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油站死人了   12年,兄弟介绍,找了份开出租车的活。每天起早贪黑,累得不行,票子还多挣不了几张。 中秋节的头天晚上,我开着车从加油站出来,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在路边招手。她很着急,我停车后,她问我去不去小河村,还说已经答应家里三岁大的女儿今晚一定会回去。 我看女人说话时泪眼汪汪的,心里一激动就答应了她。到了小河村,女人下车递给我一张红票子,说不用找了。 大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我不好意思多收,当时马上就算了钱想给她,结果抬头看的时候,人居然就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出车,妈就打电话来,说今天是中秋节,下午到乡下婆婆家吃个团圆饭。中秋节一年就一回,亲人团聚,我自然没话说。 忙了一天,过了下午六点下班高峰期后,我买了点月饼,开着出租车回乡下。 到了婆婆家,饭还没好,二表哥的女儿小茜非要拉着我陪她看动画片。当时电视上播放着新闻,我一看主持人的背景画面,瞬间就吓傻了。 这是本市电视台,报道的正是加油站的事情。新闻说,昨晚在加油站附近的下水道井盖被偷了,一个路过的女人刚好掉了下去,今天早上热心市民发现,才报了警。 救上来的时候,女人早就断了气。我睁大眼睛看了看画面特写,没错,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女的! 监控显示女人是晚上八点过落下去的,可我记得很清楚,从加油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时间上不对,难道昨晚我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人了? 赶紧把女人给的红票子掏出来看,妈哟,这哪儿还是人用的钱! 难怪那女的会这么大方,我就说当时也没听见她走路的声音,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还好她没想害我。都说人倒霉就会看见鬼,我最近是不是走了霉运? 毕竟开着车,还是小心点为好,鬼神不可不敬,有时间找个地方去看看,驱驱邪。 这时,饭菜已经摆好了,外婆挂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就喊吃饭。 吃完饭,在婆婆家玩到很晚才回去。路上,妈问我是不是有心事,说刚才我一直在发抖。 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妈,她听后很惊讶,问我刚才为什么不早说,还喊我赶紧掉头回婆婆家。 我一边照做,妈就一边打电话。回到婆婆家的时候,婆婆已经打开了院子里的铁门,让我直接把车开进去。婆婆让我今晚就住在她家,明天请一天假,到大河村去找王神婆。 我本想以后有时间了再去,但婆婆坚持说趁早!趁早!老人的看法总是对的,第二天早上,我开车去大河村,半路上方向盘就突然失灵了。无论我怎样转,都没用。出租车直接就开到了路边的菜田里。当时把我吓出一身冷汗,那个怕啊,幸亏这儿不是高速公路。 婆婆说过,王神婆也算附近几个村比较灵验的了,大家都叫她活菩萨。来找王神婆的人,无论事大事小,一律都是50,但婆婆说王神婆只会指点迷津,她是绝对不会亲自出马的。 王神婆我小时候就听说过她,不过那时候我还小,并不以为然,婆婆这么一说,我是突然就想起她来了。她有个孙子叫王健,小时候我们还一起读过书。 到了村口,因为来的人太多,车就已经开不进去了。我下车步行,走到王神婆家的巷口时,外面已经排了七八个人,我赶紧走到队伍后头。 排队一直排到下午,才轮到我。我丢了五十块钱在盒子里问:“我的事情,您能解决吗?” 王神婆坐在椅子上,腿上盖了一块黑布,我进来之前,她一直闭着眼睛,听见我说话,她眯着眼看我说:“娃儿,你这事怕不好解决,不过,你既然来找我了,我肯定会帮你。” 我皱眉问:“怎么帮?”就在这时,王神婆突然睁眼,从椅子上站起来挥手说:“后面的,都回去吧,今天不看了。” 关上门,王神婆把我带到后院,在那里,已经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一直站在太阳底下晒着,即便如此,他还在浑身颤抖,看见我和王神婆走进来,他的神色才稍微好了些。 他抬头看着王神婆说:“王婆婆,春燕的事情好了吗?” 我皱了皱眉,心里觉得很奇怪。王神婆对我说:“娃儿,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 “嗯。”王神婆点点头,“前天晚上搭你车回来的女鬼生前叫吴春燕,这个男的,就是他的丈夫周勇。” 我有点惊讶,“他,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王神婆叹气说:“他跟吴春燕的夫妻关系并不和睦,以前吴春燕活着的时候,他经常打她,前天晚上,吴春燕死了变成鬼回来找他了。哎哟,你忘啦,就是搭你出租车回来的。” 王神婆说着,周勇哆嗦的越厉害。我看了他一眼就问:“那关我什么事,她为什么要害我呢?要不是她坐我的车,我跟她根本就不认识。” “唉。”王神婆说:“你这个娃儿,吴春燕是横死,她肯定要找替身,你让她上了你的车,她就找你当替身,你也是,大晚上的还开什么车嘛。” 做这一行的兄弟都知道,要想票子多,就要多在路上跑。我还不是,就想多赚点。 听王神婆这么说,我心里慌了,“她怎么能这样呢,我好心好意送她,她还想整我。” 王神婆说:“现在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路边上一个老太太摔倒了,也没人敢去扶,人都这样,何况是鬼!再说了,这世上,哪个又平白无故该死嘛,这就是个循环,反复找替身!” 我双腿一软,哆嗦着抓住王神婆的衣袖说:“王婆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对对对,还有我,我该怎么办呢,王婆婆。”周勇说。 王神婆叹了口气说:“现在看来,只有让你们结为兄弟,让孩子认你当干爹。晚上,你们再买点纸钱,寿衣到加油站去烧,到时候就看吴春燕愿不愿意看在孩子的名分上放过你们。” 说完,王神婆拿出两个护身符递给我们,让我们戴在脖子上,一年之内都不能取下来。 看来,我真是倒了血霉,起好心还遇上这档子事。算了,算了,遇都遇到了,哎呀…… 就这样,我和打老婆的男人周勇结为了异姓兄弟,他大我一岁,我叫他周哥。 晚上,买了纸钱、寿衣,在去加油站之前,我还特别问了问周哥,孩子喜欢什么玩具。 买了一个遥控汽车放在车上,这也算是我送给孩子的第一件礼物吧,无论怎样,我总是她干爹。其实,我在心里也希望,吴春燕看见这个遥控汽车,想着孩子就别乱来了。 到了加油站门口,我把车停在路边,拿出纸钱和寿衣。周哥递了根烟给我,“兄弟,真是对不起了,把你也牵连进来。” 我掏出打火机点了烟,“算了,哎呀,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烧纸,烧纸。”随后,嘴里叼着烟,我和周哥开始烧纸。 一边烧纸,我一边问他,“周哥,在哪儿发财啊?”周哥摇了摇头,“唉,无业游民。” 后来,我从谈话中得知,周哥以前是在家具厂上班,下岗后,还在村里帮人守过几天鱼塘。 吴春燕那三岁的女儿今天下午我看到过,挺可怜的,三岁了玩具都没几个。我心念一动,在回去的路上给周哥提议,问他会不会开车,要是会,可以把他整到出租车公司来。 我兄弟就在出租车公司,关系还挺铁。只要周哥点头答应,明天上午办个手续,就可以开始上班。周哥一直摇头,可能是信不过我。 我皱眉劝他说,周哥,孩子都三岁了,以后还要读书,买这样买那样的,少不了用钱。 我一句话说到他心里了,到下车的时候,他总算点头答应了。可能觉得尴尬,他下车的动作很快,一个男人混成这样,是有点难堪。 我赶紧摇下车窗喊他,笑着递给他一支烟说:“周哥,别忙的,抽支烟把玩具给我干女儿带回去。”吐了口烟圈,他眼里含着泪光看我,“兄弟,让你破费了。” “哎呀,说那些,等你赚钱了请我喝酒就是。” 正文 第二章 :诡异的快递员   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出状况。我回想起那晚,女人应该很爱她女儿吧。他们家也怪可怜的,女人死了,等于没有了经济来源,再不来个人拉一把,往后的日子确实难过。 回到家,我给李凯打了个电话。这家伙是我高中同学,以前经常在一起打架,关系很铁。 周哥到出租车公司上班的事情,就靠他了。“喂,凯子啊,对,我是王强。我有个朋友,他也想来开出租车,而且我已经答应别人了,你那儿能弄不?” 第二天一大早,我开车到小河村接了周哥去出租车公司。手续办完出来,拿到车也就早上十一点的样子。为了谢我,周哥带我去苍蝇馆子吃了一顿。 我让他先点菜,然后拿了他的车钥匙,偷偷开车到附近的加油站,帮他把油加满。 我能帮的就这些了,喝了两口酒,我劝他想着孩子好好干这一行。 吴春燕的死,给周哥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这个男人终于洗心革面,开始好好工作。 就这样,平平安安过了一个月。算下工资,周哥给他女儿周婷买了一套衣服。 小婷婷穿着新衣服,开心扑到周哥怀里,小嘴甜甜叫着“爸爸。” 周哥哭了,哭的稀里糊涂。一个大男人,能哭成这样,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 那天,周哥躲在公厕,偷偷掏出护符来看,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改了。 可惜,吴春燕已经死了。吴春燕是爱她女儿的,她并没有回来报复我们。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仅仅是个开始! 周哥开出租车的第二个月,有一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那晚,我正巧不舒服,也就没出车,我以为周哥又想喊我出去喝酒,就笑着说,周哥不用了,你请的够多了。 周哥有些心急,他在电话里说,不是的,我就想问一下,b市晚上都通宵送快递啊? 我不明白周哥为什么会这么问,怎么可能通宵送快递嘛,就算快递能轮班倒,客户晚上总要睡觉啊,半夜两点,谁起来签收快递? 我说:周哥啊,全国快递几乎都一样,无论是顺丰还是圆通,晚上别人都不投递。 周哥压低了声音说:那,我这两天晚上,怎么老是在加油站附近看见快递员呢? 事情有些古怪,第二天,我找到周哥,问了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哥说,前几天晚上,他开车从加油站那里出来,看见路边站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包裹,招手让周哥停车。他说自己是邮递员,有一个EMS的快递必须要在当晚投递,可他的摩托车坏掉了。 周哥就让他上车,把他送了过去。巧的是,最近几天晚上,周哥加油出来,总是能看见他,就像约好了一样。 快递员告诉周哥,他家就住在加油站旁边,这一片区的快递都是他送。最近有个奇怪的客户,老是从同一个地方订东西,然后用EMS邮寄回来。EMS限时比较短,到他手里已经是最后一天的晚上。 