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赤手闯江湖1 　　喝了酒的林芮正在人造草原上练剑术。她的剑是一根小木棍，她所袭击的对象是一堆已经枯干的高梁杆子。她每抽一下高梁杆子，灰尘，高梁穗扑腾而起，纷纷扬扬，散落在她的脚下，发间，衣领之上，林芮暴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剑折成了两截。 　　人造草原的名字是林芮自己取的。草原真正的名字叫木兰草原，因为花木兰曾经在这里生长过，至如花木兰会不会练剑，林芮一无所知。花木兰是不是有马可骑，林芮也一无所知。她是被科协领导胡主任带到这儿来渡假的，她没有见过草原，她想象中的草原也不是木兰草原这个样子，酒后的林芮就想当然地把木兰草原改成了人造草原。 　　林芮的剑是一根从马场边捡来的小木棍，马场远处有几匹马在啃着已经枯黄的草，几个蒙古包分散在草原的四周，喝了酒的林芮，胃里涌动着无数条欲望，每条欲望都让她难受得想大喊。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那几匹马的。她向马的方向冲了过去，身后的胡主任和胡主任周边围着的那群男人，离她远了，更远了。 　　&　　160；&　　160；&　　160；&　　160；&　　160；半个小时前，她在酒桌上被胡主任强迫着喝酒，她是第一次被胡主任以视察工作的名义，带到乡下渡假的。胡主任的专车在水泥路上飞驰的时候，林芮看到了胡主任黑发之间露出了染色素的漏洞，白发根在这种漏洞之中，格外地刺眼。林芮盯着胡主任的白发根，第一次发现胡主任其实不再年轻了。在机关，从科员到科长，再到处长，一级一级地爬着，人在这种爬行之中，白发根暴露了内心爬行的艰难。 　　林芮分到省直机关大院有一年的时间，每天就是早晨下楼取报纸，打开水，拖办公室地板，给领导和更年长的同事擦桌子端茶倒水等等，她在想，这种生活经由数年的考察，由副主任科员或主任科员一步一级提起来，也许因缘际会或者适逢其时，才干得以发挥，也许一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以处级调研员的职位退离机关大院，在一杯水，一张报打发着空空荡荡的内心世界的日子里，林芮在厌倦中夹杂的迷茫越来越让她无所适从。 　　她才二十四岁，她似乎从这半年重复的生活中看到了自己五十五岁的影子，那种考上公务员的优越心理，在五十五岁的影子中，荡然无存。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胡主任以工作的名义带到了乡下，带到了渡假村里的草原之上。 　　&　　160；&　　160；&　　160；&　　160；&　　160；在草原间奔跑的林芮突然涌起一股想抚摸黑马的冲动，黑马和她之间隔着一条小溪，那匹黑得发亮的马，在柔情似水的蓝天下，精神抖擞。她穿过小溪上架起的独木桥，一步三摇地向黑马冲去，身后传来胡主任太监式的笑声：“芮儿，慢点，你好好可爱哟。” 　　林芮在胡主任和那群男人的笑声中，胃里排山倒海地涌动着酒桌上的食物，五粮液，鱼翅味，豆腐渣纷杂在一起，象蓄谋已久的海浪扑鼻而来，呕吐感一次次被林芮压了下去，“我不能输。”林芮冲着胃里翻江倒海卷土重来的食物链说。 　　&　　160；&　　160；&　　160；林芮接近了黑马，黑马拿亮闪闪的眼睛扫了一下她，黑马倒退着，一边用后腿攻击她，一边用眼角扫描她，林芮被黑马激怒了，一如她在酒桌上被胡主任激怒一般。胡主任在机关时，严肃紧张，很少给林芮一个笑脸。下乡的胡主任，特别是酒桌上的胡主任，判若两人。他的声音在酒桌上变成了太监式的调情语：“你个小坏蛋蛋。”他这么叫林芮，“芮儿，芮儿，过来，过来，干，我们单挑。干。” 　　&　　160；&　　160；&　　160；&　　160；林芮的名字是她母亲取的，她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给她取这样的一个名字，芮儿，芮儿，小时候叫起来倒还亲脆可爱，长大了，林芮就很不情愿被她不喜欢的男人，芮儿，芮儿的叫着。 　　&　　160；&　　160；&　　160；众多的男声笑起来，林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胡主任摇摇晃晃走近了林芮，两支筷子成了他手中的音乐指挥棍，在林芮的头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干，干嘛。” 　　胡主任的声音变成了妓女式的撒娇声，林芮的厌恶升腾而起，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逃跑啊，跑。”林芮被动地站了起来，她的双腿却迈不动，胡主任的双手按在她那削瘦的双肩上，她的整个人被动地被胡主任环绕起来，胡主任的眼睛被酒精烧得通红，嘴，鼻子在胖乎乎的脸上，被挤成了一堆，很有点《聊斋》里的丑鬼样子，林芮喜欢看《聊斋》，却害怕看丑鬼亮相，每当丑鬼现身之际，林芮就闭上了眼睛。可酒桌上的林芮无处可逃了，她一仰头，把一满杯五粮液喝了下去，那个让她逃跑的声音不见了，心底间升起了无数只小火距，胡主任阴阳式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好好的酒量哟，芮儿，我好好喜欢哟。” 　　林芮的内心火烧火燎，她被胡主任按着坐了下来，在胡主任转身的那一刹那间，林芮冲出了渡假村的酒店。 　　酒席被林芮搅黄了，胡主任在一群男人的簇拥中，走进了草原。林芮在草原里奔跑时，胡主任和男人们的笑声飞遍了这个人造的小草原，特别是胡主任喊她芮儿的时候，她的恼怒到了极限，她奔向了黑马，她的恨在黑马的攻击中终于暴发了，她跑回马场边，捡起一根小木棍，飞舞着木棍再一次冲向了黑马，几匹马却在林芮飞舞的小木棍中迅速奔向了另一边的草场，林芮一下子失去了对手，她不喜欢在攻击的时候看到对手撤退，从来没有的失落感在林芮盛满五粮液的酒精中遍地开花，她掏出手机给选她进省直机关的王一强发了一条信息：我想你，此时此刻。 　　&　　160；&　　160；&　　160；&　　160；黑马停在另一个草场里看林芮，林芮不看黑马，再一次舞动着手里的小木棍，王一强来电话了：“怎么啦？”王一强在电话中平静地问她。“我想死，死在黑马的马蹄之下。”林芮说。 　　&　　160；&　　160；&　　160；“别闹了，我马上要进会场，主席台的位置等着我。”王一强挂掉了电话。王一强在选她进省直机关的时候是省委副秘书长，现调到阳平市任市长去了，王一强离开省直机关后，林芮觉得呆在机关的日子漫长得看不见太阳升起来一般。林芮便有了想离开省直机关大院的念头，可她仅仅只敢有这样的一个念头，却不敢付诸实际行动，这可是成千上万的人梦寐以求的省直机关，她怎么敢说不要就不要呢。再说了，这里有她一直恋着的王一强，尽管她知道，她的爱情在王一强哪里只能开花无法结果，可她还是一直心存期待的。 　　&　　160；&　　160；&　　160；&　　160；王一强的电话让林芮有一种从来没有的绝望感，她彻底地发现她其实和王一强是两个轨迹中的人。林芮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了草原另一边堆着的高梁杆子丛中，一堆一堆地横扫着，那些高梁杆子就是她意想之中的对手，小木棍成了她的剑，她稀里滑拉地削着高梁穗子，在纷纷倒下的高梁穗子之中，林芮拥有了一股战胜对手的快意，她暴发出从来没有过的狂笑。 　　&　　160；&　　160；&　　160；“我要干掉胡主任，我要离开王一强。”林芮在用小木棍削一堆高梁穗子时狠狠地说。整个下午，林芮象只发情的小母狗，在人造草原上折腾了一下午，整个下午，那群男人都在离她视线看不到的草原的另一端。 　　&　　160；&　　160；晚上的酒，因为林芮的不配合，让胡主任很尬尴，草草收场，直到离开草原，胡主任都没有看林芮一眼，当然林芮也没有再说第二句话。 　　&　　160；&　　160；&　　160；&　　160；&　　160；回省直机关的第二天，林芮就走进了胡主任的办公室，胡主任又恢复了以前的严肃，在林芮眼里，胡主任冷若冰霜，林芮想喊声胡主任，胡主任几个字却卡在了咽喉里，让她喊起来倍感困难，林芮没说话，把一张辞职书放在了胡主任的办公桌上，胡主任拿眼角扫了一下辞职书，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他说话了：“人啦，一辈子都别太把自己当成人物，特别是年轻人，这山望着那山高，那山更糟糕，懂吗？” 　　&　　160；&　　160；&　　160；林芮笑了起来，“胡主任，”林芮终于可以让自己开口说话了，“就算是那山更糟糕，也是我自选的，与您老人家没关系。” 　　&　　160；&　　160；&　　160；林芮飘然离开了胡主任的办公室，身后传来胡主任摔东西的声响。 　　&　　160；&　　160；离开省直机关的林芮却茫然了，她背着她的小背包一个商场接着一个商场地乱转圈，她并不知道离开省直机关后，她到底能干什么，会干什么，什么又将等着她去干。一整天，林芮理不清头绪，她在黑夜来临的时候，给王一强打电话，“我辞职了。”林芮说的第一句话，王一强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惊讶，仍然平静地问她：“你想好了要干什么没有？” 　　“没有。”林芮有泪含在眼里，她逼着自己咽了下去，离开省直机关的心愿半年前就有了，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无所事事却等级观严重的机关生活，特别是受不了机关里潜在的那股暗流，女人要想往上爬，松松裤腰带就行，这是年长的机关老大姐对她的暗示，其实她也知道机关生活的暗流，如果她愿意做王一强的秘密情人，如果她愿意陪胡主任们喝酒，她的机关生涯按理来说也会辉煌一段时期，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问过自己无数次。 　　“我林芮就真的要靠松松裤腰带来换取今后的辉煌吗？”答案在林芮哪里是否定的，她不愿意。 正文 第二章 赤手闯江湖2 　　王一强第二天赶回了江城。林芮在手机里听到王一强回江城的消息时，好一阵感动，有那么一瞬间，林芮后悔，她不该如此冲动地辞职了。 　　当时公务员面试时，她很紧张，她听说公务员面试这一关走关系的很多，尽管她毕业于江大，那时江城最好的大学，可她没有关系，她的父母都去了国外，一走就是多年，而且毫无消息，父母在她的心目中无比陌生，她是跟着奶奶一块长大，有时候想到父母，她就有一种咬牙切齿般地仇恨，既然生下了她，为什么又不养她？ 　　