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初遇左安 人们常说,80后是垮掉的一代,这种说法被延续了很多年。直到90后诞生,80后才逐渐脱去“垮掉的外衣”。 紧接着,90后穿上80后的外衣,除开是毁掉的一代,脑残的一代。甚至多加了各种坠饰。比如脆弱孤独,敏感而自私,承受挫折能力弱,嫉妒心较强,有强烈的反叛意识等。 我甩了甩刚做不久的艺术头,对此说法,表示不屑。当然了,我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有这么不堪。 而且,这都什么时代了,从08年的512大地震,到08年8月8的奥运会举办,接着又是2012的世界末日,2014年213的东莞抓鸡,到3月1的昆明砍杀事件,再到3月8的马航失踪事件。 这一系列的事件,见证了90后的茁壮成长,最大的90后,已经到了本命年。像我这样一直不被看好的,也已是20有余。 我不能说我们这一代有多么苦逼,我这话一出口,就要遭喷。只能说,每一代都有独属他的特色。 “油菜哥,咋滴,又看苍老师呢。”门口说话的是李新鹏,寝室一东北哥们,四年来一直叫我油菜哥。 本人文莱,文化的文,雪莱的莱。大概可能,是我父母希望我做一个有文化的中国雪莱。 终归,我让二老失望了。 “你他妈思想就龌蹉,哥是那种人么。”我说着,手一抖,不小心点开了右下角的一个游戏网页。 怦,怦,怦……寂寞吗?寂寞就戳我,狠狠地戳我。 我看着起码36E的梦幻女神,小腹一阵收缩,咽了咽唾沫,喉头上下滑动。 这时候李新鹏无比猥琐的笑着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眉梢一挑,邪恶的一笑:“油菜哥,硬了?” “就这看得着,吃不到的,硬个毛劲。”我从杂乱脏的桌前,翻出一截被压得歪七扭八的烟,拿出打火机,啪一下点燃,满足的吸了一口。 “女人就好比烟,闻着味,抽不到,最他妈心痒。尤其是,看着别人抽,自己闻着味,最最他妈难受。” “得得,你也别难受不难受了。照我说,你他妈找不到工作,难受的还在后面。对了,今下午学校招聘会,去不?”李新鹏朝我努了努下巴。 我没作声,弹了弹烟灰,吞云雾中悄然叹息了一声。哥们儿22,今年大四,刚好面临找工作。 无聊中点开了微博,看到这么一个冷幽默。 70后结婚,基本要求,自行车,瓦房。吓一跳! 80后结婚,基本要求,摩托车,砖房。颤了颤! 90后结婚,基本要求,轿车,楼房。吐血中…… 再这样下去00后结婚岂不是要飞机,五角大楼。 后面一个流着血泪的表情图,儿子啊!你以后可咋整啊! 我笑着摁灭了烟蒂,都说90后是脑残的一代,是毁掉的一代,是价值观扭曲的一代。究竟是90后摧毁了这个社会,还是社会扭曲了90后的热血青年。 现在相亲,女人见面第一句话,你有房吗?有车吗?存款几位数? 男人回答,我现在还处在奋斗进程,不过我有一颗陪你到老的心。 女人扭着纤腰肥臀,轻蔑一笑,拉倒吧。 很现实,真的,苦逼的现实,残酷的现实。 左安便是在这样冷血的现实中,被撕碎了又愈合,愈合来了再撕碎。反反复复, 打磨得珠光宝气。 初次见到左安,是在长沙的一处拆迁房附近。 当天下午的招聘会,我去溜达了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哥看上的吧,人家瞧不上哥。勉强瞧上哥的,工资低得喝奶都不够。还别提养奶了! 寝室六人,除了我和李新鹏之外,一个考公务员,一个考研,一个出国,还有一个回家继承家业。 李新鹏逛了几圈,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小型企业,沿海那边。他嘀咕了几句,便连夜收拾好了东西,奔那去了。 这下唯一闲人,便只有我这么一宅男。寻思着,每天宅在寝室,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趁着年轻,我潇洒不羁了一把,二话不说,决定出去租房子,搞创作。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便出去找房子了,那地偏的,比我们学校还要偏远。除了坐车不用牛车,基本上等于与世隔绝。 在一面贴满了白纸黑字的坍塌墙壁上,看到了一张出租房屋的小广告。 我看了上面的内容,两间卧室,一厨一卫,没有客厅。一个月三百,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房子的地段,房间有没有装修等,我都无所谓,也不在乎。对于我目前的经济状况来说,能够住人,并且便宜,就是最好的。 正当我伸出手,打算把那张纸条撕下来的时候。突然一只白皙,瘦骨嶙峋的手,伸到我面前。在我动手之前,她便利索的撕下了那张小广告。 我顺着那只手望了过去,第一眼,惊艳,第二眼,震惊。 惊艳的是,眼前的女人,很漂亮,漂亮中带些病态,很妩媚,妩媚中带些干净。怎么说呢,其实那天,她并没有化妆,仅仅是在手上涂了红色指甲油,清水的容颜,巴掌大的小脸有几分苍白。她穿了一条红色的长款紧身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完美的呈现出来。 我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算不得高挑的女人,一米六出头。不过却很瘦,瘦得让人心疼。瘦是瘦,内里倒挺有料。 男人嘛,看女人第一眼,不是容貌何等精致,而是该凸的有没有凸出来。见她压根就没理我,或者说是习惯了,很坦然的任我打量。 再这么猥琐下去,我自己也不好意思。 震惊的是,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跑这里来找房子。 “我们一起合租,房租一人一百五,水电平摊。”她淡扫了我一眼,忽略我眼中的猥琐。 “美女,你确定?”我眉梢一挑,朝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就这样吧。” 就这样?我抬头看了看天,他妈太阳没有被地心引力勾走魂啊。 她见我态度迟疑,不满的瞪了我一眼,脸色比之前更加冷了几分。 “怎么,你不同意?” 我嘿嘿一笑,突然凑近她,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心尖都荡漾了。连忙稳住心神,干咳一声。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轻笑道:“同意,我一爷们,怎么会不同意。既然美女都这么爽快,哥当然要……” 我话还没说完,左安便转过了身,看也没看我。 我看她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正想问话呢,只见她拿出手机,便开始打电话。 正文 002:一起合租 “喂,您好,是陈先生吗?”她的声音空洞中带些清冷,清冷中带些淡漠。 “那个,美女。” 她回头瞪了我一眼,制止了我接下来的话。 分把钟的时间,她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跟小广告上的陈先生交涉完毕。完了,她头也没抬一下,语气冷冷的说:“现在起,我们就是合租邻居了。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不会影响到你,更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困扰。我晚上都不在,只有白天回来休息。当然,贵重物品什么的,你自己锁好了,门窗也关严实了,别到时候丢了东西,怪在我头上。” 我一句话没说,她便说了一大堆,而且听她那语气,很明显,她想得太多了。我压根就没往那方面去想,不得不说,这女人太敏感了。 当时并没在意,她那句“我晚上不在,白天休息”的含义,如今想来,该是受了多大的伤,才可以毫不在乎的说出那些话。 最终结果定下来了,我与左安合租,房租水电均摊。 搬家的那天,我问了左安,问她需不需要我帮忙。好歹我也是一大好青年,虽谈不上身强力壮,可主动帮女性搬东西的觉悟还是有的。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冷的回了句:“不需要。” 被拒绝了,碰了一鼻子灰,我也没有多懊恼,问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从第一印象来看,她就不是怎么好相处的人。 到了租房子的地方,一推开门,我就震住了。 “他娘的,什么破地方。”我后退几步,捂着嘴连连咳嗽。 难怪两间卧室加厨卫,才只要三百元。就这地段,就这屋子的破陋程度,三百元哥都嫌贵了。 朝着地上呸了口唾沫,转过头去看左安,正想对她说,屋里脏,我收拾了来,她再进去。 却见她冷冷的一副死人脸,毫无生气。原本以为,她眼中会流露出后悔,或者嫌弃,厌恶等表情。 然而却让我失望了,什么也没有,她抬起脚麻木的就往里走。 “我来,我来就行。美女,我来就可以。这些脏活,粗活,自然是由男人来干。”