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大婚 偌大的婚房内,贴遍了大红喜字,红纱随着暖风缓缓拂动,搅弄着一室的欢庆气息。可那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嫁娘霍云卿,却是一脸惨白,看着床榻之上正痴缠不休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今天要嫁的人,当朝六王爷凌宇风。 另一个是她的同胞妹妹,霍云娇。 霍云卿在这里站了许久,床榻上的两个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霍云卿满脸羞愤,绞着手中的喜帕,咬着嘴唇说道:“六王爷,吉时将至,我们……我们该拜堂了。” 凌宇风终于停下了动作,侧过脸看着霍云卿,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缓缓道:“不急。” “王爷……”这时,他身下的霍云娇一声娇哼,扭动着娇媚的身躯,引得凌宇风一时情动,重又将身子贴了上去。 天雷勾动地火,自是一发不可收拾。 霍云卿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不安地扭脸看向一旁。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走动的声音。霍云卿很是慌乱,见床上的两个人仍痴缠不已,唯恐被别人发现,她忙走到门边,对着来人说道:“王爷正在更衣,旁人不得打扰。” 随之,来人离去。 霍云卿轻抚着跳动剧烈的心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他待她如此又如何,她还是要悉心维护他的名声,若不然,要是被人知道他大婚之日做下这等事,会有损他的盛名。 霍云卿背对着二人,只满心祈求二人快些结束,如此,她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地害怕会有人来。终于,身后婚床上的动静小了许多,耳边传来二人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率先走出的是一身粉色衣裙的霍云娇,她走到霍云卿身边的时候,挑衅地看了霍云卿一眼。 霍云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妹妹,你为何要如此?” 霍云娇掩嘴一笑,凑在霍云卿的耳边说道:“姐姐,我只恨,只恨碧湖太浅,淹不死你!”说完,霍云娇回头冲凌宇风柔媚地一笑,施施然向前走去。 霍云卿猛地想起昨日落水碧湖险些溺亡之事,原来是霍云娇搞的鬼。想到这里,霍云娇喝道:“霍云娇,你放肆!”她是她的亲姐姐啊,她怎么可以害她? 霍云卿的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迎面便是暴跳如雷的凌宇风:“放肆,你竟敢对娇儿如此无礼!” 霍云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随之便有鲜血从嘴角溢出,她抬头看着凌宇风,“王爷,你为何要对我如此薄情?今日本是你我大婚,你先是不出门相迎,接着又让我从侧门而入,最后又让我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究竟是为何?” 凌宇风不屑地笑了笑,道:“那是因为,这婚事是本王不愿意的。本王心里有多不愤,也必得叫你一一亲尝!” “那王爷可知,卿儿对王爷一片痴情……” “那是你的事,与本王何干!”凌宇风粗暴地打断霍云卿的话,拂袖而去。 一个月前,凌皇出巡,途中被一女子拦住仪仗,倾诉对当朝六王爷的一片痴情,期望凌皇能为她赐婚,嫁与六王爷。凌皇顿感惊异,一番了解之后知道她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嫡女,当即拍板做了决定,赐下婚约。 她却不知,这婚事于她是万千喜悦,于他而言,却是绑缚他的枷锁。 泪眼迷蒙中,霍云卿看着凌宇风离开的背影,但见他一身大红喜袍,行走间自是有一派俊逸风流,可他说出的话却是让她如坠冰窖。可是,他们马上就要行大婚之礼了不是吗?大婚之后,她就是他的正妃,她总有机会接近他,让他知道她的好。想到这些,霍云卿擦干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血迹,整理了一番妆容之后,朝着凌宇风跑了过去。 终于,大礼既成,大红的盖头之下,是霍云卿喜悦的脸,她总算是他的正妃了。她随着喜娘去了婚房,端坐在婚床之上,等着凌宇风来。 许久,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霍云卿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她心生欢喜,满心期待凌宇风来为她揭下盖头,再与她同饮合衾酒。可是,那脚步在屋内四处走动,可就是不到她这里来,霍云卿只当他是醉了,便试探地问道:“王爷许是醉了,妾身去扶你一把,可好?” 并未有任何声音传来。 霍云卿便以为是凌宇风默认了,当即掀开了盖头,准备去扶凌宇风。可是,当盖头掀开之后,霍云卿却傻眼了。 正文 第2章 婚房大火 出现在霍云卿面前的,并不是长身玉立、伟岸卓绝的凌宇风,而是一只穿着大红喜袍的猴子!此时,那猴子正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戒备地看着她。 霍云卿“啊呀”一声,瑟缩在婚床的一角,大叫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猴子一跃上了婚床旁边的桌案上,霍云卿满心惊惧,向着门口逃了过去。她想要夺门而出,找家丁来对付这只突然出现的猴子,可是,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霍云卿大惊失色,道:“快来人啊!”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王妃,入夜了,您该就寝了!” 霍云卿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对着外面的家丁说道:“这里跑进来一只猴子,快,快把它抓出去!” 那家丁沉闷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妃,王爷说了,不管今日进来的是什么,都是您的夫君!” 霍云卿怔在当场,过了好久才明白家丁话中所指。可怜,可叹,她的新婚之夜竟是和一只猴子一起度过。霍云卿转过身,看着那只蹦蹦跳跳的猴子,愈发觉得面目可憎。她冲到桌案旁,抓起上面的红烛,想也不想就朝着那猴子掷了过去。仿佛在她眼里,这只猴子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红烛碰上锦被,顿时便燃了起来。那只猴子吓得哇哇乱叫,跳下床来。霍云卿不断地抓起红烛,朝着猴子逃遁的方向扔了过去。红烛四下燃烧,霍云卿如疯了一般对付那只猴子,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火海之中。 霍云卿惊慌失措,当即便顾不得那只猴子,朝着门口叫喊。