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重修) 才是春天,可热气凝聚,夏日的炎热好似已经提早来临。 阮亲听信了俞意的信誓旦旦,乘坐着俞意刚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二手小尼桑前往杂志社上班。二十多分钟后,俞意言之凿凿的保证被啪啪啪打脸。 阮亲坐在副驾座上,和俞意呆愣的对视着。 这辆看似性能不错的二手车……突然熄火了。 “怎么办?教练以前有没有说这时候要怎么做?”俞意一慌张,脑袋一片空白。 “……”阮亲无奈,“双闪指示灯按了没?” “噢!”俞意这才想起来,忙按双闪指示灯,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阮亲,“好了,然后呢?” “……其实我也只知道这个……” “……” 早晨临近八点的上班高峰中,阮亲下了车,朝杂志社的方向一路狂奔。刚刚探出头的太阳,阳光却有些热烈。 阮亲这时的想法,仅仅只是感激这几年参加学校短跑比赛的经验,现在她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冲刺。 等她憋着一口气冲到杂志社门口时,漂亮的前台小姐被她凌乱的造型看的呆了一下。 阮亲还未缓口气,俞意的电话来了。 这会儿俞意正慢悠悠的在车道上开着车,眼神一直在路上搜寻,“小亲,你人呢?我的车现在好了,刚刚就是闹了一下脾气,我现在在找你的路上,我继续送你去上班啊,你到哪了?” 阮亲紧紧的抓着手机,咬牙切齿,“我、现、在、已、经、到、公、司、了!!!” “这么快?你是飞人吗?” “俞意!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阮亲对着电话大吼,等挂了电话抬头时,只见漂亮的前台小姐一脸震惊。前台小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哎呀,这小姑娘怎么一大早脾气就这么躁…… 可是阮亲现在哪有心情去管前台小姐怎么想,她已经迟到快半个小时了! 阳光从拉上的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波光粼粼般的照在楚见白净的脸上,他习惯性的皱眉,颜奚正坐在他面前一起商量一个与其他公司的合作。 四周沉寂的空气突然被打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中飞扬。楚见抬眸,颜奚转头,门口站着的,是看起来有些狼狈的阮亲。 头发凌乱,细碎的刘海好似还有点湿漉,脸颊通红。 三个人静止了整整三秒,阮亲在心内直呼:完了完了,进错门了……刚才跑太快,一下子没来得及刹车啊…… “老板早,主编早!” 身着白色衬衣的楚见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袖口微微往上翻,露出白皙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玩转着一只派克笔,说话的声音听不出有半分不悦,“阮助理,迟到可不是个好习惯。” 阮亲尴尬的抿着唇在那笑着,“……我先去工作了……” 阮亲灰溜溜的转身出来,顺便带上了门。老板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是绝对是个笑面虎啊,否则鄢小林也不会经常被说哭。 说曹操,曹操到。 楚见的另一个助理鄢小林穿着早春新款OL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从前方的过道上袅袅而来。 “小亲,你又迟到啦~” 阮亲无奈的点点头,转头进了左手边第一个办公室。她和鄢小林的办公室离老板办公室这么近,只有一墙之隔,她早上一时踩不住刹车进错了门,也不能全怪她啊! 鄢小林跟随着阮亲的脚步进了办公室,碎碎念着,“老板最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你可千万别被他发现你今天又迟到了……” (╯﹏╰)已经被发现了…… 阮亲把身上的双肩背包拿下来,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汗。 社长办公室内,谈完事情的颜奚合上文件,随意的往后靠着椅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若有若无的打量着面前一本正经的楚见。 “别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楚见习惯性的玩转着手中的派克笔,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颜奚,道。 “我就是在奇怪,你刚才怎么能这么好心的纠正小助理的迟到问题呢?平时换做鄢助理,你早该皱眉头了吧?” “如果你一直这么无聊的话,Yolanda的电话号码我想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颜奚扁扁嘴,向楚见伸出手,楚见从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交到颜奚手里,“你可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颜奚确认了一下名片,才将名片收好放到上衣口袋里,起身将文件收好拿在手上,“多谢啦~” 楚见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 只是待颜奚走后,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派克笔停住,紧紧的抓在手心里。金色的暖阳投射在他清俊的脸庞上,他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眼眸如黑曜石般明亮。 * 四月初的午后,噪杂的公交车站牌处挤满了等车的人。阮亲挤在人群堆里,不止一次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北京时间下午3:02。 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阮亲提着刚刚打包的咖啡,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通话。 “小亲你买杯咖啡买哪去了?一个小时啦!你再不回来待会老板要发脾气了!” 在鄢小林的口中,楚见永远都是挑剔又大脾气的人,所以阮亲来杂志社这两个来星期,虽然平时与楚见的接触不多,但心里对他也是戚戚焉。 “我还在等公交啦,马上就回来了!” 半开的车窗送来点点春风,终于将热气吹散不少。阮亲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低头检查了一下打包的咖啡是否有溢出来。老板果然是挑剔的人啊,一杯咖啡也要绕好几条街去指定的地方买。等检查完后,她放心的轻舒一口气。沐浴在春日热烈的阳光里,她转头眯眼打量着这永远都朝气蓬勃的城市。 A市的市中心,繁华街道林立,人来人往。公交车经过一个站点,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上了车,边在车上寻找空位,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巧笑嫣然。 她们的声音在阮亲的耳朵里,听起来很悦耳。 十几岁的高中生,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可惜她没拥有过这样的青春时光。 过了三站后,阮亲下了车。 公交车呼啸着离去,留下扬起的灰尘和车尾的热气。 COTOM杂志社的楼下大堂,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模特Lolita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十寸高跟鞋与地面敲击,发出踏踏的声响。 快走到大门口时,阮亲匆匆忙忙跑进来,带着满头的汗。 两个人毫无预兆的撞了个满怀,咖啡摔倒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阮亲急忙弯身捡起包装纸袋和纸袋里的空杯子,一脸歉意的跟面前的人道歉。 Lolita低头看了眼大理石地面上浓黑的一滩水渍,有几滴溅到自己的水晶凉鞋上,她不悦的拿下眼前带着的墨镜,瞥了一眼阮亲,“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手?你这咖啡要是撒到我身上,我这么贵的衣服,你赔得起吗你?!” “对不起,我刚刚太着急了,没看到你,还好没烫到你……” 阮亲庆幸自己没把Lolita给烫到,没有听出Lolita话里的刻薄。 Lolita不屑的轻哼一声,微微侧头对跟在身后的助理说,“待会把账单给她送去,这双鞋可是今年最新款,这几滴咖啡渍真是毁了一双好鞋。” 助理袁锦对着阮亲看了一会,眼里有几分疑惑和不确定。 “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说什么?”Lolita开始不耐烦起来,声音也尖了几分,让人听着有点刺耳。 袁锦赶紧回过神,她的这位主子出了名的不好伺候,她可不敢得罪,忙点头。 阮亲傻了好一会,她要赔偿这双鞋吗?果然网友们说的都是对的啊,女模特Lolita果然十分大牌…… “Lolita小姐,这鞋就粘上几滴咖啡,擦一下就好了……” “噢?”Lolita好笑的“噢”了一声,特意提高了尾音,然后接着说,“那你跪下来给我擦干净,估计你也赔不起这双鞋。” 跪下来…… 阮亲的脑袋轰的一声,顿时空白一片。这怎么能跪下来给她擦鞋子啊,这也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就在这时,摄影棚的门口传来一个清润却带着稍许冷冽的声音,“可能让Lolita小姐失望了,我们COTOM的员工不会这么随便的给人擦鞋。” 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他背着光,站在洁白的大理石地砖上,气质清隽,看似温润如玉,却带着很重的疏离感。 楚见往她们这边走了几步,低头瞧了一眼脸颊微微发红的阮亲,低声道,“我还一直在奇怪,我的助理买一杯咖啡买了这么久,原来是被Lolita小姐给扣在这了。” Lolita自然是认得楚见的,这个摄影界都有一定名声的人,多次在国外获奖,他一手创办的杂志社也是无人不晓。今天来他的杂志社拍封面,她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他。 一改刚才的趾高气扬,Lolita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真的没想到她会是楚先生的助理,我刚才都是说笑的,楚先生,不知你有没有空——” “可是我当真了。”楚见的声音里不含任何温度,淡淡的瞥了一眼Lolita,再转向一边的阮亲说道,“阮助理,你是不是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了?” 阮亲没想到楚见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他会替自己解围,脑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噢,是,老板……” 楚见从阮亲手中的咖啡纸杯上悄无声息地收走目光,欲走,却又停住,目光看向远方,慢条斯理的说,“杂志社和Lolita小姐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Lolita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正文 第二章(重修) 从摄影棚回办公室的途中,楚见走在前面,阮亲则低头跟在他身后。待走到一个拐弯处,楚见停下脚步,双手插兜,背对着阮亲,用平时一贯的语气说道,“一杯温水,送到办公室。” 阮亲从自己的世界回神,看了看前方的茶水间,立刻明白楚见的意思。 楚见不多做停留,抬起步伐便继续往前走,阮亲继续低着头,走到茶水间倒水。老板看起来脾气挺好啊,也没怪自己,跟鄢小林平时说的不一样嘛…… 当阮亲把温水送到楚见办公室时,楚见正在查阅文件。她把一次性纸杯放到他的办公桌前,说道,“老板,水放在这了。” 楚见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后来又想起什么,抬眸看向阮亲,“杂志社大概会面临几十万的违约费,你打算怎么做?” 几十万……违约费…… 阮亲当即就吓傻了。老板啊,要喝咖啡的人是你,说不合作的人是你啊…… 看阮亲呆住的模样,楚见随即继续低头翻阅文件,声音却明显轻松了几分,“去做事吧。” “……”阮亲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阮亲气都还没喘匀,就听到同事来传话,前台那边有人找。 