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天外来客 神武帝国,都城盛京,京郊四十里,有座夜凉山,号称“方圆十里人畜莫入”,只因山中有座神秘的庄园,江湖人称武林第一庄的藏龙别庄! 夜空无星,风云际变。紫色的电光撕开夜空,在藏龙别庄的匾额前滑下,尔后一声惊雷震动了整个盛京。 “啊……不要劈我啊!”雨蝶飞双臂遮头在夜空中穿梭着。 让人心惊胆战的紫色闪电不断从她身边撺掇而过,有时又堪堪沿着衣边、发丝走过,鼻尖似乎能够闻到衣料被烧糊的味道,还有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 什么情况!她就在书房写个小说而已,就被窗外夜空突然出现的黑洞给吸了进来,这是要把她带去哪里? 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雷声紧随其后,与此同时,藏龙别庄后院的一间屋子被轰然而至的雷劈到。 “轰”屋顶陷下去一个大洞,裹着残余紫光的身躯落入洞中。 “闪开呀!砸死不负责啊……”不是还在黑洞中么?怎么说往下落就往下落?雨蝶飞嘶声喊道,“说你呢,快走开!” “哗——” 身躯落入水中,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心下一喜,可还没来得及庆幸,浓郁的中药味冲的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拨开水中乱七八糟的东西,“呼——”雨蝶飞探出脑袋。“咳咳!喂,刚才喊你怎么没反应?要是真砸到你怎么办?” “……” 坐在浴桶中的男子被飘在水中的各种药材浸没,只露出脖子下面一小片蜜色胸膛。 雨蝶飞抹了把脸上的水,瞪着不搭话的男子。这才发现,男子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药浴中。 饱满的额头上飞眉入鬓,眉心微沉似乎在忍受着什么。棱角分明的轮廓透出一丝冷硬,坚挺的鼻梁让他的五官更为立体。紧抿的薄唇微微颤动着,让他的最后一丝冷硬也淹没在些许脆弱中。 雨蝶飞呆了呆,眸底闪过诧异:即便他此时在经历着什么痛苦,也无法阻挡他身体里自成一派的气势,哪怕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他隐隐露出的霸气,若是他睁开眼睛呢? 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你很帅!鉴定完毕!”目光落在他胸前的一缕长发上!长发? 扫视一周,我靠,这什么地方?“红烛、汉服、墨玉冠、屏风……”还有墙上的水墨四君子。 噌地一下站起身,雨蝶飞仰头看了看屋顶大窟窿,坑爹的黑洞,这尼玛星际穿越呢? 可是,哪里还有什么电闪雷鸣?明亮的星星挂在天空一闪一闪亮晶晶,如果不是真的掉到这个满是药臭味的浴桶里,她真的怀疑是自己在做梦好么? “不管了,先离开。怎么说都是闯进人家的浴房,多不好啊!”这么一想,雨蝶飞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小脸一红,不敢再去看桶里的帅哥,扒着桶边就要往外爬。 “嗯……”低沉的闷哼声传来,雨蝶飞心虚地回头看看。 只见男子眉头紧蹙,眉心一道红光跳动。 雨蝶飞背脊发凉,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窜起,刚要转身,“噗”一口鲜血迎面飞来,即便她反应再快,右脸也被血溅到。 浓郁的血腥充彻着肺腑,混合着中药味,熏得她一阵发晕。 抬眼,雨蝶飞整个人都怔住了。对面的男人嘴角挂着血丝,之前闭着的双目此时睁开,漆黑的眸子宛若之前的黑洞,带着席卷天下的气势将她锁定。 某飞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帅裂天际”! 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好么?砸坏了人家的屋顶,坐在人家浴桶里……电光火石之间,窜过脑海的借口全都被她否定。 生硬地想憋出“对不起”三个字,却没料到出口的是“你真的帅裂天际”! 对面的男子不但没有理会她的拍马屁,眉心跳动的红光将他整个人都点燃,他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瞬间染上一层红色,将他的眼底也烧成一片火海。 没等雨蝶飞反应过来,火热的唇已经落在她的下巴上。雨蝶飞震惊之余,双手推着他的胸膛,触手之间,滚烫一片,她吓得瞪大了双眼。他? Oh,no! 这家伙张口咬在她的下唇上,粗重的呼吸带着他特有的男子气息涌进她的口腔。血腥味在舌尖跳跃,混杂着淡淡的草药味。 他的唇,滚烫,他的气息,并不难闻,哪怕混杂着血腥和草药味。 可是,她讨厌这样被侵犯! “混蛋!”她口齿不清,用力推着他越发贴近的胸膛。可他烙铁般的胸膛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将她深陷其中,鼓起肌肉的双臂更是如同铁钳一样将她箍在胸口。 怒火中烧,雨蝶飞狠狠咬了他一下。 “嘶”男子微微一愣,雨蝶飞趁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那双漆黑的眸子此刻不但烧成一片火海,还涌起雷霆之怒。 “稀里哗啦”两人的拉锯战在药浴中拉开,晃动的水面溅起浴桶中昂贵的药材。 “庄主!”清润的男声响起,屏风后绕过一个蓝衣男子,抬手一枚银针射在男子的眉心。 雨蝶飞顿觉轻松,男子愤怒地想要挣脱银针的控制,却被蓝衣男子另两枚银针彻底降住,晕了过去。 “呼——”雨蝶飞累得靠在木桶边,“他怎么了?” “你是谁?”清润的嗓音带着不容抵抗的质问。 雨蝶飞神色一僵:“你们又是谁?”小下巴扬着,可心里是虚的要死。 “姑娘,这里是藏龙别庄,你闯进来就算了,还打扰了庄主练功。若不是你的打扰,庄主又怎么会走火入魔?”蓝衣男子拧眉说道。目光却游离在雨蝶飞的下唇,和男子的上唇之上,最后瞥了一眼浴桶周围散落的药材和水渍。 啧,这……也太激烈了点吧?简直不忍直视啊。 “什么?你说,我……我害他走火入魔?”雨蝶飞起身,一脸愧疚地盯着对面晕过去的男子。 是啊,刚才她掉入木桶,可不就打扰了他,而且他之前的样子是好像很痛苦来着。 然而,稍稍一愣,雨蝶飞便怒道:“你撒谎!他本来就有病吧,否则为什么要泡在药草中!想唬我,门儿都没有!”她双臂抱在胸前,眸光流转之间哪里还有之前的愧疚。 蓝衣男子一怔,冷着脸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本公子骗你。这药材是用来辅助庄主提升功力的,你倒好,扰了庄主练功,如今他这一走火入魔,恐怕功力不增反退了!”可心底还是为她鼓掌,好快的反应,一点儿也不含糊。 “临风,把她拿下!”低哑的声音带着些许虚弱,男子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抬眼直勾勾地盯着雨蝶飞,冷硬的脸部线条勾起铺天盖地的怒气。 “是,庄主!”清润的嗓音落下,一个响指。 几道黑色的身影窜入,向雨蝶飞扑来。雨蝶飞大惊,只想着快逃开。情急之下,纵身一跃,奇迹发生了,身子腾空而去,堪堪一飘,已经出去两三丈。落地时,雨蝶飞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脚。 正文 第二章 造物主变流浪狗 这一看,我去!这什么?她自己一身黑色长袍,脚蹬黑靴。不容她多想,那几个黑影破空袭来,雨蝶飞灵思一动不退反进,仗着自己飘逸的身法躲过袭击,旋身来到木桶边。 “死丫头!”浴桶里的男子低呼一声,伸出魔爪。 雨蝶飞身子一矮,想起被他夺走的初吻,毫不客气,朝着他飞起就是一脚。可庄主大人岂是好相与的,侧身避过,翻手就是一掌拍在雨蝶飞的右腿上。 雨蝶飞摔倒在窗下,狼狈不已,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敲碎重组,疼得她龇牙咧嘴。看了看自己被打落的地方,咬牙一个翻身飘出窗外,展开飘逸的身法,消失在夜空中。 “碰!”男子一掌拍出,隔空震落窗棂,狠狠瞪着窗外的夜空。 那几个黑衣人吓得单膝跪地:“庄主,属下该死!” 玉临风眸光闪动:“庄主,怨不得他们,谁能料到,区区女子,竟然能有这般飘逸的身法!” 漆黑的眸子里火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冷酷,薄唇微启:“哼,幽、冥、鬼、步!” 玉临风目色一凛:“什么?你是说,她施展的是幽冥鬼步?幽冥教前任教主宋帆的独门绝学!”眸底涌起一丝迷惑,她怎么会幽冥鬼步?