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平静” 春节过后3月,中国北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春暖花开也只是一时的幻想,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拖着行李,我晃晃悠悠的回到学校。 在离开B市火车站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已经把过去全部放下了,放下了关于戚晓月的一切一切,就像我可以勇敢地来D省一样,因为大年初十我在火车站排队买票的那天,心里面没有对离开A市这个小城的半分迟疑! 即便A市是我生活了十九年的家乡。 很久以来,我的生活都很平静,平静的如一潭死寂的湖水,周围没有风,不掀起半丝波澜,虽然刚来C市的几天有一块石头掉进了湖里面。 我说有一块大石掉进湖中是因为我实质意义上的初恋结束了,过程有些繁琐,但我认为这初恋的开始、经过和结束都深深的受着戚晓月的影响。 因为初恋是在上大学和戚晓月各奔东西之后我做出的最大的决定,虽然今天看来,这个决定有些荒唐,有些错误。 这一夜,又是一个很黑的夜,就像去年6月份的很多个夜晚,天空看不见星星,6月的A市也看不见。 很多相似的地方,勾起了我的很多回忆。 XXXX年D省高中统一高考是6月份的7号8号两天,我和戚晓月、还有数个朋友都在A市直属的F中学考试。 戚晓月此时还是我名义上的好朋友,即便我们中间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件。 顺便也应该当做重点提一下的是戚晓月的家离F中学很近,走路不到10分钟就可以赶到。 这个如此近的距离造成了两个后果。 一个是我们圈子内的几个朋友开始羡慕戚晓月,不用赶那么远的车、跑那么远的路来考试。至少高考是10多年求学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天时,整个D省都不具有。那两天天气热的吓人,也可能并没有那么热,只是因为那种燥人的压力所构成。 地利,我们几人中只有戚晓月具有,所以离学前的时候我还数次和她开玩笑说中午可不可以住她家里午休,我不想骑着车跑到几里地外地大舅家。我爸和戚晓月爸曾经是同学,即便在以后的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都不曾联系过。 后来戚晓月拒绝了,她说从来没有男生在她家留宿,哪怕是中午。我不应该难为而为此开这个先河。我还是很介意她的想法,因而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个后果,就是第二天考试结束后我和凌平、赵欣三个人去她家吃饭,饭商量好了由我做,因为那时候已经是傍晚,我只热了两个她们家中午剩下的菜,又调了一个黄瓜,拌了点鸡蛋汤。 应该说饭还可口,只是戚晓月没怎么吃那两个中午剩下的菜,始终吃我调的黄瓜。据她说,是因为她不喜辣,而那两个菜都很辣。赵欣开始和她抢黄瓜吃,直到饭还没吃完,那个拌黄瓜菜就没有了。 我笑着对她说:“戚晓月,用不用我再去做点,你们家冰箱里还有,不用觉得我费劲。” 她笑了笑,说不用了。 我还想起来再做点的,只是接下来戚晓月已经把饭都吃光了,赵欣也是。只剩下我和凌平。我没必要再接着做了。 由此我认识了去戚晓月家的路,直到整个暑假甚至寒假我多次从慕容嫣家往戚晓月家跑去,然后坐在她们家楼下,苦苦的等待着她的搭理。 这一切都令我甚是心痛,我呆呆地坐在那个熟悉的长凳上,放着张杰的歌——何必在一起。实际上这一点都不符合我和戚晓月之间的关系。至少我们没有谈恋爱,就不必再说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戚晓月是否因为此事而后悔过,因为当我木愣的坐在她家楼下之时,我想不只是我,她也很难受,很痛苦。 但是我所痛苦的是戚晓月不肯原谅我,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因为就在高考过后不久我们两个的关系就突然变得冷冷淡淡。而她所痛苦的却是如何我才能不要纠缠她,能够对她形同陌路。我想这是她渴望已久的。 我怀念六月份的天空,夜里的天空。 我的眼睛近视,虽然不是很严重。 我不想戴眼镜,升高三时后来为了不落下学业不得不带了。但我在夜里仍看不到什么星光,我猜测是A市污染很严重,严重的几年前可以清晰而见的星星现在却不见了。 我没有想到是那些星星不愿意搭理我,和戚晓月一样,它们躲在云层中,就像戚晓月会站在六层楼上向下注视着我,然后渴望我离开她家不要纠缠她一样。 我记得她曾经给我说,让我放了她。 我一直都不理解这句话的潜在含义,以及她说这句话的心情。我那时候费尽心力的猜测她不愿意面对我。而实际上我错了。 她并不是不愿面对我,而是真的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这是我以前从没有想过的原因,令我久久难以释怀掉的原因。 我不敢相信但是现在不得不信。 这一切都来源于《人生若只如初恋》。而我所要说的,就和这本书息息相关。 我从图书馆的书架上把它翻出来,然后如痴如狂的翻阅着它,书中的人和物都和我一样,即便不一样,也都有着相似之处。 从开始的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我的心理随着男主柳伟心情的变化而变化,我的思绪随着女主肖月表现而腾飞。 我怀疑我和柳伟一样得了妄想症,这是很严重的病症。它建立在柳伟对爱自私狭隘的性格基础上,我可以肯定,尽管我和戚晓月没有发生半点关系,但我对戚晓月的一切也像柳伟对待肖月一样,自私狭隘到了极点。 而实际上,我没有资格这么做,但是我还是做了,所以结果很悲惨。 悲惨的结局已经有两个人来证明,一个是柳伟,另一个是我。 我的所有渴望在一次次的失落后化作飞灰,什么都不剩下,一点也不剩下,除了我的怨悔和懊恼。只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的拯救,我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真爱! 正文 第二章 命运 我恋爱了。 当我谈恋爱的消息传回D省,传回我所有的朋友的耳中,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诧异,因为我不像是那种那么快就开始恋爱的人,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似乎还在爱着戚晓月,不是喜欢,是爱。 即便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我不想否认,我爱着戚晓月。 戚晓月就像一盏烛火,而我就是那宁死也要扑火的飞蛾。 寒假里,我和向甜、赵欣都聊过。关于我谈恋爱,她们都说了两点,一是诧异,这是她们没有想到的。另一件事就是措手不及,她们还想替我把关的,只因为我看起来容易被女生玩,而不是我玩女生。 而后来的结果却出乎她们意料,她们的措手不及并非事实,一切恰好相反。 当我和孙沐分手之后,她给我说:“当初我不该说那么多海誓山盟的话,如果我们都敞开了说玩结果会更好。” 我令她失望了,我令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失望了。因为我还没有绝情到把初恋当做玩一样的来过。 而那些知道我和戚晓月关系复杂的兄弟们,在一次次看清楚让我忘记戚晓月没有可能之后,都有些替我担心。我一个人在E省,什么事情都不能在仔细和他们说了。 当我慢慢给他们说我谈恋爱了之后,他们都有些欣喜。一方面询问有关孙沐的一切讯息,另一方面一个个的告诫我要好好来,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了,要我像个男人一样。 不像个男人,我初听到时略有些恼火,但转过念头,我又清晰的想起我做过的一切不理智的拙事之后,即那些当我再三肯定我离不开戚晓月之后,我已经变得很颓废、我已经不像自己的那些事情。离开了戚晓月,我开始猜疑、开始恐慌、开始孤独、开始落寞、开始疼痛、开始自私、开始狭隘。甚至于,我开始不像个男人,不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也就在后来,我就坦然承认了我不像个男人。但为了戚晓月,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因为戚晓月,整个高三的一半时间,我都在恐忧,我都在彷徨,我怕戚晓月再也不理我,而现在看来,我当初的一切做法却是那么可笑。 可是在这之前的我,还是那样不可自拔! 当我把以前的自己推翻的一干二净之后,我多么庆幸自己可以解脱,永久的解脱出来。 正因如此,我才可以这样淡然的叙述和解释当初和戚晓月的故事。 我很清楚的认识到我和那个没有自主权的柳伟一样,因为爱,我们都丧失了自己,丧失了可以沉静下来的理智。 寒假在家里,我不仅忙着和朋友同学聚会、疯玩。我还在想着另一件与我息息相关的事情,就是和孙沐的恋爱。我觉得恋爱两个字不合适,我和孙沐不像是在恋爱,像是在进行着一个互相给予的过程! 这件事情是梦露提醒我的,而后才引起我很深的思索! 我记不清是大年初几的下午了,好像是初十,因为那天下午,我好像是先去买火车票来着。 我应邀和慕容嫣(我习惯叫她慕容)、柳泉(我称他老大)与张悦一起吃饭,地点定在G街。 G街是个很特殊的位置,它具体坐落在A市的新区之内。提起新区,有很多想说的。戚晓月家也在新区,这是我最为恐惧的,因为每次我来到新区,都会想起关于戚晓月的任何一件事,只要是我能够想起来的事情。即便戚晓月家离G街很远,但是只要我来到新区,我都会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我离戚晓月又近了,又近了。近到我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跑到她们家门口,虽然实际上这距离很远,远的有六七公里。 那天我出门之后,鬼使神差的给慕容打了个电话,直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我才开始承认,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或者说是命中注定的,这是我不能改变的,甚至是改变不了的! 张悦接了电话,但我开始并没有意识过来,我照着给慕容说话的口气和她随意说起来,说了几句话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慕容的声音。 那是谁?难道慕容的手机丢了?也不对,如果真的丢了,那也不会有如此侃侃而谈的拾金不昧得主,即便真的是,也应该会问问这个手机的主人是谁吧?!片刻之后,我反应过来和我说话的人是张悦,于是就和张悦说了几句调侃的话。 她又把手机递给了老大,老大随即问我说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说:“应该有,怎么了?” 老大说:“没事的话一起来吃个饭吧,吃完这个饭估计开学之前就没有时间再聚聚了。” 我考虑了一下,便答应了。其实我本不想答应的,我想呆在家里,我不想去新区,即便那里只是离戚晓月家很远的G街。但想到自老大新年从E省回来,我还没和他见过面呢!就答应了。 