她不需要父母的大富大贵，她只需要父母就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喜怒哀乐，给她撒娇的怀抱，给她哭泣时依靠的肩膀，可父母连一张脸面都没有让她记住，这种恨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她，从小学到大学，她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有同学讨论父母的时候，她通常就会沉默地走开。 　　公务员面试的时候，其他的人大多由父母陪着，父母在一旁叮嘱着，安慰着，她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会议室的另一端，象只没有依靠的浮萍任水浪一浪盖一浪地冲击着自己，就是在这个时候，王一强站在了她的身边，王一强显然看到了另一端由父母倍着来面试的其他人，他说了一句话：“小姑娘，你很坚强。” 　　说完就走进了会议室，她很感激地盯着王一强的背影，想说句谢谢，可王一强已经走远了，那时，她并不知道，王一强就是这次面试的主考员。 　　林芮顺利通过了面试，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王一强的那句话给了她多大的力量，她终于进到了旱涝保收的省直机关，那期间，在同学艳羡的目光隧道里穿行的感觉太让林芮骄傲了，她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林芮终于靠着自己的能力挤进了江城最高的首府。 　　仅仅一年的时间，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就如迎面而来的巨捧一般敲击着她，那样的生活过一天与过十年，二十年基本没有什么两样，她不怪老师对她的教导，老师并不是刻意的欺骗，作为一个女孩子，大学毕业后当公务员，进入江城的首府那是最理想最美满的结果，只是社会现实的千差万别，会导致跟书本中的世界，跟师长描述的世界迥然不同。尽管林芮从来没有以铁肩担道义为崇高理想，但现实往往是从每天早晨下楼取报纸，打开水，拖办公室地板，给领导和更年长的同事擦桌子端茶倒水开始的，那期间，林芮坐在高大的办公室窗边，看着窗边的草坪，据说那片草坪花了两千万从德国进口来的，据说窗外的那颗银杏树花了大几万从另外的一个城市里搬运而来，据说这个首府的四周，仅绿化一项花了一个亿。 　　当然这是江城视线最开阔的地方，也是江城最理想的地方，湖光山色全部被这座首府占据着，每一个居住在江城的人都会以在这里上班工作而骄傲，林芮第一天走进这座大楼的时候，一样无比兴奋和骄傲，踏在电梯的那块红地毯上面，林芮就有一种身处仙境般的飘逸感，林芮那个时候想，她多幸运啊，她挤进了这座戒备森严的首府之中，她成了这座首府之中的一员，她会以这里为家，为她人生的第二个起跑点。 　　随着岁月一天又一天地翻页着，林芮遥想未知的却看得见结果的未来时，她突然明白不论是否专业对口，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人生目标不能慢慢消耗掉，她不希望过完二十四岁就知道退休时五十五岁的样子，那样的人生是否精彩，林芮不敢想象，可辞职这个词在她的心里发芽时，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那时无数人羡慕的省直机关啊，离开依赖惯了的集体时的恐惧心理，还有不知做什么的惶惑，都令林芮去意徘徊。 　　王一强是在名人城堡咖啡厅里见林芮的，名人城堡是王一强曾经引进来的项目，是江城最上档次的一家集餐饮休闲娱乐为一体的大型饮食业。 　　林芮走进名人城堡的绿岛包间时，王一强坐在如岛屿一般的房间里抽烟，这间房间最大的特色就是把海南的岛屿风光特色搬进了室内，这是王一强最喜欢的一间房间，也是一间相对很秘密的包间，大多是王一强这种级别的官员谈事休闲的特定房间，林芮这是第二次走进这个包间。 　　第一次是王一强离开江城去阳平市任市长时约她来过一次，那次王一强无非就是叮嘱她在机关凡事小心为上策，言多必败，所以特意叮嘱林芮，能不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说话，特别是领导让提意见的时候，不要自以为是地站出来提任何建议，没有哪个领导会虚心接受下级所谓的意见，人到了一定的级别，自有自己为人处事的一套，这个时候，任何的会议意见都是形式主意，千万不要当真。 　　林芮那次瞪着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盯着王一强，这话从王一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林芮明知道是为她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王一强这番发自内心的话时，林芮竟然有心疼的感觉，一如王一强正拿着一把匕首，无比小心谨慎地一点一点切割着她那颗还没有完全被机关染色的心脏。 　　王一强走后，林芮每次站在窗前望着湖光山色的美景时，忍不住会想到那个绿岛包间里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一直伴随着林芮毅然离开了省直机关，当她再一次在绿岛包间里见王一强的时候，王一强的第一句话竟是机关的生活容不下林芮。王一强说完这句话，从他的名片堆里翻出两张名片递给林芮说：“一张名片是江城商场的梁胜志经理，一张名片是台湾服装总公司驻江城代理邓洪彬先生。” 　　林芮拿着这两张名片反复看着，她有些不明白王一强给她这两张明片的目的，王一强没有解释，他对林芮说：“芮儿，你是一个眼里揉不了沙子的女孩子，你性格的倔强会让你在商界拼出属于你的一番天地，祝你好运。” 　　王一强停留在绿岛包间的时间很短，他是被一个电话叫走的，林芮没有去问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在王一强走后，林芮仍然还在继续看那两张似乎没有任何联系的名片。 正文 第三章 经商 　　林芮回到自己的宿舍，她在想经商从哪里着手？ 　　除了那个鲜红的大学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20多年所积累的她只剩下一双白手，尽管这个世界上没有绝路，即使只有一双白手，只要肯奋斗就有通向罗马的金光大道，可想和实际存在着巨大的差别，当她真正辞职以后，她才知道现实生活每迈出一步是何等不容易，她决心选择做销售，因为只有销售能够使人白手致富，这是林芮在学校时通读过许许多多商业巨子传奇故事悟到的法门，在学校的时候，她最喜欢读的就是人物传记。 　　从这些商业巨子们的身上，她看到了远方升起来的那片曙光，正引着她一步一步迈进了商业的大道之中，以至如在十年后的一个夜晚，当林芮坐在自己第三套高级公寓的书房里，窗外灯火阑珊，窗前竹影婆娑，捧香茗在手，遥想当年懵懵懂懂中撞对了的决定时，仍有冷汗冒出，她便相信了小说《人生》中的那句箴言“人的一生重要的只有那么几步。” 　　第二天，林芮带着王一强给他的两张名片投石问路了，她先去了公司，那家公司座落在江城的南路，相比江城北路而言，江城南路要逊色得多，居住在江城的人都知道江城北路是江城的高档区，哪里的租金和门面在江城是最贵的地段，而江城南路在江城区域特色之中只能算个中等，林芮是清楚这一点的，只是当她站在公司门前时，林芮还是有一种失落感，公司虽然是台湾据大陆的一家台资公司，可气势还不如江城自己的服装公司，江城最有名的佳佳公司在江城北路也有自己的设计服装店面，而且公司的大楼很气派，在那样的环境里打拼才能够更加激起她的斗志，可林芮不明白王一强为什么给她的是这家公司老板的联系名片。 　　林芮尽管内心有些不乐意，还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走进了邓洪彬的办公室，她在见邓洪彬之前，给邓洪彬打过电话，简要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当然她没有忘记搬出王一强这张招牌，林芮不知道是王一强的名字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还是邓洪彬需要人才，邓洪彬约她十点钟面谈。 　　林芮十点钟准时走进了邓洪彬的办公室，邓洪彬坐在宽大的老板转椅里，他没有站起来迎接林芮，林芮还是看清楚了邓洪彬的那张脸，刚毅之中夹杂着商人的气味，尽管林芮并不知道这种气味该如何描述，可站在邓洪彬面前的林芮却能够闻到这种来自于机关不同的另一种味道，林芮想笑着赞美一下这种味道，可她没有笑起来，因为邓洪彬说了一句话：“我这里不是收容所，王市长的面子我只能够卖一回，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说完，邓洪彬指着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只箱子对林芮说：“这个大箱子里全部是样衣，我需要我们的服装进入江城商场，已经有好几位业务员失败而归，现在你带着这只箱子去试试吧。” 　　林芮想问邓洪彬，她去了后该如何谈，例如面料是什么，价格又是多少，林芮一想发现有许多的问题都需要问，可邓洪彬已经不看她了，邓洪彬在看桌面上的计划书，林芮不知道计划书上到底写着什么，让邓洪彬一直没有再抬头，林芮把想问的问题全部咽了下去，拖着那只装着样衣的箱子走出了公司。 　　林芮拖着箱子走了几步，想起了王一强给她的另一张江城商场梁志胜的名片，林芮就有些好奇，王一强似乎算准了她离开机关要走的路一样，林芮这么想的时候，就有些为自己悲哀，她尽管离开了机关，离开了一种组织性依赖的日子，可她却仍然离不开王一强的帮助，离不开王一强为她指定的路。尽管林芮没有任何人的带领和指导，完全有一种掉进海里的感觉，而茫茫的大海没有边际，她便有了许多的困顿，自己这样拖着样衣去见梁经理，他会见她吗？难道她真的又要继续打王一强这块招牌吗？真的就要在王一强为她设定的路上一直走下去吗？ 　　林芮一边走，一边想，一边困惑，一边不甘心。在她没有理清自己的头绪时，江城商场已经到了，这是江城最大的商场，也是江城的形象和品牌标志。林芮不至一次在这里购物消费过，可林芮没有哪次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在这样的商场里推销着样衣。林芮有些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商场，跟平时来逛街的心情截然不同，她再也看不进满眼的花花绿绿，在商场的进门处，她第一次留意到墙面上挂了很多铜匾，什么无假冒伪劣商场，全国销售排名前十位商场等等，她　　浏览一遍记在心里。