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夜,山里又湿又热。 秦舒找了一天草药,疲累不已,脚底全是血泡。 她脱了鞋袜,将脚伸入河里。 正享受河水带来的清凉时,身后突然传来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架直升机斜飞过来,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贴在草地上滑行。 机翼掀起飓风,狂风乱作,吹得野草哗哗作响。 秦舒被风刮得睁不开眼睛。 哐—— 一声巨响,直升机翻倒在她身前二三十米处。 秦舒迟疑地睁开眼睛,懵了一秒。 这是……坠机? 她总算反应过来,朝迫降失败的直升机看去—— 有人在里面! 昏暗光线里,勉强能看见驾驶座里有一抹身影。 直升机冒着滚滚浓烟,万一待会儿爆炸…… 作为一名实习医生,秦舒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她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冲向直升机。 秦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人救出来! 救援并不容易,她只是个体能有限的女人。 好在,驾驶座里的人并没有失去意识。 秦舒疯狂捶打紧闭的舱门时,咔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秦舒大喜,冲进去把人从驾驶椅里拖下来。 直到这会儿,她才辨认出对方是男性,身材高大。 “好重!” 男人结实的身体压在她肩上时,秦舒闷哼了一声。 空气里机油味道愈浓。 秦舒担心发生爆炸,连拖带扛的将人带出了直升机。 对方全程一言不发,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从秦舒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清晰利落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不过她现在无心关注这些,扶着男人,摇摇晃晃往河边走。 走出十来米远,身后猛地砰然炸响。 直升机果然爆炸了。 火光冲天,巨浪袭来。 强烈的冲击波让秦舒和身后的男人齐齐扑倒,摔进草地里。 “唔!” 男人好死不死地压在秦舒背后,差点儿没把她压断气儿。 秦舒抬手推他,扭动身子想要爬起来,真是重死了! 男人一动不动。 秦舒皱眉,更用力地挣扎。 突然,腰间一紧。 秦舒一愣。 身后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不正常的热度。 “别动!”男人低哑浑浊的声音从后脑勺响起。 作为医学生,秦舒自然清楚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对自己不妙…… 敢情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一只狼? 秦舒脸色一黑,声音带上了冷意,“喂!这位先生,我刚救了你的命,你要是乱来,我就报警了!” 男人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手臂越发收紧。 秦舒觉得不对劲儿。 正常人刚经历生死,怎么可能就地胡来? 不管是他自愿还是被人算计的, 因为,她有男朋友!为男朋友守了二十年的清白,准备留到结婚的时候献给他! “孟帆、孟帆!”秦舒念着男友的名字,突然爆发出力量,竟然挣脱出男人的怀抱。 她拔腿就跑,一只手掌抓住了她脚腕! 她就像落入了鹰爪的兔子,再次被男人轻而易举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秦舒声嘶力竭大喊,试图唤起对方的理智。 第2章 “帮我、我会报答你!”理智尽失的最后一刻,他说道。 她拼死反抗却那么无力。 望着头顶灿烂的星空,她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下了眼泪。 “孟帆、对不起……” 餍足的男人艰难俯身,吻去她眼角泪痕,叹息了一声:“对不起。” 秦舒累得连骂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后悔死了,不该救这个狗男人!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戴上它,今后你就是我的妻子。” 男人话音落下,秦舒脖子上一凉,有什么东西戴了上去。 他宽厚的手掌伸向她脸颊,似乎想再宽慰她几句。 秦舒愤怒地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没用什么力气,男人却发出一身闷哼,身体往旁边一倒,没了动静。 秦舒怔愣。 