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钱债 大家还记得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贷款事件吧? 我就是当事人。 我叫方圆,二十二岁,四个月前扯了结婚证,三个月前离婚,连婚礼都没来得及办。 前夫陶志奇烂赌,把婚房输了不算,还欠了几百万债,离婚时,我背上了三百八十七万的巨债。 我妈气得一个月犯了两次心脏病,为了给我妈筹钱动手术,我铤而走险,选择了贷款,二十万的贷款,百分之一百的利息,两个月还清。 明天就是还款期限,可我手里只有动手术余下的三万多块钱。明天中午十二点,我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就会传遍整个网络。 我想一死百了,可是看着刚出院的母亲,我犹豫了。 他们没房子,没存款,没儿没女,老无所依……老来丧女,他们能不能挺过这一关都难说!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快,再有一个月就该过年了,不管我有没有命过这个年,今年都会很不平静吧!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声沉重,心跳声急促,窒息感越来越浓烈。绝望如漆黑的夜幕,把我困在地狱的最底层。 枕头底下的手机蓦地响了,尖锐的铃声激得我心跳猛的一顿,我慌乱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映出一串陌生的数字。 “方圆,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连本带息四十万,准备好了吗?”一道粗嘎的男音,在静夜里有着阴森森的惊悚意味。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牙关不自觉地发出得得得得的敲击声。 “你运气好,有个大客户愿意帮你还债,但是条件嘛!”男人把尾音拖得很长,语气很朦胧,“贷款的客户,一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一条规矩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开始,对方就明确告诉我,如果还不上款,要么钱债肉偿,借贷方会给提供客户,要么,照片、视频等不堪入目的东西会被公布出来,发给我的家人亲戚,还会被放到网上。 “那个大客户说了,不但可以帮你还这四十万,还能帮你还清所有的债务。”男人吁了一口气,“混蛋!这身价,直逼一线明星啊!四百万的女人,肯定爽翻了!” 我浑身发抖,用力咬着嘴唇,手心里满是冷汗。 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真的是比死还难堪。 “华风酒店,1608,十二点前到,对方要验货。”男人隔着电话“呸”了一口,“四百万的货,那可得验仔细点!” 我的手抖得都快抓不住手机了,完全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那人又说:“想想你那个死鬼老妈,还有你爸,你是去卖,还是要让你爸妈看到那些精彩的照片视频?” 手机倏地掉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卖?还是不卖? 以前我特别看不起那些出去卖的,总觉得好手好脚的,就是去出苦力,也能养活自己,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正文 第2章 唯一的资本 站在华风酒店门口,我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是一条生不如死的绝路。 电梯很快,十六楼一眨眼就到了。站在1608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我抬起手,却迟迟没落下去。 这一敲,会敲出什么来? 深呼吸了十几次,我才咬着牙,硬着头皮落下了手,指关节扣在门上,生疼生疼的,沉闷的声音就像夏天傍晚的闷雷,轰隆隆地从人心头碾压,将所有强撑着的意志力击得溃不成军。 门很快就开了,半张脸从门缝间透出,眉眼微冷,轮廓分明,唇角勾起一个淡漠的笑:“十二点十分,你迟到了。” 我皱了皱眉,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落荒而逃。 男人拉开门,俊朗的脸上笑容凉薄讽刺:“进来吧!” 我定了定神,抿着嘴小心翼翼地进门,没敢关门。男人看了看敞开的门,勾唇一笑:“怕?” 我没吱声,也没动弹,但是我想,我的眼神应该已经出卖了我的心情。 我扫了一眼四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了吧,很豪华,好几道门,都关着,我能看见的,只有一间很宽敞的客厅,电视、沙发、空调看起来都很高档,几样木雕将客厅装饰得很有情调。 男人在沙发上坐下,将面前的一杯液体推了过来。 我怔怔地站着,没接。 “怎么?照片都敢拍了,一杯酒反而不敢喝?”男人唇角微勾,满眼冷嘲。 我心口一突,他果然是借贷方的!否则不可能知道我拍过那种不可告人的东西! 我咬了咬嘴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男人抬了抬手,示意我坐下,他眯着眼睛上下端详我好几遍,才淡淡地笑了笑:“年轻,漂亮,可惜……” 我垂着眼帘,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膝盖,对于男人的话,我没做任何回应。 男人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以一种君临天下的睥睨姿态对我说:“我可以帮你还债,可以让你回归平静的生活。” 