可门外,并未有任何声音传来,那个原本守在门外的家丁,不见了。 门被锁上了,此刻,她身在火焰的包围之中,周身受着灼人的炙烤,让她几近昏厥。然而,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死。这世上鲜少有人知道的是,在所有人面前柔弱扶风的霍云卿,是有功夫在身的,只不过,不愿显露于人前不轻易使用罢了。顿时,她运足提气,掀翻屋顶一跃而出。只是,不知她太过心急,还是先前那一下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当她站在屋顶的那一刻,竟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当夜,皇宫之中,摘星台上,久闭双眼的卦师突然睁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浴火而出,凤命所归。” 一天后,床上的女子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忙闭上了眼睛,之后才又睁开,见还是和原先一样的场景,眼神中布满了疑惑。她不过是在微表情分析学的课上睡了那么一觉,醒来之后怎么会看到这么诡异的场景。眼前的这一切,分明就是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啊。她敲敲自己的脑袋,疼,这不是在做梦,可是眼前的一切该怎么解释? 正在她诧异的时候,屋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一个穿着青色锦袍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男人生得极其好看,可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厌恶,见她在看着他,那男人的脸扭向一边,道:“这火那么大,怎么就没烧死你!” 她满心诧异,“阁下是……?” “霍云卿,你又装什么傻!趁本王没有发火之前,你最好闭嘴!来人,看好王妃,别让她再出什么幺蛾子!”说完,那男子甩袖而去。 霍云卿?名字是她的名字,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个男人是谁?他自称王爷,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穿越了? 三个时辰之后,在不断的否定和肯定之中,来自现代的大三学生霍云卿总算是相信了一件事,她的确是穿越了。而且,她的脑海中还有另一个人的记忆,属于这个时代的霍云卿的记忆。 霍云卿草草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信息,总算是对她自己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她,当朝礼部尚书霍启登之女,一心倾慕当朝六王爷,多次向父亲祈求未果后,鼓起勇气自行前去阻拦了凌皇出巡的仪仗,凌皇动容之下,赐婚于她。只是,这位六王爷,对她甚为不喜。 思绪整理完之后,霍云卿怒道:“渣男!”这凌宇风若是不想娶,回绝了就是,为何几次三番羞辱原主?说到底,不过是看原主还有几分家世,他身为皇子,想要笼络重臣罢了。只是,他既然收了好处,却又待原主这般苛刻,可就太不是人了。原主到死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看遍了宫斗电视剧的她却是看了个透透彻彻。只是,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穿越到了原主的身上,就一定要为原主讨回公道。 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高声道:“淑妃娘娘到!” 淑妃?霍云卿眯起眼睛,是那渣男的娘吧?她来做什么? 正文 第3章 渣男够渣 正想着,便有一身着宫装的美艳妇人款款而进,她的脸上满是关切,看向她的时候又带上了几分疼惜。此人,便是淑妃了。若是原主,见到这一幕,该是会感激涕零吧。可是,修习心理学的她很清楚,这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淑妃上前,一把握住了霍云卿冰冷的手,柔声道:“卿儿,你还好吧?” 霍云卿并未搭话,反倒是将脸歪向里面,挤出了几滴泪,那泪珠顺着脸颊流下,好不凄凉。如此,她不须说话,便已将自己的情绪表露无遗。哼,身为这渣男的母妃,一定是想借她笼络他们霍家吧,既是如此,她何不利用淑妃来整治这渣男? 淑妃见此,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凌宇风一眼,复又看向霍云卿,道:“卿儿,方才本宫已经狠狠地斥责过风儿了,他已经知道错了。这一次,你就原谅他,好不好?” 霍云卿转过脸,眼睛里仍噙着泪,怯怯地看着淑妃,“不,淑妃娘娘,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如今,她越认错,就对自己越有利。 果然,淑妃当即变了脸色,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凌宇风说道:“给卿儿认错!” 凌宇风不情愿地叫道,“母妃!” “风儿,如今连我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是吗?”淑妃冷哼一声,说道。 “儿子不敢。”说完,凌宇风上前,瞪着霍云卿,声音如蚊子哼哼一般,“对不起。” 霍云卿不为所动。 淑妃见了,厉声道:“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凌宇风忍住心里的不快,声音勉强高了几分,“对不起。” 霍云卿这才看向淑妃,道:“娘娘,王爷无须如此的,一切都是卿儿的错。” 淑妃又拉着霍云卿的手好一阵寒暄,临了又赏下了一大堆东西,之后才离开。 他们走后,霍云卿回想起凌宇风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眼下她身子虚,不能亲自出手整治他,那就不妨借淑妃之手,让他的日子过得不那么快活。 果然,没过多久,凌宇风便去而复返,他一回来,便冲过来拽掉了霍云卿身上的被子,指着霍云卿的鼻子,怒道:“霍云卿,本王已经警告过你,让你本分一些,你别不识抬举!” 霍云卿起身挡掉凌宇风指向她的手指,道:“王爷,这话不应当对我说,而应该对您自己说!”她不是从前的霍云卿,学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卑躬屈膝,处处忍气吞声。她霍云卿,有仇必报,有怨必发。 凌宇风怒极,一把攥住了霍云卿的脖子,道:“霍云卿,说话之前,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这张脸,顶着这样一张脸,居然还有勇气说话,当真是不知羞耻!” 她的脸?她的脸怎么了?这个疑问在霍云卿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只不过,现在还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眼下凌宇风的手还在她的脖子上攥着,用的力气还不小。