她急忙坐起身,朝男人看去,发现他大腿处,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流了不少血。 原来他受了重伤。 秦舒怨愤地瞪着失去意识的男人。 照这个伤势,不及时止血,肯定没命! 这男人恩将仇报,不是好人,没必要怜悯他…… 秦舒强迫自己丢掉不该有的善心,扭头就走。 走出几步后,她却攥着拳头,懊恼地转过了头。 她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是她心里最崇高的信仰。 身为医生,眼里只有病人,只有生命,没有仇人…… 秦舒劝说自己,这个男人是因为中药,丧失本性,也许……他是个好人? 这么一想,心情才没那么郁闷。 她把放在河边的药箱拿过来,里面纱布、缝合针、消毒水一应俱全。 面无表情的处理好男人大腿上的伤势,秦舒目光落在了某物上。 救了他,不代表她会原谅他带给自己的伤害。 秦舒又从医疗箱最底下拿出一套工具。 是奶奶传给她的银针。 她在医学院读临床外科,同时也继承了奶奶的针灸之术。 秦舒熟练的取出一根银针,眯了眯眸子,眼里一抹寒芒。 她下针果断,动作如蜻蜓点水,精准的扎在了男人的一处穴位上。 “唔!”昏迷中的男人闷哼了声。 秦舒冷哼一声,收回针。 从此,这个男人再也不能祸害女同胞。 做完这些,秦舒拿上东西离开。 她走得匆忙,从头到尾没看清那男人的长相…… 秦舒这次是参加学校组织的下乡实训。 同批实训的医学生共有二十多人,营地设在山下村子里。 回到营地后,同伴们都已经睡下。 秦舒打了水擦洗身体。 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她红了眼框。 守了二十年的清白身子,原本是要给最心爱的男人, “孟帆,对不起。” 秦舒低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冷静。 哭不能解决问题。 失身已成事实,她也不打算瞒着林孟帆,决定回去后跟他坦白。 这件事是个意外,而孟帆又是那么温柔体贴的人,深爱着她,相信他一定会理解她…… 擦洗过后,秦舒回去睡觉。 她发现身旁的床位是空的,好友王艺琳还没回来。 “艺琳说过,要去镇上亲戚家吃饭,路太远懒得走,看来今晚是不回来了……” 第3章 秦舒这么想着,闭上眼睛睡觉。 与此同时。 月色下,一道衣衫不整的身影在山林间跌跌撞撞奔跑。 确认身后无人追来,她终于放缓了脚步,往脸上一抹,咒骂道: “什么东西,也不照照自己的恶心样子……” 想到那满身横肉的猥琐男,王艺琳胃里一阵恶心。 本想着去亲戚家蹭顿饭,谁知道遇上这种倒霉事。 突然,她踹到一个东西。 王艺琳惊惶地拿手机一照,怔住了。 好帅的男人…… …… 清晨,秦舒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到了昨晚的那个男人,看不清脸, 秦舒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是实训结束返校的日子,她把行李打包好,见王艺琳还没回来,给她打了个电话。 “知道了,你先帮我收拾一下吧。”电话里,王艺琳不以为然说道。 说完,便挂了。 秦舒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帮她把行李都装进箱子里。 王艺琳东西多,带了个很大的行李箱。秦舒则轻装出行,只背了个双肩包,以及必备的医疗箱。 临出发时,王艺琳还没回来,秦舒帮她把行李箱搬上车。 带队老师催促道:“王艺琳呢?谁给她打个电话,就等她一个了!” “徐老师,她应该很快——”秦舒话还没说完,王艺琳出现了。 她笑容满面,无视生气的带队老师,径直上车,坐进座椅里。 秦舒坐到她旁边,轻声道:“艺琳,你迟到了,应该跟徐老师道个歉……” “道歉?”王艺琳翻了个白眼,哼声道:“当老师了不起吗?秦舒你看着吧,我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区区一个老师,我才不会放在眼里!” “……”秦舒无语地看着她。 邻座里传来低声的议论: “瞧见没有,王艺琳身上穿的白色套装,香奈儿夏季最新款,超贵。” “原来她这么有钱?真厉害……” 王艺琳听到这些话,得意地弯起唇角。 秦舒则是有些疑惑。 王艺琳家境不算差,但也不是特别有钱,她这个不关注奢侈品牌的人都知道香奈儿贵,何况是最新款…… 秦舒感觉王艺琳去亲戚家吃了顿饭,变得怪怪的。 王艺琳撇了眼秦舒,发现她脖子上戴了个东西。 “这是什么?” 她伸手,不由分说扯出了秦舒颈间的项链。 铜制的圆形项坠,一看就是便宜货。 王艺琳嫌弃地松开,“你男朋友送的吧?就这种东西,地摊上都能买到。” 秦舒愕然,这才意识到,这条项链是昨晚那个男人戴上去的。 她面色微白,一言不发地摘下项链,揣进口袋里。 见状,王艺琳只当她默认了,嗤了一声:“你那个便宜男朋友,趁早分了吧,连钱都舍不得给女朋友花,谈什么真爱。” 秦舒眉头一皱:“我自己会挣钱,为什么要花男朋友的钱?” 