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天注定,预示着我和戚晓月缘分已尽,预示着我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触碰戚晓月的身体,那柔软的足以令我痴迷的手臂,只单单是手臂而已,却这般让我痴迷! 买过车票,我在市里网吧又上了两个小时的网,我本想玩CF,但整个网吧的CF都出现了问题,根本不能玩。这好像再次告诉我我不应该去新区,否则不会这样事事不顺。 但我当时只是心急着想换机子,哪还会考虑那么多。抽了根烟,狠狠地拍了一下键盘,原本燥乱的网吧突然寂静了,周围很多人看着我,不过我可以很清晰的瞧出他们眼中对我的困惑和鄙夷!不过那时刻有些疯狂的我怎么会在乎那么多?! 五点多,天色渐暗,市中心的空气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甚是灰蒙,我抽着烟,沿着人行道穿过了几个十字口,一个人,呆呆傻傻的。我不明白我这是在做什么,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资格!这是我一直在考虑的事情。从我十七岁开始看网络小说《斗破苍穹》之后它就开始引导我时时刻刻想着自己是否有资格做任何事情! 我有没有玩闹的资格?有没有疯玩的资格?有没有堕落的资格?有没有抽烟的资格? 最重要的是,我这个普通人,有没有爱戚晓月的资格? 我审视了自己一圈,发现我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我没有惊才艳艳的天赋,我没有高富帅的潜质,虽然我可以肯定戚晓月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但我还是习惯把这个最普通最广泛的标准放在自己身上看看。 但我没有资格,甚至连去戚晓月家楼下默默地望着她房间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我那时候依旧停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下午六点多,我到了G街,转了一圈,我没有找到老大说的那个餐厅,后来慕容出来接我,我才在街道中间看见了她,我离她远远地,有二十米那么远,我们互相的望着,用手机交谈着,这好像是个很惬意的工作,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有些傻。 说了几分钟无关紧要的话,慕容说她冷了,我才走过去和她进了餐馆。 我没有来过这家餐馆,但我不得不承认,这家餐馆的饭菜确实很可口,很好吃,然而不知为何,我却没有多吃两口,吃的和慕容、张悦她们两个女生一样多。张悦略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不想吃,没胃口。” 慕容笑着说:“楚天阔在想其他人呢!” 我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是啊,我在想其他人,可是那个人想我吗?我却根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像个傻子,一日又一日的自我安慰,做着和戚晓月有关但不可能实现的却如此美好的白日梦! 吃过饭,我们商量着去喝两杯,至于去哪,就说去H湖吧,因为去酒吧环境不是太好,具体的事宜也不用我多说。打个车,我们一路来到了H湖。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很无奈地看着周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我每次回家或者离开A市都是从这里终止或者起航!H湖的水都是这样令我沉醉,这是家乡的水,哪怕污染的再严重,若是兴头,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饮上一口。 记得我寒假刚回家的时候就是这样,从长途汽车站走出,先入进眼睛的就是H湖中心的电视塔。 这是一座很庄严的塔。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塔上转动并闪耀,这是A市新区内最为繁华的地带之一。 H湖的电视塔算是一大“景观”,很令人可笑的景观。 记得同学曾经拍过电视塔的照片并传到网上,下面有这样几句话作为解释: “这是上海的东方明珠吗?” “呵,你什么眼神?那是咱们A的电视塔!” …… 这是一段很搞笑的对话,但却很现实的将H湖的一切付之形象化,告诉每一个A市人,H湖是这样的美。 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除了那夜。 正文 第三章 决定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抬着一箱啤酒缓缓绕着H湖行着。这是一项很累人的工作,因为啤酒主要由我来搬。顺着小路走了几百米,我们停在一个长凳边上,把包放下,打开啤酒随意喝了起来。 我可以肯定,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张悦和慕容兀自为了感情感伤,我姑且也算是,老大则不知在想些什么,可能是有关自己的,也可能是有关张悦的! 一罐500毫升的青岛啤酒,四个人各开了一罐,尽兴喝着,尽兴的聊着。我们的关系决定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隐瞒,所以话题也就开放一些。 张悦叹了口气,给老大和我碰了一个,喝完一口道:“柳泉,天阔,我是真担心你们两个,还有许巍。真怕你们被女人骗了。” 我笑了笑,说道:“呃?难道我们三个就这样容易被女人骗啊?!“ 张悦说:“那可不是?宋天就不说了,最近总是搞得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别笑,以前你做的那些丢人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说。“ 我猛灌了一口,说道:“这道理我们都懂嘛。只不过懂不懂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是不是,老大?“ 老大笑了笑,点了点头,没什么言语。 我朝周围望了望,突然看到站在张悦身后的慕容。我指了指慕容说:“呵,别光说我们三个,还有咱们家嫣儿呢!“ “什么叫咱们家嫣儿?那是我媳妇。“张悦道,“我可根本不担心我媳妇,哪像你们三个,为了个女的就动不动要死要活的。” 我哈哈一笑,把瓶罐朝把座上一放,对着慕容说道:“嫣儿啊,张悦说她可一点都不担心你,你看怎么办吧?别跟她了,跟着她没什么好的。呵呵。” 慕容笑了笑,和张悦对视一眼,道:“不跟我老公,还跟你啊?!再说,我老公那么爱我,怎么会不担心?” 随即慕容和张悦抱了抱,我看过一眼,说道:“老大,真受不了了,她们两个搞百合,你看怎么办?” 老大终于不再沉默,对着我说道:“滚,我不搞基。” 我又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说道:“异性之间是为了繁衍后代,同性之间才是真爱!” 他们三个朝我鄙视一眼,齐声道:“恶心。” 跟着,我们四个和碰了一下,尽喝开去。 慕容见我又开一罐啤酒,举了举我刚放下的瓶罐,说道:“天阔,老规矩,你都喝完一罐了,那这箱啤酒主要就靠你解决了。” 我瞥了她一眼,道:“你也太狠心了吧。我要喝多了,你舍得啊?!” 慕容笑了笑,说道:“怎么不舍得?” 我转过头,对老大说:“老大,这些主要靠你了,我可喝不了这么多!” 老大说道:“去死,你喝不完,我更喝不完。平时最多也就一瓶。” 我无奈道:“好吧,你们赢了,我尽量解决,解决不了的你们看着办。” 我们几个人接着聊了些其余的闲话,本来略有些沉寂的氛围终于有些火热了。 在H湖呆过一个多小时,张悦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家去了。仍旧提着那半箱未喝完的啤酒,将之分别装到慕容和张悦的包里。 我提着慕容的包,接着感叹一句好沉。老大提着张悦的包,来回晃了晃,笑着说道:“比你的沉。” 我哈哈一笑:“那我们换换?” 慕容瞥过我一眼。我苦笑一声:“还是算了。” 接着,四个人晃晃悠悠了几分钟,来到湖西面的马路边,打了一辆车,由南向北,驰行而去。 坐在车上,我一直在纠结这样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去找戚晓月。 这是我临时想到的。我倚在柔软的座背上,闭着眼睛,纠结着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 这么晚了,戚晓月或许已经睡下了,我不该去打扰她,甚至我知道,她不想见到我。我不明白为什么,就像看不透飞蛾为什么要扑火一样。我很肯定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醉,因为我只喝了两罐而已。即便我的心渴望一醉,甚至我的心早早地醉过,但我的身体还能够支撑着我,我的大脑还能够清晰的指引我来到戚晓月家楼下。 张悦和慕容在低声说着什么,我没有听到,我也没有精力去听了。 “天阔,你去哪?”张悦见我一直不言语,随口问了一句。 我扭过头,看着她们两个,慕容和张悦都没有束发,两个人的酒量也不十分好,喝两口酒脸就红上一片。路灯打在上面,我清晰的看到上面的绯红:“唉,我去送你们家嫣儿吧,完了再在新区随便逛逛。” “送我?再随便逛逛?你好有闲情逸致。”张悦撇了撇嘴,轻笑一声。 我没有在意她的疑惑,跟着说道:“那是肯定的了,你难道不怕你们家嫣儿丢了?或者被人拐跑了?” “丢了?我媳妇家这么近怎么会丢?至于拐跑,除了你之外估计没人会做这事。”张悦抱着慕容说道。 “我真服了,你们两个恶心死我算了。”我用鄙夷的眼光望着她们两个。 慕容放下包,问我:“天阔,你真要去送我?” 我说:“是啊,怎么,不愿意?” “好啊,怎么会不愿意?”慕容笑了笑,跟着俯在张悦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我转过头,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夜景,心中也跟着急速变幻,寻思着接下去我应该做些什么。 我知道现在去找戚晓月肯定是一个不明智的行为,至少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前十多天,也就是大年二十七我们班聚会的时候,我和戚晓月说了几句话。 两个人在嘈乱的自助餐厅坐下,我心中的千言万语顿时如平静的幽谷,寂静了、沉默了、黯然了。 一如既往的平淡,我能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戚晓月已经彻彻底底地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不像我,依旧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日日夜夜怀念着过去的美好。 我的这种思想是任何一个现实的人都万分鄙夷的。过去就是过去,过去了就应该放在大脑深处,不要去触碰,只需要珍惜更有希望的未来就足够了。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讲,怀念过去是一桩多么伟大的事业,哪怕浪费掉更加珍贵的现实。 