她,又是谁? “据说宋帆早就死在了外面,他仇家众多,恐怕连块碑都不敢立。座下两名弟子,一个是他厉风堂的堂主,西门瞳,长年行踪不定,这几年更是在江湖上消失踪迹。本座可没听说宋帆将教主之位传给了西门瞳。至于另一个关门弟子,传闻是个姑娘。” 玉临风在听到“西门瞳”三个字的时候,眼底涌起一层巨浪,随后便被平静取代。“你的意思,今晚那丫头,就是如今幽冥教新上任的教主?” 挥了挥手,黑衣人身子一晃退了下去。她的身法,恐怕庄里的影卫没一个能追上! 玉临风拿过挂在衣架上的衣袍给他穿上,又扶着他从木桶里出来。 “嗤”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抬手探上他的脉门,玉临风悬起的一颗心这才落定。“好些了么?早就跟你说过,靠药物强行突破乃下下之策,今日若不是那个女子出现打断了你的进行,恐怕你这一身功力就得废了,而不是此刻的气血翻涌。” 玉临风说着,从袖中摸出一粒白玉般的药丸递给他:“吐出了淤血,再吃下这枚化雪丹,调息一下就没事了。” 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恍惚,拿着化雪丹的手停在了唇边。拇指蹭了蹭上嘴唇,破皮的伤口有些疼。可他却清楚的记起气息紊乱全身如同烈火焚身时,若不是咬了她,恐怕他咬的就是自己的舌头了。 “你在想什么?”玉临风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瞧他那副失神的样子,方才还冷冷地吼着要将人家拿下呢。 “没你的事!”男子吞下化雪丹,兀自坐在榻上,闭眼调息,不再理睬玉临风那带着揶揄的眼神。 某人不怕死地凑上前:“是初吻吧?瞧你那副要把人家拆骨入腹的样子,怕是把人家吓到了。”玉临风咧着嘴,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见他真的在调息,也不想搭理自己,讪讪地转身走了。“回头我让人来修葺屋子,你还是换间练功房吧。你说那个洞要不要堵起来呢?指不定哪天人家还要寻着那个洞,再掉进你的浴桶里呢。” 男子睁开眼,眉心微微下沉,仰首看着破开的屋顶。把屋顶弄成那样的刺客,他当真没见过。那么蠢,走路都会摔跤吧。 幽冥教!握了握右掌,眼中泛起一丝笑意。 雨蝶飞一路飞纵,几个起落已然隐没一片林中。她怕那个什么庄主再追来,也不敢停留,只往前走,可腿上被他拍到一掌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不是伤筋动骨,而是皮肤火辣辣的疼。 “啊呜——”一声狼叫从林子里传来,雨蝶飞吓得毛骨悚然。 她苦着脸,看到黑漆漆的林子里有两点绿光慢慢靠近:“我靠,真的有狼啊!这特么什么破地方,竟然还有狼!Oh,no!妈蛋,我忘记了,这好像就是古代,到处都是没被开发的原始森林,有狼不奇怪吧!” 虽然大腿上被拍了一掌的地方愈发火辣辣的,可她怕狼啊,一只来了,会不会再来一群?还是走吧。于是一路又施展幽冥鬼步,转瞬消失。 她哪里还有时间想自己为什么穿着奇怪的黑袍,为什么会有这么精妙的步法?她只记得她在书房穿的是睡衣和拖鞋,她是考古学博士,只会摇笔杆子不会什么中华武学! “耶?”愕然惊醒时,她整个身体成下落之势。跑得太快,以至于到了悬崖边都不自知。那讨厌的自由落地失重感神马的不要太烦! 然而这回,她却不敢再喊了。耳边充斥着轰隆隆的水流声,身后的瀑布飞流直下,浓厚的水汽带着阵阵凉意袭来。 “噗通”雨蝶飞直直落入水中,好在她会游泳,淹不死。 既然落水,干脆把自己好好洗洗,身上那股浓郁的药味随时提醒着他这个晚上发生过什么——初吻被夺! 郁闷的破水而出,狠狠呼吸着古代没有被污染的空气。 朗月无声,天高气爽。 从水里出来,将身上的长袍扒下,洗干净后拧干。忽然发觉腿上不再疼了,月光之下,光洁如玉的大腿上,印着一朵妖娆的红梅! “这是什么?纹身?”她用手搓搓,不对,不是纹身,倒像是被什么烙上去的。 之前被打了,就是这个地方疼,难道就是那个时候烙上去的?他变态?喜欢在女人身上留下这种印记? 心头泛起怪异,越发觉得那个男人的眼神冷酷可怕。眼前浮起他走火入魔时双目泛红的样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雨蝶飞嗅了嗅鼻子,嘀咕道:“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好在最后咬了你一口,也算讨了回来。哼,看这梅花还算漂亮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了!”呵呵,她敢计较么? 抖了抖手中的衣袍,她有些发愣。从黑洞中掉下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高度近视竟然没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脑海: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的。她低头看了看穿着粉红色肚兜的胸脯,这个身体顶多是个B啦,可她自己的有36D好吗? 回头又看了一眼屁屁,哎呦,这姑娘太瘦弱了吧! 某飞嫌弃得摇了摇头,别扭地摸了摸胸部:真心不习惯好么! “叮叮当当”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雨蝶飞来不及多想,赶紧将湿衣服重新穿上,循着声音走去。 月光下,一个白衣男子与一群黑衣人斗在一起。黑衣人手段狠辣,招招致死,白衣人却游刃有余,见招拆招之间不忘将一群人压制的死死的。随手几剑将几个黑衣人挑翻在地,那剑法晃得雨蝶飞直呼过瘾! 可……她就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已经全都倒地,白衣男子却不见了。 “原来还有一个呢!”冷冷的低音从身后传来,雨蝶飞脖子一僵,斜首看到肩上架着那柄晃花她眼的长剑。 几乎是本能的,雨蝶飞举起双手:“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是么?转过身来!”男子冷喝道。 雨蝶飞那叫一个悔啊,此刻把肠子翻出来,一定是青的! 这一晚上,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狗血的被黑洞带到这个不知是什么时空的古代,先是被人夺了初吻,后是被狼吓破胆,再从瀑布上掉下来,现在又被人用剑威胁…… 正文 第三章 活在自己笔下 神色镇定地转身,入目,是长发如墨,白色缎带束冠的男子,他双目含星,白色长袍加身,衬出一身挺拔。与生俱来的贵气,带着江湖人的潇洒与不羁。离得如此近,她的鼻尖冲彻着男子气味还有、还有血腥味! “哼,夜行服。”他弹了弹她一身夜行装。 雨蝶飞满嘴苦涩,这不是我的衣服好么。连这个皮囊都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要!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问……阁下,这是哪里?” 男子眉梢带出一抹不屑:弄了半天,想了条装傻的计策?那东鲁的皇帝是白痴么?派出这样的刺客! 定定地看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神武!” “神武?”雨蝶飞见鬼一样地看着白衣男子,试探性地问道:“真的是神武?那、那现在是什么年代?” “辉腾元年。” “嘶——”雨蝶飞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是神武的话,真的是那个世界的话,不就应该有十三国争霸?” “十三国争霸是不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前朝汉高祖建国大汉,已有两百余年,这个时候分崩离析是为了迎接另一个开创霸业的皇帝。” 雨蝶飞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一脸坚决的男子,心中一阵嘀咕:我去,本小姐可以告诉你,之所以有十三国争霸的局面,那是因为本小姐这么设定的! 不过转念一想:不是吧,真的来到这个世界了?我就想写个历史军事小说而已,没打算亲自上马溜一趟! 这、这也太狗血了!难道说夜空里的黑色大洞,就是时空裂缝?而我被一下子卷到了异时空?可是……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那所谓的异时空是我杜撰出来的啊,杜撰懂么。 所有的人物设定、经典历史事件都是小说大纲里的内容。就连这个西汉末年分裂出来的异时空,都只是杜撰出来的一个背景。