带着疑惑的心情,阮亲走到前台,只见一个模样有点眼熟的人正等在那。阮亲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刚刚跟在Lolita身边的小助理啊,她不会真的来给自己送账单了吧? 可是袁锦开口后,阮亲很诧异。 “你是博衍中学的那个阮亲是吧?我是你的高中同学,袁锦,你记得我吗?” 阮亲直直的看着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的袁锦,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印象。但当脑海里跳出有关于高中那段时光的影像时,阮亲本能选择回避,她惶恐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微微侧身,将脸转到一边,心跳开始不规律起来。 “不……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啊,刚才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好眼熟了,这么多年不见,你变了好多啊,跟以前一点都不像了呢!Lolita生气的回去了,我可是特意溜出来找你的。你把你手机号给我吧,下次同学聚会可以叫上你,你一毕业,一点消息都没了……” “不用了,我挺忙的,聚会什么的不用叫上我。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了……” 阮亲着急的拒绝袁锦,转身就走,留下本是一番好意的袁锦站在那一脸尴尬。 阮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鄢小林一边对着电脑键盘啪啪啪的打字,一边说阮亲,“小祖宗,一杯咖啡也买了这么久,还和大牌的Lolita起冲突,小心老板给你脸色看啊!” 无暇顾及鄢小林的话,阮亲自顾自地坐着发呆。鄢小林看她一脸呆滞的样子,以为她是被楚见骂过了,便心生同情,不再说话。老板平时一脸好脾气的样子,但要是生气起来,那气场光是让人看着就感觉害怕。她从杂志社开业就担任楚见的助理,经常被他无声的吓哭。阮亲才刚来,估计还不习惯吧。 傍晚时分,一股下班热潮已经退去,阮亲一个人走在几乎没什么人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被晚风吹拂,发出哗哗的声响。 现在的气候异常,连春天都是如此。昼夜温差大,才是傍晚,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后,便是呼呼的晚风。阮亲的头发被吹乱,她裹紧身上的针织外套,低着头一路前行。 因为袁锦的出现,让她心里就很慌乱。 只要闭上眼,脑海里跳出来的画面就是自己那时的不知天高地厚。 “我告诉你,南瑞是我的,你要是再给他写情书,我就让你尝尝巴掌的味道!” “你们都别给我觊觎南瑞,他是我的邻居,也是我以后的男朋友,让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谁多看他一眼,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南瑞说了,只要我考上他在的大学,他就会和我在一起!” 当时因为年幼而信誓旦旦的话,因为年幼而做的傻事,如今在阮亲的记忆里,却是最想删除的一部分。 丢人,很丢人。 她不敢再回忆起这些,每当想起,她都会觉得自己无比的丢人。正因为如此,高中毕业后的同学聚会,她没有参加过一次,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 况且,应该没有人会想要与她联系。 毕竟那时的阮亲张牙舞爪的像个不良少女,任谁看了,都会不喜欢。更何况,这一切都离不开“南瑞”两个字。 南瑞。 她曾经赌上一切自尊心喜欢的男孩,如今却是她不敢再想起的往事。每个人总有不想再被提起的一部分,阮亲也有她极力想要隐藏的过去。 阮亲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盛夏,她独自站在这陌生的城市街道上,亲眼看着自己的世界崩塌。 即使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但是那日的一切,始终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见证过她那些过往的人,她也不想再提及。 阮亲不再往前走,停在路旁,越想越烦躁,用脚尖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 一辆黑色的路虎从前方缓缓驶来。细长的手指轻打着方向盘,楚见开了左侧车窗,让晚风吹进来,眼神往前方看去,不远处有个女孩正低着头站在路边踢石子。 粉红色的针织外套,藏蓝色的连衣裙,及肩的长发束在脑后却有点被风吹乱。 路虎从女孩身边呼啸而过,虽然没看清她的脸,但他还是知道她是谁。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楚宪恩打着呵欠,嘟着小嘴问楚见,“爸爸,什么时候到家啊,动画片马上就要开始了……” 楚见微微一笑,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宪恩毛躁却柔软的头发,“马上。” 阮亲抬头看这天色已经不晚,便重迈起步子回住的地方。 小公寓内,俞意化身厨娘早早的准备好了三菜一汤,准备为早上的事负荆请罪。 俞意是阮亲的大学室友,两个人在两个月前一起从学校搬了出来,合租在这小公寓内。俞意的妈妈是个典型的江南妇女,说话温柔客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所以俞意很好的继承了她妈妈的优点——呃,大概是“下得厨房”的这个优点,住过来后一手包办了所有家务。 阮亲在玄关换好拖鞋,走了几步到餐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幽幽的说,“用这些就想打发我?” 在厨房舀饭的俞意凑出头来嘿嘿一笑,“你就谅解一下换了新主人的小尼桑嘛~对了,我下午画漫画的时候想到一个超级妙的情节,然后思如泉涌,我跟你说噢……” “停——” 阮亲悻悻的打断俞意的话,俞意从大学开始就不务正业专职画漫画,现在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小漫画家,但是……她是在耽美圈里混的。 俞意说的极其“妙”的情节,大概就是那些少儿不宜、直男直女不敢看的东西。 可是阮亲是三观极其正的软妹纸,她可不想听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小情节。 俞意没意思的嘟嘟嘴,“你旁边就有一个这么有名气的漫画家,你都不懂得珍惜,多少人想要我的签名照……” 阮亲就笑笑不说话,默默喝汤。 这天晚上,阮亲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直在马路上跑,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她一边哭一边流眼泪,可是没有人来安慰她,所有人都站在路边不住的嘲笑她。就像十八岁时的那个盛夏,她也在一条永无止境的路上奔跑,想努力的把过去给丢弃掉。 阮亲醒了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的是,当时的那种伤心欲绝,她现在竟然还能感受的到。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才晚上十点多。 原来只是刚躺下,就被这个梦给惊扰到了。 * 楚见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拿着干燥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不放心的去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楚宪恩已经躺在床上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他轻轻的走到床边,将一直亮着的床头灯熄灭。灯光落下,月光透过未拉紧窗帘的玻璃窗投射进来,落在地板上,留出一小块光晕。 楚见弯身给楚宪恩掖了掖被角,然后才走出宪恩的房间,轻轻带上门。 客厅里的液晶电视还在播放着动画片,茶几和沙发上都是零食玩具。楚见走到沙发前,拿起沙发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房子里忽然静谧下来。动手整理完凌乱的客厅后,楚见斜靠在沙发垫上,凝眉想了一会,然后起身走到主卧,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滑开解锁,翻到通讯录,手指轻触一个联系人,将电话拨了出去。 春天的早晨总是明媚的,暖阳倾泻。 COTOM杂志社的会议室,每周一次的例会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人提起Lolita的合约问题,只听得一句,“Lolita从今天凌晨开始就已经被全面封杀了,只要她不怕输,就只管对我们提起诉讼。” 说话的人正是坐在主位的楚见,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放置在会议桌上的右手习惯性的玩转着一只派克笔。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惊讶。 微微垂眸,补充道,“以后不要再找这种货色的人来拍封面,降低了我们杂志的档次。” 会议结束,参加会议的人皆是鱼贯而出,楚见坐在座位上收拾文件,不咸不淡的问面前这个还不走的人,“还有事?” 颜奚一脸好奇的问楚见,“Lolita被封杀的消息你知道的还挺快的啊,是不是跟你有关?” “是。” 简单而有力的一个字,用来堵住颜奚的嘴,绰绰有余。 颜奚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快。只不过Lolita真是得不偿失啊,才耍一次大牌,就永远的丢了饭碗。 COTOM杂志社毕竟是商业帝国森厦集团名下的,得罪了楚见,也算是得罪了整个森厦。 但是……Lolita昨天哪里得罪楚见了呢? 正文 第三章 茶水间里,阮亲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温开水,正欲入口,就听见鄢小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小亲,你知道嘛,Lolita被封杀了!” 阮亲慢悠悠的喝了口水,轻轻的应了一声,“是吗?” “这是老板开会的时候说的,肯定是真的啊!Lolita真的是太傻太天真,连我们老板是什么背景都还没摸清楚,就敢在我们这里耍大牌。” “老板什么背景?” “……”鄢小林一脸“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的表情看着阮亲,然后才解释道,“你知道森厦集团吗?森厦集团的老总是我们老板的外公,我们老板也算是有权有势的人啊!” “然后呢?” “……木有然后了……” 喝完了最后一口水,阮亲将纸杯丢进角落的垃圾桶,走出茶水间。她看到有一群人步履紧促的在前方的过道上走过,四个黑色正装的青年男性手提公文包,而走在他们前头的人,身着黑色干练的精致西装,看似不苟言笑,过道旁边窗户外的暖阳有一半倾泻在他的肩上,使得眉目柔和了几分。 阮亲往后面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出道。 楚见在她面前经过时,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与身后的四个人一同往前方走去。 阮亲想起第一次见到楚见,是她来COTOM杂志社面试的那天。 那天她不小心睡过了头,差点迟到,急匆匆跑到杂志社,问前台的漂亮小姐,“你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阮亲,我现在该去哪里?” 前台小姐并没有及时回答阮亲的话,而是笑容甜美的向阮亲身后的人问好,“老板,主编,早。” 阮亲在着急的同时,回头看,两个西装革履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她与他们隔了差不多半米的距离。她看到其中一人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复杂。 然后她听到那个人醇厚却清润的声音,“阮亲?” 像询问,像确定。 “……是,我叫阮亲……”愣愣地回答后,她又加了一句,“我是来面试的……” 楚见凝眸仔细瞧了瞧面前这个女孩,一双眼睛光芒微亮,随后不再说话,转身径直往前方走去。