我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条件?” 我不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拿四百万出来给我还债,他找我,必定有条件。只是我想不出来,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线城市的小屁民,身上有什么会是这种有钱人能看得上的。 “你能付出什么条件?”男人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得很开,“你唯一的资本,大概也就是这张脸,这副身躯了吧!” 老实说,我长得很好看,用闺蜜的话来说,我这脸蛋这身段,放到古代,能撑起一座青楼。 “就这么简单?”我不信,再漂亮的女人,都不值四百万,更何况,我还离过婚。 “不然呢?”男人咧嘴一笑,薄唇勾起的笑意带着如刀的讽刺,将我仅剩不多的尊严割得七零八碎。 就这样?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个理由太单薄,我不信。 “你年轻,漂亮,这就是资本。”男人微微扯唇,不屑地扫我一眼,“名牌大学毕业,身价总归是要高些的。” 正文 第3章 想不到 我仍旧没吱声。 “我调查过你,你前夫欠下八百万赌债,你连带偿还,你妈刚动了心脏手术,对吧?”男人似笑非笑,淡淡的疑问句,却是用很笃定的口吻说出来的。 男人最后抽了一口烟,将烟蒂掐灭,漫不经心地说:“你跟我,我帮你还债,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照顾你父母,怎么样?” 我心动了,真的。 我有个双胞胎妹妹,十六岁的时候,掉河里淹死了,我妈悲痛过度,心脏病复发,差点没撑过去。现在我妈刚刚动过手术,如果我死了,她根本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爸还有活路?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够不够?”男人淡笑着看着我,眼神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三分钟!仅仅三分钟! 可笑的是,就连这三分钟,都是多余的,我根本别无选择! “浴室在那边。”男人努了努嘴,眼神笃定,唇畔的笑容讽刺而凉薄。 我呆了呆,咬着嘴唇站起身,低着头往他所指示的方向走去。 站在莲蓬头下,温热的水兜头兜脸地浇下来,我都没醒过神来。 莫名其妙地领了结婚证,莫名其妙地领了离婚证,莫名其妙地背上了四百万债,这么离奇的事情,居然真实发生在我身上了! 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蒙蒙雾气中,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带着酒气的呼吸逼近,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翻转过来,压到洗手台上,皮带的金属环扣叮叮当当响了几下,一个东西突然冲了过来,撞了几下之后,气势汹汹地将我撕裂。 正文 第4章 怎么值四百万 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痛苦地摇头,头发上的水甩了一脸,混合着泪水,布满水汽的大镜子上只能看到一团暗影。 男人伸手在镜子上抹了好几下,顿时,我的脸出现在镜子中,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现在的情形。 “想不到你居然还是第一次!”男人咧嘴一笑,亮白的牙齿森然可怖,如同蛮横的野兽一般,眯着眼睛嗤笑,“是因为前夫不行才离婚的?” 我的手撑不住,只能屈起胳膊支撑,胳膊肘在大理石上撞来撞去,钻心的疼。我浑身直哆嗦,他却笑得很大声,好像我越痛苦,他就越开心。 人家花了四百万,不让我多受点折磨,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可我真的快受不了了,这毕竟是我的第一次啊! 我跟陶志奇领了结婚证,还没办婚礼,我家教严,不接受婚前行为,因此我虽然离婚了,但还是处。 蓦地,脸上一凉,我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就见男人手里拿着一只茶杯,杯子里还剩几片残存的茶叶。 “起来!”冷沉的声音,唇角的笑意残忍冷酷。 我废力地撑起身子,一动,就觉得浑身酸疼,毫不夸张地说,我怀疑我是从十六楼掉下去,重重地砸在水泥地上,又被人用胶水粘起来了。 我抹了一把脸,带下来一撮茶叶,果然,他用冰冷的茶泼我。 “这么怂,怎么值四百万?”男人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让我忍不住想起豹子,优雅,却又残酷。 男人往我身上丢了一串钥匙,漫不经心地说:“绿杨水岸,七单元A栋501,立刻搬过去。” 我呆呆地看钥匙,没敢接。 我怕,昨晚真的是生不如死,我当时甚至想,与其卖,还不如去死。 可是熬过来之后,我打消了去死的念头……我妈心脏病,受不了刺激。我死是小事,再刺激着她,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爸孤独终老,那我就罪过大了。 “怎么?”男人看我不接钥匙,挑了挑眉。 我抿了抿干裂的唇,战战兢兢地问:“你……贵姓?” 真是可笑,我居然连让我生不如死一晚上的男人姓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配知道。”男人淡淡地一瞥眼,目光并不如何锋锐,我却瞬间觉得自己低贱到了尘埃里。 我垂落眼帘,心里止不住地悲伤起来,是啊!我只是一个玩物,一个排解的工具,有什么资格问金主姓什么? “是的,先生。”