眼下,她并不想暴露自己会功夫的事,但她笃定,凌宇风不敢把她怎么样。她就那么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恐惧,只有满满的淡定和从容。 凌宇风看着这样的霍云卿,不禁有片刻的失神,这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女子,第一次对着他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不由得他不惊异。鬼使神差地,他松开了手,又甩下几句狠话后,才转身离去。 凌宇风一离开,霍云卿忙奔到铜镜前,想要看看自己的脸究竟有何不妥。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这张脸,脸型倒还能看,可是大大小小的痘痘长了满脸,肤色暗沉,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这样的一张脸,真是苍蝇来了都没处下脚啊。如此,也难怪凌宇风会如此说了。看来,原主对自己的容貌还真是大意,不过对于她霍云卿来说,让她顶着这样一张脸,还不如让她去死。简单回想了一下原主的生活习惯,霍云卿便明白了个大概,原主无辣不欢,整天就窝在闺房中,就连平日里所用的脂粉,都是劣质的。这样一来,也无怪乎会如此了。 就在霍云卿对镜自怜的时候,一个侍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道:“奴婢翠玉,来伺候王妃娘娘用膳。” “放下吧。”霍云卿淡淡道,就在那翠玉转身要走的时候,她转身问道,“你在六王府待了多久了?” “回王妃娘娘的话,奴婢在这里待了有五年了。” “那你可知道,这府中王爷最看重的东西是什么?” 翠玉沉默不言。 霍云卿随手从方才淑妃赏下的东西中拿出一件翠玉簪,塞到了翠玉的手中,道:“拿好了,这可是淑妃娘娘赏下的宝物,我如此问,不过是想知道一些王爷的喜好,想着投其所好罢了。” 如此,那翠玉才说道:“回王妃娘娘,王爷素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园子里的那一片荷花。每日都要在那里待上许久。” 霍云卿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翠玉转身离开。 霍云卿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既然是他最喜欢的,那她就送他一份大礼好了。 正文 第4章 整治渣男第一回合 入夜,霍云卿一身轻装,朝着园子里的荷花池而去。起初,霍云卿还对凌宇风的最爱是这荷花而心生鄙夷。今夜一见,便知道了其中的奥妙。 这荷花和素日里常见的并不一样,爱逛养花论坛的霍云卿看出,这荷花的品种是雨花情,是荷花之中瓣数最多的一种,甚是别致。柔白的月光之下,大片大片的雨花情迎着月光盛开,氤氲起乳白色的雾气。但见那月光之下,淡黄的莲蓬藏在最中间,之下是繁复的花瓣。那花瓣甚为奇特,最里面是淡黄色,紧接着是淡粉,最边缘的地方则是一圈粉紫色,就像是浸染上去的颜色一般。眼见着如此美丽的雨花情,霍云卿心生不忍,但转念想到那渣男的无情,就改了心意。 她从一旁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运足提气,在荷花池中来回飞了那么一圈,便将所有的雨花情斩落在池水之中。霍云卿本有意纵火烧了这荷池,考虑到难度太大,就放弃了。毕竟,若是想给对方打击,一点一点慢慢来才够意思,若是一下子就做到了极致,反倒没那么有趣了。 做完这一切,霍云卿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了。 她不知道的是,有两个暗夜无事,出来瞎溜达的两个人,将她的所作所为看了个清清楚楚。 其中一青衫男子笑着叹道:“看来六王爷这王妃,不简单啊。” 那白衣男子并不答话,只看着霍云卿离开的方向出神,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这一夜,心中出了一口恶气的霍云卿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了。 她竖耳一听,是凌宇风怒斥下人的声音:“谁,到底是谁毁了本王的雨花情?” 呵呵,知道凌宇风如此生气,她也就安心了,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直到日上三竿,霍云卿方才悠悠醒来。她刚醒过来,那翠玉就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一脸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霍云卿问道。 “王妃娘娘,昨夜王爷的荷花被人毁了,今日他大发雷霆。您……您……” 霍云卿俏眉一挑,道:“你是想说我昨日刚刚问过此事,便以为此事是我所为?” 闻言,翠玉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地说道:“奴婢不敢。” “那就是了,你就记着,此事与你无关。下去准备膳食吧,我饿了。” 翠玉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不多时,饭菜端了上来,霍云卿随意道:“这么多饭菜我也吃不完,你一起坐下吃吧。” “奴婢不敢。”翠玉低着头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我让你坐你就坐。” 翠玉这才颤颤巍巍的坐下,拿起筷子的手直哆嗦。 霍云卿腹中饥饿,倒也顾不得那么多,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那翠玉见霍云卿如此随性,也就没那么拘束,谨小慎微地开始夹起菜来。 霍云卿吃饱了,摸了摸肚子,问道:“凌宇风呢?” 翠玉一愣,才意识到霍云卿所问的是六王爷,忙答道:“回王妃娘娘的话,因雨花情被毁,王爷进宫请罪去了。” 霍云卿顿了顿,面露不解,不过是府中的荷池被毁,这也用得着去请罪,凌皇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翠玉一番解释之后,霍云卿总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那雨花情本是藩国进贡的稀世名花,凌皇原本是想把它种在宫中的,是凌宇风求了数次凌皇才勉强同意将这花由凌宇风种在六王府中,并且对他叮嘱过数次,要他务必悉心照料。前几天还传出风声说凌皇要到六王府来看花呢,这下就被毁了,也无怪凌宇风要去请罪了。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霍云卿的心里又爽快了许多。总之,她在六王府的唯一乐趣,就是给凌宇风添堵,让他吃瘪。 饭吃饱了,霍云卿看了看外面的天,今天天不错,这么好的天,不做些什么事的话,还真是辜负了。于是乎,霍云卿随手捡了几件淑妃赐下的首饰让翠玉收着,然后大咧咧地说道:“走,本王妃带你出去逛逛。” 翠玉瑟缩着后退,道:“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这样做,不好吧?” 