王艺琳撇嘴,不置可否。 回到市区已是中午,王艺琳提前联系了家人来接她回去,她走得欢快,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秦舒简单吃了午饭后回宿舍。 原本约好晚上给男友林孟帆过生日,但发生昨晚那件事,她根本等不到晚上。 第4章 她需要找人倾诉,这种事除了男朋友,她不知道还能跟谁说去。 秦舒换了身衣服,坐公车到林孟帆上班的市中心医院。 正好是午休时间,她去了他的办公室。 她记得孟帆说过,今天科室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秦舒站在办公室门外,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两个声音,一男一女,不堪入耳。 砰! 秦舒忍无可忍地推开门。 “小舒……” “孟帆?!” 她这辈子都想不到,林孟帆会背叛她,做这么不要脸的事! 林孟帆被抓包,惊慌失措,“你先出去,我待会儿跟你谈好不好?” “没脸见人的是你,我走什么?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当场说清楚!” 秦舒站着不动,怒火在胸腔翻涌。 “小妹妹,火气不要这么大。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长得那么难看。” 靠在办公桌边的女人轻蔑地打量秦舒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裙摆。 话刚说完,一道掌风便甩了下来。 啪! 秦舒冲上来,给了她一个清脆的巴掌,气得双眼泛红。 “你这野鸡闭嘴!” 林孟帆下意识把女人护到怀里,瞪向秦舒,“你发什么疯,居然敢打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在秦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又紧张地看向怀里的女人,语气关心,“筱如,没事吧?” 秦舒闻言,如遭雷击。 筱如。 是这家医院副院长的侄女,唐筱如! 林孟帆以前跟她提过几次,唐筱如对他有不小的帮助。 听唐筱如的意思,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做这种事。 事到如今,秦舒哪还不明白,林孟帆早就背叛她了。 她嘲讽一笑,再度扬手。 毫无防备的林孟帆被打得脸歪到一边。 “我不仅打她,我还要打你!” 林孟帆被打懵了。 秦舒在他面前向来乖巧温顺,言听计从,满足他所有自尊心。 这一巴掌,却打得他脸面全无。 “秦舒——” 林孟帆恼羞成怒,反手就想还回去。 眼睛一尖,视线定在了她的脖颈处。 他扯开她衣领。 纤细的锁骨处,布满暧昧的痕迹! 唐筱如挨了巴掌,心里有怨,见状,冷嘲热讽道:“孟帆,看来你这个自命清高的女朋友也挺会玩啊!” 林孟帆面色一沉。 “秦舒,这是怎么回事?!” 秦舒冷笑:“你说呢?” 她找他寻求慰藉,却观摩了自己被绿现场。 现在,也没必要向他解释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秦舒推开他的手,慢慢拉好领口,语气冷淡而讽刺,“你可以背着我乱搞,我当然也能让你头顶戴绿!”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在我面前装纯!” 秦舒紧抿着唇,身子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这种渣男,不分还留着做什么? “林孟帆,我要跟你分手!” 秦舒吼出这句话,胸口因愤怒剧烈起伏。 林孟帆神色一紧,想要开口,被唐筱如拽了一下。 唐筱如勾着唇,戏谑说道:“今后大家各玩各的,没什么不好。” 闻言,林孟帆挣扎了一下,点头。 秦舒激愤之后,反而冷静下来,目光晦暗地道:“既然分手了,我借给你买房的那十二万,别忘记还给我!” 第5章 林孟帆愕然。 那笔钱他已经拿去按揭买房了,现在让他吐出来? 他才工作两年,十二万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林孟帆索性不认账,“那是你自愿拿给我的。” 呵,自愿? “如果不是你说,那房子买来是我们结婚用的,我会给你钱?” 她只是个穷学生,那点钱是她辛苦做兼职、参加学科比赛,好不容易攒起来的。 不能便宜了渣男! 秦舒冷声说:“你可以选择不还,那你毕业的事——” 林孟帆面色顿时一变。 那件事如果爆出来,他的前程…… 他阴郁地看了秦舒一眼,最后咬牙切齿道:“我会把钱还给你!” 秦舒这才转身走人。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恶心的办公室,离渣男越远越好! 秦舒低着头,脚步匆匆。 她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抱歉。” 