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混蛋！离我远点 风光正好，秋色无边，这天丰景同学兴冲冲地开着她刚买的SUV到S市最大的购物广场HS广场骚包一回，这辆车虽然算不上高档的，可也是她拼命工作赚来的，宝贝得不得了，丰景同学天天都得去车库看看它，已经达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 不过，很多时候你越是宝贝某件东西，它受伤的机会越大，这句话适用于一切物质，包括人当然也包括车。 没想到丰景刚刚开把车进停车场就被一辆火红的宝马吻了屁股，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一分钟后，丰景还是解开安全带，气势汹汹跑到“罪魁祸车”旁边，急促地敲着窗户。 如她所愿，火红宝马的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黑漆漆的大眼睛嵌在一张不大不小的脸上，皮肤白皙，几乎看不到任何斑点，鼻梁挺拔，轮廓分明，留着干净的寸头，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丰景。 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身在文科大学的女生的痛苦，你更无法理解在一个纯女生堆里待了四年的淡淡忧伤，举目望去都是长发飘飘，睫毛弯弯，好不容易出现个雄性生物吧，碰巧还是雌性激素分泌过多了的，大家见面的问候语都变成了：“hi！亲，今天你见到男生了吗？” 于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雄性生物，而且此生物已经够得上帅哥级别了，某女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晕菜了：“您好，您看，您这车吻了我的屁股……” “扑哧”副驾驶座上传来笑声，丰景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人，同样是个帅哥，不过这位，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目测身高183cm，体重嘛，估计140KG，身材匀称，五官标致，丰景心里暗暗点头，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八块腹肌？ 让丰景发自内心大笑的是此男的皮肤竟然是古铜色，正是她最爱的类型，小姑娘瞬间小脸变得通红，磕磕巴巴道：“那个，口误口误，总之，你们看怎么处理吧？” 小白脸帅哥邪恶地从上至下打量丰景一遍，笑道：“这样吧，你陪我们一下午，我再给你买一辆，怎么样？” 丰景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真是人心不古啊，长相这么纯洁无邪，没想到是个臭流氓，唉……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她双手环胸，白了一眼小白脸道：“哼哼，陪你们？看不出来你胃口还挺大啊？算了吧，本姑娘还不缺这个钱。” 话未落，脚先行，丰景说完拔腿就跑，还是离这两个流氓远点比较安全，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使出什么非常手段。 可惜，她好像对自己的爆发力太自信了，还没迈腿就被拽住了，“别急着走啊，跟你开玩笑的，走吧，陪你修车去。” 丰景扭头看了看一脸坏笑的小白脸，又看了看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帅哥，一把拍掉那只抓着她袖子的手，咬牙切齿地说：“混蛋，你最好离我远点，姐都说了姐不缺这个钱，还不至于因为辆车把自己买了，行了，不用你管了。” 开玩笑，跟他们一起走，谁知道会不会被带到什么狼窝里去，算了，自认倒霉吧，反正这车还在保修期，就是手续麻烦一点罢了，送去修修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不知道是被她的狠话吓住了还是怎么的，丰景这回跑得很顺利，没有再被拽住。 宝马车内，小白脸望着丰景离开的背影叹道：“唉……这世道都怎么了？总有一些小姑娘长相挺萝莉，行为却很御姐。” “陈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好这口？想必这些年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吧？不过你也得注意点形象，绯闻太多了不好。”一直沉默的帅哥望了望车窗外说道。 “呵呵，李墨，哦，不，李振，你小子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以前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不会是？……” 李振摆了摆手道：“得了，我现在可没那份闲心谈情说爱，老爷子最近查得越来越紧，前几天北京那边都有动静了，看样子估计我在这边的时间不会很长了，没准明天你就找不到我啦。” 李振把安全带解开，望着一脸惊讶的陈南道：“别愣着了，赶快走吧，办正事要紧。” 小白脸，也就是陈南一边把车停进车位里一边说道：“从京城到S市还是有点距离的，老爷子的人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明天就到，你就放心吧，你还得在这儿祸害我几天呢。” 陈南其实属于刀子嘴豆腐心那种，明明是舍不得李振离开，嘴上却偏偏不饶人，好在李振已经习惯了，毕竟如今很少有像陈南这么执着的人，他从小就这样，不论自己有理没理，反正别人都是错的，坚持了这么多年了都…… 陈南把车停到停车位里，趁着开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也就是没有碰到那个对的人，不然，冲得比谁都快。”就撒丫子跑了。 只留下在原地愣住的李振。 S市Q大新闻系宿舍，丰景大口往嘴里灌着凉白开，还不忘跟舍友田甜诉苦：“你是没看见啊，真是白瞎了那一副好皮囊，他怎么就是个色狼呢？非要我陪他们一下午，切，你说，姐看起来像那种为了钱什么都卖的嘛？” 田甜忍住点头的冲动，委婉地说：“其实，人长得太漂亮了就容易被误会，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不就成了，没来由的降低了咱的格调。” 丰景哭丧着脸道：“没办法，我一想到我刚买的车的初吻被他抢了，就气不过，脑袋都快充血了，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认错，我其实要求也不高，他低个头说两句好话就可以了嘛……真是……可怜我的车，刚开出来就又得送回去修，时运不济啊……” 田甜笑了笑，扔给丰景一个苹果：“得了，以后看到他绕着走就行，惹不起咱躲得起，对吧？赶快吃个苹果消消气，一会儿您这主席还得出席晚会呢，您不去大家心里都没谱。” “好嘛好嘛，你就别恭维我了，缺了学生会，你们社团联不照样红红火火的么？你也收拾收拾走吧，我们都是老人了，去也就是镇镇场面，哪轮得着我们再上手指指点点的。” “呵呵，岁月催人老啊，转眼间都大四了，以后学校就是学弟学妹的天下了，任他们折腾去，我们该滚出去找工作了，一想起这个，真是愁杀我也！”田甜边往外走边感叹道。 丰景咬着红富士，含含糊糊应道：“大老板啊，你还愁什么？且不说那边有田伯父的公司等着你接手呢，就是咱的LOVE也值不少银子呢，您可以天天坐在金银珠宝上面点钱。”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根本不把我当亲闺女看，我要去公司是有条件的，必须先在别的地方实习一年，而且就算回去也得从基层干起，慢慢往上爬，苦命啊。” 田甜夸张地把胳膊搭到丰景肩上道：“再说说LOVE，这里面好像也没我什么事儿，我就是最初给你投了点资金，没想到……你还真行，从一家小小的校园咖啡馆干起，两年之内竟然开遍了S市所有的大学，不仅把当初开店欠的债还上了，还给我分了不少银子，景儿，本姑娘决定以身相许，跟着你总是有肉吃。” 丰景突然一改嬉笑的表情正经地说道：“Love连锁咖啡集团田甜董事长，Love咖啡永远都有你的一部分，不管你以后发展如何，接手了伯父的公司也罢，没有接手也罢，你在这里董事长的身份永远不会变，你当初对Love做的贡献也保存在公司功劳簿上，保存在我心里，所以你放心，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的合伙人。” 田甜感动地点了点头，“恩。”一头酒红色头发随风飘扬。 多年以后，田甜想起那一幕仍忍不住流泪，曾听说过一句话，每个上铺都是下铺上辈子最爱的人，她跟丰景上辈子到底谁更爱谁？ 丰景，长相甜美，个子中等，梳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声音和办事风格一样清脆利落。家住中部某省，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家境平凡，但因为是独生女，从小生活也算得上滋润。 一直成绩优秀，从来都是尖子生，但高考却意外地栽了跟头，不幸来到S市不知名的Q大，大一默默无闻，不知何因天天逃课，直到大二才崭露头角，成绩突飞猛进，一跃成为新闻系第一名，此后年年获一等奖学金，同时竞聘为学生会主席，成功主持了多场活动，饱受好评。 与此同时她还修了经济学双学位，也是经管系的红人，追求者无数。更令人惊讶的是，她起先只在Q大开了一家名叫Love的咖啡馆，生意红火，却在两年内开遍了S市所有的大学，至此，成为Q大的风云人物，与田甜并称“Q大姐妹花”。 田甜，S市某房地产集团的千金，典型富二代，身材性感，长相妖娆，一头大波浪染成了酒红色，成绩虽然一般，但是交际能力很强，Q大社团联主席，同样是新闻系学生，与丰景一见如故，平日几乎形影不离。 正文 第二章 截然不同的际遇 S市《xx都市报》报社前，上午十点。 报社采用古典中式建筑的风格，红墙黄瓦，静静矗立在阳光下，对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单独建这么一栋办公楼，也真够烧钱的。 “您好，是王老师吗？我是之前来报社应聘的实习生丰景，我和同学现在到报社了，直接去找您吗？”丰景一手拽着半睡半醒仍处于昏迷状态的田甜，一手拿着手机，费劲地打电话。 “恩，好，再见王老师。” 丰景挂了电话，看着仍然半眯着眼睛的田甜，无奈地伸出了食指和拇指，在她胳膊上做了一次360度圆周运动，冲着不停尖叫的田甜道：“走吧，甜甜小姐，收拾收拾仪容，我们得上战场了。” 田甜“呀”的尖叫一声，蹦了起来，泪眼汪汪地瞅着丰景：“好景儿，你行行好吧，能不能不要老来这招啊，我细皮嫩肉的吃不消……” “行了行了，卖萌可耻……” 两人整理了下衣服才上电梯来到四楼，要说也真是运气好，丰景打小就是个路盲，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在她的字典里从来都只有左右之分，最糗的是她曾经在某书店找不到出口，硬生生在里面待了5个小时，最后还是田甜把她接回来的。 所幸这次她们一上来就找到了总编室。 “您好！请问您是王老师吗？