颜奚看看楚见的背影,再看看一脸懵懂的阮亲,虽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他一时间还是说不上来。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妈妈何如萍的来电。犹豫了一下,阮亲还是接了电话。 “喂,妈。” “还知道叫妈?”何如萍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教训阮亲,这让阮亲一时间接不了话。 “……” “你有一个月没回家了吧?这个周末,你回来一趟。” 阮亲是本市人,但A市也算是大城市,她平时回家一趟也需要一个多小时。但距离并不是她不想回家的原因。 “家里有什么事吗?” “一定要有事你才会回来?你明天要是不回来,我就过去找你!” 深知何如萍的急脾气,阮亲无奈的答应下来,“知道啦,我一定回去。” 何如萍在电话那头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然后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阮亲将手机放到一边,趴到了桌子上。她将整张脸都埋到手臂里,心里有些烦恼。 她不想回家的原因,其实也就只有两个字:南瑞。 周末的午间时分,阮亲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车后,现在正站在自家的小区楼下等电梯。她在这生活了十来年,对这幢楼里住的人的生活习惯也找到了一点规律。比如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小区楼下都不会有什么人,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吃饭。 所以她每次回来,都会抓住这个时间点。 她挺怕面对这些左邻右舍的。 电梯还没到一楼,阮亲等的不是很有耐性。忽然门口出现一道阴影,将整个春日的阳光都给遮挡了去。 阮亲习惯性的转头看,待看清那个人的模样时,身体微微一僵,不动声色的将头转回。 南瑞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恢复原先的频率,走到阮亲身边站着。 电梯门清晰的像面镜子,镜子里的男人西装笔挺,少年时期的稚气全然已经褪去,余下的只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阮亲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乱了。 这样的情景,就是阮亲极不愿意回家来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在没有什么人的中午回来。 她最不想遇到的人,偏偏就是她的邻居。 两个人干干站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曾经的熟稔如今也只是尴尬的陌生。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阮亲转过身,往安全通道跑去。 南瑞适时的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阮亲跑走的方向,清透的双眸微微发暗。然后他走到电梯里,按了数字“8”。 在这狭小的四方空间里,南瑞的心里并不轻松。她还是这样,一直躲着自己。 阮亲在闷热潮湿的楼梯上艰难的爬行着,太久没运动了,一口气要爬八楼,真的有点要命。 机关算尽,偏偏抵不过天意。南瑞偏偏在这个点回来,害得她要爬楼梯。 光是刚才在楼下并肩而站的那几秒,她都觉得度日如年、呼吸困难了,更何况乘坐同一部电梯? 阮亲咬牙爬上了八楼,早已经是汗流浃背。她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口,仔细查看了下过道,发现没什么人时,她才敢放心的走出来,走到自家门前按门铃。 何如萍听到门铃响起来,急匆匆过来开门。一开门就见阮亲满头是汗的狼狈样,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阮亲咧嘴笑笑,“妈,快让我进去,我累死了。” 何如萍给她让了个地方,她这才得以进屋。 “不是有钥匙吗?还要按门铃……”阮飞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女儿回来了,便也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累的拿不动钥匙了……” 何如萍依旧是一脸疑惑,这孩子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简单的休息了一下,阮亲也在自己房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吃饭。 饭桌上,皆是她平日里喜欢的菜。 坐下来后,何如萍从厨房给她端出来一碗白米饭,放到她面前。 “你爸一大早就催促着我去菜市场买些你爱吃的菜,快吃点,等你回来也等了一会,菜都凉了。” 何如萍边说边坐下来,动起了筷子。 阮亲简单的“嗯”了一声,开始吃饭。 随后饭桌上阮飞就围绕着“工作如何”、“吃饭一般都怎么解决”、“同事相处怎么样”来展开询问,阮亲也温顺的一一作答。 但是之后何如萍的一句话,让埋头吃饭的阮亲差点咬到舌头。 “隔壁的老南家,听说喜事快近了。” 隔壁……老南家……喜事…… 南瑞。 何如萍和阮飞都细心的观察了一下阮亲的反应,随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阮飞似乎想岔开话题,但何如萍却想趁着这个机会将话说清楚。 “小亲,你也别怪妈多嘴,你现在也这么大了,该是替自己打算的时候了。你以前追南瑞追的满城风雨,咱们三邻四舍的全都知道,南瑞要是结婚了,他们可不得笑话死你。你在南瑞身上都浪费了多少大好青春了?22岁的女孩子,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阮飞不做声,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阮亲继续埋头扒饭,不做回应。 “你听妈的话,别再固执了。妈也知道你这几年性子变了不少,温顺了很多,不如你去相亲吧,找个好男人,堵一堵这些邻居的碎嘴。” 阮亲终于将饭扒完,咽下最后一口米饭,她才抬起头,看向爸妈,“爸、妈,我没有对南瑞固执,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听她这么说,何如萍心内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妈多担心你还——” “但是相亲什么的,我不想要。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行,你就按着自己的想法过吧,总不能不让别人讲你闲话而随便找个人嫁。以后没事就多回家来看看,吃顿饭。” 阮飞边说边重新拿起筷子,何如萍想了想,也赞同的点头。 吃过午饭,阮飞和何如萍都回了房间睡午觉,阮亲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便走到阳台上拨弄阮飞平日里种的花花草草。 因为是春天的缘故,阳台上的花开的格外灿烂,花团锦簇。阮亲坐到了一边的藤椅上,微微闭眼,享受着这春天的阳光。 只是刚一闭上眼睛,耳朵边便会响起何如萍在午饭时说的那句话:“隔壁的老南家,听说喜事快近了。” 阮亲将右手放到左心房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却极其颓败的一笑。 原来,这里还是会疼。 有时候,你会以为有些伤痕会随着时间淡去,可是当它在应该淡去的时光里越演越烈,哪怕你生活的再小心,伤口还是会痛,伤痕还是会存在。而你,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一年,八月盛夏,A市日头猛烈,空中没有一丝浮云。 正文 第四章 十八岁的阮亲第一次打起了整齐的辫子,两股小辫子垂在她纤瘦的肩膀上,白色的纯棉连衣裙,让她看上去像个恬静的小女孩。 902路公交车在道路上走走停停,阮亲难掩兴奋的捏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一直往窗外看。怎么还没到呢,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盛夏的闷热,使得整个车厢有些沉闷。。 从家里到市中心,明明才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可阮亲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从公交车上下来,车厢内的空调与车外的炎热交替,她敏感的皱了皱眉头,出来的太急,只顾着换上好看的裙子,编好头发,没有带任何可以遮阳的东西。 但是,没关系。 她浅笑着将录取通知书叠好放到随身的背包里,抬头看这四周陌生的街道。 南瑞这个暑假没有回家,说是留在学校旁边做暑假工,体验生活。 过去的这一年,阮亲一直害怕读了大学的南瑞会离她越来越远,所以她拼命读书,终于在早上,收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 她想在第一时间找到南瑞,当面问他,以前说过的话,能不能成真。 阮亲喜欢南瑞,大概是从初中开始。南瑞是她的邻居,隔着一道墙。她从小就喜欢跟着他,粘着他。阮亲对南瑞的暗恋、明亮,所有人都知道。她能对着所有人宣示对南瑞的主权,张牙舞爪的让人只觉这女孩真是厚脸皮。 可是南瑞从来都是对着她笑,没有任何的一点不悦。 高考前,阮亲问过南瑞,如果她能考上他的学校,他能否就能和自己在一起。 那时的南瑞也只是对着她笑。 阮亲一直相信,南瑞是在默认。 所以在早上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阮亲特意将自己打扮的像个小淑女,希望自己一改往日的形象,能端庄的出现在南瑞面前。 下午两点的太阳很猛,阮亲在陌生的街道上转了好几圈,皮肤烫的有些疼痛,粘稠的汗水随着脸颊往下留。终于在一个转角,她找到了南瑞打工的快餐店。 这个点的店里并没什么客人,阮亲站在马路对面,看到快餐店透明玻璃窗的里面,南瑞正坐在那休息,穿着整洁干净的工作服,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头发也剪短了很多,露出了高挺的额头。 他好像是在玩着手机游戏,模样很认真。 阮亲的心跳加速,脸好像比太阳炙烤还要烫。该过去吗?他会惊讶自己在这吧,是不是也会替自己开心? 犹豫间,阮亲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和南瑞相同工作服的女孩子,亲密的拍了拍南瑞的肩膀,然后坐到他旁边。南瑞抬头朝她轻轻一笑,将她拉的离自己近了一点,然后两个人一起凑头看手机。 阮亲的心跳一顿。应该只是认识的人吧,他以前也会这么对自己。 可是后来的一幕,让阮亲觉得眼睛很痛。 她看到南瑞和那个女孩子低头说着话,女孩好像在嘟着嘴抱怨什么,娇嗔的看着南瑞,然后南瑞轻轻抬头,宠溺一笑,在女孩的额头上刻下一吻。 就是在那一刻,阮亲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她惶恐的背过身,眼睛痛的直掉眼泪。就像是把受了伤的心挖出来放在盐水里浸,疼痛四面八方而来,你不信这是真的,可是这确实是真的。不能呼吸的感觉简直比感冒的时候两个鼻孔全部堵住还痛苦。 道路两旁的草木都垂头丧气,像是奄奄等毙,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心脏像是被五花大绑,透不过气来。 阮亲没想到南瑞还是看到了自己,追了出来。 他拉住她的手臂,浅浅的喊着“小亲”,就像这些年他一直都喊的那样。阮亲抬起眼眸看他,可是眼睛实在太痛了,痛的她真的只能一直掉眼泪,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小亲,外面太阳大,你快回家去吧。” 仍旧是熟悉的语气,可是这样的关心,却叫阮亲愈加难受。 她喜欢南瑞,喜欢了不知道多少年。从少女心开始懵懂的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南瑞。信誓旦旦的她也曾大言不惭的在所有人面前夸下海口,只要她考上大学,南瑞就会和她在一起。南瑞一定会是她的。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幼稚和无知。 光是喜欢南瑞这件事,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将勇气做筹码,去赌南瑞的心。别人只看到她的厚脸皮与不知羞耻,却不知她连自尊心也堵上了。 现在,她输了。 外头传来几声鸟鸣,阮亲微微睁眼,从回忆中脱身。