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长剑一抖:“说吧,你到底是谁?东鲁皇帝派你们潜入神武境内所为何事?” 雨蝶飞很想给他来个三百六十度回旋踢,可眼前的男子不是那个走火入魔功力大减的藏龙别庄庄主。只要她一动,她敢肯定,他必然是一剑跳断她的脚筋! “你以为我是细作啊!我才不是,我是良民,我……”雨蝶飞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嗅了嗅鼻子。 凭她的学识,在现代社会算是一个学者吧。曾经B大力邀她去做讲师给学生讲课,她因为想要和父亲一起探索秦始皇的皇陵而放弃了。 “我只是教书先生!啊对,城里一户人家聘请的西席!”她点点头,嗯,士、农、工、商,这个职业在古代应该还是蛮高尚的吧。 “西席?”男子嘴角很明显的抽了抽,“西席怎么会出现在荒郊野外?怎么会从天而降?怎么会一身夜行服还衣衫不整?读书人不是最重仪表的?再说,一个女子……” 雨蝶飞秀眉一拧,就着袖子抹了把脸,后背挺得笔直:“哈?女子?女子怎么了?前朝的卓文君不就是才女一枚?今朝我以女子之身受聘西席,立志以吾毕生之才华报效神武。哼,所谓‘前朝有女卓文君,今夕有我雨蝶飞’说的就是本姑娘了!” 心底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TreeNewBee不打草稿! 男子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示意她继续说,眼中却泛起一丝疑惑:雨蝶飞?是她么?右相雨浩宗的嫡长女?不会吧! 她舔舔唇继续扯,就连脖子上的那柄寒剑也不管了:“咳咳,其实,今日我是出城游历来着。夜宿之时,无端天有旱雷,又闪电大作。玄学之中有云:事出无常必有妖!今夜不同寻常的天象正是最好的警示!” 听到此处,男子陡然一凛双目,狐疑道:“你当真能够夜观天象?” 某飞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淡定地抬起食指缓缓拨开对方的长剑,一脸高深莫测:“那是,我掐指一算,‘滚滚乌云遮明月,明月盛华不得展;彼时天公不作美,此间神武必有难!’这是上天在告诉我们——敌、袭!” 幽幽的声音,配上她颇为神秘的一挑眉,清澈的双目绽放出慑人的光芒,比之她身侧的长剑还要夺目,眉宇之间满是智慧的灵气! 男子了然,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像神棍,却还是缓缓将剑放下。可是,她的说辞明明漏洞百出好吗?如果这都能被她糊弄过去,他要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 “你果真是神武人?雨蝶飞?” 她很得意地甩了甩衣袖,一派大家风范地整理着衣襟。“那是!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细作!”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直打鼓:丫的,我到底是不是神武人啊?万一这位大侠查到我不是神武人,哦不,这具身体是什么梁国啊后汉什么的,那就死惨了。 “都给本座出来!”大喝一声,他运足气力,这一声可是震得整个草丛抖了三抖!毫无意外,雨蝶飞也被吓得一缩肩膀。 风声变换,一时间周围的草中跳出来几十个身穿夜行服却未蒙面的人。 雨蝶飞一惊:哇塞,又要杀人了!黑道争斗果然是永无止尽啊,那些电视里的东西真不是骗人的。天杀的,好死不死给姑娘我撞到,这到底是有多背啊。 于是某飞不着痕迹地向白衣男子身后靠去,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滴溜溜转不停。 但黑衣人并未一上来就亮出自己的兵器,越尘封握剑垂在身侧也没打算出剑。 为首的黑脸汉子上前几步,抱拳道:“原来是江南四水七十二洞盟主——越尘封,越盟主幸会、幸会!” 正文 第四章 庐山真面目 雨蝶飞竖着耳朵,我靠,他就是越尘封本尊?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设定的江南四水七十二洞盟主,那个扛把子! 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满世界狗血那叫一个乱飚呀。 她一脸黑线,琢磨着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越尘封眯起了眼睛,汉子抱拳之际,他的目光落在了汉子的袖口,银线绣着一个大篆“魅”字,即便是黑夜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本座还以为是谁呢,幽冥教的人!不知各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幽冥教虽处东海之滨,却相对独立,不受东鲁制约。但如果幽冥教与东鲁私通,那他就算翻遍整个神武,也要将他幽冥教分舵夷为平地。负在身后的左手,狠狠握起拳头。 某飞继续竖着耳朵:幽冥教?呃……她设定的那个黑道组织!杀人越货,挖坑刨坟,什么来钱做什么的黑道组织。 这尼玛,能不能不要再开玩笑了!她快哭了好么? “前些日子有一批人失去了联络,我等一行是为了寻找教众而来。” “原来是你们教中之事!眼下神武动荡,身为江湖中人还是长乐自居为好,莫要因此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你们自去吧。” 这话说得甚是霸道,雨蝶飞挑挑眉看着身前的男子。 “这……”不仅是那汉子,就连他身后的黑衣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越尘封身后的雨蝶飞。 汉子上前几步恭敬地抱拳道:“敢问,尊下可是雨小姐?” 声音中的恭敬让雨蝶飞一阵毛骨悚然。宁愿不说,也不要多说。嗯,不理他! “雨小姐?”越尘封忽的皱眉,这真就是本尊!大家闺秀,一身冷傲之气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而且,她怎么会认识幽冥教的人?难道说雨相那老狐狸勾结江湖中人?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越尘封的眸底结出一层冰。 那幽冥教之人来的蹊跷,这越尘封的态度也相当可疑。正当雨蝶飞不知道如何摆脱双方的时候,一队明亮的火把蜿蜒而至:“就在那边,快!” “糟糕!是右相府的人,撤!”幽冥教的那些汉子一个个跳入草丛,末了还不忘看一眼伸长着脖子向外看的雨蝶飞。一阵悉悉索索,那些人便消失在了这片地方。 “小姐,请随在下回府!”一个武师带着一票护院团团围住越尘封和雨蝶飞。那武师虽然抱拳俯身,言语之中却无半点恭敬之意。 这让越尘封和雨蝶飞双双皱眉。“这是你家的下人?” “我不要回家!”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她根本不是什么雨小姐,回“家”之后若是穿帮了,那不歇菜了?方才幽冥教的人说,右相府?所以雨小姐是右相千金? 现在想来,在云层里穿梭的那会儿,本来闪电是劈不中她的,不过后来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才一下子被雷击中的!“嘶……不会就是这个雨小姐吧……”她一脸苦逼相。 “小姐,请随在下回府。”那护卫没了耐心,沉脸喝道,上来就要抓人。 “嗖嗖”声从远处传来,连带着这一票人都看向远方。 只见两条黑色身影由远及近,一路飞纵。前面的男子足不点地,后面的黑影紧咬不放,一招一式将前面的人逼得狼狈至极。 一个空翻,后面那条黑色的身躯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而本体已经挡住了前方男子的去路。连带的,还有之前一路逃窜男子的蒙面黑巾。 黑巾从那人手中飘落:“东鲁四皇子,姬康!”低沉的男声似夹杂着冰渣,冷酷逼人。 雨蝶飞这才发现,那姬康惨白着一张脸,一手捂着胸口,嘴角挂着一条血线,目眦欲裂,哑着声音低吼道:“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一路追了本皇子二十里地。” 二十里!难怪这家伙一脸菜色,亏他还逃得那么快。不过,到底是被背对着她的那个男子给打伤了。呵,技不如人。 “看到没,东鲁的,这才是细作,被前面这位大侠给逮个正着。”雨蝶飞小声地跟越尘封嘀咕道。 “闭嘴!没你的事儿。”越尘封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沉着脸看着姬康,一抹余光飘向前方的黑袍蒙面男子。 