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绞刑 齐国。 隆冬时节。 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如棉絮般覆盖在大地上,放眼看去,四周尽皆一片银白之色。此时,阴郁的空中依旧飘落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在寒风中打个旋后,便很快隐入地面的积雪中,再也寻它不见。 在这般冰天雪地中,街边本应该是寂静萧条的,但此时却站满了不少的围观者。百姓穿着厚厚的棉衣悄声议论,又冲着不远处的菜市口指指点点,好像在述说着什么。 菜市口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群众,手持长矛的官兵站在高台四周,努力维持着秩序。但现场依旧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高台上,竖立着高高的绞刑架,从绞刑架顶端垂下来的绳索上,竟依稀还有暗红色的血迹,让人看了很是胆战心惊。 绞刑架的正对面,摆着一张放有签令牌、惊堂木的长条桌。两边垂立着,手持绣春刀,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一个个面含煞气,不怒而威。 这是怎样的犯人,竟然还劳动了锦衣卫出面? 如此隆重盛大的场面,在齐国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 菜市口正对面的城门楼上,一位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负手而立,一双眸子闪耀着灼灼光辉。他身边除了一些锦衣卫之外,还有一位身穿绯袍,胸前有孔雀图案补子,戴着官帽的监斩官。 “都准备好了吗?”男子启唇,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流淌,期间散发着令人毋庸置疑的魄力。 监斩官身子一颤,赶忙说道:“启禀皇上,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只要他敢来,不管多少人,都叫他有去无回!” “好!”男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纵然如此,也在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成分,那抹亮光,足以令人心惊胆颤,更吓得监斩官把腰又弯了弯。 “开始吧。”男人再一次启唇,监斩官领命退下。 就在大家的议论声中,这监斩官款款走到了长条桌旁。先给长桌前垂立的锦衣卫微微拱手,这才一掀袍子,坐在了太师椅上。 “啪!” 惊堂木猛的拍击在了长条桌上,顿时便震慑住了在场的围观群众。之前还略显嘈杂的环境,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带人犯!” 一声令下,街道的尽头便已经出现了一队人马。在队伍的中央,则是由马匹拖拽着缓缓前行的一辆囚车。 按照惯例,押往刑场的犯人都应该是戴三械、加壶手,就连囚车不能被遮蔽。而如今的囚车上竟然加了一层白色的纱帐,寒风将纱帐时而吹起,隐隐可以看到囚车中端坐着的身影。 囚车上的,究竟是什么人?这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吱吱呀呀,囚车继续前行,身后,还不忘留下深深地的车辙印记。 等囚车到了行刑台面前,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那些官兵终于伸手,掀起了白色的纱帐。围观的人群顿时发生了骚动,大家纷纷往前挤着,迫切的想要一睹囚车中的神秘容颜。 终于,白色的纱帐被掀开时,一位身穿滚银边绣淡粉兰花图案的白色亵衣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只见她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似秋水。乌色发丝柔顺及腰,如黑瀑布般缓缓垂下。 风雪忽然袭来,白色亵衣也因此紧裹在身上,显得她更加单薄可人怜。被撩拨起几缕发丝的同时,也让白雪落在了那如泼墨一般的长发上。这一幕看似巧合,却如同锦上添花般,给她又增添了几分柔媚。 此女虽未施脂粉,却足以颠倒众生。尤其是左边嘴角的那颗小小的酒窝,时不时的还会若隐若现,简直灵动极了。 女子脸上并无表情,只是那双盈盈秋水中,散发着夺目光泽。只是那眼眸中的寒意,却比冰雪更甚。 腾地,原本还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竟然在瞬间停歇。仿佛也在赞叹着此女子的美貌风流,不忍再用风雪侵袭。周围的惊叹声更是此起彼伏,男人欣赏,女人羡忌。 “这不是咱们的圣女吗?怎么会被绑在囚车里?”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其他人也惊呼道:“是啊,她之前还帮助过我呢!难道今天执行绞刑的就是圣女?” “或许这个女人只是和圣女长的很像?并不是真正的圣女?” 诸多的疑问笼罩在大家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大家搞不懂,为什么昔日被万分推崇尊敬的圣女,今日竟然被人绑在了囚车里。想当初,圣女的出现,将齐国人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甚至还几次三番解救了他们的国主。 这样一位功勋卓著的圣女,本不是应该被供奉起来的吗? 而在大家的议论中,女子也被架上了绞刑架,且双脚分别被绑在了两块千斤巨石上,纵然她有扛鼎之力,也逃脱不得。 这一刻,终于还是要来了么? 林墨染的嘴角微微上扬,那颗小小的漩涡也泛出了点滴的苦涩。最近几年经历过的事情犹如情景再现一般,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令人唏嘘感叹。 爱恨、努力、争夺、明辨,没想到一桩桩一件件之后,换来的竟是这般下场。 仰头,迎着漫天风雪,朝着城楼上看去,那隐约间闪现的黑影依旧那般熟悉。只可惜时至今日,今日的你我再也不会有当初的心境了。 偶尔,也会有冰冷的风雪,顺着衣领钻进脖颈深处。那凉丝丝的感觉从皮肤渗透到心里时,更觉得寒冷刺骨。 身体周围呼呼的风声,伴随着群众的议论纷纷,不断交织在墨染的耳边。也可以看到,对面监斩官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只可惜,如今的林墨染,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满腔心思只念着一个名字:无论如何,请你千万理智,不要来,不要上当,更不要为了我冒险…… “时辰已到,行刑!” 一声令下,签令牌便已经被监斩官掷在了白雪覆盖着的地面上。少半截插入积雪中,竟没什么声响。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发出了唏嘘的声音,有的妇女还不忘把小孩子的眼睛捂上。 而林墨染的嘴角,却是划过了一丝凄美的笑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洛然,对不起,答应你的白头之约恐怕做不到了……”轻轻呢喃着这一句,任由寒冷的风雪,将这句话连带着她的的那滴晶莹眼泪,一并带走。 得到命令的刽子手,将麻绳带环的一端套在了那纤细白净的脖子上,而后几名壮汉齐心协力,用力将绳子拖拽。 随着他们的渐渐拖拽,林墨染的身子,也被不由自主的往上拖了去。 脖子上粗糙的麻绳,将她娇嫩的肌肤磨出一片嫩红。呼吸的困难直接带来了大脑的短暂缺氧,只觉得脑袋胀痛无比。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抓在了麻绳上,借此缓解其带给脖子带来的种种压力。 可惜,随着身子不断地被迫上升,身体上承受的疼痛和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呼吸也在这一刻,变得越加困难。 林墨染拼命张着嘴巴想要喘息,却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的。 眼前时不时的还会闪过一团黑云,另她的脑袋更加发胀晕鸣。就连嘴角的漩涡,都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原有的旋动,仿佛在等待死亡的降临一般。 看着林墨染已经被吊起,一些胆小的围观群众,也赶紧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而城楼上的男人,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的眼角,竟然还闪耀着点滴的光亮。只可惜,他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难道,她果真就这般死了吗? 嗖!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根箭矢夹带着无以匹敌的破空力量,朝着林墨染的头顶射了过来。 “嘭!” 原本禁锢她脖子的绳索,竟然被瞬间射断,林墨染的身子,也重重的跌在了绞刑台上。突兀的坠落,令身子跌的生疼,加上之前的短暂窒息,竟半晌都没有爬起来。 随后,仍有余威的箭矢直接插进了监斩官面前的长条桌上,顿时将监斩官吓得面如土色。官兵纷纷抽刀,严阵以待。周围的人群更是四处奔逃,一片混乱。 就连城楼上的那个黑衣男子,也凝息静气,紧紧盯着眼前的不远处。 他,终于还是来了!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林墨染艰难地转过头去。 只见身后的人群如潮水般,朝着两边退散开,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出来。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黑色脚靴,披着同样青色披风,如标杆般高挑笔直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有着小麦一般的健康肤色,刀削般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如黑翟石般的眼眸,全部凝聚在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身上有着一股,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和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令人不敢有半分的亵渎心思,更不敢靠近。 此人左手抓着弯弓,背后背着装满箭矢的箭囊,腰间还有削铁如泥的佩剑。 看着男人的身影,林墨染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朦胧的雾气,几乎遮挡了视线。紧张又激动的她,只感觉心脏有了猛然间的剧烈跳动。张张嘴,半晌,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次,就连林墨染都要感叹出声! 心里念叨了千百遍,祈祷了千百遍,结果他还是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明明不希望他来的,但是在看到他的瞬间,还是会那般的欣喜? 眼看着男人几个箭步冲到了自己身边,出鞘长剑几下挥舞,便已经帮她将身上的禁锢悉数去除。且脱下了身上的青色披风,温柔怜爱的披在了她的肩上。这一刻,原本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光彩。可世人也看的真切,只有在面对这个女子时,他的眼底,才会有温柔闪现。 张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磁性和男性独具的魅力:“朕来了,朕说过会永远保护你,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 贝齿紧咬着嘴唇,林墨染使劲的点点头。一张脸上满满的动容,就连嘴角的那颗漩涡都在不断地抖动着,好像她此时激动地心情一般。 张张口,用那因为激动,而变得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的。”随即,却叹了口气,“哎,你太傻了,为了我将自己陷入险境,太不值得了。” 这时,刚刚缓过神来的监斩官,才尖着嗓子匆忙下令:“来人啊,快点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哗啦,那些官兵和锦衣卫瞬间围拢过来,里外好几层,将整个绞刑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而站在林墨染身边的男人,对此却是毫不畏惧,冲着城楼上的黑衣男子朗声说道:“当初看你还算是条汉子,没想到如今竟然学会了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用这么大的阵仗对付一个弱女子,真丢齐国人的脸!” 