我是Q大学生丰景，这位是田甜。”敲门后看到总编室里只坐着一位比较面善的老师，丰景毫不迟疑地走上前自我介绍。 “哦，你们来了，先坐下看会儿报纸吧，王老师去开会了，马上回来。”这位老师停下手上打字的动作，将黑框眼镜往下拽了拽，瞅着她们笑道。 两人只好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翻起了报纸，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那位老师啪啪的打字声。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尤其内心夹杂着紧张、兴奋、期待等各种情感的时候，等待就更显煎熬……随着钟表指针的移动，丰景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她深信如果老师再不来，她就有窒息的冲动了。 终于，在还差一刻钟十一点的时候，传说中的王老师出现了，没来得及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吩咐道：“丰景，这是你的工作证，去财经部找李振报到吧。田甜，这是你的工作证，去文艺部找闻龙报到。” 说完就像一阵风刮似的又没影儿了，只留下丰景和田甜在原地面面相觑：财经部（文艺部）在哪儿？李振（闻龙）又是哪位？ 仍旧是那位面善的老师推了推眼镜提醒道：“别愣着了，快去报到吧，上午十一点各个部门主任都要开碰头会的，如果你们现在不赶紧去报到，就只能等到下午才能见到他们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向老师道过谢后急匆匆往各自的部门跑去，还好财经部比较好找，就在总编室旁边，丰景走进一看，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电脑也都关着，难道是要集体罢工？ 她又转身出来看了看其他部门，发现情况相同，这个时候报社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工作，商量着排版问题。 “站在外面干嘛？怎么不进去？” 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丰景的胡思乱想。 丰景急忙扭头，当看清来人的脸时怔了一下，然后立即回过神来客气地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财经部主任李振吗？我是新来的实习生丰景，这是我的工作证，总编室的王老师让我来这里找您报到。” “丰景？呵呵，名字倒是很有意思。欢迎你加入财经部，我是财经部主任李振。”李振接过丰景的工作证大致看了看后伸出手微笑着说道。 丰景暗自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才上前握住李振的手道：“老师好！初来乍到，还请您多多关照！” 奇怪，为什么这个李振看起来很面熟？难道之前见过？可也没听说Q大有个姓李的学长在这里工作啊，难道是因为他长了一张明星脸，所以感觉很熟悉？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先坐吧，我现在赶着去开会，你可以看会儿报纸。”李振在办公桌上翻了半天，把当天的《xx都市报》递给丰景就急匆匆地走了。 丰景只好把报纸从头到尾认真翻了一遍，连广告都没落下，当她又从尾到头翻了一遍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觉得李振很面熟了。 他就是那天在HS广场，宝马车里那个从头到尾一声都不吭的帅哥，唉……丰景拍着脑门哀叹：“糟了糟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那天的事儿？我的淑女形象啊……” 果然，人倒霉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丰景从来不撒泼，那天难得撒一次还被未来的顶头上司看了个一清二楚。 虽说时间是验证一个人品德的最佳工具，可是在如今这个社会，很多时候，第一印象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前途与未来，酒香也怕巷子深。 丰景顿时不淡定了，掏出手机给田甜打了过去：“喂？亲爱的，你报到了么？” “别提了，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才找到文艺部，结果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电话那头田甜喘着气抱怨说。 “正常，记者都出去了，白天没人，好像只有各个部门的主任在。你先等等吧，估计一会儿就有人了。对了，田甜，我跟你说啊，我们主任就是前几天在HS广场遇到的那个帅哥。” “什么？你确定没认错人？景儿啊，你完了，这流氓居然是你的顶头上司，唉……你恐怕逃不掉了，一顿猛打是必须的。” 丰景急忙伸长胳膊把手机放远点，田甜指定又要使出狮吼功了。 显然，田甜是误会了，丰景翻了个白眼，如果是那个小白脸就好办了，她可以扭头就走。可是这个李振，那天一句话都没说，刚才也只字未提，或许，他根本就没把那件事放心上。 丰景是典型的乐天派，她宁愿选择相信李振早就把那天的事情忘了，亦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还没等田甜安慰她，丰景自己就先说服自己了，她笑道：“好了，不管了，随机应变吧。先挂啦，他们快应该回来了。” 丰景刚把手机放包里，这边李振就推门进来了：“走吧，丰景同志，为了表示欢迎，我请你吃午饭。” “啊？不好吧？刚来就让您请我？多不好意思啊。”丰景急忙站起来推辞。 “没事，不用客气，我们报社有个光荣传统，实习生的第一顿饭和最后一顿饭都由我们来请，走吧。”李振边穿衣服边说。 “哦，那谢谢老师了。” 报社伙食不错，一顿套餐十五元，四菜一汤，米饭馒头管够，可惜的是，丰景同志向来胃口小，吃不了几口就饱了，只能看着对面大口吃肉的李振干着急，好在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吃。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实习结束之前把这里的美食都吃个遍。 对于丰景来说，第一天实习生活只能用一个“闲”字来形容，相比天天在学校泡图书馆，上自习，举办活动，去Love巡店，她觉得今天就是一个难得的小假期，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她窝在座位上整整看了一天的报纸，下午三点多，她刚刚把上个月的报纸翻完的时候，办公室的脚步声开始多起来，各种打招呼的声音，敲键盘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原来报社的记者们到下午才会陆陆续续回来赶稿子，上午一般都是去采访了。 下午四点，主任又被开会铃声叫走了，不一会儿一位短发美女推门而入，径自向丰景的位置走来：“请问你是？” “哦，您好，您是吴琦老师吧？我是新来的实习生丰景，这是我的工作证。刚刚李主任说请您带带我，以后我就跟您混啦，嘿嘿。”丰景连忙站起来让座，真巧，她一直坐着吴老师的座位。 “哦，好的，那你先去陈老师那边坐会儿吧，我把稿子赶完再跟你聊。”吴琦笑了笑说。 丰景只好又挪了个地方坐着，继续在报纸堆里奋斗…… 下午五点，丰景拿着水杯上前道：“吴老师，您要不要喝水？我去打水，给您捎点吧？” “好的，谢谢。”吴琦扭头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又埋头继续赶稿子了。 丰景拿着两个水杯到处溜达着找饮水机，办公室内悄无人声，只有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杂乱而和谐，她一路往走廊里走，忽然觉得做记者还是很不错的，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世界，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紧张又充实。 每天早晨一睁眼，轻轻地对自己说一声，Hi，生活，我又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你了，带着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看世界，你会发现其实美好随处可见。 七拐八绕终于找到了饮水间，正巧遇到从电梯出来的田甜，满脸倦容，毫无血色，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活像是刚刚锄地回来。 “田甜！？你干嘛去了？怎么整的这是？”丰景急忙把她拉过来，一起坐到沙发上问道。 “咳，别提了，我中午跟你打了那个电话以后就被派出去跑新闻了，这不刚回来，午饭还没吃呢，最迟六点之前必须交稿，唉，这日子没法过了。”田甜抹了把脸，唉声叹气道。 丰景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当初Love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天一顿饭，没白天没晚上地干活，还不能逃课，到现在落下胃疼的毛病。 她把水杯递给田甜道：“喝口水吧，瞧你嘴都起皮了。田甜，加油，是时候使出你的超能量了，别让他们看扁了，我们也能顶大梁。” 田甜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连口气都没喘。 “行了，行了，不跟你贫了，我得去赶稿子了，要不今天就白跑了。”田甜叹了口气，托着松垮垮的身体慢腾腾向办公室挪去。 “好好写，晚上我请你吃好的。”丰景望着她的背影喊道。 或许对于田甜来说，这是一种磨练，她一直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是时候尝尝世间冷暖了，田伯父的用意就在此吧，一个不懂得生活艰辛的老总是不会管好公司的，田甜只有先在别的公司干一年才会真正长大，具备接手公司的基本素质。 正文 第三章 无限哀怨的田甜 叹了口气，打满水，丰景从容不迫地往财经部走去，真是际遇不同，自己这一天过得闲死了要，田甜却累得像跑了几千米一样。 吴琦接过水杯说道：“谢谢啦，怎么样？实习第一天很欢乐吧？” 丰景笑笑：“恩，报社挺好的，今天看了看我们报社的报纸也很不错。” 其实，她很想知道，以后的日子是不是都是这么闲，如果每天在这儿看报纸的话，她还实什么习，回宿舍看也是一样的。 “呵呵，你这丫头，还挺鬼的，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觉得看了一天的报纸很没意思？来吧，我已经把稿子交了，我们好好聊聊。” 吴琦挪到沙发上，坐在丰景旁边，说道，“你多大了？看样子才20刚出头吧？想当年，我也是你这个年纪来的报社，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都生完小孩儿了。” “啊？老师，真看不出来您都有孩子了？您看着也就是二十六七的样子。”