撅了撅嘴巴,雨蝶飞继续打量背对着她的那位蒙面大侠。 一身金线刺绣的黑袍,并不像普通的夜行服,蒙着一张黑色面巾,墨色发丝及腰。英姿挺拔,通身透着一股寒意,还有……居高临下的冷漠。 “放肆!你带领东鲁皇室的敢死队从神武边境破风小镇潜入,竟敢质问本座是谁。当真以为我神武没人了?” 霸气! 雨蝶飞倒抽一口凉气,本座?这座又是哪里的山?她的设定里似乎没有吧。 被扒了面巾不说,还被人一语道破潜入路线,姬康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竟然……” “容本座想想,对你这种入侵者,是扒了你的皮遣送出境呢,还是剁碎了直接喂狗?”男子冷冷的声音似乎带着冰刺,直击心底。 雨蝶飞眼角直跳,好狠。不过,对方好歹也是出身东鲁皇室,处理起来是不是要顾虑一些?真要这么干,不出一个月,边境的战火就得烧起来吧。 正文 第五章 一起杀人 不等她再想下去,姬康竟然爆喝一声,和对面那人打了起来。 “嗖嗖”几声,之前被越尘封甩开的死士也奔袭至此。越尘封二话不说,提剑就上,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漫天。 雨蝶飞那叫一个苦逼啊,一退再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能钻进草丛土遁了。 然而,最苦逼的要数那些雨府的护卫了。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被当做来阻挡东鲁死士的人马砍翻在地,一时间血溅草地,尸横遍野。 雨蝶飞一看,雨府的人全军覆没。前方的打斗已进入白热化,只越尘封和那位黑衣侠客,便生生阻挡住姬康一行的攻击,东鲁死士相继倒下。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转身没跑几步,雨蝶飞就感觉后脑勺拔凉拔凉的。猛地一转脸,我靠!姬康的魔爪破空而来,直逼面门。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某飞抬手就是一掌推出。 “砰”,只见姬康全身一滞,在雨蝶飞眼前软软倒地。 雨蝶飞惊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她感觉有一股力量从掌心窜了出去,进入了姬康的身体。 对面,是那位黑袍蒙面的男子,他向前伸直的手臂还未来得及收回。两人竟然同时打了一掌!好死不死地,一个打了姬康的背心,一个打了姬康的心口。 应该说,男子先一步拍向姬康的背心,而雨蝶飞又补了一掌。 结果是,地上的东鲁四皇子,满口污血,当场毙命! 雨蝶飞不死心地去探了他的鼻息,指尖一抖,整个人瘫坐在地:“杀人了!还是东鲁皇室的。” 脑子里什么一闪,猛地抬头,对上前面那双漆黑冷漠的眸子:“不是我一个人杀的!” 漆黑的眸子虽镇定,却闪过一抹意外:“本座那一掌只用了三成功力,震得他内伤差不多,不至于当场毙命。” 意思就是,直接打死他的是你。 “他的死你也有份,你竟然只说是我杀的?” 男子收回手,潇洒地掸了掸衣袖,双手负在背后,理直气壮地答道:“难道不是么?” “我……是你下手太重,我那一掌才起作用的。否则,就我这点力气,怎么会打死他?” “你去跟朝廷解释吧。” “喂,你……” 一枚暗器破空而来,男子想都没想一把搂过雨蝶飞,旋身避开了暗器。 雨蝶飞大惊失色,一把抓住男子的胸口。 “嗯。”男子怪异地低哼一声,眉心微沉。双脚落地,低首看着怀里的女子。 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怒火:“撒手!” “什么?” “你摸哪里?!” 某只大手不明所以地捏了一把。软软的,比棉花还舒服,还弹性十足,手感似乎很不错。 雨蝶飞一张脸霎时间像是着了火一般,手上不自觉地一使劲。男子低呼出声“嘶”。 一时间,尴尬的气氛蔓延在周围。 恼怒地推开怀里的女子,可她竟然在脱离自己的时候指尖一勾。于是,他知道自己的小红豆被扯了一把。这女人…… “扯平了!”雨蝶飞愤怒地瞪着他。 是扯平了!男子眉头微蹙,胸口好疼。将摸到她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不自觉的握住,似乎小了点儿。昂首侧立,看着越尘封将最后一个死士结果在剑下。 雨蝶飞放下手,背在身后握了握,冷哼:不愧是练武的,胸肌好发达,手感超好!武林高手么? 越尘封回剑入鞘,向这边走来。一眼瞥见地上躺着的尸体,面色一僵:“你们把他给杀了?”目光却落到了雨蝶飞身上。 某飞嘴角一抽:“是他!我哪有那个能耐!” 蒙面大侠依旧昂首挺胸,极不负责任地回道:“结果他性命的是你,在下只是将他打伤了。越盟主今日可做个见证,以免他日朝廷追究起来,冤枉了在下。” 越尘封望着雨蝶飞的眸子泛起一抹深思:“与本座何干?左右不是本座杀的!本座此行只为阻止潜入神武境内的敢死队,从未想过击杀东鲁四皇子。” 蒙面大侠不悦地转脸,定定地看着越尘封。后者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抱剑而立,仿佛在说“本当如此”。 雨蝶飞悲剧了,她和蒙面大侠一起杀了姬康,结果那大侠压根没想过和她一起承担责任。看他刚才追姬康就知道了,人家武功高强,他死不承认,她有什么办法?这意思,她要独自承担杀人的罪名么? 岂有此理,越尘封看样子是没打算趟这池浑水,对方又是江湖高手,若她连和自己一起杀人的是谁都不知道,将来东窗事发她连个指控的人都没有,谁会相信她没有杀人? 心下一横,一个箭步上去,伸出爪子就朝黑面巾抓去。 蒙面大侠胸膛一挺,侧脸偏过。 雨蝶飞暗骂一句该死,小手已经落在了温润干燥的大掌中,怎么使劲都无法抽回。 “放开我!”雨蝶飞大急。 对方戏谑道:“怎么?杀了姬康不算,如今还想杀了目击证人么?” 雨蝶飞只觉得一口血於在胸口,想吐出来喷他一脸却不能。“混蛋!我没杀人,是你,杀了人不说还泼我一身脏水,敢做不敢当的家伙!” 说着另一只手猛地窜过去,二战无果,两只手皆被擒。雨蝶飞气得整个人扑了上去,一口咬在男子胸口。 雨蝶飞目光锐利,暗自发狠,本想咬断他的脖子,奈何身高是硬伤! 男子没想到她会这般没下限,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你这只小狗,是饿狠了么?”说着,轻轻一推,雨蝶飞便踉跄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弱的跟个绵羊似的。 “呸”雨蝶飞怒极,“你是谁?” “告诉你,我还有蒙面的必要么?哼。”某大侠傲娇的一拂袖子,转身飞纵离去。 一边看戏的某盟主扯了扯嘴角,抱着剑走向原地快要暴走的女子。方才还和他上蹿下跳,一张嘴能颠倒乾坤,这会儿吃瘪的样子怎么都让人感觉愉悦。 不知是怒极攻心还是什么,身体里似有气流在游走,直冲脑门。 “嗯”她咬牙闷哼,双手抱紧了脑袋。刺痛袭来,仿佛整个人快要灵魂出窍。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最后一幕,是越尘封一些白衣,抱剑而来…… 再次醒来,雨蝶飞全身无力,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那感觉像是又被雷劈过一般。入眼的,是灰黄色的蚊帐,“什么地方?” 有些沙哑的声音,立刻让她明白这具身体失水过多。她这是昏迷了有多久了? “越尘封!”低呼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嘶,好疼!”鼻子陡然一痛,下意识地拿手去碰,“鼻梁断了吗?”拖着无力的身子下床,环视屋子,发现不远处的梳妆台,一下子扑上去。 正文 第六章 一纸诏书便封后 昏黄的铜镜反射出一个狼狈不已的人影:纤瘦的身子裹着脏乱的夜行服,蓬乱的头发上,一根黑色的束发带耷拉在耳边,最骇人的当属纵横在右眉至左脸颊的脚印! 脚印!“他大爷的,谁敢踩本小姐的脸!”雨蝶飞气急,满是怒气的眸子燃烧着熊熊烈火。 Shit!她是世界上少有的天才,不说是中国考古界的泰山北斗,那也是权威级人物。 她的论文在世界上的影响因子连续五年居高不下,全世界各地的学术交流论坛邀请已经排到了明年。 她是雨蝶飞,智商高达200的二十一世纪天之骄女,从来没人敢拿手指着她说话,更何况被人踩、脸? 这一怒,又扯动了鼻梁。“嘶……”眼泪唰地一下涌出,“呜呜,好疼!”不过,镇定下来,她仔细查看了鼻子,还好,鼻梁没被踩断。只是,那只颜色不深不浅地脚印像是扭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岂有此理!”