话。等电话接通,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挺唐突,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开口。 可岳歌好像早猜到我会打电话,就问我出了什么事儿。我编了个谎话,说朋友家里可能有脏东西,想找他帮忙看看。 其实这谎话撒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岳歌却像是没听出来,说他正好现在没事儿,可以过来看看,要了我家地址,让我们等他。 等岳歌的功夫,我和肖然在楼下南方包子铺简单吃了早饭,期间肖然并没问我找的是什么人,这让我有点奇怪。 “你不好奇我找的是什么人?” “是福茗茶楼的岳老板吧?” 肖然的话让我一惊,他接着解释,说他很早就认识岳歌,知道他是个会法术的阴阳先生,那天故意把我约到茶楼,就是想让他给我看看,他怕要是他直接把岳歌介绍给我,我会有抵触情绪。 肖然说的合情合理,我也没想太多,只是有点奇怪,既然岳歌是阴阳先生,为什么梅姐上次还把我约在那儿见面,就不怕岳歌把她收了? 吃完饭又等了一会儿,岳歌才来,一身白色棉麻衣服,头发仍旧是随意的扎起来,我没看他带什么法器,不免心里打鼓。 可一想那东西连一只猫都怕,估计也不是厉害的主儿,就上前跟岳歌打招呼。 他带着浅笑打量我一眼,不知从那儿变出个小锦囊,递给我说那是他特意制作的平安符,除了洗澡,不要离开身子,过段时间就不会在遇到脏东西了。 我谢过岳歌,带着他和肖然回家,家里没人,堂姐自从昨天就没跟我联系,我一开始没当回事儿,现在看看这很反常。 她会去哪儿呢? 我在客厅发愣的功夫,岳歌已经走到堂姐房门前,他脸色凝重,我和肖然跟在他后面不敢出声。 岳歌也没搭理我们,手掌整个放在门板上,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他话音刚落,门嘭的一声打开,与此同时,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而来,肖然一把搂过我,用他身子挡住寒气。 等到岳歌说可以进去了,他才松开我,一进堂姐的屋,我整个人都傻眼了,事情比我想象中要严重的得多。 正文 第10章 活傀 堂姐房间里挂满了黑布窗帘,岳歌比我们抢先一步进去,刷刷刷将所有窗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我身上也觉得暖和不少,胆子也大了,忍不住四下打量。 靠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单人床,还有个老式梳妆台,一切看上去都挺正常。 可等我转身对上靠门的那面墙,惊的一句话说不出来。我记忆中原本是放衣柜的位置现在只有一个中国古典宅院模型。 模型制作的相当精致,完全是模仿现存古迹做的,其中有一间屋子的布置很像是我在变装店进过的那房间。模型的旁边的地上躺着个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双眼紧闭,皮肤白皙,睫毛长长,面颊带着些许的胭脂红色,指甲修剪成精致的方形,涂着是大红色。 如果不是她胸口有规律的起伏,我真怀疑她是市面上卖的火爆的SD娃娃。 可奇怪的是,我们三个进来弄出这么大动静,她不但没醒,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我有点不安,用手捅了捅肖然让他看看,肖然并没冒然上前,而是向岳歌投去询问的目光。 岳歌微微摇头,示意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从怀中掏出张黄纸符,这纸符跟他之前用的有点不一样,不过,我对这些完全不懂,也猜不出它是干嘛用的。 岳歌念动口诀,脚下踏着我看不懂的步子,快速靠近那女孩儿,眼看黄符就要贴到女孩儿脑门,那女孩竟然用一种人类根本无法完成的姿势腾地一下坐起来。 身子僵硬而笔直,我还没回过味儿,她猛地又睁开双眼,那眼睛红得简直能拧出血水,我下意识看她,她也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我啊的一声惊呼还没叫完,那女孩居然砰的一声又蹦起来,双臂举起,就冲岳歌狂跳而来。 岳歌脸上不带一点慌乱,嘴角还扯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他脚尖用力点滴地,深蹲,再起来身子已经跃到半空。 女孩似乎知道自己的不是岳歌对手,也不管他,直奔我和肖然来,伸手就要掐我脖子。 只听岳歌大喝一声:妖孽,我在这儿你还敢放肆? 话音刚落,那黄符已经贴到女孩儿脑门,女孩就像是被弄破的充气娃娃,瞬间干瘪下去,原本吹弹可破的晶莹皮肤,一下子就变成一种死人身上才有的蜡黄色。 也就眨眼功夫,SD美女就变成风干的人体标本,这差距太大,我都看傻眼了,半天没缓过来。 等岳歌将那张黄符从女孩儿脸上揭下来,随手叠好放回里怀,我才回过神,连忙拉着他问是怎么回事。 岳歌微微一笑,很轻描淡写说住这屋子的人不简单,不但会勾魂法术,还知道将人魂魄和骨灰混合做成活傀。 岳歌的话我完全听不明白,肖然也是一脸疑惑。 见我俩一脸的茫然,岳歌就让我给他找把刀,我飞快跑到客厅拿来把水果刀,他接过去,直接将刀插进活傀肚子,随即纤细的手一挥,伴着次啦一声,活傀肚子就被弄开个大口子,与此同时,一股灰儿从里面散出来,我和肖然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等灰沉下去,岳歌才开口解释,活傀古书上记载有很多种,堂姐用的这种算是现代改良版,将死人的骨灰和灵魂用秘术封印在人偶中,七七四十九天以精血喂养,人偶便可‘复活’。 