我现在可以肯定,我当时是这么一个不肯进取的人,永远活在过去的时光里。而我到现在都不敢肯定,戚晓月是否因为此原因而愈加的讨厌我。尽管我再三的肯定戚晓月不是这样的人。 出租车师傅开车很快,为了能够多载两人,多赚些钱,在夜里车速尤其的快。没几个转弯的功夫,车子又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慕容嫣家小区的门口。 我们两个朝张悦打个招呼,下了车。我刚一下车,关上车门,身周随着的车的飞速启动,一股冷风骤然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想要汲取衣裳内残存的温暖。 慕容走上前,问我句:“你想去哪?” 我转过头,看着她晶莹的眼珠在周围灯光的映射下炯炯发亮,我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干什么?” “去找她?”慕容停下了脚步。 “不,先把你送回去。”我指了指前面。 “不用了吧,几步路,你还是赶紧去吧,完了早点回去。” “太晚我就不回了,W网吧夜市去。” 慕容接着想说什么,但接着叹了口气,向前走去。 我停在门口,目视着慕容走进门,呆了几秒,裹了裹衣服,朝着另外一个许久未去的方向奔过去。 正文 第四章 静思 我奔跑着,喘着气,竭力地。 昏黄的路灯下黯淡的街道上时不时驶过飞速而行的轿车,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长鸣消失在远方黑暗的不知名所在。 我拐个歪,微闭着眼,凭着直觉朝着前方疯狂地奔着。天气很寒,我大口呼出的暖气化作白雾重新附在我的脸上,只感觉一阵阵的冰冷袭击,小腹却因许久未曾锻炼的原因而升起火炭般的炙热,身体甚是难受。 我想停下来,慢慢的走过去,但想到几分钟之后便能看到那张朝思暮想且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我实在不愿意再忍受一分钟的思念,哪怕一秒也不愿意等下去了。我想马上见到戚晓月,即便在这之前我已经忍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从慕容嫣家到戚晓月家不是一个很近的距离,大约有两公里,这是我走了多次猜测来的。XXXX年高考过后的暑假,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常常奔袭在这条路上。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想教训教训我,或者给我暗示些什么。 每次跑在这条街上,总要下起雨,有时候瓢泼、有时候温润。在我当时看来雨中和戚晓月的相见好像有朝着狗血般的电视剧情节发展的趋势,但实际情况却令我甚是失望,剧情没有朝着我向往中的剧本发展,反倒在一次次的成为落汤鸡之后再次受伤,再次失去奋斗下去的信心。 我不知道那两个月里我到底是凭着什么支撑下去的,是爱?是执着?还是不甘心?在每一次的失落过后我回到那个脏兮兮的小窝儿安慰自己,骗自己。我真的万分佩服那时候的自己,不论遭受怎样的磨难,总能像小强一样重新站起,重新奔袭在这条路上,这条令我失望过后又重新给我希望的梦魇之路。 记得我第一次单独来找戚晓月,是一个阴暗的早晨,虽然处处充满着燥热。我离开家的时候天空还没有飘雨,但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起亘古而有的相思之泪,这是从古时浪漫主义兴起之后被人常常感慨赞美的相思之泪,中华五千年的历史又赋予了它更圆满的释义。它是孟姜女长城祭夫的相思泪,这泪倾倒了万里长城;它是牛郎织女终年只得一见的相思之泪,这泪沉醉了世间所有的乌鹊;它是那千年蛇精驱使神通淹倒雷峰塔的相思之泪,这泪感动了观音菩萨…… 我没有觉得这雨有这么伟大,至少当时没有。雨在我转车的时候已然瓢泼,我呆呆地停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没有觉得它会给我找戚晓月带来多么大的困难。 而实际上—— 我没有让师傅在戚晓月家附近停车,准确的说我根本不知道她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小区又叫什么名字,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最多凭靠着高考末欣喜的心情下积攒的几分钟记忆来搜索那熟悉的角落,我猜测戚晓月家应该离慕容嫣家很近,事实上我猜错了。我若以平常的步伐前行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而这与我当时那迫不及待想见到戚晓月的心情形成巨大地矛盾,我只能奔跑,不是自由,而是心怀着无尽的想念。 请原谅我是这样一个不拥有自我的人,我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已经疯了,冰冷的雨水浇灌在我的头上,没过多久便已打湿了我周身上下所有的位置。即便我把钱包和手机放在紧贴身的口袋里,它也没有幸存多久。 我不知道这样子做又为了什么,很多人问我,也劝阻我。在这之前与之后的十多次的饭宴上,江寒一直给我说,不就是一个女生,哪里没有更好的?我沉静下去静静地问自己,是啊,戚晓月哪里吸引着我? 我没有得出答案,这是个困惑我至如今的未解之谜,我难以评判一个让我梦过无数次的女生到底有什么优劣,即便而今我再次审视于她,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戚晓月就如达芬奇那副名画《蒙娜丽莎》,谈不上多美,但就是那样的让我萦绕于心。戚晓月很平凡,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她有自己的性格,很独特的性格。也因此,我一次次的猜测,又一次次的失望。她不按照常理出牌,虽然我们之间的尴尬与末途很大一部分是我造成的。 我把眼睛摘下,上面已经沾满了雨珠,我的身上也是,衣服已经湿了个遍,我跑到一个拐角,忽然停住了。 我迷路了,不,我没有迷路,我还知道自己在什么方位。可是记忆中戚晓月家的位置猛地模糊,我竟然不知道应该在哪里拐弯。右侧宽敞的道路雨水漫布,我一时间愣住了。 站在人行道上,紧紧地思索,可是越思考这个问题,那印迹就更加模糊,直到没有半丝残留。 忽然,一声尖鸣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回过神来,自己竟直愣愣的站在马路的正中央,几辆汽车接连响起喇叭,我急忙退回到路边,给车子让位。嗖嗖几声,那几辆汽车飞快的行过,不愿意在这迷乱的天气里停留半秒。远处,正有一辆公共汽车驶来,上面模糊的人影全部盯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雨中没有归处的傻子。 我朝四周看看,猜测戚晓月家的小区到底在哪个方向,北还是西?此刻这小小的选择竟给我带来莫大的困惑,我难道连戚晓月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吗?原来苦思了这么久不过是徒劳而已。 向北,很简单,走错了大不了再折回来。我转过身子,沿着路笔直站立的小树前进。 走过上百米,我遥遥望去,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肯定我走错了街道,这里不是戚晓月家,因为这里没有给我半分的温暖,那在我眼中生疏至极的商店橱窗口分明给我一种来到陌地的悲哀。 我找了个紧闭着大门的小店门口,躲在门檐下,也躲着不知性的雨。或许在冥冥之中,它受到上苍的指示,提醒我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来找戚晓月。戚晓月和赵欣刚刚在市里的一处繁华地带找了个服务员的临时工作,今天正是上班的第一天,我却这样不知好歹的来到这个不应该来的地方,这是不是我的错呢? 当我面无表情地注定着眼前丝毫没有缓解的大雨,心里就这样漫无边际的不知所谓的乱想着。 我一直鄙夷我的这个习惯,它会以我的思想来衡量眼前的这个现实的世界,而事实上这个世界太过复杂、太过现实。我不敢肯定我的各种猜测会有几分同眼前的真实相符,甚至是半分也不符合。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种种猜测就一直偏离事实的发展,一次两次尚还罢了,关键是更多的数不清的令我失望的次数。我甚至已经产生了厌倦,即我再也不愿意去触碰这足以让我绝望的悲惨世界,虽然实际上我并没有经历过各类生活的波折,而这也只是一厢情愿的悲苦,谈不上是生活给予的磨难! 我在仔细回忆着戚晓月家的方位,回忆着从高考结束走出校门开始到傍晚离开送赵欣回家,漫长又简短的两个小时,这是我从和戚晓月第一次发生矛盾直到关系冷淡之前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而这一段最快乐的时光,却只有两个小时,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让我怀念,对我这个习惯被安慰的人来说又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事情。 回过神来,我再次肯定刚才因头脑一时的发热、因见戚晓月急切的心情而走错了方向,现在沉寂下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该笑的是我已经可以准确的辨别东南西北,而这是我能够安然达到戚晓月家的前提。 该哭的是因为无间隙的雨水,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干燥的地方。如果我一直呆在雨里,那么我不会感到寒冷,可是现在,因我想要自作聪明图一时之快,在冷风过后的小店门口,只剩下一个人颤抖着。 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即将要见到戚晓月的激动,我已经分辨不出了。 用纸巾裹着陪我一起湿润的手机,我再次开始了对这鬼天气的征程。想到戚晓月这时候应该还在家里,我可以见到她,内心便涌出阵阵热气,从头顶运转到脚底,原本冰冷的身躯也温和了许多。 雨,没有什么。 冷,不算什么。 与和戚晓月相见的这事情对比,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迈开步伐,向着远处理想的彼岸冲击过去! 正文 第五章 等待 我像疯子一般的在雨中奔袭,任着牛郎织女七七相会的泪水洒在身上。 跑一段路,不得不将湿透的衬衣脱下拧干、跟着披在肩上,接着大步向前。循环往复数次,我终于重新回到了那座矗立在阴阳相合坛附近的大楼。心中升起一阵火热:戚晓月,我到了。 我静静地站在楼前,目视着身前开的正娇艳的栀子花。我不能形容出它的美丽,因为我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其余的时间全部盯在高耸的六层楼上。 略有些朦胧的雨雾阻拦了我的目光,我睁大双眼,拼尽全力的仰起头。 六层楼的距离,我之前渴望的距离。今凌晨五点起来,准备好一切,却逢阴雨,折腾到现在八点半钟,我不就是这样渴望这眼前的六层楼的距离吗?可是现在,当我紧紧盯着这连梦里也渴望的距离时,我的原本在雨中滚烫火热的心,骤然冷了下去。 站在这冰冷的雨里,像个疯子,更像个傻子。 