丰景真的很惊讶，吴老师长得很像柴静，同样有一头精致的短发，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直爽干练，典型的职场丽人。 “得了，小嘴挺甜，看来你这孩子还挺上道，怎么？之前实习过吗？在报社还是电视台？” “没有，这是第一次，以前就是帮学校报社那边办过几次活动。” “哦，你是学生会的？还是社团联？” “恩，往届的学生会主席，去年就退了。”丰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吴琦恍然大悟：“怪不得！瞅你挺会说话的。” 看丰景不好意思的样子，吴琦“扑哧”一笑道：“怎么样，实习第一天很枯燥吧？不过你别急，让你看报纸是有原因的，只有吃透了我们的报纸你以后写稿子才能更加贴近编辑的要求对吧？ 丰景点点头。 “对了，你学的专业是什么？” “新闻学和经济学双学位。” 吴琦点点头，“不错，现在财经部就是缺这样的人才，既懂经济还懂写稿子，这样写出来才更专业。你好好干吧，见过咱李主任了吧？他可是在一年之内从记者一直升到部门主任，是我们报社的传奇人物啊。” “真的？原来主任这么厉害，我得多学学……” “那吴老师，我以后的工作任务是什么？”丰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跑新闻了。 “哦，我们财经部跟其他部门不一样，这个口出去跑的新闻不太多，特别我负责的是金融版，主要是关注股市、银行、期货这些，最重要的是关注最新行业资讯。你既然学过经济学应该也能写写稿子，这样吧，明天有个经济论坛，你先去看看，回来写个稿子给我，我看看你的水平在哪儿，以后也好安排给你能胜任的任务。” 吴琦从包里取出名片夹，抽出来两张名片道：“这张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记一下，方便联系，明天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下午四点之前把稿子交给我，你来报社写也行，回学校写也行，最后发到我邮箱就好了。” 这是一张纸黄色的名片，上面用楷体写着“xx都市报，财经部吴琦，电话13356681314”简单而又典雅。 看丰景点头，吴琦又说道：“这张是明天经济论坛的地址，你看看吧，也可以提前上网查查资料。” 丰景再次双手接过：“好的，老师，那明天您还去吗？” “我就不去了，全靠你了哈。”吴琦拍了拍丰景的肩膀。 吴琦是个很大胆的人，她一眼就看出了丰景不是个简单的主，对于这种人才她是想真心培养的，所以干脆放手让丰景去做，只有多实践才会积累经验。 “哦，那老师，今天还有什么事吗？”丰景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吴琦，希望可以早点下班。 “没什么了，你们学校离报社也挺远的，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哈。” “恩，好，老师再见。” 丰景收拾好东西就马上冲了出来，到门口才想起来没跟主任告别，又跑回去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望了一眼会议室才发现他们又在开会了。 丰景这才松了口气，直接转身去文艺部找田甜了。 这边甜甜小姐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丰景走进来看了看表，都六点了，再不走该赶不上公交车了，只好把田甜晃醒：“走吧，可以下班了，你下午的稿子交没？” 田甜揉着眼睛撒娇道：“交了，景儿，人家都快饿晕了，走不动啦。” “走不动也得走，我又不是大力水手，你可别指望我背着你走，行了，赶快把外套穿上，我们去吃饭，别忘了跟老师告别。” 丰景边说边从衣架上找到田甜的外套，给她披上。 到处都找不到闻龙，田甜只好撕了张便利贴贴到他桌上：老师，我是实习生田甜，您去开会了吧？稿子已经交上了，我先下班了，明天见，有事您随时打我电话。 两人这才放心的下班，出门就一路冲进赛百味，嚼着汉堡就着可乐，田甜同学终于满足地笑了：“景儿，我从来没觉得一顿饭能这么好吃，我一定得把前两顿的补回来。” 丰景差点被唾沫呛到，笑笑道：“呵呵，好吃你就多吃点啊……话说回来，你怎么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忙，我可是在办公室翻了一整天报纸，都快把报纸堆翻穿了。” “咳咳，我怎么知道啊，上午去报到，整个文艺部都没人，跟你打完电话才找到这个闻主任，她还没听我把自我介绍说完就拽着我出来了，说什么，哎呀，正缺人手呢，真是天助我也。” 田甜翻了个白眼：“然后坐她车去了机场，好像是某个明星来S市了，哎呀，真不是一般的挤，把我包都挤掉了，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追星呢？” “虽然那个叫什么陈南的，长得真的很标致，小脸白白净净的比我的皮肤还好，特别是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太无辜了……”田甜话锋一转，用花痴的特有腔调说道。 “咳咳……田甜同学，麻烦你说重点好嘛？离题万里了已经。”丰景无奈了，田甜就是这个毛病，看到帅哥就走不动路，恨不得直接扑倒，然后蹂躏之，蹂躏之…… “哦，好吧……” 田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说道：“然后闻老师就让我扛着单反拍照，还说得等结束了要采访几个歌迷，最好能采访到那个叫什么陈南的明星，这些都是小case。最可恨的是，我一转身那个闻老师就没影儿了，让我一个人单枪匹马采访了那个多人，还得在人山人海里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采访完回来一看，人在办公室舒舒服服地喝咖啡呢……” 看到田甜越说越气，说到最后鼻子都要喷火了，丰景只好劝道：“行了行了，你是实习生嘛，多干点有好处，你要这么想，闻老师是要锻炼你呢，只有这样才能学到真东西。” 田甜哭丧着脸点点头：“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我就是有点不适应。” 丰景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晃了晃瓶子催促道：“你呀，别胡思乱想了，过两天就习惯了。” 想了想又嘱咐道：“刚才那些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明天就把它全忘了，别跟报社其他人说，知道吗？” 田甜把汉堡塞进嘴里鼓鼓囊囊道：“明白，明白。赶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明天还得上班呢。” 正文 第四章 偶然的收获 丰景第二天早上七点起床，洗了把脸，扛着自己的单反就往zz二路赶去，走之前还不忘把田甜叫醒。 昨晚上网查了查，Q大离举办论坛的酒店太远了，开车估计得一个小时，如果坐公交绕来绕去的话就能两个小时了，她只好开出那辆SUV,本着路盲的一贯风格，丰景同志又迷路了。 导航阿姨用那标准的甲级普通话把她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工地，四周寂静无声，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机器部件运转发出的声音，丰景蹑手蹑脚下车，却被人从后背拍了一下。 “喂，小姑娘，别在这儿乱逛，一会儿砸到你怎么办？”原来是个大叔，正拖着一小车砖头路过。 “哦，大叔，不好意思，我要到XX宾馆，怎么走啊？” “这样啊，这边修路，你从后面绕一下，下个路口右转就看见了。” 暗自庆幸自己早出门一个小时，不然等找到地点，人家的论坛会估计已经开完了，丰景抹了把汗才又重新上路，感谢大叔的指点，这回总算没走错，终于顺利找到目的地。 她停好车左手抱着单反右手掂着工作证一路往里冲，直接无视门口保安大哥由于惊讶而张到极致的大嘴，九点，丰景刚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会议就开始了。 连口气也没喘，她仗着自己身材比较娇小，左挤右挤才跑前面“啪啪”一顿拍照，然后打开录音笔录音，拿出来采访本开始笔记，第一次出任务，一定要尽全力，对于直接关系到她以后在报社的生存问题，丰景同学向来是比较重视的。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基本就是主持人串场，领导发言，专家讨论的套路，丰景丝毫不费力地写完稿提前发给了老师，这一天的采访任务完成后她就跑到Love总店去巡店了，每个周的周三和周五，她和田甜都会去每个分店看看，可目前的情况是田甜根本没空，只能靠她一个人扛着了。 宁静的午后，恬淡地坐在咖啡馆里，亲手为自己磨一杯浓香的卡布奇诺，丰景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懒懒地看着窗外的阳光，秋天的萧瑟气息被一缕缕暖阳掩盖，只有枯黄的落叶静静随风飘落，从树枝到地面短短的距离，跳着最华丽的舞步。 她不知不觉开启了回忆的窗口，前些年Love刚开张的时候真的很艰苦，初始资金的一小部分是田甜的私房钱，大部分是从田伯父那里贷款的。 回想当时丰景和田甜忐忑不安地握着彼此的手在田伯父办公室等着，伯父看过策划后只是笑了笑道：钱可以借，但必须得还，而且还要付利息，不过利息可以比银行的少一些，还款的时间也比较充裕，十年八年的都可以。 田伯父不愧做了几十年的商人，利字为首，情感其次。 资金有了以后，丰景又拜托设计系的学长帮忙设计咖啡馆，她自己也没歇着，整天天还没亮就跑去当装修小工，又是刷墙又是抹水泥的，什么活儿都干，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是个女孩子，把雇来的师傅们都弄得不好意思了，每天干活儿更加卖力。 田甜则负责从各大西点店挖角西点师，一般是先去比较有名的甜点店或者咖啡馆尝尝味道，如果觉得不错就千方百计混到后厨去找师傅，幸运的是她经过千难万险，九九八十一难，竟然找到了咖啡鉴赏界的权威人士Pork。 民间传言此人不仅精通鉴别咖啡，最难得的是他脑袋里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点子，能自创出各种奇特口味的咖啡和糕点，每一种甜点都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 可惜他从意大利退休回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大家都以为他打算隐居了呢，没想到最终还是被田甜拽出来了，许多顾客都是奔着他来Love的。 那么田甜是怎么把这位大师拉来的呢？丰景曾经非常好奇，Pork叔叔不像是缺钱的人，何况当时他们开出的薪金并不高，那么他为什么答应田甜？ 据田甜回忆，那是三年前在意大利的某个咖啡厅，当年的她还在上高中，正是叛逆的年纪，背着家人暑假偷偷溜出国玩，正巧遇到Pork在街角的咖啡厅里弹吉他，现场掌声阵阵，小姑娘年轻气盛，非要和人家一较高下，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谱写了一段异国忘年交的故事。