午后的阳光浓烈,刺得她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现在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时南瑞拉着她,对她说,“我交了女朋友了。” 南瑞还是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吗?感情真的要好到——现在就能结婚? 她不知道,也不了解。 因为从那日之后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不再叛逆,不再聒噪,不再出门,不再见南瑞,不再打听任何与南瑞有关的事情。 她讨厌那时不可一世的自己。 阮飞和何如萍还在午睡,阮亲不想吵醒他们,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背起自己的包离了家。 为防止再遇到南瑞,她还是选择了走楼梯。 午后的楼梯间依旧闷热,因为垃圾通道的存在,时不时的传来一股怪味。 阮亲想起很久以前,这幢楼突然停电,电梯无法运行。那时她和南瑞放学回家,她跟他撒娇,让他背她上楼。当时的南瑞已经很高了,笑起来的时候唇红齿白,他无可奈何的摸摸阮亲的头,然后半蹲下来,将自己的后背让出来。 阮亲后来有想过,如果南瑞没有一直这样对她好,那么她也不会一直深陷其中。 出了小区,阮亲在路边慢慢走着,一辆新车停在她身边,她疑惑的停住脚步。 车窗摇下,露出的,却是南瑞的脸。 “去哪里?我送你吧。” 午后的阳光很暖,微风轻拂。 南瑞此时的样子,就像以前他骑着自行车停在阮亲旁边,笑着说,“去哪里,我送你。” 如今也不能用“物是人非”四个字来形容,毕竟是“物非人非”。 阮亲别过头去,闷声说道,“不用了。” 南瑞仿佛意料到这个回答,也不再强求她,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路上小心”,便发动车子离去。 阮亲停在原地,四周犹如屏息,车子的引擎声撞击她的耳膜,日光灼烈。 南瑞皱着眉头开车,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人影。当初无比张扬的阮亲,如今好像长大懂事了许多,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怅然若失呢? 大概……是她不再跟在自己的身后叽叽喳喳的了吧。 俞意今天刚发了稿酬,阮亲一回公寓,就被她给拉出去吃酸菜鱼。 俞意觊觎中和街上的这家酸菜鱼已经很久了,无奈每次鼓起勇气准备牺牲腰包去吃一顿,都会被那长如河流的排队人群给吓退。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多一点,这家店里只有几个服务生在做准备工作,但是阮亲和俞意已经坐在了店里最好的位置上,等着它开业。 阮亲尴尬的看看四周,然后低声问俞意,“我们真的要这么早就在这等?” “不这么早来,我们能自己挑个好位置吗?!你看我们的桌子这么大,多少菜都能放得下。反正就等一个小时,待会我们就能边吃边看着别人排队,多好~” 好吧,俞意说的总是有理的。 阮亲黯然,手指圈住白底青纹的瓷杯,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这家酸菜鱼的店装修很讲究,古式木屋,有股老旧之感。她们挑的座位就在二楼的窗边,木纹雕刻的窗框富有极强的艺术感,透过窗框当中的玻璃往外看去,整条中和街都能尽收眼底。 窗内是古色古香的小饭馆,窗外则是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两者差距有点大。 太阳在薄薄的云层中渐渐下落,柔和的余晖轻洒在大地上,世界开始变得朦胧而迷离。 * 何如萍从外面的超市回来,经过小区楼下的小花园,见几个妇女在那聊天。其中一个见何如萍走过来,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陡然升高了几度,“哎哟,我们家小瑞知道我这几天不大舒服,中午特地开着新车回来看我,平时工作忙,都抽不开身。” 这时,旁边一个妇女插嘴问道,“前阵子听说你们家南瑞要定亲了?” “定亲这还早呢,就是这媳妇先给定下来了,我们小瑞还这么年轻,再奋斗几年,可不得出息大呢嘛!再说我这准媳妇,模样正,学历高,人又能干,可不比以前老跟在小瑞身后的那些歪瓜裂枣强!” 几个人哄笑了起来,何如萍本打算不理会刘珍央,但听她说后面这几句话,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升了起来。 她走到刘珍央面前,质问道,“你说谁歪瓜裂枣呢?” 刘珍央瞥了一眼何如萍,道,“我可没说你们家的那位,要不是我们小瑞自觉,可不得被你家那位给带坏了,天天跟在小瑞身后跑,女孩子插科打诨的,没个正经样。” “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我都还没说你们家的南瑞把我们小亲给带坏呢,你倒还尖酸刻薄起来。我倒看看你儿子最后带个什么样的媳妇回来!” “我儿子娶什么样的媳妇,再差也比你女儿强!” “好了好了,都邻里邻居的,闹起来不好看。”旁边的一个妇女劝解道。另外几个也应和着劝架,“都在这住这么久了,和气最重要……” “对对对,别争了……” 何如萍愤愤的瞪了一眼刘珍央,刘珍央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 何如萍切了一声,转身往大楼里走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跟这样一个人做邻居!阮亲以前也真是瞎了眼,喜欢这种人的儿子!真是气死人了!! 正文 第五章 城市华灯初上,小餐馆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原本安静的环境开始变得嘈杂。 点的菜没上几盘,俞意指着楼下门口的等待人群一脸嘚瑟,“快看,现在知道我的决定有多明智了吧?” 阮亲吮着筷子从窗户外往下看,黑压压的人头涌动,不得不说,这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回过头来,夹了一小口酸辣土豆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楚见和颜奚停好车,走到餐馆门口,一长列的等位人群,不禁让楚见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人?” 颜奚也是没想到这家店会这么火,“这不是听别人推荐嘛,难得你的小拖油瓶不在,就想来尝尝鲜……” “我看不是尝鲜,是在这吹风吧?” 楚见没有任何要等待的意思,想转身就走。眼尖的颜奚抬头看到二楼的靠窗座位上坐着一个有点面熟的人,忙拉住楚见,“哎,等等。你看楼上坐着的是不是你的小助理?” 楚见顿住脚步,回过身抬头往上看,暗黄色柔和的光线里,阮亲正坐在那边用筷子夹东西吃,边对着对面的人笑。 “要不,我们上去拼个桌?”颜奚试探性的提议道。 服务员刚过来上了一道鱼香茄子,色泽艳丽,在黄色的柔光下显得特别诱人。阮亲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却没想到茄子还很烫,一下子就将她的舌头给烫到了。 她忙将茄子吐到碟子上,将瓷杯里的清茶一饮而尽,“哎呀,烫死我了!” “哈哈哈……”俞意看她这狼狈样,很自觉的嘲笑了起来。 这时,一名服务员走到她们桌边,说道,“顾客您好,你们的朋友到了。” 俞意愣了下,阮亲抬起头,“朋友?” “是的,我们马上为你们再添两双碗筷。请稍等。” 说着,女服务生转过身离去。阮亲和俞意朝楼梯口看过去,两个人扶着木楼梯的扶手而上,站在楼梯口,朝她们这桌看过来。 阮亲怔住了,老板和主编?! “哇,有帅哥!小亲,是你朋友?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资源?!” “不是啦……” 两个人低声说话间,楚见和颜奚便已经走了过来。 阮亲急忙站起来,差点碰到自己桌前的碗筷,“老……老板……主编……” 楚见保持着过来时双手插兜的动作,只是对阮亲微微点头,颜奚比较自来熟,热络的对阮亲说,“你看我们就这么巧,吃个饭都能碰上,要不我们拼个桌吧?晚上我们请!” “啊?”阮亲有些没反应过来,拼桌? 一向机灵的俞意一下子就能猜出前面这两人的小算盘,不就是不想等位想走捷径嘛……不过能免去饭钱的话,这也算是笔不赔本的好买卖。 “你们是小亲的领导啊,请坐请坐。”俞意边说边往座位里面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 颜奚见缝就插,一屁股就在俞意的旁边坐了下来,“你是小亲的朋友吧,你好,我叫颜奚,小亲杂志社的主编。” 颜奚和俞意相互交好,阮亲和楚见还尴尬的站着。 呃……小亲……阮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偶尔会碰面的主编会这么叫自己…… “小亲,你还站着干什么?快让你老板坐下来啊!”俞意坐在那着急的提醒道。 阮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里面退了一步,“那个……老板,你坐吧……” 楚见将双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轻轻的“嗯”了一声,在阮亲的旁边坐了下来,有点随意的味道。 阮亲最后一个坐下,服务员拿过来两副新的碗筷,阮亲偷偷的将自己的碗筷往旁边挪了挪,给左手边的楚见空出一个足够大的位置。 怎么说也是老板……不得好好伺候嘛…… 一张方桌,四个人。 一边是向来话多的俞意和颜奚,两个人在短短一分钟后就已经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开了,气氛似乎还挺不错,而另一边…… 楚见几乎没说什么话,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后就开始擦筷子。阮亲偷偷瞄了一眼,咬着筷子暗暗的想,颜值高的人连擦个筷子都能这么优雅…… 可是优雅归优雅,老板的气场还是很强大啊!明明这么年轻,穿的也是休闲的浅色衬衣,袖子挽到九分,看起来挺随意休闲一人,可是就是给了阮亲一种无形的压力。 让她几乎不敢动筷子。 服务员终于将重头菜酸菜鱼给端了上来,在服务生弯身放置的时候,阮亲终于敢向楚见开口,“那个……我和俞意吃了有一会了,要不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点的……” “不用。” 这是楚见坐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说完这两个字,他又补充道,“我只是来陪颜奚的,你们随意就好。” 他的声音温润,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阮亲从奶白色的汤汁中夹了一小块黑鱼片,开始低头吃了起来。 对面的气氛热络,而他们这边则有些压抑,阮亲不知道该不该与楚见搭话,毕竟第一次与老板同桌吃饭,没经验啊…… 但是这种经验还是不要的好,实在是食之无味…… 终于,在一个多小时后,这顿饭总算是结束了。 四个人走出小餐馆,此时已是夜晚,春天的晚风不凉也不热,拂过脸颊的温度正好。 “我们的车就停在那边,你们去哪,我们送你们。”颜奚转过身,对着阮亲和俞意说道。 “不用不用,我和俞意就住在前面,”阮亲连忙拒绝,往前方的居民楼指了一下,“过一条马路就到了,就不麻烦你们了。” 晚饭的钱刚刚还是老板结的,这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你们路上小心,我们就先走了!” 匆匆告过别,阮亲就拉着俞意往前方走去,楚见微微侧目看了一向她们离去的方向,淡淡的问颜奚,“什么时候你开始叫她小亲了?” “啊?”颜奚没反应过来,随后恍然,“她朋友叫她小亲,我也就顺口叫了,这不是套近乎嘛!” 颜奚解释着,突然看见楚见微微抿唇,等等——楚见在笑? 他在笑什么? 颜奚看了看阮亲她们离去的方向,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产生。 楚见不会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了吧?! “哎——你不会是——”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酸菜鱼挺好吃的。” 楚见说完后,便独身往前走去。颜奚的八卦因子绝对不会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给打消掉,他微微眯眼,看来这几天得好好的观察观察楚见了,这小子挺奇怪的啊…… 吃完饭后,走一段路,当做消食。 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被晚风吹拂,阮亲和俞意手挽着手走在道路靠右的位置。 