我突然想哭一场,这是苦尽甘将来的欣慰,嘴里千遍万遍的念叨着戚晓月,但我只能接着等待在这里。从我认识戚晓月以来,由我所知道的关于她仅有的两个日常习惯可以肯定她此刻正在睡觉,节假日里,早上十点之前她是不会起床的,而她更厌烦别人打搅她的睡眠。 我等在这里,只能等待着这里。我不能在戚晓月熟睡的时候影响她,吵醒她,她会生气的。而针对现在这种情形,即现在我和戚晓月处于单方面冷战的状况下,我的任何不加思索的想法只是雪上加霜,徒添悲哀。 我在想象着戚晓月此刻正慵懒的侧躺在床上,温暖的床被紧紧覆住她的身体,应该是淡红色的被褥,好像是淡红色,那天我随着戚晓月进入她的“闺房”瞧见的。 那是一间二十平米的卧室,一张双人床规整的摆在屋子中央,床的南侧是书桌,记不清是三层还是四层的书橱上摆着诸多的参考书。每周由学校返家,戚晓月应该就坐在那张柔软的椅子上看书写字,这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很惬意的工作,虽然她对那无聊的理科卷子也是常怀鄙夷的。 雨倾在身上,我艰难地挪着脚步,躲在一棵芭蕉树下。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古诗中雨打芭蕉的景象,今天总算是看见了。在之后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就站在芭蕉叶下审视着雨打芭蕉的美景。说是美景,也不尽然。 长椭圆形的绿叶伴随着雨水的击打很有节奏的上下翻腾,淡黄色的蕉花缩在枝杈之中,粗大的主脉上顺势流下莹莹的雨露,凄凄滑落在我的肩头。 我似在品鉴,又似在怀念…… 猛然想到那首七律,上说—— 雨打芭蕉叶带愁,心同新月向人羞。 馨兰意望香嗟短,迷雾遥看梦也留。 行远孤帆飘万里,身临乱世怅千秋。 曾经护花惜春季,一片痴情付水流。 曾经护花——惜春季,一片痴情——付——水——流…… 我长叹一声,也不知道为何此刻为什么会想到这首无关紧要的诗词,摇了摇头,背倚在蕉干,依旧持续那仿若亘古之前就持续下来的动作。 戚晓月还在睡觉吧,我静静地想着。戚晓月,快点醒吧,这样我就能看见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像我期待你一样看见我。然而我的期待就像我今日站在此地的执著,已有了完整的开端和丰满的经历,只差一个美丽的结尾,如果你肯用妙笔添上一个句号的话! 九点…… 九点一分…… 九点两分…… 平日里眨眼而逝的时光就这样在我的计算下缓慢爬行着,似蜗牛、似海龟。 我不得不臆想,当我的精神还随着雨水飞溅而张扬的那刻。一面转盘幻化,飞速的旋转,直将我的思绪牵扯,直至我的肉体僵直。 戚晓月家的客厅不算小,以我当时偏爱的评价,我只觉得所有物什都摆放的恰到好处,茶几,沙发,电视,还有很久不曾见到的风铃…… 戚晓月从柜台上拿出一个毽子,就拉起赵欣一块儿踢开来。我靠在墙上,盯着两个无忧的少女调皮的嬉闹着。 我从来没有看到戚晓月这样的快乐,虽然以前在学校她也会这样,像个小孩子般的坐在徐菲的腿上,我也偶尔看到她欣喜的面容,但那眼角浮现的快乐却只是一瞬,错过了那刻便再也捕捉不到了。 她的心底隐藏着什么痛苦,这是我至今也不知道的。我总单独的幻想着,把戚晓月看做是曾经那个可以给我解除一切忧郁的神。神不会忧伤,因为神的忧伤凡人看不到。 戚晓月的忧伤我也看不到。 我突然走上前去,抓住飞在空中的毽子,踢过两脚,对戚晓月笑了笑,说:“我也要踢。” 赵欣嗔怒说:“天阔,别捣乱好不好?!” 我瞟了她一眼,笑着说:“什么叫捣乱啊?咱们看谁踢得多?” 戚晓月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轻声道:“去洗碗去,不跟你个疯子玩。” 我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不是吧,戚晓月,这是你家哎,你不做饭也就算了,还不洗碗?” 戚晓月眯着眼睛嘿嘿笑道:“我家怎么了?我家也是你洗碗,洗碗去。” “不去。”我使劲摇了摇头,扔下毽子,转过身跑了,同时大喊道:“你去。” 当我舒了口气,关上电脑房间的屋门时,正在玩游戏的凌平问我:“啊,天阔啊,你被追了?” 我一时没摸清凌平说这话的意图,仓促间我哼哼两声,不忿答道:“是啊,她们两个疯女人。还让我洗碗?!到底谁管洗碗?反正我不去,不会洗。” 凌平转过头,笑道:“服务一条龙嘛,都做饭了,还差洗几个碗?没事,去吧,打碎了有哥顶着!” 我怒道:“滚,还一条龙?要洗你去洗。” 凌平呵呵笑了两声,扭过头接着玩游戏了。 我闲着无聊,转过身出了房间。 戚晓月和赵欣很诧异我的归来,估计两人也踢毽子累了,赵欣先说了句:“戚晓月,你们家电脑在哪?我要去玩电脑。” 戚晓月收住脚,诧异道:“你竟然不知道?凌平都玩了大半个小时了!” 赵欣说道:“我说怎么一直不见他?!只有他这种对电脑有特殊感应的人才会闻着电脑的味道找到电脑在哪!” 我嘻笑道:“算了吧,自己笨就是自己笨,连电脑在哪都不知道还有脸说……” 话未说完,赵欣直接朝我冲来,我躲在戚晓月的背后,说:“就是你笨,本来就是你笨。” 赵欣每次将要打到我的手都被戚晓月拦住了,我轻笑道:“来啊,来啊,打不到啊。” 赵欣怒道:“戚晓月,你先起来,让我教训教训他。” 戚晓月笑着说:“算了吧,我还指望他给我们家洗碗呢。你要是把他打坏了,我们家的碗谁洗?” 赵欣忽然停住,朝戚晓月眨巴眨巴眼,对我笑道:“天阔同学,洗碗去吧。我先去看电视去,说完,径直往里间走去。” 我直接栽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道:“戚晓月,不用这么狠吧!” 戚晓月转过身子,晃了晃头,轻声说道:“不行啊,楚天阔,给我们家洗碗去。” 我抱住双肩,使劲的摇着脑袋,道:“不去,不去,就不去。要去你去。这是你们家好吧,不应该有作为一个女生的觉悟。” “不管我是不是女生,现在也是你洗,快去。”戚晓月突然拉住我往厨房拉去。 我周身突然一震,感觉到什么不对。抬起头看着戚晓月,戚晓月也正好转过头看着我,我们两个同时一愣,竟在瞬间呆住。 戚晓月马上回过神来,接着使劲拉我,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楚天阔,去洗碗,楚天阔,去洗碗。洗碗给你糖吃。” 我呆着不动,任由戚晓月拽着我,折腾了十几秒钟,戚晓月总算把我拉到了厨房门前。我忽然回醒过神,大叫道:“戚晓月,我不去洗碗。” 然后突然加大力气拉戚晓月。戚晓月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用力,差点撞在墙上。我匆忙挡住她,轻声关切道:“戚晓月,没事吧?!” 戚晓月揉了揉撞到我的肩,皱着眉头道:“没事。” 然后突然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墙边,同时挡住回路,叫道:“天阔,洗碗去,作为刚才的赔偿。” 我原本以为她生气了,本想拉着她,没想到她又扯到刚才的话题上,我直挺挺地靠着墙,说道:“我才不去,要去你和我一块儿去。” “天阔,你很好的,去洗碗吧,听话昂。”戚晓月突然柔声道。 我愣了愣,抬头看着她。戚晓月的腮上泛着红,估计是刚刚用力的结果,两鬓疏懒的横着秀发。我想起戚晓月身子一向不好,心中起了怜意。叹了口气道:“好,我去洗。你和赵欣去看电视吧。” 我转过身走进厨房,戚晓月对我猛然的转变感到诧异,但一时也没多想,遂转身进屋里了…… 我想到这里,猛然惊醒。 我突然万分渴望戚晓月不要醒来,不要起床。戚晓月怕雷声,身体也禁不住冷雨。若是这时候下楼来,受了风寒感冒发烧怎么办?我脑海里刚刚转过的千万个念头尽数化为乌有,只剩下这个想法在心里放大,最终替代了我的其他念头! 戚晓月,等雨停下来,等雨停下来再起床知道吗? 正文 第六章 希望 我焦灼的等待着,然与刚刚不同的是,期待见到戚晓月的心骤然沉下来。我的焦急既来自于能够再见到戚晓月的兴奋,亦有期盼戚晓月晚些起床的想法。这自相矛盾的两种选择就像冰与火、泪与笑,撕扯着我在崩溃的边缘。 我难以平静,即便我已作出了选择。 我只期望时间快些再快些,这样戚晓月就能早早醒来,而我也能早早的见到她;另一方面,我祈盼雨早些停,这样在戚晓月醒来之后她就不会受到任何有关恶劣天气的阻拦而能安然的去工作。 大许是我的乞求有了回应,也或者老天爷不忍戚晓月或者是我再遭受风雨的击打,更有可能这本就是夏天暴雨突如其来的特征,而我单单习惯加上些神话般的因素。雨珠渐渐小了下来直至零星,密布的乌云早就散开,晦暗的天空明净许多。我头顶的芭蕉叶昂起了头,正在呼吸着新雨过后残留不多的新鲜气息。 我抚了抚脸上的雨水,擦干净,重新抬头望着这雨后的天空,它是有水晶般的蓝色,混着一望无际的浩渺。乍逢这美丽的天空、新露出脸庞的太阳、蓬勃而发的花草,血液里所有的焦躁顿时化为虚有,重新沉静下来。 当我再次仰起头,观望离我不远的六层楼上,心中却充斥着说不出的淡然。我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这与我当时的心境是极其矛盾的。那股温暖袭上心头,我终于发现这是对逢着戚晓月的深深的渴望。 时间并没有让我跟着等多久,它沿着命运轨迹固有的曲线让我的梦想成真。在不远处的车子晃动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之时,我的所有思考顷刻湮灭,脑海里只存着这样一个念头——戚晓月下楼了。我的猜测并没有让我失望,这是很少有的。我转过头,看到戚晓月正要骑车走了,我张开口大喊道:“戚晓月。” 然而就在这声音从我的喉咙处散发的时刻,我才发现自己的喊声如此沙哑,本来轻松的心变得沉重了。 我这副狼狈的模样:浑身上下湿了个遍,清风吹过,带给我的只是冰凉。裤脚还沾着泥点,头发散乱,我甚至不敢想象我的脸上会有什么不忍睹视的入骨的苍白。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让戚晓月看到,或者说,不应该让她看到此刻楚天阔的不堪。 戚晓月转过头,我慌忙间躲在了一棵大树下,露出一只眼透过叶缝盯着戚晓月。戚晓月露出诧异与疑惑,轻摇了一下头,好像在否定刚才突如其来的沙哑地叫喊声。她重新上了车,一加力便开走在远处。 我愣住了,滚烫的心已经变得冰冷,那浓浓的失落化作一个声音: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见她吗?在我的脑海里汹涌激荡。我突然没有了力气,呼吸也变得艰难,身体如同没有了支撑的帆布,瘫在一侧的长椅上。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让我在希望来临时的刹那又跌入无尽深渊,腐蚀着我残存不多的勇气与力量?我不能这样下去,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见戚晓月吗?现在只在远处望过一眼就结束了吗? 我的不甘似神奇的幼芽,刚一栽种就长成参天大树,它告诉我:不能这样过去,楚天阔,你应该追上去。 是啊,我应该追上去。 在这念头骤起的刹那,原本散弱的胸膛突然充入了浩大的能量,驱使着我重新站起身来。 我只余下这么一个想法,追上去。 竭尽全力的奔着,我转过个弯,看见百米开外驾着车子的戚晓月。我使出吃奶的劲力,好怕戚晓月离我而去。 我和戚晓月的距离好像一点一点变小,我露出了孩子般胜利的笑容。 冲击,向前冲击,我拼尽全力的向前——距离一点点拉短,我终于要追上戚晓月了。 可是—— 然而幸福还未降临,我的身体便已经传出禁不住的消息,好累,好累,好累…… 我再也追不上戚晓月了,喘着粗气,全身像散了架般的劳累,我慢慢停下来,目视着戚晓月和我的距离又一点点拉大,最后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消失在下一个拐角,消失在我再也追不上的远方。 