霍云卿两眼一瞪,道:“翠玉,你是这六王府的死契奴才吧?” 翠玉点点头,不明白霍云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府中奴才的契约,由何人掌管?” “回王妃娘娘的话,由大管家刘福管着。” “好,你在这里等着。”说完,霍云卿便走了出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霍云卿便去而复返,扬着一张盖了红戳的纸,得意地笑着,“这下你能跟我出去了吧?”根据原主的记忆,霍云卿知道这府中的奴才多半是签了死契的,而签了死契的人,也就等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主子,若是做错了事,即便要了他们的命都是在情理之中。 翠玉认出这是自己的卖身契,当即跪倒在地,“奴婢凡事都听王妃娘娘的。” “那好,这卖身契还你,你自己收着吧。”霍云卿随手就将卖身契递了过来。 翠玉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她的卖身契啊,如果卖身契还给了她,她就是自由身了,她不敢相信霍云卿真的要将这给她。 霍云卿早就看出翠玉是个老实的人,没什么心机,所以才有了这一番举动。眼下,她总要有个信任的人在身边,如此,做起事来也会方便一些。 翠玉见霍云卿一直坚持,这才颤抖着手接过了卖身契,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怀里。 霍云卿灿然一笑,胳膊很随意地搭在了翠玉的肩膀上,“走,咱们出去找点乐子!” 正文 第5章 与君初相识 于是乎,霍云卿带着翠玉,将那几件首饰当了之后,便在大街上逛了起来,搜罗了不少好玩意儿。逛了一通之后,霍云卿饿了,便问道:“翠玉,你知道哪个酒楼的饭菜最好不,咱们去吃一顿!” 和霍云卿出来这老半天,翠玉意识到王妃没有一点架子,也随性了许多,她顺手一指,“喏,那儿就是。” 二人进了酒楼,要了个包厢,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吃的是不亦乐乎。 吃到中途,霍云卿去了一趟茅厕,再回来的时候,一推门,傻眼了。坐在桌边的不是翠玉,而是一个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其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仿若从九天之上下凡的仙人,他虽是坐着,却难掩其颀长的身姿。那一双如点墨般俊俏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霍云卿呆立当场,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念叨着: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绝伦的男子! 许久,霍云卿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说道:“公子,你可有见过我家丫鬟?” 那白衣公子正端着那羊脂般的杯盏喝茶,听到她的话,他将杯盏轻轻放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桌面上,“我想,姑娘许是走错房间了。” 霍云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还以为是这白衣公子误闯了她的房间,准备借此跟人家套套近乎呢。谁知道,唉……幸亏她出来的时候蒙上了面纱,若不然,还真是难堪。 霍云卿正觉难堪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开口道:“既是相见,便是有缘,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一起用饭吧。” 霍云卿连连点头,她求之不得啊。她尽量用自己最得体的仪态坐下,对着对面的人浅浅一笑。就在白衣公子示意她用饭的时候,霍云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她戴着面纱啊,一吃饭岂不就露馅了?不,绝不可以让这白衣公子看见她的真面目,于是,霍云卿来不及多想,站起身就往外走,任那白衣公子在后面连声呼喊,硬是没回一下头。 她走到外面的时候,刚好碰到翠玉出来寻她,她来不及说什么,拉着翠玉就往楼下走,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要吃她似的。 酒楼之上,那白衣公子的客人匆匆赶来,见他如此开心,极其夸张的叫道:“天哪,你居然笑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白衣公子轻摇折扇,看着下面某人匆忙逃脱的身影,含笑说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只走错门的小野猫罢了。” 霍云卿拉着翠玉跑出了老远,直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停下来,却还是不敢回头,只攥着翠玉的手,慌张地问道:“翠玉,后面有没有人跟过来?” 翠玉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她实在是搞不懂,王妃娘娘怎么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翠玉如此说,霍云卿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她故作镇定地向前走去,对于方才的奇怪举动丝毫不提。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霍云卿看到路旁居然有卖花草的,当即来了兴致,蹲下来仔细查看。出乎意料地,她被角落里一个瘦瘦小小的植株吸引了,就要了那一棵。 那摊主说道:“姑娘,这是小摊上最丑的花了,你确定要这一个?” 霍云卿灿然一笑,“这世间万物,若都以容貌的好坏来判定它的作用,未免就太狭隘了。” 霍云卿说这话的时候,有一辆马车自她的身后缓缓驶过,风动帘起,露出那白衣公子天人般的容颜。马车之中,听到霍云卿的这一番言辞,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 那马车之中的另一人不淡定了,恍若见鬼了一般说道:“我的天哪,今天一天你就笑了两次了,以往一年也难得见你笑两次啊。” 白衣公子瞥了他一眼,扬起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就是因为你这般呱噪,所以我才懒得笑啊。” 马车慢悠悠地向前驶去,这边霍云卿付过钱之后,便带着那盆花往六王府而去。 一进门,便对上了凌宇风那张冷冰冰的脸,翠玉不禁打了个哆嗦,胆怯地跟在霍云卿身后。霍云卿却是不惧,直直地对上凌宇风冰冷的眼神,道:“王爷,你从宫里回来了?”想到他是去宫里请罪,她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凌宇风二话不说,上前来一把就掀掉了霍云卿脸上的面纱,怒道:“顶着这张脸,还有脸出去!”