连续几天下来,周哥觉得有点奇怪,这才给我打电话,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哥不像我,我大学好歹读了个专科,周哥是初中毕业就直接进了厂,干活干了几年,还从没摸过电脑,更不知道网购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加油站附近根本就没有人居住,很可能周哥遇上的不是人。想起乡下婆婆说的,一定要趁早。小婷婷现在才三岁,要是周哥再遇上事,以后娃娃还不知道怎么办。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趁早解决。我和周哥商量,决定一起到大河村去找王神婆问问。 回去的路上,我没敢让周哥开车,而是让他坐在副驾驶。 到了王神婆家一问,王神婆瞪着周哥说:“春燕都死了,你还经常跑到加油站那儿去干什么,你想她,当初就不应该那样。你看看你,又遇上了,那快递员就是春燕找的替身!唉……救你也是白搭。” 突地,王神婆朝周哥脖子上看了一眼,皱眉说:叫你带的护符呢,不要命啦? “护符……护符……被我弄丢了。”一听护符丢了,王神婆很生气,伸手指着周哥:全天下就没你这么命贱的人,我看你只有死了才知道好歹! 看了周哥一眼,他低着头不说话。我问王神婆,“王婆婆,你就说有没有解决办法嘛。” 王神婆叹气说:“有倒是有,就怕瞒不过那鬼。”说完,王神婆进屋,拿了一个纸人出来:“在这纸人背后写上你的生辰八字,今晚你开车出去之前,咬破右手食指,用血给纸人点上眼睛,然后把他放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 我皱眉问:“王婆婆这样做,真的有用?”王神婆说:“当然有用。记住,晚上十一点之前,千万不要去加油站那里,晚上十一点过后,一定要在十五分钟内赶到,看到快递员之后,立刻把车停在路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默数49下。” 当天晚上,我一直开车陪着周哥。到了十一点,只能周哥自己去面对了。我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掏出玉溪,点了一根抽着。 王神婆说过,十一点后,周哥开车一定要在十五分钟内赶到。我叼着烟,看了一眼手机,心想十一点半过去就知道结果了。 烟一根一根抽着,想着小婷婷,我心里有些难过。说实在的,要是周哥再出什么事,娃娃还真是可怜。这两个月来,我是越发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娃娃。 想想也是,以前挺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没了。政府真应该好好管管那些偷井盖的小偷,严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我的闹钟响了,正好十一点半。为了以防万一,我掏出手机给周哥打了个电话。“嘟……嘟……嘟……”电话响了,但是却没人接。 周哥一定出事了!赶紧捏灭烟头,开车朝加油站飞奔。还好这一段没有红绿灯,我开飞车也没人能管,五分钟后,我沿着加油站左边的路口转了过来,过来就看见了周哥的出租车。 加油站外面是个丁字路口,周哥的车就停在正对加油站的那条路上。我看见出租车右边两个车门大开,危险报警灯和示廓灯全开着,一闪一闪的。 停好车,我赶紧冲过去看。周哥坐在驾驶室,已经昏迷过去。赶紧打开车门,扶着周哥的肩膀摇了摇,“周哥,周哥,你没事吗?” 摇了一会儿,我看周哥还是没反应,赶紧拿出放在仪表盘里的矿泉水,拧开盖就倒在他脸上。 这回,周哥终于醒了。他喘着气,伸手捂着脸摸下一把水说:王强,是你啊,你看看纸人怎么样了。我打开左后车门一看,纸人的身体不见了,只剩一个头留在那里。 我拿出纸人脑袋,递到周哥眼前说:周哥,纸人不见了,只剩一个头。 周哥抱着纸人头说:这又是咋回事呢? 第二天,我和周哥抱着纸人头,再次来到大河村。王神婆拿着纸人头,眯着眼仔细看了看。 周哥问:王婆婆,怎么样,这事解决了吗?王神婆皱眉寻思说:这……只剩一个头是啥意思,他到底换不换替身?说着,王神婆扭头看向周哥:你昨晚是按照我说的去做的吗? 周哥说:真的!王婆婆,这种事我敢开玩笑啊,我就按照你说的做,闭上眼默数49下就晕了。 王神婆点头说:嗯,照做就好。不过这纸人头还真把我难住了,看来,我得亲自去看看。 我和周哥都有些惊讶,王神婆为人看了十几年邪事,从未出过门,这次,居然被我们两个小辈请动了。王神婆看了看我们,叹气说:我是看娃儿可怜,小河村又不远,这才愿意帮你们的。 正文 第三章 :快递员张波   不管怎样说,她答应去看总是好的,周哥赶紧掏出几百块,递了过去。王神婆摇头推开说:你这个娃儿,我老婆子缺你这几百块钱吗?你自己留着,以后对女儿好点。 下午,王神婆和我们一起来到了加油站。发生命案后,政府已经派人重新换上了井盖。 加油站外面这条路比较偏,一眼望过去,起码五百米以外才有房子。到了之后,王神婆让我停车,她自己走下车,沿着这条路一步一步走。 我和周哥赶紧下车,跟在后面走。王神婆一边走一边数着井盖,1、2、3、4我皱眉问:王婆婆,你数它干什么?王神婆摆了摆手,让我不要说话。 最终,王神婆在数了4个井盖后停下来,让我去把香从出租车里拿出来。4个井盖,每个井盖缝里都插上了一根香。 王婆婆说鬼是不受香火供奉的,那快递员死在这里,鬼魂应该就在底下,等会儿注意到,看看哪根香灭了就给她说一声。我不知道这样有什么作用,问她也不说。 算了,管它的呢。递了根烟给周哥,我自己点上一支,沿着这4个井盖来回走。现在正是下午,太阳火辣辣的,这条路附近比较空旷,连风都没有,几分钟我就出了很多汗。 我们三个人,就只有王神婆没流汗。她站在那里微眯着眼睛,手指不停掐算,嘴里面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见我看向自己,周哥问了一句:你们喝不喝矿泉水,我车上有。 我张嘴正要说话,王神婆咳了咳:现在什么时候,别分心!她话刚说完,周哥径直走过来,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井盖:你们快看,灭了,这上面的香还真灭了,其他的都好好燃着。 我看了一眼,还真灭了。这时,王神婆说:看来那快递员真在下面,快拿工具撬开井盖。 打开出租车后备箱,周哥扔了一瓶矿泉水给我,接着把工具箱拿了出来。喝了水,我和周哥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井盖挪开。下面黑黑的,刚打开井盖就有一股浓郁的恶臭味飘出来。 这气味太难闻了,我忍不住跑到路边干呕。过了一会儿,气味散了,王神婆让我拿手机往里面照,里面居然有一具尸体!看这人的穿戴,是个快递员。由于天热的原因,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露出的手臂上爬满了蠕动的蛆虫。 我们当时就报了警,过后一直守在这里等到警察来。查看过现场之后,我们跟着回到公安局录了口供。去公安局是王神婆的意思,就是想具体了解一下死者的资料。那警察又不是瞎子,他一看就知道快递员死了很久,当时就是随便问了问是怎么发现的。 到了公安局,他们在网上查了查。死者原名张波,是顺丰快递公司一名普通的快递员。他还不是本地人,是外地来的打工者。学历就高中文凭,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父亲死于两年前的一场车祸。 不得不说,公安局的信息网真的很厉害,就连张波在哪儿租的房子都查到了。后来,我们还跟着公安局的人,一起到张波租房的地方了解情况。 他租房的地方,是一栋破旧的居民楼,看样子起码修成三四十年了。房子不高,也就6层,张波身前就住在4楼。一路问上去,从底楼到顶楼,同一个单元的很多人都认识他,夸他是一个好小伙,平时过的很节约,发工资没两天都给他妈打了过去。 听说张波死亡的消息,大家都很惋惜,就说这个小伙可惜了,他一直都想让他妈过上好日子。听见他们这么说,王神婆的脸色变的很不好看。从张波家出来的时候,她让我和周哥悄悄拿了张波的几件衣服。 等公安局的人都走了,王神婆说张波的怨气很重,事情解决之前,我们必须跟着她。 周哥皱眉问为什么要拿别人衣服?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眼神,王神婆让我们赶紧上车,开出巷子后才说拿几件衣服去烧给他,也算帮他办了事,这小伙心好,希望他能放过周勇去投胎。 开车上主干道,马路两边不时就有人招手。我没停车,而是按照王神婆的意思,直接去了寿衣店,买了纸钱和元宝。等到加油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加油站这里比较偏僻,并没有路灯。以前开车的时候,听老司机谈过,加油站附近这块地是政府几年前定下的项目,当时说是要修建公园,结果路刚铺好就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停工了。 下车之前,我本想打开大灯,但王神婆让我赶快关掉,说这样是对鬼神的大不敬。没办法,我只好熄火,接着打开车门下车,转身从后排靠椅上拿纸钱和元宝。 这时,周哥还坐在副驾驶上,拿着纸人头放在眼前仔细看。管它神不神,鬼不鬼的,日子总还是要过。从裤兜里摸出玉溪,抽出一根递给周勇说:周哥,别看了,来抽着。 烧了衣服、纸钱和元宝,我看着火光,用力抽了一口烟,顿时感觉大脑十分清爽。周哥蹲在一边,扭头看向王神婆说:王婆婆,这还剩个纸人头的事情,到底是为啥,你想出来了吗? 王神婆没有说话,她抬头看着周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正在抽烟,突地,她惊叫一声“糟了!”王神婆向来稳重,现在又是晚上,她突然的一句话吓傻了我和周哥。 我两对视一眼,都很惊奇,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她看见了鬼。王神婆站起来就朝出租车走,一面焦急说:快点,开车去公安局! 我和周哥都感觉莫名其妙,刚从那里出来干嘛又要回去,心里挺怕那个地方。王神婆站在出租车旁边急的直跺脚:人命关天,人命关天,你们两个搞快点! 上了车,刚点燃火,我习惯性打开大灯,光线突地一闪,就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消失在车前方十米左右。“轰!”我一紧张,踩到了油门踏板。 扭头小声问周哥:你看见刚才那个灰色的影子了吗?周哥摇了摇头:没有,你快开车,光线一闪你可能当时眼花了。王神婆也没看见,就说让我快点开车。 也许吧,深吸一口气,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以前跟吴春燕接触过,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鬼,我的胆子其实很小。 挂一档,让汽车慢慢起步。大概过了二十几米的样子,开过了刚才那个人影出现的地方,才换成二挡。加了点油换成三挡,之后猛踩油门,飞速离开。 到了繁华的城区,我就把大灯关了。城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始,夜店、ktv、不夜城到处一片欢闹。要是平时,我肯定会和周哥去酒吧喝酒,要不就在外面的地摊上吃烧烤,但今天不行。 晚上,马路上的人很少,车能开的快些,还没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公安局。