戚晓月,你走了。 …… 这漆黑的夜里,我仰视昏暗的天空,它是这样的深邃。然与这深邃不同的是,我突然想知道自己是怎样鼓着勇气在那凄惨的天气里奔过来的,又是如何忍受着别人的嘲笑一步一步走回家去。 我的脚步顿了顿,环顾四周,看看熟悉的街店,那绚烂的灯光闪烁,好像在给我去寻觅戚晓月的支撑。 第一次的失败结局,并没有让我断绝再次去找戚晓月的想法,之后的两次……三次……乃至四次…… 我一如既往的等待在戚晓月家的楼下,虽然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我再也没有见到戚晓月,但我依然坚持。这样的做法加上这样的结果让我一度怀疑自己和戚晓月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缘分。但这种想法没有存在多久就被我完全摒弃了。 戚晓月并不知道我来找她啊?!那为什么她要下楼来?! 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当时挫败的我很大的安慰,让我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次又一次的奔袭在那条宽敞的街道上,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在那座长椅上。时间久了,甚至那长椅上的细纹我都了然于心。 在第一次的失落过后,回到家中,我给戚晓月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直至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信中的内容。 戚晓月: 我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到底看没看见,希望你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这样子我不会想的再多,也不会因此而痛的再多! 我不是没有想过悲哀的结局,但却没有觉得事情会这么糟,这么出乎意料。今天没有起的太早,五点,刚刚好,天还这么温和,雨也这么温和。我是怀着希望去找你的,因为今天的天是我最喜欢的天,雨是我最喜欢的雨,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 我有些疯,所以幻想着雨会一直都这么清淡,不会出现之后有些意料的事情。我穿着很规整的衣服,因为今天下着雨,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模样,但事情总是意外,雨后来下的大了,让我没有机会再去理理颓废的浑身上下。我在一个小亭子里等了好长时间,可是雨大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我不能再等了,再等就没有机会了,一会儿你就要去上班,我不能这么自私,而且今天是前两天,总不能给老板留下坏印象吧。 从这个小区跑到你家,有点远。雨到底是怎么样子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没有多看一眼,到底是埋着头尽力跑着,嗯,记得没跑几步路,全身几已湿透了。我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慢慢的行着,路过一个十字路口,不少人看着疯了的我,呵,我只是到处走走,没有别的意思。 我满怀期待的等着,等着。时间真的很长,雨小了,直到雨停了,我还站在外面。一直都是。 我没有忘记了你家在哪个楼。 然而时间好久,等待的责任是上帝赋予的,我也是心甘情愿去做的。所以胸中的血一直都在奔涌,我清晰的听到那剧烈的动静。 时间到底很久,很久。你下楼的时候,我在远处背转身望着,听到声音,我有预感一定是你,结果没有让我失望,的确是你,只不过没有时间,你要上班了,要不一会儿雨又要大了,我不知道你是否带着雨衣,怎么好意思去拦你?!我只是希望你没有看见我,也不知道我在那里,这样你就不会看见我狼狈的模样。希望你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这样子我不会想的再多,也不会因此而痛的再多! 我跑的很快,可是和你的车子一比,还是慢,慢的很多,只能呆呆的看着你消失在拐角,消失在我望不见的地方。我终于还是失神落魄的离开,雨又大了,我忽的想起来,你好像没有带伞,雨淋了怎么办?总不要和我这样悲惨吧,这样子很狼狈,只是希望你不知道,也没有看见。 我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到底看没看见,希望你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这样子我不会想的再多,也不会因此而痛的再多! 我只是希望你不知道,也没有看见。只能把痛深埋在雨里。 楚天阔 当我带着酒意回忆这暑假里每一个镜头,我真心的为自己感到伟大。曾经,我也为了戚晓月这样的努力,这样的付出,虽然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我渴求的结果发生。 而现在,我依然可以这样。转过弯,看到不远处戚晓月家的灯光亮着,久久没有激动的心,又一次沸腾了! 戚晓月,我又来了。 正文 第七章 为什么 时隔半年,我再次来到了这里,依旧怀着同戚晓月和解的希望,我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多少次怀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去。 戚晓月有她的坚持、她的理由,我亦有我的执着、我的苦衷。我承认在过去的一年里给戚晓月带去了诸多痛苦,这因我不慎造成。更甚言曰我幼稚、不通人事、自私、自我。有一句老话说:同年龄的女生永远比男生成熟。我以前是不信的,现在,经历了这么多,虽然不想信,也不得不信了。 今夜站在这里,我还是我,戚晓月还是戚晓月,虽然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南辕北辙的转变,然最为关键的是,在日久过后的冬夜,我还站在这里,那火热的渴求戚晓月的心没有改变。 很久未见,我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开端来开始今晚的希望之宴。我甚至不敢肯定,如果今晚带给我的依旧是挫败,我能不能接着向前走下去。坚持和勇气如果一再的遭遇悲怆,如我这样的人就会畏惧、就会逃离。我怕,再感受到任何的不安与恐慌。 绞尽脑汁给自己的安慰一遍遍,寻求着一个又一个可以给我依靠的后背作为支撑。坐在那个冰凉的长凳上,考虑良久,我想到了梦露,她是我和戚晓月共同的好友,而且是关系极好的那种。 给梦露打了电话,我想放松这备受束缚因而困扰许久的心。梦露知道我和戚晓月的事,她想帮我们两个人摆脱这囚牢,但是诸多的事实证明,我和戚晓月之间的事不是旁人所能解决的。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件事又很容易解决,只要我放手即可。甚至于戚晓月也对我说了千遍万遍。 但是对于一个不理智的男生、一个自私的人,喜欢上一个人,放手有那么容易吗?或者说,忘记掉这个人有那么容易吗? 放手是爱,这爱博大;不放手也是爱,那么这爱就是自私的、狭隘的。古往今来,不是每个人都会那么博爱,我就不是一个博爱的人,因此我选择的是后者,一种自私狭隘的爱。尽管结果证明我是错的,我导致自己难受,让戚晓月也跟着难受,这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想…… 不论如何,说到底还是我自私的结果。我不应该寻求太多的理由为自己掩饰。 虽然我自私,但是爱一个人总没有错吧!我从不否认我本人一无是处,但是若把我的这份爱也大胆的否决掉,是不是就太过残忍了?也没有人可以这么做,谁都不可以,戚晓月也不行,她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禁止我不喜欢她。爱与被爱由她选择。虽然我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或许曾经在乎,而在经历了诸多苦难之后就再也不在意了! 戚晓月,狠吗?不,一点也不。之后,当我平静下来站在戚晓月的角度来考虑这故事的起因、经过与结果,我并没有觉得戚晓月做的有什么不对。若把我换做是她,或许我会做的更加过分。但就在那时,明知如此悲痛,还非要朝悬崖下跳,这种自寻死路的感觉又有谁能够理解?又有谁能够欣赏呢? 我不行。 戚晓月不行。 周围所有的人都不行。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他就是那个酿造这一切悲剧的创始人——上帝。也许此刻,当他看到我为了戚晓月哭,为了戚晓月笑的种种,他都乐的开怀。我好想大声的斥责他,好想大声的对戚晓月说,戚晓月,不要伤心了。我们都被那个可恶的神给捉弄了,本来我们可以很好的生活下去,不是吗? 但是我不能,我这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可怜虫只能忍气吞声的站在这里,等待着戚晓月的可怜,等待着她的同情。我接下去的每一步还要依靠这个可恶的神,他要一气之下让戚晓月永远不搭理我、让我永远都记不起戚晓月这个人怎么办?失去了戚晓月,我还能做什么? 换言之,我还有什么呢? 或许戚晓月也看不起我现在这副样子,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啊?我若知道我错,一定改,可是早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错过的便是伤痕,这伤痕不能改,亦不能消。 想到这些,我万分恐惧,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够。 梦露或许感觉我与往常有些不同,她追问我在哪里,我老实的告诉她我在戚晓月家楼下。 我希望她告诉戚晓月我就在这里,等着戚晓月下楼。因为在这之前我想了十多分钟,可却找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联系戚晓月。 半年之前一件很偶然的事情,令我对戚晓月产生了极大的误会,一气之下我就把戚晓月的手机号、企鹅号还有她在我房间里的所有印迹,全部消除了。 尽管如此,我却抹不掉戚晓月在我心里脑海里的痕迹。那印记太深,我想用锋利的刀一寸寸的割下,一点点的抹杀。 梦露很无奈的说:“这么晚了怎么跑去那里?是不是逗我玩呢?” 但我知道,她根本不会怀疑我就在戚晓月家附近,天真幼稚的我办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她都不会诧异。我只等她说出帮我叫戚晓月的事情,本来黯淡的心终于再次发出了光亮。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 梦露告诉我说不要着急,你应该慢慢的和戚晓月说,希望你们好好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情。