在楼层即通过服装柜台的卖货员打听到服装商场的经理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士，而这个商场因为是本市最大的商场所以成为商家必争之地，这个消息让林芮紧张起来，这样的大市场会进她的样衣吗？林芮一无所知。 　　林芮七拐八问才找到经理室，在经理室门外等着好几个人，林芮看着这些陌生却说不定哪天会成为朋友或者竞争对手的人，心里莫明奇妙地升起一种强烈地想认识的愿望。 　　林芮的眼光从离经理室最近的那个人看起，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西装革领，特别是哪条鲜花的领带格外地打眼，在林芮眼里，那条领带如一团跳动的火，把男人映衬得光芒四射，男人的长相倒是一般般，只是在如此正装包裹之中，男人身上散发的商人气息同林芮刚刚看到的邓洪彬有许多相似之处，这让林芮在好奇的同时，对这种缘于她不熟悉却又让她不得不走近的气味而着迷，这个男人名字叫武作家，仅就男人的名字就让林芮纳闷半天，作家对林芮来说不陌生，因为林芮在上大学的时候喜欢文学，甚至还涌现出那么一丝当作家念头的想法，只是迫于生计，大学一毕业的林芮就报名参加了江城公开招聘公务员的考试。 　　当林芮面对一个名字就叫作家，而且居然还同武姓勾搭在一起的名字时，着实纳闷了，显然武作家的父母在取这样的名字时怀着无限美好的愿望，那就是希望武作家这个名字成就武作家这个人，文武双全。 　　可惜林芮同武作家熟知以后，才知道武作家根本就不读文学作品，甚至连鲁迅这样赫赫有名的大作家也记不全他写的一句话，鲁迅有句名言：路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路，而这话到了武作家哪里就成了“地上虽然有千千万万条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才能够找到自己要走的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林芮的眼睛一刻也没有闲住，武作家进了梁经理的办公室，林芮就顺着往后看，每看一个人，林芮就会思索研究好一会儿。离林芮最近的也是一位女孩子，看样子比林芮大不了多少，只是女孩的神色不象林芮这样茫然和好奇，女孩似乎对身边的人和事漠不关心，似乎又是胸有成竹，林芮急切想了解这一行，就主动和女孩子打招呼，在一问一答之中，林芮弄清楚了女孩子的名字叫夏阳，是江城佳佳公司的销售员，夏阳的话一打开，就如挺机关枪似乎的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特别是知道林芮第一天出来推销商品的时候，她那种好为人师的表现欲望得到了空前的发挥，她问林芮：“你和梁经理有约吗？” 　　林芮摇头，夏阳又问：“你认识梁经理吗？”林芮还是摇头，“那么你们公司的资信材料和价格表都带着吗？还有你有名片吗？”林芮仍然摇头，夏阳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开展业务？你以为梁先生办公室是菜市场？什么时候想进了就进去看看？梁先生不轻易见人的，我可是约了第五回才被通知见一面的。” 　　林芮被夏阳一启发，才知道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如此不够，她给邓洪彬打电话，公司她唯一知道的人只有邓洪彬，还好邓洪彬在电话还算客气，不象她见面时那般冷淡，他在电话中告诉林芮，她的职务是市场部经理，他给林芮的解释是这样的，林芮能把公司的产品开发到哪里，公司的业务也就拓展到了哪里。邓洪彬的电话让林芮大吃一惊，她不知道这位见过一面的老板到底吃错什么药，一个小时候前对她还那么冷淡，一个小时候后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她这个根本没有任何商业经验的小女子。 　　在邓老板把电话挂掉的那一瞬间，林芮尽管感觉到肩上千斤的重担压了下来，可她却多了许多的自豪感，一种被人重视以及重用的豪迈让林芮不由自主地挺了挺瘦弱的肩膀，豪气十足地准备独闯梁经理办公室。 　　邓老板给林芮的这一招在多年以后，林芮作为一名企业的高级管理时，她把这招烂熟于心，致臻化境，在她认定的年轻才俊，只管把任务，超出他自己预期的任务压给他。只有在重压之下才能极大的激发他的潜能。是人才抗得住重压，而且在重压下能够出色的创造性的完成任务，这样的人才是她要寻找的人，也是任务一个公司需要的人。就算压垮了也不可惜，因为这些人不是林芮的目标对象，及早淘汰不浪费时间和资源。 　　终于临到夏阳进梁经理的办公室了，这个时候快要下班了，夏阳回头用无限同情的眼光看了看林芮说：“你还是回去，下次预约了再来吧。”林芮果断地摇了摇头，说什么，她都得见见这个传说中神奇无比的梁经理。可能是快要下班的原因，可能是梁经理坐累了的原因，梁经理居然走出了办公室，他看到林芮紧张地站在过道前的窗玻璃前，她在一遍遍地检查自己的衣着和仪容，甚至练习自己的微笑，她要把微笑调整到最佳的预备状态，她还在心里预习了一遍她要说的话。 　　她给自己打气说：芮儿，全当一次考试好了，考不好是肯定的了，所以不需要紧张。在大学这个方法是她考试时屡试不爽的放松方法，而林芮的这一幕全部被梁经理撞了一个正着，梁经理走进办公室后，让秘书通知林芮可以进去见他了，林芮敲门进去的时候，夏阳还在梁经理办公室里，夏阳见林芮进来了，瞪着诧异的双眼看了看林芮，林芮没敢看夏阳，而是深深地给梁经理鞠了一个躬：然后说：“梁经理您好，我是公司的业务经理，我给您带来了一件好衣服您一定会有兴趣看看的吧。” 　　梁经理大概是被林芮的礼貌感动，他居然站起来对着林芮点了一下头，看到这个轻微的肯定林芮更有勇气了，她立即打开样衣，之所以叫样衣一定都是公司精工细作的产品，所以打开的时候林芮脸上泛起抑止不住的自豪，梁经理顺手接过衣服看了看，就告诉夏阳，让她把带来的衣服给拿来一件，梁经理右手拿着林芮的样衣，左手拿着夏阳的样衣，他问林芮和夏阳：“你们对我说看，这两家的衣服那个更好？” 　　夏阳走过去从梁经理手中接过公司的样衣认真地看了起来，林芮却没有走过看夏阳带来的样衣，而是直接对梁经理肯定地说：“当然是我们的更好啦。” 　　梁经理一脸的困惑看着林芮问：“你怎么判断出来的？你看过佳佳公司的样衣？做工料质以及里衬你都清楚？” 　　林芮摇了摇头，她第一天进入服装界，她对梁经理说的做工，料质以及什么里衬都不懂，她直接告诉梁经理说：“我没看这些，因为我代表的是我的公司，当然我的公司样衣就是最好的。”说完这些话林芮以为这次谈判结束了，她想不到梁经理居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呢？有点意思，你是大学生第一次做销售吧？” 　　林芮赶紧点头称是，不失时机得送上她练习过的奉承话：“梁经理，久闻您的大名，我这是第一次做销售，听说江城商场非常难进，因为江城商场的销售业绩实在是名满全国而为任何厂家所必争，就连我这对商场一无所知的人都知道江城商场是全国销售前十名，所以我就想来这里向梁经理学习怎么做服装销售。” 　　梁经理赞许地看着林芮，而夏阳则被梁经理冷落地站在一旁看着林芮的表演，这个在十分钟前还不知道如何定位自己的销售经理，现在居然抢走了所有的彩头，夏阳愤愤不平地再次盯着林芮看，林芮个头才一米五几左右，人除了娇小，看不出有多漂亮，如果夏阳和林芮站在一块选美的话，无疑所有的目光都会盯在一米六四的夏阳身上。 　　可现在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瘦弱得象没有发育完全的林芮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汇聚了梁经理全部的目光，这让夏阳陡生出许多的恨意，她没有听完梁经理对她带去的样衣的评价，就愤愤不平地离开了梁经理的办公室。 　　梁经理在送林芮出门的时候对林芮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做生意吗？”林芮困惑地望着梁经理，梁经理接着说：“一半是交朋友，一半是做生意，你跟一般的业务员不一样，全当我帮你吧。”林芮感激地冲着梁经理笑了笑，就离开了梁经理的办公室。 　　林芮一走出江城商场的大门，就给邓洪彬打电话，最大的商场林芮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搞定了，以至如邓老板接电话的时候怀疑林芮是不是确定品牌服装真的可以上柜，直到林芮保证江城商场明天可以见到公司服装时，邓老板才在电话哪头狂喜地说：“林芮，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林芮自己也象做梦一样，如此一流的商场，自己怎么才花了十几分钟就搞定了，这太不可信了，特别是看到夏阳怒气冲冲地离开时，林芮才知道搞定这样的商场是何等的不容易，只是梁经理怎么就会在第一面认定了她这样的一个朋友呢？难道是王一强事先给梁志胜打过电话吗？这个问题，其实邓洪彬也在疑惑。 正文 第四章 贵人相助 　　林芮初涉商海得到贵人相助，这是林芮和老板邓洪彬都没有想到的，邓洪彬以为靠着王一强关系来的林芮不过就是来公司混饭吃的，公司是王一强通过招商引资带到大陆来的一家服装公司，在大陆经营还不到两年，可这两年并没有太大的起色，主要是市场打不开。 　　就连公司据地的江城商场，服装都上不了柜，其他省市的大商场就更不用说了，他在大陆两年的时间，只上了一些三流四流之类的小商场，偏偏在公司低谷的时期，王一强给弄来一个个头矮小的林芮，虽说林芮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可长得也太娇小了一点，这也是邓洪彬在第一次见林芮的时候，对她不抱希望的理由。 　　他让林芮去江城商场推销样衣，也不过是给林芮出一道难题，让林芮知难而退，早早离开公司，他也好给王一强一个交待，没想到的是林芮竟然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搞定了江城商场，公司最厉害的销售经理欧阳玉秀，那是公司公认的美女加甜妞，是公司直攻大商场的王牌销售经理，就是她去了江城商场三次，竟然都是无功而返，没想到第一天做销售的林芮竟然敲开了江城商场的大门，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邓洪彬在林芮攻下江城商场后给王一强打过电话，他在电话中当然是猛夸林芮一通，在糖衣炮弹之后，邓洪彬委婉地提到了江城商场的梁胜志经理，王一强的话让邓洪彬很是惊讶，王一强说他和梁胜志并不熟悉，也从末谋面。 　　邓洪彬在放下电话之后，给林芮打电话，让她火速回公司。林芮正在彭师傅面馆吃面条，她最喜欢吃彭师傅面馆里各种风味面条，当然彭师傅面馆的面条比其他地方的面条都要贵一倍，而且彭师傅面馆在江城有六家连锁店，每一家生意都是火爆，林芮是排了十分钟的队才买来一碗面条，刚刚吃了两口，邓洪彬就要她火速回公司，林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她想在电话中问老板是不是江城商场变褂了？ 　　