王神婆很急,下车一脚没踩稳还差点摔倒。我们跟在她后面,因为不知道她到这里来干什么,心里也没底。 刚进大厅,就有值班警察走过来问什么事情。王神婆告诉他有重要线索,让调出天网来看。 王神婆告诉我们,刚才,在加油站外面给快递员张波烧纸的时候,她无意中瞥见那个井盖,快递员能掉下去,井盖必然是打开的。可我们发现快递员的尸体时,井盖就盖在上面完好无损,这至少说明,快递员掉下去后,有人将井盖还原了。 周哥皱眉说:王婆婆,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也被快递员张波盯上了?王神婆点头说:他不害你,肯定会害别人,联络上这个人,能救一命是一命。 天网资料很快调取出来,我们重点观看了张波落井前后的一段时间。井盖是在事故发生两小时前,被小偷挪开的,当时来了一辆车吓跑了他。原本走在人行道上的快递员张波,鬼使神差走向那里,一头栽了下去。 后来,一个骑摩托车的路过那里,好心将井盖放了回去。这个人穿着工作服,头上还带了个黄颜色的安全帽,一看就是农民工。王神婆不会操作电脑,就对我和周哥说:快点,你们两个把刚才的画面截取一下,弄成纸质的打印出来。 农民工是到加油站给摩托车加油的,加了油,他就直接原路返回了。截取了一张最清晰的打印出来,结果还是看不清脸面,只能看见大致的体征。 这个人身材偏胖,典型的国字脸,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加油站附近确实有一个施工工地,这位好心的农民工很可能就是在那里工作。“那里我去过,他们的项目经理坐过我的车。”周哥说:他们那里晚上也是要施工的,好像是为了赶工期。 王神婆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别等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人。 正文 第四章 :李富猝死   开车到了加油站附近的施工工地,门口守夜的老头问我们干什么,周哥递了一支烟,拿出打印的照片给他看。老头抽着烟,眯眼看了一会儿,皱眉说:这个人,看起来很面熟。 一下有了希望,我心里很高兴,就问他:老辈子,您再仔细看看,这个人是谁?老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摇头叹气:哎呀,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了,你们还是进去再问问吧。 他说的爽快,我和周哥也就笑笑。等我们到了这个年纪,能像老头这样豁达就好了。到了里面,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一个大罐车停在路中,旁边还有几个人守在那里抽烟。 看样子,他们好像是在浇灌水泥。其中一个看见我们,站在那里就问:找谁? 借着手机灯光,看过照片之后,他摇头说:这个人我没见过,可能跟我们不是同一个班次的,你们明天白天再来找找吧。 当晚,开车把王神婆送到周哥租房那里。本来还担心小婷婷怕生,没想到她看见王神婆很是开心,非要缠着她一起睡。 第二天早上送小婷婷去了幼儿园,我们开车到施工工地找人。白天工地上的工人很多,也很吵。我们走进去问了好几个,都说不认识。后来,还是一个工人指了指戴白帽的监工说:你们去问他吧,如果有这个人,他肯定知道。 我还是很后悔,自己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没学建筑专业,学了个经商的,现在也派不上用场。 白帽子的监工朝我们笑笑,大家都是成年人,也就没有那么多话说,我抽出一支烟递给他问:兄弟,你看看,你这工地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点了烟,他抽了一口,两只脚左右挪了挪,仔细看了看照片说:这个人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说着,他皱眉低下头仔细辨认,突地笑了笑:这个人不就是李富吗? 说完,他抬起头,嘴里叼着烟,伸手指向站在高处脚手架上的一个工人说:看见没有,就是那个人,他就是李富。我抬头一看,背影确实很像,高度也差不多有那么高。 “李富,下来一下,有人找你!”监工大声喊着。王神婆赶紧阻止他说:别这么大声,让他慢慢下来,不能急,出事就不好了。监工皱眉看了李神婆一眼,抽着烟不说话了。 大概两分钟的样子,李富就从上面下来。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安全帽,朝我们这边走。没走几步,他停下抬头看着监工说:哎哟,王哥,我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先去解个手,马上就回来。说完,也不等监工回话,捂着肚子转身就跑。 半路上,另一个工人对向走来,看着他就乐了:李富,你又要到厕所去饱餐一顿啊? “孙猴子,你就落井下石吧,嘿嘿,下次保不准你也得吃坏肚子。”李富乐呵呵说。 “那感情好,老子要是吃坏肚子,挖掘机就让你来开算了。”孙猴子笑着说。“开个屁,我连车都不会骑,好了好了,我肚子痛,先去了。”李富说完,快步跑进了厕所。 监工笑了笑,抖着烟灰对我说:这个李富可能昨晚吃坏肚子了。我见他手上的烟快抽完,赶紧陪着笑脸,又递了一根过去。出来混,烟酒是难免的。我们一直站在那里,抽着烟等李富回来。等着等着就觉得有点奇怪,上个厕所,不应该这么久啊,难道掉茅坑里了? 周哥看了一眼时间,皱眉说:这都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会不会是出事了?赶紧灭了烟,赶过去看。等我们冲进厕所,就看见李富好好蹲在那里。 别人上厕所,我们跑进来,挺不好意思的。就站在那里,也没有靠前。监工吞吞吐吐说:那个,你弄完了,快点出来啊,我们就在外面等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走出厕所,周哥跟王神婆说人没事。正说着,监工皱了皱眉,突地又转身走了进去。可能他是想进去上厕所,周哥跟王神婆说了几句,走过来问我想不想上厕所,我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厕所里突然传来监工的大叫:不好了,死人了,快来人啊!我们赶紧冲了进去,监工当时就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看着蹲在那里的李富。 我和周哥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人好好的,监工怎么说死了?看见我们,监工用力吞了吞口水,伸手指着李富说:死了……人已经没气儿了……没气儿了…… 心头一震,赶紧跑过去,伸手在李富鼻间探了探,果然没有出气。手指无意碰到他的皮肤,也是凉的,看来已经死了有一会儿。我和周哥都吓到了,李富死了,张波的下一个对向肯定就是我们。我心里素质还好,周哥就不一样了,他神情恍惚,喊了他好几声都没答应。 赶紧掏出电话报了警,监工说是猝死,也就是突然死亡,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不过,他死在上班时间,建筑公司是肯定要负责的。 李富已经死了,呆在现场也没有用,出来的路上王神婆叹了口气:唉,这就是命啊。 走出工地大门,周哥走在前面,神情恍惚。远处,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已经开始鸣笛,但周哥似乎听不到响声,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周哥,周哥有车!”我接连喊了他两声,都没叫醒他。眼看汽车越来越近,赶紧冲上去拉住周哥的手臂,往后猛地一拉。就差那么一点点,周哥就被别人撞上了。 我这么一拉,周哥瞬间回过神来。他原本背对着我,现在面朝工地大门站着。我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周哥,你相信兄弟,不会有事的。 初中、高中混了那么久,义气话我说的最多。我看着周哥,劝他想开点,有王神婆在,根本就不用害怕。他抬头看了一眼,突地愣住。 我忙回头看,后面根本就没有人。皱着眉头刚想问,周哥推开我,拿着照片走到工地门口那一排摩托车中间,仔细对比着一辆摩托车。 我和王神婆对视一眼,觉得很奇怪,周哥怎么会突然跑去关注一辆摩托车,难道这辆摩托车就是那晚出现的那辆?走到周哥身边仔细看了看,确实很像。突然想起李富死前跟孙猴子的对话,李富说他连车都不会骑。 监控视频上,那晚分明是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把井盖合上的。这么说,李富并不是那个人?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王神婆,她听后也觉得奇怪。如果那晚出现的人不是李富,会是谁? 李富难道真的是猝死,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后一秒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这个问题暂且不谈,李富已经死了,逝者安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晚骑摩托出现在加油站的人。 过了一会儿,几个农民工将李富抬了出来。我伸手抓住一个问:兄弟,你知道这摩托车是谁的吗?那人叹气说:还能是谁的,就是李家兄弟的车。 他们放下李富的尸体,看了一眼路口,医院的救护车还没来。我赶紧上前递了一根烟给他说:兄弟,来,抽烟。那人看我穿的体面,乐呵呵接过烟点上。 后来,我从谈话中了解到,原来李富有个孪生弟弟李涛。这辆摩托车就是他俩共同出钱买的。两兄弟都在工地干活,平时一直都是李涛骑车带他哥来,不过前几天李涛在干活的时候,手臂受了伤,这几天一直在家养着。李涛受伤后,李富就叫同村的孙龙骑车带他来上班。 孙龙就是刚才我们看见的孙猴子,这家伙长得瘦,说他平时跟李家两兄弟的关系不错。 我看了一下,抬李富出来的一共五个人,孙龙和监工都不在里面。跟我聊天那兄弟说,他俩可能还在里面商量这件事情该怎么跟家属谈,说法不一样,赔钱多少也就不一样。 我问了一句,他苦笑说没有李涛的电话,另外几个人也是。涉及到赔偿,这件事情不好说也不好再问,就进去看。等我们走回工地厕所,孙猴子和监工都不见了。 那里就一个农民工守着,不让人进。周哥上去递了烟,聊了几句才知道孙猴子去了工棚,监工去找总监了,说是要写报告,下达工程暂停令。 农民工说:“死了人,这件事情肯定要报上去,停工是不可避免的,就是时间长短上的问题。” 我们去了工棚,孙猴子并没在那里,跟他同屋的说他回来拿了手机就出去了。工地那么大,我们不可能到处去找,就问有没有他的电话,结果全说没有。 走出来,在半路上遇到了监工。他说事情已经报上去了,领导让停工整顿,至少今天是不能干活了。我问他有没有李涛或是孙猴子的电话,他摆手说没有,急着走。 走了几步,他忽又停下,转过身来皱眉看着王神婆,“哎,你是怎么知道李富会出事的?” 王神婆没有说话,监工看了我们好几眼,才转身朝工棚走。远了,他停下,叫来旁边一个还在做事的农民工,跟他说了几句。农民工很快走了过来,大声吆喝着赶我们走。 正文 第五章 :孙猴子死了   回到出租车上,我抽着烟问怎么办。