她接着就挂了电话。我搓了搓手掌,理顺了被风刮得斜乱的头发,我正在做着万全的准备,等待戚晓月下楼见我。我也需要酝酿一下我的措辞,我担心戚晓月不会给我太多时间说我想说的话,因为每次当我看到她时,一切都顷刻无声,周围的嘈杂瞬间化为寂静,我眼中的世界只有戚晓月一人,她好像是我的神,操控着我的世界,令我哀伤、令我激动、令我欢乐、令我悲苦…… 我听到楼门的响声,目光马上移到那里。我期待着戚晓月的降临,像天使一下在这寒风中给予我温暖。 她手中拿着什么,穿着睡衣就这样出来了。我慌忙走上前去,让她看见我。戚晓月张望一下,随即朝我走来。 我正要张口说什么,她却走到我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我,同时冷淡的说了句,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我……戚晓月,听我说几句话好吗?”我的眼睛突然发酸,也不顾手中接过的纸张,呆呆地盯着路灯下的戚晓月什么都做不得了。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戚晓月生硬的答道:“没什么可说的。” 她竟转身要走。 我没有想到会有这场幕剧的发生,真的没有想到,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前,我和戚晓月的关系冷冻到了冰点,但只要是我要求,她还是会听我说几句话的,虽然当我认真的看着戚晓月时会把大脑里早已整理成文的千言万语都抛到脑后。然而今天,戚晓月竟连我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再听了。 “戚晓月,你真的这样绝情吗?” 我不能让她走,真的不能。我知道,如果今天戚晓月就这样离开,那么以后,我就再也别想有机会和戚晓月说一句话了。换句话说,如果我不能够力挽狂澜,那么今夜便成诀别。 成则成焉,败则败焉! 我匆忙上前,抓住了戚晓月的手臂,就在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戚晓月身体的柔软,那散发到骨子里的足以令我生死相忘的痴迷!我摇了摇头,咬紧牙齿说道:“戚晓月,听我说几句话。” 戚晓月挣脱了,摆过手臂倒退两步说道:“楚天阔,你不要过分。” 她接着跑了。 我默然地盯着戚晓月模糊的背影,手脚瞬间冰凉。我大喊道:“戚晓月,这一切到底为什么啊?!” 戚晓月没有回答,或许她已经厌倦了解释,厌倦了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所以她走了,没有迟疑的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寒风凛冽的夜晚。 “砰”的一声,楼门重重的拍响,我抬起头,目视着楼道里一闪而过的昏暗的灯光,我孤零零的在风中颤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不存在了。 戚晓月走了,来时匆匆,去时匆匆。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词来描述当时的心情,是失落?是绝望?怕还不够。 我刚刚应该抓住戚晓月死不放手,然后对她说,戚晓月,你想去哪?不要莫名其妙的离开,不要冷冷的注视着我,不要大声的说出你不爱我,我只在这里默默的等你。 我转身回到身后不远的长椅上,就是那个暗红色的长椅,在夜里散发着迷人的黝黑,但是现在,它周身却好像涂了一层鲜血,蕴藏着难闻的血腥,让我辛酸、让我呕吐。抱着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和戚晓月完了。 XXXX年12月31日夜,一年里的最后一天夜晚。戚晓月告诉我:“楚天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该忘的就忘了吧,过去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有了结局,你为什么一定要再次打破它呢?我不会是你的枷锁,你也不应该被过去困在原地,明天是新的一年,你去开始你的幸福吧。” 我翻开戚晓月刚给我的几张纸,嘴里轻轻的念叨着:“戚晓月,没有了你,我还有幸福吗?” 正文 第八章 追悔 借着模糊的灯光,我打开曾经的记忆,我可以把它看作是和戚晓月在一起的最后的晚宴。现在,晚宴已经结束,戚晓月已经离开,而我却坐在躺椅上享受着饭菜的弥香。熟悉的笔迹,熟悉的内容。这是很久之前,我给戚晓月写过的信,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我的自言自语,期间还是断断续续的。 以下是我凭着记忆写出的部分: 戚晓月: 好期待,每一天,都能和你见面。或许,你的愿望真的实现了,遗忘了一个常常同你闹别扭的人,可以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会为你的快乐高声呼喊。现在,时常见你平平淡淡的言语,像一首诗,像一只没有回忆的飞鸟,忽略了那条在水中为你腾跃而起的鱼儿,哪怕它一直注视着你,没有过偏移。 楚天阔 戚晓月: 我的生活,就像是一段残缺的曲子,因为少了你的存在,而变得索然无味。你或许会淡然一笑若无其事,也或许会暗暗鄙夷煽情的我,也可能会让我不要再烦你。我是在影响你,不说什么因为所以,这一切你都懂。我突然就怨起这句话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但是在《仙逆》的结局里,有另外一句话:前世的我,没有牵着你的手,但今生,我属于你。 楚天阔 戚晓月: 你走了,我怎么舍得,怎么能够忘了你?不舍得,也忘不掉,所以就在这半梦半醒之中慌忙地、脆弱地生活。不堪忍受远离,所以就像而今这样悲哀。今日清晨,当我在下车的刹那,似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仿佛列车静止的片刻我们的距离就由天涯回到了咫尺,即便这美丽短的可惜!在这个城市的你,是否也是这样期待我的归来?或者厌恶这措辞,进而厌恶起我这个不知进退的人。 楚天阔 戚晓月: 错过了的爱情,我还会傻傻的分不清吗?还记得最后的一个赌,你说你输了,于是赢了的我就像现在这样苦苦的等待,这算是21世纪最伟大的讽刺吗?这应该是老天对我的狠狠的惩罚。如果我们能像今夜的月一般圆满,我还会有什么不满足?刚才喝酒的时候江寒问我,你还在想戚晓月吗?我一呆,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如实说,自然是想,还是甘愿当着兄弟的面做个重色轻友的人。也只有刚才,才敢一吐胸中苦闷。累了,醉了,痛了,我才知道错过和后悔。独处,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弥补,还是由我静静的写,你静静的看,什么时候累了,苦了,还记得有我就好。 楚天阔 戚晓月: 好想见你,但不知道怎么见才好,正如有的人说见了难堪,不如不见。但仔细想想,不见于事无补,见了又能如何糟糕?没有勇气上前还不如放手来的痛快,再难也需要自己走下去。给自己热血,让自己无悔。 楚天阔 戚晓月: 我站在我们曾经站在的地方,那时候没有什么阻碍着我们。那一天,即是你离我最近的一天,我带着你,穿梭在幽静的小路上。我喝了不少酒,但我知道我甚是清醒,我喜欢掩饰,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用极其牵强的理由停下了车,转过头看着你。那一刻,我好想抱着你,紧紧地。但我没有,现在想想,倘若我当时主动一些,天真善良的你怎么会拒绝?时间过了,转身已是今夜,依旧是那条街道,那个熟悉的位置,只是这次,身边没有了你。 楚天阔 戚晓月: 原谅我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打电话给你,只是我刚刚梦醒,梦里的你好冷,哪怕我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你。相似的情形一遍遍上演,结果迥乎不同,或者双宿双栖,或者像刚刚一样痛苦。我不愿,我不愿,不愿重复这无休止的思念,不愿留下苦涩的泪水,我知道你没有那么狠心,为什么却让痛苦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 楚天阔 戚晓月: 暗黑的夜,除了思念你的温柔,想不到其他的欢乐;孤独的我,除了回顾你的美丽,找不到其他的安慰。本来因错过而不堪回首的流年,因为写着你的每一段故事,让这原本凄迷的天空,带给我别样梦幻的幸福和美丽。 楚天阔 戚晓月: 思念的痛苦应该是这样的:不知道另一个城市的你在做什么,猜测的同时愈加迷惘起来。想到带给你快乐的并不是我,而且在你心里没有我的存在,便由衷难过。梦醒时分,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远处的灯光五彩斑斓,诉说着这城市深夜里一个男孩子的深深的思念。 楚天阔 戚晓月: 今夜,好美,没有了血一样的红,却多了另一份神秘。我看不出这灿烂下面隐藏着什么,再美的什么也不属于我,现在,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在这里。花凋花绽故人游,物是人非花依旧。皆怪落花作多情,纠纠缠缠几时休。 楚天阔 戚晓月: 我本以为一切都将成为永恒,那是在结局未来之时。但我天真的错了,我需要冷静来证明我的存在,我需要沉默来抚慰心底的忧伤。 楚天阔 戚晓月: 有种酒,叫做醉生梦死,可以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什么都可以忘掉,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那该有多快乐。 可是,我很倔强,我不愿喝醉生梦死的酒! 有种梦,叫做相忘江湖,可以看淡任何悲怆。什么都可以看淡,醒来的时候,就不用再迷惘彷徨,可以潇洒的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可是,我很倔强,我不想做相忘江湖的梦! 有种泪,叫做虚幻里的幸福,可以在虚幻中喝到那种叫做醉生梦死的酒,做到那个叫做相忘江湖的梦。虚幻破灭之前,会流下幸福的泪水,破灭之后,泪水就变得苦涩,有些像醉生梦死的酒,有些像相忘江湖的梦,也有些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分明叫做梦念。 报志愿的时候,和老妈吵了很长时间,她说我不务正业,时间快截止的还不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报哪,怎么去报。我没去问你,因为你说,你想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身边都是陌生人。我一直都记得,即便我那么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学。后来我知道了,当愿望和现实背道而驰时,但是我已经没什么能说的了,因为——天下雨了,下得很大。 我想起来对你的承诺,忍着对未知的怕,要履行,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你,一向自诩聪明的我猜不到你会怎么做,猜不到结果所以就不敢做。