是不是她被梁经理戏弄了一番，先把她送到云端，过过飞翔的瘾，耍她乐一番，自我满足一下，再让她从云端快速地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好让她牢记住做销售是苦刑，尝尝胡主任嘴里说的那山会更糟糕的味道。 　　邓洪彬没等林芮问一切问题，就断了电话。这让林芮更加忐忑不安，她是第一天做销售，销售的水到底有多深，她一无所知，只是夏阳说她约了三次才见到梁经理，她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地一次未约居然就让公司的服装可以上柜呢？原来销售的第一课就是让林芮不要过早地得意忘形。 　　林芮看着眼前最爱吃的牛筋面，竟然没有来由地长叹了一声，心思重重地站起来走出了彭师傅面馆，直奔江城南路的服装公司了。 　　林芮再次走进邓洪彬办公室前，心情惨淡得找不到任何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她想这一下子该玩完了，第一天去做销售就被人耍了一把，而她居然信以为真，而且信誓旦旦向老板保证，江城商场一定会让品牌服装上柜，现在老板肯定不会再信任她，以为她是一个大骗子呢。不过这次是个教训，让林芮今后会记住，不是眼见为实的事，绝对不能向老板先报喜了。 　　林芮低头走路，她没有心思看公司周围的任何景物，就在她上楼去邓洪彬办公室的拐角处，一个人影从邓洪彬办公室里飘了出来，在拐角处和林芮差点撞了一个满怀，林芮正想说声“对不起”，对方先开口了，用江城的话骂了林芮一句：“操奶的，瞎眼了。” 　　林芮皱了一下眉头，她没想到江城如此难听的骂人话竟然从一个大美女的嘴里飘了出来，林芮是在想说“对不起”的时候抬眼看了看她撞上的人，这一看让林芮傻眼了，女孩一头火红的大波浪卷发，高挑的身材把林芮映衬得更加矮小，最要命是女孩丰满的胸象藏着两只调皮的玉兔似的极不安分在林芮眼里跳动，而女孩的腰竟然如水蛇般扭个不停，那件齐腰的小背心恰到好处地把女孩的腰暴露在所有愿意欣赏她的视线内，无比娇艳地展示着她身上所有的美丽。 　　再说了，女孩身上的所有在林芮眼里都是上帝精心搭配好的，林芮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搭配完美的女孩子，怎么看都让林芮为她的美而叫绝，怎么看都让林芮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和紧张感，让她在面对这个女孩时，所有的理由变得如此苍白和没有道理。只是女孩那张涂着紫红色唇膏的嘴里怎么会吐出这么难听的话呢？ 　　林芮被女孩骂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反映过来，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她甚至忘了她再次来公司的目的。 　　女孩子骂完林芮后似乎想记了什么，她问林芮：“你就是那个刚刚攻下江城商场的人？” 　　林芮怔怔地看着女孩子，她的大脑仍然处在混钝之中，她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只是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怎么消息那么灵通？她是谁？她和邓洪彬又是什么关系？ 　　林芮脑海里突然多了一连串的问题，她的思维在短路的一瞬间迅速恢复了关于思索和联想的惯性，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好习惯，当然这种善于思索和联想的习惯在她成为大区经理之后，她认为那是做销售的特质，也就是行业中的天斌吧，她始终认为社会有太多的场，官场，商场，情场，赌场，小市民的底层生活场，无论哪一个场，都其他规则和特点，而所有的场中都需要最基本的一条，那就是天斌。 　　上大学那阵子，林芮认为自己具有写作的天斌，幻想做名作家，可从官场转入商场之后，林芮才意识到，她真正的天斌还是做销售。自从她攻下江城商场后，她的销售之路就几乎一路红灯，这在销售界是个奇迹。这些都是后话。 　　女孩子眼里露出了几丝不屑的眼光，她望着林芮说：“就凭你这副长相，看你还能够跳几天？”说完丢下林芮，扬长而去。 　　林芮望着女孩下楼的背影，嘴角浮出了一丝笑容，她丢了丢头，尽力把脑海里的问题丢掉，不管邓洪彬找她是福是祸，她都想平静地接受和面对。 　　林芮进邓洪彬办公室的时候，邓洪彬的脸色阴沉着，这让林芮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邓洪彬看到林芮进来的时候，从他的老板椅里一下子跳了起来，动作之迅猛让林芮吓了一大跳，邓洪彬也意识到什么，笑着对林芮说：“没吓着你吧？” 　　林芮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主要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刚被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无来由地抢白了一通，现在又让老板失态，林芮确实没想到第一天进入机关之外的工作环境时，竟然会遇到这么多不一样的人和事，与她进机关工作的情形太不一样了，而这种不一样在林芮眼里竟然象看悬疑剧一般扑朔迷离。 　　邓洪彬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邓洪彬的脸上浮出了轻松的笑容，林芮看到这种笑容的时候，心里压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落地了，她似乎听到了大石头砸在地板上发出来的“彭”然声，她在这种响声中无声地笑了起来。 正文 第五章 任命 　　林芮正所谓好风凭借力送她上青天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进入服装界才一天，不要说销售秘诀她能够了解一点点，就是关于服装的基本知识她也是个门外汉。 　　对于这样的她来说，邓洪彬突然委以重任，林芮那种受宠若惊之感来得那么突然和迅速，这样的真实感觉是她在机关呆了一年从来没有的一种感觉，也是她想象和理解的人生之中应该有的一种感觉，她是在邓洪彬委以她重任之时突然明白了，她的人生之路原来可以如此改写。 　　邓洪彬对林芮的话很简略，长江以北市场全部交给林芮打理，她打到哪里，邓洪彬的大力支持就会到达哪里，他希望他们邓氏家族的服装进入整个大陆甚至出销亚州和欧州。 　　林芮其实听清楚了邓洪彬的任命，只是她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邓洪彬，直到邓洪彬交给她一张出差费用表，让她去财务室领取进军其他城市的费用时，她才相信，她确实被邓洪彬委以了重用，而且她得孤军面对长江以南的其他城市，她象第一次从邓洪彬手里接过样服一样，接过了邓洪彬给她的一张出差费用表，那是一笔她在机关里想象不到的费用，就从这笔费用里，林芮第一次尝到了被人信任和重用滋味，这是她在机关可能要混十年才可能拥有的一种感觉。 　　林芮兴冲冲地拿着出差费用表去了财务室，财务室在公司的三楼，邓洪彬办公室在公司的五楼，她从五楼下到三楼的时候，并不知道财务室在哪里，她看着办公室外的牌子一间办公室一间办公室里找着，等她刚走到财务室门口的时候，财务室的门一下子打开了，她又撞到了那位红发美女，红发美女准备出财务室。 　　看到林芮进财务室的时候，她把迈出财务室的一条大腿缩了进去，她没有看林芮，而是转身对正在数人民币的一位女孩子说：“莉莎，下班去海鲜楼吃海鲜粥去，听说新开张的，味道鲜美死了。”那个叫莉莎地女孩子没有抬头，她姓刘，手上数人民币的动作没有停，嘴里一个劲地说：“好，好啊，我就爱吃海鲜粥了。” 　　林芮带着怯意地走到刘莉莎桌边，她想等莉莎数完钱再给她那张出差费用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莉莎先开口了：“你是来讨账的吗？也不怕你见笑，也就剩下三千块钱了，没钱了，回去吧。” 　　林芮结巴了，她不敢看莉莎的眼睛，而是盯着莉落手里的钱说：“我，我是新来的。” 　　刘莉莎不看林芮，转过头问红女美女：“欧阳，新来的，你认识吗？” 　　欧阳玉秀走近了林芮，从她手里接过出差费用表看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把林芮的那张表丢在莉沙面前，头也不回地出了财务室，莉莎不解地拿起那张费用表看了一眼问：“你是新来的？” 　　林芮不明白她们怎么啦，她重重点了点头，又怕莉莎不明白，解释了一句：“我今天才来的。”莉莎不敢相信地看着林芮，她又问了一句：“你今天才来我们公司。” 　　林芮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林芮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些明白，这张出差费用表意味着什么，也难怪欧阳玉秀气得跑走了。 　　刘莉莎没再问林芮什么，而是对着电话拔了一串数字，刘莉莎用的是免提，电话接通，邓洪彬的话传了过来，让林芮和莉莎都没有想到的是欧阳玉秀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欧阳玉秀和邓洪彬在吵架，欧阳玉秀在问邓洪彬：“凭什么她出差费用表比我的高好几倍呢？” 　　莉莎不知道该压掉电话还是该等欧阳玉秀和邓洪彬吵完架再打，她正在犹豫的时候，邓洪彬说话了：“有事吗？” 　　刘莉莎赶紧拿起电话说：“邓总，林芮的出差费用表是四万元吗？” 　　邓洪彬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林芮没听清楚，她看到刘莉莎在点头，等刘莉莎放下电话后，她对林芮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她起身给林芮倒了一杯水，然后问林芮：“你做了多少年销售？” 　　林芮说：“一天。” 　　莉莎不相信地望着林芮，林芮说：“我真的只做了一天。”莉莎一边给林芮办理出差费用，一边摇头，她显然不相信林芮的话，不过，她也没有再问林芮什么。 　　林芮从财务室出来，包里一下子多了四万块钱，她的自信心似乎也一下子升了起来，她不再低着头走路，而是扬着头自豪地打量着她即将要奉献青春的第二个战场。 正文 第六章 出差 　　林芮踏入销售的第二天就出差了。