秦舒头也未抬地道了句歉,快速走远。 “褚少,您没事儿吧?”身旁助理关切道。 褚临沉摆了摆手,朝秦舒的背影看去,幽暗的眼底浮现一抹疑惑。 那女人…… “那我们赶紧进去吧,您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 闻言,褚临沉俊眉微蹙,“不会,她包扎得很好。” 卫何讪然笑道:“可这是老夫人特意嘱咐的,她老人家关心您。” 褚临沉瞥了他一眼,抬步往里走。 边走边吩咐:“你待会儿联系一下她。” “救您的那个女孩?” “嗯,明天奶奶要见她,你先跟她打声招呼,我可能晚点回去。” 褚临沉迟疑了下,目光变得幽冷,“我要知道是谁在我酒里下了药。” 敢算计到他头上,胆子不小。 秦舒走到空旷无人的公园,压抑着的情绪才终于能肆意释放出来。 她要回了花在林孟帆身上的钱,可她付出的真心呢? 就算拿去喂狗,狗也知道叫两声。他却恨不得反咬她一口! 五年爱恋,从高中到大学,林孟帆都是她的学长。她一路追随他的脚步,满心期待的等着毕业后嫁给他,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拥有属于她们的幸福小家…… 林孟帆刚才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而事实却是—— 她从不在他那儿过夜,是因为每次他都让她帮忙写工作汇报、整理患者病情记录,她怕耽误了第二天的课,只好回宿舍加班熬夜。 从不化妆打扮,是因为她真的没有那些闲钱! 奶奶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治病要钱,他买房首付也要钱……而买漂亮衣服和化妆品是一笔巨大开销! 秦舒苦笑地摇头。 那些都是渣男的借口,她又何必当真! 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秦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既然已经分手,今后日子她一定好好过,没必要让渣男再恶心自己! …… 王艺琳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告诉父母,自己要嫁入豪门,当褚家少夫人了。 只是她没说,她是冒充的…… 王振华两口子原本不信,这种天大的好事儿怎么会落到自家头上。 褚家那样的顶级豪门,其继承人褚临沉是何等人物,会娶他们的女儿? 直到卫何的电话打过来。 第6章 “这是褚少爷的私人助理!”王艺琳得意地向父母解释,然后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王振华两口子大气儿不敢出,紧张地竖起耳朵听。 “艺琳小姐,少爷说老夫人明天要见您,希望您能提前做好准备。” 王艺琳忙不迭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准备。” 卫何失笑,道:“衣服之类的稍后会给您送来,您只要带上信物就行。” “信物?”王艺琳一怔。 卫何解释:“就是少爷昨晚送给您的项链,那是给褚家少夫人的信物。” 王艺琳慌了,她根本就没有项链! “要是没有……会怎么样?” 卫何语气陡然一变,“没有?” 王艺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快速改口:“我意思是,万一找不到了。” “如果遗失,老夫人一定不会承认您的身份。难道您把项链……” “没!”王艺琳赶紧否认。 “只是我实训回来,东西太多,不清楚放哪儿了……对了,昨晚天太黑,我没留意那项链的模样,记不清楚样子了,卫助理您——” “好的,我稍后把照片发给您。” 挂了电话,卫何把项链照片发过去。心想,这女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王艺琳收到项链的照片,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她妈张雯凑上来看了眼,感叹:“就这么个不值钱的项链,居然是褚家少夫人的信物?” 王艺琳猛然怔住。 她想起来了! 这项链,就是秦舒脖子上那条。 原来,秦舒才是那个救了褚临沉的人! 王振华说:“别说了,赶紧找项链要紧!要是没了,我们女儿还怎么嫁进褚家?” “对对对!” 张雯说着就去拿王艺琳的行李箱。 “爸、妈,别找了!我知道项链在哪儿。” 王艺琳拦住两人,面色沉沉。 两口子诧异地看向她。 “项链在外面,我去拿回来。” 说完,王艺琳便出门了。 王振华和张雯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张雯拍拍胸口:“这丫头,害得咱们瞎紧张。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放外面呢……” 王艺琳直接回学校找秦舒。 她一定要拿回项链,当上褚家少夫人! 而此时,秦舒正坐在回家的车上。 