Pork叔叔欣赏的正是田甜身上那种桀骜不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气风发。 不过，光是靠着Pork的名气，Love也很难壮大，咖啡馆的市场范围和经营重点定位在大学里，那么就一定要研究目标顾客的需求了。 丰景发现其实有很多大学生在大二、大三的黄金年龄已经开始创业，或者正在寻求资金赞助，他们如果谈生意的话一定会选择咖啡馆，那么如何让Love成为这部分目标顾客的首选目标呢？ 很简单，如果这里能时常出现一些经济论坛、沙龙活动或者天使风投们的身影就好了，渐渐形成一种创业投资氛围，成为Love区别于其他咖啡馆的差异化品牌战略。这个就又得靠田甜的人脉了，她的那些叔叔伯伯们都是经济界的风云人物，说动他们来这里举办两场沙龙是小case。 除了这部分顾客外，Love主要还是面向普通大学生的，那么以读书为主题是首选，但是这样的咖啡馆遍地都是，Love如何脱颖而出？ 首先，要占据地域优势，临近学校，或者干脆开在学校内部，其次是价格优势，咖啡的定价要在大学生的承受能力内，最后是图书的选择，大而全，精而美，图书、期刊、杂志、报纸、小说哪一类都不能少，而且一定要定期更新。 最后一部分目标客户就是情侣们，他们大多数喜欢在安静的地方聊天，Love的装修一定要适宜，可以专门开辟些小包间，里面的座位都是秋千架，种上常春藤，轻音乐从音响中缓缓地倾泻出来，柔黄的灯光照在两人中间，朦胧而又暧昧的气氛恰到好处。 这些可能就是Love两年之内迅速扩张的原因吧，让丰景惊喜的是他们第一年就把当时欠的债都还清了，伯父当时还欣慰地笑了笑道：“呵呵，果真没看错你们。丰景啊，毕业了就来我公司吧，我直接升你做主管。” 犹记当时田甜那丫头还撅着嘴大嚷不公平呢。 丰景摇了摇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唉……不能再继续这么悠闲下去了，当一个人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恰恰说明他离记忆越来越远了，只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才会把“想当年”这三个字常常挂在嘴边不是么？ 时光不再，流年似景，出去活动活动吧，不如去看看有什么消费类的新闻可以报道。 丰景从Love出来径自去了HS广场，刚进一楼就发现黄金柜台前的人多了不少，奇怪，以前买黄金的人都是论个数的，今天怎么都组团来了？ 靠近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最近黄金价格降下来了，大概便宜了三元，周大福、周生生、卢金匠等金店的饰品都开始降价了，还有不少人来买金条，看来黄金又要大热一阵子。 鉴于用单反拍照目标实在太大，很容易被商场的工作人员阻止，丰景只好先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一群人围在柜台前挑选金首饰。 然后又把几条金饰品的克数和对应的价格暗自记在心里，出门就腾到采访本上。 最后她上前拉了个比较健谈的大妈唠了起来，这位周阿姨是带着闺女、女婿来挑选结婚用的首饰的，正赶上降价，可把他们乐坏了，用省出来的钱多买了一条金手链。 丰景回宿舍后又上网查了查国际市场的黄金价格，结果发现每盎司黄金也便宜了不少。她看着Excel里面的数据想了想，又打算去见见之前一起练瑜伽的朋友，她家是开金店的，可能会提供一些准确的数据。 不过赶得不巧，她已经闻风而动，跑去国外进货了。 人虽然没见到，丰景却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们店里每月的财务报表出来了，这月购买金饰品的顾客上涨了二成，购买金条的顾客上涨了一成，而且最近许多顾客都来柜台前问价，停留在柜台前的时间平均增长了八分钟。 Ok，至此，可以成稿了。 丰景将这些资料整合，写了一篇大概1000字的稿子，连带着图片传给了吴琦，同时发了个短信给她：“吴老师，今天偶然逛商场，发现黄金降价，写了篇稿子，您看看能不能用？” 正文 第五章 传说中的白菜价 这天一大早丰景就接到了吴琦的电话：“亲爱的，昨天你写的那两篇稿子都过了，今天应该见报，好孩子，干得不错，真不愧是我徒弟。” 丰景笑了笑：“呵呵，那是，您是谁啊，大名鼎鼎的吴老师啊。” “得了吧，小嘴越来越甜了。哎，说正事儿，今天你去菜市场看看吧，听说白菜价钱跌了，很多菜农都要愁死了，你看看实际情况回来写篇报道，交稿方法和时间都按老规矩来。” “好的，没问题。”丰景一直忍到挂了电话才敢咧着嘴大笑，风景同学，努力啊，这是个很好的开头。 中午11点，DL路农贸市场，正值深秋，道路两旁的五角枫已经像火一样红了，路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落叶，脚踩上去发出”喳喳“的响声，丰景缩了缩脖子，坏了，出门没带围巾，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脚踩在红黄相间的落叶上，丰景突然“扑哧”一笑，想起前几天听同事讲的故事，他们跑的是社会口，正值深秋，采访了一些环卫工人。 最近枯黄的叶子大把大把往地上落，可是苦了这些环卫工人们，依照上面的规定，落叶必须扫到不多不少的程度，扫多了，地上没有落叶显得街道太冷清，不好看；扫少了，马路上乱七八糟，全是落叶，根本看不出来你今天有没有认真工作…… 由此可见，扫大街也是技术活，干什么都不容易。 农贸市场内，叫卖声不绝于耳，每个摊位都井然有序地排列，各自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市场门口还放着公平秤，方便每位顾客出门时可以自己称称斤两，检验摊贩们的秤是否准确。 菜架上摆满了各种新鲜蔬菜水果：黄瓜、南瓜、芹菜、菠菜、西红柿等等，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真真好看，可是却唯独没有见到平民蔬菜皇后——大白菜。 丰景转了一圈，走到一家顾客不怎么多的摊位前问道：“您好！大娘，请问今天怎么没有白菜呢？我中午本来想吃白菜炖粉条的，可是找来找去都没卖白菜的。” 卖菜的大婶笑着说：“呵呵，换个菜吃吧，最近白菜我们都不敢进了，卖不出去，而且价钱很低，不赚钱。” “哦，大娘您贵姓啊？我老来这边买菜，之前怎么没见过您？”丰景挑了两个西红柿问道。 “哦，我姓蔡，最近刚来这里摆摊，大娘这里的菜都是自己家里种的，没打农药，你放心吃。”蔡大娘憨憨的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 “好，可是我还是想吃白菜，您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啊？如果买的话大概多少钱一斤？”丰景一边往秤上放西红柿，一边锲而不舍地问。 “你这小姑娘，这么爱吃白菜啊？我兄弟今年好像种了白菜，你等着，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哎，那太谢谢您了。” 好心的蔡大娘很快就问到了白菜价，这次果真降到底了，一毛钱十斤，就跟白送一样了。 丰景叹了口气，今年种白菜的农民要哭了，这根本卖不出价钱来嘛。 “大娘，你兄弟的家离这里近吗？我想去看看，是这样的，我是xx都市报的记者，也许我能帮得上忙，通过报道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件事情。”丰景把工作证拿出来给蔡大娘看。 蔡大娘看了看证件，才恍然大悟道：“我说呢，你怎么非在白菜上打转，现在哪有这么爱吃白菜的人……”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他家在郊区，我给你指路。”蔡大娘边收摊边说：“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兄弟因为这个，晚上都愁得睡不着觉了。”。 两人急匆匆地上了公交车，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才到了目的地。 一下车就能看到马路旁边宽广的农田，丰景叹了口气，果真是菜贱伤农，地里的白菜都快放烂了，农田里荒无人烟，今年菜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丰景到蔡大叔家时，大叔正坐着小马扎在屋里抽旱烟，透过薄薄的烟雾，她看到他长满了皱纹的脸，那是一张典型的国字脸，因为常年在外面耕地，皮肤晒得黝黑黝黑的，他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屋外的农田，专注而有神。 直到蔡大妈叫了几声，大叔才回神，连忙请丰景坐下，当听说她是来了解白菜收成的记者时，蔡大叔终于忍不住把憋了几天的心事一股脑儿倒给了丰景。 丰景安慰道：“大叔，您先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解决的。” 听完他说的收成数量还有白菜的价格，丰景又走访了周围几家村民的情况，拍了些大批白菜快要在地里烂掉的照片。 成稿，不过，由于事关重大，这次的稿子没有通过。 丰景很着急，如果这个事情没有上报的话，那些菜农怎么办？他们怎么过年？ 她的眼前又出现了蔡大叔那张布满深深皱纹的脸，耳边好像又响起了菜农们长长的叹息声，丰景再也坐不住了，跑到主任办公室。 “老师好。” 彼时，李振正躺在沙发上研究股票走势，瞥了一眼丰景鼓着腮帮子进来的样子，笑笑道：“坐吧，因为今天那篇稿子？” 丰景点点头。 “呵呵。”李振放下书，坐直了盯着丰景的眼睛，“你是担心稿子没过，那些菜农没人救？” 丰景再次点头。他好像什么都很清楚嘛，那为什么还不让稿子通过，难道是因为她写法有问题？ “老师，如果是因为我的稿子写得不过关，我可以再改，您也可以让其他老师写嘛，这件事一定得报啊，您是没见，那些菜农真的快愁死了。” “呵呵，我刚来报社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遇到这种事情急得不得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事情已经有人去报道了，单靠我们一个部门的力量不够，需要更多的人一起努力。你明天可以看看报纸，这件事情应该已经着手解决了。” “哦，我明白了。”丰景转身离开，不管怎样，只要有人管就好，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大叔大娘们愁眉苦脸的样子。 身后传来李振的声音，慵懒的语调充满磁性：“小姑娘，你的稿子写的是有点问题，像这种报道要深入探索，结合各方力量，你可以跟吴琦请教一下，以后还需要多练练。” “明白。”丰景点点头，轻轻走了出去。 现在，李振的形象在丰景心里变得高大起来，或许，他跟那个小白脸不一样，他不是流氓。 正文 第六章 流氓！离我们远点 丰景刚回到座位上，就看到田甜那一头酒红色的头发随风飘舞，她火急火燎地冲过来，气还没喘顺就说道：“景儿，我昨天忘记去巡店了，不知道Love那边怎么样，你有没有去看看？” “没事儿，别着急，我昨天去过了，一切如常，放心吧。” 丰景把田甜拉到座位上坐下：“你们部门那么忙，实习期间你就好好跑新闻吧，巡店的事情交给我了，我最近这边还不是很忙，也就是到星期天出去跑个周末版的稿子。” “真的！