我憋着泪,拿起钥匙,想要站起来,可两条腿就跟煮过头的面条似的,软绵绵的根本用不上力。 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肯定跟他有杀父之仇,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也许,他恨某个人,却对那个人无可奈何,于是把恨排解在我身上了吧! 我扶着茶几站起来,不敢有任何动作。 “滚!”男人压低声音吼了一句,满眼不耐烦。 我如蒙大赦,赶紧拿起昨晚脱下的衣服穿上,连梳洗都不敢,逃也似的离开了1608。 十二月底的风阴冷阴冷的,吹在脸上,刀子割似的,生疼生疼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我打开一看,居然是银行发来的,我的账户里多了十万块钱。 我所有的卡都被冻结了,卡里只要有一分钱,就会被强制执行,拿来还款,现在账户里蓦地多出十万块钱,只能说明那个男人真的已经把我所有的欠款全部还清了,并且给我存了十万。 正文 第5章 今晚我过来 握着手机,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真的,我把自己卖给了一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 凛冽的西北风呼呼地刮,跟后妈的大耳巴子似的,居然没能把我扇醒。我机械地挪动着脚步,茫然盯着手机屏幕,其实目光已经涣散了,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一切,一幕一幕,就跟做梦似的,一点儿都没有真实感。 很快,又来了一条信息:“绿杨水岸,七单元A栋501。” 今天早上那个男人……姑且称他为“先生”吧!他给了我一串钥匙,吩咐我立刻搬过去。 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呆了很久,才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绿杨水岸比较偏,属于中低档住宅区,车子开了足足半小时才停下,我找到房子,开门的时候,手一直在抖,险些把钥匙弄掉。 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玄关处摆着的根雕,古朴大方的造型,往里走,客厅的装修是简洁大方的风格,尽头的角落里有一架楼梯,上面还有一层,也是精装修过的。 我一个人根本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联想到之前先生说的,我可以照顾我爸妈,难道这房子是让我和爸妈一起住的? 可我该怎么开口让爸妈搬过来? 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我锁好门,打车回了出租房。 我爸在门口避风的角落里晒太阳,倚着墙壁,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 我轻手轻脚地回屋,我妈正睡着,桌子上有已经凉透了的饭菜。我拿去热了下,凑合着吃了几口。 “圆圆,怎么一大早就出去了?”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坐在我边上,关切地问。 我舒了一口气,幸好昨晚是半夜出门的,爸妈睡着了,不知道我一晚没回来。 “去找工作了。”我笑了笑,故作平静,“之前债主闹到单位,我的工作丢掉了,昨天我跟债主们求情,他们答应不再来骚扰咱们,让我去赚钱慢慢还债。”怕我爸起疑,我叹口气,接道,“毕竟他们闹得再厉害,咱们还是还不上钱,还不如给我时间去工作。他们也不想真闹出人命,就只能宽限一点了。” 我爸“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只是……”他看了一眼我妈那个方向,叹道,“只是可怜你了!年纪轻轻,怎么就……”说着,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伸手给我爸抹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滚滚而落。 是我不争气,嫁错了人,害得我爸妈快五十的人了还要跟着我流离失所,连住了半辈子的房子都卖了,倾家荡产,卧病在床。 我爸叹口气,拉着我的手走到门外,坐在小板凳上,强笑道:“不管怎样,他们肯宽限一点总归是好事。圆圆,你……不能上诉吗?那些债务,跟你没关系啊!” 我上诉过,但是失败了,法律可不管那些债务跟我有没有关系,条条框框在那儿摆着,判决就那么下来了,我连带偿还,没商量。 我摇摇头,无话可说,这时,短信提示音响起:“今晚我过来。” 正文 第6章 先生来了 我浑身一颤,冷汗顿时出来了,连忙对我爸说,有个面试机会,我要赶紧去。 绿杨水岸的房子是精装的,家具一应俱全,但是没有必备的生活用品,我赶忙去最近的超市采购,买了洗漱用品、睡衣拖鞋什么的,还买了几样菜。 从昨晚来看,先生是个很冷漠直接的人,我只能努力周全,尽可能让他满意,否则受苦的还是我。 真是可笑!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居然一晚之间从独立自强变为向男人献媚讨好,真恶心! 我压下心里的厌弃感,把东西收拾停当,看看时间还早,便去卧室里睡一觉养神。昨晚被折腾得太狠,今天浑身酸疼,疲惫不堪,再不休息一下,估计晚上我不一定能熬过去。 一觉醒来,居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我惊了惊,连忙爬起来,收拾一下自己,直奔厨房。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心里的紧张和恐惧不停地翻滚。 现实真的是很强悍的东西,由不得人不低头。