王神婆扭头看了一眼工地大门没说话,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周哥叹气说:“等吧,还能怎么办,我就不相信孙猴子今天不出来。” 等就等吧,建筑公司如何赔偿李富家属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我就想知道,李富为什么会死,那晚骑摩托车去加油的又不是他,是他弟弟李涛。 如果要找替身,快递员张波也应该直接去找李涛才对,完全没有理由去找李富。 孙猴子是中午十二点半出来的,他苦着脸像是被人训了一顿。天气很热,我们三个坐在车上,早就等的不耐烦。看见他出来,我和周哥赶紧下车,递了根烟给他。 聊了两句,我直接问他要李涛的电话号码。他抽着烟摇头,让我们不要为难他。我说:“赔偿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还会有人死,而且很可能就是李涛!” 孙猴子吓了吓,手抖把烟都掉在了地上。我和周哥对视一眼,看来他马上就要说了。正想着,孙猴子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几脚把烟头踩灭,啐了一口就往回走,“不要再来找我!” 我和周哥一下就愣住了,不知道孙猴子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大。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进了工地大门。刚想追上去问,看门的老大爷走出来拦住我们,“你们不能进去!” “过来!”王神婆下了车,站在路边喊我们。我和周哥走过去,问她怎么了。王神婆让我赶紧把车开到隐蔽的地方,然后就在那里等,用不了多久孙猴子自己会出来。 找了个能看见工地大门的地方把车停好,我拔下了钥匙。王神婆说:“等吧,用不了多久,孙猴子肯定会出来的。” 等了半个多小时,孙猴子真的就出来了。他没注意到我们,骑上李家兄弟的摩托车就走。 赶紧点火,开着出租车跟了上去。跟了一段路,一个女的突然从路口冲出来,“出租车!” 女人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前面孙猴子的注意。他回头看了好几眼,“轰!”摩托车加速了! “咋回事,他不要命啦?!”周哥皱眉说。这孙猴子也是,摩托车骑这么快,要是出了车祸,恐怕当场就没命了。 “哎呀,算了,算了,慢下来,慢下来,本来就是为了救人,不要把他的命无辜搭上去。”李神婆摆手让我减速。这时,碰巧红灯亮了,我踩刹车,把车停在了白线外面。 这是条直路,摩托车在前面那个红灯处减速停了下来。可能因为速度太快,车停下来之后,正好是在路中。孙猴子很得意,回头朝我们笑。 “哔哔!”就在这时,从左边路口飞出来一辆黑色轿车,速度很快。 “啊,小……”心字还没有说出来,孙猴子已经连人带车被撞飞了出去。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肇事的黑色轿车已经跑了,地上撒了三四米长的血点,走到头,孙猴子倒在一片血水之中,脑袋开了花,左小腿直接外弯,手指还在微微颤动。 我伸手想探气,被周哥拉住了。他左手拉着我,右手将电话放在耳边摇了摇头。 “喂,公安局吗,八一路出车祸了……”通知公安局之后,周哥又给120打了电话。 收回手,我看了周哥一眼,这种事情还是他比较懂。“王强,你来看一下。”王神婆突然喊,她说自己眼睛不好,让我看一下这个十字路口有没有监控摄像头。 我下意识抬头看红绿灯那根横杆,上面确实有个监控摄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应该全部被记录了。我告诉王婆婆说有,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公安局的人很快就来了,检查现场后,拍了照片,他们问有没有叫救护车。周哥说:“已经叫了,应该快到了。”为首那警察点了点头,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 几分钟后,医院的救护车来了。他们一来,公安局的人就喊走,让我们跟着回去接受调查。 路上,他们没让我开车,喊一个警察开的。到了公安局,问了事情发生的详细,又调监控出来看,排除我们的嫌疑后,留了案底就说我们可以走了,回去之后保持电话畅通。 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过。出门,我就递了支烟给周哥。一天之内,亲眼目睹了两次死亡现场,我和周哥心里都挺虚。这事情邪门儿,相信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抽了两口烟,安定心神之后,我问王神婆现在去哪儿。王神婆阴沉着脸说:“哪儿也不去,就在车上等。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有个警察在打电话通知孙龙的家属。” 王神婆话音刚落,就看见一辆白色的奥迪Q3开了进来。停车后,监工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那胖子手里拿了一个公文包。 周哥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个应该就是包工头,你看那个监工,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 我走上前拦住他们,问监工李涛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包工头瞪了我一眼,直接推开我就往里走,根本就没有搭理的意思。监工跟在后面不耐烦甩手说:“爬爬爬。”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说着,我就想冲进去找他麻烦。周哥拦住我,“算了,算了,何必跟这种人较劲呢,他不会说嘞。” “走,上车。”王神婆说了一句,坐上了出租车。周哥又劝了我几句,两个人才跟着上了车。 坐上车后,我摇下车窗,看着包工头的奥迪Q3心里就来气。“呸!有什么了不起,惹急了我,把车给他砸了。” 发了火,我静静坐在车里。过了十几分钟,一对老夫妇阴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神婆让我下车去问问,看是不是孙猴子的父母。我问了,两个老人点头垂泪,说不出的伤心。 我又问李家人知不知道李富死亡的消息,他们互望一眼,忙抹掉眼泪,“死的人是李富,不是孙龙?”摇摇头,看来他们并不知道。 李富是早上死的,到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过去了六七个小时,监工居然还没有通知家属。 看着两位老人进了公安局大厅,我回到车上,把事情跟周哥和王神婆说了。王神婆叹了口气,就说:“再等等吧,呆会儿等那个监工出来,你们两个再厚着脸皮去问问。” 我和周哥点点头,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包工头和监工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下车拦住两人,我直接伸手指着监工说:“李富都死了半天,你为什么还不通知家属!” 他吓了吓,往地上啐了一口,像是在壮胆,“呸!关你什么事,谁跟你说我没有通知?” “走,你跟他们说什么,快开车送我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忙。”包工头说着,分别瞪了我和周哥一眼,就像他很了不起似的。 “不把电话号码说出来,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周哥挡住了包工头,不让他走。 “滚开哦,你!”包工头直接推了周哥一把,大步往前。我眼急,左手扶住周哥,右手拉住包工头的手腕往后一拉,“说了不准走,就是不准走!” “啪!”监工甩了我一巴掌,抬起右脚用力踢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咬牙拼命狠踹着,力气不小,我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周哥一面大声喊着冲了过来,按住监工的肩膀就往外推。尽管监工伸手在他身上乱打,但周哥并没还手。 我知道周哥为什么不还手,想着小婷婷哭着叫爸时的样子,心里的怒火一下彻底冒了上来。 “放开他,啊!”怒吼着冲了过去,直接一巴掌,重重的甩在监工脸上。声音很大,引来了屋里的警察,“你们在干什么,这里不准打架,快放开!” 我和监工扭打在一起,两个人都红了眼,根本就没听见警察的声音。后来,是他拿着警棍过来,分开我们的。 看了一眼手上的血槽,要是现在能回到读书时代,我绝对一凳子腿砸晕他。 “哼。”监工推开警察嗤笑说:“李富的尸体现在还在医院太平间,他家里人我已经通知了,你去说嘛,我看你拿得出什么证据!你记到,钱,我哥一分都不会多赔!” 看来,监工真的是被利益蒙了心。我和李神婆还有周哥,我们三个是一心救人,他心里想的却是赔钱的事情。我伸手指着他,抿了抿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走后,周哥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事。再看他,手臂上也同样挂了彩。飞快上车,插上钥匙点火。王神婆说事不宜迟,这件事情并不简单,我们必须马上赶到医院去。 正文 第六章 :监工死了   这时候,孙猴子的父母正好从里面出来。王神婆摇下车窗喊了一声,问他们去不去医院。 等他们上车后,我开着车,直奔医院。到了那里,随便找了个护士小姐来问,她告诉我们太平间在负一楼。 几个人赶紧乘坐电梯下去,到了负一楼,电梯门刚打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 可能是因为下面不通风的原因,越往里走,消毒水气味就越重。这里很安静,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很想停下来抽支烟再走,可医院有规定不能抽烟。 “李老汉啊,咱哥儿两怎么那么命苦哦。”刚走到太平间门口,孙猴子他爸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和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白头发老人抱在了一起。 “素芳姐,你们这是?”说话的人,正是李富她妈。“小燕,我们家孙龙也……”孙猴子他妈说着,哽咽哭了起来。 仔细看了看,我伸手抓住其中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问:“兄弟,你就是李涛吧?” 那人愣了愣,摇头说:“不是,我是李涛的朋友,我叫王伟,你们是来找他的啊?” 我点点头,“就是,李涛他人现在在那里呢,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孙小燕抹着眼泪,“过来的路上,小涛说要到工地去看看他哥到底死在那里,让我们先到医院。” “那,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呢?”输入李涛的手机号码之后,我直接给他打了过去。