扫视屋中,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屋子,两只木柜,一张圆桌,四只圆凳,床边还有一个木质小几,然后就是眼前的梳妆台。 哼,梳妆台!于是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在一只木柜的抽屉里翻出几张画绣样的纸张,拿出一张纸,回到梳妆台前,找出描眉的炭笔,一咬牙用炭笔将那只脚印勾勒得清清楚楚,末了,用样纸将鞋印从脸上拓了下来,恨恨地盯着那纸看着:“长18.2厘米……” 一连串数据在脑海里生成,包括剔去鞋之后的数据一并列出一个范围。雨蝶飞咬牙,看着镜中的自己给出一个无比屈辱的表情:“愚蠢的女人,你给本小姐等着,就算化成灰本小姐也要将你扒拉出来!” 没错,在她脸上踩一脚的定然是个女人,还是个胆子不小的女人! 将那张拓着鞋印的纸收进怀里。这才回忆起了之前的东西,“是越尘封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这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起来,无数画面和声音集体涌出,好像一个开启闸门的大坝,海量信息迅速奔腾而来。 也亏了她反应迅速,思维敏捷,不多时就整理出个大概。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和她同名同姓:雨蝶飞,还是神武国右相千金,嫡出的大小姐。不过,同人不同命啊,她的命运和自己比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差。 六岁母亲病逝,七岁上就有了继母,父亲是一朝宰相权倾朝野,却将她从小以一国之后的标准培养,为的就是巩固父亲的权利,维护家族的利益。说白了,她这个嫡出的小姐就是为了权利而生。 不过在她母亲病逝的那一年,早熟的雨蝶飞偶然间洞悉了父亲的想法,性格坚韧的她选择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毅然翻墙出逃。 巧遇江湖上以暗杀成名的组织头子——幽冥教教主,于是为了让自己摆脱那个沉重的身份,她不惜拜入幽冥教主门下。之后十年如一日的修习武术,期待有朝一日能借助幽冥教的势力让自己成功摆脱家族! 而今十六岁的雨蝶飞,已在去年接掌幽冥教成为了幽冥教第三代掌教人,得知三月初十正是父亲将自己嫁入皇室的日子,遂定在三月初八晚出逃,还在盛京周围布下人马,以便拦截阻挠自己出逃的人。 雨蝶飞吞了吞口水,“不是吧,右相千金,竟然是幽冥教主?呵呵……”此刻她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亏她之前还无比嫌弃加鄙视越尘封,现在呢,她真心觉得自己是黑道得不能再黑了。 如果越尘封知道自己是幽冥教主,会不会想也不想就替天行道一剑“咔嚓”了她? 想到这里全身汗毛一竖,不自觉得抖了抖。 紧接着:“哎,姑娘你咋就那么背呢?虽然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但我爸爸把我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呵护着,比起你来好太多了。况且我生活至今,总是一帆风顺,即便辛苦一些,好歹名利双收啊。住的是豪宅别墅,吃的是营养健康餐,从来不曾受过一丁点儿的苦。” 思及此,她少不了要为身体原来的主人唉声叹气一番。 忽的,她一拍脑门儿:“靠之,这本尊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如今住在这身体里的人是是本小姐啊!我特么为谁唉声叹气呢,幼年坎坷,遭遇不幸外加投错胎认错父特么说谁呢!” 她无比悲催地想起之前遇到的那拨幽冥教众,那票人大概找的就是她!还有,越尘封竟然也知道她是右相千金。 然后,她就无力地靠着梳妆台坐下了。看着镜中蓬头垢面的样子,三月初八,就是那天她来到这个时空的那晚吧,她的魂魄进入了这具身体,那她原来的身体呢,会不会被雨小姐占据了? 想到这里,她拽着袖子把脸抹了抹,镜子里露出清秀明亮的脸颊。“一模一样?克隆么?呵,雨蝶飞啊雨蝶飞,这下真的是同人不同命了,你说我们这么一换,会不会就此让你我的命运拐个弯呢?”她无奈地摇着头。 正当某大小姐用最强悍的接受能力迎接自己新身份的时候,门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雨蝶飞侧耳:脚步声虽多却没有多余的说话声! 心下了然:来人训练有素! “吱呀”门被推开,一众服饰统一的粉衫女子跟随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男子进入,“圣旨到!雨蝶飞接旨!” 公鸭嗓!太监果然是公鸭嗓,古书诚不欺我也。她猛喘一口气,收起方才的心思。 那太监侧目,略一皱眉,神情不可谓不傲娇:“没听到吗雨蝶飞,接旨!” 二话不说,雨蝶飞原地跪坐着,黑色长袍下面一双手死死撑在地面上,让双膝悬空。 低首,微微弓着的身子因为双臂使力有些颤抖,但在太监和那群宫女眼里就成为诚惶诚恐了。 不用看,雨蝶飞就知道那几十双眼里或多或少地带着蔑视。心头笼上一层雾:就算右相把自己的女儿当做固定权利的工具,好歹也是金贵养着的,怎么这群奴才敢这般对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相之嫡女雨蝶飞,端庄秀丽,贤良淑德,当为国之女子典范,今册立为皇后,母仪天下,钦此!” 不等雨蝶飞说话,太监一招手,身后一个宫女奉上一本册子,于是公鸭嗓又响起:“皇后娘娘,这是宫规,还望娘娘多多研习,切莫违了圣意,坏了宫规!” 意思很明显,圣旨上说你多好,你不是真的多好,宫规学起来,不要到时候犯了错,丢了皇上的脸面,还得受罚。 太监又一招手,另一名宫女奉上一本簿子,“这是《女德》,也请娘娘一并研习,此二物乃皇上钦赐,皇恩浩荡,娘娘莫要辜负才是。” 秀眉一拧:好吧,她终于明白那些奴才为何有胆子这般对她!且不说立后圣旨写得如此简单仓促,就连立后大典都不曾有过就直接称呼“皇后娘娘”。这不明摆着告诉她眼前的就是立后大典,最多还有一纸皇榜昭告天下,她雨蝶飞已经是皇后了? 再者,她那未曾谋面的皇帝夫君只给了她宫规和《女德》,连凤袍、凤印和掌管后宫的账册一应物品都不曾有,不是告诉所有人她这个皇后名不副实? 呵!雨蝶飞有些想笑,那《女德》想必和《女诫》一个调调,只为约束女子德行,而宫规自是不用说,皇上果真费心了,生怕她在宫内失了仪态。 不过,一联想起她那个便宜父亲一心要送这身体本尊进宫的目的,很显然,皇上早就洞悉了他的意图,此刻的宫规和《女德》就有了另一层意思!故而,凤袍、凤印和账册,就成了天方夜谭! “谢皇上!”她淡淡地回应道,似乎对这份恩典不以为意,又或是早有所料。 “嗯?”倒是那太监有些意外,让她接了圣旨便带着一群宫女离开了。 雨蝶飞将圣旨随意扔在了桌上,不用想,这间屋子就是她身为皇后的寝宫了! 正文 第七章 最憋屈的皇后 好个皇恩浩荡啊,连间好点儿的房间都舍不得给。 她不自觉的猜想,到底她那便宜父亲惹得便宜夫君多不愉快,她那便宜夫君才要这样对自己? 有些讽刺地看着那明黄的圣旨:从此刻起,似乎她就真正踏入雨小姐的命运之轨了。哎……心塞! 她转身踏出门,发现这是一个小院子,只有一个小而窄的院门。一条小河贯穿而过,睡莲打着花骨朵,亭亭玉立在玉盘之侧。 小院之外放眼望去,周遭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好不华丽,红墙绿瓦,宫殿屹立层峦叠嶂。反观这一窝小地方,实在是下人房中的下人房。 皇后?她就是最好笑的皇后! “好你个雨蝶飞,本小姐就这么替你背了黑锅。在这里是最悲催的金丝雀,在外面是最威风的黑道大姐大,反正里外都不是正常人。本小姐这是倒了血霉吧。”猛地仰天长啸,“天,您这是看我前半辈子过得太舒心了吧,才这么整我!” 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她虽然是天之骄女,到了如斯境地,却也悲观不起来。 横竖已经这样了,能怎么办?积极面对,再寻出路,才是最好的吧。 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上不还背着半条人命的么?想起那个黑袍蒙面的大侠……啊呸,什么大侠,黑匪差不多!竟然把责任全都推给她,还让她想好怎么和朝廷解释。 她如今就藏身神武的后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谁都想不到击杀姬康的半个凶手竟是神武的皇后吧! 嗯,先避着再说,起码得抓到那个罪魁祸首,和她一起承担责任。