俞意滔滔不绝的说了好多话,比如“你老板好帅”、“你的主编话好多”、“他们两个是不是有某种特殊关系”等等,阮亲稍稍无奈,俞意在耽美圈混久了,果然连看人的眼光都会变得不一样。 “我不知道啊……” 阮亲只能这么解释,她现在的关注点和俞意并不一样,她也有自己的心事。 自从中午碰到南瑞之后,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压抑。尤其是下午坐在餐馆里等开业的那段时间里,她接到了何如萍的电话。 在何如萍气愤不已的话语中,她明白,自己果然还是小区邻居眼中的笑话。 她当年倒追南瑞的事,大概真的是太轰动,以至于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可是在这四年里,她已经努力的去改变自己了,但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那段难堪的过去删掉呢? “小亲,你在想什么呢?有心事?” 在一边碎碎念着的俞意还是感觉到了阮亲的沉默。 “我今天回家,碰到南瑞了。” 俞意呆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阮亲只跟她说过有关于南瑞的事,她也知道阮亲曾经很受伤。再见旧情人,那滋味肯定也很不好受。 俞意一把把阮亲揽过来,半是安慰半是玩笑的说,“不难受,像这样的陈世美,让姐姐把他放到漫画里,成为一个人人欺负的小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 “能不能加个情节?” “什么情节?” “套麻袋小厕所群殴。” “……” * 并不怎么愉快的周末过去,阮亲还是得打起十八分的精神去上班。 鄢小林今天穿了一条新的连衣裙,超低胸,阮亲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喝水,见鄢小林妖娆的走过来靠在她的桌旁,微微撩着头发,声音酥麻,“小亲,你看我今天美吗?” 阮亲差点把嘴巴里的开水给喷出来,“美美美……”36D,如此凶残,怎么能不美? “唉,也不知今天晚上能不能一举成功。” “今晚?” “今晚我一同学过生日,请了不少老同学,当然还有曾经我苦苦暗恋的男神,听说他至今单身,我可不得抓住这青春的尾巴把他给一举夺下啊?” 阮亲低头看看自己的一马平川,然后幽幽的问鄢小林,“男人……都是好这一口的嘛?” 鄢小林见阮亲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前,明白的笑笑,用手指轻轻勾勾阮亲的小鼻子,“男人嘛,都是感官生物,你还小,可得趁着年轻快去打造一下自己,别到了我这年纪,还在恨嫁~” 呃,这该怎么打造啊?(⊙︿⊙) 鄢小林是属于成熟女性那一行列的,发型、妆容、服装每天都是精心配置,像这么漂亮的人现在都还在愁嫁,那自己……阮亲再次低头瞧瞧自己,还是学生样的打扮,那她不是更愁嫁了?难怪何如萍想着给她找人相亲啊,何如萍是不是已经感知到了她的未来? 阮亲默默地想着,默默地咬着笔头。 正文 第六章 今天老板的心情好像不大好,阮亲进了楚见办公室几次,都被他的低气压给吓到。鄢小林完成了一份文件,交给阮亲,“宝贝,你帮我把这个送到老板办公室,我先走了,预约了美发沙龙做头发~” 阮亲接过鄢小林递来的文件,看着她在那穿外套,心里有点戚戚然,“老板今天超级低气压啊……我都不敢进他办公室了……” “老板的脸上不是一直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吗?你才刚来实习,要明白‘伴君如伴虎’的真谛!” (⊙o⊙)…老板好像没你说的那么凶啊…… 鄢小林拎起手提包转身就走,阮亲只好叹气,反正也快下班了,最后再进一次办公室。 阮亲拿着文件走到楚见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 “进来。” 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声音,阮亲开门进去,只见楚见半侧着身子,右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夕阳的余晖笼罩住他的半个身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好似他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他低声对着电话那头“嗯”了几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阮亲,随后对着电话说,“我马上过去。” 阮亲见楚见挂了电话,才把鄢小林准备好的文件放到楚见的桌上,“老板,这是小林姐让我交给你的文件。” 楚见若有所思的看着阮亲,然后站起来,略走几步,到一边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西服外套。 “阮助理,晚上有空吗?” * 市中心一家高档幼儿园门口,阮亲半蹲在地上,与面前这个模样可人的小奶娃眼对眼相互看着。 她从来没听说过老板已婚啊,更没听说过他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平时鄢小林都只八卦哪个哪个女明星想约老板,哪个哪个女模特想追老板,但老板今年也只有26岁啊,这么大的儿子,鄢小林怎么都不八卦一下呢? “阿姨,爸爸去哪了?” 阮亲抿抿嘴,耐心的教导楚宪恩,“小屁孩,叫姐姐。” “阿姨,既然爸爸晚上不在,你能带我去吃炸鸡吗?” 楚宪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改口的同时还向阮亲提出了要求。 “这个…”阮亲回想了一下楚见在把接孩子的任务交给她时吩咐的事,接完孩子要带孩子去吃饭,吃完饭送回家,那吃炸鸡应该算是任务范围之内的吧? “姐姐,你带我去吃炸鸡,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楚宪恩见阮亲一直没应他,就拉拉她的衣角,颇有讨好的意味。 “什么秘密?” “我爸爸现在还是单身噢~” 呃……这个秘密比起孩子他妈,阮亲更想知道孩子他妈是谁啊…… “漂亮的小姐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了。” “……”这么会甜言蜜语,刚才还叫她阿姨,现在就叫漂亮的小姐姐了。 阮亲起身,把手伸到楚宪恩面前,“走吧。” 楚宪恩立马把自己的小手塞到阮亲的手掌心里,眼睛笑的弯弯的,“姐姐你真好。” * 中心医院。 消毒水浓重的病房内,一个年轻的女人额头绑着绷带,气色很不佳。 楚见带了点从路边买来的白粥,放到病床前的床头柜上。 尹乐半坐在床前,头疼的按着太阳穴,“你现在过来,宪恩呢?” “你还是好好关心下自己吧,宪恩自然有人带。” 楚见的话不冷也不热,放好白粥后就站到窗前,看着窗外。尹乐苦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真的特别差,不只撞了车,还……” “他现在在哪?” “阿见,我从昨夜开始,就突然很害怕。” 看似是牛头不对马尾的两句话,但楚见的眉头却始终紧蹙。 他沉默了一会,最后沉着声音道,“别想太多。” 出了医院,楚见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多了,不知道阮亲和楚宪恩现在在做什么。 阮亲接到楚见的电话的时候,她还在KFC里跟楚宪恩吃东西,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 “喂?” “你们现在在哪?” 楚见的声音很有辨识度,阮亲想到这是老板的电话,她立刻就浑身紧绷起来,“老板……” 对面正吃的满嘴油的楚宪恩听到阮亲叫了声“老板”,心里一慌,忙用油腻腻的小手捂住阮亲的嘴巴,阮亲被他吓一跳。 楚宪恩用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了一声,阮亲不明所以。楚宪恩很小声的说,“爸爸不允许我吃炸鸡!” 阮亲⊙ω⊙ 电话那头的楚见听不到阮亲的回答,不确定的询问了一声,“阮助理,你在听吗?” “噢…在听在听…” “你们现在在哪,我去接你们。” “那个……我们在长春路这边吃饭……” “在路口等我。” 简短的一句话后,楚见挂了电话。 阮亲把手机收好,利索地拿起托盘里的纸巾给楚宪恩擦嘴巴,“你爸来接我们了,快点我带你去长春路。” 楚宪恩被阮亲拖着狂奔两条街,最后站在长春路的路口气喘吁吁。 还没喘好气,楚见的大路虎就停在了他们两面前。 楚见开车门下来,一把将楚宪恩抱起来,楚宪恩及其乖巧的靠在楚见的肩上,一双小眼睛狡黠的看着阮亲,“爸爸,助理姐姐带我去吃面条了。” 阮亲偷偷流汗,小朋友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节奏啊…… “我送你回去吧,晚上麻烦你了。” “不不不,不麻烦……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再见再见……” 阮亲赶紧溜之大吉。 楚见来不及叫住她,只得看了看她快速跑走的背影,然后把楚宪恩放到车里,在给他系上安全带的时候,楚宪恩眨巴着大眼睛问楚见,“爸爸,这个姐姐有男朋友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喜欢她。” “为什么?” “因为她听我的话。” 楚见的眉毛微微一挑,岔开话题,“下次要骗我前,把手上的油擦干净。面条不会用手抓的。” 楚宪恩脸一红,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这个笨阿姨,连手都不给他擦干净!收回刚才的话,不喜欢她了!(>д<) 临睡前,阮亲躲在被窝里刷微博,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新信息。 “下次别带宪恩吃油炸食品,他肠胃不大好。” 阮亲愣了愣,老板是怎么知道的?包青天在世吗?还是那个小屁孩出卖了自己?都怪自己年轻不懂事,被那小屁孩给骗了,早知他不能吃,她就不会带他去KFC啊!老板会不会怪她?万一那小屁孩出了什么事,自己是不是得负责? 阮亲这一想,就想了好多,然后她才想起来,为什么老板有她的手机号啊! 楚见把楚宪恩安置好,走到自己的主卧,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短信信箱里躺着一条未读信息。 “老板对不住啊……” 他微微一笑,单单只看这几个字,他仿佛就能看到此时阮亲可怜兮兮的模样。 放下手机,他疲惫的捏捏眉心。今天发生太多事了,一大早就得知尹乐出了车祸,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很不详的预感,如同六年前那样。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阮亲在心里想好了无数个解释的理由,就怕万一楚见跟她秋后算账。但还没见着楚见,她就先见着灰头土脸的鄢小林。 看她这样子,阮亲就能猜到鄢小林昨晚的青春尾巴没抓住。 “小林姐……” “昨晚我的男神被我们班以前一个长得很丑的女同学给约了…我的心好痛……” “小林姐,天涯何处无芳草,那个你也别太伤心……” “你还小,你不会懂我的这种感觉的……这简直比失恋还难受啊!” 阮亲砸吧砸吧嘴,只得苦笑一下。她怎么会不懂这种感觉呢?当初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对了,昨天的文件你给老板了吗?”鄢小林突然从悲伤的情绪里转换出来,抬头问阮亲。 “给了。”说起昨天的事,阮亲还是很好奇楚见为什么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于是她八卦的问鄢小林,“那个……老板他结过婚吗?” “老板?当然没有啊,他可是咱们A市的十大黄金汉之一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看上老板了?” “没有没有,我就好奇问问……那老板他有孩子吗?” 阮亲一点都不含蓄的问出这句话,鄢小林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小声的说,“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好这么正大光明的说的。话说六年前啊,咱们老板去法国参展,去了足足一年,回来后身边就多了个小孩,可是谁都不知道孩子他妈是谁。” “是嘛……” “而且据说老板对他这个儿子宝贝的很,每天接送上下学,不允许任何人碰他。光从这一点看,咱们老板也是很有责任心的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跟老板共度春宵生下孩子……” 阮亲默默的别过头,不允许任何人碰吗……她昨天还给老板的宝贝儿子吃了不允许吃的东西,怎么办……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一声,鄢小林接了起来,挂掉后跟背过头去的阮亲说,“小亲,老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阮亲浑身一抖,老板这么快就要找自己算帐了吗? 