刚响两声,就被挂断,再打就打不通了。 王神婆赶紧转身朝外走,“快,到工地去看看。”从医院出来之后,我们直接开车去了工地。到了那里,才下午五点过。还没到换班时间,那个老大爷还在,他死活不让我们进去。 王神婆说:“不进去就不进去,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知道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 刚才在医院,我留心保存了王伟的电话号码。扭头看了一眼工地大门,我将手机放在耳边,“喂,王伟啊,李涛回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们找他有急事。” 挂掉电话之后,我和周哥下车抽了几支烟,他说我不小了,是时候该交个女朋友了。 我说这种事情快的很,主要是缘分没到,缘分一来,要不了几天就说结婚的事情。 后来在工地大门口,我们从下午五点过,一直等到晚上九点过,李涛都没有出来。给王伟打电话,他说人根本就没回医院。王神婆觉得蹊跷,就让我赶紧开车回去看看。 到了医院太平间,人已经不见了。摸出手机给王伟打电话,也是打不通。心里的怒火一下冒了上来,我们好心好意帮他们,居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不帮了,再也不帮了。”我摇着头走出医院。王婆婆说:“这件事情,并不是帮谁不帮谁的问题,那个快递员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已经变成厉鬼了。” 周哥就问她现在该怎么办,王神婆叹气说先回去休息,明早再到工地去看看,死了人,两方的家属肯定要到工地去闹,这件事情不可能那么简简单单解决。 当晚,就在周哥租房的地方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刚吃了饭,还没送小婷婷去幼儿园,公安局的人就找上门来了。房东刘大姐跟他们一起来的,她带走了小婷婷。 刘大姐是个好人,当初租她的房子就是兄弟介绍的,可以说周哥在三环之内,是不可能租到第二家性价比这么高的房了。她走的时候,我看周哥眼里多了一丝温柔。 公安局的人说监工张大海昨晚死了,要带我们回去调查。到了那里,我们才知道监工张大海昨晚死在了工地上,是被高空落下的钢管砸死的。 胖警察审讯时说,张大海在死之前,曾与我和周哥发生口诀,双方还动了手。他怀疑张大海就是我们杀的,说我们心里不平,晚上悄悄跟着张大海到工地去报仇。 我和周哥当时就喊冤枉,跟胖警察解释,昨天离开公安局后,一直没有见过张大海,人怎么可能是我们杀的。胖警察比较理智,他摊手让我们拿出不在场的证据。 “当时我们就在工地大门口等李涛,并没有进去,那个看门的老头可以为我们作证。”周哥一口说了出来。胖警察听后和旁边拿笔记录的年轻警察相互望了望,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李涛是谁?”胖警察问。“就是死者李富的弟弟,万诚建筑公司职工李富猝死的事情,在你们公安局应该已经备案了吧?”周哥说。 审讯过后,他和另一个警察开车,带我们去了工地。那老头本来上的就是白班,也没费什么心思,我们去就在工地门口的门卫室里找到了他。 老头实话实说,我和周哥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既然我们的嫌疑被排除了,那李涛的嫌疑自然最大。于是,胖警察又问老头李涛的事情。老头说李涛来是来过,不过在我们到之前,别人就走了。从头到尾,老头回答的很恭敬,每一个细节,他都说了。 王神婆提议进去看看现场,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胖警察带我们到了事故发生的地方,地上还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我看了看附近的情况,监工倒地的位置,离最近的脚手架也有五米来远。 他死的时候,就是倒在路中央的,离正在修的商品房很远,也就排除了钢管从上面滚落下来砸中他的可能。既然监工的死不是意外,那究竟是谁做的呢,会不会是哪个工人? 好在李富是昨天早上死的,还没到中午,总监就下达了暂停令。工地停工后,绝大部分工人都走了,只留下了吴永华、何伟、罗建国三个人负责看守材料。 在工棚找到他们后,三个人说昨晚一直在斗地主,根本就没出去过。胖警察让他们赶紧穿衣服起床,然后,又打电话叫了一辆车来,说要把我们都带回去。 我根本就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当时就对胖警察说老头已经证明我们是清白的了,怎么还要把我们一起带回去。他就板着脸,问我是不是心虚,说不是你做的,你害怕什么。 我心里害怕是害怕,但并不是害怕这件事情,而是害怕厉鬼张波来找我和周哥。王神婆早就说过,这件事情不能拖,拖的越久,就越危险。昨天一天就连续死了三个人,谁不怕? 胖警察说真相没有调查出来之前,我和周哥以及工地上这几个人,都是有嫌疑的,必须要听从公安局的安排。他还说专家很快就会过来看现场,不会让我们呆太久。 周哥说:“你别以为我们不懂,我们什么都没做,最多就关24个小时。”胖警察留意看了他一眼,车来了之后,胖警察板着脸,催促着让我们赶紧坐上去。 我、周哥、王神婆,我们三个就坐胖警察的车,那边工地上吴永华他们几个以及看大门的老头坐了另一辆警车。 到了公安局,王神婆一直叹气,嘴里念叨着说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啊,那张波已经变成了厉鬼,这样拖下去,绝对还会有人死。 然后看守我们那个警察听到了就过来吼,让我们不要大声喧哗,说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老太婆你少来迷信这一套。我和周哥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挺不值。全世界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要死,管的过来个屁。 胖警察是下午三点过来放人的,而且只放了我们三个和看门老头,那三个工人一个都没放。 他说的是,案发现场并没有我们几个人的脚印,所以才放我们。 从公安局出来,王神婆主动上前搭讪,老头也不理她,直接坐公交车回去了。我和周哥走在后面,两个人都挺灰心。 王神婆说不上话,看着公交车走后,只好掉头回来,让我开车到工地去。我摇头不答应,她又跟周哥说,周哥也不答应,就说:“哎呀,王婆婆,不管他了嘛。” 王神婆很生气,说那个快递员张波杀了那么多人,明显是想阻止我们去找李涛,他肯定有什么目的,如果我们现在放弃,等他的目的达成了,我们也难逃一死。 她说的没错,也确实是这样。从我们开始到工地找李涛,李富、孙猴子以及监工张大海,三个人就先后都死了,而且是在同一天之内,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开车到了工地,下车就看见大门口正中央有一堆纸灰,烧剩的香蜡还插在泥缝里。来烧纸的,应该是李富的家属,因为李富就猝死在工地厕所。 孙猴子出车祸是在八一路,孙老汉要烧也是到那里去烧。 正文 第七章 :公安局传唤   我们到的时候,看门的老头还没回来。王神婆说进去看看,三个人就又先后走到张大海的死亡现场,李富猝死的工地厕所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条件。 张大海的死亡现场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地上一滩暗红色的血渍。站在那里,没过两秒,我就会抬头看,很害怕脚手架上面突然又扔下来一根钢管。 以前我是不相信鬼神的,但遭遇吴春燕之后,我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类不能解释的东西,鬼神不可不敬,但最好敬而远之。 看过了张大海的死亡现场,王神婆又带着我们来到了李富猝死的工地厕所。虽然这是男厕所,但好在工地现在已经停了工。人都走了,也就没人在里面上厕所,王神婆进去也无所谓。 事实也是这样,王神婆带头,我和周哥跟在后面,三个人先后走了进去。别的不说,走进去就有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工地厕所,其实就是个临时厕所,是用来供工人方便的。楼房修起来之后,工人就要说撤退,这只是个临时的建筑,也就没有像修楼房那样的管道安排,以及线路铺设。 这里只是随便挖了几个坑,根本就没有什么下水道之说,粪便都还留在坑里,再加上现在又是夏天,所以很臭。很多工地都是这样,以后走了也只是用建筑垃圾就地填埋。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以前高中毕业那个暑假,跟着亲戚去过深圳的工地打工。所以,我对于工地,也是有个大致的了解。像什么甲方、乙方、监理、总监,这些我都是知道的。 因为实在是太臭,而且看着也恶心,我和周哥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出来就在外面大口大口喘气。王神婆独自一个人呆在里面,过了五六分钟才出来。 看她出来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我和周哥也是服了。就问她在里面呆那么久,有没有什么发现?王神婆摇摇头,说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件事情,她也根本找不到线索。 三个人就叹气往外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出来走到工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就被看门那个老头看到,他坐公交车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开门卫室。看见我们,他就皱紧了眉头。 “呸,我说外面怎么停了一辆出租车,原来就是你们三个!”老头说着,啐了一口。 他对我们的态度肯定不会好,毕竟他就是万诚建筑公司的一条狗。李富死的时候,涉及到赔偿的问题,监工肯定就给他说过什么。要不然当时,他也不会拦着我们不让进工地。 这会儿看见他,我们三个也没什么好脸色,就低着头往外走。也不知道那看门老头是怎么想的,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他看他的门,我们走我们的路。 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过来拦住了我们。当时,周哥走在前面,被拦下后就问:“哎,老大爷,你这是啥意思?” “哼,啥意思?”老头说着,身子一抖,“你们跑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哎,我们来看看现场,有错吗?”周哥跟他讲理。这件事情,本来就跟我们有些关系,来看一下有什么。可是,不管怎么跟他说,就是不听,就是不放我们出去。 说到后面,老头的意思越来越清楚,他居然认为我们是来破坏现场的,还说我们就是杀害监工张大海的凶手。我很生气,就觉得这老头太不讲理了。 “你瞎啦,那天分明就是你拦住不要我们进去的,门都没进,人怎么可能是我们杀的?!”