她要开发长江以北的其他几个城市，而这些城市，公司之前有进入开发时，服装上柜都不理想，就是上柜的服装也是很偏的柜台，这显然是邓洪彬不满意的地方。 　　林芮这不是第一次出差，在机关的时候，也出过差，不过都是跟在职务高的机关领导身后，混吃混喝，什么都不用操心。真正一个人独挡一面，这还是第一次，尽管在这些城市名单之中，也有王一强所管辖那个阳平市，可林芮没有给王一强打电话，她打算把阳平市放在最后一站，而且她已经想好了，以后不会再打王一强这张牌了，王一强已经把她领进了销售这道门，今后在销售这方面所有的修行还得靠自己去悟了。 　　林芮坐在火车上，苦读借来的纺织和服装方面的书，希望可以就此记得住服装型号的标准，分得清纯毛和混纺的区别，不要出丑。看书累了，望着窗外掠过的大片相似的景色不禁心头泛起一个疑问：如果都是相似的怎么区分？景色都有相似之处，衣服相似之处就太多，也太容易了。林芮在想什么又是服装商场经理选择我们合作的依据呢？ 　　林芮合上书，对着窗外地景色沉思起来。她对服装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首先一定是要对做工面料进行考核，但只要是走品牌路线的产品就不会在质量上有多大的问题，显然这个问题不是考核的关键。其次就是款式和花型了，而林芮她们公司的男装正装是没有什么太多花款的，这个也不占优势，最后看价格是否物美价廉，而她们公司服装的版型和面料决定这是不可能的，他们的面料产自于台湾，主设计都在台湾，这就决定他们公司不可能在成本上比江城本地服装小。最后决定性的一定是品牌的价值地位了，说白了，就是服装的价值感或者附加值。服装的真正价值就在于对着装者身份和地位的彰显，这个就是人们追逐名牌的永动力。而这对一个刚刚来大陆不到两年的品牌来说，初创的品牌更是不可能承担这样的大任的。林芮分析着他们公司服装的优势劣势，想来想去，他们公司好象就没有太多的优势，而对一个没有太多优势的服装公司的销售而言，那么她应该怎样说服阅衣无数的服装商场经理接受他们公司的服装呢？这确实是摆在林芮面前的一道难道。 　　一路上，林芮都在思索她的问题，可直到她达离阳平市不远的武冈市时，林芮还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方式。不过，有江城商场的经验，而且是成功的经验，对林芮来说，再走进武冈这样的地级市的时候，自然多了一份自信。她想她既然能够搞定省城的最大商场，地级市的大商场也一定能够搞定的。她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态走进了武冈市的最大商场，这次她已经准备充足了，印数了名片，她递上名片和公司资料，微笑地站在商场服装的秦经理面前，在林芮的正式说辞尚未展开之前，秦经理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问林芮：“你是不是以前来过啊？” 　　“啊？”林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该夸这位经理好记忆力还是该打道回府。不过，林芮想既然人都来了，不管以前是不是他们公司有人来过，她都得自信，她硬着头皮回答秦经理的话：“是的，我们以前来过的，正是上次您的意见使得我们回去后痛下改革的决心，这次来就是来征求您的意见，看看我们还有那些不足？”事实上林芮并不是很清楚上次被拒的原因，更不清楚他们公司到底是谁来过这家商场，但那一刻她下了一个赌注，商场经理每天接触无数厂家的经理，她自己也不会记得很清楚了。 　　林芮赌对了。秦经理果然抬头很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多了许多的嘉许，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林芮一见这架式，赶紧打蛇棍随上，展开事先打好腹稿的说辞：“在您商场的男装专柜西装品牌聚集，真的没有什么空地了，但是这么多男正装却没有与之相配的西式大衣，如果穿呢子大衣太老套了，穿棉大衣羽绒大衣又太邋遢了，所以根据您的意见，我们公司转向专门做西式大衣，给西装做配套穿着。”说完，林芮急切地等着商场经理的回答，成败在此一举，林芮也不知道她这番话说得对还是错。 　　“看看你的样衣，你说怎么搭配着销售好呢？”秦经理终于说话了，这话在林芮听来有如天赖之音，她又一次猜对了服装经理的心声，她有一刹那间，内心涌起一阵狂喜，不过她极力压着自己，尽量让自己表情平静，不大喜大悲。 　　事实上林芮公司也是做西装的，只不过是还有西式大衣这个门类，在火车上的冥思苦，在这一瞬间发挥出来了，而且林芮恶补服装专业知识也恰到好处地发挥作用了，看来“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一个好的销售人员是需要知识的，最起码对自己所销售的那一行是应该了如指掌的。 　　林芮除了恶补的服装专业知识外，她还有一个读书期间养成的好习惯，凡事善于思索，她在和服装经理赌博的同时，一个大胆的构思和提炼也在她的大脑里出现了，她要把西式大衣作为敲门砖，进柜之后当然就可以陈设西装了。这就使得他们以司可以跳出西装这个拥挤的竞争大军，把产品定位在一个相对狭窄的领域，回避竞争对手，甚至可以做行业老大。这个提炼，经过商场服装经理的认司，林芮进商场设立专柜的验证，证明了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因而林芮以为作为一个大众消费品牌的经理不一定非得是该行业理论知识的专家，但他或者她必须是销售方面的专家，销售的原理是相通的。其实销售并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而且由于你要面对的是千变万化的绝不相同的人，所以你的着装仪表微笑说辞和道具，甚至是价格样品等等都应该是不同的，但一定是经过事先精心设计的，如果没有设计的贸然出场一定遭遇滑铁卢。而如果在现场流露出设计的痕迹也一样招人反感。这个就象女人化妆，最高境界就是看不出来化了妆，如果你对一个擦了粉女人说你擦的粉很白啊，简直比拍到马腿还危险，而且在林芮认为深谙化妆之道的女人做销售有着先天的优势，这大概就是行业天斌吧，当然这个词是后来武作家对林芮说的，这是后话。 　　秦经理不仅同意林芮的西装大衣和西装搭配的方案，还愿意把自己的人脉资源给林芮提供，这让林芮出乎意料，林芮也迅速改变了对秦经理的称呼，林芮说：“秦大姐，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初次来贵地，有秦大姐这样知心的大姐带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呢。” 　　秦经理被林芮一口一个大姐地叫着，叫得她眉开眼笑的，她不仅为林芮公司的服装争到了最佳的地理位置的柜台，还将她看中的导购小姐推荐给了林芮，这样林芮省出了自己招人的许多麻烦，也拉近了和秦经理的私人交情。林芮把这些事搞定后，执意要请秦经理吃饭，可秦经理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她对林芮说，女人出来做销售不容易，而且销售在外开销都是包干，请她吃一餐就意味着林芮跑其他城市的资金就要少一份，而她在家里吃省事还吃得简单舒服呢，而且秦经理还邀请林芮去她家吃饭，这女人啦，一旦对着路子，撞上了缘份，什么贴心话都说。林芮不仅没有请秦经理吃饭，反而让秦经理带着她去了自己家吃饭去了，在吃饭的时候，秦经理给林芮讲她经历过的销售人员，她尽管没有刻意去分类，可林芮还是从秦经理的讲述中明白秦经理的良苦用心，她先讲的是好一些的销售人，如何来策略成功地攻占经理们的心境，接着讲一些销售人员刻板不善观察的例子，秦大姐还告诉林芮，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人在利益面前都容易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人，林芮初涉商场，对自己的定位，前景都要时刻反思，总结。 　　从秦大姐家里出来后，林芮按照秦大姐的话，开始记录自己踏入商场的生活了。林芮本来就是一个善于总结自己的人，现在，她把与每一个人交往的点滴写进自己记录的总结本本之中，一如她读书时做的课堂笔记一样，她需要总结分析，需要自己在销售这一行做到常胜将军，尽管这很难，但林芮相信一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觉得在销售之中即使是事先设计好了说辞和展示计划，现场也一定要察言观色，对目标客户的些许反应（口气的变化表情的变化肢体语言等）都要作出及时准确的判断，根据目标客户的感受和反应适时作出调整，决不能以不变应万变。读很多销售理论虽然也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要真的花心思去研究你的目标客户，即使满腹经纶，也不如吃透人心思，才能有地放矢的实践你的理论，否则书本上的所有理论都是死理论，而且运用不好，就会成为东施效仿西施，适得其反了。通过梁经理和秦经理的交往，林芮更确信自己对销售这一领域的领悟方向是对的，沿着这个对的方向一直往下走，林芮相信在销售的路上，她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种种，林芮等待着这些意想不到的经历和经验，她需要这些意想不到的结果，这种意想不到的结果与机关的生活太不一样了，她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要这种意想不到。 正文 第七章 进入正规 　　武冈市因为秦经理的大力相助，服装上柜以及导购人员很快进入了正规，在这些操作过程之中，林芮对销售经理的职责和主要从事的事务熟悉了一回，当她熟悉后，她才想起欧阳玉秀为什么会在看她的出差费用表时反应那么大？一个销售人员在公司受不受重视，就要看她出差在外所受的资金限制了。从这一点来说，邓洪彬对林芮的重用是可想而知的，当然林芮把这一点归功在王一强身上，如果王一强不是市长，她林芮还会受到这样的重用吗？林芮不敢想象。 　　林芮离开武冈市的时候，很想直奔阳平市，她想见王一强，至少她应该对王一强说声谢谢，是他给了她迈进商海的第一步。她这么想的时候，对王一强的思念以前王一强对她的好都浮现在脑海里，她恨不得立刻就去阳平市，她打的去了车站，当她走到购票窗口的时候，她犹豫了，她是出来开发市场的，不是出来见王一强的，再说了，就算见了王一强又能怎样？