他心里正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这霍云卿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霍云卿白了他一眼,扭过脸不看他,手里却护住了怀里的那盆花。 凌宇风见此,更是生气,上前来一巴掌就挥掉了那盆花,之后还不忘说上一句:“人丑多作怪,买个花都买最丑的!” 霍云卿怒了,“王爷今天是成心给我找不痛快了,是吗?” 凌宇风索性也就不再掩饰,“是,本王今天心里不快,你也别想好过!”说着,他便一把扣住了霍云卿的肩膀,脚下一使力,将她狠狠地摔倒在地! 正文 第6章 给渣男“送礼” 霍云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咝,真疼啊,霍云卿疼得直抽抽,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缓过来之后,她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凌宇风,趁他一个不注意把他给撂倒了,然后捡起被凌宇风扔在地上的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凌宇风跌坐在地上,完全没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怎么就能把他摔倒了?这过程太快就像龙卷风,让他始料未及啊。 这时,刚才一直在周围旁观的下人们谁也不敢去扶凌宇风,生怕触了霉头,一个个都悄无声息的顺着墙根儿溜走了。 霍云卿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腿上的乌青,不禁暗骂道:“凌宇风,你够狠!” 她的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是面目冷得发寒的凌宇风。他走到霍云卿身边面前,冷声道:“你是谁?” 霍云卿冷哼一声,“王爷是瞎了还是聋了,会不知道你的正妃是谁。” 凌宇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在我面前,霍云卿是从来不会发火,也不会做出越规之举的。而你,显然不同。”说着,凌宇风猛地上前,在霍云卿的耳后摸索着,似乎是想要找出她易容的痕迹。 对于他的接触,霍云卿只觉得恶心,她一个下腰,躲过凌宇风的手,然后一个扫堂腿,把凌宇风踹翻在地。 倒在地上的凌宇风顾不得疼,怔怔的看着霍云卿,“你没有易容,可你怎么有了功夫?” 霍云卿莞尔一笑,得意道:“谁还没有个隐藏技能了?” 说到这儿,凌宇风倒是笑了,“哦,我明白了,这是你吸引我的新方法,那我不得不告诉你,霍云卿,不管你使出什么手段,你都没戏!”说完,凌宇风似是觉得不解气,又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听到这话,霍云卿乐了,这人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她笑着看向他,道:“王爷倒是聪明,既是如此,王爷就请擦亮双目,好好看着吧。不过我可要提醒王爷,你千万不要爱上我哟。”哼,凌宇风,看我整不死你! “不可理喻!”凌宇风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走到无人注意的角落,凌宇风唤出暗卫,吩咐道:“去查,霍云卿身上怎么会有功夫?” 霍云卿看着凌宇风的背影,冷冷一笑。原主在这个渣男面前,连说话都是怯怯的,就连一身的功夫都不曾显露,处处为这渣男着想,可是结果呢?如今,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就要为原主讨回一个公道。原主曾经受过的苦楚和委屈,她一定要千倍万倍的还给这个渣男。 这时,翠玉才敢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怯怯地说道:“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霍云卿笑了笑,道:“我没事,你去厨房为我寻把小刀来。” 翠玉一听,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娘娘,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霍云卿知道她是想歪了,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放心,我才不会寻死,快,去给我找把小刀来,我有用。” 翠玉半信半疑地走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小刀。 霍云卿接过小刀,照着她捧回来的那盆花割了下去。 翠玉糊涂了,“娘娘,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要割了?” “这叫芦荟,把这里面的汁液取出来,可以美容。”霍云卿一早就认出这是芦荟,至于芦荟的功效她是很清楚的。在现代的时候她就经常用芦荟汁洗脸和擦手,皮肤保养的很好。可是现在她的皮肤成了这个样子,她自然要好好调理一番。除了外敷一些东西,还是要调整饮食的。自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那么,在这段时间内,她势必是不能让凌宇风好过了。 霍云卿净过面之后,一边往脸上涂芦荟汁,一边问翠玉,“这府中,王爷最喜欢的女人是谁啊?” 因为霍云卿把翠玉的卖身契还给了她,所以现在翠玉对霍云卿是言听计从,当即便要说出来。 霍云卿阻止了她,正色道:“翠玉,现在你的卖身契在自己手里,你现在是自由身。只要你想,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六王府,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没错,她在试探,试探翠玉的忠心,在她身边随时待着的人,是不能对她有二心的。若不然,她宁愿没有这个人。 听到霍云卿的话,翠玉急了,她跪倒在地,拉着霍云卿的袖子,急切道:“娘娘,奴婢自幼丧母,爹爹又只顾着自己喝酒,把我给卖了。可现在您把那么宝贵的卖身契都给了我,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您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您,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啊,要不然,奴婢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霍云卿一直在观察着翠玉,感受到翠玉眼神里的真诚和急切,她便知道翠玉没有骗她,如此,她也就放心了。她扶起翠玉,道:“翠玉,你放心,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你周全。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 “回娘娘,府中王爷最宠爱的,便是西院的月夫人。