正文 第七章 楚见的办公室,阳光斜照进窗口,温暖且温柔。 阮亲略有些局促的站在办公桌前,楚见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抬手递给阮亲,“这是宪恩喜欢吃的食物的清单,以后你可以按着这上面的带他去吃饭。” (⊙?⊙)阮亲愣愣的接过,干净洁白的A4纸上详细的列了一大串食物的名称,而字体却像是刚写上去不久,黑色的钢笔墨水还未完全干透。看笔迹,如此清隽,大概是老板亲自写的吧……只是……为什么以后她要带着老板儿子去吃饭? “最近我比较忙,下班后接孩子这种事就交给你了。”楚见说着,又将一张银行卡递给阮亲,“密码是六个六,一切费用就从这里出。不够跟我说。” 阮亲倒吸一口气,如果只听这后半句,别人会不会误会她是被包养了?! “工作上的事鄢助理会解决好,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帮我照顾好宪恩,幼儿园放学时间早,以后你两点多就可以下班。” 阮亲不能从楚见如此清澈的目光中看出什么,她想自己现在应该是升级成小保姆了。那么……这到底是升级还是降级呢? 可是这既然是组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那她也得认真去完成。更何况,这只是照顾一个小孩而已。 于是阮亲信心满满的领命了。 * 下午两点多,阮亲离开杂志社,在去幼儿园的途中,她停在街边转角处的银行前面。老板给的银行卡……里面会有多少钱呢? 她走到自助取款机前,准备查看余额,却发现取款机前面贴着明显的告示:此机已坏。方圆十里,也就这里有一家农业银行,去其他银行机子上取钱会扣手续费。现在还没到三点,银行还没下班,于是阮亲进了银行,取了号,坐在那等窗口服务。 大概是自助取款机坏了的缘故吧,等候厅里的人挺多,前面几个在窗口前办事的大多也是取款转账等服务。 等了一会,当机械性的广播女声喊到“请A107号客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时,阮亲低头校对了一下手中的号码单,确定无误后,她走到3号窗口前面坐下,把楚见给她的银行卡通过交互式柜台交给玻璃窗后坐着的银行柜员。 “您好,我想查一下这张卡的余额。” 对面的柜员敏捷的接过银行卡,抬头的时候,却微微怔住,随后有些惊喜的笑起来,“阮亲?” 阮亲一开始没注意对面的柜员,以至于黎显的声音通过窗口的双向对讲机传到她耳朵里时,她才看到对面坐着的人是个男柜员,并且还是认识的。 黎显啊,大学里和俞意打的十分火热的学长。这是阮亲对黎显所有的认知了。 一年多没见,阮亲也有点惊喜,她浅浅的笑着,“好巧啊,学长。” “要查余额?”黎显的眉头轻轻一挑,待阮亲点头后,他利落的操作起来,然后对阮亲说,“你的卡是新卡,里面有一万元。” “一万元?你没看错吗?”阮亲咂舌了。一万元给一小孩吃饭,老板可真是大手笔啊! “没错。要取款吗?” “……先取五百吧。” 阮亲收好回单、银行卡和红通通的百元大钞,细心的将它们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抬头对黎显笑道,“谢谢学长。” “哎,阮亲。” 黎显叫住起身欲走的阮亲,犹豫了一下,说道,“好久不见了,留个号码吧,下次一起吃饭。” 阮亲想了一下,把手上的背包背好,然后用柜台上的笔在原先的号码单上写下一长串数字,再次透过交互式柜台递给黎显。 “这是俞意的号码,你想找她就打这个电话吧,我还有事要忙,先走啦~” 阮亲急匆匆的转头就走,另一边的黎显拿着号码单的手僵了一下,想叫住阮亲,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无奈一笑,他要的不是俞意的号码啊。但是这样也好吧,至少以后能有方法找到她。 * 下午三点二十,阮亲一路小跑到楚宪恩的幼儿园前,幼儿园即将放学,门口早已挤满了等候着的家长们。 阮亲挤在他们中间,翘首探望,可真是人山人海啊。 身边一大妈可能是等的无聊了,在跟另外一个大妈聊天,阮亲偷偷听了一下,对话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A:“我们这家的娃娃可真是会闹,三天两头的把家里头弄得乱七八糟,孩子他妈也忙,顾不上孩子,苦了我天天在后头跟着收拾。” B:“哎哟,可不是。我这边这孩子挑食,我得天天变着法子给他做东西吃。” A:“你包吃住吗?” B:“包,但家里装了摄像头,生怕我偷偷打孩子,你说看着像这样黑心的保姆吗?” 原来她们俩是保姆啊。阮亲恍然的顾自点头,没想到身边这两个大妈看了过来。 A大妈问她道,“小姑娘,你也是来接孩子的?” “……是啊……” “哟,你看起来这么小,孩子都有啦?多大了?” “不不不,不是我的孩子……” B大妈故作明白,“我知道了,你也和我们一样,是来帮主人家接孩子的吧?年纪轻轻的就出来给人当保姆,真是可惜哟……” 呃……阮亲语塞。 说话间,幼儿园的大门开了,家长们一窝蜂似的冲上前去找自己的孩子,阮亲无奈的被挤在当中当夹心。等人潮散去一大波后,阮亲才能找回一点方向感。 她走到幼儿园前,奇怪的是没看到楚宪恩。于是便问一边值班的老师,“老师你好,我想问一下,大班的学生都放学了吗?” “放了啊,现在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 “但是……”我怎么没看到楚宪恩啊,难道是刚刚在我被挤着的时候,他自己先跑了? 阮亲有点慌张,早上鄢小林可是说了的,老板对他这个儿子可是宝贝的很,万一走丢了又被人贩子给拐跑了,那她可不是得以死谢罪啊? “你是昨天来接宪恩的小姑娘吧?平时宪恩的爸爸来得晚,宪恩都是在教室里等的。你去教室里看一下,他应该在那做作业。” 值班老师甜美的声音简直就是阮亲的救命稻草,阮亲赶紧去教室找楚宪恩。 果然刚才的老师说的没错,空无一人的小教室里,楚宪恩正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左手正拿着笔写字。 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来。 阮亲只有在这一刻才觉得楚见和楚宪恩很像,两个人的模样并不相似,但是此时的气质却像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好像用“气质”来形容一个小孩,好像有点不大恰当。 “助理姐姐,你是来接我的嘛?” “是啊,你爸爸说以后都让我来接你。” 楚宪恩的小眼珠子噌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随后甜甜的笑起来,“姐姐我们可以去吃炸鸡吗?” “no!”阮亲这一次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她坐到楚宪恩旁边的位置上,低头看了下他正在做的作业,是很简单的算术题。 回头看楚宪恩时,只见他嘟着小嘴一脸不开心。 “你爸爸特意交代了不能让你吃油炸的东西,皇命难违,你要怪就怪你爸爸咯~” 楚宪恩不理她,低头继续做算术题。气氛有点冷,阮亲只好没话找话,“你原来是左撇子啊,听说左撇子的人很聪明噢!” 楚宪恩瞥了一眼阮亲,似乎是在说:废话,我当然很聪明。 阮亲抿抿嘴,只能妥协一点点,“除了你爸爸交代的不能吃的东西,其他的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楚宪恩再次瞥了一眼阮亲,好吧,勉强同意。 * 中心医院。 楚见站在尹乐的病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等他想推门进去时,门被另一人打开。 两个同样身材高挑的男人,同样复杂的眼神。 楚见透过宋嘉信往他身后看过去,尹乐正头痛地捂着额头,面色很差。 他收回眼神,正视着面前的这个许久不见的男人,目光凌厉。 宋嘉信笑了起来,笑容未达眼底,带了点不屑的味道,“你男人来看你了?不错嘛,六年了,还挺长情。” 宋嘉信看着楚见,话却是对身后病床上的尹乐说的。尹乐的身体微微一滞。 “医药费我会负责的,今天我就是来慰问一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宋嘉信现在才是对楚见说。 楚见并不客气的回道,“这一点医药费,我还承担得起。” 他说完后,身体微微一倾,让出一条道,意思是让宋嘉信走。 宋嘉信敛了脸上的笑意,沉着目光离去。 楚见走进病房,关上了门。 “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转院。”顿了顿,楚见又说道,“他来了多久了?” 尹乐很是疲惫,眼神有些空洞,“刚来一会。我不想住院了,也不用转院,我直接出院吧。” “你一个人住,没有人照顾。先到我家吧。” “你家里不是也只有你和宪恩两个人,一样没人照顾。不用这么麻烦。” “不,现在有别人了。” 尹乐有点吃惊,心里想到的什么却不敢开口问楚见。那个人大概也走了四年了,难道是回来了吗? 但是楚见沉静如水的脸庞不动声色,尹乐并不能确定什么。 正文 第八章 楚见帮尹乐简单的整理了点东西,办了出院手续,开车载她回自己的家。 尹乐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汽车遮阳板上化妆镜里的自己,动手将额头上的绷带解下来。解好绷带,她拨弄了一下刘海,用头发挡住额头上的伤痕。 楚见正视着前方路况,眼神掠到尹乐的动作,便开口问道,“你是怕宪恩看到吗?” 尹乐一笑,“是啊,怕他会想多。” “宋嘉信现在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笑容在尹乐的脸上停顿住,有些无奈,“能有什么打算呢,六年前就已经打算好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或许更好。” 叹息了一声,尹乐又说道,“阿见,你好久没叫我一声姐姐了。” 来到楚见的家,家里空无一人,尹乐有些奇怪,问正在厨房倒水的楚见,“宪恩去哪了?” “应该快回来了。” 这时门铃响了一声,楚见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走到门口开门。 防盗门被打开,出现的是阮亲和楚宪恩,两个人手牵着手站在那。 “老板……”阮亲正想着终于完成任务可以走了的时候,楚宪恩一眼就看到楚见后面站着的尹乐,欢呼着跑进去,一把扑到尹乐怀里,甜甜的喊着,“妈妈!” 阮亲暗自吃惊,哎呀,孩子他妈也在?难道她这么有幸地能见识庐山真面目? 她小兴奋又好奇的小表情被楚见看在眼里,他干脆直接招呼她进来,“你先进来吧。” 阮亲走进房子里来,正巧碰上尹乐的目光,她尴尬的笑一笑。孩子他妈可真好看啊,老板的眼光真不差。但是孩子他妈怎么有点眼熟呢? “你先坐一下吧,等下我送你回去。”楚见带上了门,走到阮亲身边对阮亲说。 “你好,我叫尹乐。”尹乐先和阮亲打了招呼,她好像明白了起先楚见说的“有了别人”的这个“别人”指的是谁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但想想也是不大可能,楚见的性格她很清楚,不要了的东西就不会再要。 但是面前这个女孩,看着好像还是个学生,眉目清秀,模样干干净净,挺讨人喜欢的。 “……你好你好,我叫阮亲,我是我们老板的助理。” “妈妈,今天助理姐姐带我去吃好吃的了!”楚宪恩黏在尹乐身边撒着娇,小模样很可爱。 “是吗?”尹乐感激的看了一眼阮亲,随后抱起楚宪恩走向客厅,边走边问他,“那你跟妈妈说,你都吃了些什么?” 两个人走得远了,阮亲也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却清楚的听到身边的楚见对她说,“宪恩很久没见他妈妈了。” 阮亲转头看向楚见,只见他轻轻一笑,目光转过来与她对视着,“让他们独处一会吧,我先送你回去。” 阮亲突然脸一红,老板的眼睛可真好看,好看的让她心跳差点都乱了。 “不不不用了,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阮亲说着,想起什么,忙乱的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开始楚见给她的银行卡递到楚见面前,“我下午看了一下余额,太多了,我不敢放在身边。我就取了五百块,小孩子吃饭不贵的……” 楚见凝眸看她,没有要接的意思,阮亲只好将银行卡塞到他的手里,“我先走了,老板再见!” 阮亲开门跑了,楚见低头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银行卡,忍不住笑了起来。 “宪恩,你看你舅舅笑了。”尹乐不知何时抱着楚宪恩站在楚见前面,楚宪恩嘿嘿嘿的笑着,“妈妈,舅舅一定喜欢那个助理姐姐。” “噢?你怎么知道?” 楚宪恩张着小嘴巴想说什么,发现楚见已经朝自己走了过来,只好闭起小嘴巴。 尹乐八卦的看着楚见,“宪恩说的是不是真的?你……” “我还有事要处理,今晚你来照顾他。” 楚见岔开话题,转身走向书房。 阮亲走到小区门口,等着俞意来接自己。