景儿你真是太贤惠了，以后谁娶了你谁就赚大发了。”田甜一脸媚笑，把头杵进丰景怀里蹭来蹭去撒娇。 “嘎嘎嘎……”丰景只觉得头顶上数只乌鸦飞过，汗了，甜甜小姐你真的是在撒娇吗？怎么老感觉你在占我便宜。 “怎么？你今天这么闲，居然有空过来找我，不用出去跑新闻？”丰景为了躲避田甜的魔人神功无奈转移话题道。 田甜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凑近丰景的耳边悄悄说：“独孤师太请假了，据说是去相亲，我们部门今天都大解放。” 闻龙女士，xx都市报文艺部主任，三十好几了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不仅把自己逼成了工作狂，还想动用非常手段把手下也变成工作狂，于是文艺部那帮不愿受管束的人都暗地里叫她“独孤师太”。 “唔。”丰景点点头，双眼放光道：“我今天也没事儿了，那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啊，对了，我带你去听音乐会吧？”田甜从兜里掏出两张门票，“走吧，我的福利，不用白不用。” S市大剧院，晚上七点，盛况空前，通向入口的1000多阶台阶上绑满了霓虹灯，清一色的黄色，在漆黑的夜色中发出柔软的光线，从远处望去仿佛是童话小说里通往天国的阶梯。 丰景开着SUV刚进地下停车场，就被眼前的场面震住了，停车场已经快满了，而且几乎都是奥迪宝马。 “哇，这么火爆？这谁的音乐会？不会是朗朗吧？停车场都没位儿了。”丰景摸出眼镜戴上四处找停车位。 田甜看了眼刚刚戴上眼镜的丰景，惊讶道：“不是吧？你刚才怎么开的车？眼镜都没戴？” 丰景的目光四处逡巡，只顾专注地找车位，嘴里含含糊糊应付道：“刚才不小心把右眼的隐形眼镜挤出来了，但是左眼还能看清，放心放心，不会把你带沟里去的。” 田甜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确认了一下安全带有没有扣上。 “唉……停车位都没了，你说到底是谁的音乐会啊？票上没写？”丰景话音未落，两人只觉得车身猛地一震。 足足沉默一分钟后，丰景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解开安全带道：“走吧，下去看看，我们好像又被吻了。” 下车一看，丰景只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还是停车场，还是那辆宝马，不会还是那个小白脸吧？ 有些时候，老天爷就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小男孩儿，他是很乐于跟你开玩笑的，而且从来不分场合。 宝马车门打开，小白脸身着黑色范西哲的西装缓缓向两人走来，近了才一把摘掉墨镜对丰景吹个口哨道：“哈罗，好久不见啊。” 范西哲，这个奢侈品牌在人们心中代表着高贵、典雅、奢靡而又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痞气，不得不承认，陈南帅气中流露出的那种雅痞风格与范西哲的品格不谋而合。 丰景倚着SUV那受伤的屁股，双手环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放缓了语气却仍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位哥哥，我很想知道你的宝马是爱上我的车了么？有事没事靠上来亲一口，很好玩吗？告诉你，我的车没那么随便，这次你亲了可不能轻易走。” 田甜小姐对帅哥基本没有免疫力，看到小白脸摘了墨镜就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了，不过丰景的反常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话说景儿一般情况下都是很淑女的，二般情况么……只能用很黄很暴力来形容。 去年迎新晚会有一帮外校新生喝多了来闹场，大家实在扛不住了才把丰景找来，没想到她叫着一帮男生搬了好几箱啤酒在众人面前放下，她径自上前从箱子里抽出一瓶啤酒往桌上一砸，绿色玻璃瓶瞬间一分为二，啤酒哗哗地撒到地上。 丰景只是甩了甩手，冷着脸，语气相当平静地说道：“小子，做什么事都是要承担后果的，你们没事儿来这里瞎闹，砸我们场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指着一地的狼藉道：“你看看这地上的东西，乱七八糟算起来也得有上千了吧，再看看这边上吓哭的小女生，你得赔精神损失费吧？” 还没等对方开口，她又说：“哎哎……咱呢，不谈钱，谈钱伤感情是吧？不过，我们又好像没感情，这样吧，”丰景甩了甩手里碎了的半截啤酒瓶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个啤酒瓶，你们挨过了就能走，或者，我们直接去警察局？那里面应该很好玩。”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年头，跟这种混小子说话一般不能走正常程序，果然，对方看了看形势，发现敌众我寡，又估摸着到警察局也讨不了好，只能讪讪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丰景剽悍的名声就传开了。 现在，田甜看丰景这架势是真生气了，急忙上前拽了拽她胳膊，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丰景扭头冲田甜笑笑：“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HS广场的事情吗？就是他干的。” 田甜只觉得面前的小白脸形象高大起来，在她印象中小白脸都是小受类型的，娇娇弱弱，不胜娇羞，这位居然敢耍流氓，而且还是调戏丰景这种不好惹的角色…… 勇气可嘉，值得敬佩，可是调戏之仇却不能不报。 田甜拂了拂她那酒红色的大波浪，风情万种地笑了笑，也就是隔了几秒钟的功夫，突然破口大骂道：“流氓！离我们远点，我说你还没完了，亲一次不过瘾是吧？” 陈南这次意外地没有吭声，只是不耐烦地看了看表，演唱会马上就要开始，没时间再耗下去了，他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丰景：“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赶时间，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把修车的发票给我。” 丰景看他严肃的表情不像是撒谎，迟疑了一下接过名片道：“算了，本姑娘也不是蛮不讲理，看你今天是真的有事就不跟你计较了，这样吧，明天或者后天我会联系你去修车的。” 陈南点点头：“再见。”说完就提着包匆匆忙忙上了电梯。 田甜从丰景手里拿过名片，只见上面简单地写着：“陈南，著名音乐家，联系电话18983100101”。 田甜顿了顿说：“我想起来他是谁了，就是我实习第一天去采访的那个著名歌手，到现在脑袋里还记着他的简历呢，就叫陈南，29岁，音乐家，精通各种乐器，尤其善于弹钢琴，18岁出道，曾举办多场环球演唱会。而且，他好像流行歌曲也唱得不错，深受歌迷喜爱。” 丰景一边摸着SUV屁股上的伤痕，一边忧伤地点点头，“长相不错，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至于其他的嘛，没听说过，不作评价。不过我一想起来第一次见他时被调戏的情形就浑身难受，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田甜把名片塞进包里，拽着丰景的胳膊道：“走吧，先把车停好，进去听听看，要不，修车的事儿交给我了？” “行，知道你的毛病，看到小白脸就犯迷糊，不过我可跟你说，这人不是善茬儿，你要小心点。”丰景边把车倒进停车位边说。 “放心吧，我又不是没长心眼，听说他闹过不少绯闻呢，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田甜吐了吐舌头。 两人进去的时候演唱会已经开始了，台上陈南正在弹奏，第一曲弹的是《蓝色多瑙河》，第二曲是《天堂的阶梯》，第三曲好像是他自己写的曲子叫《不能诉说的爱》，以丰景不太专业的角度看，确实弹得不错。 不过，丰景更喜欢第三首，缠绵悱恻中透出隐隐的悲伤，让人听了发自内心地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盘上飞扬，一串串音符慢慢从钢琴中飞出，丰景眼前仿佛呈现出一幅画面：黄昏的光影下，少女一个人静静站在海边，一层一层的浪花扑打着海岸，她光着脚在沙滩上慢慢向远方走去，回忆那曾经失去的爱情。 多年以后回过头来才发现，无论当初如何深爱，如今脑海里只留下对方一个浅浅的轮廓，经过时间的洗礼，最初那些珍贵都变得无足轻重，甚至，忘了对方的姓名。 如果爱，请深爱，若不爱，请离开。 当一个人在听音乐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流泪，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心里有着一个同样悲伤的故事，另一种可能是这首曲子的确有神奇的魔力，能控制人的心灵。 而对于丰景这种音乐盲来说，显然属于前一种，只是她的故事似乎藏得太深太深，从来没有被人挖掘出来，连田甜都不知道。 田甜一直认为丰景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她执着地认为眼泪就像珍珠一样珍贵，从来不会轻易抛洒。 记忆里好像只见过丰景哭过一次，那是在一家面包店里，音响中传出《天空之城》的调子，当时丰景正拿着甜甜圈，她默默地站在门口，望着天空，一串串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自那以后田甜才明白，外表坚强的丰景其实很脆弱，她的心里一直藏着有一个秘密，一个谁也没有触碰过的秘密。 正文 第七章 光棍节的狂欢 丰景是被田甜的电话吵醒的：“景儿，你怎么还在睡觉？今天不来报社吗？中午谁陪人家吃饭？” “大小姐，我好不容易今天休息啊，实在不想出门，要不你去找小白脸修车吧？顺便蹭他一顿饭。”丰景顶着爆炸头从被窝里钻出来，盘腿坐在床上，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说得对，又有帅哥看又有饭吃多好。” 田甜向来有自我安慰功能，前一秒还在伤心，后一秒就能恢复正常，她嘻嘻哈哈道：“嘿嘿，对了，明天就是光棍节啦，你不去某宝上淘东西嘛？据说很便宜哦。” “亲，你堂堂房地产集团的接班人居然沦落到去某宝上占便宜？唉……这叫我们这群贫苦老百姓还怎么活啊？” 丰景一边对着手机嚎，一边开电脑，女人的劣根性，再有钱的女人也是喜欢占便宜的，有便宜不占那叫二。 “得了吧，你赚的钱也不少，别有事没事就跟我哭穷，快去看看吧，有什么好的别忘了给我捎一份。” 丰景捏着嗓子道：“好啦好啦，忘不了，包邮哦亲，好评哦亲……” 没等田甜回答，她像连珠炮似的又说道：“我的大小姐，您快去修车吧，车钥匙你那儿不是有备份吗？我就不去给你送了。” “好的，seeyou!” 丰景挂了手机往床边一扔就直直盯着电脑屏幕上某宝打出的广告：光棍节，脱光啦，某宝半价促销！ 