否则以她如今皇后又是右相千金官二代的身份,一旦传出去,舆论之下,指不定要被拉出去给那家伙垫背的。 她能来到这样奇怪的异时空,一定是在什么机缘巧合下促成的。那么以她的聪明才智,再次寻到契机回归现实世界,应该也不难吧。 雨蝶飞托着下巴将雨小姐的记忆过了一遍:要说这是她笔下的小说世界吧,起码目前出现的基本设定是差不多的。 一如她小说的开头写道:“西汉末年,汉光武帝洛阳建都,延续正史。而就在那段动荡的时代里,一条历史支流悄然衍生于另一个时空。 汉末年,诸侯蠢蠢欲动,烽烟四起,天下大乱,最终,燕、楚、北晋、梁、东鲁、神武、后秦、后汉、齐、大蜀、越、宋、南陵十三国得以留下,辉煌的时代终究成为了史书上没有活力的文字,大一统的政治局面随风而散,唯余眼前十三国争霸的乱世。” 可某些重点地方又出现了偏差。雨小姐是进宫做了皇后不错,却是个短命皇后,也没有幽冥教主这重身份。 “也不对啊,那天明明已经出了城,如今怎么会在皇宫?等一下,最后见到的人是越尘封……难不成真是他将我送进来的?不应该啊,他一介江湖草莽,跟皇宫沾不上半点边吧。还是说他将我送回了‘家’,然后我那便宜父亲趁我昏迷的时候将我送进宫?靠之,这也太不是人干的事儿了吧……” “嘘!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让有心人听去了,指不定要翻出什么浪花来!” 一个身着粉色宫女装,梳着双丫髻的宫女一个箭步上来,捂住雨蝶飞的嘴巴。四目相对,小宫女满眼气愤,一脸恨铁不成钢,却又机灵地环顾四周。 雨蝶飞眨巴着眼睛,意思“放开我”。 “小姐,你怎么坐在地上呢,快起来。奴婢知道,这次委屈你了,可我们能怎么办?这是皇上下的旨意,老爷已经在前朝提过两次了,全都被皇上驳回,说既然小姐自行进宫,没等皇上的八抬大轿,已经将皇家脸面丢尽,配不上封后大典!” 小宫女尽量压低了声音,气急了边说边哭。 雨蝶飞扒开她的手,在脑海里搜索出一个头像,并给配上名字:“月牙儿!” “奴婢在!” “你怎么来了?” “小姐!前天晚上你忽然失踪,老爷让府中护卫尽出,明察暗访说一定要找到你,否则定然要落个欺君之罪满门抄斩。可你倒好,自己进了宫,反倒让皇上将老爷的面子扫落在地,还将你自己陷入了如今的田地。奴婢是今早老爷差人送进来的,说陪着小姐。”她边说边掉着眼泪,却又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雨蝶飞又搜罗了一遍这具身体的记忆,发觉月牙儿似乎和这身体的本尊感情不错,不过她并没有让月牙儿知道她幽冥教主的身份。 “那……我爹交待了你什么没有?”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却意在试探月牙儿在相府和她之间的选择。 千万别让本小姐失望啊,月牙儿! 月牙儿微微一怔,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小姐我们进去说。”于是扶着雨蝶飞进了门,不忘转身查看,确定没人盯着才将门关上。 “小姐,老爷只暗示了奴婢一件事。” 雨蝶飞不以为意的眸子染上半分寒意,晶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月牙儿看到这样的小姐整个人都蒙了,不过她倒是个机灵的,只一瞬便回神,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老爷只说:小姐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能少,不该做的丁点儿都不要碰,不若,宫门似海,自求多福!奴婢猜想,如果小姐不听从老爷的吩咐,右相府只怕……要弃了咱们。” 看着月牙儿紧张的样子,雨蝶飞脸上的笑容更加绚烂了:不错啊,这丫头倒是个忠心的奴才,即便是相府出来的,即便做了皇后的她现在自身难保,身为奴,却还是选择了她这个主子。 脑海里只是一个循环便明白了月牙儿口中的暗示到底是什么。 “小姐!”月牙儿看着眼前的女子,终于没能忍住,拧着眉毛小声说道:“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雨蝶飞敛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怎么了?” 月牙儿扁扁嘴,小声说道:“有些傻!” 语气一冷:“你说什么?”她傻?靠之,她是高智商从业者好伐,一辈子都和傻沾不上边! 可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为什么月牙儿这么说了。记忆中的相府千金冷傲自持,拒人于千里之外,从不多话,脸上更不会有一丝笑容。 这样的性情不仅和她的遭遇有关,还和她十年如一日的沉浸在武学研习中有关。并且,她还扮演着闺阁千金和暗杀组织首领的双重角色。 为了不让别人甚至亲近如月牙儿觉察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向来都是低首不语,面无表情。纵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影后也没有她这么辛苦吧! 现在她又是笑又是这么多话的,和身体的本尊一比可不就是有些傻么? “奴婢该死,只是小姐,你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又突然自行入宫?小姐不是一向都遵照老爷的吩咐吗?而且,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不违背老爷,等完成了老爷交待的任务就想办法离开,不再留恋这人前富贵人后地狱的生活吗?” 看着月牙儿眼中没有半分作假的担忧,雨蝶飞抓抬了抬眉毛,伸手按着眉心:“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擅自进宫并非我本意,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听月牙儿这么说,她进宫并不是便宜老爹的手笔了?也是,擅自进宫,怎么说都像是巴巴送上门的,可不丢尽了右相府的脸? 雨蝶飞暗自磨牙:那就是越、尘、封!混蛋,这梁子结定了! 月牙儿瞪大了眼睛:“什么?连小姐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小姐你这样打扮难道为了掩人耳目什么的吗?”她抓了抓夜行服,又碰了碰雨蝶飞蓬乱的头发,“呀,小姐你头发是怎么了?” “没事,大概是遭雷劈了吧!头发嘛,枯掉的剪了就行,一段时间后就能长回来。”她回避掉一连串的问题,有些无力地坐到桌边。 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可倾尽茶壶,愣是一滴水都没有。 这个皇后是有多憋屈啊!某大小姐满脸的不快,她什么时候被饿过渴过? 正文 第八章 后位不稳来找茬 ?“呦,这门口怎么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啊,皇后娘娘可在?”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 “碰”雨蝶飞将手中的空茶壶往桌上一放,此刻她正是满脑子问题有待解决,满世界狗血都在乱飚,又恰逢一肚子无名火没水浇,竟然有人不讨喜的上门! 未得门内人的许可,来人径自推开门。俏生生的一袭蓝色宫装出现在门口:“咦?这……哪一个才是皇后娘娘呢?”杏目流转,是藏不住的轻蔑。 雨蝶飞没给她正眼,余光飘过,来人纤手掩唇,可唇边的笑意却欲遮还休。 哼!哪一个是皇后?她现在这狼狈的样子可不是连月牙儿都不如吗!不过,她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月牙儿穿的是宫女服饰吗? “月牙儿!”依旧不理睬那人,沉声唤道。 月牙儿一福身,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奴婢在,请皇后娘娘吩咐。” “本宫渴了。” “奴婢这就去沏茶,请娘娘稍等。”言罢又是一福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门外的女子尴尬地挺了挺胸脯,“咳!嫔妾张乔羽给皇后娘娘请安!” 说是请安,连膝盖都不曾弯一下。不待雨蝶飞出声,她便擅自进得门来,挑了雨蝶飞对面的凳子,立刻有她身边的宫女从袖中抖出一方丝帕铺在凳子上,她这才落座。 雨蝶飞斜了她一眼:“请安?本宫如果没瞎应该知道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吧?”