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江南市。 经过一夜狂风暴雨,天色微亮时,老天又嘲弄似得下起了鹅毛大雪,气温骤降不说,湿冷的空气仿佛带着冰渣,北风吹过划得人脸上生疼。 可是,即便天气如此恶劣,江南警校却依旧保持着雷打不动的传统。 跑操! 这个建校百年,为警界长期运送优质警员的全国重点大学,就这么一点好处,尊重传统,校长王义山每年做校动员时,也是雷打不动的说着“兢兢业业,为民服务!”八字真言,学生们自然偷不的奸耍不了滑,只要校长一声令下,跑操还是卖命绝对没有怨言。 “穿再多衣服也遭不住,这鬼天气跑操,闲的蛋疼。”开口说话的是个瘦高的年轻人,他站在天台,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像阿甘一样奔跑的同学,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满脸笑意。 “我说文儿,你嘴不这么损能死吗?”站在他身后的胖子,一脸无奈翻了个白眼,哭丧着脸嘟囔道:“你宋文不怕曹白脸那是你的事,你要死干嘛拖着我?” “曹白脸要找顶多找我,找你胡北笙干什么?”宋文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被宋文叫做胡北笙的胖子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他知道宋文每次说出这种话,基本上就没有好事。 两人大学相处了四年,胡北笙对前者太了解了,按照他的说来说,宋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哦不,是学渣! 宋文在校几年基本什么出格的事都干过,比如说抓小偷把小偷打骨折了,装古惑仔跟人谈判被警察给抓了,甚至还有次偷偷摸摸进法医室解剖尸体,差点被赶来的保安当作猥亵尸体的变态给扭送到拘留所里去。 照理说,宋文这个品行在警校早就该被开除了,可怪就怪在,每当他出事的时候,总有个人死命把他保住,所以才让他大学四年有惊无险。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两人口中绰号叫曹白脸的刑侦系教授,曹达利。 “文儿,我看天也挺冷的,咱俩既然不跑操就先回去吧。”胡北笙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按照他的性格,显然昨晚没干好事。 “回去对着天花板有什么意思?”宋文悄悄的走到胡北笙的身旁,小声道:“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新运来了一具尸体,据说市局的法医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说的是哪个案子?”胡北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跟着宋文干什么事都不孬,唯独就偷偷解剖尸体那一次,差点被吓尿裤子,一听到尸体两个字他就打从心眼害怕。 “藏尸案。”宋文露出招牌式的笑容,细长的眼镜眯成了一条线,悄声道:“我昨晚上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运尸车偷偷摸摸的开进学校,我跟了一路发现他去的不是法医室,你猜那是哪?” “地……地下室?!”胡北笙显然被吓得不轻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要说江南警校最神秘的地方,无非就三个,校长室、法医室,还有一个地下室,前两个地方还算是学生能够接受的范围,而第三个地方可就不能让人接受了。 因为两人大学四年以来,听过关于地下室的无数传说太多,可版本最真实的,就是闹鬼。 据说曾经有个学生,半夜三更的带着女同学再地下室入口搞对象,可是好端端的却从里面听到了撞门的声音,当天晚上就被吓得精神失常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学生敢靠近地下室了。 “文儿,文哥!咱换个玩法行不行,咱们去法医室解剖标本,我也不想去地下室啊!”胡北笙哭丧着脸,就差给宋文跪下了。在他看来,地下室可远远比法医室恐怖的多了。 “别废话!”宋文懒得浪费口水,笑眯眯的道:“你当然可以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昨天包宿的事情告诉校管处!” “你……”胡北笙顿时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本来就算天塌下了有宋文帮他擦屁股他一点不怵,但是如果是前者主动告密,那可就真的另当别论了。 毕竟大学这四年,自己那点事对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得了,别废话,我先出去买点东西,晚上地下室门口见。”