黑衣男子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冷声说道:“能够将周国皇帝黎洛然诱来,纵然让朕背负这等骂名,也是值得的!事到如今,黎洛然,还不束手就擒!” 黎洛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斜睨着环顾四周:“就凭这些人,你也想抓住我?哼,不自量力!” 身边的林墨染悄悄用自己那只冰冷的小手,牵住了黎洛然温暖的大手,两人对视一眼,便已经在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今生今世,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对,我们永远在一起!” 两人旁若无人的真情告白,清晰地传进了城楼上黑衣男子的耳中。他的脸,早已经因为这异常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一只手紧紧握着,就连指甲嵌进掌心,沁出了丝丝鲜血都毫无所觉。 额头的青筋暴突,眼露戾气,愤怒无比的他振臂高呼:“杀!” 周围的将士们得到命令,如同奔腾的野兽,凶猛的朝着绞刑台上的二人冲了过来。霎那间,整个菜市口厮杀声震天慑地! 这一年,黎洛然和林墨染均二十二岁。 正文 第二章 大夫 六年前。 周国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奢华无比,放眼望去,除了各色精美的雕花图腾之外,便数那霞光万丈的琉璃片更吸引人了。 站在这样的大殿中,隐约间,林墨染已经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近段时间的生活,就好像做梦一般精彩。可如果给她选择的权利,她倒是宁愿继续和奶奶、熟悉的村民待在那个小山村,平凡度过这一生。 心情既是紧张又是矛盾。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一夜之间的命运改变,让她不禁有了猜测,会不会是他们抓错人了? “林大夫,怎么停下来了?” 床上趴着的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传出了低沉的声音。 声音不高,却是将林墨染吓了一跳,身子亦是一缩。 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男子转头看过来。那张邪魅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着精致的五官,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更是光滑如玉一般。尤其是那双剑眉下的星眸,更是散发着睿智而又犀利的光泽。 如果不是之前就已知晓,当今圣上黎洛然是久病之身,这一次还真会被他的眼神吓到。 “皇上恕罪!” 面对当今天子,林墨染不敢有丝毫不敬。 看着她紧咬嘴唇的样子,黎洛然的嘴角微微上扬,但眼睛却一如既往的犀利。这怪里怪气的笑意,更让人觉得寒气森森。 听说当今圣上黎洛然自幼身体孱弱,久治不愈。现以成年的他,宠妃无数,却多年未育子嗣。 皇家血脉绵薄,此乃江山大忌。 甚至因此缘由,搞得朝堂动荡,邻国觊觎。 多年来,遍寻名医亦是无法。 林墨染便是在前些日子,被当朝太师冠名御医世家的第九代传人,而后强行抓来的。 或许正因如此,当今圣上情绪起伏多变,阴晴不定。身边侍奉的近臣,也被时常殃及。太医院的沈太医,就在前些日子因一点小事,被黎洛然杖毙。这般人心惶惶,也惹来更多的天怒人怨。 林墨染无权无势,又毫无背景,莫名卷入这等漩涡,必须小心行事方才得以保全。 跪在床边不敢动弹的她,视线的余角发现,黎洛然的手掌竟然在朝着自己缓缓伸过来。 他要做什么? 一想到面前的是可以掌握自己生死的圣上,林墨染就分外紧张。 身体在这一刻仿佛都要僵直了似的,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流下,浸湿了身后的衣衫。黏腻的粘在后背,很是不爽。 呼吸一窒,那带着温热触感的绵柔手指,竟然轻轻地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顿时,身子就好像触电一般,从头麻到脚。 林墨染身子一僵,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面前的黎洛然。 再看到那双如深潭一般的眼眸时,却发现,黑漆漆的眼底深处,竟然荡漾出了一对正在旋动的酒窝。 看着酒窝重新旋动了,黎洛然才收回了手掌,眼角也终于随着嘴角弯了弯,淡笑着说道:“嗯,这样才好看!” 之后,重新趴回了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慵懒的说道:“继续吧!” 只是这样吗? 真的只是这样吗? 嘴角边的温热触感稍纵即逝,林墨染的心,也好像在这一刻要被掏空了一般。 怎么会想到,当今圣上居然会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之前所有的幻想好像在这一刻,也随着这般温柔暧昧的举动一起烟消云散。 重新整理思绪,这才敢壮着胆子细细打量。 光洁平滑的肌肤上没有丝毫瑕疵,紧实的肌肉将骨骼紧密包裹的同时,也勾勒出了他的完美曲线,黎洛然的身材果真很好。 双手重新放在了那块明黄色的绸布上,按照穴位一步步的腾挪按压。 被按到了爽处,黎洛然忍不住眯着眼睛呻吟出声:“嗯,舒服,不要停!” 手下动作依旧,墨染的嘴角却是浮现起了一丝狡黠的微笑:“祖传”的按摩手法,当然有着神奇疗效! “娘娘,您不能进去!” 这时候,门外隐约传来了李公公尖细的声音。 墨染被惊扰,手下的动作刚刚停下来,黎洛然便不耐烦的命令:“不要管他,继续!” “是!” 心中窃笑,继续按摩的同时,耳朵却是高高的竖立起来,小心聆听屋外的动静。 为了方便医治,黎洛然特地遣走了多余的宫人,甚至还放了命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玄昌殿。 可如今,敢在外面喧哗的是什么人? “皇上,臣妾听闻御医世家的第九代传人进宫,特来向皇上道喜!” 一声黏腻妖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虽然声音故意拔高几度,里面却依旧蕴含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和人家比较起来,林墨染的声音简直太粗陋了。 黎洛然的眉头稍稍皱起来,却又迅速舒展:“进来吧!” 吱呀! 屋门开启。 虽还未看到人,却已经听到了朱钗撞击的叮咚声。 林墨染手下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停滞,眼神却已经朝着外面看去。 人未到,那香气扑鼻的脂粉气息,已经如潮汐一般扑面而来。惹得林墨染险些打了喷嚏。 脚步声渐近,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一位衣着华贵,气质非常的妙龄女子已经出现在了林墨染的面前。 看起来她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只是身上的青葱岁月却已被厚重的脂粉,遮掩大半。白皙如玉般的鹅蛋脸上光彩照人,在诸多宝石的光晕下,那张精致的面孔显得很是朦胧。 只是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那双眼眸中的光泽却是稍稍一窒。短暂的惊愕之后,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娇俏。 柔声道福:“皇上,难道这就是御医世家的第九代传人么?看起来好年轻啊!” 说着的同时,眼神已经将林墨染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难道,这就是外界传言备受宠爱的柔妃? 传说黎洛然喜怒无常,却独宠开国大将杨潇之女杨雨柔。这也致使杨家在朝堂的势力越发强壮,隐隐有了盖主之势。 朝臣多次暗示明示,黎洛然却丝毫不予理会,依旧独宠杨家。 为了今天的进宫做准备,墨染特地换上了过年才穿的青色新衣。如墨般的长发被盘了一个小髻,上面别着把造型简单的银梳。 这把银梳,还是过年时奶奶送给自己的礼物。 只如今,脸上未施脂粉的她,和面前那华贵艳丽的柔妃比起来,简直素净之极。 就连头上那珍爱非常的银梳,和对方身上叮当乱响的珠宝比较起来时,都显得过于简朴。 可这又怎么样? 墨染依旧神色从容,并没有丝毫异样。 只是,她这般不太符合常理的淡然,却惹来柔妃的一丝不快:“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姑娘芳龄几何?” 墨染款款施礼:“墨染一十有六。” 正文 第三章 按摩 不提年纪还好,一提,杨雨柔的眉毛已经挑了起来:“哇,真是年轻有为呢。本宫最佩服那种有才情的人了,不知大夫将如何医治圣上龙体呢?” “林大夫乃是御医世家的第九代传人,年纪虽小却能力非常。这一次能有林大夫进宫为朕医治,着实该感谢杨太师才是。如若不是他费心寻找,林大夫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黎洛然微微一笑,三言两语便已经堵得杨雨柔说不出话来。而且,还让她乐呵呵的致谢。 那张娇俏的脸蛋上,已经荡漾起了朵朵红晕,赶忙叩谢:“皇上言重了,父亲也只是在尽臣子心罢了。只要皇上安康,便是天下黎民最大的福分。” “嗯,爱妃的心,朕明白。” 纵然中间还隔着林墨染,却依旧不影响二人的眉目传情。 “爱妃,朕想吃你做的桂花酥了。” 听闻黎洛然如此说,杨雨柔兴奋地连脖颈都泛红了:“臣妾这就去做,稍后便给皇上送来!” “去吧!” 得到准予的她,欢快的就好像一只小鸟儿般,迅速飞奔出屋。 只是,在迈出房门的瞬间,原本还一脸天真欢快的表情,瞬间便阴沉了下来。压低声音对门外的李德明公公吩咐:“给我看紧了,不管什么动向,都要向我报告!” “是!” “皇上,这样感觉还好吗?” “嗯,很好,继续!” 屋子里隐约传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李德明的耳朵里。同时,那隐约的呻吟,也令他皱起了眉头。 惦记着刚才,柔妃脸上的不快。想着,林墨染这一次接进宫,是对还是错? 不管他们怎样的心思,林墨染只是一心想要将皇上伺候舒坦。 毕竟在这皇宫之中,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手掌在其腰部从上至下缓慢游弋,将每一个穴位都按得舒舒服服的。再用手背拍打其腰部两侧,如此,竟另黎洛然好像飘在云朵上那般,惬意到了极点。 “皇上,劳烦您仰面躺下。” 按照常理推断,经过这一段时间,对肾脏穴位的刺激,患者的身体就该明显发热,出现本该有的症状了。 盯着他的男性徽章位置,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竟然平静如常? 难道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圣上龙体果然病入膏肓? “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黎洛然那双如同鹰眸一般的目光,竟然又一次锁定在了墨染的脸上。那锐利的光芒,好像要将人看穿一般的恐怖。 吓得林墨染赶忙垂首,不敢直视:“皇上,民女接下来要继续为您医治了,请恕罪。” 声音小小的,颤微微的,透漏着胆怯。 “你为朕医治,何罪之有?来吧!”黎洛然头枕双手,一副大胆放心的模样。 只是他没想到,下一秒,林墨染竟然将她那双热乎乎的小手,按在了他的小腹位置。 这本就是男人的敏感地带,被突如其来的一按,黎洛然的肌肉忍不住一阵紧张。在他惊诧的目光中,随后感受到的便是林墨染那稍稍用力的按揉。 黎洛然感觉自己的身上,好像已经从小腹位置窜起了一个小火苗。咕嘟嘟在身上逐渐燃烧着,烤的全身暖融融的。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对他这般动作。尤其是一个才十五六岁,还未出阁的女孩子,更是少有。 这一时间,甚至都怀疑眼前的女孩子,已经有了超脱凡人那般的心境。 忍了许久,终于问出口:“你一直都这么帮人治病的吗?” 纵然心中已经掂量了好几遍用词,在说出口时,还是这般不妥当。 墨染抬头,眼角弯了弯:“皇上误会了,民女这是第一次这般帮人医治。”猜到了黎洛然心思,墨染的脸颊忍不住飞起了两团红晕,“请恕民女大不敬之罪,只因医者父母心而已!” 只因医者父母心而已! 简单的一句话,便将黎洛然心中的邪念悉数扫空。 是啊,有哪位父母会对自己的儿女有邪念呢? 在这个和自己相同年纪的女孩面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惭愧。 “额……” 却在这愣神的空挡,黎洛然忍不住惊呼出声。 墨染吓得赶忙将手抽回来:“皇上,弄疼您了吗?” “额,没,没有!你继续!” 黎洛然的脸瞥到了一边,努力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尴尬红晕。 一边认真按摩,墨染一边轻声介绍:“这叫兜囊外肾法,经常按摩,对身体大有好处的……” 这般暧昧的举动,她偏偏表现的那么一本正经,好像本该如此似的。 体内的小火苗更是在这一时,已经迅速燎原。身上火辣辣的很,不多时,已经将意识都燃烧起来了。 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做,只可惜意识却越加的模糊。随即一个转身,便已经将这个素到极致的女子压在了身下。 墨染的眼睛瞪得滚圆,有点惊恐的看着面前那逐渐放大的帅脸。 