她和王艺琳住同一小区,准确说,这里是她养父母的家。 她是弃婴,十五岁以前被奶奶收养,住在乡下。那年奶奶病重,养父母才把他们接到了城里来。 这个家,除了养父母,还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在复读高三。 刚才就是养母周思琴打电话,把她喊回来给钟宇昂辅导功课。 钟宇昂游戏瘾大,即便是复读,也整天打游戏,学习态度消极。 秦舒恨不得掰开他的脑仁,把试卷塞进去。 好不容易给他讲完一套试卷题,秦舒回房整理东西。 把所有跟林孟帆有关的,全扔进了垃圾桶里。 顺便把脏衣服拿到洗衣机旁,打算一会儿再洗。 没一会儿,养父钟志远回家了。 他眉头紧锁,一副愁云笼罩的模样。 秦舒倒了杯水递给他,“爸,您还好吗?” 第7章 钟志远叹了一声,坐进沙发里抽起了闷烟。 见状,秦舒便知道是上次那个项目的事情没解决。 前阵子钟志远接了个项目,结果亏损严重,导致他的公司现在处境艰难。 秦舒不禁生出一丝忧虑,转身回房。 周思琴坐到钟志远身旁,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急道:“老钟,到底什么情况啊?” 钟志远摇头,颓丧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周思琴面色惨白,完了,他们家要完了! “只可惜,咱们家没有隔壁王家那么好的命啊!”钟志远突然慨叹道。 他刚才进小区就碰到张雯在显摆,她女儿王艺琳要嫁入豪门,当褚家少夫人了! 首富褚家,那是国内的顶级大家族,超级豪门! 王家这下是真的攀上高枝儿,一飞冲天了。 “妈,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儿子周宇昂从阳台那儿走进客厅,一手拿着晒好的衣服,一手拎着一条项链。 周思琴此时心情乱糟糟的,不耐烦地扫了眼,“什么破烂玩意儿,准是秦舒那个便宜男朋友送的,拿去丢掉!” “噢!”周宇昂嘴角一撇,正要丢垃圾桶里。 钟志远眼睛一亮,拦住:“别忙,给我看看!” 他觉得这项链蹊跷得很,拿在手里仔细观摩,回忆着张雯在楼下说的话: “那褚家真不是一般家族,娶媳妇儿还得先有信物。就一个铜制的破项链,不过是背后刻了个褚字,也不值钱啊……” 钟志远将项链背面翻过来,果然刻着一个“褚”字! 他眼里顿时精光闪烁,一扫先前的阴霾,激动道:“就是这个,错不了!” “老钟,什么情况?” 钟志远把这条项链的事告诉了周思琴,又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现在,只有秦舒能帮咱们做这件事!” 钟志远目光灼灼地盯着手里的项链。 “她能答应?别忘了她还有个心爱的男朋友!” 项链虽然是秦舒带回来的,但周思琴敢打赌,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绝不知道这条项链的意义,她可没有这么深的心思。 闻言,钟志远目光一暗,“总会有办法……” 晚饭过后,秦舒在房间里,清算自己身上的钱。 养父的公司有难,她不能袖手旁观。 可惜她只是个学生,不算林孟帆那还没还的十二万,她身上只有八千多。 根本帮不上忙。 秦舒叹了口气,打算找一份兼职工作。 哪怕最后养父公司破产了,她起码还能有一份收入,补贴家里,给奶奶买营养液…… 这时候,钟志远敲门进来。 见秦舒在找工作,他欣慰地说道:“小舒,爸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过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来,喝了这杯牛奶。” 说着,将手里的牛奶递给秦舒。 “干爹,我只是想帮您分担。”秦舒说完,当着钟志远的面喝下了牛奶。 钟志远满意地笑了,“好好睡一觉吧。” 看着他折身离开,秦舒关上门。 这一晚,她睡得人事不知。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巨大柔软的沙发上。 秦舒按着太阳穴爬坐起来,思绪停留在昨晚,为什么昨晚喝完养父端给她的牛奶,她就昏昏沉沉的? 她心里冒出一个猜想,却不敢相信。 第8章 环视四周,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装饰华丽复古,镂空雕窗,深蓝色厚重窗帘,缀着金色流苏。 这是哪儿? 秦舒正困惑着,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立即拿过手机,点开养母周思琴发来的微信。 “秦舒,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褚家少夫人,乖乖听话。不管旁人问什么,你只管咬定信物是你的!记住,一定要当上褚家少夫人!” “如果露馅,你害的就不止是你,还有你那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奶奶!