盯着胖乎乎的胡北笙笑了笑,宋文转头就离开了天台。 胡北笙一看这架势,自知自己肯定是劝不住了,一边骂着宋文不是个东西,一边摇着头唉声叹气的也离开了天台。 时间很快来到了深夜,胡北笙果然接到了宋文的电话,等匆匆忙忙的赶到地下室入口的时候,发现对方好像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走的是我叫你走的那条路?”宋文把一个黑色的背包扔给了对方,开口道。 “你是不是傻!我要不走那条路,半路就被保安给截胡了!”胡北笙不满的低吼了起来。 两人口中那条路,实际上是宋文大一入学第二天就研究出来的“逃跑”路线,不仅仅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甚至如果提前规划好时间,连人群都能够避开,这也成为了两个人终年逃寝从来没被抓过的法宝。 宋文低头看了看手表,也懒得跟对方废话,顺着身旁的台阶走了下去,然后轻轻的拉开早就被他开了锁的门,等着跟在身后的胡北笙进门之后,门才再次被他关上。 地下室比两人想象中的干净,并且明亮。 一个用于照明的大灯静静的悬挂在不远处的天花板上,下了几阶楼梯之后,可以清晰的见到一个铁床,还有占满了两面墙的抽屉柜。 胡北笙看见抽屉柜的瞬间,便停下了脚步,哆哆嗦嗦的指着面前的抽屉柜,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因为他很清楚,这柜子不是用来摆设的,是用来装“仙人”的。 “你怎么这么怂?”宋文掏出手机看了看,催促道:“快点,我们只有二十分钟,到时候保安就要来寻校了。” 在宋文的催促下,胡北笙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对方走到了抽屉柜的旁边,然后哆哆嗦嗦的拿起自己随身随带的佛祖,一脸苍白。 这一比较之下,宋文反而就显得胆子大多了,他轻车熟路的拿起铁床上的档案,确认了编号之后,转身就来到了同样编号的柜子前,轻轻的离开了柜子,然后便看见了柜子里躺着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双眼紧闭,如果没有胸前那一条像是巨型蜈蚣一样的针痕,那么她就真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正在安静的睡着。 “刘诗涵,九岁,死因疑似是睡梦中心脏病发。” 想起档案上的内容,宋文咬紧牙关,他自然真的不可能相信,事实真的就如市局的法医所说的梦中心脏病发,因为她被发现的地方不是在自己的家里,而是在郊外的草垛子里。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死在离家二十公里外的郊外,就真的只是心脏病发吗? “胖子,上新刀。”沉默了一会,宋文对着胡北笙伸出了手。 “你疯了!”胡北笙低声呵斥道:“我们两个是学刑侦的,不是学法医的,要是解剖出问题了,责任我们担不起!” 宋文脸色难看的回过头盯着胡北笙。 沉默了良久之后,胡北笙终于咬了咬牙,骂了一句让人听不清楚的脏话之后,从宋文的包里摸出了一把新的手术刀,递给了对方。 宋文接过刀,下意识的伸出手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然后才认真的把手术刀对准了缝合好的伤口上,一点一点的把线挑开。 嘶! 伤口被豁开的那一瞬间,整个地下室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沉重的呼吸声。 “怎么回事!”胡北笙顿时慌了马上就跑了宋文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宋文的袖子。 “她……”宋文也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过这种怪事,等他再度看向小女孩的那一刻,他竟然罕见的后退了一步,连刀都掉在了地上。 因为小女孩的眼睛,就在那一刻忽然竟然睁开了,同时她的肺部竟然在收缩,就像是……在呼吸! 正文 第1章 齐聚警校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两个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遇到这样的怪事自然也止不住的心惊肉跳,这不,胡北笙“妈呀”一嗓子就躲到宋文身后了,至于宋文也是被吓得够呛,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把眼睛闭上,干脆装作没看见。 “文儿,这……不会是有鬼吗?”胡北笙拉着宋文的衣角颤声问着,眼睛至始至终也没敢往“仙人”那放,生怕看着对方的时候来个四目交接,那真能活活把他吓死。 “不可能。”宋文摇摇头。 胡北笙虽然心里打怵,但是感官并没出问题,哪能没感受到面前这位仁兄身体僵的跟木板似得,当即就恶趣味使然,闭着眼睛指着面前的“仙人”开口道:“那你上去试试?” “试你妹!”