周哥直接骂了出来,老头还是一脸横样,说我们没有亲自动手也是从犯。 吴春燕死后,周哥本来已经洗心革面,说过不会再乱发脾气。但是今天这看门老头确实是太气人了,骂他也是被逼的。周哥红了眼,就说他不让,干脆就从大门翻出去。 工地的大门是双门式的,大门挡车,小门过人。周哥说的大门,其实就是一根拦车杆。 说着,周哥就移了几步,想从大门出去。老头也是铁了心,周哥一动,他就跟着动,怎样都不让出去,两个人很快就较起了劲。 “哔哔。”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开到了工地门口。车窗摇下,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看,“李大爷,你过来一下。” 看门老头走过去,站在车旁跟中年妇女把事情说了,那女的听后就摇头说:“报什么警,案子已经破了,凶手是吴永华,放他们走吧。” 说完,她开门下车,提了两大袋香蜡纸钱出来。听她刚才说话,看样子是要去给监工烧纸。 我和周哥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王神婆。她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那女的很快提了纸钱走进来,王神婆拦住她就问:“怎么查出来的,凶手为什么是吴永华呢?” 王神婆问的很直接,那女的面无表情,叹了一口气说:“现场五楼的脚手架上有吴永华的脚印,那根钢管上,也有他的指纹。而且出事之前,吴永华并没在那栋楼施工。” 说完,那女的也不等王神婆回话,直接就走了。看门老头哼了声,跟着就叫我们赶紧走。 出来之后,我将出租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然后和周哥一起下车抽烟。他的眼睛还是很红,一根烟不到两分钟就抽完了。赶紧又递了一根给他,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抽着烟,刚开始,我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当我手中的烟抽到一半时,周哥已经点上了第三根。我抖了抖烟灰,小声问:“是不是因为刘大姐,你晚上才会经常到这里的加油站来?” 周哥抽着烟,啜泣了两声,“我……好后悔,当初要是春燕没去城里打工,她没去……就不会死,小婷现在就不会每天问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我好想妈妈。” 周哥说着说着就哭了,抽搐着蹲下身,双手捂住了脸。我没再说话,独自抽着烟,一口一口用力吸着。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想着小婷婷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王神婆坐在车上并没有催我们,我抽了一会儿烟,裤兜里的电话就响了。眼睛都被泪水弄模糊了,也就没看,直接接通了放在耳边,“喂,哪位?” “这里是公安局,王强,请你马上过来一趟。”答应过后,对方挂掉了电话。紧接着,周哥的电话就响了,是同样的通知。抹了一把泪,我和周哥双双上车。 在去公安局的路上,我顺便买了一条玉溪烟。这段时间,我和周哥心情都不好,抽烟也比较厉害,先准备着,不要到关键时候掉了链子,反正也不差这一百多块钱。 到了公安局,胖警察审问我们的时候就说,他看了天网的监控视频,想知道我们那天为什么一直跟着孙猴子。还有,为什么我们一出现,李富、孙猴子、监工三个人就相继死了。 周哥嗤笑一声,皱眉说:“难道你也怀疑我们是凶手,你们警察局就是这样去查案的啊,一个一个跑去问,可不可能有人回答你吧?” 我看胖警察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赶紧劝住周哥。跟胖警察解释,“他就是跟那个给工地看门的老大爷怄气,没别的意思。”胖警察愣了愣,就问我:“你们又跑到工地去了?” “关你屁事,案子都已经破了,杀死张大海的凶手,是看守材料的工人吴永华,又不是我们。”周哥直接吼了出来,我看他急红了眼,知道他心里不畅快,赶紧大喊了他一声,“周哥!” 胖警察红了脸,直接被周哥一句话吼的下不了台,坐在那里,埋头整理资料。 “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我听说凶手就是那个叫吴永华的工人。”王神婆突然问了一句。 胖警察摇摇头,皱眉反问王神婆,“这件事,我们公安局都还没通知,你们怎么就知道了?” “今天下午我们从工地出来,遇到一个来给张大海烧纸的女人,是她告诉我们的。”王神婆说着,描述了这个人的体貌特征。 胖警察点点头,说这个女人叫罗玉萍,是张大海的妻子。我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她俩要是夫妻,张大海死了,罗玉萍脸上会没有一丝的悲伤? “这个罗玉萍肯定有问题,今天下午看见她的时候,她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原本还以为她只是工地上的管事,没想到她居然是张大海的老婆。 胖警察摇了摇头,一口咬定这件事情跟罗玉萍没有关系。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也不肯说。 后来,又聊了一会儿,胖警察就让我们走。他还是那句话,让我们回去保持电话畅通。 出来,王神婆就让直接开车去工地。她也觉得奇怪,就说这件事肯定跟罗玉萍有关系。 到了工地大门口,刚熄火,还没下车,那个看门的老头就从门卫室里面跑了出来。 “这里不准停车,你们快点走,快点走!”看门老头厉声骂着,挥手驱赶。 周哥哼了声,下车就说:“老头,让我们走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们,刚才开奥迪车来的那个女的,她还在工地没有?” 正文 第八章 :意外遇见孙老伯   老头并不回答,嘴里咒骂周哥是畜生,让我们不要在这停车,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 周哥说政府并没有在这段路设置禁停标致,我们自己的车,想停在哪里,就停在哪里。 老头心里生气,一下就红了眼,跟着哭了出来,“你们害死我侄儿大海,你们不得好死……” 张大海居然是他侄儿,他还隐藏的深。我赶紧下车,“大爷,我们这次就是来找凶手的,刚才进去那个女的就是你侄儿的媳妇儿,人都死了,她居然面无表情,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了这句话,看门老头突然就不哭了,身子颤抖着回头看。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罗玉萍已经从工地里面走了出来,就站在门后。 她是从另一条路出来的,那里有一个转角,转过来就到门口,所以刚才并没有看见。 我说的话,她应该都听见了。尽管如此,她也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哔哔。”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还是那辆黑色的奥迪。 车停稳之后,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他看了我们一眼,面朝罗玉萍喊了声姐。 罗玉萍点点头,跟着走出来,走到看门老头面前,“李大爷,张大海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用我说了吧?”她说完,坐上了奥迪车,跟西装男走了。 我想上去拦车,被王神婆拉了回来。看门老头始终没说话,奥迪车开走后,他回到了门卫室。 上车,点火,我问王神婆现在去哪儿,她说先回去,她要好好想想,整理一下思路。 我也觉得够乱的,眼看天都要黑了,还是先回去吧。周哥今天心情很不好,是应该让他早点回去休息睡一觉。事情明天再说吧,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公安局的人就又找上门来了。 想着,我开着车,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周哥问我笑什么,我说要是明天早上公安局的人又找上门来了,你猜死的人会是谁? 王神婆骂我,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耸了耸肩,其实刚才我心里就在想,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看门老头? 无意看了一眼后视镜,那辆比亚迪居然还在。三个路口前,它就出现了。难道,我们被跟踪了?很快,车到了下一个路口,我直接打方向盘右转。 周哥问为什么不直走,“现在不能回去,我们被人跟踪了,注意后面那辆比亚迪。”我说着,瞟了一眼后视镜。周哥皱眉看了看,也觉得奇怪。又过了两个路口,那辆车居然还跟着。 “就不信甩不掉你。”说完,我一脚油门下去,速度提上来后,跟着左转、右转再右转。 “嘿嘿,还是高手。”周哥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用说,后面那辆白色的比亚迪一定还跟着。 “慢下来,慢下来,你忘记孙猴子是怎么死的啦!”王神婆一句话提醒了我,速度确实太快了。抬眼看了一下,前面路口已经红灯了,赶紧一脚刹车,停在了白线外面。 速度太快,又是急刹,身子直接往前倒。“你这个鬼娃娃,以后慢点开车!”王神婆摸着我的肩膀说。后排没有安全带,她是直接撞在了驾驶室的座椅上。 “嗯。”应了声,抬眼看时,总觉得眼前的红绿灯很眼熟。几片黑色的纸灰从右侧飘了出来,出现在车的正前方。下意识往右边看,路旁蹲了几个人正在烧纸,女的一边烧还一边在哭。 这不是孙老伯吗?对了,这里就是八一路!太好了,找到他们就等于找到了李涛。只要他能告诉我们李涛在哪儿,我们找到李涛之后,快递员张波的事情就有办法解决了。 周哥跟我想的一样,让我过了路口赶紧右转把车停在路边。八一路这里是个十字路口。我们所在的这条路是主干道,车流量大,不能随便停车。转过去就不是主干道,那条路可以停。 变灯过后,我赶紧右转,把车停在路边。三个人下车就往回走,没几步就看见刚才跟在后面那辆白色的比亚迪,沿着主干道直接开走了。 李涛的事情更重要,也就没去多看,三个人急匆匆走到火堆旁。刚才下车的时候,那个叫王伟的,就回头来看过。我们走到他们几个人旁边的时候,这家伙直接就站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说话的时候,王伟阴沉着脸,一副很不想看见我们的样子。围在火堆旁烧纸的,一共四个人,除了王伟,另外的三个分别是孙猴子的父母和老婆。 周哥走在最前面,摸出烟,递了一根过去说:“你就是王伟吧,别激动,我们就是来问个事,问完就走。”王伟没有接烟,摆手说:“走走走,最见不得你们这些想发死人财的。” 当时,听了这句话,周哥就愣住了。我说:“那你直接告诉我们,李涛现在在哪里?” “呸,在哪里?当然是在殡仪馆。”王伟啐了一口。孙老伯回头看着他,“王伟!” “哪是在哪家殡仪馆呢?”我又问。王伟语气很冲,“自己不知道去找啊。” 抿嘴,回头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这一定是王伟的车。他跟李富、孙猴子是同乡,得知李富的死讯过后,他开车把李富的家属送进城来。 