咱们家要是破产了,可支付不起那笔昂贵的医疗费!” “最后,我必须提醒你,今后不要再跟王艺琳有任何来往,也不要说你认识她,免得被人识破!” 褚家少夫人,信物,王艺琳? 这三者有什么联系? 看着养母发来的信息,秦舒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处境,顿觉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 她被算计了! 养父母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送到了褚家,让她嫁给从未谋面的褚家少爷! 而他们逼她妥协的筹码,竟然是奶奶的命! 那年天寒地冻,奶奶把还是婴儿的秦舒捡回去,独自抚养,教针灸之术。 如果不是奶奶,这世界上便没有她秦舒此人。 是奶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秦舒抓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 因为愤怒,不受控制的轻颤。 这时候,门外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秦小姐,您醒了吗?” 秦舒整理好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为了奶奶,她只能先按养母说的话去做。 “请进。” 秦舒话音落下,一个中年女人端着托盘进来。 “老夫人让我来看看,您要是醒了,就把衣服换上吧,人都到齐了。” 秦舒一怔,道了句:“好。” 然后便看着中年女人走向一旁的衣柜,依次从里面拿出来一条长裙,一双鞋,以及一套配饰。 “这些都是老夫人为您准备的。” 只是见长辈而已,未免有些夸张。 秦舒心里这么想着。 但褚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讲究排面是正常的。 秦舒没说什么,从容地换好了衣服和鞋。 她极少打扮自己,总是一身朴素的长裤配平底鞋。 20岁的女孩,正是如花一般娇艳的年龄。 秦舒换上褚家准备的衣服,竟瞬间变了个人似的,光彩照人。 站在镜子前,她险些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秦小姐您五官底子好,皮肤又白,真好看!”中年佣人夸赞道。 秦舒抿了抿唇,不敢让老夫人等太久,“我们过去吧。” 本以为只是见见褚老夫人。 秦舒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厅,发现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不仅如此,旁边还有几个媒体记者,自她一出现,按快门的咔擦声便不停。 秦舒怔住了。 坐在首位的老妇人白发苍苍,见状,笑呵呵朝她招手:“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孙媳妇。咱们褚家的新少夫人,秦舒!” 记者们一边快速拍下秦舒,一边向她致意:“褚少夫人好。” 这阵仗,实在把秦舒惊了一跳。 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想着养母的威胁,暗暗捏紧手指,走向朝她招手的老人。 第9章 “孩子,别怕。”宋瑾容当她是紧张,鼓励地握住她的手,“我是阿沉的奶奶,今后也就是你奶奶。” 看着老人慈爱的脸庞,秦舒恍惚想到了她的奶奶,心里一暖,沉静了下来。 老夫人又依次向她介绍旁边的人。 “这是你公公褚序,你婆婆柳唯露,她人是不错的,就是对子女要求高了些。” 秦舒走到两人面前,温顺地喊道:“褚先生,褚夫人。” 宋瑾容大笑,“咱们都是一家人,还这么生分?” 秦舒在她暗示的眼神下,有些生硬地改口:“爸,妈……” 褚序点点头,目光和蔼。 柳唯露保养得当的脸庞,没有什么表情,只轻嗯了声。 “还有这些,是你叔伯婶婶……”宋瑾容继续介绍。 秦舒一一喊过去,表现十分听话。 突然,感觉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宋瑾容嗓音一扬,“云希,还不来见过你嫂嫂!” 秦舒顺眼看去,一个精致艳丽的年轻女孩,神情不悦地从人群后走出来。 她经过秦舒身旁时,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蔑道:“就你这种小门小户出身,也配进我家大门?” 秦舒面不改色。 她也不想进褚家,只是被养父母算计,不得不这样。 褚云希来到宋瑾容面前,撒娇地说:“奶奶,就算你着急要孙媳妇,也不能就这样把人接进家里,给她安名分吧。再说,哥都还没回来呢!” 宋瑾容抽回手:“得了吧,你哥那人我不是不知道,我要不先给他定下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悔婚?” 