之前虽然已经幻想过,当她真正帮其按摩的时候,会有怎样的状况出现。可是却惟独没想到,状况出现的会这么快。 作为皇上,他的自制力不是应该很强才对吗? 这不符合逻辑啊! 可墨染忘了,很多时候,并不全是理性占据思维的。 强壮的男性身躯压在墨染身上的瞬间,闻到的是一股从未闻过的淡淡体香。没有熏香那么刺鼻,也没有花香那般的妖娆,却是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让人闻到一次之后,就好像着了迷一般,再也舍不得放开。 继续压低身子靠近,就连胸前小小的柔软都可以清晰感受得到。同时,那诱惑人的芬芳,也愈加浓郁。 和他满心陶醉不同的是,墨染却被压在大腿上的坚硬,惹得皱起了眉头。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将身上这个,和山一般重的男人推翻。 只可惜,她不敢这么做。 只能梗着身子,尽量躲闪他那分外诱人的唇。 “皇上……很快就医治完了……” 看着面前那诱人的俊脸,墨染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拼命说服自己要镇定。而后,才艰难地说道。 “哦?所以呢?” 这时候的黎洛然反而来了兴致,明知道她不能说,却偏偏要她说。 墨染心里着实叫苦不迭。 她错了,真的错了。 这一次错就错在低估了自己的判断。 从之前的脉象上来看,黎洛然的脉象沉弱。均为肾阳虚衰,气血运行无力的表现。且从各方面的表现来看,他的病症还算严重的。 按照常理推断,诸如到了此等程度的这类病症,其生殖机能减退,二便失司,并伴见形寒肢冷,腰膝酸冷等虚寒之象为审证要点。 就算自己细心帮其按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反应的。 “你在想什么?” 突然,原本还柔情蜜意的黎洛然,突然沉下脸。那双本含有迷蒙光彩的眸子,也恢复了本来的清澈睿智。原先那,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眸子,竟然再一次亮起了可怕的光泽。 一道寒气仿佛袭来,吓得墨染身子一颤,赶忙说道:“在按摩完毕之后,皇上应该多多休息才是。” “哦?” 一个简单的字吐出来时,里面好像蕴含着不相信的色彩似的,另林墨染更加的紧张。 和刚才的暧昧比较起来,现如今阴晴不定的黎洛然,比刚才更让人害怕。 根本猜不到,在他那双如同深潭一般的眸子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念头。 “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墨染可不觉得是在夸奖自己。身体僵直的,好像没有了行为能力似的。 感受着那只温暖的大手,再一次扶上脸颊时,墨染的呼吸好像都要停滞了。 容不得多想,那枚手指已经按在了自己嘴角的漩涡上。又一次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漩涡的倒影,随后,便听到了黎洛然如同命令一般的声音:“以后不许绷着脸!” 以后不许绷着脸?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臣妾的桂花糕做好了呢,您要不要来尝尝……” 随着妖娆柔媚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伴随着阵阵香气,杨雨柔捧着一个精致的银盘走了进来。在银盘上,还整齐码放着热气腾腾的桂花糕。 只是,在看到眼前如此香艳的一幕时,她的脚步却停下了。 那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紧紧地抓着银盘边缘。这一刻,就连指腹,都因为她的过于用力,而变得森白。 那张娇俏的脸上更是风云变幻,恐怖的很。 “拿过来,让朕尝尝爱妃的手艺是否有精进!” 好像没事人似的,黎洛然从容不迫的从墨染的身上趴下来,而后很随意的拢好了身上的睡袍,漫步朝着杨雨柔走了过来。 轻笑着,两指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吃了一小口。忍不住赞叹出声:“嗯,爱妃的手艺果然越发精进了。” 得到夸奖的杨雨柔,一扫适才的阴霾,满脸堆笑,娇俏可人的说道:“皇上如果喜欢,臣妾经常给您做好不好?” “好!” 正文 第四章 传人 雅致别趣的庭院深处,小桥流水的花园被茂密的植被缠绕铺满,显得郁郁葱葱。 凭空生出的风声阵阵,将周遭的树枝惹得哗啦啦直响。甚至还有些许的落叶,随着呼啸的风声四处打转。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循规蹈矩。 随着棍身的再一震,那些落叶又好像失去了主心骨般,从棍身上飘然零落,仿若无力的蝴蝶那般妖娆。 同时,舞棍的人也随之收势,周遭又是一阵风轻云淡。 “老爷!” 看着那赤裸上身的中年男子,终于收势,守在一边的管家也赶忙冲上前去。先是递上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紧接着,又奉上了一杯茶水。 男子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这番舞棒下来,令他的身子略显发虚,汗水顺着毛孔已然滴答滴答落下。 抓过毛巾在两鬓胡乱擦了两下,便端起了旁边的茶水,饮了一大口。才问:“今天宫里有什么事发生吗?” 管家不敢隐瞒:“老爷,前几日送进宫的御医传人,今日已经开始为皇上诊治了。只是结果如何,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 “狗屁!” 男子一边将褂子披在身上,一边粗声呵斥,吓得管家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老夫说她是御医传人,她就是,老夫不认她什么御医传人,她就什么也不是。那丫头老夫见过,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娃娃而已,能有什么本事!” 说起来,林墨染的命运还是因为这位老者才发生改变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千方百计的,想要将她弄进宫,为皇上诊治。现在的林墨染可能还在小山村中,过着平凡淡然的日子。 “是是是,老爷才是真正决定乾坤的那个人!” 管家适时的拍了一把不大不小的马屁,继而继续问道:“皇上的身子……” 当今圣上从小体虚,甚至在民间还有传言,称当今圣上根本活不过二十二岁。多年来,各方名医的倾力医治,才算勉强保得住他的暂时性命而已。 只是,如今的圣上已然成年,却依旧无子。 后宫佳人无数,却偏偏无一人能诞下皇嗣,这无疑是众朝臣最担心的事情。 其中,周朝的开国大将,也就是当朝太师杨潇对此最为忧心。多年来寻遍名医,这一次更不惜花费大精力,找到御医世家林御医的传人,来为皇上请脉诊治。 这林墨染,便是他想方设法找来的。 “皇上圣体有恙,还望早点诞下龙嗣才好啊!” 杨潇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句话,说的那般意味深长。 “不管宫里有什么情况,都要尽早报来!” “是!”管家答应的爽快干脆,稍稍掂量了一下,还是将那件事告诉了主子,“老爷,宫里传出话来,说那林墨染貌似意欲勾引圣上。娘娘问,这个人究竟留还是不留?” 柔妃作为皇妃,主要关心的还是皇上身边的莺莺燕燕。尤其是有些资本的,更是逃不过她的法眼。 今朝虽第一次见那林墨染,却也看得出此女并非等闲之辈。如若不是父亲找来的人,说不定早就动手了。 “这个柔儿,总喜欢疑神疑鬼。老夫马上就要出发去边关了,不在的这些日子,希望她不要惹是生非才好。” 对于爱女,杨潇颇感无奈。 她就算贵为皇妃,却依旧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爱吃醋的小女人。 当初她的一个“不喜”,不照样另那些不开眼的人头落地? “娘娘恐怕不会无中生有的,老爷。” 对于杨家的两个孩子,要说宠爱,非管家莫属。从小将他们看着长大的管家,对待杨家的儿女,就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亲近。多年的相处,自然也造就了他们之间难以割舍的感情。 所以,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管家的心态便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自然,这最终的结论,还要老爷决定才是。 杨潇往前走了几步,那张深沉的脸上此时满是凝重。良久,终于说道:“如果实在看不顺眼,就把她除了吧!” “是。” 这一次得到老爷的回答,管家的心里,已经稍稍放宽了些。 有了老爷的首肯,小姐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晋王府。 林墨染自被抓来时,就已经被安排住进了晋王府。 经过几天的熟悉,对于这里的一切,林墨染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青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从早上开始,林墨染就感觉到了晋王府的不寻常。原本已经很是戒备森严的晋王府,突然又增加了好几重守卫。那来来往往的肃穆官兵,惹得她更加好奇。 “奴婢也不清楚,只听说是晋王下的命令。”青竹说着,手中的精致果盘,已经轻放在了墨染身边的桌子上,果盘里面摆满了洗干净的,又大又鲜的桃子。 刚才林墨染已经尝试着要出门,却不想被突然冒出来的守卫阻拦。不管她怎么说,对方就是不准通行。 这样的阵仗,好像她刚被抓来时,就已经见到过了吧?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人被抓进来了? 正想着的时候,已经看到有人神色匆忙的经过她的门前,疾行而过。前面带路的,墨染认识,他就是晋王身边的小厮雪松。而紧随其后的,则是肩背药箱的大夫。 是什么人生病了吗? 墨染心中诽腹,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猛的摇摇头,甩掉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开始暗自嘲笑。真是的,现在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想着别人的事情。 早就已经猜想到,只要和这些达官贵族牵扯到一起,准没好事。 自己没有任何的靠山背景,在人家的面前还不和渺小的蚂蚁一样啊?万一惹得某位不开心,说不定自己连死在谁的手里,都不得而知。 突然被抓来宫中,那些大人物要她怎样就必须怎样,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 想着皇上的奇怪体征,墨染又打了一个激灵。 本来从各方面都可以笃定,皇上早已病入膏肓。却不想,自己的三两下按摩居然就让对方有了反应? 她可不认为,自己果然有这么神奇的医术。 “林大夫,您想什么呢?” 突然,身边的青竹打断了她的思绪。 墨染笑着摇摇头,而青竹已经将那盘新鲜的桃子,端到了她的面前,笑呵呵的说道:“林大夫,您看,这可是柔妃娘娘特地赏您的,尝尝看?” 从宫中为皇上诊治刚回来,柔妃娘娘便已经赏了她许多东西,其中就有这些桃子。 当时晋王府的人别提多羡慕了。 只是现在再看到这些赏赐,墨染的心却狠狠地一沉,就连嘴角的漩涡,好像都已经要停止旋动了似的。 柔妃赏赐的东西,不外乎就是一些金银珠宝类。 乍看很普通,其中隐含的寓意却令人心惊。 其中就有玳瑁制成的梳子、一些玉石首饰和一件桃木雕刻成的小船模型。就连送来的水果,都是满满的两篮桃子。 而这些东西,基本都是驱邪时会用到的。 难道,柔妃已经开始对自己发出警示了? 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 “林大夫?” 发现墨染一直都在发呆,青竹端着那盘水灵灵的桃子,小声的唤着。 墨染恍然,微笑着捡起了其中一只水蜜桃,而后再轻轻地咬了一口:“嗯,好甜啊!这么多桃子我也吃不完,不如给晋王送去一篮吧!” “是!” 得到了命令的青竹,不敢怠慢,将另外一篮桃子抱了出去。 看样子,我的处境已经变得更加危险了。想着,墨染又默默地咬了口手中的桃子。甜甜的汁液,瞬间溢满口腔。 每日的申时,墨染都要为皇上黎洛然诊治身体。 一般午膳过后,黎洛然都会小憩片刻,申时多半会自然醒来。可今天好像有点不寻常。 林墨染已经恭候好一会儿了,黎洛然却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此时的玄昌殿寂静祥和,侍奉的宫女太监虽多,却无一人敢发出声响。只有青铜铸就的鹤嘴里,会散发出屡屡安神香。 墨染悄悄往内室看了一眼,床边明黄色的垂帐及地,将床帏尽数遮掩。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丝毫。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床帏里面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这声音的突然,将墨染吓得身子一颤。 周遭的其他宫人也赶忙忙碌起来,各有司职。 不一会儿,墨染已经得到了传唤,近身上前。 “林墨染?” 喝了点茶水的黎洛然,嗓音被滋润了不少。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盯面前的林墨染。