晚风阵阵,她电石雷火间想起来,楚宪恩的妈妈就是那个有名的新闻女主播啊!天呐,她和老板隐婚了?! “阮亲,还傻站着干什么,快上车!”俞意已经开着二手小尼桑到了,阮亲回过神,急忙跑过去上车。 “你什么时候从助理变成小保姆了?工作还带照顾小孩的?” 阮亲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着,“也许是老板信任我……对了,我下午的时候碰到黎显学长了。” 俞意专注的开着车,好一会才明白过来,“黎显?噢,那个同系的学长啊!” “是啊,他现在在银行工作,我把你号码给他了。” “我的号码?你给他我号码干什么?” “……他说有空一起吃饭,不是要请你吃饭吗?” “……”俞意无语的看了阮亲一眼,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 阮亲则二丈摸不着头脑,她哪里做错了吗? 夜深了,楚见还在书房办公,尹乐哄着楚宪恩睡着后,热了一杯牛奶,端进来给楚见。 “每天都这么晚吗?” “偶尔。” 楚见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宪恩睡了?” “嗯。阿见,你有没有想过,你带着宪恩,会给你带来麻烦?” 拿着牛奶杯的手顿了一下,楚见不明白的看向尹乐。 “当年你能把宪恩接过来照顾,我真的很感激。其实在连星走了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宪恩拖累了你……” “你想多了,我从来没觉得宪恩拖累我。让宪恩在外人面前自信的喊我一声爸爸,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知道你是为了宪恩好,但是现在宋嘉信回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还能藏多久。宪恩知道你只是他的舅舅,我怕他会想要去找自己的爸爸,我怕你妈知道宪恩不是你的孩子而是我的孩子,我怕——” “你不要这么担心。我会把宪恩保护好的,不会有人知道你是他的妈妈。” “阿嚏!”阮亲躺在被窝里打了个大喷嚏,她迷糊的揉揉自己的小鼻子,最近天气挺好啊,也没受凉,应该不会感冒吧。 她侧了侧身,右脸贴住枕头。 其实她也是很八卦的,鄢小林说老板没结过婚,楚宪恩也说了老板是单身,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美女主播是老板的前女友,他们不小心怀了孩子然后偷偷生了下来……所以没有人知道美女主播有个私生子……这个消息要是卖给狗仔队,是不是值很多钱? 不行不行不行,她是如此正直的人,怎么能这么想呢!可是她现在是不是得帮他们保守这个秘密? 尹乐回去睡了,楚见一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景,眉头深锁。尹乐起先有一句话说错了。 楚宪恩没有拖累他,如果当初连星不走,那么他和可能会开始一段错误的婚姻。或许,也不会碰见阮亲了吧。 那一年的夏天如此闷热,连星最终还是决定离开,她不愿意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而与楚见开始一段婚姻,更不愿意看着楚见为了这个孩子而放弃自己的摄影生涯。 连星走了,背影越来越远。楚见坐在车里沉思,车厢内的闷热更加压迫人,尽管左边车窗半开着,但空气似乎依旧是停滞的。 不知过了多久,楚见欲转动钥匙发动车子,却见前方的道上有一个女孩子在奋力奔跑,白色裙子在风中飘扬。她喘着气在车前的路边蹲了下来,柏油路在太阳的炙烤下变得炙热无比,街边那一棵梧桐树像是一把巨大的遮阳伞,笼罩在她的头上,为她遮住耀眼的太阳。 透过车窗,楚见能清晰的看到那个女孩抽泣的肩膀。 几分钟后,他看到那个女孩边哭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张纸一样的东西,伤心的将它撕碎。然后她的手用力往空中一扬,碎纸片随着微风飘散开,一片又一片,好似还反射着这夏日的亮光,让他一时间看不清这个女孩的脸。 几片碎纸片被风吹进向晚的车窗内,落到他的膝盖上。他伸手拿起来看,虽然是纸片,但他还能看得出这大概是一张录取通知书,最巧的,是姓名那一栏,女孩的名字没有被撕掉。 一小张碎片上清晰的印着两个黑色楷体字:阮亲。 楚见一直都很想知道,当时的阮亲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如此悲伤,她好像就连同他心里的难过也一起分担走了。至少在那时,连星的离开并没有让楚见有多么的悲痛,尽管他和连星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一对最后一定会在一起的情侣。 在杂志社遇到阮亲的时候,他很不确定,却又很确定。毕竟过了将近四年,她还是一张娃娃脸,青衫白裙,束成马尾的辫子,很有青春的朝气。 这段时间,楚见也一直在想,为什么他唯唯对阮亲会有好脾气的一面,或许是她无声的参与了他唯一低落过的时刻吧。尽管阮亲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正文 第九章 一早到杂志社上班,鄢小林就拉着阮亲问,“老板把他的宝贝儿子交给你来照顾了?看来他很看重你啊,皇太子怎么样?长得像老板吗?孩子他妈有看到吗?” “……”呃,皇太子。 阮亲闪躲着鄢小林的追问,含含糊糊的回答着,“没有啊……” 万一不小心把“皇后娘娘”的身份给不小心说出来了,她估计会被“皇上”给乱棍打死吧…… “你偷拍张皇太子的照片呗,也许通过面相还能猜出他亲身妈妈是谁。” “……”( ﹁ ﹁ ) 俞意的电话来的及时,阮亲趁着接电话的功夫逃离鄢小林的追问。 “阮亲同学,今晚还要去接你老板的儿子?” “是啊,一周五天。今天才周三呢。” “行吧,你黎显学长约吃饭,要不中午去吧。” “行,可以。” 阮亲一口应下,没想到黎显学长的动作这么快,直接约了俞意吃饭。看来中午她得好好的当一下小月老了。 在阮亲的眼中,黎显一直对俞意很热络,有时会送送早饭,她也能沾沾光。在学校时碰到,他们两个也会开心的打招呼,阮亲一直在想俞意和黎显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没想到这暧昧的窗户纸还没被捅破,黎显就毕业了。之后他们也一直没有再联系过。 还好昨天碰巧遇到了黎显,不然俞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他了吧? 想到这,阮亲就为自己在心里默默鼓掌,干的好~ 中午时分,阮亲早早的就到了俞意说的餐厅,没想到黎显已经早在那等着了。 “嗨,阮亲。” “学长好。” 黎显今天大概也上班吧,还穿着银行制服,以前的黑框眼镜也没什么变化。 “先坐吧。”黎显招呼阮亲坐下,阮亲笑着坐下来,看看四周,说道,“俞意大概还在路上吧,她这几天都在赶稿子,挺忙的。” 黎显并不在意阮亲说的话,只是一直看着她,毕业后一直忙工作,也没时间联系她,真的是很久不见了。 注意到黎显一动不动的目光,阮亲有点不自在,服务员端上一杯白水,她低头喝了一口。 “听俞意说,你现在在做实习助理?” “是啊,前段时间没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我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就先找个工作做做。” “毕业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下个月就回学校答辩。” “嗯……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黎显问的这么直白,正在喝水的阮亲差点被呛到,“……没有啊……俞意也没有。” 阮亲自作聪明的加了后半句。 “这个周末,有一场新电影上映,有空的话,你能跟我一起去看吗。” (⊙?⊙)阮亲好像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阮亲,你怎么了?” 看到阮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黎显关心的问。阮亲忙回应,“没事,我先去上个厕所。” “嗯。” 阮亲逃离到卫生间,拨打俞意的手机。 “喂,你到了吗?我被堵在路上了,你和学长再等等……”电话那头的俞意有点焦急,阮亲还能听到阵阵的喇叭声。 “俞意……” “怎么了?”感觉到阮亲的欲言又止,俞意瞬间就猜到可能是怎么回事了,“哇靠,学长不会这么迅速,直接跟你告白了吧?” “……” “你说话啊,是不是这么回事?要不我现在掉头回家去,不当电灯泡了。” “不是啊,只是他约我单独去看电影,还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以前就喜欢你了,现在就抓着机会追你呢!” 俞意的话一出,阮亲瞬间就愣了。什么叫做“他以前就喜欢你”? “你现在就好好的跟他吃顿饭啊,看看咱们痴心的学长到底怎么样,合适的话你就去试一试……” “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你,要追的也是你,所以我才过来吃饭啊,想帮你们撮合一下……” “啥?!你是不是傻啊,你不会一直都是这么误会的吧?老娘不好这口啊,要不是他以前跟我说喜欢你,我还不跟他打交道呢,原来你从来没正眼瞧过他!还误会他喜欢我?你也是够够的了!” 阮亲欲哭无泪,这事也太突然了,她有点接受无能。 大学四年,阮亲也不是没有追求者,只是她从来都是笑笑就拒绝的,毕竟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谈感情。和俞意一起傻白甜的度过大学时光,原本以为黎显会是俞意的真命天子,没想到…… 她以前可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黎显是喜欢自己的啊!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她该怎么出去面对黎显呢? 挂完电话,俞意实在搞不懂阮亲怎么会一直这么误以为,她一身家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可是连个有好感的男生都还没有! 堵车的队伍终于顺畅了,俞意觉得自己暂时还是别去当电灯泡的好,于是把车开到前边转头,没想到一不留神,差点与前边的一辆车撞上。 俞意急刹车,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这天气,还有人开着敞篷车,真是招摇过市啊。 定睛一瞧,坐在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美女旁边开车的人,眼熟啊,这不正是阮亲杂志社的那个主编吗? 颜奚没有看到对面的俞意,感觉没撞车,就打着方向盘绕路走了。 俞意不知为何愣了一下,果然帅哥都是喜欢这种性感的外国妞。 阮亲在卫生间踌躇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出去面对黎显。 黎显并没有等的太焦急,但是见阮亲过来了,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担心自己刚刚吓到她了。 阮亲尴尬的坐下来,又是端起水杯狂喝水。 “那个俞意……” “她有事不来了……” “这样,那我们先点菜吧,你也饿了吧?”黎显说着,向不远处的服务员招手,“服务员,点菜。” 菜上齐后,阮亲一直低头扒饭,有些事情吧,一点就通。比如知道黎显的目标是自己后,阮亲就能感觉的到黎显那无比热烈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真像五味真火快要把她给烤焦了。可是她现在真的是很尴尬,非常非常的尴尬,尴尬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阮亲,你不舒服吗?” “不不不,没有,我挺好的。” “那……是我刚才把你吓到了吗?不好意思,我可能太直白了。” 阮亲不自觉的抬头看他,他脸上有着抱歉的笑意,在让阮亲突然回忆起了过去的自己。那时候不懂事的自己也是如此直白,毫不避讳的跟南瑞说所有自己对他的喜欢,所以那时的南瑞跟自己此刻一样,都是这么有压力吗? “阮亲?” 见阮亲发愣,黎显又叫了她一声。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我……其实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喜欢俞意。”阮亲还是坦白的跟黎显说道。 “是吗?原来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黎显这才明白怪不得他以前如此暗示,她都没有什么反应,原来只是她误会了而已。“我会跟俞意熟一点,也只是想跟你拉近一点关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讲起这些事,好像都过去很久了。昨天在银行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这一年多来我很忙,很多事情都顾不上。