宋文骂了一句,小声道:“刚才解剖的时候,我看见这姑娘的器官颜色鲜艳没什么问题,倒是那个肺有点怪,你不是学过尸体诊断嘛,你上去看看去。” “我不!”胡北笙猛地摇头。 “你不上也行。”宋文眯着眼睛低头看了眼手表,开口道:“我们只有二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你不看就要把尸体缝上。” 胡北笙听到这话一下被吓得差点昏了过去,心想着现在这个情况别说缝合尸体,就连听到尸体两个字都被吓得上下牙打架,要在往上凑,那不真要整死个人? 一念至此,他才战战兢兢提出建议:“不然咱们就这么推回去?反正天一亮院里的专家就来了,到时候他们肯定给封上了。” “是缝上了,咱俩到时候也交代那帮专家手里了。”宋文见到这胖子死活不肯过去,鼻子都快给气歪了,冷静的琢磨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么着,你把线给我,我缝。” “你行吗?”胡北笙当下一愣,但是手也没闲着,马上把伤口缝合的工具递给了对方,自己则是悄悄的离开五米开外,面对着墙干脆来了个面壁思过。 宋文见到对方这熊样,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仔细的回忆起之前绑线的手法,下意识的依样画葫芦把伤口给缝上了,仔仔细细的打扫完现场之后,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拽着一身肥膘的胡北笙就离开了现场。 莫约是两个人坏事做多了,一路上轻车熟路的走着学院里各个的小道,愣是把监控全都避了过去,没用上五分钟就回到了宿舍,洗漱一番之后准备就寝。 “文儿,你说那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怪可怜的。”胡北笙翻了个身,从地下室回来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不太好受,他平常虽然插科打诨,但是遇到这样的事却也动了心思。 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心脏病发,而且还是死在荒郊野岭,这事让谁看到,恐怕心里多多少少都要伤感一会。 “难说。”宋文琢磨了一会,继续道:“说是心脏病发,但是发病的竟然是在郊区,距离咱么这都要十几公里,一个九岁的孩子自己大半夜的跑到那,把自己弄死了?” “会不会是梦游?”胖子坐了起来。 “你梦游跑个十几公里给我看看。”宋文乐了,开口道:“我感觉不像,我替她缝合伤口的时候,她的脚上没有水泡,证明不可能是自己梦游跑过去的,不过可惜我们没办法弄到第一手资料,不然可以看看她的照片。” “看那玩意干什么?”胡北笙有些不解。 “你想啊,咱们之前看的档案,里头只有尸体送来之前,市局法医的解剖照片,而发现尸体时候的照片咱们没看到,死者有没有穿衣服?绑头发?甚至有没有穿鞋,这些都很重要!”宋文道。 一琢磨,胡北笙忍不住点了点头,对方说的这话确实在理,在刑警课上就有一篇专门讲这个的,不过他当时正在梦里和灭绝师太大战三百回合呢,自然也就听了个大概。 “算了,先不想这个事吧。”宋文叹了口气,沉思道:“这个案子就咱们两个人知道,也别对外说,别到时候让别人发现咱们俩偷摸解剖尸体,那可糟了。” “放心,我胡胖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过。”胡北笙大言不惭道。 宋文对胡北笙的话自然也就一笑置之,以他对这位仁兄的了解,属于一吓唬连自己小时候同看过邻居姐姐洗澡的事都能全盘托出,其他的事更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他也就能祈祷,自己的缝合手法能够瞒天过海,不然到时候学校一追查下来,指定就往两人身上想。 说着,宋文着实也是累了,侧耳听着胡胖子一波高过一波的呼噜声,无奈的抓着一旁的耳机身子一偏,不一会也睡着了。 …… 是夜,包括宋文这样的夜猫子都沉沉睡去的时候,校内会议室里却格外的热闹。 校长王义山坐在主坐上,居高临下望去,下方坐着的赫然都是警服端正的警察,这些人年纪有大有小,但是级别却着实不低,甚至有几个是常年占据报纸头条的警方悍将,毫不夸张地说,这小小的一个会议室,几乎凑齐了江南市各个警队的头头! “白……达利,人到到齐了吧?”王义山偏过头问道。 “齐了。” 回应他的是坐在他左手边其貌不扬的曹达利,中等身高,配上煞白的脸,令人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 这不,由于太过名副其实,就连王义山有时候,都差点脱口而出喊他白脸,这可让他相当郁闷,不过鉴于对方是老校长,他也就权当听不见,也就把这事揭过了。 王义山见到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这才伸出手碰了碰话筒,听到四周的影响传出来的回音后,才把话筒向下压了压,说道:“各位大半夜齐聚江南警校是为了……” “藏尸案。”