她突然心中一动，给吴琦打了个电话：“吴老师吗？明天就是光棍节了，我想写个稿子，您看这个题目行不？” “行，你看着写吧，到时候交回来我看看。” 电话那头吴琦的嗓音永远是那么温柔动听，当了妈妈的女人，果真会变得温柔很多，她愿意把对待孩子的那一套用在任何人身上，耐心而又可爱。 丰景挂了电话就开始在网上搜集资料，各种降价的标语琳琅满目：“脱光价，全场五折”、“买个礼物去表白”…… 为了充实信息量，她只好爬出被窝去各大广场看看有没有降价促销的活动，采访了几个顾客，可是这样的稿子顶多也就是三百字的数量，采访的角度也不全。 丰景又想到，某宝降价的活动一开始首先会给物流带来压力，其次是银行的网银操作系统要接受崩溃的考验。 没有了SUV的帮助，丰景只好挤公交了，从城北跑去城南，又从城东跑去城西，在S市画了个十字架，她先是采访了各大快递公司，然后又去了S市的金融街采访各个银行负责人。 累虽然累了点，好在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采访完毕，为了及时交稿，丰景从银行出来就近找了个Love的分店借了台电脑就把稿子发了。 半小时后收到吴琦的短信：“稿子不错，我已经报上去了，明天应该可以发。” 紧接着是条Pork的信息：“Love推出新甜品，总经理不来总店尝尝么？” 丰景笑了笑，终于有好吃的了，可惜田甜没在，没口福喽。 意料之外，丰景到总店的时候发现田甜也在，而且身边还坐了一位，呃，是那个叫做陈南的小白脸，两人有说有笑，连丰景进门都没察觉到。 吧台的Pork叔叔只是冲丰景无奈地耸耸肩，显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让见惯了风花雪月的Pork叔叔都吃不消了。 “咳咳……田甜。”丰景假装咳嗽一声叫道。 田甜这才抬起头来，小脸红扑扑的，笑得春风满面，等看清是丰景来了，嘴咧得更大了：“景儿，你回来啦？快来尝尝Pork叔叔新研制的甜点。” 丰景点头，看向一边的陈南，只见那厮邪笑着：“怎么？才进来就被本帅哥的美色迷住了？愣着干嘛，快过来吃啊。” 丰景终于回过神来，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好家伙，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丰景边往里走边问：“对了，车修好了？” 陈南一脸鄙视：“唉……能别老提你那车吗，不就才二十来万嘛，瞧瞧你那个宝贝样儿，放心吧，爷会负责到底的。” 丰景瞥他一眼：“瞧这话说的，好像是你的恩惠一样，告诉你，陈南，你负责到底那是应该的。”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掐？都是朋友嘛。”田甜把丰景按到座位上坐下。 “朋友？” 丰景这下彻底明白了，田甜已经被陈南的帅哥威力整晕了，唉……这丫头，心眼儿也太糙了吧，怎么才一起去修了个车就跟人家这么熟？真得看着点她，别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钞票呢。 丰景生气地拿了块糕点，看都没看就全塞进嘴里，抹茶味的起司在口中慢慢融化，巧克力的浓香久久回荡在味蕾，就着蓝山咖啡的浓郁气息，丰景闭着眼睛由衷赞道：“Pork叔叔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是太好吃啦！它叫什么名字？” Pork叔叔每季都会研制新品，这些咖啡和糕点都有着他们独特的故事，或者来自爱情，或者源自亲情，也有可能仅仅是他一瞬间的感悟，每一种甜点都会配上有意义的名字。 “呵呵，就叫它‘绿影’吧。对了，这次新品先在总店出，然后再依次在分店上吗？还是全部一起推出？”Pork的耳朵已经被丰景的甜言蜜语磨出茧子了，依旧保持着一副淡定的样子。 “我觉得还是一起出吧，最好就这两天，光棍节嘛，很多年轻人都会来玩，你说呢，田甜？”丰景噙着笑望着田甜。 “好啊，我没意见，你们定吧，对了，今天报社的王老师，就是第一天给我们发工作证的那位，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可以推荐给他，他们准备办一个光棍节脱光的相亲会。” 田甜奸笑着：“我当然说Love啦，这个钱是一定得赚的，而且还能提高Love知名度，何乐而不为呢？” 丰景点头：“哎呦，小妞，不错呦，我看好你。” “咳咳，你们直接无视我这个大活人吗？” 陈南在一边实在听不下去了，看着这几人毫不避讳地大谈特谈营销，根本不顾他能不能插上嘴，大声抗议道：“原来你们两个是记者啊？怪不得看起来这么面熟。” “还只是实习生好不好？我们大学还没毕业呢，先出来试试看。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可是采访过你的。” 田甜又抿了口蓝山期待地看着陈南。 “呃……”在田甜的目光凌迟下，陈南暗自擦了擦鬓边的冷汗，尴尬地说：“这个还真不记得，我每天见的记者很多，差不多上百个，而且，在我印象中记者都长一个样子。” “好吧，只要不是青面獠牙就成……那明天晚上的相亲会你要不要来玩？”田甜喝了口咖啡从善如流地问道。 “等等，他可是公众人物，来了会出现混乱的。”丰景急忙阻止，开玩笑，一个小小的相亲会出现大明星，场面肯定会很混乱，到时候是不定还得找保安大哥帮忙呢。 “咳咳，话说得不错，可是丰景，你拒绝得也太明显了吧？好像多不欢迎我似的。”陈南突然放软了语气，雾蒙蒙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丰景。 丰景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假笑着道：“哪有哪有，我这不是觉得你不来对我们双方都好嘛？省的到时候场面不受控制。” Pork看丰景有点尴尬急忙出来解围：“这么说，明天这个相亲会是要在总店办？” 田甜点头：“恩，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场地由我负责联系。就在这里办吧，在市中心，参加相亲会的嘉宾出行也比较方便。” “行吧，那还坐着干嘛？赶快布置一下吧！”丰景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电话就开始跟采购布置任务了。 田甜摇摇头：“唉……工作狂啊，说干就干，好歹让我把咖啡喝完吧。” 陈南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忙来忙去，每当拿起咖啡杯时，目光总会透过马克杯，有意无意地追随着丰景的身影，黑色的瞳孔后隐藏着复杂的情感。 正文 第八章 掺了水的相亲会 11月11日下午5:30，HS广场Love咖啡馆总部。 今天的Love一改往常安静、淡雅的风格，被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条幅装饰得喜气洋洋，门口的LED屏上打出了“光棍节脱光相亲会——由xx都市报举办”的红色滚动字幕，咖啡馆内所有的桌椅都换成了秋千架，场地中央也空了出来，铺着鲜红的地毯直通舞台，台上有序地放置着各种各样的乐器。 大厅内，田甜和Pork正忙着摆香槟酒，而丰景则在一边踩着梯子挂彩带。 今天相亲会的主办者王老师此时正拿着一沓名单处于暴走状态，他雷达似的眼睛在会场扫了一圈，走上前一把拽住正在挂彩带的丰景说道：“小姑娘，快过来，帮我个忙。” “好。”丰景脆生生地应道。 要说丰景和田甜也真够不容易的，报社举办活动，她们作为实习生是一定要来帮忙的。可是为了不让报社的同仁们发现她们两个就是Love的主人，只好事先吩咐所有员工见到她俩都不用打招呼，最好能直接无视她们，把大家都憋得不轻。 “是这样，相亲会报名的名单都定下来了，一共九组，一会儿要进行一场游戏，可是这个情侣不大够，需要十组。而且，今天来的嘉宾我们都不认识，根本不知道谁会牵手成功，你说总不能举办了一场相亲会愣是没撮合成一对儿吧？”王老师把丰景拽到一边悄悄说。 丰景点点头表示了解，“王老师，你是想让我当托儿？” 王老师高兴地竖着大拇指说：“聪明！一点就通。不过，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可是我总得有个男伴儿吧？要不我一个人上去也折腾不起来啊……” “也是，可是报社里的男同胞们大多数都已经结婚了，不能让他们上去，万一让人家老婆孩子看到了不好。” 王老师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放亮了眼睛又开始在咖啡馆里搜索，正好看到刚进门的李振，哎，这小子不是送上门来了么，年纪不大，好像是29岁，长相也不错，应该上镜，最重要的是现场的男士只有他还没结婚。 王老师立即对丰景道：“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再抓个壮丁去。”说完就冲着李振奔去。 “李振，来啦，真够准时的。” “对啊，头儿不是说六点之前到么？不是，你说这个相亲会有我们财经部什么事儿，干嘛非要我来？”李振一边松了松领带一边抱怨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头儿是为你好，你不是还没结婚么？顺便来看看，今天现场这么多美女，万一有相中的呢？”王老师拍着李振的肩膀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得了吧，我还用不着相亲……” “好了，说正经的。”王老师压根容不得李振再多说，他突然扳正李振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李主任，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您说，我尽力。”李振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呵呵，也没什么。”王老师看了看不远处的丰景，说道：“就是让你当当托儿，我总不能办了一场活动没撮合成一对吧？那样可就闹笑话了，不光我丢人，咱报社也跟着丢人，你说是吧？” 李振点点头，“话倒是没错，可是，为什么是我啊？” “这个，咳咳，因为今天在会场的男同志都结婚了，谁让你还单着？……” 李振这下直接无语了，合着单身就得当炮灰啊？ “好吧，这次是跟谁搭档？我俩用不用事先对对词什么的？”不过，王老师这么诚恳让他帮忙，李振是万万不会推辞的。 “喏，丰景，她正好是你们部门的，应该有点默契吧？”王老师扭头冲丰景招手示意她过来。 丰景急忙跑过去，王老师满意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位，点点头，不错，郎才女貌，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儿。 “是这样，相亲会一开始就是才艺展示环节，这个肯定难不倒你们。第二轮是抽签组队做游戏，我会暗中安排你们两个抽中一组，游戏是猪八戒背媳妇。” 王老师看到丰景瞬间变得通红的脸，忍着笑道：“小姑娘，别害羞啊，你只管让他背就是了。” 丰景点点头，暗道：说得容易，他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平常见面都要称呼老师的，这一下子要爬人家背上扮情侣，以后得多尴尬。 