但是现在能重新遇到你,我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所以……” “等等——”阮亲慌张的打断黎显的话,“我其实还跟以前一样,暂时都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没关系,你现在对我还不了解,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我可以等你的。” 黎显在以前就是很儒雅的一个人,见识广,谈吐也得体,参加工作后的他,比起以前也更有魅力。可是这些在阮亲这,却一点都不能让她有那么一丢丢的动心。 从那年夏天之后,她就已经没有再对别人动过心。 “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吧,我这么直白你肯定会有压力的。但是我不想像以前一样,只能默默的看着你。你那么恬静,我只能主动一点。” 不是太直白,是太突然。 黎显这么突然的出现,这么突然的告白,让阮亲很难适应。 阮亲习惯了一直平淡如水的生活,毫无波折,对于感情,她真的没有去想过。 “学长,其实你也不了解我,我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我也有张扬、甚至是令人讨厌的过去,只是这些你都没看到。 阮亲在心里想着,却不能开口说出来。把以前伤疤扒开来被别人看,她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所以学长,等你了解真正的我之后,也许你就不会是现在的想法了。不要刻意的去等我,我没有那么好的。” 黎显不知为何感觉到面前的阮亲有股莫名的悲伤,气氛一度凝滞下来。 阮亲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到桌上,起身站起来,“我吃好了,不能让学长白请。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我先回去了。学长再见。” 黎显没有多说什么,阮亲转身离开餐厅。黎显目光呆滞的看着桌上那一张一百块,有些难过。 到头来,她还是拒绝了自己。 这个点的大街上,人流已经稀少,阮亲一个人走在太阳底下,微微有些晕眩。 她想起了以前自己一直缠着南瑞,一直对他说,“我等你好不好,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等你的!” “等”这个字,她做到了,但是南瑞却走了。 或许,她真的是要一直一个人过下去了吧。 正文 第十章 阮亲赶在午休结束前回到办公室,发现鄢小林正一头扎在电脑前。 “小亲,你可算回来了。我跟你说啊,网上刚爆出一个新闻,咱们市里的那个美女主播尹乐,知道吧,被人拍到她和一男子深夜一起回住处!快看,图片还都是高清呢!” 阮亲傻眼,这难道说的是老板和尹乐? “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一起看啊,我看这男的的背影怎么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哪个大明星?” 鄢小林乐此不疲的投身进八卦事业中,阮亲过去瞧了一眼,什么大明星啊,这就是咱们老板啊! “我……我有事先去找下老板!” 阮亲赶紧跑到楚见办公室,楚见此时正紧蹙双眉,低头思考。见阮亲进来,他抬眸问她,“什么事?” “呃……”阮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支支吾吾了一会,“老板你看到那个新闻了吗?” 楚见沉默了一会,问道,“然后呢?” “……”我只是想来解释一下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你来的正好,宪恩这几天住你家吧,你负责照顾他。” “老板,你是不是怕别人知道宪恩是你和尹主播的私生子啊?” “阮助理,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这没有温度的话,让阮亲的寒毛不禁立了起来,她赶紧认同的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乱说了……” 楚见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再看一眼阮亲,阮亲识相的先出去。 阮亲走后,楚见接起电话。 “阿见,我看到新闻了,还好记者没拍到宪恩,否则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我会处理这条新闻的,你放心吧。” “不用处理,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会刚好有记者出现,这些事还是我去解决吧,你照顾好宪恩,我现在从你家离开。” 尹乐说完就挂了电话,楚见能想象得出她现在应该也有点乱。他们根本就不能对外界坦白他们的血缘关系。 * 阮亲接了楚宪恩回自己的小公寓,俞意看到楚宪恩一起过来,很无奈。 “你现在是专职保姆了啊?还把小孩带回家来。” “老板今天有事嘛……” “真是服了你了。”俞意去厨房准备晚饭,一边在水槽里洗蔬菜,一边探出头问阮亲,“你中午和学长谈的怎么样?成没成?” 阮亲刚把楚宪恩带到客厅,听俞意这么问,碍于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在场,只好先敷衍了几句,“待会再说吧……” “什么待会说啊,小孩子又听不懂,你就说说嘛,他怎么跟你告白的?深情款款的说‘我喜欢你’还是霸道总裁式的说‘阮亲我只要你’?” (╯﹏╰)阮亲无语。 低头看楚宪恩,只见他一脸(⊙ ▽ ⊙)的表情,好像也很好奇。现在的小孩真的这么早熟,大人说什么都能懂? “助理姐姐,有男孩子追你吗?”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听。”阮亲伸手捏了捏楚宪恩的小圆脸,嘟了嘟嘴,“你在这看会电视吧,待会就能吃饭了。” “爸爸晚上不会来了是吗?” “应该吧,小屁孩,我能不能问你一个事情?你妈妈都是多久来看你一次?” “我妈妈很忙的,我天天都能在电视里看到她,但是她只能一个星期看我一次。” “你会想她吗?” 楚宪恩的头垂了下去,闷闷的点了点头。阮亲看他这样,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他。心里的某处柔软了起来,她摸摸楚宪恩的头,柔声道,“你乖乖坐着,我去给你做饭吃。” 阮亲走到厨房,准备给俞意打下手,俞意慌张的用菜刀指着阮亲手里拿着的两个鸡蛋,制止道,“姑奶奶,放开你手中的小鸡蛋!” “……我就是想帮帮你……” “不不不,你去陪外面那个小孩就好,这里交给我就行!” 在与阮亲一起住的日子里,俞意用深刻的亲身经历探索出了一系列准则,比如绝对不能让阮亲下厨,上次阮亲煎了一个荷包蛋,俞意吃了后整整拉了三天肚子。 阮亲想想还是算了,就站在一边看着俞意切菜。 “你还没说呢,学长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俞意怎么还没忘了这茬,阮亲叹叹气,“你都不早点跟我说,害我这么尴尬,还误会。” “人家以前这么明显,就只有你没察觉,感情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哪能冲到你面前说‘小亲啊,黎显学长可喜欢你了’吧?再说,那时候人家学长就只想默默的守护着你这朵柔弱的小娇花,我不能破坏他的计划啊!” “我不是柔弱的小娇花……” “可在他眼里,你就是。现在看你这反应,估计你又是无情的拒绝了他吧?可怜的痴心人哟~” “不拒绝,还能怎么办。我对他没什么感觉……感情这种事,不是都得从某一刻的怦然心动开始吗?” “心动这种感觉,起码你是体会过了,我活了22年,至今都还没有过啊!!!” 俞意提起这事,就心累。阮亲撇撇嘴,“有也不会是好事,我以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算了算了,不说了,或许学长不是你的对的人吧。” 阮亲又站了一会,像是在沉思,随后略有些难过的问俞意,“如果以后没有人能接受过去的我,那我是不是真的就只能一个人生活了?” 俞意切菜的手停住,想说些话来宽慰阮亲,但是好像也不太能说出一些大道理来。 “其实你以前没那么丢人,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渣男,做过一些傻事?” 阮亲深深的叹一口气,转头看到楚宪恩正趴在墙角看着她们这边,露出一个小脑袋。 “你又来偷听大人说话了!”阮亲赶紧过去把楚宪恩拉走,这种话题的谈话给别人听到,她会很害羞,尽管对方还是个小孩。 * 吃过晚饭,阮亲接到楚见的电话,他有些楚宪恩的衣服带过来给她。阮亲本来想带楚宪恩一起下楼,但是他正在和俞意专心的玩拼图游戏,阮亲就不打扰他,自己一个人出了公寓。 在公寓楼下的门口,阮亲一出来,就能看到楚见斜靠在车前,路边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深色简约的装扮衬托精致完美的五官,表情安静沉思。 听到脚步声,楚见转头,看到阮亲穿着简单的黑白家居服,平时束在脑后的马尾现在披在肩头,平添一股慵懒。 “老板。” 楚见微微点头,直起身子转过来面向她,将手上牵着的纸袋递过去,右手臂在半空中停留。 “宪恩的衣服,还有一些他可能要用到的东西。” 阮亲的反应慢了半刻,然后她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接过来。 楚见收回手,插到西裤口袋里,看着阮亲,缓缓的说着,有点像是在解释,“宪恩是尹乐的孩子这件事,不能被别人知道,我怕记者还蹲守在我家门口。” “噢,我知道的,这几天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老板放心!” 楚见点头,转身欲走,背对着阮亲的身子却又停住,声音低沉却让人听着会徒生怜惜,“能陪我去吹下风吗?” * 阮亲第一次坐楚见的车,大路虎,空间很大。四月中旬的晚风有些凉爽,两边车窗半开,微风从两边吹进来,扬起阮亲垂在肩头的发丝。 不知为何,她能感觉到今晚的楚见有点压抑,好像心里有什么事。虽然平时的他没有鄢小林口中的那么高冷和可怕,但是话也不会很多。 她微微侧头看他,他只是看似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路况,没有过多的表情。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直到车停在跨河大桥的桥下。 楚见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率先打开车门下来,“下来吧。” 阮亲跟着他解下安全带,下了车。 河边的夜风有些狂烈,依稀能听到大桥上呼啸而过的汽车声,月光洒在河面上,桥上与桥下像是两个世界。 楚见依旧习惯性的斜靠在车头前,动作随意,却叫阮亲有点拘谨。 毕竟两个人不算熟,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只得站在他身边,装作看夜景。 楚见低头看她,她站在自己身边,看起来更加娇小,头发也被风给吹乱了。 “老板,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这么明显吗?楚见微微笑了起来,反而问阮亲,“如果你不开心,你会怎么做?” “我?我会去跑步,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累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因为这个,我在大学都是代表班级出赛的呢~” 但是这个习惯的伊始,大概也是得知南瑞有女朋友了的那天。 楚见低声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有心事,也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烦心事。” (?_?)这两个有差吗?阮亲干干的应着。 “你今年多大?” “……22。” “我比你大了四岁。” “……”然后呢…… 看着阮亲一脸懵懂的样子,楚见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只是觉得你好小。” “我成年了的……” “我知道。” “……”为什么阮亲觉得完全不能跟他聊下去呢? 夜风又一阵吹过来,阮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楚见看在眼里,便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阮亲发愣,说来吹风,还没吹到五分钟呢,就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