目光微动,看着门外微斜的日头。 哼,哪有人午后才来请安啊,即便她才封的皇后,请安的人也该是明早过来。不过,这后宫之内不知宫殿几许,亦不知美人几多,眼前这位怕是炮灰来着,最多是个探路石。 张乔羽面色一僵,转而讪讪地说道:“娘娘说的没错,现在是午后了,不过嫔妾按耐不住好奇,亟不可待地想要一睹娘娘风姿……”虽然她一直努力让自己端庄秀丽着,可眼里的嘲讽怎么掩也掩不住。 “好奇心害死猫,亟不可待赶着给人当枪使吗?”稍稍歪着脑袋,斜睨着对面浓妆艳抹的女子。 不过二八芳华,却在香粉胭脂的装扮下生生长了五岁不止!这女人是有多盼着自己老啊? 张乔羽那张端庄的脸瞬间裂变,嘴角狠抽一通,“娘娘什么意思?嫔妾好意来看娘娘,却换来您这样的侮辱吗?” “侮辱?本宫在侮辱你吗?怕是你在这内宫中受到的侮辱每一点都比这强吧!” 张乔羽一下子站起身,瞪着雨蝶飞,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了她的嘴! 是,在这后宫之中,她的位份不高,资质不算最好,家族又不强大,遭到诸多排挤和践踏是显而易见的。 可她雨蝶飞刚刚进宫,又不受皇上待见,空有皇后之名,住的又是这下人的房间,连奴才都能蔑视一下,怎么自己就不能来看她的笑话?而且,她怎么就能断定自己在后宫的处境? 张乔羽一张脸涨的通红:“你……” “本宫为什么会知道,你好奇不来的!”就凭这点儿段数,还有那让人捉鸡的智商,你能在后宫有好日子才怪!所以她也没必要花时间和精力与她虚以委蛇。 粉色宫装飘进门内,月牙儿恭敬地奉上两杯茶,咬唇道:“启禀娘娘,这院子里不曾收藏茶叶,奴婢还是问一位厨娘找了点儿粗茶,娘娘先委屈一下,解了渴。相爷想必已经着人帮娘娘打理一应物什,不日便会送到。” 雨蝶飞微微挑眉,这丫头的话说得很有技巧。这粗茶既然端来了,铁定要被张乔羽嘲弄一番,不如先把这话给说了,让她没的说。 最重要的是要告诉她:皇后在宫内不受待见不打紧,却是当朝右相的嫡长女,家族强大就是最好的靠山! 丫鬟的话让张乔羽咬牙切齿,身在后宫那些明话暗说还是难不倒她的,她又岂会不知道月牙儿的意思。只是她气月牙儿区区一个丫鬟,也敢在她面前炫富。 哼,相府出来的婢女,果然是不同凡响的。 却见雨蝶飞将茶杯往桌子里面推了推,眉心微蹙,淡淡地回道:“厨娘那儿的茶叶怎么能入本宫的口?” 补刀成功! 张乔羽双目含毒,恨不能把那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泼到她脸上啊! 有个好的出身了不起吗?有个权倾朝野的老子就不得了了吗? 张乔羽气急的样子是如何也掩不住。 就怕气不死她,雨蝶飞微微侧脸:“本宫初来乍到,以后还仰仗你们多多照顾。看你这一身打扮,应该是哪个妃子吧,既然是皇上的女人,平时的赏赐也不少吧。再不济好些的茶叶也该有吧,你今日既然来看本宫怎么连份礼物都不带?这就是后宫的规矩?” 张乔羽看对面那人云淡风轻,一身狼狈邋遢却遮不住她天之骄女的光环。听她一番话说出,就差呕出一口血倒地身亡。看似平淡的话语,暗藏多少机锋呀! “不敢当,嫔妾是栖身重华宫偏殿的张容华。今日来的匆忙,不想备下的礼物也忘记带了,请娘娘恕罪。秀玉,还不赶紧回去,将上次皇上赏赐下来的云雾茶送来!” 立在她身后的宫女握了握小手,瞪了一眼雨蝶飞,在张容华耳边低声说道:“主子,上次皇上赏赐的贡茶本就不多,那些娘娘们分完了,淑妃娘娘才留了二两给咱们殿,这回……” 张乔羽脸颊一白,娇喝道:“大胆贱婢,让你去就去,难不成还想做了本容华的主?” 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哭丧着脸:“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张容华怒气更盛,在后宫不受宠本就不幸,偏偏好东西还不常有,再加上后宫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即便不受宠,位份还比自己高的女人。如此,即便有了好东西,别人惦记上了自己也得乖乖拿出来,还要装个大度。 这皇后,明明就连个一等宫女都不如还这般做派。可她能怎么样,人家可是有个在前朝呼风唤雨的老子啊! 正文 第九章 这个拼爹的时代 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张容华眼中射出一股狠戾,心下更是怨起自己那不争气的爹。官居四品翰林院编修,这一做就做了七年,半点长进都没有,难怪自己在后宫这般如履薄冰。 站在雨蝶飞身后的月牙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自心惊:小姐好算计啊,这张容华根本就是某个贵人指使来一试深浅的探子,顺道还要对小姐踩一脚。 不过这一脚踩得好,踩得小姐跳起来踹她一脚!可,什么时候小姐有这样的心计和口才了? 那唤作秀玉的小宫女去而复返,手中拿着的可不就是张容华藏了三个月都不舍得泡一杯的云雾茶嘛! 仿佛看不见张容华一脸的肉痛,雨蝶飞温柔一笑:“月牙儿,还不快拿去沏了茶来,本宫要与姐姐一同品茗!” 一声“姐姐”直接让张容华的脸黑到底,她似乎和雨蝶飞同岁吧。而且月份上应该只小不大,她居然堂而皇之地就这么叫姐姐,是在提醒她老了吗? 瞪着月牙儿欢快的步子,一转脸,眼中飞出的刀子就要将雨蝶飞凌迟在当场。 好你个雨蝶飞,不愧是出自相门的宅斗高手,你这一身行头八成是扮猪吃老虎用的吧,也是我一进门就小看了你! 咱们等着瞧,看看你这天之骄女,到底能不能在这吃人的后宫变成一个宫斗高手! 不一会儿,月牙儿就端着茶来了。“皇后娘娘请,张容华请。”良好的礼仪丝毫不像第一天进宫的丫鬟。 雨蝶飞几不可见地扯出一丝笑:便宜老爹果然志在必得啊,不但倾尽心思照着皇后的标准培养雨小姐,还花了很多心思培养月牙儿! 端起茶碗,袅袅白气掠过鼻尖,雨蝶飞眉心一蹙:“这茶……怎么有股淡淡的檀香味?还有,茶香也不够,茶汤有丝泛红的迹象。张容华,这茶你是保存在檀木匣里的吧?” 张容华微微一怔,“这茶是皇上赏赐的,自然要好好保存!” 秀玉斜着眼睛:“那紫檀木匣可是当初容华受封时的赏赐,当然得用来保存金贵的东西。” 月牙儿乖巧地回话:“娘娘,奴婢看了,那云雾茶本是不错的贡茶,因储存不当,有些都已经毁了,就这两碗奴婢还是筛选后沏的。还请娘娘将就一回,大不了……” 张容华一拍桌子怒道:“你这贱婢,居然说本容华毁了御赐之物?谁给你的胆子!” “嗯?”雨蝶飞挑眉斜睨着她,“张容华,你耍威风耍错地方了吧!再者,本宫的贴身丫鬟岂是你说教训就教训的,哪条宫规纵容的你?月牙儿说的丁点儿都不错,这茶确实是你保存不当毁了的,难不成还要诬赖本宫的婢女不成?” “皇后娘娘,虽然那贱婢是你的婢女,但你也不该这般纵容吧?这茶只经了秀玉和她的手,秀玉总不至于自己动手脚毁了茶叶吧,如此,不是她还有谁?” 反正茶已经毁了,御赐之物啊,这回看她不摘了那死丫头的脑袋!哼! 看着她有些得意的眼睛,雨蝶飞一阵头痛,“张容华,本宫是该说你浅薄呢还是该说你没常识?” 张容华脸色一白,她可是翰林院编修的女儿,说什么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你说什么?” “呵,是个人都该知道茶的吸附能力很强,万不能与有味之物放一起,否则定然要窜味。而你,不但将茶放在檀木匣里,本宫还断定,檀木匣所放的地方绝不是低温阴凉处!所以,茶叶不但吸收了檀木香,还因为温度偏高而闷坏了!” 此言一出,张容华主仆纷纷失色。张容华虽然饱读诗书,却不是个爱茶之人,平日里学的又是针线女红,哪里会知道这些。 只当那云雾茶是御赐之物,虽然舍不得喝,且好生放着就是,岂料会将茶给放坏了! “主子,匣子……和一众贵重物什是放在小隔间的……西墙下!白日里日头毒,西墙外又没有遮蔽物,小隔间里……有些闷热……” 秀玉额角冒汗,两手也抖个不停,说话时拿眼睛觑着张容华。 张容华一脸惨白,眉角一颤,忽然“噗通”一下跪在了雨蝶飞的脚前,咬唇说道:“娘娘,嫔妾错了,请娘娘……” 她不过就是个炮灰,何必与她多做计较! 不过,雨蝶飞还是站起了身,在张容华胆战心惊的目光中绕道她身后,一眼看到了那双脚!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是她。 “算了,你今日看也看了,茶,也送予了本宫,这就回吧!” 她这么说,那便是不计较茶的事情,也暗示了张容华不会将这件事拿出来做文章。于是,张容华抿抿唇,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雨蝶飞又说了:“以后,若还想送本宫东西,本宫也得挑一挑,看能不能入本宫的眼了!” “是,嫔妾明白,谢娘娘!” 那俩主仆几乎是用跑的出了门,消失在小院门外。 月牙儿走到雨蝶飞的身侧:“小姐,她一定是重华宫的主子派来的!