剩下的城市市场开发如果做得不成功的话，欧阳玉秀又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她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欧阳玉秀，按理说这个漂亮的红发美女与她八杆子打不着，可现在她们同处一个公司，而且她和她之间肯定还会有很多事发生和纠缠，林芮相信自己的这点直觉。 　　林芮来到了购票的窗口，售票员说去阳平市的车票不在这里卖，林芮哦了一声，她也没有问去阳平市该去哪里买，她还没有拿定到底去不去阳平市。她在恍惚之中高跟鞋踩在一个人的脚上，对方“哎哟”地叫了一声，她象从睡梦之中惊醒一般，赶紧对那个人赔礼道歉，那是一个年龄三十岁上下的人，他抬眼看了看林芮，想发怒又忍着没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算我倒霉，来买回阳平的票，说不在这里售票，人还没离开又被人踩了一脚。”林芮一听这人也是买去阳平市的票，赶紧说自己也去阳平市，她打车载他一程，也算是为自己的一脚赔礼了，男人又抬眼看了林芮一眼，似乎在判定林芮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芮赶紧笑了一下，证明自己是个好人，至少不是骗子，当然如果要防止骗子的话，也应该是林芮防着男人才对，不过林芮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想为她不小心的那一脚做点什么。 　　男人随着林芮去了另外的购票去，在车上，林芮问男人阳平市的商场情况，男人自豪地说，阳平市有一家与深圳连营的大超市，哪里是阳平市最热闹也是人流量最多的一个商场，不过这家商场里的衣服太贵了，听说好多衣服都是广货，所以贵。 　　林芮把男人送到去阳平市买票的地点，当她再次站在售票处的窗口时，她还是犹豫了，她这样去阳平市又算什么呢？阳平市的市场开发对她来说一定能够成功，因为哪里有王一强，不过阳平市开发成功对她来说，是远不及其他几个城市的，她清楚这一点，她相信邓洪彬也清楚这一点，她这么想的时候，就把想去阳平市的念头硬生生的掐断了，她要剩胜追击，一举拿下其他几个城市的市场开发，只有这样，她才对得起邓洪彬对她的重用，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公司站稳脚跟，林芮是个做事只许自己成功，不许自己失败的人。这一点，让她柔弱的外表有如铸着钢筋般坚强。 　　林芮人从群里退了出来，那个男人在身后喊她，男人显然看到了林芮买票时的犹豫，男人对林芮说，如果想好了去阳平市，希望他们有缘再相见。说完男人笑着对林芮说了一声：“谢谢你专程送我来买票。”林芮被男人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这一笑，让林芮犹豫不决的心定了下来，她决定先去其他几个城市，最后一站去阳平市了。 　　林芮在其他几个城市的开发之中，如发炮制地打出西装大衣配套西装的方案，她的这个方案果然吸引了服装经理，大概西装大衣独立成柜的销售方案还没有人使用过，林芮的独创方案一举拿下了长江以北的几个城市，现在她唯一剩下的只有阳平市了，阳平市在她的设计方案之中是最容易拿下来的一个城市，也许哪里有王一强的原因吧，阳平市对于林芮来说是一个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城市，好象哪里的一切都与她天生有着某种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样，也好像哪里的一切都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一样，她在去阳平市的高速公路上，随着大巴飞奔地驰向阳平市的同时，她的心也随着高速飞奔的大巴旋转起来，她想见王一强第一句该说什么，去商场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她在设计的同时，给邓洪彬打电话，汇报了这几个城市的好消息，邓洪彬在电话说了一句话：“等你回江城后，一定约王市长吃饭，要好好感谢他把你这个难得的人才推荐给了我。” 　　林芮的脸莫明奇妙地燥热起来，还好她不是当着邓洪彬的面有这样的举动，如果是当着邓洪彬的面前这个样子，邓洪彬会看出她林芮对王一强的这份难舍之情吗？或者邓洪彬早就看出她和王一强之间的暧昧之情了，要不，为什么几次三番地在她面前提王一强呢？林芮在车上任自己胡思乱想着，尽管离阳平市的路途不是太遥远，可在林芮有些急切的心海里，阳平市迟迟不露面，她有了一种比到其他任何城市都远的感觉了。 正文 第八章 设计 　　阳平市到了。林芮从大巴车里下来后，没有马上打的，而是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她想看看王一强执政的地方，也想看看王一强现在生活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那样茫无目地走着，反正公司交给她的任务她只剩下最后一个城市了，而且这个城市由于有王一强的原因，在她认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林芮潜在意识里希望自己走到王一强所在的政府大院里去，如果她就这样走下去看到了政府大楼的话，她和王一强的缘份就是天意了，她在心里如此设计着。 　　林芮并没有看到政府大楼，而让看到了她在武冈市遇到的那个男人说的阳平市与深圳连营的商场了，因为在商场四楼有深圳两个字，而且这两个字明显比其他几个字做得大一些，林芮笑了起来，或许在阳平市民的心目中，广州深圳肯定比江城本地时尚，至少南下打工的队伍一大半去了广州深圳，哪里是人们理想中发财的天堂，哪里的货物当然也是人们理想中的时尚代名词吧。对于这样的一家商场，林芮要建立自己服装专柜，而且上的还是正装，这显然和这家商场的基本格调有些不搭配，可是作为阳市平最大的商场没有他们公司的专柜，她来阳平市开发市场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站在商场大楼前的林芮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看着穿梭进出的顾客，打量着顾客出商场的表情，她想从这些表情读出这家商场的气息，一如她从邓洪彬身上，还有哪个叫武作家的男人身上看到的一种商人气息一样，她想从这家进出的顾客身上找到属于这家商场的气息，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让他们公司的服装顺利地进入这家商场之前。 　　林芮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可让她无比失望的时，她并没有读出什么来，除了劳累疲倦外，她没有找到她要的种种感觉。她没有劲再走路了，只好打车离开了写着深圳两个大字的佳联商场，她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她要让自己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太阳是新的，她的心情也是新的，她不相信她会在阳平市失手。 　　林芮这一夜睡得很安稳，第二天起床的林芮，疲倦不见了，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劲，她将自己认真地打扮了一番，她想拿下佳联商场后，她就给王一强打是话，她要给他一个惊喜，当然她要站在王一强工作的政府大楼楼底给他打电话，那样王一强可以从窗户里看到拿着手机的她了，那一刻，王一强会和她一样兴奋激动吗？ 　　林芮去了佳联商场，佳联商场分管服装的经理是个男人，姓王，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林芮按程序地给他寄了自己的名片，王经理扫了一眼，就把林芮的名片随意地丢在办公桌上，林芮盯着被王经理丢在一边的名片，有那么一刻，她的思绪开小差了，她在想，他每天这样随意丢掉的名片估计有很多张吧？等她走出他的办公室后，那张印着林芮几个字的名片也会被秘书丢进垃圾袋里吧。 　　王经理问林芮：“你们是哪个公司？”林芮在想她的名片结局去了，一时没听清楚王经理的问话，王经理站了起来，林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对王经理道歉，结果王经理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在林芮还没有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林芮跟着王经理走出了办公室，可王经理径直走进了洗手间，林芮站在外面等他，她想给王经理解释，她既然走进了佳联商场，她不想这样无功而返。可她站在洗手间外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看到王经理的人影，她不明白王经理怎么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呢？ 　　林芮觉得窝囊死了，这是她在其他几个城市里都没有犯的过错，也许其他几个城市太顺利了，也许她过于自信，她能够搞定阳平市的商场，才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她拖着沉重的腿一楼一楼地下着，在她出商场的时候，她撞在两个人的身上。 　　“是你。”三个人同时说了这两个字，三个人同时说出来的时候，又同时笑了起来。撞上的人一个是林芮曾经踩过一脚的男人，一个是林芮第一次去见梁经理时打量过的武作家。 　　“你还是来了阳平市？”哪个被林芮踩过脚的男人问林芮。林芮点了点头，武作家接着问林芮：“来开发阳平的市场？”林芮又点了点头，武作家没看林芮，转过头问那个男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男人把林芮当时的犹豫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武作家，武作家在男人讲完后抬头看林芮，正好和林芮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林芮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啦，脸一下子躁了起来，武作家见林芮这样，大笑起来，他判定林芮在销售这一块还嫩得很，不过还有一点是武作家的私心，他喜欢红脸的女孩子，林芮第一次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留意她，他相信他和她会再见面的，在江城，服装界做得好的销售经理，没有他武作家不认识的，当然他在江城销售界也是叫得响的，只是林芮对销售界一无所知，当然也没有人告诉她，销售也有销售的圈儿，一如开宝马的人有宝马级别的圈儿，绝不会有开宝马的人愿意混进骑自己车队伍里一样。 　　