我习惯做有把握的事情,即使我是在骗自己。 每一次你生气,我都要装着很轻松的样子,因为这样,才可以骗我,骗你,骗所有你。然我又很清楚,没有人被我骗到,包括你,更包括我。只是我在自己的骗局面前,不想承认失败,但结果我又不能不承认,因为于我来说,你不可能输,我也不可能让你输。所以当我看似云淡风清的时候,都会在心底狠狠地骂自己。整日说着还好,说到最后,说的自己都想吐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喜欢我,想着还是不要庆幸的好。因为下一刻,你要说再见,再见是再也不见的意思,你懂,但是我不懂,我还是这么无赖,即使懂了还是要说不懂。 接下去,我要说的是:人生没有意外,你也没有输,你赢了,赢得很彻底,我丢掉了自己,只剩下梦了,你信吗? 戚晓月,有一天,当我真真正正的淡定下来,镇静地思索你和我的每一个故事,每一点曾经,我会好好的感激你,感激你让我经历的这些,懂得的这些。我知道这未来一定会发生,尽管现在我依旧故我。我想为你做下一切,这是青春季节里最美丽的童话。我很庆幸,因为有你,我可以有这样如痴如狂的经历,这会在我人生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戚晓月,还是那五个字——谢谢,对不起! 楚天阔 在我似是沉醉的看着这内中的文字之时,一个路人过来,见我呆呆的,轻拍了我一下肩膀,问我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在这儿看什么呢?” 我突然醒悟,我还在戚晓月家楼下,遂抬起头,微微一笑答道:“在看过去的人生。”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说道:“早点回去吧,这么冷的天。说完,朝北面离去。” 我望着他走远,将手中珍贵的过去珍藏好,塞进口袋,仰头望着六层楼上戚晓月的小屋,灯兀自亮着。也许戚晓月还在想着有关刚才的事,她是否也觉得自己刚刚做的有点过分了?或许没有如我所愿,戚晓月在看书也有可能。这么多的选择为什么她偏要选择自责这最不安稳、最不让她舒心的做法呢?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也在自找罪受? 或许,我就不该来这里。想到这里,我终于决定要离开,再抬头看着那明亮的温馨的屋室。心里轻轻念着:“戚晓月,我走了。” 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苍白的面容,我缓缓离开了这里,这个令我一次又一次失望的地方,今夜亦是。 戚晓月,再见,再也不见。 正文 第九章 “阴谋” 中国有句古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它出自老子的《道德经》,其意义是天地看万物和那个丢掉的草狗一样,并没有对人特别好,对其他的万物特别差。有人说天地有仁心,滋生了万物;而老子则认为天地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天地生了万物,并没有想取回什么报酬。 在十多年前,有一个人引用了这句话,而且用的非常好,令这短短的十字之言在华夏大地上掀起了浩大的波澜。这个人叫张戬,我说这个名字不一定有人能够想起来,但我若说出他的笔名是萧鼎,大家肯定恍然大悟,哦,原来说的是《诛仙》啊! 我提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提到老子的《道德经》,提到萧鼎的《诛仙》,只有一个目的,我想说说《诛仙》里的两个人物:一个叫做碧瑶,另一个叫做陆雪琪。 这两个角色同是《诛仙》中最重要的女角色,说不出谁是女一号、谁又是女二号,我偏执地认为,甚至连萧鼎也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虽然现实中萧鼎选择了陆雪琪式的女孩子作为他一生的伴侣。 碧瑶热情活泼、陆雪琪外冷心热,两个人都为张小凡历经生死,这两个女子,你更喜欢谁? 这两个女子,你更喜欢谁? 这两个女子,我更喜欢…… 两年之前,我第一次看《诛仙》,之后很坦然的对戚晓月讲,我更喜欢碧瑶。现在,如果有人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沉吟一阵,然后缓缓答道,还是碧瑶吧。 戚晓月更喜欢陆雪琪一些,她反驳我道,你更喜欢碧瑶,想让碧瑶复活,你有没有想过,碧瑶要是复活了,陆雪琪如何自处?张小凡又如何自处?难道他们两个愿意看着碧瑶受伤吗? 我一时呆住,坐在板凳上苦苦沉思,碧瑶要是复活了,陆雪琪和张小凡如何自处?我仿佛陷入了一个解不开的圆圈里,在其内走来走去,还是初时的困惑。我没有办法合理的解决这个问题,至今也不能。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碧瑶复活以后的事情,我更喜欢碧瑶,但我没有替张小凡选择的权力。 我和戚晓月的价值观甚是偏折,因果循环,我不能合理的处置我和戚晓月南辕北辙的价值观,可能正因于此,我们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 曾经,我和戚晓月是很简单的同学。 公元XXXX年10月,是个很特殊的十月。这个十月,全世界人民的目光都集中于中国已经成功飞翔在太空的嫦娥二号身上,它的成功发射,象征着什么,代表着什么,预示着什么,不论是有关世界航天成就还是中国航天历史的丰碑等等等等暂且不论。我对这一切毫不在意,没有像其他有志青年一样这般关心国家大事。我不看新闻联播,不看法制频道,不看动漫,不看连续剧……用另外比较干脆或者是准确的话来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电视遥控器了。 A市,我的家乡,虽是这么一座简简单单的北方小城,但文化背景甚是深厚,自古而来以韩愈、李商隐、许衡以及竹林七贤各大家为代表,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于此看来,凡是正经的一个A市人,不都该深具文化气息,知书达理,文采飞扬吗?在这方面,我也算合格吧。 A市十月的天气仍是一般温热,好似初春时的温柔。它不像烟雨江南一样三天两头便有细雨沾身,可以使得佳人才子们欣然尽兴;亦不像大北之乡秋风肆虐、落叶沉沉,大街小巷枯黄一片。 我穿着一件淡蓝色的T恤和牛仔裤,鞋子也是淡蓝色的。我没有高雅的审美观,平常穿衣服只要自己看的舒服就好。但那几天,却偏爱起淡蓝色。 来到教室坐下来,我的目光停留在戚晓月身上。这是我近半个月来保持的习惯,虽然长时间盯着一个女孩子看是不礼貌的,我却从不管这些。周围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会在意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9月1号开学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戚晓月,那天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白底的双层短裙,乌黑的秀发披在肩头。戚晓月是个神奇的女子,她无形中用迷药迷倒了我。我指着戚晓月,向好友王宁问道:“王宁,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王宁望了望,说道:“她啊,叫戚晓月啊,怎么了?” 我哦了一声,轻声说道:“没什么。” 王宁朝我笑了笑,说道:“天阔,看上戚晓月了?用不用我给你介绍介绍?嘿嘿。” 我轻哼一声,说道:“咳咳,哪有?你还是去找徐菲玩吧。对了,你知道不知道戚晓月的手机号?” 王宁朝我坏笑一声:“嗯哼?刚不是说什么不用我吗?” 我捏着王宁的肩膀,略微愠道:“别闹,知道赶紧说。” 王宁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若雪或者梦露,要不我一会儿去问问徐菲。” 虽然和其余几人都不怎么熟悉,但我还是能和若雪说上两句话的。我答道:“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一会儿去问若雪。” 老班讲完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后,我匆匆跑到教室外面,向若雪索要了戚晓月的手机号码,若雪问我想干什么,我笑笑说不是干坏事。 一天的时间,我都沉浸在刚遇见戚晓月的痴迷中。我把戚晓月看做是上天对我的赏赐,尽管只是初见,我却很在意戚晓月。我不知道戚晓月身上拥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打动了我,让我在之后的两年里为她如痴如狂。 晚上回到寝室,没有写作业,我一直在想着戚晓月。我着实激动了,仿若戚晓月就站在我面前。我想克制这热情,但是脑海里冲动呢?有时候就像干柴碰到烈火,想要抑制实在难以成功。虽然在我心里,虽也觉得激动来的仓促,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只是心底的欢喜实在难以压抑,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说法来接近戚晓月。我没有勇气给她一通电话,也许每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会像我一样羞涩。 我能说一见钟情吗? 尘世中许许多多的机缘巧合是无法说清楚的,此有则彼有,此生则彼生,此无则彼无,此灭则彼灭。诸法因缘而起。也许在无意间碰到了某人,接着便毫无理由的日思夜想,辗转反侧了。在局外人看来,该缘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很狗血的相识而已。但对当局者呢?这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却在不知不觉中优美到了极点。这人开心,则你觉得天空一片晴朗,这人忧愁,则你也突生不少凄凉忧伤。 戚晓月的清秀外表,温和声音深深的吸引着我。我想到了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戚晓月已让我生出千古而来的思念。那一日之后,我拼命的想着戚晓月,想着她的清新可爱、温柔灵动,我想用《红楼梦》里赞美妙玉的话来赞美戚晓月:明月前身,可人如玉。常说女人是水做的,这时候想起这片片断断来,我衷心觉得上天用来造戚晓月的水定是从九天之上王母的瑶池里取出来的,真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和王宁、徐菲、梦露是相交很久的朋友,其中王宁和徐菲有向情侣发展的趋势,而梦露和我的一个哥们儿江寒已经谈了数个月。我可以借着他们几个光明正大的走到戚晓月面前,从而和戚晓月相识。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当时的我仿佛思想很跳跃,我怕戚晓月知道真相之后讨厌我。所以秉着对戚晓月真切和负责的态度,我拒绝了他们几个的帮助,我想制造一个非人为的环境来让戚晓月相信我和她的相知只是偶然,只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尽管我心中的想法没有隐藏多久,一个多月便暴露在戚晓月面前,她因而知道了这一切,但她并没有怪我。