那如深潭一般的眼眸,是如此的幽深莫测,让人根本辨不明里面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见识过了那么多的大夫,林墨染是最能给他制造惊喜的那位。 首先没想到御医传人竟然会是一个妙龄女子,更没想到她的医术,果然“高超”! “是!” 听着黎洛然的呼唤,墨染搞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能低低的回答。 “开始吧。” 这简短的对话,天知道让林墨染究竟怎样的紧张。将那方明黄色的帕子,盖在黎洛然的手腕上之后,墨染便已经开始了再一次的医治。 诊脉完毕的林墨染,心中更加疑惑。 昨日已经斟酌用药,按照常理推断,今日的脉象应该有些许变化才对。可刚才诊脉的结果竟发现,黎洛然的身子和之前并无不同,难道是自己用药有误? “皇上,民女为您奉上一道药膳,如何?” “药膳?”黎洛然的眉毛一挑。 正文 第五章 香肉 比较其他的大夫,林墨染更显另类。 第一次治疗时,主攻按摩,药类辅助为其次。 第二次治疗时,则是主攻药膳。 “食药尚不能愈,何况膳食乎?” 对于这样的做法,黎洛然有点不解。 墨染轻叩头:“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不管何种圣药,用对了便是药,用错了便是毒。人食五谷杂粮,合理搭配便是药,胡乱食用则引疾。” 一番话说得那样轻巧荒谬,听起来又好像很有道理。 “荒唐,按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每个人生病之后,不需吃药,搞点食补便可?”就在这个时候,墨染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柔妃的声音。 再见她对黎洛然款款施礼,而后娇滴滴的依偎在了黎洛然的身前,关切的询问道:“皇上,刚才臣妾来看您,您还在小憩中,才起来么?” “嗯。爱妃来探望过朕了?真是受宠若惊啊。”说着,黎洛然已经一把将身边的柔妃搂在怀里,在她的脸颊上,盖上了一个轻吻。 她刚才当然来过了,而且还要将林墨染轰走。只是碍于皇上需要她诊治,才暂时放过了她。 墨染很清楚,这个柔妃,的确已经盯上自己了。 否则,又为什么几次三番的前来? “皇上……” 柔妃的声音娇滴滴,好像要将人的骨头都喊酥了。 “既说药膳有效,倒不如弄出一些来瞧瞧。如果真无效,朕定要治她个欺君之罪才行。” 日日喝药,黎洛然也早已厌倦了那苦涩的中草药,今日能有机会不饮,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是!” 墨染无奈,柔妃窃笑。 前些日子的按摩无用,这一次的药膳若无用,那她自然也没有留在这世上的价值了。 一番话,已经将墨染的工作地转移到了御膳房。 面对林林总总的材料,墨染撸起袖子准备制作了。 因为香肉的腥味比较重,所以事先需要用白酒、姜反复揉搓处理。再用稀释过的白酒浸泡,之后再进行油炸烹调。 除了食材本身之外,墨染还在里面加入了不少的滋补药材。 各色食材经过林墨染的仔细烹饪,终于出锅了。 当这些制作精良的美味被端上餐桌时,黎洛然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这些食物不管是从色香味,还是从医治方面,都做了有效地结合。 光是看一眼,闻一闻,就已经满口生津,惹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一二。 “这些,都是你做的?” “回皇上的话,这些都是粗食而已,比不得御厨的水准,民女能力有限,还请恕罪。” 墨染总是这么规规矩矩又小心翼翼,不管是行为还是语言,几乎让人无法挑出毛病。偏偏就是她这种乖巧的模样,才最是惹人讨厌。 “皇上,这些东西能不能吃啊?要不要找个御医瞧瞧?” 柔妃的声音娇弱婉转,却分明暗示这些菜肴有问题。 “也好。” 面对柔妃的提议,黎洛然很少有反驳的时候。 果真将太医院的太医请了来。在对方拿着银针仔细观察之后,才终于肯定的证明,这些食物果真没毒。 “好,朕先尝尝!” 黎洛然早就等不及了,先对最近的那盘香肉下手。 一筷子放进嘴里,只觉满口溢香。这种味道是他之前从未尝试过的,尤其那绝佳的口感,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皇上,食香肉易口干,配合汤水才好。” 旁边的李德明赶忙将汤羹端过去,略有酸甜口感的汤羹配上香肉,果真是绝妙的搭配。 “好!” 面对这顿丰盛的晚宴,黎洛然心情大悦。 而一旁的柔妃,却忧心忡忡。 她再一次感知到了,来自林墨染的危机。 别看这个女人没什么背景,但是她的身上却释放着危险信息。比较起御医传人的身份,她更像是故意来勾引皇上的。 先是暧昧的按摩,之后又用美食诱惑,接下来呢? “皇上喜欢便好,如果可以在食物上做合理搭配,加上民女的按摩,相信圣体很快就会痊愈。”墨染说话缓慢依旧,嘴角边的漩涡一如既往的荡漾着,“除此之外,还望圣上多多散步锻炼,只有自身的抵抗力变强,才能更有效的抵抗病魔侵袭。” “好,你说怎样便怎样!哈哈!” 黎洛然对于这个御医传人的感觉,果真是越来越好了。 柔妃的心里,更加忐忑。一双眼睛,真恨不得在林墨染的身上,挖出两个窟窿来才好。 可偏偏她对此又没有丝毫的办法,难道要说,林墨染医治皇上是不对的吗? 柔园。 啪。 手中的玉簪子被柔妃狠狠地拍在了红木桌面上,脆生生的玉簪子应声折断。旁边侍奉的宫女看到这一幕,赶忙吓得跪了一地,一脸的惶恐。 只有年纪稍大的张嬷嬷,敢于小心的询问:“娘娘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心烦的事情了?” 张嬷嬷本是跟随杨雨柔的生母,从娘家陪嫁到杨家的,也是杨雨柔的奶娘。前几年进宫的时候,杨夫人又特地让张嬷嬷随爱女一同进宫,其用意何其明显。 杨雨柔在皇宫中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渐渐成长为六宫之主,其背后的张嬷嬷也出了不少力气。 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 杨雨柔又是张嬷嬷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于她的心思,自然也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只是看到一个动作,一个脸色,张嬷嬷便已经将主子的心思,猜的十之八九。 “还不是那该死的林墨染!” 杨雨柔恶狠狠地声音刚一出口,张嬷嬷一个眼神,便已经将房间里的其他宫女全部遣了出去。 现下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说话也稍稍放开了些:“娘娘,您是在担心那个御医传人?她一介小小的御医传人,靠山早就没了,怕她做什么!何况奴婢也见过她一两次,虽然稍显清灵,却还嫩的很,圣上是不会看上她的!” 就是啊,不管什么时候,林墨染的身上总是清汤寡水的很。从不使用胭脂水粉,就连身上穿的衣衫也是那般的普通,怎么看,都无法引人注目。更何况是见惯了倾城国色的皇上?又怎么会看得上这等姿色的女子? “张嬷嬷有所不知,正是因为这个女子的清淡素净,才最是惹人眼。而且,她身上的本事虽不怎么厉害,却偏偏可以哄得龙心大悦。什么时候见过皇上对一个人这般赞扬?这个女人厉害就厉害在,她可以不动声色的,将你的心和人,都一并勾了去。相信,就算狐媚子也不过如此吧!” 杨雨柔越说越生气,尤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前好像总是可以闪过林墨染那素净的样子。 简简单单的穿着和平常柔和的话语,竟偏偏可以每一个字都准确的击打在你的心上。 甚至还听说,皇上在她的面前起了反应…… 哼,她算什么东西,竟然也可以如此? 要知道,圣上龙体欠安时日已久。长久以来,除了在我杨雨柔的面前之外,鲜少能对别的女人动心。 而这个女人…… “娘娘吗,这个女子果真这般厉害?”张嬷嬷也有点担心了。 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有疑点。 分明不施脂粉,却可以将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比下去;分明言语零星,却又可以准确的戳中人心。 “才见了皇上几面,就已经被皇上念念不忘赞不绝口了,你说是不是很厉害?” 柔妃的声音酸酸的,这本应该只属于她的荣宠,自林墨染出现之后,好像就已经被夺走了。说不生气,根本就是骗人的。 “不如,让奴婢帮娘娘除掉这个眼中钉。” “可以吗?只是,她毕竟还是御医传人,皇上的病……”柔妃虽然很不喜林墨染,但对黎洛然的康复问题,还是很关注的。 万一她果真能治好皇上的身子,让自己怀上龙嗣…… “娘娘尽管放心,林墨染的能耐也就那些。不管是按摩还是药膳,都是很常见的方法,奴婢有派伶俐的丫头去注意过,早已学的七七八八。以后,就算是还想使用这些方法,也不是不可以的。” 张嬷嬷果真深得主子心,早已将后手处理好了。 想到讨人厌的林墨染很快就会消失了,柔妃的嘴角才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展的微笑。那张漂亮的脸蛋,也更显娇艳动人。 今日和往常一般,医治完毕之后,又得到了许多赏赐。 只是,墨染才刚刚走出玄昌殿,就已经被一名陌生宫女拦住了去路。 “林大夫。”看到林墨染,宫女屈膝道福,缓缓说道,“我们丽嫔娘娘,听闻林大夫医术高超,特差奴婢请林大夫移步福瑞宫。” 宫中有禁令,时间一到,便会关闭宫门。 看看日头,林墨染有些犹豫。 “丽嫔娘娘有命,墨染不敢违抗,只天色已然不早,墨染怕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这个无妨,我家娘娘说了,片刻即好,还请林大夫莫要推辞。” 既然对方都这般说了,林墨染也只能随她去福瑞宫。 果不其然,没多久丽嫔便把她放走了。 此时从福瑞宫出来,如若再从原路出宫,估计时间真的会来不及。为了赶在宫门关闭前出宫,墨染必经的,便是御花园。 御花园的花草依旧那么茂盛,不远处的宫女太监和巡逻的侍卫,匆忙经过。一个个低着头,急匆匆的赶路,纵然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人影,却听不到任何的对话喧嚣。 安静! 诡异的安静! 这种过于安静的环境,惹得她心里发毛,总感觉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正文 第六章 落水 墨染站定,猛的朝身后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这样想着,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不管怎么说,那种不安的感觉,已经强烈的笼罩上了心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周遭的植物那么茂盛,只要蹲下身子,就可以很好地隐藏起来。 而且周围还有湖水和假山,用鲜有人迹来形容这里,真是再贴切不过。 真搞不懂,为什么丽嫔刚才会差人来找自己问诊。太医院的太医不是很多吗?干嘛偏偏找自己呢? 如果不是因为在丽嫔那里耽搁了时间,她也不需要穿近路走这边。 想着的时候,墨染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 身形匆匆走过。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原本平静的御花园中,突然响起了惊恐的呼救声。声音尖利刺耳,惊飞了大片鸟群。 闻讯赶来的侍卫和太监,一眼就看到湖心中那不断挣扎的身影。由于水花四溅,只能够勉强分得清对方是一个女子,至于是谁,竟怎么也看不清。 “谁会水,快点救人!” “那个人还在挣扎,应该没事!” “快点抓住,小心点!” …… 人们七嘴八舌的叫着,不一会儿,已经接连跳下去了好几个人,快速游到了溺水者那边,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终于将她拖了上来。 将她平放在地上,使劲按压胸口,才终于令她口中的脏水全部吐出来。 原本意识混乱,已近昏迷的女子,也渐渐有了意识。 “巧慧姐姐?怎么是你啊!” 人群中,自然有慧眼识珠的。 巧慧乃是丽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平时很得丽嫔娘娘的器重。只是谁能够想到,今天她竟然会狼狈的落水。 难道…… 有心人已经不约而同的想到,是不是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所以才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皇宫表面光鲜亮丽,其中的肮脏事情却是多如牛毛。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巧慧姐姐?果真是你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就在大家各怀心事,准备撤离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细心地可以马上听出来,正是之前呼喊救命的那个女孩子。 大家的注意力之前都集中在落水的巧慧身上,这时候才终于转移过来。 这时候,她们看到的是一个长相淳朴水灵的姑娘。只是看装扮她不像是宫里的人,而且面生的很,一时间,竟没有人认出她是谁。 这个人,就是林墨染! 