三个人走进了佳联旁边的麦当劳，武作家问林芮想渴点什么，既然是来到了他的家乡，他请客。哪个被林芮踩了一脚的男人，直到这个时候林芮才知道这个人叫李伟，是武作家的同学，他急着赶回阳平市也是为了见武作家，武作家回阳平市是休假来的，当然他也想在阳平市买套别墅，他说在外漂久了，对家乡格外眷念，尽管他在江城有房子，可他总觉得江城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阳平市，这里有他喜欢吃的阳平皮子，有他喜欢吃的阳平冻鱼，还有他朝思梦想的家人和同学。做销售一年有三百天在外奔波，越是这样，对家的眷念就越深，对家乡的一物一菜就格外珍惜，这也是他要回阳平市买房子的原因。 　　武作家说话的时候，林芮一直盯着他看，武作家脸上的感伤吸引了她，或许武作家现在的感触，她林芮再做几年销售后一样有，不过，现在她刚刚入道，对武作家的感伤还没有太深的感觉，再说了，除了奶奶外，她对家乡没有太多想念和感情，她也不知道家乡里哪道菜是她最想吃的，不象武作家，可以数一串菜名字出来，家乡在她的记忆总伴着她不想回忆的东西，还有对父母的那份恨意，所以她愿意想念江城，甚至愿意想念阳平市，因为这里有她想念的王一强。 　　三个人要的咖啡上来了，林芮才想起问李伟和武作家来佳联干什么，林芮一问，他们两个才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掏手机，李伟说他来联系吧，他拔了电话，说他们就在商场边的麦当劳里，他们不上去了。 　　他们三个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李伟联系过的人，没几分钟，李伟联系过的人走过来了，林芮“啊？”了一声，那个人居然是佳联的王经理，王经理显然也认出了林芮，他不解地看了看林芮又看了李伟和武作家，这样的场景对武作家来说太小儿科了，他从林芮的脸上已经读出了她找过王经理，而且还被王经理拒绝了。 　　武作家把身子往沙发里移了移，示意王经理坐下，原来王经理，李伟，武作家都是高中的同学，他们都是阳平市人，李伟在武冈市商业局上班，尽管没有直接经商，也与商场有着直接联系了，武作家做销售的第一站是在王经理他们商场里，后来武作家不满足在家乡混，就直接奔省城了，这些年，他算在销售界做得成功的人士了，他比王经理和李伟都混得成功一些吧，这是王经理和李伟在喝酒时说的话，他们离开麦当劳后，直接去了阳平市的七七八酒店了，那是阳平市最好的酒店，四个人，喝了三瓶白酒，四箱啤酒，林芮没有怎么喝，主要是他们三个人喝的，武作家的话最多，都是这些年在外做销售的酸甜苦辣，最惨的一次就是去大连时，被小偷偷走了全部的证件和钱物，在车站冻了一夜，第二天，万不得已只好求助公司老总，在老总的担保下，大连一家商场的经理借了他几百钱回到了江城，从哪以后，证件和必要的钱他都会分开放在贴身的衣服口袋里，不再随手丢在包包里了。 　　“销售其实是一个苦差事。”武作家说，“除了旅途的劳累奔波，最艰难的就是心无处着落，这些年来，我总感觉自己漂在半空之中，我着不了地，我甚至害怕自己一着地就会摔死。”也许是酒精的原因，也许是回到自己家乡的原因，武作家脸上的感伤一次比一次强烈，而这种感伤一次又一次让林芮顿生出许多的同情，在他们的交谈之中，林芮才知道武作家离过三次婚，第三次婚姻，好象也不是那么稳定，长期漂泊在外，家的稳定因素就无法保障，这也是武作家想落叶归根的原因，尽管他才三十几岁，可他看起来比李伟和王经理都要苍桑得多。 　　在酒桌上，王经理没有问林芮样衣的事情，武作家也刻意不提，尽管林芮有几次把话题尽量往上面引，都被武作家打断了，林芮有些纳闷武作家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话呢？ 正文 第九章 感动 　　林芮陪着武作家他们从中午吃到了下午四点钟才散场，这么长的时间，林芮主要听他们三个同学叙旧，谈人生，谈工作，当然也谈女人，好象林芮在他们眼里不是女人一样，他们自顾自地谈着，完全没有设防林芮，当然也没有回避林芮，这一点让林芮很感动，她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王经理肯定知道林芮之所以留在这里陪他们，最终的目的肯定是希望服装上柜的，这一点武作家肯定也明白，他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在酒桌上都没有挑开而已，林芮急切想知道武作家为什么不挑明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王经理和李伟终于提出晚上还有应酬，提前撤了，剩下林芮和武作家坐在一堆残菜剩汤前，林芮急切地问武作家为什么不让她提公司服装上柜的事情？ 　　武作家的酒喝得最多，他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不过他头脑还算清醒，他望着一脸急切的林芮笑了起来了：“象我当年。我当年跑市场也是你这种急切，以为天底下就是自己的那种破点最重要，其实不是这样的，功夫在题外，懂吗？”武作家说完打了一个酒嗝，林芮害怕武作家吐了一地，想出去喊服务员拿垃圾桶来，被武作家一把拉住了，林芮的脸一下子迅速地红了起来，本来喝了酒的林芮，脸就有些发红，这么一急，脸红得象个大苹果似的，武作家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他迅速松开了林芮，任林芮去找服务员去了。 　　等林芮回来的时候，武作家借故酒喝多了，埋单出了七七八，武作家下楼的时候，林芮想扶他一下，被武作家避开了，林芮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武作家，也不知道武作家说的“功夫在题外”是什么意思，武作家现在这个样子，显然是没办法问开发阳平市场的策略，而现在去找王一强，林芮不甘心，她希望靠自己的能力敲开阳平市场的大门，而不是靠王一强的能力，王一强可以帮她打开阳平的市场，以后的市场谁又帮她呢？既然选择独立行走，她就希望自己走得坚定，走得独立，走得堂堂正正。 　　林芮帮武作家打了一车，武作家上车的时候问林芮：“我可以喊你芮儿吗？”林芮点了点头，她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厌武作家呢？ 　　武作家说：“芮儿，晚上给我电话。”说完，就让司机把车开走了。 　　送走武作家后，林芮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她问了问行人去政府大楼该怎么走，她想先去王一强工作的地方看看，等攻下佳联商场后，再给王一强联系，她一定要给王一强一个惊喜。 　　林芮独自去了阳平政府所在地，阳平政府大楼当然和江城的政府大楼没办法比，不过相比其他的办公环境而言，这里也应该是很不错，政府大楼四周的树木显然是人工修剪过的，每一棵都有着整齐的刻意雕刻所为，就连政府大楼后的草坪也被人工修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不知道为什么，当离开政府机关的林芮再目睹这一切曾经对她而言无比熟悉人工雕刻时，竟生出很多的悲哀感，“人定胜天”的力量感在政府机关无处不在，就连树，就连草都被人整理得不像树不像草，何况哪些原本就应该被整理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呢？也只有在跳出这样的环境氛围的时候，林芮才会那么清晰地看到问题的本质，如果她现在还呆在政府大楼里，如果她愿意随波逐流，她会对这些人工调刻的树和草如此敏感吗？她又会在“人定胜天”的大机关里自我满足和陶醉吗？ 　　林芮在自己的问题中，自嘲地笑了笑，她转身去了政府大楼的前门，快下班的时候，已经有人背着包出了大楼，林芮抬头看整个大楼，她不知道王一强在哪一个窗口，她也不知道王一强此刻在不在办公室，她掏出手机，想给王一强打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保安处一片混乱，很多人都往大楼上跑，她看到政府大楼旁边的军分区正在紧急集合，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刻，王一强没有时间接她的电话，她也不可能给王一强带来惊喜。 　　林芮一直默默地站在大楼前，她想知道这个大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武警部队很快来到了政府大楼处，大楼门口的岗哨一下子增到了二十岗，每一个武警战士脸上都带着无比严肃的神情，林芮便知道在这个大楼里正在上演着很严重的事情，当然和上访的群众有关，这样的突然增岗林芮在省机关大院里见过多次，只是今天在她眼里，这一切充满着无比地悲伤，以前她老认为上访的群众在无理取闹，除了堵路就是堵门，要不就是扬言自杀，或者打砸抢，当然这些突然而来的武力事情最终都会平息，只是现在，这突然而来的事情让林芮心里很不爽，不是因为见不到王一强，而是她对这些上访的群众多了从来没有的怜悯感，也让她更加坚信走出机关是对的，如果她真的想在机关混一官半职，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让她面对这些上访的群体事情的时候，她又能如何处理呢？恐怕她一样得采取重压手段了。 　　林芮离开了阳平政府大楼，她本来还想沿着大道四处逛逛，至少可以看看王一强工作的周围是个什么样子，只是当她目睹了这个突发事件的时候，她一点心情都没有，她知道此时此刻，王一强如果在阳平市的话，肯定而且必须去处理这种突发的群众事件，他没有心情来招待她，她也不想给王一强任何的压力感和负担，如果爱一个人成其他的负担的话，她宁愿不爱，宁愿逃开。这一年来，她和王一强见面的次数是有限的，她都数得出来，可她知道王一强长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不是也长在王一强的内心深处，她不知道，这也是她来阳平市最想搞清楚的问题。 　　林芮打车回到了自己的酒店，她让服务员给她送来方便面，她就在房间里泡了一碗方便面，她没有心情去看阳平市的夜景，计划之中的市场开发因为自己的失态，当然也因为王经理对她的不接纳没有成功，明天，王经理会接纳她吗？她想武作家说的一句话，功夫在题外，她掏出随身带的本本重重地把这句话写在了本本上。 　　