府中王爷的侍妾虽然多,但十天有八天都是宿在月夫人的西院。” 既是如此,她可要送给凌宇风第二个大礼了。想到这里,霍云卿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正文 第7章 绝世好礼 一夜舒心,霍云卿睡得很安然。 翌日一大早,她便寻思着去西院逛逛,并未让翠玉跟着。对于这西院的月夫人,她还真是要好好了解一下。人还没走到西院,路过一座假山的时候,便听到有人提着她的名号在嬉笑着。 霍云卿索性站住脚,侧耳细听。 只听得有个尖利的女声说道:“月姐姐,听说昨夜王爷又歇在了你房里,看来,即便是王妃入府,姐姐的恩宠还是丝毫不减啊。” “那是自然,王妃那等姿色,若是在床笫之间见了,还不吓死个人。”随即便有人得意地应道,想来便是那月夫人了。 听到这里,霍云卿心中冷哼一声,亏她还想着下手之前了解一下这月夫人,也免得误伤了好人,现在看来,这月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此,事情倒好办了。 想到这里,霍云卿轻咳一声,从假山后面现了身,看着那围在一起的几个莺莺燕燕,道:“哟,妹妹们都在啊。” 几人见了,有些许惊慌之色。唯独站在中间的一个容貌娇俏的女子,直直地看着霍云卿,并不躲闪她的目光。 这时,有几人抵不住,便对着霍云卿福了福身子,轻声道:“王妃娘娘万安。” 霍云卿看着那中间的女子,佯装不解,道:“你是何人?为何不跪?” 那女子却是拿起手绢掩嘴一笑,道:“姐姐,在这六王府中,妹妹只跪王爷一人。就算是王爷,都不忍妹妹下跪呢。” 看着那月夫人搔首弄姿的模样,霍云卿掩住了鼻子,心说,这人是属狐狸的吗?好大的骚味儿! 其他的人看着二人之间起了冲突,虽不敢直勾勾地看着这二人,却还是支起了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丝讯息。 霍云卿并不多言,径自走到那月夫人身边,出其不意地冲着她的膝盖就踹了下去,月夫人随之跪倒在地。她始料未及,身子虽跪着,脸却扬了起来,死死地看着霍云卿,咬着牙说道:“你竟敢!” 霍云卿嘴角轻扬,反问道:“为何不敢?你既入了这王府,自当知道尊卑有别,你不过是一个连侧妃都算不上的侍妾罢了,我今日如此对你,合情合理!” 那月夫人想要站起身,却被霍云卿一把按住了肩膀。虽是如此,那月夫人仍是看着霍云卿,“那又如何?在这王府之中,若没有王爷的宠爱,姐姐便什么都不是!” 霍云卿冷笑一声:“妹妹这一番言辞,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越朝素来讲究礼法,尊卑有别。不知妹妹这一番言辞若是传到了陛下口中,会有什么下场?” “陛下日理万机,小小内宅之事,岂会惊动陛下?姐姐休要拿此来吓唬我。” 霍云卿俯下身,“那我还就要吓唬你了,本王妃既能拦住陛下的仪仗,求他赐婚于我,便能再一次求他,为本王妃正名!妹妹若是不信,尽管站起来,将本王妃所言抛诸脑后便是!”说完,霍云卿松开了扣在月夫人肩膀的手。 那月夫人的身子动了动,却还是没敢站起来。 霍云卿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身后,是月夫人怨毒的眼神。 惩治了月夫人,霍云卿开开心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只可惜椅子还没坐热,便见到凌宇风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那梨花带雨的月夫人。 一进来,凌宇风便劈头盖脸地问道:“霍云卿,你竟敢如此对待月儿?” 霍云卿并未站起身,她俏眉一挑,端起桌上的杯盏浅浅地挨了一下唇边,“月儿,是谁呀?” 凌宇风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杯盏中的茶水都溅了出来,“霍云卿,你休要明知故问!” 霍云卿轻蔑地一笑,“王爷倒真是清闲,若是淑妃娘娘知道王爷终日流连在内宅之中,不思进取,不知该作何感想?”如今太子未定,淑妃之所以想拉拢她的父亲,不过是想给凌宇风铺路罢了,这一点,凌宇风不会不知道。 闻言,凌宇风一愣,他倒是料不到霍云卿能有如此见解,他从来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只顾及儿女情长的蠢妇罢了。惊讶之下,他再一次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到底是谁?” 霍云卿却是一笑,看向了凌宇风身后的月夫人,道:“王爷不是要为月妹妹出气么?怎的,忘了?” 凌宇风一愣,旋即回过神来,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狠厉:“霍云卿,在这王府之中,你最好消停一点,若不然,没你好果子吃!”说完,凌宇风扬长而去。如今,他对这个女人,是愈发好奇了。因着这好奇,让他对她心存几分忌惮。 那月夫人见此,也就没了底气,灰溜溜地跟在凌宇风身后走了。 看着凌宇风气急败坏的背影,霍云卿冷笑了一声,心道,凌宇风,但愿明日早朝,你能禁得起我送你的这份“绝世好礼”! 正文 第8章 为何都对着本王发笑 翌日早朝,到了宫门口,凌宇风刚掀开轿帘,便有一户部的官员上前来,满脸堆笑。 凌宇风一头雾水,正想问个清楚的时候,又看到一旁经过的人对他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笑意。那笑意,像是欣喜,却又带着那么一丝丝难掩的尴尬。凌宇风心生纳闷,想要问个究竟,奈何上朝的时间就要到了,耽搁不得,便急匆匆往金銮殿而去。 可是,即便是在金銮殿上,还是不断有人对他露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让他很是恍然。凌宇风看着那笑意,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莫非是父皇要立他为太子,故而百官才如此示好?只是,此等机密之事,母妃事先怎么没透漏一点儿消息给他呢?莫不是父皇怕走露风声,这才如此吗?想到这里,凌宇风心生得意,无比期待凌皇的到来。 在他殷切的目光之中,凌皇姗姗来迟。凌宇风炽烈的目光投射在凌皇的身上,一直侧耳细听着凌皇的每句话,不曾遗漏一个字。只是,他始终没有听到立他为太子的诏书。 凌皇注意到了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凌宇风,道:“风儿可是有本要奏?” 凌宇风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躬身施礼,道:“回父皇,儿臣今日无本上奏。” 凌皇顿了顿,心说,既然无本要奏,你那一副如同看着初恋情人般炽烈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凌宇风稍稍收敛了些。只可惜,直到那大太监高声宣布退朝,凌宇风仍是没听到那要立他为太子的诏书。他好不丧气,低着头就往金銮殿外走。 这时,礼部尚书霍启登走到了凌宇风身边,“见过六王爷。” 凌宇风连头都没抬,便没好气地说道:“有事吗?”若是没什么事,现在他真是懊恼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霍启登看无人注意,这才凑在凌宇风耳边小声说道:“王爷不觉得今日百官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吗?” 