戚晓月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当晚,我在幻想着各种神奇的场景,一个个有关我和戚晓月很狗血相识的场景。虽然很久没有看过青春偶像剧,没有了解诸多的八卦情节,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天马行空的非凡想象力。 我想到了若雪,王宁白天告诉我,戚晓月和梦露、徐菲、若雪她们都住在一个寝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将会拉近和若雪的关系,从而正式走到戚晓月的面前。我之所以没有考虑梦露和徐菲,自然是因为我和她们两个太熟,一旦这样做,很容易引起戚晓月的怀疑。我需要自然的发展,虽然这发展早已经加上了我这个人为因素。 我遵循着江寒对我讲的泡妞三十六计之放线钓鱼,故意将我早早完成的历史导学案交给若雪,若雪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将作业主动交给她,针对历史这门在高考之前对我们大理科学生毫无意义的学科,借用一下别人的作业是很正常的。 有一句话叫做隔岸观火,我所做的自然不是,但是意义却是相通的。我不知道戚晓月是否会看见我的历史导学案,因为这只是我的初步试探,倘若事实没有按照我期许的方向发展,那我就得改变策略。 我仿佛是在使用中国古代的各类战略在战斗,然当我第一次就梦想成真之后,也不不禁感叹老祖宗的神奇与伟大。 事实如我所愿,戚晓月上钩了。 正文 第十章 近 上帝怜悯我,于是,他按照我的想法,安排好了事情的走向。 在我的历史作业交给若雪后的第二天下午放学,戚晓月找到若雪,问她的历史作业可否完成。若雪便将我的导学案交给了戚晓月。远处的我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暗暗欣喜,我甚是感叹和感激若雪的“无师自通”,因为这一切若雪并不知情。 戚晓月翻开导学案,看到了我的名字。她很惊讶,因为熟知若雪的她不清楚若雪是如何认识我的。 戚晓月指着我的名字,疑惑道:“若雪,楚天阔是谁?” “喏,那不是?”若雪指了指窗外的我,朝戚晓月笑道。 我很清楚戚晓月和若雪在谈论我,不过为了所谓的矜持,我故意装作没看见,依旧站在走廊上和几个朋友聊着天。 戚晓月望了我一眼,笑道:“他就是楚天阔?和徐菲、梦露很好的那位?你怎么拿着他的作业?小心张辰吃醋哦!” “吃醋?他吃什么醋?我们两个的事不用你管,赶快走。”说着,若雪似是生气道,往外推着戚晓月。 戚晓月坏笑一声,轻喊道:“哟,恼羞成怒了?!哈哈,若雪,不像你啊!咦,张辰来了。” 说着,戚晓月忽然朝门外一指,若雪慌忙整了整衣服,收回脸庞上的愠色,转过身去。若雪刚转过身,瞬间又转回来,冲到戚晓月面前准备抓住戚晓月,戚晓月早见机跑到一旁。若雪边追边喊道:“戚晓月,站住,你跟谁学坏了?!” 戚晓月没有应答,绕着班级转了一圈,早停在班后门,若雪追上她,捏着她的肩膀狠狠的发泄一通,说道:“走,吃饭去。” 两个人走出屋门下楼去了。 我在人群里望着戚晓月和若雪走远,心中甚是激动。我想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我已经在戚晓月心里有了淡淡的印象,以后应该就可以有个理由说话了吧。想到这里,我喜不自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从楼上望着戚晓月和若雪走远的背影,轻笑起来。 凌平和冠龙对视一眼,看着我的笑容,鄙夷道:“天阔这么猥琐的表情,不知道哪个姑娘要遭殃。” 我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笑道:“竟胡扯,不过今天心情好,请你们两个吃饭。” 冠龙嘿嘿一笑,说道:“原来天阔猥琐的时候是要请吃饭了,那我请你以后多多猥琐两次。” “去死,还多猥琐两次,你哪里看到我猥琐了?”我反驳道。 “别以为我和冠龙没看见,刚才那两个女生是若雪和戚晓月吧?!哼哼,若雪就不多说了,最近和张辰不明不白的,戚晓月好像还是单身吧?嗯哼!”凌平道。 “别扯了,走吧,吃饭去。”我怕他们两个没什么遮掩,急忙拉着他们两个朝餐厅走去。 …… 缘分是天注定的,一旦两个人前世修来的功德得到颂赞,那么接下来所引来的福泽也是源源不断。这是我从戚晓月身上得到的启示。而冥冥之中,所有不受人为控制的事件突然变得合理起来。 戚晓月没有令我失望,她实现了我几日来的渴望,在摘抄过我的历史导学案之后,亲自给我送了过来。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更多的是掩饰,好像我并非幕后的主使一样。 我低着头坐在座位上写作业,虽然我早已感觉到戚晓月朝我走来。戚晓月走到我旁边,她绕前绕后但我并没有抬头,仍旧在装作一丝不苟看书。戚晓月拍拍我,我好似猛一惊,慌忙抖了一下肩,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戚晓月。有时候我真感叹我的演技,甚至有种想做演员的冲动。 戚晓月指指手中的导学案,问我道:“楚天阔,这是你的吧?!” 接过戚晓月手中的书,翻开第一页故意看了一眼,讶然道:“咦,是我的啊。我记得我把它交给若雪了啊,怎么会?” 戚晓月脸稍稍红了,轻声道:“我从若雪那里借用一下,不碍事吧?” 我摆弄了一下头发,口气也温和道:“没有没有,怎么会碍事呢?历史老师过两天才收呢!” 戚晓月好像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看她的样子好像要走,我怎么会放弃这千方百计求来的和戚晓月认识的机会?张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戚晓月止住要离开的心思,如一阵清风般坐下来,答道:“戚晓月。” 我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搬出来,正声道:“晓风残月。戚晓月,当真是好名字。” 戚晓月轻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文艺青年,怪不得你的历史答案写的那么顺畅。” “多谢美女夸奖啦。”我笑道,随即感觉这话有些不对,我在担心自己的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轻浮,因而引起戚晓月的反感。虽然王宁和徐菲一再告诉我戚晓月是个善良的人,但我的担心依旧未减半分。我没有怀疑王宁和徐菲的话,也没有怀疑戚晓月善良的本质,我只是担心自己,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而做出过分的事情,说出过分的话来,因为在和戚晓月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感到自己的脑袋再充血,已经不像往日那样平和了。 不过戚晓月没什么在意,她和我聊一些琐事后,看了一眼后边的钟表,跟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打水喽,你接着学习吧,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我虽然巴不得她再多耽误我点时间,但却不能违背戚晓月的意愿。戚晓月的每个表情,每个请求都像是冥冥之中神的指示,让我不忍心也难以拒绝。我有些感叹时间的飞快,但还是装作温和,说道:“没有啊,怎么会呢?你去打水吧,有时间再聊。” 戚晓月站起身走了,我瞥过一眼她的背影赶忙回头。我不敢直视戚晓月,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我始终在躲避她的目光,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女生总是更敏感些的,若是我没有“坏”心思,那么我不会表现的那么内敛,尽管我更多的喜欢安静。 这是在我的安排下我和戚晓月的第一次交谈,是我见到戚晓月之后朝思暮想的事情。我不知道一旦这内幕抖露出来戚晓月是否是生气,但当时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和戚晓月相识的渴望充满我的内心,它时时刻刻鼓动着我,把我推向戚晓月,我的目光总是集中在戚晓月身上,我已快失去了自我。这是很恐怖的事情,但我执着的认为这是喜欢一个人之后的正常表现。这是我所理解的喜欢,是我所追求的幸福下的迷失。 虽然实际上,这恐慌已引得我的难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在我接着想起戚晓月之后,这难过已经不复存在。所以我并没有在意,一点也没有在意。我把它看做每个想追求幸福的少年必须经历的成长。 而实际上,我并没有想过,这是上苍给我的晦暗的指示,他早就告诉了我追求戚晓月的结局的悲痛。但我却义无反顾的朝渴望中的戚晓月冲去,直至遍体鳞伤之后才怨愤起这无情的天来。 我和戚晓月相识了,我想就凭着这次我有意的安排下的和戚晓月的交谈,已足让我有充足的理由再次去找戚晓月,虽然之后的一个星期我找戚晓月的次数很是频繁,频繁到我们把所有的话题都说尽,频繁到我们再见面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一个很善于交谈的人,戚晓月也不是。所以当我绞尽脑汁想尽所有的笑话把戚晓月三番两次的逗乐之后,我已经言辞贫乏了。戚晓月也是,她多数时候只是静静的听,然后当我讲到可笑之处开心一笑或者是精彩之处时拍掌叫好。 好在戚晓月的座位离我并不远,我们的交谈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王宁、徐菲他们几个人有意见到。 即便如此,即便有如此大的福源关照着我,我还是不能充分的利用这优势来。无奈之下,我只有请教王宁了,我想知道他当时是如何和徐菲勾搭上的,虽然我知道戚晓月和徐菲并非同一性格的女生,但是多知道些泡妞绝技总没有错吧,可能这并不适用于戚晓月,但也没有关系,我如是想到。 王宁告诉我,这个问题关键就在于女生的喜好,放在我身上,就是戚晓月的喜好,我需要摸清楚戚晓月喜欢什么东西,从这方面下手。 我听了之后,脑袋一晕,道:“王宁,我也知道啊,可是你说了跟没说差不多,我和她认识才一个星期吧,我怎么知道她的喜好?我又没有天天和她在一块儿。” 王宁笑道:“还没天天在一块儿啊?每节下课你都快贴到戚晓月那不想不回来了,天阔,说实话,你这样贴的太紧了,说不定会让她反感的。细水长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也知道我做的有些过了,只因为我表现的太不寻常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看出些不对。戚晓月不是傻子,她肯定看得出来,但她没有说什么。我因而就这样安慰自己,戚晓月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否则她肯定会说什么的。 我自以为自己猜测的一定正确,却没有想到过有一种女生总喜欢将什么都埋在心底,就像我习惯隐藏真实的自己一样。在这方面,戚晓月和我很相像,她也有这个习惯。 只是我不知道,她又把心里话告诉谁,这是我至今也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