真的不敢想象,我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什么梦想,什么追求,全都被丢到了十八层地狱,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过好眼下的日子,太太平平,不再起什么波折,能让我爸妈安然度过晚年,那就足够了。 做完四菜一汤,已经六点多了,外面黑透了,整栋房子空荡荡,冷清清,除了我,连一个会喘气的都没有。 我呆呆地坐在餐桌旁,等着我的金主。 从六点半一直等到八点,先生还没回来。我没吃午饭,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着一桌子菜从热气腾腾到冷冰冰的,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张桌子,除了惨剧就是悲剧。 快十点钟的时候,门上传来动静,我连忙站起身迎过去,刚走到客厅那边,就见先生正从玄关往里走,他眉头蹙起,一手扯着领带,显得很烦躁,奇怪的是,另一只手里居然拎了一小瓶矿泉水。 “先生,要吃夜宵吗?您先坐,我去准备,很快就好。”我呆了呆,低着头温顺地说。 我从没想过,我居然能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可是先生并不领情,他一手把扯下来的领带扔掉,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拽进怀里,低头就啃上了我的脖子。 “唔……”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他的手就掐住了我的下巴,眉目冷硬地瞪着我。 他身上带着很重的酒气,眼睛红红的,看样子,醉得七八分了。 我抿了抿唇,没敢说任何有可能触怒他的话,他眯了眯眼,低头继续啃我的脖子。他的力度很大,我很疼,但喝醉的人根本没有理智,我又怕惹得他更生气,只能强忍着。 今晚,注定不好过了! 不料,一个念头没转过来,先生突然“哇”的一声吐了我一身,他腿一软,眼一闭,摔倒了,沾了一身秽物。 “安安……安安……你回来……你回来啊……”先生无意识地念叨着,左手死死地抓着我的手,指甲都掐进我手背上的皮肉里了。 正文 第7章 以后不要碰我的衣服 安安……是他曾经的爱人吧?一定是安安离开了他,他怀恨在心,所以拿我出气。 我心口一疼,倒不是因为他念着爱人虐着我,而是因为这个名字……安安。 我大学室友,也是我最好的闺蜜,叫安宜琴,我叫她安安。 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安安的情景。 大学入学那天,我第一个到寝室,打扫好卫生,正坐在椅子上喝水,安安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冲我扬起一张笑脸:“嗨!美女姐姐,我叫安安,以后我们就是室友啦!你要多多照顾我哟!” 她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笑容特别甜,左边脸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甜美俏丽,比洋娃娃还要可爱。我晃了晃神,被她的明媚吸引了。 我妹妹笑起来,左脸上也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看着安安笑,就像看到了我那早夭的妹妹。 我把所有对妹妹的哀思以及无处安放的手足情全部给了安安,安安也像妹妹一样依赖着我,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同吃同住,同玩同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八月中旬的某一天,她突然不见了,人间蒸发似的,我彻底联系不上她了。 “安安!安安!你醒醒啊!只要你能醒过来,你说什么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全世界都给你!”先生突然大叫起来,剧烈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我被他惊得回了神,连忙扶他起来,趔趔趄趄地把他弄进卫生间,脱去脏衣服给他冲洗。他醉得太厉害了,站都站不稳,我怕他摔倒受伤,只能把自己的脏衣服也脱掉,扶着他一起洗。 洗着洗着,他突然把我摁在墙上,气势汹汹地从后面闯了进来,依旧是很用力、很蛮横的冲撞,我依然很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大概是喝多了酒,这一次他没折腾很长时间,等他结束了,我草草地洗了洗,把他扶进卧室躺着,然后立即去收拾客厅、洗衣服。 拖着疲惫的身子做完这些,热了些饭菜吃了,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卧室睡,没有明确的指令,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想了想,我抱了一床被子,在沙发上凑合着躺会儿。 朦朦胧胧中,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睁眼一看,就见先生光着身子,正弯着腰捡掉在地上的矿泉水。 “那水凉,我去倒开水来。”我连忙起身,趿拉着鞋子去倒水,“先生,睡衣我放在床头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好。” 我倒了一杯开水,双手端着递给先生,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冷声问道:“我的衣服呢?” “您吐在衣服上了,我拿去洗了,大概还没干。”我连忙回答,“我去拿吹风机吹干,您放心,不会耽误您穿的。您快点回房吧,外面冷,别着凉了。” 