曹达利小声提醒道。 “我差点忘了。”王义山拍了拍脑门,笑道:“你们的来意我也很清楚,我们总要先讨论案情,你们这么多人上来就找我们要结果,这不太对吧?我们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办案的地方吧?” “老校长,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案子棘手不说,我们手下的警员在现场也没找到个所以然,尸体又被市局送到您这来了,我们不来这,也没别的地方去啊。”其中一个资格最高的警察首先发声,语气有些不满。 王义山眼睛一眯,一下就认出来了,说话的人是东区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张宝,也就是藏尸案的直接负责人。 稍微一理解,人老成精的他大概也就明白了,这些人里除了分局张宝是为了案子来的,其他人反倒有点像来取经,这一下子,厅里也就相当直接把案子移交到警校来了,那跟案子无关的其他分局的这些人,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 “张宝,尸体今晚才刚刚送到我们这,你就来好我们要结果,有些过分了吧?”曹达利面无表情道。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派人检查过尸体了吗?”张宝疑惑道。 派人检查过尸体了?王义山和曹达利面面相觑,法医系的老师现在都在出勤现场,最早回到学校少说也要明天早上,那检查尸体的是谁? “张队长,你有证据吗?”王义山最先反映了过来。 “有!”张宝显然是有备而来,直接就把手机拿了出来,说道:“我们负责运送尸体的警员,临走时忽然忘了有些手续没有签字确认,而折回现场的时候,正好发现了校内有两个人进入了地下室,有视频为证。” 说着,张宝就把视频送到了王义山手上,看了还不到三秒钟,转头又把手机递给了曹达利。 “是他们?”曹达利看到视频中那两个背影一瞬间,立刻若有所思了起来。 正文 第2章 套麻袋 警校的生活比想象中来的枯燥,这一点感受最深的自然也就是宋文和胡北笙这两个校内公敌。 年逾六十的老教师在讲台上讲的那叫一个吐沫横飞,这对难兄难弟自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反正坐的也是最后一排乐的清静,偶尔搞搞小型私人会议,在课堂上只要不是闹得动静太大,上面的老师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那老头讲的什么玩意,社会人格?咱们有人格吗?”胡北笙怼了怼宋文小声道。 宋文摇了摇头,笑着道:“别人我不知道,你反正是没有,丫你这样的,也就凑活凑活给你安个猪格吧,我估计都算抬举你了。” “闭了。”胡北笙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大学四年交锋下来,少说也有几千次,不过次次宋文总能刺中胡北笙这个胖子的要害,说句难听点的那就是兵不血刃,这不,胡北笙也不主动开口了,脑袋往桌面上一搭,打开本人格学,然后细心研究书里夹着的那边精编版杂志。 “什么来路?”宋文道,他悄悄把脑袋也往上凑了凑,看着杂志上那一个个异国风情,差点也流了口水。 胡北笙努了努嘴,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同学,说道:“烧饼给的,五块钱一本。” “这孙子还收钱?”宋文笑了。 烧饼这厮真名钱毅,虽然长得其貌不扬而且有点地包天,可是在校内可是个神人,号称把经济学贯彻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但是他神可不是只在爱钱这一点上,更厉害的是他的速描,微妙微妙跟照相机似得,只要你描写的出细节,他愣是能给你话的一模一样。 “可不,黑着呢。”胡北笙把书一合,不满的五官都挤在一起,说道:“这孙子,我让他给我来本小泽,他给我弄了本早川,不买还不行,说是对资产阶级的反抗,你说这孙子是不是孙子。” “孙子是孙子,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孙子。”宋文笑着道。 话还没说完,坐在前面一个梳着分头的学院忽然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宋文一眼,立马转过头看着胡北笙怒目圆睁道:“胖子,你骂谁呢?” “有你什么事?”胡北笙把书往桌子上一拍,卷起袖子就准备干仗。 见这架势,宋文赶紧伸出手把俩人眼睛档上,好半晌之后分头男人把头转回去之后,他才把手放下,表情有些无语,说道:“你俩属狗的?见面就掐。” “嘿!文儿,我说你今天不拦着我,我非要让这孙子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胡北笙明显有些不服,对别人也好,对宋文也罢,他都能忍,唯独面前那个小分头,他忍不了。 “就你这样还社会主义接班人呢?你整个一腐败候选人。”分头男又冒出来一句,把胡北笙噎得够呛。 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这个架势,宋文也有点无语,大学四年相处下来,他和胡北笙两个人朋友不多,仇人倒是不少,比如坐他们两人前面那个外号孙子的小分头,跟胡胖子一见面就有跟有血海深仇似得,就怕拿刀子捅了。 孙子,哦不,应该孙仲景,是除了烧饼之外的另外一个神人,他学业也是个标准的学渣,最大的爱好是鼓捣电脑,还真别说,这小子也干出来过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愣是黑进校内系统把成绩给改了,导致宋文班上半年的成绩都在平均线上,弄得老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说这也个为人民做出贡献的好同志,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胡北笙就是看不上他,而孙子更是看不上胡北笙,俩人一见面就掐,有那么点血海深仇的味道。 两头为难呐!宋文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小声道:“你先别跟那孙子掐,咱们两个今晚还要再去一趟。” “还去啊?”胡北笙吓了一跳,不解道:“今天法医系的老师肯定就解剖了,咱们今晚在过去也看不出来啥。” 宋文并没有回答胡北笙,反而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面前的分头,很明显他并不想这件事让对方知道。胡北笙识趣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事关重大,也是罕见的闭上了嘴巴。 课上无话,很快就下课了,警校的课业也比想象中要轻松得多,两个人下了课之后立刻赶回了寝室,开始准备了起来。 由于这一次并不是准备解剖尸体,所以两个人也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反而让胡北笙有些意外的事,宋文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根警棍出来。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胡北笙问道,他被宋文的举动吓了一跳。 宋文笑了,说道:“我怕是咱们路上肯定要被跟踪,这样,一会你在给我找个麻袋,到时候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躲着,看到人就套他麻袋,打他一顿算了。” “这……,不好吧?”胡北笙道。他有些犹豫,这几年虽然什么事都干过,但是套人麻袋这种下黑手的事,他还是真的头一回。 是夜,胡北笙终究熬不过宋文,独自一个人出了宿舍楼走在楼后的一条小道上,他当然不会傻到走在监控地下底下给别人留存证的机会,依旧像是每一次和宋文做坏事的时候一样,他当诱饵,而宋文埋伏在角落里下黑手。 很快,随着他逐渐深入,终于走到了一个矮墙前,只要翻过那个矮墙就到校内的小广场,顺着小广场就能到地下室,可是真的跟宋文说的一样,有人跟着吗? “这个王八蛋,不会是玩我吧?”胡北笙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他觉得这个巷子有些不对劲,但是哪不对劲,他反而说不上来。 “嘿,打不死你们两个小王八蛋!” 还没来得及翻墙,胡北笙就听到拐角处传来骚乱声,跑过去一看,果然看见宋文正拿着警棍对着一个大麻袋拳打脚踢,而麻袋里面很明显有两个人,还不断的发出惨叫声。 “妈的,终于抓到你了!”胡北笙骂道,见到真有人跟着,他也动了真火,甩着二百多斤的肥肉,颤抖着上前就飞起一脚,打的不过瘾甚至一把抢过了宋文的警棍,照着身体位置又是好几棍。 警校打架当然有打架的规矩,正面冲突简单就是找个没监控的地方,拉开架势,一对一单挑,打哪都无所谓只要不打死打残很少有人管,但是像是宋文这样搞偷袭的规矩则就更多了,一不能打头,二不能让人认出来,免得把事情弄大成了治安事件那就麻烦了。 胡北笙打的那叫一个过瘾,宋文自然也就乐见其成,往拐角一站,点了根烟顺带着望风,反正他正对藏尸案那个凶手憋了一肚子火,这下正好,想吃肉遇到瞎兔子,正好撞他枪口上了。 “差不多得了。”宋文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低头看了看表,说道:“咱们打了也快三分钟了,再打下去要出事。” “出事怎么了,必须把反动派都干倒!”胡北笙说道,又踢了一脚,他才呼哧带喘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当然也不忘踹麻袋一脚,试试那两个人死了没有。 