听到这话,凌宇风抬起头,看了看霍启登,此人是霍云卿的父亲,他本是没有好感的。但眼下见对方神秘兮兮地要对自己说些什么,语气也就活络了一些,“岳丈大人,请讲。” 一丝喜色从霍启登的面颊上一闪而过,尔后,他正色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此事还须到了宫外再详说。” 凌宇风耐住性子,和霍启登一前一后,出了宫门,来到距宫门不远的一家酒楼,进了一间包厢。 直到入了包厢,霍启登这才谨慎地关上包厢的门,从袖子里缓缓拿出了一物,“王爷可认得此物?” 凌宇风抬眼一瞧,只见霍启登手中所拿的,是一个肚兜。凌宇风心中诧异,便将那肚兜拿在手中,仔细瞧了瞧。突然,他睁大了眼睛,他虽然有一千一万个不相信,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肚兜是他府里的月夫人的。他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月夫人的肚兜都是她自己缝的,所缝的图案都是一只鸳鸯,鸳鸯的头上有一个歪歪斜斜的王字。因这月夫人甚是乖巧,她曾经提出要在鸳鸯头上绣个王字的时候,他便应了。如今看起来,倒觉得分外刺眼。 想到这肚兜是从霍启登手里来的,凌宇风顿时变了脸色,再看向霍启登的眼神里便带了几分狠厉,“霍大人此举,是想要告诉本王什么吗?” 霍启登知道凌宇风是误会了什么,却并不慌乱,指了指肚兜卷起的部分,道:“王爷,请把这里打开。” 凌宇风不情愿地捏了捏卷起的部分,是被缝起来的,他一把拽开,里面掉出了一个卷成一团的小纸条。凌宇风拾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本王爱妾,与卿共享。”最后面还写了一个“六”字。 看到这里,凌宇风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那桌子顿时就四分五裂,凌宇风咬牙切齿道:“是谁!究竟是谁要如此侮辱本王!” “王爷息怒,此物是昨夜被人送到府上来的。至于送来的是何人,倒是不得而知。下官见此物不同寻常,便以为是恶作剧,不曾搭理。只是今日早朝之时,听其他同僚提起,了解了一二,这才命人回府取回此物。下官料想王爷还蒙在鼓里,这才斗胆相告,若有不妥之处,望王爷海涵。” 听霍启登如此说,凌宇风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怨气,“岳丈大人的意思是,此物别的大人家里也有?” “也不尽然,经下官粗略了解,京中二品以上官员,皆收到了此物。”霍启登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如实相告。 凌宇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终究是个误会,他只需说是遭人陷害也就是了。可此事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可就不好办了。他自然可以说是遭人陷害,可他那多疑的父皇愿不愿意相信,可就不好说了。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守在外面的王府侍卫敲了敲包厢的门,低声道:“王爷。” “何事?”凌宇风没好气地说道。 “回王爷,苏公公去府中传旨,未见到王爷,寻到了这里来,现正在楼下等候。” 正文 第9章 不知不觉就掉进了陷阱 凌宇风按了按酸胀的额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时之间只觉得束手无策。 倒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霍启登镇定些,“王爷只需将这件事如实相告,万不可有半点隐瞒和粉饰之辞。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王爷是知道的,若是妄言了什么,终归会被看出破绽。倒不如实话实说,左右这件事和王爷没什么大的干系,也不必隐瞒什么。” 凌宇风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许,对着霍启登点了点头,尔后推门离开。在楼下见过那位苏公公之后,便随着他一道入宫。一路上,凌宇风心中仍是有些许忐忑,想他凌宇风自幼在这宫中长大,成年后出宫立府,却也时常在这宫中走动,还没像今日这般胆怯过。 凌宇风跟着那苏公公一道,到了御书房外。凌宇风知道这苏福海苏公公是凌皇身边的红人,便狠了狠心,将自己贴身戴着的暖玉取下,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塞在了他的手里,道:“苏公公,稍后若是有什么不妥,还请公公指点一二。”这苏福海是凌皇身边的红人,一直在御前伺候,即便是召见外臣凌皇也不曾让他回避。这样的一个人物至关重要,凌宇风也曾设法收买,却终究未能如愿,眼下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临时抱佛脚了。 暖玉一到手中,苏福海岂能掂不出分量,当即陪着笑说道:“咱家多谢王爷美意,依咱家看,这次陛下的确是动怒了,只不过若是误会,王爷尽管坦白就是。陛下与王爷是父子,总不会因此生了嫌隙。” 凌宇风点点头,道:“多谢公公提醒。”说完,便硬着头皮跟着那苏福海抬步而进。 御书房内,凌皇正埋头批阅奏折。 苏福海近前,悄声道:“陛下,六王爷来了。” 凌皇却是连头也没抬一下,继续批阅奏折,并未说任何话,仿佛刚才苏福海所言,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苏福海就势站在凌皇身后,给了凌宇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凌宇风跪在下面,身子挺得笔直,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他这位父皇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凌皇搁下手中的朱笔,抬眼看了看凌宇风,不动声色道:“老六来了啊。” 凌宇风忙磕头在地,道:“儿臣见过父皇。” 凌皇并未应声,倒是看向了苏福海,道:“小海子,你先下去,准备两盏茶来。” 苏福海应声离去。 凌皇这才在椅子上坐正,目光如炬,说出的话亦是让凌宇风噤若寒蝉:“风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坐上这皇位么?” 凌宇风一听这话,立即磕头如捣地,惶恐道:“父皇,儿臣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请父皇明鉴。” 凌皇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弄这么一出,究竟是意欲何为?你可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来,你就不怕自己被人看轻了么?” “父皇,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儿臣是冤枉的。