先生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拎着他那个矿泉水瓶子就走,走了两步,顿住了,没回头,淡漠地说:“以后不要碰我的衣服。” 正文 第8章 他嫌弃我 我怔了怔,突然特别难堪。 不让我碰他的衣服,不喝我倒的水,不穿我买的睡衣,这是最彻底的嫌弃啊! 也对,我只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的排解加泄恨的工具,没有尊严,没有人格,没有地位,他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我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抱着被子发呆。很疲倦,却完全没有睡意,抬眼看了看挂钟,三点半。 死一般的静夜,沉闷压抑,令人透不过气来。 呆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门开了,一个年轻的淡妆女子拎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走进来,目不斜视,直奔卧室。 我木然看着,大约十分钟后,先生穿得整整齐齐的出来了,女人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秦总,是回公司还是回别墅?” 哦,原来先生姓秦啊! 我咧嘴笑笑,站起身,局促地盯着地面,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先生没回话,闷着头走路,走到玄关处,喝了两口矿泉水,冷然道:“让刘妈来这边照顾。” 女人低低地应了一声“是”,打开了门,秦先生径直走了。 门关上,满室寂静。 我瞥了一眼钟,四点。 连过夜都不屑于在这儿过,呵呵,我这身卖的,连女人都不如啊!女人还有女票客花钱包夜呢! 秦先生走后,我连忙把我的衣服收进来,贴身的吹干,就那么穿上,打车回家,趁爸妈还没起床赶紧睡下,免得他们知道我一晚未归。 八点多,我爸来叫我,让我去给我妈买药,她现在吃的都是进口药,很贵,不能报销。 讲真,虽然秦先生嫌弃我,虐我,但我还是感激他。他救了我妈的命,就冲着这一点,我就必须感激他,我就是为他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买完药,回家准备了午饭,我爸问我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心里想着,三次两次的夜不归宿还能糊弄过去,时间长了,我爸妈肯定能察觉出不对劲,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后半天都是在忐忑中度过的,一直到傍晚都没收到信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绿杨水岸。昨天秦先生发了信息给我,但那并不代表他每一次来都会提前通知我,万一他来了,我不在,该怎么办? 我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过去一趟,晚饭后,我找了个借口,打车去了绿杨水岸。 一进门,就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横眉怒目地瞪着我。 “你是?”我皱了皱眉,猛然想起秦先生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让刘妈来这边照顾”,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是刘妈?” 女人霍的站起身,开口就骂:“你死哪儿去了?这都几点了?如果先生过来,你不在,是要让先生等你是吗?” 我心口打了个哆嗦,这个刘妈,真凶! “我……”我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说什么,刘妈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气势汹汹地骂,“你什么你?先生给你买了房子,让你搬过来,你的衣服呢?行李呢?就那么两件睡衣拖鞋就是搬过来了?” 正文 第9章 奇葩的佣人 我耷拉着脑袋没敢吭声,是我的错,没有乖乖听话,活该被骂。 刘妈见我不反抗,越发来劲了,几个大步走到餐厅,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桌子上有菜有汤,不过都不冒热气了。 原来她煮好了饭菜等我,我却迟迟没出现,怪不得她会冲我吼。 我心里刚升起那么一丝丝歉意,刘妈突然抄起一盘菜就往地上砸,“哐当”一声,砸了个稀巴烂碎,盘子的碎瓷片崩的老远。 我吓了一跳,心头猛的一突,刘妈手快得很,稀里哗啦一顿砸,刚才还是好好的一桌子菜,现在一盘不剩,满地狼藉。 “你干……” “什么啊”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刘妈就怒气冲冲地指着我吼:“六点钟开饭,过时不候!” 我呆了呆,完全摸不清状况。 又是骂人又是砸东西,这是来照顾我的?还是说,有钱人家的佣人都这么大的脾气? 我也挺火大的,我是卖给秦先生,又没卖给刘妈,她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于是转身就回房,懒得跟她多烦。 秦先生一晚没来。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的样子,刘妈就砰砰砰砰地砸门,边砸边喊:“早饭七点!赶紧起来!” 我还没睡醒,被吵醒了,愣了一会儿神才清醒,没敢耽误,赶紧起来了,不料,等我洗漱完毕,刚到客厅,刘妈又跟抽了风似的,冲到餐厅,把桌子上的碗碟全砸了。 我愕然看着她,她冷冷地瞪着我,嗤笑道:“午饭十一点半,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 “谢谢,不麻烦你了,我自己煮就可以。”