宋文乐了,他知道胡北笙这胖子是打不动了,他也不点破,渡着步子走到了麻袋边,想要看看麻袋里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不知道怎么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肯定是熟人。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等他把麻袋打开的一瞬间,顿时傻眼了。麻袋里套着的不是别人,一个是梳着板正的分头,另外一个则是脸上长着不少痘,五官都挤在一起的年轻人。 “烧饼?孙子?你们跟着胖子干什么?”宋文认出来了,没想到这一麻袋套住的除了他猜到的分头之外,竟然还有卖不良刊物的烧饼。 正文 第3章 为围堵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你要不告诉我他俩是警校的学生,我还以为这俩人是惯犯呢!哟,你看这黑手下的,套完麻袋就上警棍,压根是按着别人揍一点没给机会,你看看那胖子又上了。” 张宝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是从警校出来的哪能不知道这些手段,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宋文那一手套麻袋的功夫炉火纯青,回想一下当时他还真没看清那小子是从那忽然窜出来的,把他都吓了一跳。 “这两个臭小子,歪门邪道的事门清,学业可就惨不忍睹了。”曹达利关掉了显示器,做出了较为中肯的评价,心里实则也是咬牙切齿。 本来寻思给张宝介绍自己这两位学生,可是没想到却意外的看到了这么一幕,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一下可好,人家全看明白了。 “曹主任,这是你的学生?”张宝笑问道。 曹达利面不改色,点了点头,介绍道:“瘦的那个叫宋文,胖的那个叫胡北笙,还有那两个挨打的,都是刑侦系学生。” 好家伙,这哪是学生分明就是俩土匪嘛!张宝不禁咂舌,不过却没表达出来,犹豫了一会开口道:“那曹主任你的意思是?” 他是被曹达利叫来的,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了那两个偷摸进入地下室的人,不过他倒是不太敢相信那两个人就是面前这俩人。 “不用猜了,就是他俩。”曹达利笑了笑,知道张宝心里肯定会很惊讶,他又继续开口道:“别小看这四个年轻人,我总觉得有些咱们没想到通的事,指不定在他们手上,换个思路就想通了呢?” 这话说的是案子。张宝没反驳,深思熟虑了一会,说道:“看你那个叫宋文的学生,恐怕没那么容易就接受吧?而且别忘了,这个案子也不简单,不然我们分局就给解决了,怎么能送到你这?” “事在人为嘛。”曹达利做起了思想工作,开口道:“咱们做两手准备,给那小崽子点消息,挖到多少线索咱们跟进一下就是了,真正调查方向还是紧靠一线的同志。”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宝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犹豫了一会,继续道:“不过有一点老曹,这两个小子有点难办,他们还没入籍,分局无权调动学员来调查案件吧?” 曹达利好像早知道张宝的想法,悄声附耳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之后,看着对方诧异的表情,说道:“就这么办,宋文这小子我了解,软硬不吃,就这套拿的住他。” “真这么做……?”张宝有些忐忑,他也没想到,曹达利的计划这么狠,心里不禁为这两个还没见过面的小子默哀了一秒钟。 …… 烧饼和分头重见天日之后,也没老实到哪去。 前者瞅准了时机,上来就是一个黑虎掏心,后者就更损了,直接来了个猴子偷桃想要把面前的胖子给灭了。岂料两个残兵败将哪还有点战斗力,招还没出道一半就让人两警棍又给打躺下了。 “行啊,还会黑虎掏心呢?你知不知道黑虎掏心是为女同志准备的,抓我的胸肌不好使,说吧,为什么跟踪胖子?”宋文一脸坏笑,甩着警棍的时候也没琢磨明白,烧饼这厮怎么跟分头混在一块了? 要说烧饼,哦不,钱毅同志可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根本就活钱眼里了,不出个几十块很难请动这位人物,而怪就怪在,分头可是出了名的穷光蛋,说出去谁也不相信他肯出那钱雇烧饼一块偷袭胖子。 “卑鄙!” “无耻!” 两人各自骂了一句之后,把头瞥向一边干脆来个打死不说。宋文见状乐了,没想到这两位到这份上反而英雄上身了。 “文儿,我看这么着,反正这地方也么监控,咱俩在打他俩一顿得了,我看着孙子就是不顺眼,早就想收拾他了。”胡北笙也不知道跟分头有什么血海深仇,见面不干不算完,这不,立马又盯上孙仲景了。 宋文知道轻重,没真让胡北笙动手,眼神示意了对方之后,低头问道:“烧饼,不然你说,你要是肯说我从你那买套光碟。” “真的?”钱毅眼睛亮了,他那套珍藏版88合1的光碟可是价值不菲,要是宋文真跟他买了,那可比自己偷偷摸摸卖几十本杂志强。