我抢先一步蹿到她面前,进去将一张老旧的桌子擦了擦,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 左安微微冲我点了点头,脸上毫无表情,她拉过一张凳子,到卫生间拿出一张干裂到几乎快要碎成渣渣的抹布,洗了洗将凳子擦了擦,便将自己的手包放在上面。 这女的真够冷的,还不领情。我面上有些挂不住,当然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转身去角落拿起扫把,开始扫地。而她则是默不作声地去卫生间放水,洗抹布,抹桌子,擦窗户。 我们两个花了大半上午,才算是把这又破又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破陋程度无法弥补,但至少干净了,起码可以住人了。 收拾完房间,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累死哥了。 “嗨,美女,一起去吃个饭。” 我斜靠在她门口,挑逗的看向她。 左安回头淡淡的看了我眼,眼中没有娇羞,没有恼怒。表情很淡,很冷,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半晌,才见她开启娇嫩的红唇,声音空洞且冷漠。 “不用了。” “行,那好吧。”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身子一歪,转过身去就要走。不料,她再次开口了。 “左安。” 我愣了愣,一时间,脑子有些迟钝,没反应过来。我心想,哥更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文,名莱。简单又内涵,内涵又诗意的俩字,文莱。 “我叫左安。” 她说完便又回过头去,不再看我。 “文莱,文化的文,雪莱的莱。”我对着她纤瘦的背影说了自己的名字,说完就迈起脚,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身来。 “左安,是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安安。”我说着,眉毛一抖,冲她咧嘴一笑。 她回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眼光微闪,随即便冷冷的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那啥,我出去买吃的了,你等我啊。” 说完,我便匆匆下楼去了。 跑了老远一条街,才找到卖东西的。在超市买了一包速冻饺子,又买了些凉菜,饮料,零食什么的。 本想为我们第一天成为邻居庆祝一下,然而当我回到房子的时候,左安已经不见了。我见她房门是虚掩着的,站在门外敲了敲,半晌无人应答。我又喊了几声,也没人理。 “左安,左安。” 仍是没人理,我推开门,房间内空空的,左安不在,也没留下字条什么的。 现在才想起来,我们两个连电话都没互留,我对她的认识程度,仅仅知道她叫左安。她也仅仅知道,我叫文莱。 草!我这脑子,怎么这么迟钝,也不问问她电话。这下可好了,想联系都联系不上。算了,不管了。 我跟她以后就算是邻居了,而且是很近的邻居,近得只有一墙之隔。说难听点,隔壁放屁稍微大声了,都听得清楚。 吃完饭,我便开始写作了,我是典型的黑白颠倒的人。当然这里是指,我的生活作息,黑天白夜的颠倒。 一个晚上,左安都没有回来,我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虽然有时候写得尽兴,甚至有可能忘我,但我还是时不时的会注意门外的动向。 一直到凌晨六点,我都没有听到开门声,有些纳闷,左安这是去哪了。难道她不住这里,既然不住这里,那她干嘛还花钱跟我合租。 写完最后一个故事,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正当准备洗漱一下,去睡觉时,便听到了钥匙响动的声音。 “回来了?”我懒懒地走出了房间,便看到左安疲惫的在门口换鞋,她化了很浓的妆,嘴唇红艳艳的似要滴出血来。 她抬起头冷冷的看了我眼,便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卫生间去。虽然她转身的速度很快,然而还是没能逃过我的钛合金眼。 我看到她眼角有淤青,半边脸都有些肿,心底微微诧异。 “你怎么,被打了?”其实我是很好心的关心她,发自肺腑的关心,但是,大概,可能是我关心的太急切了。一时没刹住,脱口就问了出来。 她微恼的转过头瞪了我眼,狠狠地瞪着我,冷冷的哼了声。便怒气冲冲地进了卫生间,卸完妆,洗完脸,走出来时,径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看着紧闭地房门,耸了耸肩,没再多说,吹着口哨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我看了眼她紧闭的房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一门之隔,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正文 003:合租美女 昨天还在跟寝室的一帮哥们吹嘘, 跟我合租的是一绝世美女,典型的宅男梦幻女神。他们还跟我调笑,说是让我写本,与美女同居的日子。 我当时嘿嘿贼笑了几下,便没再多说。虽然与左安相处不多,但多多少少也看得出她是怎样的性子。从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女人。 我在想,得经历了什么,才能锻造出这样一个性格冷漠的女人。她的冷,不是故作清高的冷,而是发自心底的寒。 她好像把自己关在一间冰室,别人走不进去,她自己也不愿意走出来。明明看得到她,而且就在眼前,可是却再也走不进。 我们第一天相处,就没有多融洽。她洗了澡,睡了一天,我也洗了澡,也睡了一天。从某种程度上,我与她挺相似,至少生活作息相似。 直到下午三点,我被菜香味引诱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时,一抬头便看到头顶要掉不掉,凝固成块状的白石灰。 “妈的,这破地方。”我一抬脚,冲着上面就踢,妄图把白石灰踢下来,但我太高估自己身高了。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2米2的长度。 像我这样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典型的是女生眼中的半残不残。 “文莱,醒了就起来,吃饭了。”我一听,一个激灵,猛地翻身坐了起来,生怕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想要再听一遍。 然而却再也没了声音,但是刚才那声音,很明显就是左安的,是她在叫我。我有些不确定,迟疑着走了出去,只见左安正在洗碗。 “你做了饭?” 她没回答,但是却用行动证明了我很白痴的问话。 “以后少熬夜,对身体不好。”她端着一大碗汤朝我走来,我立马闪身,让出一条道。 我挠了挠头,懒懒的朝厨房走去,只见灶台上放着两碟菜,一荤一素。色香味俱全,我吸了吸鼻子,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吃过之后,我便对外卖没了食欲,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左安做的菜。 这样的好生活,一直持续了一年半,直到一年半后,我离开她,或者说她离开我。自那之后,我再也没吃过比这更美味的菜。 后来我成了家,有了妻小,生活比现在的穷困潦倒好了不止百倍。什么大餐厅,西餐中餐,都吃过,唯独能记住的味道,便只有那些年左安炒过的菜。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吃饭期间,气氛很“安静”,除了咀嚼的声音,没有任何声响。没有电视声,更没有谈话声。 我闷闷的吃着发,偶尔抬眼悄悄的看下左安。内心有些矛盾,反复猜测,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明明对我冷冰冰的,像是见了仇人一般,却又给我做饭。 我虽然有些宅,但却不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大学期间,反倒是一个比较能侃的人,不管是与学校妹子,还是与老师,都能侃侃而谈。 但现在这种情况,两人对坐,并且还是在一个狭小的屋内,旁边还有一张床。而我又是一个身心,生理各方面都健康的正常男人,对面坐的又是一个面貌姣好,身材火辣的女人。 你说没有点遐想,很是柳下惠的吃饭,有点说不过去。 不有句话这样说吗?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虽然经常用的是脖子上的南瓜,但偶尔,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也会用下半身思考漫长的人生。 “那个,左安。”我试探的叫了她一声,要是她应了,我便可以继续下去。当然,要是她没应,我又接着叫呗。 她低着头,默默吃饭,听到我叫她,也没抬头,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毫无表情,也没有与我长谈的打算。 “你家是哪里的?”问完后,我就想咬舌自尽。 结果还真被咬到了,痛得我直吸溜。 “你不用咬舌自尽,宅男都这么没品的搭讪。”她抬起头,毫无表情的看了我眼,又低下头去,接着吃饭。 最终谈话失败,我暗暗总结了自己失败的原因,以盼着下次能够成功。俗话说,失败乃成功之母。 男人本质都是猎性动物,越是那种离你很远,飘忽不定的东西,越是感兴趣。好比左安,明明对我爱答不理,可以说是一直没怎么理,可我就是犯贱,老是想着逗她开心,想跟她聊天,谈人生,谈理想。 这种想,也仅限于想,一直没能成功。后来我才知道,除了他,再也没人走得进左安的心。 吃完饭,我本来打算约左安下楼去散散步,虽然走在这种杂乱脏的地方,实在没有散步的情调。 但是,为了想亲近她,我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左安,吃了饭,有什么打算,要不下去散散步。”我试探的开口。 “不用了。”她毫无温度的回了我。 我虽然有些失望,但还不至于伤心,不去就不去呗。她都不去,我一个人跑到菜市口去瞎逛,不知道的还以为恐怖分子出没。 “文莱,把碗洗了。”左安临走时吩咐了一声。 “什么,我洗碗?”我惊讶的看着她。 “嗯。”她淡漠地点了点头。 “行,洗碗这种事,当然得由我来。”我笑着答应了,还很有绅士风度的朝她鞠了个躬。 我看到她嘴角隐忍的笑意,不过却只是刹那,瞬间又恢复到一副冰冷毫无生气的模样。 我有些晃了神,那微微的一点笑意,让我有些沉沦。我在幻象着,如果她嘴角的笑意,彻底绽放,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美。 然而当我看到了她脸上肆意飞扬的笑容时,却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多到,我已没了蓦然的冲动。 我一边哼着歌,一边刷着碗。其实在这之前,我并没干过什么家务。在大学里,不用煮饭,不用洗碗,吃的是食堂,用的是餐盘。 在家,有老妈,更何况我是男孩子,带把的!又是独生子,那自然金贵。自然可以不用学做饭,可以不用洗衣服刷碗。 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然而随着时代的进步,这种传统慢慢地被摒弃,女人翻身做主,压在了男人身上。 于是,男人除了不能代替女人生孩子,关键是没那个零件。其他原本老祖宗规定女人做的事,几乎由男人代劳。 不说全部,但是大部份男人,家务事都得做。没办法,时代变了。没车没房没存款,已经够弱势了,想娶个媳妇比登天还难。你再 不勤快点,哪会有女的看得上。 我洗好了碗,回屋玩了会游戏,看了会电影。一看时间,都过十一点了,可左安仍是没有回来。 正文 004:让人心疼 本来我是想问她的,问她昨晚为什么一夜都没回来,还有她眼角的淤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说,能够帮她一起解决,我还是很乐意的。 然而当看到她冷硬的态度时,我便没了问下去的勇气。毕竟我们还不太熟,就这样冒昧的问别人,好像有些不妥。 今晚我没有通宵,写了一会,凌晨两点多的样子,就睡了。早上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拉开窗户,从外面猛地射过来一股光线,阳光太过强烈,我赶紧捂住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我来到左安的门外,看到她虚掩着的门,想要叫她,又怕吵到她。因为我也不知道,她昨夜是几点回来的,万一像昨天那样,是凌晨六点多才回来的,那就不用叫她,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好。 我洗漱一番,随便弄了点吃的。便又回到了房间,想要投下简历,找份工作。这一胡搞,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三点多。 可是左安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睡得这么死?我走到她房门,伸手敲了敲,无人应答。 难道不在家,我迟疑着是不是要推门进去,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我一回身,便看到左安苍白着一张脸,虚弱的扶着门框。 她今天脸上的淤青更加明显了,手上还有没撕掉的纱布,她去医院打吊针了?是生病了,还是被人打了? “左安。”我快步冲上去,一把扶住她。 这次她没有拒绝,而是柔弱的靠着我,连喘气都困难。 “你怎么了?”我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她这样子,让我很心疼。 我低下头时,才注意到,她裙子上有斑斑血迹,扶着她的手都止不住的抖。但我是男人啊,不能在女人面前显得脆弱。 我一把将她抱起,一脚踹开她的房门,将她小心的放到床上。 “文莱,给我倒杯热水,谢谢。”这是她唯一一次,没有冷冷的对我说话,因为她已经虚弱的没办法维护自己的冰室。 不是我这束阳光太耀眼,而是她已经没有元气维护她的冰山。 “好,好。我这就去,你别动,好好躺着。”我踉跄着走出她的房间,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今天没法给你做饭了。”她歉意的看着我。 听到她的话,胸口一暖,眼睛热热的,鼻子有些酸。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给我做饭。我们很熟吗? “谁想要你做饭了,你都不知道,你做的多难吃。”我口是心非的说着。 她双眼毫无焦点的望着头顶,良久,才听她低低的说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他是谁? 我起初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我端起杯子,吹了吹,扶着她坐起来。 “来,喝点热水。” 她没排斥我的触碰,任我扶着她,喝完水后,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个晚上,她没有出去,第二天,她出去了。 “回来了,你昨天怎么了?”当她素颜回来的时候,我冲上去,开口便问了出来。 她又恢复到了以往的态度,冷眉冷眼的看着我,毫无表情的说:“没事,做了个小手术。” 她说的很轻松,毫不在意,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我看了她半天,终于没有再说任何话。因为,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与其知道别人太多的隐私,倒不如和平相处。 “你好好休息,我去买只老母鸡。”不等她说话,我已经冲了出去。 她昨天的样子,我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她对人这么冷,就是因为太过保护自己,所以随时呈现刺猬状态。 可恰恰相反,她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正是因为对自己都可以这么残忍,所以她对别人才会那么没有冷漠。 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当然,我没有感慨权,我们只是合租的邻居罢了。 我买了老母鸡,又去药房买了一些补血的,比如当归,阿胶,红枣什么的。俗话说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 以前在家,老妈就经常炖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些炖好,也不知味道怎样。反正,我自己是没敢喝一口。 “左安,来,把汤喝了。”我给她舀了一碗,端到她房间去。 她看着我时,眼中有些微微的异样,好半天,才黯哑着声音,说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来喝点汤,好好休息。” 她没再说话,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喝鸡汤。 我看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喝得挺顺畅,有些诧异。难道不难喝,我自己闻着味都想吐。 “那个,你,你喝得下去。” “还行。”她淡淡的回了句,然后便把那碗汤喝完了。 “不会吧,你是给我面子吧。”我笑着看向她。 “不是,鸡汤很温暖。”她淡淡的说着,嘴角隐隐噙着一丝笑意。 我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说:“可不是么,心灵鸡汤。” 然后,我们都笑了。 自从炖鸡汤这件事后,我跟左安的关系融洽多了,她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热情,不过对我的态度,明显好多了,话也多了。 直到两个月后,春天逐渐过去,春夏之交,天天阴雨连绵。我每天呆在家,都窝得快要发霉了。 而左安呢,她除了手术后的一个月,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之后,又恢复到了以往的生活,晚上出去,白天回来。 再傻,我也知道,她是在做什么。我没问,她没说,我们很有默契的一起相处。她有她的苦衷,我有我的口德,那就是不去问别人难以启齿的隐私。 下了将近半个月的雨,终于出了太阳。 那天左安没有出门,而是在家晒棉被。 我盘腿坐在床上的,带着耳机,玩着电脑,嘴里还哼着歌。 叩叩叩……听见敲门声,我抬起头,把耳机取下来。 “安安,什么事?” “文莱,帮我个忙,行吗?” “行,当然行,为美女义不容辞。”我夹着拖鞋,拉开门便看到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左安。 “阳台那里,我够不到,你帮我把褥子晾到杆子上去。” “OK,没问题。”我快步走到她屋内,便动作利索的扯开她铺在床上的褥子。 我一把扯开她床上的褥子,抖了抖,然而突然从夹层里面掉落一沓信纸下来。出于好奇,我放下褥子,弯身捡起地上的纸。 “给我。”左安走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信纸。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我,信纸被她狠狠地捏紧。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 “出去。”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她叫我过来给她晒褥子,这还没晒呢,就叫我出去。 “你可以出去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凌厉的眼神,仿佛我是她仇人一般。 正文 005:彼此冷战 出于男人的自尊,再好的脾气,我也生气了。当哥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啪一下将褥子丢在地上,冷着脸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没再理对方。自那天后,我便回了学校,晚上并没有回来。三天后,我从学校回到住处,也没再主动找她说话。 而左安,仍旧是晚上出去,早上回来休息。 有好几次,我没忍住,想去找她说话,可是看到她紧闭的门,便没了勇气。首先,我们正处在冷战期间,其次,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将信纸捡了起来,什么都还没看,她就对我使脸色。 我在她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冷哼一声,折回身去,回到自己屋内。 坐到电脑面前,我一直在反思,自己一时热血的冲动,是不是错了。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忙着挣钱,创造更优良的生活品质。 而我却无所事事,做着所谓的文学梦。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租着廉价危房,遇到一个怪异女人。 正在我犹豫叹息时,门响了,不轻不重,响了三下。 “进来吧。” 我话刚落,门便被推开,左安出现在门口。 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冷漠的看着我,不过眼中却含着一丝歉意。 良久,才听见她清冷且淡漠的声音:“吃饭了吗?” “没呢,怎么了?”我懒懒地回了句,没多少热情。 她以为我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便又替我将门掩上。 若说起初,我对左安还有些兴趣,那么现在,对她已经没了什么热情和兴趣。倒不是我真就那么小气,一直耿耿于怀那天的事情。 而是出来住的这两个多月,不但没有让我找到人生目标,反倒让我更加迷茫痛苦。眼看着马上就要毕业,我却还没有个准确目标,去哪里发展,找什么工作等这些问题,像是一团麻绕在我脑中。 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痛苦。好在我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通的事,我不会一直想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是我一直的信仰。 “文莱,吃饭了。”左安叫我时,我正在看喜剧电影,笑得合不拢嘴,回头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得住。 “吃饭了,那好。我把房间收拾一下。” 因为没有客厅,更别提饭厅之类的。除了两间卧室,便只有厨房跟卫生间。而那厨房,只能容下左安一人,所以不可能我们两个挤在厨房吃饭。 至于卫生间,更不可能,臭倒不至于多臭,但哪个脑子正常的,跑卫生间去吃饭。排除法,就只剩下左安和我的卧室。 我的卧室比左安的大一些,当时选房间时,我让左安先选择,可她却选择了小的一间,把大的让给了我。 所以每次吃饭,都是在我的房间。 几天没理对方,这是冷战后的第一次冰释前嫌。吃饭期间,我没有再热情的问东问西,默默地吃着眼前的菜。 而左安,一直都是冷性子,更不可能主动跟我聊天。 “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就行。”我抬头瞄了眼,安静地坐在我面前的左安。 她胃口很小,只吃了一点,便放下碗筷,安静地坐在我面前,也不说话。 “你吃吧,我来洗。” “那好。” 然后我们便都没再说话,吃完饭,她去洗碗,我依旧看着电影。 厨房内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盯着电脑屏幕,心神有些荡漾。指尖敲打在键盘上,啪啪的响着。 不一会儿,左安洗完了碗,从厨房走出来。径直便回了自己的卧房,目光连瞟都没朝我这里瞟一眼。 我耸了耸肩,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声,便躺大喇喇的躺在床上。 正准备高歌一曲,以抒发哥们的好心情,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细微的呜咽声。起初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信,所以耳朵贴着墙,想听得更清楚。 只听一声一声的啜泣,不是很大动静的哭声,但一墙之隔的距离,足以我听清楚。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那种过于脆弱的女生,动不动就哭兮兮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虽说女子梨花带雨时,很动人,很想让男人好好爱抚。但是一天到晚都爱哭的女生,谁他妈受得了。 我听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了,于是下了床,直接右拐,三两步就走了过去。 “左安,怎么了。”我一把推开门,便看到她背对着我坐在床边,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并没回身看我,横着膀子擦了擦脸,抬起头,目光掠向窗外。 我走了过去,一把将她身体转过来,看到她原本干涩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小兔子。原本苍白的脸,也因为哭泣,变得有些红。 “有事吗?”她稍稍看我一眼,便很快移走目光。 “那个,我惹到你了。”问完,我觉得后悔了。 “你还没那个本事。”她语气冷硬,毫不客气的就回了我。 果然,我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那行,那我走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还是抱着她哄她。 很显然,这两样都行不通。 “对了,明天我生日,有时间吗?” 她淡淡地看了我眼,微微点头。 第二天,我早早地便起了床,起来后,洗漱了一番。因为今天生日,也是大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所以我刻意穿了最为得意,自认为穿起来最帅的一件蓝色体恤,一条很久不曾穿过的牛仔裤。 然后又从箱底翻出来一瓶,前女友送给我的古龙香水。当时是我二十岁生日,她硬塞给我的一瓶香水,还说什么,用香水的男人,最有男人味了。 我当时嗤笑了一声,随意就丢进了箱子,也没太在意。因为在我看来,男人味就是脚臭味,汗臭味,口臭味。 而那些喷了香水,一副很绅士君子的男人,太虚伪,不真实,不接地气。 可现在,我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做了最不齿的一件事。并且用的还是前女友送的香水,不得不说,我真够贱的。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生日,估计我头都不会洗。但是想到要带左安一起去,不能被寝室哥们嘲笑,好歹也要在今晚展现我男人的一面。 当我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出现在左安面前时,她目光微闪了一下。虽然消失的很快,但仍是被我牢牢抓住。 “怎样,哥哥帅吧。” 正文 006:异常左安 “我比你大三岁。”她漫不经心的说了句,顿时将我的热情浇灭了。 因为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左安多大。 “就你这小样,还能比哥哥大。”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服的说出口。 “我89年的。”她说的很平淡,说完淡淡的看着我。 我算了下,果真大三岁,我92年的。当时只顾着听她讲故事去了,却忘了一件事,她怎么知道我年龄的。 “我07年上的大学,那时他大二。”她不咸不淡的说着,我一听来了兴致,便走到她身旁,等待下文。 “你知道吗?他也爱穿蓝色体恤,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穿的便是蓝色体恤。”她说话时,看着我的T恤,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若是她平时这么含情脉脉,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那我肯定会高兴死。但今天她虽然看的是我的肉身,可我却能够感受到,她是在看另一个灵魂。 就说这么一句,她看了我半天,直到我实在无法忍受,轻咳出声。她才收回视线,不过却再也没了下文。 被她这么一折腾,我也没了听故事的心情。那都是她的陈年往事,我那么带劲干嘛。与其将精力放在听故事上,倒不如想着,怎么拿下左安。 我学校是在S大,离我租房子住的地方,不算太远。之所以偏,那是因为我们学校本身就偏,到市中心,跟取经一般遥远。 “文莱,你哪个学校的?”左安声音依旧不冷不热,淡淡的。 “哦,S大,怎么了?”我站在公交站牌,很随意的抖着腿。 当我说完时,很明显的看见左安目光闪了闪。 “怎么,你也是。”原本我只是随意猜测,没想到她竟会点头。 “嗯,我也是。”她微微点头,说完话,转身看向公交站牌上的S大这几个字。 我看她一直盯着公交站牌,目光复杂,有怀念,有哀伤,很多,很多的情绪参杂其中。我摇了摇头,心想,女生都是感性动物,最容易情绪波动了。原本以为左安是个例外,看来她也是一样。 我自以为是的给她定了位,却不知,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外界左右情绪的人,唯一能左右她情绪的,只有一个人。 当公交到站时,我见左安还在盯着站牌,于是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扯过来。 “别看了,车到站了。” “嗯。”她嗯了声,点点头。 我早已习惯了她的冰冷态度,对于她这种一个字两个字的交流方式,也没太在意。 “先去学校,跟那几个孙子碰个面,一会儿大家决定好去哪里吃。”我说完后,一转身便没看到左安了。 “左安,咦,人呢?” 我四处环顾,校门口人又多,看了半天也没见到左安。正想拿手机给她打电话呢,就见到站在马里奥门前的左安。 “干嘛呢,到处找你。”我上前轻轻在她肩膀拍了下。 “世阳。”她喃喃低语,目光紧盯着马里奥的玻璃门,只见里面站着一位蓝色T恤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娘的,撞衫了。虽然哥不是很重视这些撞衫不撞衫之类的, 但是看到左安的神态,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世阳。”左安情绪失控,我拉都拉不住,只觉得手上一松,她便推开门冲了进去。 她直接冲到蓝色男生前面,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到失望,再到尴尬。 “美女,认识我?” “不,不好意思。”她歉意的低下头,便匆匆拉开门,走了出来。 “怎么了,看到男友影子。”我一针见血,道破了左安的心事。 她蓦地抬起头,目光阴冷的看着我,久久才冷冽的开口:“自作聪明!” 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好吧,算我自作聪明。 原本以为,这么一闹,她会生气离开,不再陪我过生日。 “走吧,去学校。” “啊,好,我带路。”南校门离我们寝室不远,我大步走在前面,为她引路。 走着走着,快到我们寝室时,我一回头,便看到左安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 “你住男高。” “嗯,对啊。”我不明白,我住男高又哪里惹到她了。 她看着男高的寝室,久久不发一言,我也不好催促她。我们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路边。 路过的同学都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俩,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情侣吵架了。 “嗨,文莱。”正出神之际,一个学长朝我打招呼。 “明哥好久不见,你这回学校是……”我故意没将话说完,社会上不是有这么一说嘛,说话留一半。 明哥是我刚上大一认识的,那时候他已经大四。一群男生,吃喝玩乐,就这样便认识了。虽然他在学校没呆多久,可是因为他一直都在长沙,平时多少也有些往来。 “那帮人说搞什么聚会,这不,毕业都三年了。今天,聚一聚。” “行,那明哥玩好。” “你小子,也快毕业了吧,小女友呢,怎么不见……”说话的同时,他还四处看了看,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我后边不远处的左安。 明哥脸色变了变,后面的话也没再继续说。很明显,左安早就看到了明哥,只是一直没说话而已。 “好久不见。”明哥看着左安,微微笑了笑。 “好久不见。” 我一看这情况,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扫,一手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道说,左安跟明哥有一腿。 “你跟世阳……”明哥刚一提到世阳两个字,左安脸色愈发阴沉了。 “文莱,过来。”她朝我招了招手,表情一如既往的冷。 “在。”我响亮的应了声,便风一般跑到左安面前。 “我们走吧。”说完,她主动拉起我便走,连招呼都不跟明哥打一声。 “明哥,我们先走了,有空聚啊。”我回头,笑着冲明哥打招呼。 我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看,眼中情绪有些复杂。 作为小好几届的我,自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所以,也没看懂明哥眼中的复杂情绪,暗示着什么。 “要进去不,进得去。”走到男高门口,我扭头看了眼左安。 男生宿舍,一般女生进得去,只是,我不能强行带她进去,还是得征求她的意见。 “不了,你去吧,我等你。” 我刚一回寝室,便接收到两道很不友好的目光,恶毒的眼神足以把我生吞活剥了。 “从实招来!” “坦白从宽!” 两人异口同声,这两人分别是考研和考公务员的,其中出国的那位,还在家,等着办各种手续。 “老实交代,是不是把人家给祸害了。”陈东眼神猥琐的看着我。 “交代个球。”我一把挥开陈东的手。 正文 007:尘封情书 “你他妈思想还能龌蹉点不,我们是室友,纯洁的室友。”我义正言辞的解释了我们的正当男女关系。 “得得,就你那闷骚劲,男的跟你住都不保险,还别提那么一个销魂妹子。”说着,陈东指了指站在男高楼下的左安。 