方便面在林芮的嘴里变得没有任何滋味，可林芮强迫自己吃，这样吃了才证明她今天的三餐到位了，才可以安心地睡觉，明天去见王经理，明天一定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就在林芮食而无味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武作家打来的，武作家的酒显然醒了，武作家说要带林芮去吃阳平市的特色小吃，要带她去看阳平市的江堤夜景，要让林芮不枉来阳平市一趟。 　　这样的电话对林芮来说是愉悦的，她需要有人带她进入阳平市，进入江城的销售圈，了解更多的商场规律，了解她现在工作的公司，了解她的老板邓洪彬，她相信武作家，这种相信是一个女人直觉和本能，是她目睹过武作家的伤感，目睹过武作家的无奈，这些对她而言都是真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些都是王一强无法给她的感觉，王一强在她的眼里始终带着面罩，她看不清楚王一强的喜怒哀乐，甚至不知道王一强会不会也有伤感的时候。 　　林芮总是把自己的感觉寄托在比自己大许多的男人身上，在学校的时候，她拒绝同学之间的感情，她认为他们懂的，她也懂，他们甚至不懂的，她也懂，同学在她的眼里都是苍白和幼稚的，这种的感觉从大一到大四，直到遇上王一强，林芮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等待着这种成熟男人的出现，尽管她知道这种出现往往带着悲剧色彩，爱情是伤人的，特别是爱上这种事业有成的精英男人，他们身上的光彩吸引林芮的同时也一样吸引着其他的女人，这种吸引在适合的土壤里就会生根发芽，这也是有着事业光辉的男人总是被女人追逐的原因吧。 　　林芮放下电话后，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虽然武作家比不了王一强，而且林芮敢肯定，她和武作家之间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可她和他之间不会有男女之情，这种肯定对林芮来说没有道理，一如她对武作家的信任没有理由一样，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的缘份就是这样毫无道理。 正文 第十章 武作家 　　武作家是来林芮所在的酒店楼下接到林芮的。他把林芮带到了阳市平最热闹的江堤，江堤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占据着，唱戏的，唱卡拉的，打枪的，夜市烧烤的，把整个江堤塞得满满的，林芮其实不喜欢这样的杂乱环境，她和奶奶住的地方算是贫民小区吧，每天她看到的就是这种杂乱无章，有时候她写作文的时候，路边的吆喝声，楼下小作坊加工时的铸造声总让她恨不得有杀人的冲动，这种冲动从高中到大学一直都没有，她总想等她大学毕业赚到钱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搬离这个破地方，直到她考进政府部门上班后，她才发现她想象中的居住环境与她的工资之间的距离有多大，她就是不吃不喝，她也买不起她向往的湖边小区。 　　武作家变魔术般弄了一大堆阳平市的特色小吃，都堆在林芮的面前，武作家说：“芮儿，吃吧，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小吃。” 　　林芮一样一样地尝着，尽管她不喜欢这个环境，可这些特色小吃还真的很好吃，武作家又开始喝啤酒了，他要林芮也喝，他说在这样的地方吃小吃，就得有啤酒喝，再说了，销售的基本功可是要喝酒的，特别在东北一带，他的销销售业绩可都是拿酒拼出来的。 　　林芮又好奇地盯着武作家，武作家给她讲销售的要领，销售的直接对象是与人打交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与人打交道，因为你不知道这个人哪一刻心情好，哪一时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喜好与厌恶，你需要从不认识到认识到成为朋友，这个过程说容易也许就一句话，说不容易也许就需要花一生的时间，就拿王经理拒绝林芮这件事来说吧，为什么他不让林芮在喝酒的时候谈这事？功夫在题外的大意就是林芮必须在喝酒的时候观察王经理的喜好，留意他的兴趣，否则很可能林芮再走近王经理的时候，或许一句话，或许某个动作而被他再次拒绝。还有一点，男人在喝酒的时候，心照不宣，没有多少人会在喝酒的兴致之中去谈工作，去谈交易，那种感觉很糟糕，会把人从一种放松的状态之中，一种久违的乐趣之中扯回到现实生活之中。在现实生活之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面临的难题，甚至是不愿意去面对的很多困惑，再拿王经理来说，他其实是一个工作极其讲原则的人，他喜欢拿认真的态度去对待工作和事业，他也并不喜欢武作家这种视生活为儿戏的作风，特别无法接受武作家一次又一次的婚姻经历，而这种人也好应对，那就是拿出别人所没有的方案去让他折服，拿出对服装品牌的独到认识去让他信服，在面对这种人的时候，需要的是认真态度，可越是认真的人，在放松的氛围里越不能谈工作，谈交易。 　　林芮听完武作家的一番话，长长地“哦”了一声，她知道她自己见王经理的时候败在哪里了，她也想好了明天再见王经理的时候，她需要如何应对了。看来销售这一课，不仅仅是她理解的专业知识，还有武作家的“功夫在题外”的深刻含义了。 　　林芮给武作家倒了满满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酒，林芮举起酒杯，她是真心诚意地感谢武作家给了她可能需要她撞很多次才悟得出来的道理，虽然只不过是一句话，却是武作家自己悟到的真理。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杯声，林芮和武作家把一杯酒干了，武作家放下酒杯时突然问林芮：“你男朋友在阳平市吧？” 　　林芮愣了一下，不过她还是果断地摇了摇头，王一强的身份太特殊了，王一强是断然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和她之间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暧昧情感的。 　　武作家笑了起来，其实他已经从林芮的犹豫之中看出来了，林芮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迫她说，他从见林芮第一面就对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与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还有林芮表现出来的安静，林芮的脸红都让他徒生出许多想保护她的欲望，那是一种大哥哥保护小妹妹的感觉，而不是男人占有女人的感觉，他也奇怪自己怎么就有这样的感觉呢？按理来说，他现在是销售圈里的老人了，见多识广，而且算是老滑头一个了，不管是生意场上的女人，还是风花雪月场上的女人，他都能波澜不惊，如鱼得水般地应付。就如林芮现在的公司里的欧阳玉秀，曾经是他的女徒弟，当然这是欧阳玉秀对别人的介绍，也是她在他面前使用的手腕和想拉近关系所找的理由。欧阳玉秀是一个能够挑起男人巨大欲望的女人，可这种女人是销售场中的一大败笔，她很容易成为男人欲望的工具，而忽略欧阳玉秀潜在的能力，别看男人在欲望面前象只狗熊一般讨女人的欢心，可在利益面前，特别是在大的订单面前，没有几个男人会拿自己辛苦拼下来的事业开玩笑的，这也是林芮的老板邓洪彬从他们公司挖走欧阳玉秀后，无法重用她的理由。本来邓洪彬准备挖武作家的，他刚进军大陆，他急切需要武作家这样的销售精英，而且邓洪彬给武作家开出的条件是年薪五十万，如果公司能够迅速占领大陆的市场，给他5%的股份，可在一次商业活动之中，当他把欧阳玉秀介绍给邓洪彬时，邓洪彬看欧阳玉秀的眼光直接暴露了一个男人最本能的欲望，这是武作家最不想看到的一种表情，尽管他对欧阳玉秀一样有着这样本能的欲望，可他不会这么直接表露出来，一个公司的老板，连这点美色的引诱都承受不住的话，公司想有大的发展就难说了。后来欧阳玉秀去了邓洪彬的公司，他和她到底谁更主动，武作家不想去猜，只是林芮怎么去了邓洪彬公司，这一点倒让武作家好奇。 　　林芮告诉武作家，她是走投无路被邓洪彬收容的，而且邓洪彬还告诉她，他哪里不是收容所，如果林芮销售业绩上不去，随时都会被邓洪彬开除，别看邓洪彬貌似重用她，如果她不能顺利开发这些城市的市场，邓洪彬不可能留她。 　　林芮一边说一边苦笑了一下，她问武作家认识邓洪彬吗？武作家反问林芮：“在江城的服装界，又有几个人不知道我武作家的呢？” 　　林芮的脸在武作家的这句反问中又红了起来，她掩饰自己般地点了点头，武作家说：“芮儿，在江城，我就是你的武大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我的电话，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关机，为你排忧解难。” 　　林芮被武作家这样一说，脸“涮地”一下更红了，武作家笑林芮：“芮儿，你怎么这么容易红脸呢？这可不好，这样出去谈生意，很容易让男人想入非非的。而且芮儿，我告诉你，你具有做销售的天斌，这种天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但是你必须克服你爱红脸的习惯，在销售之中，你要告诉自己，你不是女人，你的名字不叫林芮，而叫销售员。还有一点，芮儿，切记不要和你的老板发生男女之情，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销售人才的话。当然也不能和我这样的销售人才发生感情，这可都是进入商界的大忌呵。” 　　林芮有些不解地看武作家，她认为武作家又在说酒话，因为武作家说到不要和他发生感情的时候，哈哈大笑了起来，武作家甚至还问林芮有过几个男人？林芮躁得去夺武作家的杯子，她不让他喝，武作家又是一阵大笑，林芮问武作家：“你的名字叫作家，你怎么一点文人的优雅都没有呢？” 　　武作家在林芮的一本正经之中，终于停止了大笑，他说：“芮儿，说正经的，你会成为一个好的销售人才，至如我嘛，我从小学到大学，最怕的课就是语文，而且我一本名著都没有读过，你信吗？” 　　林芮点了点头，她突然问武作家：“你认识欧阳玉秀吗？” 　　武作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林芮为什么会突然问欧阳玉秀？不过，很快，武作家象林芮一样果断地摇了摇头，林芮看到武作家的样子时，轻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