这种活傀能力上类似被特意养出来的小鬼,但却比小鬼容易操控,又能白天活动,因此,现代有修炼邪术人,害怕小鬼反噬的就用这东西代替。 岳歌的话我听的一愣一愣的,根本无法想象,一向安静的堂姐是从哪儿学得这么诡异的法术。 这东西养成要七七四十九天,这时间范围早超过我和堂姐去变装店的日子了,难道说…… 虽然这次开学回来堂姐有点怪,可也就是比以前更沉默了,其他也没什么异常呀。 我脑子彻底乱掉,根本想不出头绪。岳歌看我纠结表情,大概是猜到弄出活傀这东西的人并不像我说的只是朋友。 于是他开口安慰,说这活傀还没完全养成,即便被他破了,施法者也不会收到多少伤害。 我点点头,但这不是关键啊,我仍旧一脸烦躁,好在肖然比我冷静,他拍拍我肩膀,让我别在这儿乱猜,现在找出堂姐是关键。 听肖然这么说,我连忙回卧室找手机给堂姐打电话,可她电话关机。岳歌见状,让我跟他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即便是他,很多事情做起来,也会无的放矢。 没办法,我只能跟岳歌实话实说,当他听见柳梅约我在他茶楼见过面后,表情明显很震惊,随即他解释说,他茶楼的确有个雅间是给特殊客人准备。 说白了,那雅间有点类似灵媒的水晶球,可以让活人和鬼对话,里面点的蜡烛也是引魂灯,至于我闻到的香气,岳歌解释说那是安神的。 不过柳梅约我那天晚上他没在店里,具体情况,也要等回去问问才知道。 我听岳歌这么解释,也就没在多想。找不到堂姐,我们治只好从新计划,岳歌打电话叫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让他们先将模型搬走和活傀搬走,然后他掐动手指,嘱咐我三天后去找他。 我谢过岳歌,说请他吃饭,他却笑着摇头,径直离开。家我是不敢再待,于是我收拾屋子,打算回寝室。 到学校宿舍楼门口,准备下车时,肖然忽然抓住我,脸色有点担忧,我想起他早上的反常,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肖然表情明显纠结了下,然后一字一顿问我相信这世界上有诈尸这种事儿吗? 我愣一下,经历这么多了,我还有啥不相信的,他这么问,肯定是有诈尸发生,该不是苏晴她……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看着肖然,稳定下情绪让他有话直说。他却没说话,直接把车调头,开出学校。我猜他是有东西给我看,也就没费事问。 肖然直接把车开到家,进屋他就把我领到书房,拿出个移动硬盘开电脑。 一边开视频软件,他一边说,这是停尸房拍到的监控视频,你看看。 按播放键前,肖然特意嘱咐我,一会儿不管我看见啥都不用害怕,他陪着我呢。 可真当我看见视频里的影像,肖然的话就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我看见放着苏晴的冰冻冷柜,被从里面一点点推开,这个过程很缓慢,慢到足足用了两分钟,整个冷冻柜才被推开。 紧接着,苏晴从冷柜里爬出来,看样子她真的是被冻坏了,整个人动作僵硬。 因为停尸间的监控摄像头是高清,我都能看见她身上带的冰碴,等她出来,她开始缓缓往外走。 我以为她就这么走出,可没想到她出了太平间,在走廊里转悠一会儿,就进了负责登记尸体的办公室。 到办公室,她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的将水喝下去,然后又坐在椅子上休息,估摸是身上冰碴都化了,她才再次起身,开始脱衣服。 最后脱光光的她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工作服穿上,扭头冲监控视频笑笑,做了个V字手势,才快步离开。 整个监控视频一共九十分钟,这九十分钟直接刷新我对世界的新认知。苏晴这状况算诈尸吗?我看电影电视里演的诈尸都一蹦一跳的,可她不但知道倒水喝,还知道换衣服,最恐怖的是她最后的挑衅,似乎是在告诉我们,她的死不过是个巨坑,一切都是为了如今的复活。 我乱了,彻底乱了。肖然见我这样,也长长叹了口气,说这事是局里的高度机密,如果不是担心我安全,他是不会跟我说的。 我特感激的看他一眼,然后问他有没有把这事儿告诉岳歌,他点点头,又说岳歌现在也判断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得收集更多线索才行。 不过肖然觉得苏晴复活之后,可能会找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昨晚没回电话,他特紧张的原因。 我到觉得苏晴不会来找我,反而担心她回学校闹事儿,要真这样,我寝室剩下那俩姐妹多半会遭殃。 想到这儿,我决定给她俩打电话,让她们出来住两天,大不了我开个房间,费用全出。 我把自己想法跟肖然说,他却担心我们单独住外面也不安全,说要不就都到他家住,他家供着地藏菩萨,脏东西不会进来。 此时我完全将肖然当自己人,听他说的有道理,就点头同意。我给寝室长许静挂电话,问她和董倩在哪儿? 许静在电话那边情绪不高,说在寝室呢,一会儿苏晴父母来,校领导让她和董倩在寝室等着。 苏晴家也是东北的,我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快。想了想我问用不用我也回去,许静没好气的回了句你说呢? 我没跟她计较,说一会儿我就回去。挂掉电话,我把事情跟肖然说了一遍,他说他陪我去。 我俩往学校走时,正好赶上晚高峰,加上又是大雾霾天,整整在路上堵了俩小时,等到宿舍楼,都过了八点。 本该热闹的寝室楼,如今是一片安静,管理员屋里没人,二三楼也是静悄悄,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心想该不会又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