此时的她背对着我们,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身后,纤瘦的身体,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的瘦长。 “那么好一颗白菜,啧啧,可惜了,被猪给拱了。”陈东看得摇头叹息。 “你他妈给我正经点。”我一脚朝他踹去,陈东往旁边一闪,便躲过了我的攻击。 今天左安的表现,有些不正常,首先是看着公交站牌出神,其次是马里奥认错人,然后又是遇到明哥是怪异的表情,最后便是在男高下面露出的哀伤。 再粗心,也看出了一些猫腻,我想,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吃饭时,由于左安的在场,那两位牲口没有太过生性。 “油菜,生日快乐,满饮此杯。”聂星站起身,倒了杯酒,举到我跟前,还文绉绉了一句。 “你他娘的,看到美女在,就穿上衣服了。你穿上也改变不了,牲口的本性。”陈东是个比较粗狂的男生,说话更是没遮没拦。 左安对我们的荤话,也不在意,一直淡淡的。突然她为自己倒了杯酒,站起身来,看向我。 “文莱,生日快乐。”她这次声音有些轻,有些柔,不同以往的冷淡。 “生日快乐。”我也赶紧站起身,举起杯子。 “回神了,你生日还是美女生日啊。” 聂星挤眉弄眼的朝我一笑,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失态的尴尬。 吃完饭,我们去了后街百乐迪,要了个小包。 原本是准备去晚风的,但是到那里问了问价格,贵不说,条件也不咋地。还不如去百乐迪呢,也贵不到哪去,主要是条件环境各方面都比晚风好些。 在晚风门口时,左安便没有跟进去。 “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就好。” “那行,你在这儿等我们。” 总之那晚上的左安,一直怪怪的,经常处于游离状态。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露出各种复杂情绪。 有时候,会从她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温暖幸福,但仅仅是一刻,很快消失,大多时间都是哀伤。 今晚的她,没有以往那么冷,虽然仍然没多少话,可是表情不再那么冷,说话也柔和了不少。 “安安,去点歌。” “你们点吧,我不会唱。” “那行,东哥,去点歌。聂总,去。” 我没想到陈东会点筷子兄弟的《老男孩》更没想到聂星会点张信哲的《信仰》,当然他们点完歌,我倒是没多少感觉。 只是当陈东唱起老男孩时,左安的表情变了,她坐在沙发的角落,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身体微微颤抖。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呐,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 如果说陈东唱《老男孩》时,左安情绪不定,表情怪异的话,那么当聂星唱《信仰》她则是再达到了极限。 当音乐响起,当聂星深情款款的唱出: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力量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冲了出去。 我愣愣地看着她一边流泪,一边捂着嘴冲出了包厢。 不仅是我愣了,就连唱歌正带劲的聂星也愣住了,陈东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怎么了?”他们两异口同声。 我摊了摊手,表示很无辜。 “你们继续,我出去一下,如果我一直没回来,你们到点就自己回去。”交代完,我便急急地拉开门出去了。 “左安,左安。”我一边跑一边喊。 到了门口时,只见她蹲在地上,抱头哭泣。脑袋埋入膝盖,肩膀一抖一抖。 “左安,我,你。”我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文莱,你去玩吧,我回去了。”说着,她起身就要走。 “干嘛呢。”我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我有了反应,不过很快便被我压了下去。我知道自己这种思想很龌龊。 “文莱,放开,我回去。” “不,我不放。我就要抱着你。”我有些无赖,有些痞痞的,不但没放,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左安没有挣扎,一动不动的任我抱着,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无奈的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揽着她的腰,便往车站走去。 至于百乐迪那两个,谁管他们呢。 她没有拒绝,也没答应,身体僵硬的任我揽着走。 “左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女孩,很难会让人喜欢,可一旦喜欢上了,却很难忘掉。” 她终于有反应了,愣愣的看着我,眼中雾气缭绕。 我也不知道是我的话感动了她,还是触动了她心中的哪根弦。 “哼,忘不掉?可不能在一起,有什么用!”她冷哼一声,嘶声力竭地朝我咆哮,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用这词,夸张了点。 但那时,她脸上表情真的很丰富。有哀伤,有恨,有痛苦,有狰狞,各种不愉快的表情,都在她脸上出现了一遍。 晚上回去时,路过小超市,她二话不说,进去买了酒。 “你!”我看她直接用嘴咬开了瓶盖,对着口就喝。 我有些生气,气她的堕落,气她的…… 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气什么,究竟是气还是心痛。 “拿来。”我从她手中抢过一瓶,啪咬开,仰头就喝。 我们两个默不作声地坐在路边,一人一瓶,对着月光,喝着干酒,唯一下酒菜,便是各怀心思的事情。 回到住处,左安摇晃着身体,回房将压在枕头下的信纸拿了出来,递给我。 “你不是想看吗?” 我木讷的接过来,明明轻飘飘的信纸,可搁在手中时,却沉甸甸的,仿佛如千金重石,压得我手都颤抖。 那是一沓沓的粉色信纸,上面的字迹干净秀气。左安说,那些是情书,是为许世阳25岁生日准备的礼物, 可最终,也没机会送出去。 我数了数,一共十七页,写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一页,第一行的几个字。 亲爱的世阳,见信悦。 正文 008:开学初始 在那十几封信中,我了解到,这个叫许世阳的男孩,便是左安口中喃喃低语的他,是左安曾经的男朋友,也是唯一的男朋友。 从这一沓沓黄旧的信纸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很美好,也很久远的爱情故事。只是故事却并不完整。 进入青春期,除了生理上在逐渐的成熟,她的生命,并没有多么绚烂。好比八十年代的老旧电影,黑白二色。 当看到那些瘦长如猴的小少年,勾肩并排,嬉笑着走在一群女生后面。一起交头接耳,洽谈谁长得可爱,谁温柔可亲时。她总是一人,形单影只的走在与他们遥遥相望的另一面。 在那样青涩懵懂的年华里,女孩子如水葱般撅起,而她却像是秋日的落叶,早已打着旋,零落枝头。 很多男生,女生,开始了细微而曼妙的变化。男孩子尖细的下巴处,开始冒出青茬,尚不明显的男人标志,却引起了女孩子的注意。有胆大的,会直视男孩子说话,看他们上下滑动的喉头,甚至会去触碰他们扎人的胡茬。 当然,也有胆小的,她们不敢做出这般放、荡的行为,总是怀揣着那点小心思,偷偷观察,怯怯欣喜。 也有比较顽劣的男孩子,会在自习课上,讨论女孩的发育历程。 他们对女生的正在膨胀的胸脯,进行了大小区分,有的沿用蔬果,有的沿用地脉形式。 比如绿豆,比如苹果,比如西瓜,比如飞机场,比如四川盆地,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评比…… 初中伴随着升学脚步的临近,各种暧昧关系,就此中断。她们都开始了拼搏,为的考上重点高中。 看到这里,我不自觉的笑了,这到底是情书,还是自传。不过有一点,让我有些讶然,左安的字娟秀,文笔诙谐。 明明是青春里最灰暗的一面,却被她当成笑话写了出来。笑得同时,我也有些心痛。她的冷漠,原来并不是来自内心,发自肺腑。 于是,我又接着往下看。 在三年高中生涯中,可以说,是左安人生中,稍微明媚的岁月。虽然,大多时间,她仍是落寞的,仍是独来独往,脱离大众。 但相较于曾经潮湿阴冷的初中,她觉得高中已不再那么冷,阳光怜悯了她。有了几个相谈甚欢的朋友,只不过,相较于她们的青涩年华,青春斑斓,她仍是最阴暗的那一个。 体育课上,男生们会去踢足球,打篮球,会去追逐奔跑。女生们,会去打羽毛球,会去踢毽子,跳绳。 