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宋文心里感慨了一句,看出来钱毅要招了,赶紧加大剂量,开口说道:“我骗你干啥,你要说出来了,我在额外买两本小泽。” “我说!”钱毅害怕宋文反悔,还真张嘴就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 原来分头的想法很单纯,就是上课时听到宋文和胡北笙的对话引起了他的好奇,不过他自己一个人当然也没胆子跟着,所以私下就用两本杂志把烧饼给收买了。 “行了,咱们也别互相妨碍了,你俩该干啥就干啥去,总之别让我今天在看见你俩,行不?”宋文听清楚事情的原委,哭笑不得道。 “好汉,那咱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88合1的外加两本杂志的事别忘了。”烧饼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给宋文抛了个媚眼,把宋文恶心的不行。 孙仲景出乎预料的没走,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梳子,把凌乱的发型硬是梳的整整齐齐,然后整了整衣服站在原地,摆明就要跟这俩人耗下去。 这一幕让宋文有些无语了,打吧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又架不住到哪去身后跟这么个分头,到时候别说是偷资料了,上个厕所指不定都会被人误会成断背山,这里外没辙急得他抓耳挠腮。 “你小子不走是不是?行,老子要跟你单挑!” 胡北笙可不管这事,一下就扑上去跟孙仲景缠斗在了一起。别看这胖子一身赘肉,实际下手黑的不得了,警校的格斗他没学全,倒是自我研发了一套擒拿地躺拳,专攻下三路,一下就把孙仲景打的手忙脚乱。 “我说,能不能别动手了,一会再把风纪招来?”宋文欲哭无泪,现在可是上课时间,校内风纪没事就满校园转悠,还专门往没监控的死角走,这要是被抓住打架斗殴基本就坐实了,跑都跑不了。 警校打架不罕见,但是学生都不傻,打架时间可是精确到分钟,特别是选址更是哪没监控往哪去,这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搞得校内风纪天天坐着没事就研究学生套路,来来回回就把套路摸清了,把校内治安几个月内就提升到了个新高度。 这不,也不知道是三个人运气太好还是太倒霉,胡北笙和孙仲景两个人正打的交锋不下呢,宋文就听着远传传来的脚步声,那清脆的声音可不是普通的旅游鞋能跑出来的,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出来,那是风纪的皮靴。 “坏了,真把风纪招来了!” 宋文骂了一句之后,立马就反映了过来,驾着胖子都往墙根跑,另外一边孙仲景也不傻,立马就往反方向窜了。 “咱俩翻过去之后,你直接进图书馆后面,我出校。”宋文咬着牙,用力的推着胡北笙肥硕的身躯,还不忘指挥。 “胖……胖爷我过了这关,一定把那孙子的汉奸头给剃了!”胡北笙骂道。他现在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刚骑到墙头往远处一瞅,立马就怂了翻身就回到了墙里,带着哭腔道:“文儿,那头咋有特警?” “啥特警啊,你做……”宋文“梦”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背后忽然传来一股怪力,一下子就把他掀翻在地上。 卡擦卡擦! 两个人的手腕上,传出来了清脆的手铐声。 正文 第4章 大开眼界 宋文和胡北苼临到了保卫科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来的不是想象中的校内风纪,而是特警,而且手铐还是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之后才给打开的,按照前者的话来说,这事可处处存在着怪异。 “文儿,你……”胡北笙彻底怂了,颤颤巍巍的蹲在宋文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是杀人了吧?” “放你娘的屁!”宋文火了爆了句粗口,特别是看到这位仁兄的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这是有人黑咱俩!” “不会吧?”胡北笙都快吓哭了,开口道:“就咱俩这样的小人物,连任教老师都怕,哪去招惹到神通广大的大人物亲自出手啊?好家伙,你没看到那特警叔叔,95式都挂脖子上了,我刚才要是下来的慢点,整不好就把我突突了!” “把你突突了,那也算是为勤俭节约做贡献了。”宋文讥讽道。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实际上宋文的脑子也没停,他始终没琢磨透彻,这个局是谁设的。