也好,这回有了把柄在手,咱们也不怕她回去乱说什么。” “重华宫,淑妃么?月牙儿!”雨蝶飞垂眸。 “奴婢在,小姐是想了解一下后宫的美人吗?” 蓦然回首,对上那双机灵的大眼睛,转念一想:“你倒是明白!怎么,难不成我那便宜老爹已经把该有的信息都搜集全了吗?” “嗯,奴婢来的时候老爷已经着人筹备小姐的嫁妆,小姐要的东西会随嫁妆一并进宫,依奴婢推测,最迟会在明日傍晚到。对了,怎么小姐管老爷叫‘便宜老爹’呢?” 微微一愣,雨蝶飞舔了舔唇:“咳,他一心为了仕途,不惜将我出卖,我觉得,我是他捡来的吧,这不是便宜老爹是什么?”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你可是相府正经的嫡出小姐,其余那些少爷小姐哪儿能跟你比。你一入宫门,整个雨氏一族的势力都要为你所用,替你扫平障碍。” 雨蝶飞望向门外灿烂的阳光,心下腾起一抹烦躁:“是吗?只怕是反过来的吧!” 看着这样的主子,月牙儿不自觉地泛起了泪花。她主仆自小一起长大,小姐的苦是她切切实实看在眼里的。 一把攥住雨蝶飞的袖子:“小姐,我们以前就说好了,等事情一了,我们就请老爷放我们离开的。奴婢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等到那一日,小姐想去哪儿都行。你不是一直想游历名山大川吗?想去看塞外的沙漠吗还有草原上的星星吗?还有还有,小姐说过,这陆地的尽头是海水,你不是要带奴婢去看看吗?我们都去一遍,然后,把看到的写成游记,供后人观赏!” 正文 第十章 惊世骇俗吓死你 记忆里,雨小姐真有这样的想法,可天不遂人愿,她的一生注定要为雨氏一族所累。所以才不惜欺骗月牙儿,只身投入江湖,投入那刀头舔血的另一重命运。 雨蝶飞轻叹一口气,习惯性的用手去托镜框,这才想到自己已经不是近视眼了。 抬起的手有些尴尬,拇指一转去蹭了蹭颧骨,嘴角一弯:“谢谢你月牙儿,你是个好人!” 月牙儿瞪着眼睛:“小姐,今日你是怎么了,那么奇怪,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不过,月牙儿还是喜欢奇怪的你!以前,你太闷了,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不管小姐遇到了什么,既然能让小姐开朗些,月牙儿就觉得一定是好事!” 雨蝶飞撅了撅嘴巴:是好事!她雨大小姐金蝉脱壳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换本小姐来替她活着,活受罪!而她呢,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切! “行了,去拿把剪刀,帮我把枯掉的头发剪了。” 在蝶飞的指挥下,雨小姐原本及腰的柔顺长发被剪得七零八落。月牙儿心疼地扁着嘴:“小姐,这头发,好可惜啊,你到底是怎么弄得?” “雷劈的!”她没打算瞒。 “真是雷劈的呀,那你有没有事啊?”月牙儿想把雨蝶飞翻来覆去看一遍,却被她给挡开了。 “没事!剪了的以后还能长回来哈。给我找套你的衣服,然后打桶热水来,我要洗个澡。顺道提壶白开水来,没茶叶就喝白开水吧。” “是!” 等了好久,月牙儿才抱着一套粉色的宫装回来。 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怎么,难不成连桶水都不给我吗?”说着嗅了嗅自己身上,果然有股子酸味儿,shit!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月牙儿气愤地将手里的茶壶放在桌上:“太可恶了,都说是皇后娘娘要了,可厨房的人说大伙儿都忙着贵人们的晚膳,没空给小姐烧水。喏,厨房还剩下一些凉白开,让小姐将就着!”说完,眼睛都红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雨蝶飞是真的火了。这些细枝末节总不会是那未曾谋面、日理万机的便宜夫君吩咐的吧! 岂有此理,后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沉沉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发火,“好!去院子门口把着风,任何人不得进来,小姐我要沐浴!” 月牙儿疑惑道:“小姐,都没热水,难不成要用凉水?不成啊,虽说这春末夏初的气温有些高,但小姐千金之躯万万不能这般折腾啊!要不这样,奴婢虽然不曾干过粗活儿,好歹还算聪明,可能一学就会呢。小姐你等等,奴婢这就去学着烧火,我就不信那些厨娘连烧火都不肯教。” 不再理月牙儿,一把扯了自己的束腰带,几步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哎,小姐……”月牙儿刚出来就有一个黑色的物体兜头而来,七手八脚扯下挂在头上的黑色衣衫,便看到一条白花花的身躯“嗤嗵”一下窜进了小河里。 月牙儿心脏剧烈抽动:“小姐!你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脱衣下河呢……@#¥%……” 雨蝶飞如同一条畅快的小鱼在河底游动,自然听不到月牙儿那些说教。直到肺部的氧气即将用完,她才浮出水面:“呼——”好不舒畅,方才郁结于胸的那些东西似乎一瞬间就没了。 出水芙蓉,柔光万丈,精致的容颜,美丽的雪颈在河水的滋润下越发迷人,锁骨在水下若隐若现,大红的肚兜包裹着胸口的浑圆。 远处的揽月亭中,嬴靖存一身黑色龙袍,长身玉立,不经意地远眺竟然就看到这样一幅美景。 日头斜去,波光粼粼的水面似泛着一层金色。她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匆匆一瞥,那双眸子灵气逼人,比之那波光粼粼的水面还要耀眼几分! 正待细细看去,那美人儿却一个猛子下去,化作一条鱼儿游开。 “洛冬,那是何处?” 一旁手持拂尘的大太监急忙上前,目不斜视:“回陛下,那是兰林宫。” “朕当然知道是兰林宫。” 听到这有些不悦的话语,洛冬伸了伸脖子:“是内宫安置粗使宫女的地方!初八那晚,塍王殿下将右相千金送入宫来,故而那兰林宫如今也是皇后娘娘的栖身之所。”声音越说越小。 “皇后?” 洛冬面露难色:“皇上只下了封后的圣旨,并没有赐仁德宫入住。” 嬴靖存眸色一沉:“既如此,那就住着吧!”说罢,一拂袖下了揽月亭。 要怪,就怪你是雨浩宗的女儿! 雨蝶飞套上里衣,拿帕子绞着头发,全然不知美人沐浴让某人看了去。院门口传来月牙儿的声音:“不能进去,皇后娘娘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拉开!”一个冷厉的女音响起,月牙儿就再也没有出声。 雨蝶飞不爽地皱着眉头,想必月牙儿被堵了嘴巴:这该死的破地方,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几只鸟儿鸣叫着匆匆飞过。哎,什么时候能离开这破地方啊,她才不要当青蛙。这日子,雨小姐都不愿意过,难不成她还能老老实实待下去? “方才还在想,皇后娘娘让个贱婢守着院子,到底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原来还真的是见不得人啊。” 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了大队人马。不理那些,她是皇后她怕谁?雨蝶飞悠哉悠哉地将那身粉色宫女装套在身上,又理顺发丝,这才缓缓转过身。 “月牙儿呢?本宫都说了,本宫讨厌阿猫阿狗,你是怎的看院子的!”那一转身,精致的脸庞上满是怒气,微微抬起下巴,端的是一身倨傲。那气势俨然就在说:对面人多又怎样,本小姐不怕! 被两个太监堵上嘴押在一边的月牙儿拼死挣扎,愣是没能挣脱太监的魔爪,只愤怒地拿眼睛剜着太监。 雨蝶飞双目一沉,朝着为首一身枚红色宫装的女子说道:“什么东西,竟敢私自扣押本宫的婢女!放开她!” 那女子初见这样的雨蝶飞倒是愣住了:“哼,皇后娘娘的婢女好大的脾气,居然敢挡本宫的驾!” “本宫问你是什么东西!” “你……”那女子身侧的宫女刚想喊“大胆”,却立刻意识到这两个字不妥,“我家主子是明惠宫的贤妃娘娘,今日特来拜见皇后娘娘,可这贱婢居然敢挡娘娘的驾。” 雨蝶飞冷哼一声,那两个太监竟然还是不放手!“拜见本宫?本宫同意你进院子了吗?本宫的地方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吗?本宫的婢女是你们想教训就教训的吗?好大的胆子!” 贤妃暗自磨牙杏眸眨了眨:“放了那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