这边儿李振倒是面色如常，看样子已经被练出来了。 王老师接着说：“最后一轮就是表白了，李振你自己想想词儿，放心吧，不让你们白演，每对配对成功的情侣都会获得一份由Love咖啡馆提供的情人节套餐。” 李振显然对Love的背景更感兴趣，他点点头，貌似不经意地问道：“这Love的老板倒是挺会做生意，这样连情人节的顾客都拉来了，他今天在现场不？我还真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王老师看了看大厅里，摇摇头道：“至今没出现，只有一个叫Pork的负责人在场，说他们老板还在国外，没赶回来，有什么事可以先跟Pork谈。” “Pork？不会是那个咖啡鉴赏大师吧？”李振惊讶道。 王老师挠了挠头：“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这个，诺，就在那边，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顺着王老师手指的方向，李振果然看到了Pork，不由暗自奇怪，看来这Love的老板真不简单，居然可以请到这么难请的人物，S市的生意人他差不多都认识，可从来没见过Love的老板公开露面，到底是谁？为何这么神秘？ 丰景在一边看着李振挑着眉毛，一副一探究竟的样子，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王老师也不清楚Love的情况，不然她跟田甜就要露馅了，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结局圆满一点，Love以后为报社做牛做马，成为报社另外一个外景场地，随来随用，还不收一分钱…… 丰景光想想背上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你们先在这儿对对词儿吧，我去那边看看。”王老师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正文 第九章 如果那样 或许也不错 丰景抬头对李振笑笑：“老师好。” “恩，一会别喊老师了，直接叫我名字吧。我们得装作事先不认识。”李振倚在桌子上开玩笑道：“我当托儿也算得上是有经验了，自从来这儿工作以后，咱报社举办的每场相亲会几乎都有我。” “呵呵，说明您上镜啊。那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啦，李振？”丰景小心翼翼道。 “恩。”李振点点头，“行，就这么叫吧，习惯就好。” “李振，李振，李振……”丰景显然是叫上瘾了。 两人相视而笑，李振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她有一双神奇的眼睛，第一眼看上去纯洁而稚嫩，然而在那层朦胧的面纱后面却藏着世人不知的精明和睿智。 就像是，纯洁百合花，不，又像是诱人的玫瑰。 只是，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人相伴，如果他的名字真的叫李振就更完美了。 晚上六点整，Love咖啡总店会场布置完毕，嘉宾陆续到场。 六点半，光棍节脱光相亲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由王老师亲自担任，不愧是科班出身，主持功夫过硬，开口妙语连珠，幽默风趣，一开始就把气氛炒热了，全场都high了起来。 第一轮活动，才艺表演，主要是让大家互相了解一下。别看到场的嘉宾刚开始都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男人装绅士，女人扮淑女，上台以后，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十八般武艺应有尽有。 丰景事先没有准备，只是应景地唱了首林忆莲的情歌《至少还有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 纯粹的歌声在安静的大厅内响起，仿佛一段缠绕着的绸缎缓缓展开，从每个人的心间滑过，如丝般的触感久久萦绕，轻轻将心灵包裹，让每一次悸动都向内心深处传递，每一个音符都让他们的距离更近一步。 彼时，台上只开了一盏橘黄色暗光灯从上面直直地打在丰景身上，舞台四周一片黑暗。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通勤紧身黑色西装，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头发上别了一朵红玫瑰，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仿佛不经意间遗落在人间的天使。 李振斜倚在门框边，望着台上那个能够令任何男人都怦然心动的姑娘，他的脑海里突然间出现了幻觉：仿佛他和她本来就是一对恋人，三生石上定情缘，上辈子他们一个是王爷，一个是丫鬟，虽然真心相爱，可是她只能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 他明明知道是阴狠的正妻设计将她毒死，却碍于皇权势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伊人在自己怀里断气，那一刹那，他下定决心，如果有来世，他愿为奴为隶，只求能与她在一起。 两人的目光相碰，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李振狠狠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今天似乎太入戏了呢，这都什么狗血桥段。” 幕布后面，Pork叔叔随意地把胳膊搭在田甜的肩膀上，笑道：“丰景这丫头可真了不起，说唱就唱，声音还跟林忆莲的挺像。” 田甜自豪道：“那当然，丰景可是新闻系的系花，不但人美歌声美，胆子也是出了名的肥，平时这种活动又很多，没个一两下的怎么镇得住场子。” “咳咳，你这是夸她么？有人会用胆很肥来夸奖别人？”Pork叔叔差点被自己的唾沫星子呛到。 轮到李振了，他从舞台旁边顺手拿了把吉他，边弹边唱，曲子也是一首情歌——《亲密爱人》。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轻松，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次真的不同，也许我应该好好把你拥有，就像你一直为我守候……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李振不知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领带也松松垮垮地垂着，衬衣的袖子被挽了起来，显得随意而轻松，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大厅里回荡，深情的眼神始终注视着台下的丰景，仿佛每一句歌词都是在向她倾诉爱意。 丰景只觉得脑袋晕晕的，或许是刚才喝了口红酒的缘故？怎么脸颊也红了起来，不经意间碰上李振的眼神，她只觉得呼吸不畅，心跳加快，自己仿佛置身于迷离的月色中，孤身一人乘着小舟在湖心荡漾，连心都醉了。 这次轮到王老师惊讶了，李振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在报社从来都是绷着脸装严肃，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文艺的一面呢，奇怪，以前那几场相亲会当托儿，他都是随便应付应付，今天这是怎么了？表演这么卖力？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轮，丰景的心又开始乱跳了，唉，好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除了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丰景晃了晃脑袋，暗自告诫自己：丰景，清醒一点，现在只是演戏而已。 所谓“猪八戒背媳妇”就是由男士背着女士穿越重重障碍，一路跑到终点，击响铜锣。 “来吧，上来。”李振把领带解下来往边上一扔，捋了捋袖子，背着蹲下来对丰景说道。 丰景点点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爬到他背上，为了缓和气氛，尴尬地说道：“怎么样？我很沉吧？” “太轻了，还赶不上一袋面重呢，放心，保证安全到达终点。”李振的声音透过脊背传来，仿佛能感受到声带的震颤，丰景的脸又红了，耳朵也嗡嗡响，话说，他看起来很瘦，可是背还挺宽阔的嘛。 最终结果是，两人确实最先安全到达终点，敲响铜锣，不过中间经过了“火焰山”、“水帘洞”、“五指山”等重重关卡，到目的地时丰景累得都快喘不上来气了。 “丰景同志，你得多锻炼哪，也没让你跑步，一直在我背上，怎么还这么累？”李振把她轻轻放下，调侃道。 “唉……今天这些障碍太难通过了，居然还设计了火盆和泼水的环节，我在你背上也得费力躲来躲去的，哼哼，别让我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否则绝对绕不了他。” 丰景根本顾不上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说着：“不过，话说回来，李振，你的体力真好，这么远的路，脸不红气不喘的。” “对啊，所以说你得多锻炼，快起来吧，地上凉，你刚出了一身汗，别再感冒了。”李振一把把丰景拉了起来。 这边，王老师和田甜只觉得从背后钻来阵阵阴风，但愿场上这群东倒西歪、到处乱撞的男男女女们不会诅咒他们……阿门……他俩设计这些环节可是为了让他们更加亲切一些啊，虽然有点坑爹…… 第三轮同样进行得很顺利，最后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丰景和李振终于成功“牵手”赢得了Love的情人节套餐。 相亲会结束，李振出来把套餐券递给丰景：“你拿着吧，和男朋友好好过情人节。” 丰景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也没男朋友，还是你拿着吧。” 李振奇怪地瞅了丰景一眼，“你长得这么漂亮居然还没有男朋友？真是可惜。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我不需要这个的。” 丰景无奈道：“我没跟你客气，我真的没有男朋友，不过你既然拿着没用就给我吧，我可以送给同学嘛。” “好吧。”李振把餐券递给丰景，正打算走，突然又扭头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丰景看了看远处晃着车钥匙的田甜，笑笑：“不用了，我跟同学一起就可以。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李振点点头，穿好外套离开了。 丰景站在原地，怔忡地望着李振渐渐远去的背影，今天真心确定李振同志其实是个好人，不是流氓。 “嘿！”田甜从背后拍了拍丰景道：“愣什么呢？人都走远了，回神啦。” 丰景这才扭过头来嗔怪道：“说什么呢，人家哪有愣神，就是在想是我一开始就误会了，李振其实不是流氓。” “管他是不是，只要不欺负你就成。