一想到两年前那件事,宋瑾容心里就耿耿于怀。 “难得这次他主动找了个心仪的,既然送出了信物,秦舒就是咱们褚家的少夫人!” 宋瑾容满意地看着秦舒,“这丫头乖巧,合我眼缘!” 褚云希一听,急得跺脚,瞪了秦舒一眼。 转头向父母求助,“爸,妈,你们看看……” 褚序夫妻俩眼神一致:这事要顺着老太太的意思来。 褚云希见状,气得撂下话,“反正我不认这个嫂嫂!” 然后扭头就走。 同一刻,褚临沉和助理抵达褚宅。 “确定人已经到了?”褚临沉确认着,一边大步往里走。 向来沉稳的男人,一想到即将见到“她”,竟有几分迫切。 卫何道:“是,老夫人一早就去接了艺琳小姐,还特意请了记者,公布您们的婚事。” “诶,褚少您慢点,小心腿伤……” 卫何紧张地快步跟上。 一到大厅门口,便和怒气冲冲的褚云希撞见。 褚云希神色一亮,激动拉住他,“哥,你回来的正好!你真的要娶那个土包子吗?!” 她声音明亮,大厅里记者纷纷侧目。 土包子? 褚临沉脸色倏地一寒,冷冷甩开她的手,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你就是这么说你嫂嫂的?” 褚云希心里一颤,哥哥居然认可那个女人? “尊卑有序,以后对她放尊重点。”褚临沉冷声警告了句,一步迈进大厅里。 第10章 褚云希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作。 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她向来尊崇,甚至,有一丝敬畏。 她也不敢就这么任性离开,只得闷头跟在褚临沉身后,返回大厅。 秦舒在老夫人的邀请下,坐到她身边。 “阿沉还有个二叔,也就是我小儿子。他忙着打点公司里的事,回头有空我再给你介绍。” “好的,奶奶。”秦舒乖顺答道。 转眸,便见一深色西装,身材挺拔,气宇轩昂的男人大步走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秦舒微微一怔。 这就是养父母要她嫁的男人? 他英俊帅气,像从明星杂志里走出来,一身矜贵冷毅的气质。 而且,莫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褚临沉看到坐在奶奶身边的秦舒时,脚步骤然一顿,幽深的眸子里闪过错愕。 这个女人是谁? 宋瑾容笑呵呵的声音响起:“回来的正好,阿沉,秦舒这孙媳妇儿,奶奶很喜欢!” 秦舒? 他要娶的女人叫王艺琳! 卫何懵了,这……什么情况? 褚临沉冷冽的唇角紧绷,狭长幽暗的深眸盯着秦舒,强势而冰冷的气场瞬间蔓延开。 秦舒只觉浑身一阵寒意。 对上他鹰隼般凌厉的视线,她的心脏骤然紧缩。 这一瞬间,呼吸仿佛被无形的大掌扼住,让人喘不过气。 秦舒不着痕迹地错开了他的视线。 这时,褚临沉幽冷的嗓音响起:“卫何,送客。” 卫何明白自家少爷的意思,快步走到记者面前。 “我家少爷现在要处理一件私事,就不留各位了。另外,请大家删除今天在褚家所拍摄的相关视频和照片。” 记者们面面相觑,让他们离开倒没什么,可后面这个要求却很让人费解,他们只好朝褚老夫人看去。 “阿沉,你这是做什么?”宋瑾容不满道,这些记者都是她特意请来的。 “奶奶,您稍后便知。” 在褚临沉的要求下,无关的人都被“请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褚家的几人,与秦舒。 佣人们在厅外候着。 人越少,说明事情越严重。 秦舒心里紧张起来,脸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褚临沉见秦舒强作镇定的模样,不禁冷笑。 他毫不客气地拆穿,“跑到褚家来招摇撞骗,胆子不小!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秦舒脸色霎时一白。 看来,这位褚大少早就一眼识破她了。 秦舒动了动唇,宋瑾容却先一步疑惑道:“阿沉,你这是什么意思?谁骗人了?” “她。” 褚临沉冰冷的目光如利剑,刺向秦舒。 “这怎么可能?”宋瑾容蹭地站起,“是你说要娶她,还送了信物,奶奶才派人去接她回家的啊!” 那信物她早就检验过,千真万确。 “奶奶,我把信物送给了一位叫王艺琳的女孩,至于她——” 褚临沉冷眸微眯,“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我的信物。” “这、这是……弄错人了?”宋瑾容浑身一震,难以接受。 站在一旁的褚云希蔑笑道:“奶奶,我看不是弄错人,是某些人别有用心,不择手段想混进咱们褚家啊!这个叫秦舒的,根本就是冒牌货!” 话音落下,褚家人看秦舒的目光不再友好。 褚临沉冷声吩咐卫何:“给王家打电话。” “是。” 卫何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他很快便回来,说道:“褚少,艺琳小姐说,信物不见了,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