这些原本是小学生初中生,最爱做的事,可是到了高中,仍有女生们,乐此不疲。一句话总结,因为青春。 学校操场有栏杆,栏杆最前面,就是升旗台。每每他们活跃奔跑,彰显青春动力时,她都只是默默的坐在升旗台角落,那里刚好有一棵黄果树,而她则会靠着黄果树,有些苦涩的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那样动人,那样有活力。她有些嫉妒,有些想流泪。其实她也很想融入进去,可却胆小,害怕,害怕被拒绝,害怕自己的笨拙,成了别人的笑柄。 那样自卑敏感的她,不敢去冒这种险。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逃避融入集体,逃避青春。 她是在重庆市读的高中,在城市里,孩子们都成熟得早。并且,对于她们这群80末90初的孩子,更是熟得早。 他们开始了青涩而又甜蜜的恋爱,下课后,男生们总是去挑逗自己喜欢的女生。他们会想出各种怪招,去招惹喜欢的那个女孩,为的就是引起注意。 而女生们,有了自己心仪的目标,则开始了蜕变。十六七岁的年纪,本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再稍作打扮,更是明媚动人的如滴着水珠的百合。 在这样,动情,忘情的年纪。她除了上课,下课,上厕所,可以说,生活毫无特色。 也不是说,她心如止水,忘情于世。而是胆小自卑的她,根本就不敢有丝毫情感的展露。一点卑微的好感,也是小心翼翼的隐藏心底。 当她们讨论爱情,当晚上在寝室,讨论男生时,她总是很沉默。甚至沉默的,让人忽视掉。 那时,她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压力如山,重重的砸到她背上。在没有考上大学前,爱情于她而言,是一件根本就没资格玩的奢侈品。 后来,带着遗憾,带着惋惜,告别了青春的初阶段。天资始然,她并没考上什么好的大学。 最后到了长沙,上了一所不入流的大学。在整个假期间,她进行了一层皮的蜕变,炎热的夏季,她对着镜子,练习说话。 在来到长沙前,她就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大学期间,一定要改变,不能再那么死寂,像是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我忽然间有些看不下去了,怎么说呢,其实,如果是我在那个年纪,遇到这样的左安。我肯定不会注意她,倒不是她没特色,而是太有特色。 她的特色就是,与这个年纪格格不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一直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的壳里,自怨自艾的悲哀着,悲哀的活着。 当然,那时会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我只看到左安阴暗的一面,却没看到她遭受痛苦的一面。 所以,我当时不能理解,那样明媚阳光的许世阳,怎么看上了寡言少语,默默无闻的左安。 后来,也没太理解,因为许世阳最终还是放弃了她。 大学新开学,左安便强迫自己变得开朗一些,明媚一些,于是她放开胆子,主动跟人说话,跟教官搭腔,跟老师聊天。 当然她的变化,也给她带了收获,由于她的主动,认识了很多新同学。甚至有人主动找她搭讪,找她要QQ号码,要电话号码。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事嘛。看来,她也有明媚的时候。 左安认识的第一个女同学,便是林慧。 初次见到林慧的时候,是在寝室,那时左安正在寝室整理床铺。她把从宿管那领来的棉絮跟被套,枕头,褥子等都放到擦干净了的桌椅上,然后又把床铺擦得干干净净。 林慧进来的时候,左安正在套被子,小小的身子,不停的忙碌着。 听到脚步声,左安转过头去。 “你好,我是左安。”左安看见林慧的刹那,眼中亮了亮。 然后她很主动的跟林慧打招呼,脸上始终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你好,我叫林慧,来自株洲。” 左安更是诧异,来自苏州。难怪这么漂亮,又高又瘦,清新淡雅。 正文 009:加入社团 其实她听错了,林慧说的是株洲,而左安却听成了苏州。 紧跟着,又进来一个人,听脚步声,有些厚重,应该是男人,而且是成年男人。果然,脚步声越来越近后,露出一双黑色皮鞋。 “咦,已经有同学住进来了。”林慧的爸爸欣喜的看着左安,之后又说了一些话,无外乎就是以后互相帮忙,多多照顾之类的。 看到这里后,我没忍住笑出声。笑完后,又怕左安听到,于是赶紧捂住嘴压抑住笑声。 我在想,她的听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与林慧那么近的距离,能够把株洲听成苏州,却能够听清楚屋外的脚步声,是男是女,年龄范围。 林慧爸爸进来后,只是把东西放下,没多久便出去了。寝室内,又只剩下左安一人。不一会儿,又来一个女生,叫莫桃。 当时莫桃介绍自己时,左安愣了愣。还有这样的名字,莫逃。不准逃…… “你好,我叫莫桃,来自常德。”莫桃笑着跟左安打招呼,相对于林慧的淡漠,莫桃显得热情多了。 下午的时候,寝室又来了一个人,叫秦佳佳。 寝室原本是六人间,到了晚上睡觉时,却只来了四个人。左安,林慧,莫桃,以及秦佳佳。 而至于左安上铺的那个人,一整天都没来。为此,左安还刻意看了看门上的名字,叫王曼。 另外一个,辅导员晚上过来时,解释了,说是去了四人间的公寓,不住这里。左安她们也没什么反应,人都没见过,自然不存在什么感情,管她住哪里。 新开学的一个月内,左安过得挺开心的,跟林慧,莫桃,秦佳都相处得都不错。只是唯独跟她上铺的王曼,有些合不来。 见到王曼的第一眼,左安就不喜欢她。 那日王曼穿着一件抹胸长裙,露出大半个背,耳廓上闪烁着亮闪闪的耳钉。化了很浓的妆,一头的短发染成了栗色。 当时左安很淡漠的看了王曼一眼,并没跟她打招呼。于是,两人的关系,也就没那么好,以至于后来,也都是陌生人般。 开学很顺利,与同学相处得很融洽,这是左安未料及的。 一个月后,便是社团及协会招新,左安拉着林慧要去参加社团,然而林慧以不喜欢热闹为由拒绝了。 于是左安又拉着钱静去,钱静是左安军训期间认识的,同一个班,就站在左安旁边。虽然不同寝室,可由于军训了一个星期,所以关系处的比寝室的还好。 钱静应该算是左安在大学里,第一个比较好的朋友,只是后来,却越走越远。钱静性格很随和,左安拉着她去入社团时,她虽然没有多高的热情,可也没拒绝。两人在热闹的广场中,东走走,西看看,终于被一堆穿着韩服的人吸引。 “小静子,走,那里,那里,我们去那里。” 钱静被左安拽着,连跑带走的到了穿着韩服的人群处。 “你想进韩语社啊?”钱静抬头看了看韩语社几个大字。 左安皱眉想了想,究竟是加入韩语社,还是动漫社,还是音乐社,或者天文社呢。她纠结了一会,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韩剧,莫名的冲动,便加入了韩语社。 “就进入韩语社,小静子,你呢?” “我啊,我也没什特别想进的,就跟你一样呗。” 于是两个女生,很期待,很愉快的去填了报名表,并交了二十元的报名费。 负责人通知她们,星期一晚上,在三教105开会。 那时想要进入社团,倒不是一定要进社团学点什么,或者有多大作为。而是不想,在大学期间,留下些许遗憾。 错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可是真的没关系么,那是因为,已经错过,不可能时光逆流,换回什么。只有悻悻然的说,没关系。 到了星期一晚上,左安给钱静打了电话。 “小静子,今晚上韩语社开会,你去吗?”左安接到消息时,已经是六点多了,然而开会的时间就在晚上七点半。 原本负责人早就群发了飞信通知,但由于左安的号码是联通的,不支持飞信。所以没能接收到飞信,负责人果然很负责,还单独给她发了短信。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机,更没有微信。最高端的就是飞信,还有就是彩信。 “去啊,到时候你来叫我。”钱静很愉快的答应了。 其实要说多亲,左安直到后来才发现,她跟钱静算不得交心朋友。她们从没谈过心,只是军训期间,坐在一起,站在一起,吃饭一起。以至于后来的去韩语社一起,除了这之外,就没有更亲近的互动了。 那时左安没有太在意,还在为能够有人陪伴,而不孤单感到庆幸。 “我都有些紧张,你呢?”左安挽着钱静的胳膊,嘻嘻的笑着说。 “我也是,挺紧张的。我最怕上台发言,作自我介绍了。”钱静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左安拍了拍她的手,“别怕,待会我闭着眼冲上去,说完就下来。这样,你就有勇气了。” 当左安拉着钱静走到三教的105教室门口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密密麻麻,看得左安有些怯场。 