刚才的事情,只有她和巧慧最清楚。此时巧慧落水,墨染自然要站出来,要大家“搞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刚从丽嫔娘娘那里出来,着急出宫,没成想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再一看,巧慧姐姐就掉落进水里了。巧慧姐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开点药?”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不,不用了,我没事了,多谢林大夫。” 宫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皇宫就这么大,关于主子的新闻才是真的新闻。最近就已经听说,有个姓林的御医传人被召进宫,看样子,就是眼前这位了。 看起来,好年轻啊! “嗯,没事就好!” 林墨染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继而,又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只是不知,巧慧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落水的呢?刚才墨染满心斟酌皇上的药方如何取舍,没注意身后呢。” 巧慧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两下,心里将这个女人恨得牙根痒痒。 她这么说乍看很无辜,却分明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自己,还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难怪主子看她不爽,想要处之而后快。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脸上却有了些许的尴尬:“是丽嫔娘娘要我给林大夫送赏赐的,谁承想您走的那么急,我心急赶路没留神,就滑下去了……” “丽嫔娘娘的厚爱,墨染真是受宠若惊呢。还连累姐姐落水,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 注意到周围人的眼光,全部都朝着这边看过来,巧慧只能从怀里,将一粒圆润饱满的大颗珍珠掏出来,说道:“还好,东西没有丢!” 谎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要是被身边的人传扬出去,说自己将主子的东西弄丢了。就算是不死,也定然会脱层皮。 墨染心中得意,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多谢丽嫔娘娘!” 这件事到了这个时候,才算终于告一段落。 手中攥着那颗大大的珍珠,快速往前走着。等终于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出去后,墨染忍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 回身,看着那高大显赫的琉璃瓦围墙,墨染握紧了手中的珍珠。 身上的冷汗,早已在刚才,就浸湿了身上的衣衫。 抬起袖笼,轻轻地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身边的青竹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舒心笑着说道:“林大夫赶路很辛苦吧,还好我们及时呢!” 是啊,差一点,就出不了宫了! 差一点,就死在里面了! 墨染勉强笑笑,只感觉全身酸痛劳累。 自己和丽嫔仅仅见过一面,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地方得罪。至于巧慧究竟是受谁指使,自己已经不想追究了,能够捡回一条命,还意外得了一个大珍珠,已经算是很走运了。 墨染可不觉得,自己会永远这么走运。 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林大夫回来了,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刚回来,迎面就撞上了等候在门口的丝竹。 这青竹、丝竹两个丫头,是晋王拨给墨染的。平日里,她们两个照顾墨染的饮食起居,进宫也陪着。平日里,诊完脉没多久就回来了,可谁想到今天居然去了这么久。 眼看着日落西山了,两人却还没回来。 差了好几拨人进宫打听,也没得出什么确切消息。 青竹、丝竹明着是照顾墨染的饮食起居,实际也算是监视。人要丢了,她们两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能不着急么! 如今,总算是等回来了,丝竹激动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等着急了吧,只是耽搁了一会儿,没事的。” 墨染简短的说了两句,便进屋了。 丝竹悄然把青竹拉到一边:“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今天龙颜大悦,赏赐了很多呢。”说着,捧着怀里的宝贝颠了颠。 就算是晋王,也没有隔三差五拿回来赏赐的好事。 这林大夫进宫才短短几天,竟然已经得到了诸多的赏赐。 首先是皇上,再就是柔妃、丽嫔。看来,这人的财运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只是这样?” 丝竹还是有点不相信。 自己的预感出现偏差了吗?难道之前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 “当然只是这样了!” 青竹笑着,和丝竹擦肩而过走进了屋里。 作为婢女,她只能等候在外宫门处,对于皇宫里面的具体情形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得知的,都是好消息就是了。 “最近我得到了这么多的赏赐,也有你们的功劳。来,这道点心就送给你们吧。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吃饭的时候,墨染竟然将一个小巧的食盒推到了青竹、丝竹的面前。 两个婢子受宠若惊。 “能侍奉林大夫,已经是我们三生有幸了,怎敢居功!” 说着,两个人不断的叩头。 墨染笑笑,将她们都搀扶起来:“在外人面前,你我是主仆身份。可在私底下,我将你们认作姐姐如何?” “这怎么可以?真是折煞奴婢了!” 青竹连连摆手,惶恐的很。 丝竹也赶忙说道:“是啊,我们不敢逾矩!” “我说可以就可以!反正在这里举目无亲,难不成,你们嫌弃我?”见这两个婢子诚惶诚恐的样子,墨染故意板着脸呵斥。 这下子,轮到青竹和丝竹为难了。 最终,还是半欣喜半惶恐的点了头! 墨染亲手制作的那盘糕点,自然也被她们拿下去,喜滋滋的分享了。从小就已经被卖到晋王府的她们,早已经见惯了主子们高高在上的意气指使。 虽然晋王为人和善,却也不曾像是林墨染这样的亲切。 看来,果真是遇到好主子了! 墨染和往常一样,吃罢晚饭,梳洗完毕之后,便合衣躺下。 青竹和丝竹收拾完毕,放下床帐之后,也屈身退了出去。她们平日,都在外屋的大炕上休息。 本来她们要住进里屋的,但墨染总说,屋子里多了人她睡不着,就让她们两个住在外面的大炕上。 这大炕总是暖烘烘的,两个人睡在上面也不嫌拥挤,倒比里面的小床更合心。而且,不和主子在一个屋里,她们也更加自在些。于是,乐得接受。 月牙爬上柳梢头,渐渐地,夜色越来越重。 窗外的风儿早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有蛐蛐,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 均匀的鼾声,在空气中缓缓飘荡,惹得人更觉困意。 守门的小厮终究还是抵不住睡意的侵袭,依偎在暖烘烘的炉火边,一个劲的打盹。 “啪!” 后脑勺上猛的被挨了一巴掌,打盹的小厮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原先侵袭而来的睡意,也随着这个巴掌消失的无影无踪。 “干什么!什么人!” 小厮慌乱的赶紧起身,瞪大眼睛查看四周时,却看到管家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站在身前。 看着对方那张气呼呼的脸,早已经没有了睡意。 “叔叔,叔叔您怎么来了……” 正文 第七章 出逃 这管家在晋王府当差这么多年,深得主子的心。自然,在晋王府也混的风生水起。亲戚们都知道他有了出息,便争相将后辈小生也送进来。 眼前的守门小厮,正是管家的侄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也蛮喜欢他的油嘴滑舌劲头,就把他调来这里看门。 谁知道今天就被他抓到,这小子偷奸耍滑。 要是被人告发…… “啪!” 又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小厮的后脑勺上,管家更是气得大骂:“你小子给你爹争点气行不行,你知道这个位置多少人惦记着吗?这么不上心,以后捅了篓子,直接卷铺盖滚蛋!” “叔叔,叔叔我再也不敢了,这次真的错了,叔叔,看在我爹身体不好的份上,求求您不要赶我走……叔叔,这一次我错了,求求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还没好好孝敬,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看着这小子可怜巴巴的,一个劲的说好话,管家也很无奈。 一巴掌又“啪”的盖在了小厮的后脑勺上,叹气说道:“你小子给我上点心,别以为这里是晋王府没人敢来。我和你说,只要敢来的都是大人物,都是大事。你兜不住,我也兜不住,知道吗?” “是,是,小侄知道了,叔叔放心!” 终于,将管家送走了。小厮才算长长地松了口气。就说嘛,毕竟还是一家人,哪能真舍得下狠手啊! 夜色潇潇,本该是寂静安详的夜晚里,竟突然冒出了诸多吵嚷。随即,熊熊灼烧的火把,也将夜空照亮如白昼。 晋王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吵嚷惊醒,腾地从床上跳起来,高声呼叫:“管家,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的老管家哪里还管夜深露重,跌跌撞撞的赶紧冲过来禀告:“王爷不好了,御医后人林墨染跑了!”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晋王,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之前之所以会将林墨染安排在晋王府,就是为了好好的监视保护她。可是现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中,她竟然还敢逃跑?难道果真不管西沟村村民的性命了吗? “啪!” 狠狠地一拍床沿,晋王翻身下床。 门外的老管家不敢隐瞒,继续说道:“还有,那个人也跑了……” “什么时候?” 晋王感觉血压都开始蹭蹭上升了,今天的黄历一定不好,不然为什么事情都赶到一块。 询问的同时,已经冲出了屋门。 一打开房门,就已经看到站在门口诚惶诚恐的管家,还有不远处举着火把正在找寻的家丁。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听说那个人先是说肚子疼,要找大夫。趁着大家不注意,就溜走了……” 虽然是大冷天,但是管家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冰冷的汗水。 这两个大人物从被安排进晋王府开始,他就没好好地睡过一次安稳觉。这一次,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感觉多日的担心终于应验了,麻烦,全都是大麻烦啊! 不管是那个人还是林墨染,只要一个出了事,他就要人头落地,晋王也会受到牵连。 “快发动家奴赶紧去找,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 晋王气的全身发抖,要被本王抓到,定然扒了你们的皮! 只是,这边乱成了一锅粥,那边的林墨染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被莫名其妙抓来开始,她就感觉自己如坐针毡一般,整天活的胆战心惊。尤其是今天,差一点被巧慧推下水淹死。 还好自己激灵、警惕,非但没有被陷害成功,反而将对方闪进湖水。如若不然,现在的自己,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刚进宫不久,就已经发生了这种事,这皇宫之中还怎么能继续待下去? 不管怎样,今天晚上一定要逃出去。 于是,她在送给青竹和丝竹的点心里,加入了曼陀罗粉末。 墨染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行动快速! 穿上黑色的紧身衣,将包裹绑在背上,便悄悄顺着墙根往外挪移。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观察好了,后花园附近,杂草的后面有一个圆圆的狗洞。 墨染身形娇小,恰好可以从这里爬出去。 