那你说陈南呢？”田甜一脸的期待。 “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丰景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就不动声色地拽着田甜往停车场走去。 “好吧好吧，你赢了。”田甜懒得跟她争辩，日久见人心，慢慢相处她就会发现陈南的可爱之处了，今天天气这么冷，早点回宿舍是正理，回去晚了楼管阿姨一定会封楼的。 正文 第十章 李振！我错了 第十章李振！我错了 “丰景童鞋，我警告你，你必须马上起床了，不然太阳就晒屁股啦！”丰景睡眼朦胧地顶着爆炸头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闭着眼睛在床边摸索了一会儿，按掉田甜版闹钟，才又软软地趴回去。 唉……这田甜真是没救了，有事没事就给她的手机设闹钟搞恶作剧，扰人清梦啊！上次是甄嬛版的，这次又是儿童版的…… 话说回来，想她原来那么勤奋的一只小小鸟，每天准时六点起床去泡图书馆，如今都成起床困难户了，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 “嗡嗡……”手机还是在顽强地震动着，丰景只好探出头来看一眼，这一看马上就清醒了，原来是吴琦的电话，丰景立马按下接听键道歉：“不好意思，吴老师，您等急了吧，这么晚才接电话。” “没关系，你们昨晚的活动搞得怎么样？累坏了吧？” “很好，很成功。呵呵。”丰景一边说一边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了饺子状，坐在床上。 “哦，辛苦了呦！刚才我得到消息说银行的房贷利率可能要降，你待会儿九点以后给各个银行打电话问一下吧，以买房者的身份，就说你想要贷款，咨询一下房贷利率的情况。也可以提前上网查一下资料，下午三点前来报社跟我说说情况吧。” “好滴，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丰景越听越清醒，此时已经完全处于备战状态，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工作。 “恩，你再睡会吧，还早着呢。” “行，那老师下午见。” “好。” 丰景挂了电话就开始穿衣、叠被、洗漱、开电脑查资料，收拾收拾差不多也就九点多了，她先从网上查到各家银行的联系电话，然后又打开Excel新建了张表格，一切准备就绪，才开始打电话。 不过，从网上查到的电话并不是这些银行业务处的联系电话，还需要转接。丰景只是一直不断地挂电话、打电话，直到中午十二点才问清五家银行的房贷利率，还有四、五家的情况没问出来，可这电话已经打了上百个了。 下午三点交稿的话，还有两个半小时，扣出去报社路上消耗的时间差不多还剩一个半小时，而且，银行中午不一定有人值班，职工应该都去吃饭了。 这样看来时间确实比较紧张了，丰景拿出采访本，手机插上耳机就往公交站牌跑去，或许路上打电话还可以节约一点时间。 做过123路公交车的同学们都明白，那简直就是煎熬，始发站的座位就已经没了，再上来的人只能贴着站，几乎是人贴人，有时候连胳膊都伸不起来，再加上司机师傅向来比较豪迈，急踩刹车是家常便饭，坐着的人顶多是屁股遭点罪，站着的乘客可就是要做全身运动了。 悲催的是，从丰景学校到报社有且只有这一班公交车可以坐。 她在公交车上都快被挤成纸片了还不得不继续打电话，最要命的是每接通一次说的都是同一句话：“喂，您好，是xx银行吗？我最近想买房，想咨询一下房贷利率……” 丰景不知不觉间觉得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宽松，空气也清新了不少，难道今天123比较反常？还是她坐错了车？ 不经意向四周看去才发现，车上的乘客都开始在离她半米的距离处站着，而且看她的眼神就像，就像是，这个人的精神好像不大正常。 Oh,fuck! 丰景摇了摇头，算了，为革命事业献身的精神咱还是有的，不就是被当成神经病了么，又不会少块肉，继续打电话要紧。 她环视四周一圈，又拨通了下一家银行的联系电话。 就这么边走边打边记，丰景到报社的时候还剩了两家银行的情况没打探到，只好先把之前问到的数据制成表格，然后再试着打打电话，看看能不能通。 Xx都市报财经部，下午三点。 吴琦准时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正在电脑前忙活的丰景说：“来啦，怎么样？都问明白没？” 丰景急忙站起来：“还有两家一直打不通电话，这是我根据问好的数据做的表格，您看一下吧，那两家银行的电话写在备注里了，我再试着打打吧？” 吴琦看了看表格，点点头：“不错，你办事确实考虑得很周到，还做了个表格，值得表扬，呵呵，剩下那两家银行我问吧，你先歇会，忙了一中午？” “呵呵，还好，那您有什么事叫我吧。”丰景又抱了一沓报纸奋斗去了，在报社的日子几乎离不开报纸，每天早晨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各家报纸的新闻都研究一遍，比较一下我们的缺陷在哪里，别人的长处在哪里，以获得更大的进步。 下午四点半，丰景按惯例仍去帮吴老师打水，结果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李振的声音：“吴琦，这表格是你做的？怎么我觉得数据都不大对呢。” “没有，头儿，这是实习生做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呢，怎么了？”吴老师的声音。 “我早晨刚问了这家银行，他们的房贷利率跟这个表上的数据出入太大了，肯定有问题。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实习生去做？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我只是觉得丰景这孩子办事挺靠谱的，是个好苗子，应该放手让她多练练，这样才能有进步。”吴琦委屈的声音传来。 丰景在门外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冷汗都出来了，数据怎么会有问题，她可是一个一个记录的，路上也没有打瞌睡，做表格时还检查了三遍。 当她听到吴琦的声音都带了哭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推门进去，对李振说道：“老师，您别说吴老师了，有什么问题我担着，您刚才说这个表有问题？” 李振瞪了丰景一眼，冷哼了一声：“你担着？你靠什么担着？光靠一张嘴吗？说大话谁也会，关键是说之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他没有说出更严厉的话来，因为丰景毕竟是个女孩子，心理承受力有限。 “我……”丰景虽然很委屈，但不得不承认李振的话说得对，她确实没有什么本事承担责任，如果真出了事情还得报社和这些老师们帮她擦屁股。 她呐呐无言，只好低着头，心想：这个李振难道是四川来的？会变脸吧？昨天相亲会上还那么温柔和蔼，怎么今天就变身狮子了，血盆大口一张，像要把大家都吞了似的。 丰景想了想还是试图耐心解释，毕竟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您看，我今天打了几百个电话，您仅凭一个数据就全盘否定了是不是有点不大全面，况且我是以顾客身份打的电话……” “行了行了，我现在去开会，没空听你解释。”李振站起来拿了当天的报纸往外走。 他经过丰景身边时顿了一下道：“还有，错了就是错了，不要强词夺理，你刚才的意思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吧？我告诉你，在你老板心里从来不会存在苦劳这两个字，只有行不行这三个字，如果不行你就趁早卷铺盖走人，公司养不起你这尊大佛。” 身后，门啪一声闭上，丰景的眼泪应声而落。 自从实习以来她的眼泪似乎多了起来，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她都没有这样痛快哭过了，她一直认为哭泣是懦弱的表现，丰景是个要强的人，从不会轻易示弱，除非是把哭泣作为一种手段，引起别人的同情。 而现在，她真心觉得委屈。 吴琦把丰景拉到沙发上说道：“别哭了，今天这事儿委屈你了，是我考虑不周全，其实你办事是很有能力的，是我带过所有实习生里面最靠谱的一个。” 丰景接过吴琦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抽抽搭搭道：“吴老师，我对不起你，害你被主任凶。” “其实我很感谢你在这种时候能站出来说话，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总是会撇清的，丰景，你是个好孩子，讲义气。” 吴琦又拍了拍丰景的肩膀道：“没事儿，主任就这个脾气，对外人彬彬有礼的，只有对自己人才不客气呢，你放宽心吧，他这是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 见丰景差不多把泪擦干了，吴琦又说道：“其实，主任刚才出门之前说的话很有道理，你得往心里去，一定要记住，对你将来是有好处的。在你之前也来过很多实习生，可是主任从来没有对他们这么严厉过，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真心为你好，希望你在这里能学到东西。” 因为丰景大胆站出来担责任，让吴琦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该提点的她是一定要点明白的，起码能让这孩子以后的路更顺畅一些。 丰景了然地点点头，其实从她管理Love的角度上看，李振说的话句句在理，没有哪个老板愿意聘用一个只会吃苦其他技能什么也不会的员工，做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完美。 只是，丰景觉得关于对与错这种原则性问题还是有必要明确一下：“吴老师，这个数据真的是我一个一个打电话问到的，我没撒谎，也没捏造。” “恩，他应该问的是内部消息，所以你们的数据不一样，行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也辛苦一天了。”吴琦安慰着。 “行，吴老师，那我先撤了，您帮我跟主任打个招呼吧。”丰景穿上衣服，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虽然气消了一半，可是她还是觉得委屈，最近真是不想再看李振一眼了，李振，我错了，你丫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臭流氓！ 丰景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失误，财经版第二天关于房贷利率的新闻没有见报，其他同类媒体却大肆报道，相比之下，xx都市报当天报纸盈利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一，而李振被总编在会上点名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