现在,又把孙老伯他们送到八一路这边来烧纸。 “谁跟你说我们是发死人财的,你说话最好放明白点!”周哥这时回过神,直接就吼了出来。王伟也不退让,就骂:“你们不是来发死人财的,找我们干什么,你就装吧!” 两个人骂着,较起了劲。王神婆叹了口气,走到孙老伯旁边,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大哥,你看我一把年纪了,跟你也差不多,怎么可能是来找你们发死人财的嘛?”孙老伯回头看了她一眼,满心不耐烦站起来摆手,“你走,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告诉你们。” “唉。”王神婆叹了口气,转身就朝出租车走,一面说:“想不到我王神婆一生没有出门为人看过邪事,第一回动了善心就是这样的结果。” “等一下,你说你是谁?”孙老伯突然喊了声。王神婆眼睛一亮,回过头,“我就是大河村给人看了几十年邪事的王神婆。” “你就是王神婆啊?”孙老伯有些激动。王神婆点点头,“没错,我就是王神婆。” “那你找李涛是什么事?”孙老伯说话时,身子有些颤动。 王神婆叹了口气,“唉,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花了几分钟,王神婆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给孙老伯说了一下。他听后,忙对王伟说:“快,救人要紧,你快送他们去殡仪馆。” 王伟看了看我们,站在那里没有动,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王伟啊,叔求你了,你送他们过去吧。”孙老伯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王伟抿嘴点点头,这才转身朝黑色汽车走。他刚走几步,王神婆就说不用了,告诉我们在哪儿就行。 孙老伯满脸惊慌,就说孩子不懂事,希望王神婆不要见怪。王神婆摇头说她没有那个意思。 他们那一辈的人,经历的事情多,孙老伯肯定早就把王神婆当成了活菩萨。 我看了王神婆一眼,其实要不是外婆提起,我可能早就把她忘了。也是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才接触到她,接触到周哥。唉,算了,说起来,这也是我们几个人的缘分。 孙老伯执意要让王伟送,他说我们几个人就这样过去,李涛不会信,就把我们当成想发死人财的,到时候说不上几句话肯定往外赶。 听他老是说我们想发死人财,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就皱眉问他:“孙老伯,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想发什么死人财?” 孙老伯说他不是那个意思,活菩萨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我也知道,刚才就看出来了,得知跟我们一起来的人就是王神婆,他的态度一下就变了,变得很尊敬。 打消了他心头的顾虑,他才说:“李涛说的,你们就是想联合我们两家去骗建筑公司的钱。李富、李涛两兄弟人老实,我们又是农民,法律上的东西都不懂,就想该赔多少赔多少。” 搞了半天,原来是闹了场误会。孙老伯叹了一口气,就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希望我们能原谅。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递了支烟过去。那边周哥也摸出烟来,递了一根给王伟。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误会解开就行了,大家都不要埋怨对方,递支烟,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有什么事情,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我摸出打火机给孙老伯点火,抽了两口,他就说让王伟送我们去。 正文 第九章 :楼道里的灯熄了   王神婆说真不用,今天的日子不好,而且现在天也快黑了。要是不急,我们就明天再去。 孙老伯这才点点头,告诉了我们殡仪馆的地址。他说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急,工地上都还没有给个说法,人肯定是不敢动的,就停在殡仪馆。 又聊了一会儿,我们才开着车走。回去的路上,周哥问王神婆找到人又该怎么办?王神婆就说到时候再看,顺利就先做场法事,烧两个纸人。 驶进繁华城区之后,我特别留意了后视镜。刚走过几个红绿灯,一辆东风雪铁龙就跟在了后面。 “又跟上了。”周哥嗤笑,他也发现了这辆车。我咬牙说:“干脆停车下去问问,他老跟在我们屁股后头,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我就开始减速换挡。王神婆插嘴道:“不要停,开你的车回去,跟在后面的是警察。” 警察?我有点不敢相信。但转念一想,我和周哥都没得罪过谁,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平平安安的,突然出现一辆车跟在后面,也只有警察这个解释。 回到周哥租房的地方,那辆跟在后面的东风雪铁龙拐了个弯儿,掉头走了。 上楼梯的时候,我问王神婆警察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她说多半是因为张大海的案子,警察肯定是掌握了某个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周哥说:“你想啊,快递员张波的尸体是我们发现的,李富、孙猴子、监工张大海三个人在我们刚到工地的那天相继死亡。张大海死前,我们还跟他闹过矛盾,怎么可能不怀疑。” 周哥分析的很清楚,我也就没了话说。回来的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楼道里的灯都亮着。 这是栋老式建筑,是没有电梯的,只能走楼梯。刘大姐租给周哥的房子在五楼,王神婆年纪大,腿力不行,所以,我们只走到了三楼就停下来休息。 王神婆停下喘气,我和周哥更喘的厉害。她看了就说:“你们两个娃娃,以后少抽点烟,多锻炼锻炼身体,你看看你们,就快连我这个老太婆都比不上了。” 我和周哥点点头,烟是害人,但有时候确实是没得办法。人情世故,谁又说的清楚。休息好之后,三个人就继续朝楼上走。 王神婆在前面,周哥走的中间,我在最后。当我踏上3楼到4楼的第一级阶梯时,王神婆已经到了中间的休息平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3楼的灯突然一下就灭了。 这栋老式建筑,楼梯是封闭式的楼梯,只在休息平台上开了一个高窗透气。而且,一层楼一盏灯,休息平台上是没有的。 灯熄之后,以3楼为中心,上下两段楼梯都是一片漆黑。我一下陷入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周哥的脸。 “啊!”灯灭的一瞬间,我叫了出来。“王强,你怎么了?”周哥焦急问。 我拍了拍胸口,安定心神后说:“真是,这3楼的灯咋就突然熄了?” 说完,我和周哥一起走了上去。王神婆站在休息平台上等我们,她看了一眼楼下的黑暗,也没说什么,就让我和周哥走前面。 我们两个愣了愣,看王神婆阴沉着脸,也没敢多问,就上楼。走了几步,眼前突然一黑,回头看,楼道里也一片漆黑,四楼的电灯灭了。 大热天,我竟然打了个寒颤,直感觉手脚冰冷无力。走到休息平台,等李神婆上来之后,我和周哥才继续往上走。还好就住在五楼,到了五楼,周哥摸出钥匙,我们赶紧打开门进屋。 房门关上之后,我松了口气。屋内传来女人和小孩嬉戏的声音,是刘大姐和小婷婷。 听见外面关门的声音,刘大姐走出来看,她微笑说:“你们回来啦?”三个人互望一眼,点了点头,大家心里都还想着刚刚在楼道里发生的事情。 这要发生在平时,屁大点儿的事,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它发生在现在,难道张波…… “爸爸!”小婷婷打断了我的思路,手里拿着熊从屋里走出来,扑到了周哥怀里。 “小婷婷乖,今天有没有惹刘阿姨生气啊?”周哥说着,把小婷婷抱了起来。小婷婷摇了摇头,“没有。爸爸,我想妈妈。” “噗呲”周哥一下哭出了声。红了眼眶,我拍手说:“小婷婷,来,到干爹这儿来。” 接过小婷婷之后,我问她:“小婷婷,你应该叫我什么?” “干爹!干爹你哭了。”小婷婷说着,嘟着小嘴,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给我擦眼泪。 “呵呵,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那我也应该走了,还要回去煮饭,小婷婷再见。”刘大姐说着,笑着走过来朝小婷婷招了招手。 “刘阿姨再见。”小婷婷朝刘大姐招了招手。刘大姐笑着走到门口,王神婆突然拦住她,“你不能回去,今晚就留下来吃饭。” 刘大姐低下头,笑着说:“不,不用了吧。” “哎呀,应该的,周勇,周勇!”王神婆接连喊了两声,周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什么?” 刘大姐羞红了脸,打开门就朝外走。王神婆拉住她的手腕,“楼道的灯坏了,你等一下,让周勇拿电筒。” “没有啊,你看,亮着呢。”王神婆咂嘴说:“我是说下面两层楼的灯,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坏掉了。”刘大姐走出去,扶着楼梯栏杆,探头往下看,羞红了脸,“没……没有啊。” 王神婆跟着走出去看,“咦,还真是。”两个人说着,周哥已经拿了电筒出来。 “我看,还是……”话说到一半,刘大姐闭上了嘴,和周哥对视了几秒钟。 两个人下楼之后,我抱着小婷婷,和王神婆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并没有任意一层楼的灯熄灭。 刘大姐就住在楼下,不到五分钟,周哥就回来了。楼道里,同样没有一盏灯熄灭。当晚,李神婆让我和周哥早点睡,养足精力,明天早上起来直接就去殡仪馆。 第二天早上,把小婷婷送去幼儿园之后,我们直接就开车去了殡仪馆。在那里,我们见到了李涛。他长的真就跟李富一样,是国字脸。只不过他偏瘦,右手手臂还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 王神婆把整件事情都跟他说了,李涛也一直耐心听着。将尽十分钟的时间里,他阴沉着脸,并没有说一句话。王神婆说完之后,就问他意见。 摇了摇头,李涛说他哥刚死,他现在哪儿都不想去。王神婆看了看我和周哥,我们两个都没有办法,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劝,该说什么嘛? 人家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一个妈生的。现在哥哥死了,做弟弟的不伤心才怪。这种场合,要我劝李涛跟我们一起走,虽然是在帮他,但实在是开不了口。 “走,跟我们走,只要能保住你的命,以后等这件事情过去了,还是可以回来给你哥烧纸、扫墓。”王神婆一句话,惹怒了李涛,我看见他一下就红了眼。 “呸!你们走吧,不需要!”