蹲下身子,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虽然远处声音吵杂,灯火通明,但是这边却是黑暗寂静。 嘴角微微上扬,任由那小小的漩涡在嘴角旋动。你们找去吧!墨染俯下身子,虽然吃力些,却终究还是爬出来了。 来不及拍打身上的尘土,刚刚爬出晋王府的墨染,撒开腿脚,朝着远处快速跑去。 由于她之前总是上山采药变卖,这腿上的功夫还是有点的。黑漆漆的夜色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穿过街道,一个劲的朝着远处奔去。 “快找,快去追……” 身后那些举着火把的人们,这时也冲出了晋王府,四处散开追赶。 整个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现在又是大半夜,只要关紧城门,找到两个人,也只是时间问题。 墨染的心随着脚步咚咚咚的跳动着,大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呢? 不应该啊! 城门那边现在肯定已经守卫森严,去那里就是自投罗网。 夜晚的街道又空旷的很,想要躲起来根本不可能。 “你们去那边,我们去这边!快!” 这时候,身后突然一亮,那些人已经追过来了。 来不及多想,墨染转身藏进了身边的一条胡同中。恰好这里有一棵大树,如今又是夜晚,墨染躲在后面,愣是没有被发现。 忍着狂跳的心脏,等着这些人从身边穿过,墨染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不许动!”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这里时,身后竟传来一个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而她的脖子,也被人死死地卡住。 这一瞬间,墨染只感觉自己就要真的丧命于此了。 身子有了瞬间的僵硬,果真站在这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是什么人?咱们有话好好说,我的怀里有一个大珍珠,送给你好了,求好汉饶命!” 想着不远处还在找寻自己的官兵,墨染根本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让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将自己扣留,只是压低声音,交换着条件。 这个人是谁?是敌是友?这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还对自己出手,定然也不是平凡角色吧! 可惜,许久,身后都再没有传来声音。 墨染也不敢回头,身子稍稍动了一下。 禁锢脖子的那只手,居然抓的更紧了,坚硬如刚一般的手指,狠狠地卡在脖子上,生疼。 “再动一下,要了你的命!” 对方声音阴冷,即使没有回头,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升腾起来的杀气。 墨染果真不敢再动了。 “噗通!” 就在她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身后竟传来倒地的声音。原本禁锢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也适时的松开。 赶紧跳出老远的墨染,这才惊魂未定的回头。 借着夜空中那稀疏的星光,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倒在了那棵树后。因为视线不好的原因,她也根本看不清对方究竟什么装扮,何种面容。 “找到了没有?” 胡同外,又一次传来了人们的对话。 墨染不敢乱动,重新躲回了树干后面,只是视线却始终落在那个不明身份的男子身上。 “这边没有。真他妈的见鬼了,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 “快去找,他们定然就在这附近!” 话音刚落,那些人的脚步声,再一次走远。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墨染却并不敢轻松。 大街上现在到处都是搜捕她的人,只要运气不好撞到,她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倒在地上的男人,这时候也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这种求救,让墨染的眉头皱起来。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知道,刚才这个人,还想威胁自己来着。 找寻了好久,才选中一个破旧无人的宅子。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翻墙进去。 当身子依偎在内墙角落的地面上时,墨染才终于松了口气,听着院子外面的吵闹喧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个地方,应该不会被找到了吧? 想着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子。 现在天色已然蒙蒙亮,他的那苍白的,棱角分明的面孔也渐渐闪现。更加触目惊心的,还有他身上的伤。 虽然已经被裹上了纱布,却依旧有隐隐的鲜血渗透出来。 “你流血了?” 看着他身上那被染红的衣衫,墨染惊呼出声。 心里又开始对自己的多管闲事懊悔不已。 顺着他身上的血迹,那些人已经会找过来的! 不知道对方什么身份,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境遇中,竟然就鬼使神差的,将他救来了。 自己还真是鬼迷心窍! “你,你放心,我点了穴道,没有流血……” 男子的身子非常虚弱,嘴唇干裂的好像枯树皮似的。 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胸口都因为大喘气,呼哧呼哧的,看起来很艰难的样子。 墨染有点狐疑的看过去,仔细观察之后,果真发现纱布上的鲜血早已经干涸,并不像是新染的血迹。 如此,心才终于稍稍放宽了些。 “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人居住,我去找点吃的喝的。” 不再理会这个人,墨染起身朝着宅子里走了进去。 身后的男子在看向她纤瘦的背影时,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 正文 第八章 联盟 这个宅子里面满是尘土,就连地板砖的缝隙中,都长满了杂草,看样子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很好,这种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在后院的井水边打扫出一片空地,两个人便暂时栖身在这里。 墨染弄了点干净的井水,又将一粒药丸举到了男子的面前:“把这个吃掉!” 没有过多客气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询问,就这么的单刀直入。 男子身子虽然虚弱,但一双眼眸却炯炯有神,看了看墨染,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丸。 黑漆漆的,好像还有种淡淡的芳香。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怕毒你可以选择不吃!” 说完,墨染也不废话,将药丸准备重新揣进怀里。 而男子却伸出手,弱弱的说道:“给我!” “你不怕中毒身亡?”墨染的眼睛亮亮的。 此时天已经大亮,看得出,男子面容还算俊朗。只是因为伤势过重,他的脸色很是惨白。 手上有积攒多年的老茧,说明他身上有武艺。 这也是,为什么墨染会好心救他的原因之一。等他身子好点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受他的保护。 毕竟结伴而行,尤其是和一个武艺高强的人结伴而行,总比自己一个人走要安全的多。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将药丸整个吞下,又顺服了一些清水。 等药丸下肚,那股凉凉的感觉也渗透出来,身上的火辣痛楚瞬间减轻不少,果真是好药! “谢谢你!” 在被清水滋润之后,男子的嗓音变得清润了不少。只是,他说话还是这么惜字,竟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不需要。”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虽然暂时形成战略同盟,可对方是什么来历,是什么人,他们都不清楚。怎敢轻易相信? 良久,墨染终于说话:“我要出城,你要不要同路?”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些人是追你的?” 墨染点点头。 同时又警惕的看向对方。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总让人不那么放心。 “为什么追你?” 这是男人的第二个问题。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墨染神色肃然,腾地起身。准备往外走。从刚才开始,她才觉察到自己究竟多么的冒险。在自己生死未卜的时候,竟然和这样一个神秘的人牵扯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事情…… “等我伤势康复些,陪你一起出城!” 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虽然依旧冰冷,却清晰地出现在墨染的耳边。 不过,纵然如此又怎样?倔强的墨染,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现在城门口定然戒备森严,你出去就是找死!” 男人再吐出这句话之后,便闭上了嘴巴依偎在水井边喘粗气。适才说了这么多,他的体力早已不支。 终于,墨染那不断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回头,看着依偎在井边的男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说的没错。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两个人之间虽然很少对话,却形成了另一种默契。 食物、清水来了,分着享用,但是却很少谈及自己的事情。墨染是这样,对方更是如此。 “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看着对方缓缓睁开,眼神渐渐变得很是锐利的眸子,墨染忍不住笑道,“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敢说吧?” “逸枫!” 本来墨染只是试探性的开个玩笑,不然这么紧张压抑的气氛,会把人憋疯的。但绝对没想到,对方竟然果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竟然让墨染有点吃惊。 随即,缓缓微笑,任由嘴角边的漩涡悄悄荡漾:“哦,很好听呢,我叫林墨染。” 这样,就算是认识了吗? 外面的喧嚣始终没有间断过,从晚上闹到了白天。街上人心惶惶,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突然,原本倚靠着水井闭目养神的逸枫张口警示。 墨染却慌了:“这里根本没有人居住,他们也会找过来吗?何况你怎么知道的?” 话还没说完,原本紧闭的院门已经被人咣当一脚踹开。装备整齐的官兵凶猛闯入,根本没有任何的警示,就已经肆无忌惮的到处搜查。 先是前院,之后是屋内,再就是后院…… 后院的杂草比前面更多,视线一扫,只能够依稀辨别杂草中有一口井。除此之外,很难再看到其他。 官兵手中挥舞着长刀,一刀横着斩过去,面前的枯草就已经哗啦啦倒了一片,露出了微黄的土地。 一排官兵全部一样的动作,快速又整齐的不断前进着。 脚步也越来越逼近…… 之前墨染和逸枫藏身的水井处,也很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将院落中近一人高的枯草斩了个遍,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 难道,这里果真没有人? “有人没有?” 这时,后面的领军已经来询问了。大家纷纷摇头。这里,并没有丝毫的发现。 “这里也没有吗?” 一袭紧身衣装扮的晋王,这时候也迈步走了进来。在经过士兵们的砍伐之后,原本杂草丛生的院落更显得一目了然。 看来果真不在这里。 “启禀王爷,城内已经搜索完毕,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依属下看,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从发现他们逃走开始到现在,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展开搜捕,但是还没有任何的发现。很多人怀疑,是不是他们已经出城了? “继续找!” 晋王冷声下令。 原本守在这里的士兵,得到命令之后,又迅速撤离。 难道这二人果真人间蒸发了?或者,已经出城了? 