我强压着火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 “先生吩咐我来照顾,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都是我的工作。”刘妈漫不经心地说,打了个哈哈,咧嘴一笑,“方小姐,请让开点,我要打扫卫生了。” “先生让你煮好饭砸掉的?”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秦先生固然冷漠,但绝对不会这么幼稚这么苛刻。 “我的工作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操持家务,该我做的我都做了,至于方小姐你的心情,呵呵,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刘妈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眼神满含讽刺。 我皱着眉头问:“你就不怕我告诉先生?” 好歹我也是秦先生花高价包的,再怎么不堪,也算是挺值钱的,他本人应该不会故意找个蛮横粗鲁的更年期大妈来给我添堵,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呵呵!”刘妈咧着嘴,回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也是醉了,不想看见刘妈这副讨厌的嘴脸,索性拎着包包出门。 “十一点半午饭,过时不候!”刘妈扬高了声音,挺嚣张的,“先生喜欢时髦靓丽的,你好好捯饬捯饬,别用你那土包子形象坏了先生的兴致!” 我咬了咬牙,忍住大嘴巴子抽她的念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先生对我全家有恩,再怎么糟践我,我都认了,可刘妈算哪根葱?我再怎么卑贱再怎么不堪,还没有贱到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佣人看不起的地步! 正文 第10章 难堪 我气冲冲地走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本想报出租房的地址,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去第一商场。” 刘妈说得没错,像秦先生那样的大人物,肯定喜欢时髦靓丽的,我这么土到掉渣的样子,他看了肯定倒胃口。 不管怎么说,秦先生花了四百万替我了结所有的债务,我现在能太太平平地活着,我爸妈不用被追债的人逼得焦头烂额,他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尽一个玩物的职责,我都应该让金主赏心悦目。 我家境普通,从来没有高消费过,在第一商场转了好几个圈,东挑西选,买了几件价格不太刺激心脏的衣服,想了想,又买了一套化妆品。 正付款的时候,秦先生的电话来了。 “我半个小时后到。”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电话随之挂断,根本没给我反应的余地。 我有些惊讶,也没时间多想,出了商场,打车回绿杨水岸。 正对着7单元门口的车位上停着一辆帕萨特,我没当回事,闷着头就上去。一进门,才发现秦先生已经来了,正在沙发上靠着,端着一杯茶看电视,看起来很悠闲。 “方小姐回来啦!”刘妈正在擦花架,见我进来,冲我咧了咧嘴,“先生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心一突,下意识瞥了一眼挂钟,距离接到电话,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我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缓步走过去,小声说:“先生,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秦先生瞥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购物袋上,笑了笑,语气挺温和的:“去逛街了?” 对于他的温和,我感到十分惊讶,点头应道:“嗯,买了些衣服。” “我看看。”秦先生冲我伸出左手。 我更加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又笑了笑,淡淡地问:“怎么了?” 我这才回神,连忙快步上前,把袋子放在沙发上,拿出一件衣服:“这件羽绒服……” 话没说完,秦先生皱了皱眉,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给你妈买的?” “啊?”我一怔,愣愣地说,“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刘妈“扑哧”一声笑了,像个漏气的轮胎:“方小姐,您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买这么老气的衣服?我这都快五十岁的老婆子了,都不穿这样的!” 我顿时尴尬了。 这件羽绒服是西瓜红的,修身的版型,中长款,轻薄型,虽然款式不是什么特别新颖流行的,但满大街二十岁的小姑娘都穿这种,刘妈这话说的,要么是附和着秦先生,要么就是故意给我难堪。 我默不作声地把羽绒服收起来,秦先生从另一个袋子里取出一件衣服,展开一看,笑了。 他好像很有兴致的样子,拎着衣服抖了抖,笑着问刘妈:“这件连衣裙嘛!刘妈,你觉得怎么样?” 我顿时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特别尴尬,特别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