她很想掉头就跑,但是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钱静时,于是她又忍下了。 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加油助威。左安,你一定行,一定行,不能够逃避。说好了要改变,怎么能够临阵退缩呢。 于是,她拉着钱静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那时的左安是美好的,皮肤光洁,圆润的脸庞,笑起来还有甜甜的酒窝。 “嗨,四勒啊(是你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海南仔,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在跟左安打招呼。 “嗨,你好。”左安笑着冲他挥手。 那个人她认识,是班上一个海南仔的老乡。 钱静偏头看了左安一眼,只是暧昧的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左安赶紧解释。 “你误会了,他是我们班一个海南仔的老乡。张旺,你知道吗?” 钱静摇了摇头,很明显,她不认识这个叫张旺的家伙。 “不认识,我们班,我认识的男生,不超过一双手。” 左安没再说话,既然钱静不认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嗨,左安,过来坐呀。”那个跟左安打招呼的海南仔,见左安朝着另一边走,立马叫住她。 别人都已经这么热情了,她再不理会,倒显得过于矫情了。 “好的,谢谢。”于是左安拉着钱静,坐到了海南仔的身旁。 正文 010:中朝混血 至今左安都不知道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生叫什么,只知道他好像姓宋,看清楚了,是好像,而不是确定,以及肯定。 “没想到勒(你)会参加韩语社呀,早鸡(知)道,就叫旺仔也来啦。”鸭舌帽说得很尽兴,然而左安却听得很费劲。 首先,他的话,带着暧昧,让左安很不舒服。因为她对张旺毫无感觉,这才多久,开学一个月而已,就要提出交往。其次,比她还劣质的普通话,听得很揪心。 别看左安现在阳光明媚,开朗多了,然而那都只是表象而已。 毕竟曾经的她比较内向,自闭,甚至有些抑郁。所以,贸然的改变,总显得有些僵硬。好比组装的假肢,即使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只有自己才知道,真实感。 鸭舌帽自顾自的说,左安只是微笑点头,并没怎么回话。说多了,他自己也觉得无趣,便不再多说了。 初次见到许世阳,便是在三教的105教室。 他穿了一件蓝色T恤,清瘦的脸上,棱角分明。他并没有帅得人神共愤,白净的皮肤,看起来温文尔雅。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睛,面相斯斯文文,让人觉得很可靠。 当时左安是坐在下面的,许世阳是站在讲台上的,以左安的视线看他,用仰望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当许世阳讲完后,让新生上去作自我介绍。左安很激动,第一个便冲了上去,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之前在钱静面前承诺过的话。 总之,她闭着眼,就冲了上去。人虽上去了,可却因为紧张,嘴唇都在颤抖。本就不标准的普通话,因为紧张更是吐词不清。 短暂的几分钟,她已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既然是介绍,无外乎就是,姓名,专业系别。至于特长,爱好,于左安而言,真没什么可说的。 她并没有特长,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唯一的爱好,便是看小说。但这种业余消遣的活动,根本就不值得一谈,于是匆匆上去,又匆匆下来。 当她介绍完后,便急着下去,然而此时,许世阳说话了。 他微笑着看向左安,脸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酒窝。 他笑着说:“美女,就这么走了,不选部门吗?” 左安被他的笑容震慑到了,也不说震慑吧,怎么说呢,就是看到许世阳笑的刹那,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暖暖的,很温和,让人很舒服。 “哦,好,好的。”左安语无伦次的回应着,然后便又上了讲台,双手搅着衣角,紧张的像个小学生。 “别紧张,在黑板上。各部门都写在黑板上,部门下面的人名,便是对应的部长。”许世阳没有嘲笑她,而是微笑着给她解释。 当时左安咬舌自尽的心都有,她在想,自己一定像个小丑一样。 “快选啊,这么着急上去,别站着茅坑不拉屎啊。”下面有人爆粗口,话一说完,左安的脸便红了,眼睛也红了,眼泪在眼中打转。 “下面的乱吼什么,不乐意就给我滚出去。”许世阳对着底下的人吼了一声,四下里立马安静了。 左安悄悄地看了看许世阳,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在想,左安与许世阳的冤孽,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当然,也仅是我的猜测而已。 左安转过身,看着黑板上的字,当看到艾昌珉三个字,指着黑板说:“就它吧,人事部。” 那时,她以为冲她微笑的那个男生,便是艾昌珉。 左安选了部门后,便落寞的走了下去,一直以来伪装开朗,伪装开心,然而伪装终归只是伪装。所以,就算伪装得再像,也有被拆穿的时候。 左安下来后,陆续有人上去,最后钱静什么时候上去的,她也没注意。只是当钱静拉她时,她才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 “怎么了?” “大家都走了,你还坐着干嘛。” 左安心不在焉的哦了声,便也跟着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时,一个瘦小的男孩过来叫住了她。 “你就是左安,来,过来下。”他朝左安招了招手。 左安不明所以的走过去,看着那个瘦小男孩。他是谁啊,他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我就是艾昌珉,人事部的部长。” “哦。” “过来填下资料,你的名字,联系方式。”艾昌珉倒是没在意左安的冷淡,拉着她就往桌子旁走去。 钱静还在门口站着,左安看了她眼,对她说:“小静子,你去外面等我吧。” 进入韩语社的第一天,就这样尴尬的度过。走出教室门口时,她还四处张望了几眼,但却再也没看到那个笑得很暖和的男孩。 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叫许世阳,更不知道他就是韩语社的社长。 “你看什么呢?”钱静见左安老是四处瞟,便好奇的问她。 “没,没什么。”左安摇摇头,赶紧掩饰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后来正式进入了韩语社,大家互相简单的认识了下。留了联系方式,便匆匆离去。 回到寝室,洗漱一番,她便早早的睡了。第二日,早早的起来,洗漱吃早饭,然后去上课。 左安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所以秉着以身作则的原则,上课总是比别人早到教室,下课比别人晚走。 她还带着高中时期的封建思想,以为成绩好,老师就会认可,同学也会喜欢。然而这是大学,阴暗得很。 逢年过节,你没给辅导员送礼,平时,你没有讨好辅导员。哼,那么就算你学习再努力,那又怎样,一样不招老师待见。 当时左安没明白,也没想通,可后来,当她明白了,也想通了。却是伤痕累累,再不复当年青春年少时的热情。 很快又是星期五,韩语社部长艾昌珉发来短信,说是晚上去三教上韩语课。 “小静子,今天有韩语课,你去吗?”左安给钱静打电话。 “去啊,怎么不去。到时候,你来叫我啊。”钱静很愉快的答应了。 晚上七点,左安拉着钱静,两个女生,手挽着手,一起有说有笑的朝着三教走去。 第二次见到许世阳是在上韩语课的教室,那时在台上讲话的不是许世阳,而是另外一个没见过面的男生,他穿着打扮长相都很韩范,操着一口流利的韩语。 他介绍自己说,他爷爷奶奶都是朝鲜人,由于当年战乱,逃到了东北。所以,他一半朝鲜人,一半中国人。 看到这里时,我不屑的撇了撇嘴,说白了也就是所谓的中朝混血儿,其实长相跟我们没什么区别。亚洲人都那样,哪怕是中日混血,你也混不出个蓝眼睛来。 更何况,朝鲜距离东北多近啊,东北到朝鲜的距离,比到海南都近。一条鸭绿江,分了国界。 而韩国,原本就是朝鲜分割出去的一部分,所以他会说朝鲜话,也等同于会说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