李涛啐了一口,转身朝里走。王神婆上前去拉,被李涛一下甩开。同时,李涛飞快转过身,恶狠狠瞪着王神婆。 “老太婆,你搞你的封建迷信,不要拉上我!要不是王伟跟我说,让我给孙老伯面子,我才懒得理你们。”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我们,“走,快点走,不然我马上打110报警。” 王神婆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妥协说:“好好好,反正你这段时间小心就行。” 李涛没说话,气冲冲走了。 他现在受的打击很大,根本就不能冷静下来想问题。王神婆叹气说算了,过两天再来看,他要还有命,老天爷不收他,还是可以救。 我现在终于明白,李神婆为人看了一辈子的邪事,从不出门的原因。她心太软了,看见一个就想救一个,看见两个就想救一双。 从殡仪馆出来,我们在门口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大海的妻子罗玉萍。 她当时就站在一辆东风雪铁龙汽车旁边。我把那辆车看了又看,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车型。 罗玉萍说:“不用看了,昨天下午跟踪你们的人就是我。”我和周哥互望一眼,面面相觑,就问她跟踪我们干什么。罗玉萍微微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说完,她把车开出来,停到马路边上等我们。周哥说这次换他来开,三个人上车之后,跟着罗玉萍的东风雪铁龙走。 正文 第十章 :罗玉萍的帮助   起先,我们并不知道去哪儿。到了后来,马路两边的景物变得越来越熟悉,才一下反应过来,她是带我们去工地。 到了那里,下车之后,我们跟着罗玉萍走进去,很快来到张大海的死亡现场。 地上的血迹已经变浅,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王神婆这时问:“你带我们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罗玉萍原本背对着我们,这时她回过头来,看着我们微微一笑,“你们知道,张大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居然背着我,在外面不止养了一个女人。” 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她等了一会儿,自嘲笑笑,“吴永华是凶手的事情,公安局的人让我不要说出去,我是故意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你们的反应居然很一般。” “你这个女人,早说了我们不是凶手。”周哥直接说了出来。 罗玉萍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砸死大海的那根钢管上,只有吴永华一个人的指纹,现场也没有你们的脚印。照正常的思路去想,这就是吴永华做的,到这里案子也就破了。”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我耐心等了等,忍不住皱眉说:“你能不能把话说完?” 罗玉萍沉思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公安局的人在审问吴永华的时候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件事情,撞死孙猴子的那个司机也是这样。” 王神婆皱着眉,就说被鬼上身是这样,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听见“鬼上身”三个字,罗玉萍并没有感到惊讶,相反,她还抿嘴点头。我皱了皱眉,就想她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正想着,她开口说话了:“最近小心点,公安局已经派人盯着你们了。”周哥嗤笑:“小心什么,我们又不是凶手,不需要小心,谢谢你的好意。” 罗玉萍看了周哥一眼,“我了解过你们,也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快递员张波的事情我知道,我还特意去查了查,他的老母亲吴秀英昨天下午已经来了,就住在张波以前租房的地方。” “当真?”这句话直接说到了王神婆的心坎儿上,她看着罗玉萍,两眼发光。 “嗯。”罗玉萍抿嘴点点头,“昨天下午我开车跟着你们,就是想说这件事情。后来看天都要黑了,就干脆等到今天再来说。当时,我还跟着你们走进了楼道。” 周哥咂嘴说:“当时你明明就转弯掉头走了,怎么还跟着我们走进了楼道?”罗玉萍说:“那是我弟,昨天他跟我一起去张波租房的地方看过。” “你说的都很好,我就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说。罗玉萍自嘲笑笑,看着地上那滩淡化的暗红色血迹,“可能是因为自由了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工地出来,我们本想直接开车去快递员张波租房的地方。结果东三环那边堵上了,说是出了车祸,只好绕远路,等到了那里,已经是上午十点。 张波租的房子就在4楼,我们爬上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过了五分钟的样子,住在楼下的房东老太上来了,她让我们别敲了,说吴秀英出去了。 我们就问她吴秀英去哪儿了,她阴沉着脸说:“不知道,不知道,走走走,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下楼的时候,我听见她站在四楼那里啐了一口,“呸,死老太婆,还想在我房子里给她儿子做法事超度。” 王神婆也听见了房东老太说的这句话,开车出来之后,她告诉我直接去加油站看看,说吴秀英可能去了那里给张波烧纸。工地离加油站不远,来的时候开车可能没注意到。 等我们到了那里,下车就看见井盖边上有一堆纸灰。周哥伸手摸了摸,说纸灰已经凉了。看来,吴秀英确实来过,她烧了纸就离开了,应该是去请和尚给张波超度。 没找到人,我们也不知道吴秀英到底会去哪儿。周哥就说:“既然罗玉萍调查过,早上就应该问问她,说不定还能要到吴秀英的电话号码。” 我笑着拆封了一包玉溪烟,抽了一支递给周哥,“管他的呢,张波就是变成了厉鬼,也不可能害他自己的妈,这个事没必要急。” 王神婆这时插嘴说:“你说的简单,哪个妈舍得自己的儿。早点找到她才好,要是她想不开出了事,我看这才是造孽哦。” 我和周哥抽着烟,都没说话。我承认王神婆说的没错,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子女,但现在半点线索都没得,再急又有什么用,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喂,老师啊,有什么事?”周哥接了个电话,跟着灭了烟,让我们赶紧上车去幼儿园。 小婷婷在幼儿园咬了别人的手,血都咬出来了,老师打电话来,让周哥过去一下。 开车到了幼儿园,进去之后,我们在办公室见到了小婷婷。幼儿园的老师说小婷婷无缘无故咬住别的小朋友的手指,当时把血都咬出来了,要不是及时阻止,恐怕手指都要咬断。 老师说这件事情,她已经通知了双方的家长,到时候就看我们怎么解决。她还说要是小婷婷以后还这样无缘无故咬别人手指头,就只有让她转学。 周哥当时听了就很生气,小婷婷读个书不容易,城里的学校也贵,报名的时候还在我这儿借了三千。乡下确实也有学校,不过周哥觉得那样太亏欠娃娃了,而且还不在身边。 “啪!”的一声,周哥甩了小婷婷一巴掌。声音很大,他自己更是红了眼。 “你为什么那么不听话,在家里,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小婷婷捂着脸,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呜呜,他说我没有妈妈……呜呜……” “噗呲”周哥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双手捂着脸蹲了下去。听见这句话,我瞬间红了眼,“哪个,是哪个说的,你跟干爹说,干爹马上收拾他!” 小婷婷的哭声,真的让我很心痛。那幼儿园老师坐在办公椅上,也扭头看向一边偷偷抹泪。 后来,那个小朋友的家长来,他主动道了歉。事情处理好之后,都中午了。我们就把小婷婷带上,在学校外面的馆子里吃了顿好的,给她买了一书包的零食,哄笑了才送回幼儿园。 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两点。王神婆就说再去张波租房的地方看一下,可能吴秀英已经回去了。她一说,我们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停好车,我们爬上四楼敲门。敲了好几分钟,屋内都没响声,看来吴秀英并没有回来。 这次,那房东老太并没有出现。现在也就下午两点半的样子,她可能还在午睡吧。王神婆就说等,还不相信吴秀英不回来。然后,我们三个就在上面站着等了半个多小时。 后来,周哥说站着太累,就提议下楼到车上去坐着等,还能打会儿瞌睡。 我想了想,确实也是,大家都想休息。这段时间因为快递员张波的事情,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着的。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下楼,到车上去坐着等。 王神婆起先说每隔半个小时,就派我和周哥轮流去看,当时也答应了。结果坐上车就感觉脑袋晕沉沉的,可能是因为刚吃饭不久又爬过楼,脑袋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不仅我一个人睡着了,他们两个也都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是下午五点半的事情。当时,周哥和王神婆都还在睡。外面下着大雨,雨水汇聚在挡风玻璃上,一股接一股往下滑。 因为看不清外面的情况,我就把雨刮器打开了。跟着打了个呵欠,看着挡风玻璃发呆。过了一会儿,听见雨刮器吱吱的响声,周哥和王神婆两个人醒了过来。 王神婆揉着眼睛问:“现在多少点了?”我说下午五点过,就快六点了。然后她又问我们下去看过没有,我和周哥都说没有,两个人都睡着了,中途也没有醒过。 王神婆叹了口气,就说现在马上下车去看看。我说这么大的雨,下车最多三秒钟,身上就湿透了,还是再等等吧,等雨小了再去。 我并没有说谎,当时雨下的真的很大,人走在路上,恐怕连眼睛都睁不开。那雨就是扑面而来的,王神婆还打开车门看了一下,平地上都蓄积了厚厚的一层水。 雨一直在下,似乎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等了十分钟,王神婆又开始说了。 “哎哟,这个雨咋还不停,真是气死人了。要是再出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哦。” 这时候,周哥动了动,侧身问我:“我记得你车上不是有把伞啊?”我想了想,点头苦笑说:“你说那把小伞?上次用了,就被我放在后备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