父皇,您一定要相信儿臣啊!” 凌宇风说完,头伏在地上,久久不言,也并未听到凌皇再说些什么。 他正欲抬起头来,却听到凌皇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自己的女人的贴身衣物,京城二品以上官员人手一件,对此,你有何话说?” 凌宇风慌忙撇清关系,“此事定是有歹人陷害,儿臣回府后,必定加强府中的防卫,决不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罢了,你起来吧。” 听凌皇如此说,凌宇风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惶恐不安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凌皇开口道:“此事终究是你府中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朕还有奏折要批,你就退下吧。” 凌宇风早就巴不得走了,听凌皇如此说,忙行礼告退。出了御书房之后,凌宇风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把这件事圆了过去。然而,当他仔细回想在御书房中与凌皇的对话,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位父皇,只怕一早就知道此事不是他所为,却还是一步步套他的话,让他说出府中防卫不严这种话。此时东宫未立,凡是皇子皆有机会,若是身为皇子,连自己府中的防卫都做不好的话,又能做成什么事呢?看来,他这位父皇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他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摆了这么一道。 想到此处,凌宇风停住要出宫的脚步,走到了另一条路上。 正文 第10章 淑妃的计策 这条路通往如意宫,淑妃的宫院。淑妃一直是凌宇风的主心骨,但凡是有什么事情,他总是会来向淑妃讨个主意。 这一次,凌宇风一踏入如意宫,便觉出了不对劲。母妃向来是消息灵通,看来这宫内宫外所发生的一切,她已经尽数知晓。凌宇风抬步进入主殿,看着软榻之上脸色甚是难看的淑妃,轻声道:“母妃。” 淑妃凤眸微抬,看了凌宇风一眼,然后看向身侧的宫人,道:“退下。” 一应宫人应声而出。顿时,大殿内的气氛便降到了冰点。 淑妃神情焦急,看向凌宇风,“风儿,此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凌宇风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淑妃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此事对你会有何影响?” “儿子知道,只是,事到如今,这件事倒不是最重要的了。”说着,凌宇风便把凌皇对于自己方才的试探说了出来。 听罢,淑妃神思凝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愤愤道:“这个老狐狸,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算计。也罢,如此我们也就只好兵行险招了。” “但听母妃吩咐。” “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将那月夫人以通奸的罪名处死,对外便说她勾结外人,陷你于不义。如此,便可免了外人对你府中防卫不严的猜想,绝了那个老狐狸猜疑的心思。”淑妃当机立断地说道。 凌宇风的面上闪过一丝不忍,怯怯道:“母妃,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那月夫人甚是可人,若是舍了她,还真是有几分不忍。 淑妃冷冷地瞥了凌宇风一眼,便知他是舍不得那月夫人,当即便冷哼一声,说道:“风儿,你现在最不能有的,便是恻隐之心,妇人之仁。说到底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待你有朝一日荣登帝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若是舍不得,也尽早绝了那个心思,做个闲散王爷算了!” 凌宇风听到这里,便知道他母妃是动了怒,当即狠了狠心,“母妃莫要动怒,儿子照做就是。” 见他如此说,淑妃的面色才缓和了些许,道:“我如此打算都是为了你好,这一点,你要明白。罢了,事不宜迟,你尽快出宫,照我说的去做。这件事,要尽快有个结果才好。” 凌宇风对着淑妃行礼之后,便急匆匆地出宫去了。 六王府内,霍云卿正斜躺在软榻之上,吃着翠玉洗好的葡萄,随意地吐着葡萄皮,好不惬意。 这时,翠羽走了进来,道:“王妃,王爷回来了,回来后直接去了月夫人那里。而且,王爷还命厨房送一桌佳肴到月夫人房里去。” 听到这话,霍云卿乐了,道:“我还以为他有多痴情呢,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嘛。” 翠玉可是糊涂了,不知道自家王妃怎么会这样说,当即鼓起勇气,自告奋勇道:“娘娘,恕奴婢直言,娘娘若想在这王府内过得好,是不能没有王爷的宠爱的,要不然奴婢去请王爷来,总不好让那月夫人处处占尽先机啊。” 霍云卿吐掉口中的葡萄皮,笑道:“翠玉,你会去跟将死之人争东西吗?” 闻言,翠玉忙不迭地摇摇头,将死之人的东西,有什么好争的? “那就是了,所以我不会去争。更何况,也没什么好争的。” 午后,王府内的管家突然召集各房中人,去了正厅。正厅之内,凌宇风气鼓鼓地坐在主位之上,而下面,跪着五花大绑泪水涟涟的月夫人。霍云卿走进去,在凌宇风身旁的主位上坐下,佯装不解道:“王爷,这月夫人是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王爷如此生气?” 凌宇风冷冷地看了霍云卿一眼,复又看向下面坐着的众人,冷声道:“她与人通奸,且意欲谋害本王,陷本王于不义,这样的女人,留之何用!拉下去,杖毙!” 月夫人听到这话,惊惶地摇着头,她实在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今日王爷上朝回来,便去了她房里,还命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她自然是欢喜不已,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他。可王爷突然就拍了桌子,命人将她五花大绑。现下听到对她的处罚,更是一头雾水,惊慌地叫道:“王爷,我没有!我没有啊!” 这时,家丁上前来,拉着她就往外走,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 仓皇之中,月夫人挣扎着,她看向霍云卿,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陷害我,对不对?”说着,月夫人被家丁拖走。 凌宇风却是转过脸,探寻的目光悠悠地看向了霍云卿,隐隐带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