晋王不相信的再扫了一遍后院。 杂草全部倒地,整个后院空空如也,只有那口井安静的蹲在那里。水井边粗粗的麻绳也搭在井边,并没有发现丝毫可疑的迹象。 但人就这么凭空消失,着实令人费解。 “噗通!” 当这座荒败的院落重新恢复宁静的时候,后院突兀出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 墨染咧着嘴,揉揉被摔疼的肩膀,心里满是庆幸。 看来自己的判断果真是正确的。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人傍身就是不一样。刚才如果不是逸枫在关键时刻,将自己丢上屋顶,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被抓走了。 那些人只顾着脚下,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就趴在屋顶上。 真可谓是百密一疏啊! 墨染刚逃过一劫,喜滋滋的站在地上,张开双臂昂着头看着屋顶上皱着眉头的逸枫。 “喂,下来吧,我接着你!” 这句话一出口,逸枫的嘴角已经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他一个大男人,难道果真虚弱到了这等地步? 虽说他的身体的确吃不消高空坠落,刚才在看到墨染噗通跳下去时,也有点吃惊。但是绝对不是想要她下去接自己的!这个女人! “喂,快点啊,胳膊都酸了!” 墨染一点都不客气,依旧咋咋呼呼。 逸枫白了她一眼,咬咬牙,纵身跃下。 虽然在故意往旁边跳,但墨染还是迅速的接住了他。并且就地接翻滚,还将他压在了身子下面。 脑袋发懵的墨染眨巴了几下眼睛,在看清对方那张紧皱眉头,很是臭屁的脸时。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喂,你怎么回事啊!难道连跳都跳不准吗?歪了懂不懂!害的老娘摔了一跤!” 哪里还管自己的动作是不是雅致,只是一个劲的数落这个不听话的家伙。 逸枫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最终实在受不了墨染那喋喋不休的唠叨,赌气般的说道:“我又没让你接!” 他确实没想要她接,所以才故意跳到旁边的。 可是谁想到这丫头竟然还冲过来接。 真是…… “你不识好人心是不是?见过狼心狗肺的,没见过你这么狼心狗肺的!老娘救了你,你不说谢谢也就罢了,竟然还……” “你能不能先起来再说?” 逸枫的声音都开始走调了。 仰面躺在地上不说,还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上。虽然受伤严重,却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可能不浮想联翩? 可偏偏这个女人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竟然只顾着数落自己。 被人这么一提醒,墨染才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身子下面软绵绵的,嗯,好像还热乎乎的。最主要的是,和男性接触之后,自己的身子竟然会觉得很兴奋? 就连皮肤都开始微微发热,泛出粉红色了。 这个认知,让墨染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朵,都感觉火辣辣的。 身子迅捷的从逸枫的身上爬起来,赶紧逃到了一边…… 短时间内,别让我再看到这个人…… “不好,有人来了!” 这一次,没等墨染有任何反应,逸枫便已经将她的手抓起来,朝着院墙那边快速的飞奔过去。 “什么?哪里有人?” 墨染被拉的跌跌撞撞,没几步,就已经冲到了墙边。 这时候逸枫的脸色已经如常,凝眉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完全可以不走!” 说着,已经纵身一跃翻身上墙。 伤势已经好了很多的他,和昨夜濒死的模样比较起来,简直判若两人。那身手,矫健的令人羡慕。 回过身来,朝着墨染伸出手掌。 这是要准备拉自己上去吗? 墨染却是迟疑了片刻,毕竟,她现在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难不成这个家伙有顺风耳不成? 等了片刻,见墨染还没有反应,逸枫并不打算多说什么。竟然收回手臂,准备转身离开。 “喂,你不管我,就准备这样走了?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墨染气的跺脚,这个家伙,还真是欠扁啊! “我说过,如果你不相信我,完全可以不走!” 正文 第九章 危机 面对墨染气急了的模样,逸枫的态度依旧淡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果真准备离开。 这个混蛋! 墨染心中暗骂。 狠狠一跺脚,叫道:“快点拉我上去!” 刚刚跳出院子的二人,不敢肆意奔跑,只能疾步朝着远处走去。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要是再待下去,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咣当!” 原本半虚掩的破败房门,被人一脚踹飞。之前刚刚离开的官兵,在晋王的带领下,再一次哗啦冲了进来。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直指后院,分明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仔细勘察了一遍这里的环境之后,依旧没有找到二人的踪迹。 看了眼墙壁上被蹬掉的些许尘土,晋王的表情越加阴冷:“他们定然还在附近,快去追!” “是!” 手下的士兵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兵分几路,四散开搜捕。 墨染万万都想不到,一条小小的井绳,竟然就是出卖他们行踪的元凶。 当晋王看到井绳的瞬间,起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过后不久,他就已经反应过来。如果是常年无人居住的宅院,绳子又怎么可能会掉进井里? 看这宅院,仿佛已是多年无人居住的样子了。只是这绳子,又怎么可能没有泡烂? 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从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件衣服套在身上,还戴上了斗笠。 这两个人竟然就这般明目张胆的,走在戒备森严的大街上。 原本应该喧嚣热闹的大街上,如今冷清了不少。即便有几个行人,也是神色匆匆的模样。不少士兵排着队,从大街上走过,整齐的步伐,肃穆的模样,惹得人心更是忐忑紧张。 “快去那边,看看有没有!” 在墨染刚刚从宅子里跳出来不久,就已经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嚷声。 下意识中,回头一看,立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天啊,果真有官兵从那个破宅子里冲出来,并且他们已经开始四散搜捕了。 紧张之余,墨染甚至感觉双腿都开始颤抖了。 “不要回头,不要四处乱看,一直往前走!” 身边的逸枫低声提醒,脚步也变得更快了些。墨染赶紧噤声跟上,现在的她已经明白,身边的这个人,绝对比自己有能力。 “你们看到有这样子的两个人经过吗?” “有见过他们吗?” “看这两个人,有没有见过?” …… 那些官兵的手中拿着画像,不管看到什么人都挨个询问。 惹得周围的人既是惊疑又是惶恐,连连摆手。 墨染避之不及,一个官兵竟然拿着画像朝着她走过来。先是狐疑的看了眼墨染头上那大大的斗笠,继而粗声粗气的问道:“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没有,没有……” 墨染连连摆手,说完,便想赶紧离开。 但是对方却好像起了疑心似的,拦着她继续追问:“今天京城禁严,你们出来干什么?” 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但是如今在墨染听起来时,却显得更加紧张。 不敢抬头,却是在用眼神到处乱飘。竟然发现,晋王正巧带着一队人,朝着这边赶过来。不知道是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还是其他原因,晋王的眼神竟然也朝着这边瞟了过来。 这一幕,立马吓得墨染更加用力的将头埋在胸前。 一颗心在胸腔里突突乱跳着,紧张的她,就连手掌里都沁出了汗水。 晋王是见过自己的,如果这时候认出来,被抓回去那可是大罪过。 “你怎么了?” 盘查的士兵,这时候再一次发现了不对劲,偏过头,准备仔细看看墨染的脸。这个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得不让他起疑心。 “哦,我妹妹生病了,肺痨,亲戚家不让住了,要我们回乡下养病。你看,我们还随身带着药丸。” 就在这紧急关头,逸枫一把将墨染拥进怀里,并且如是说道。 那官兵一脸狐疑的看向墨染,刚才分明还好好的,怎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成肺痨了? 抓着墨染肩膀的手,用力一捏,逸枫急促的问道:“你的药呢?还不赶紧拿出来,给官爷看看。” 之前因为紧张,一脸慌张的墨染,稍稍稳定了下心神,才终于从怀里,颤抖着将那些药丸拿出来。 在官兵看药的时候,还适时的狠狠咳嗽两声。 那官兵看着药丸,再看看墨染一脸惨白不断咳嗽的模样,已经相信了七分。毕竟这年头,有谁会没事在怀里揣药到处跑的? “官爷,我家妹子这病传染,不然也不能被亲戚赶出来……您看,是不是行个方便,让我们赶紧回乡下养病……” 说着的时候,逸枫已经将一块碎银子,悄悄地塞进了对方的手中。 捏着碎银子的官兵,态度明显比刚才好多了。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多谢,多谢!” 逸枫一边点头哈腰的道谢,一边抱着墨染,快步离开这个地方。一定要尽快出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墨染也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过了。 “站住!” 可惜他们的脚步没走多远,远处晋王的一声厉斥,瞬间将二人吓得停下了脚步。 墨染在这一刻的心,好像也要停止跳动了似的,身子僵直的,一动都不敢动。难道,对方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啊,自己和其他路人哪有区别。 想着的时候,可能因为紧张,竟然真的咳嗽起来。 “王爷,这两个人我查过了,没有问题。” 这样的关键时刻,使用银子的效果,就已经展现出来了。 “哦?” 虽然嘴上答应,但晋王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歇,一步步朝着墨染走了过来。斗笠下的眼睛,在看到那双脚步朝着自己渐渐逼近的同时,两人身上的肌肉,已经开始绷紧了。 墨染更是感觉到,身边男人的右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 “王爷,这个女人得了肺痨,会传染的,请王爷小心。”之前被谎话哄骗住的官兵,继续上前提醒道。能在王爷面前邀功,这可是天赐的机缘啊,当然要好好把握。 “抬起头来!” 晋王声音冰冷,里面透漏着毋庸置疑的力度。 林墨染身子一颤,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身边的那只大手。她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但,此刻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看这两个人依旧低着头,晋王心中越发狐疑,厉声大喝:“抬起头来!” 周遭的官兵,也在这一刻,朝着林墨染围了上来。 身边的男人身上还有伤,墨染又不会武功,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肯定会吃亏的!如果束手就擒,他们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再不抬头,以乱贼论处!” 晋王一声厉呵,周遭的官兵再次欺身上前,手中的刀尖,全部对准了面前那带着斗笠的两个人。 此时的晋王,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的他们,便是自己要找的那两个人! 折腾了大半夜,终于还是把你们抓到了吗? “动手!” 晋王长臂一挥,周围的官兵齐齐上前。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势必要将墨染斩成肉末才罢休。 “慢着!”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林墨染厉声娇喝,之后,缓缓抬头。 视线慢慢上移,先是看清楚了周遭官兵身上的铠甲,之后便是一群从惊诧,到嫌弃的眼神。再过了一会儿,那些人竟然已经,不自觉地退出了老远。 “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意欲将他们生吞活剥的这些人,此时躲得老远,甚至还有人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我和哥哥得了病,亲戚家不让住,要我们回乡下养着……求几位官爷行个方便……” 墨染一脸苦相的说着,神色期期艾艾。那胆怯懦弱的模样,更让人心生厌恶。 不远处的晋王,紧锁双眉,盯着面前的二人。 面上溃烂非常,鲜肉腐肉混合在一起,发出阵阵恶臭的味道,令人看了作呕。甚至因为这些溃烂,使得他们的脸面,都有些扭曲变形。 记忆中的林墨染,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也清秀可人,哪里是这幅模样? 或者,他们果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摆摆手,终于放行。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两个人连连道谢,赶忙相伴着出城。 从来没觉得,城门口竟然会这般阴冷绵长。虽然他们加紧了脚步,却依旧感觉走了好久才出来。 当城门外的阳光,再一次照耀在身上时,那种暖暖的感觉,几乎要将身上的寒气也一并驱散了似的。 心情大好! 不过二人依旧不敢放松戒备,按下了帽檐,低调的快步朝着远处走去。 眼前就是光明大道,身后是灰暗的城门,还有那紧张戒备的把守。这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心情好像出笼的鸟儿那般欣喜,欢快着,令人几乎都要跳起来了一般。 终于自由了吗? 简直难以自信呢! “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墨染随口询问。 “回家!” 男人吐出的两个字,说的那么干脆,却又如此深沉。一双眼睛眯成缝隙,看不懂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哦,回家!说起这两个字,墨染更是归乡心切。这一次被突然抓了来,本不是她本意。现在的她也要赶紧回家,将奶奶接走,重新找个地方落脚扎根。 天大地大,就不信了,没有她林墨染安宁生存的地方! “只是这个怎么去掉……” 男人首先郁闷的,还是他和墨染脸上的溃烂伤疤。天知道这女人怎么搞的,在他的身上扎了一针之后,他的脸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骗过了那些人,只是这张脸着实令人郁闷。 “这个啊,你喝几口清水就没事了。” 墨染说的轻松,对方却不怎么相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正文 第十章 挑筋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黎洛然,正坐在桌前批阅奏折。下方跪着的,是满身疲惫的晋王。 “皇上,属下失职,请陛下降罪。” 晋王的头埋得低低的。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犯了大错。 跑了林墨染是小事,但那个人的失踪,却是大事。 朝野早已动荡不安,如若有心人抓住这一次的把柄,想要置他于死地,就算皇上有心保他,也没办法挽回。 毕竟,人果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丢掉的。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肩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 黎洛然表现的,却没有想象中那般慌张。朱笔轻轻搁置,再将墨迹吹干,缓缓启唇:“搜寻一夜,辛苦了,去休息吧!” 晋王微微一愣。 这种处罚,是不是太轻了点? 还是,圣上还没想好怎么处罚自己? “皇上!” “晋王还有何事?” 再抬头时,晋王已经对上了黎洛然那双清澈的眸子。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黎洛然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却引人心底发寒:“放心,他们会回来的,一定会!” 起初,这句话晋王还不相信。 只是在多日之后,他不得不信了。 圣上,果真明君也! “林大夫,许久不见!” 看着林墨染一脸倔强愤恨的模样,晋王的脸上阴晴不定。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上。 “真卑鄙!” 林墨染声音愤愤,如果可以,她宁愿再不回皇城。可惜,始终身不由己。如同当初的她,不得已进宫为皇上医治那般。现在,她一样不得已自愿归来。 “卑鄙?”晋王嗤笑,“林大夫的金蝉脱壳妙计,才是我们最该甘拜下风的。” 说罢,厉声严呵:“带走!” 身旁的士兵早已围拢上来,手段利落的将林墨染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如若这次再被她逃走了,他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本以为,会将她带到大牢,却不想,竟把她押上了城墙。 站在高耸威严的城墙上,感觉自身是多么的渺小。再朝城下放眼望去,身穿铠甲手持兵刃的士兵,乌压压的一片。成千上万的士兵,排成整齐的方阵,雅雀无声。 “林大夫也来啦,好极,好极!” 城墙上,被百官簇拥的黎洛然,斜睨着林墨染时,嘴角已经洋溢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盯着他的眼睛时,林墨染依旧觉得有股寒风侵来。 努力驱散心头的恐惧,挺直脊背厉声质问:“他们都去哪了?你把他们都弄哪去了?” “放肆!” 身旁有官员喝令,却被黎洛然摆摆手制止。前一步,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已然眯成一条缝,吐气如兰:“你何以断定,是朕干的?” “哼。你都不需要问我为谁叫屈,就已经利落的接话。难道,还以为我林墨染是傻子不成?” 林墨染双眸喷血。 生平最愤恨的,便是被人戏弄股掌。 哪怕对方,是当今皇上也不行! “哈哈!”黎洛然仰头哈哈大笑,“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朕没看错你。” “少废话,我奶奶呢?乡亲们呢?他们都去哪了?” 黎洛然这种风轻云淡的模样,简直都快把林墨染折磨疯了。她眼睛瞪得通红,嘴角的漩涡不断抖动着,身子奋力挣扎着,想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无奈被紧绑着,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不要紧张。他们现在很好。”黎洛然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淡。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更是有着令人无法读出的情绪。 “我要见他们!” “不行!” “为什么?”林墨染简直快要疯魔了。只要一想到,奶奶他们现在遭受的,正是非人的虐待,她的心就倍感煎熬。 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都是自己的错。 “除非,你乖乖为朕医治。”黎洛然抬手,轻轻抚上她嘴角的漩涡。看着颤抖不已的漩涡,终于又开始了旋动时,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朕何时有了皇子,你何时见亲人,这个交易,如何?” 墨染偏头,躲过他暧昧的手势,冷声说道:“谢谢圣上对墨染的自信,只可惜,墨染并不如您想象中那么高明。” “哦?是么?”黎洛然眼中的笑渐渐凝固,寒冷如霜般的眸子,再次射出锐利的光芒,“既然如此,林大夫就等着穿孝衣吧!” “你!” 林墨染气结。 “皇上,人带来了!” 这时,又有官兵上前禀报。 什么人? 墨染心生疑惑。 难道,会是奶奶他们? 想着时,已经转头看向身后。 只这一眼,便已经让她的眼睛,如同生了根那般的,紧紧凝聚在对方身上,再也无法转移视线。 他衣衫褴褛满身伤痕,虽然蓬头垢面,却依旧无法遮挡他身上的熠熠光辉。 尤其那双锐利如鹰般的眸子,更是充满了警觉的光芒。特别在看向黎洛然时,嗜血的光晕,更是浓郁的闪耀着。 “是你!” 林墨染低声惊呼。 这个人,便是那晚同她一起逃逸的男人。 他居然也被抓回来了? “噗通!” 被拖上来的瞬间,男人的身子,已然被重重的丢在地上。任由他,匍匐在黎洛然的脚前。 “吕逸枫!” 黎洛然的眼眸眯成一条缝,眼神锐利如刀。 为了这个人,他付出的,是一支暗卫的代价! 皇上想要培养,完全忠于自己的实力,对于如今的黎洛然来说,简直比登天都难。为了抓捕吕逸枫,他的一支暗卫,几乎全军覆没。 越是如此,黎洛然才越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抓回来! 这样的人物放走,无疑是放虎归山,将来,定然后患无穷。 “看到朕的军队了吧,不多时,大周的铁蹄,将会踏平齐国。作为齐国世子,感想如何?” 吕逸枫匍匐在地面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他何种情绪。 只是如今的林墨染,却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个人就是齐国世子? 难怪那天晚上,他要和自己一起逃走! 再认真看过去时,吕逸枫已经从地上艰难爬起。虽满身伤痛,但倔强的他,依旧要站直身子,和黎洛然面对面的交谈。 抬头,那双倔强的眸子,对上的,便是黎洛然饶有兴趣的眼睛。 “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想入侵我大齐国?哈哈!” “放肆!”有官员高声利喝,“难不成,只会逃逸当俘虏的齐国人,也会有别的本事?” 语毕,众人哈哈大笑。 吕逸枫正是被周朝俘虏,而后潜逃的。这对一个皇子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我泱泱齐国好男儿比比皆是,各个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豪杰,怎会如周朝人这般阴险狡诈?” 两方唇枪舌剑,互不服输。 黎洛然抬手虚掩,示意大家不要再做争辩:“那,不如就让了世子,见识一下我大周朝的兵力,如何?” 顺着黎洛然自信满满的视线,林墨染也朝着城墙下看去。 乌泱泱的兵马整齐肃然,隐隐,有种煞气升腾而起,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只看过一眼,便足以知晓,周朝绝不只是表面说说这么简单。开国元勋杨潇,的确是练兵的好手! 果然,就连吕逸枫的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一起。 光看对方整齐的军容,基本也能猜想得到,这样的军队如若上了战场,定然如狼似虎。 “退下!” 黎洛然一声令下,原本整齐排列,肃穆如雕像般的军队,瞬间哗啦四散。不消片刻,原本密密麻麻的城墙下,竟再无一兵一卒。 能将士兵训练的如此水准,看样子,周朝果然不一般。 吕逸枫的眸子,皱的更深了。 “接下来,要谈谈咱们之间的事情了!” 黎洛然的声音淡然,好像在和相处许久的好友,面对面谈心那般。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吕逸枫声音淡然,并不想在这里逗留。 被再次抓回来,他早已心灰意冷。也明知会被羞辱,几次三番想要自尽,都被制止。如今再看到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他的心,更是如死灰般冰冷。 难道,大齐国,果真有本事抵挡得住周朝的进攻吗? “来人,把吕逸枫的脚筋,给朕挑了!” 一语毕,众人皆吓得身体一颤。 林墨染双眸惊骇,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黎洛然。怎敢相信,他那张温润如玉般的面容下,竟然会下如此狠毒的命令。挑断一个人的脚筋,就相当于废掉了他整个人啊! “不,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 林墨染再次愤怒的咆哮。 而身边的侍卫,早已将她按压挟持。 奋力挣扎的她,眼睁睁看着吕逸枫被按倒在地。散发着森白光泽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刺破了他的皮肉。 只听,“噌“的两声。 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吕逸枫,便已经被挑断了脚筋。 鲜血飞溅的同时,身子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不过,纵然如此,刚强的他,却依旧紧咬牙关。不肯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更不愿张口求救。 林墨染泪流满面,身子亦是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如此血腥的一幕,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再也无法抹去。 看着她为吕逸枫痛苦流泪,黎洛然的眉宇间,闪过了一丝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