首先他想到的是钱毅和孙仲景,不过很快就被他给否定了,大学四年又是同班同学,这两个牲口的情况他也算知根知底了,凭他俩那点小的可怜的道行,能闹出这么大动静,难! 难道是别人?宋文又是摇了摇头,临近大四正是马上要毕业的时候,谁家有点能量都巴不得藏着掖着,要是真为了这两人动用了关系,那也太不经过大脑了。 思绪愈加凌乱,宋文越想越觉得不着边际了,干脆站了起来,顺着禁闭室的窗户向外看,希望能够瞅到什么端倪,可是殊不知他向外看的时候,远处的二楼却也有两双眼睛在朝禁闭室看,把所有情况尽收眼底。 “这小子看什么呢?” 是张宝。他放下望远镜,有些疑惑的看着曹达利,本来他听着对方的建议调了一个特警小队来,正准备按部就班威逼利诱呢,谁知道临到节骨眼上却被对方喊停了,又把他拉到这来,直到现在他也没理解出个所以然来。 “看车,也可能是看人,一切有关特警的消息,都是他想知道的。”曹达利笑了,他这只老狐狸接触了楼下那位四年,早就知根知底了,不慌不忙的倒了两杯水,先递给张宝一杯。 张宝接过水,仔细的咀嚼了曹达利的话,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把水杯放下,问道:“这小子,通过车牌能知道特警战士从哪来的?” “可不,说不定知道的比我们想到的更多。”曹达利感慨了一句,开口道:“追踪条件允许下,车牌、服装都能够成为线索,就说车牌吧,每个支队的车牌都不一样,而咱们全市也才三支,要让他看见了,稍微上网一查,不就直到是谁派出来的了?” “好家伙!这可让我大开眼界了。”张宝兴奋道。 警队不是没有宋文这样的人才,但是可别忘了宋文的身份仍然是一个学生,他可没有警察的任何经历,在突然被特警扣押的情况下,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跟旁边的小胖子一样手足无措,反而开始观察起了四周的线索,这基本上就是一线干警的先决条件啊! 一念至此,张宝也突然萌生了点抢人的念头,开口道:“曹主任,这个小子我看不错,我们二大队今年缺几个名额,你看看把他弄我这?” 曹达利摇了摇头,罕见的没有搭话,又等了快半个小时,才指了指远处,开口道:“失去耐心了。” “还真是。”张宝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禁闭室,乐了。 曹达利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拍了拍张宝的肩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教学楼,看着走的方向,明显就是朝禁闭室去的。 …… 宋文真的失去耐心了,半个小时没有车辆经过就算了,甚至连人影都没看见一个,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清校了,想到这他不由的失去了耐心,转头拍了拍还在发懵的胖子,开口道:“老胡,你今天出门系裤腰带了吗?” “你想干啥?”胡北笙摸不着头脑,不过却很默契的把裤腰带从裤子上抽了出来,问道:“文儿,你这是?” 宋文把裤腰带两头抓在手里,用力的扯了扯发现没段之后,才笑着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反正门口就俩特警,咱呐悄悄的弄条路,出去算了。” “你开玩笑吧?就一裤腰带?”胡北笙更迷糊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不相信宋文靠着到裤腰带就能把自己送出去,特别是门口还有俩荷枪实弹的特警,哪还敢造次,干脆往地上一趴,死活不跟宋文同流合污了。 宋文气的牙痒痒,好说歹说不跟特警同志正面交锋,也没把这快三百斤的胖子给说服,最后只好无奈的往地上一坐,说道:“我也没让你出去跟特警拼命,你怂什么?” “这不是怂不怂的事。”胡北笙梗着脖子,特别不要脸的说道:“文儿,你没看出来?这事一定不简单,我看咱俩也别跑了,安安心心等着组织训话,了不起背个大过,反正出事有曹白脸顶着,怕啥?” “怕啥?曹白脸是啥好东西?这老不死的阴着呢!”宋文把皮带往地上一扔,骂道:“你以为这老东西真对咱俩这么好啊,出什么事都肯背锅无私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呢?放屁!压根就拿咱俩当不要钱的苦力,我说这事也是曹白脸弄出来的,你信不信?” “不信。”胡北笙猛地晃着脑袋,看样肯定是不可能相信了。 这家伙出了名的怂包也就碰上孙仲景能间接激发自己的小宇宙,宋文直到靠他肯定是不可能,又再度站了起来,拿着皮带就在窗户旁边晃悠,寻思想办法把窗户外的钢筋搞掉一两根,到时候就能跑了。 门内研究外门邪道,门外的曹达利鼻子都快气歪了,他跟张宝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宋文那一番“阴谋论”,说的也算是诚实没参杂什么水份,不过至于称呼嘛,那就完全是不敢苟同了。 “曹主任,你的这两个学生,还真挺有意思的。”张宝使劲憋着笑,他上学的时候也没少背地里给老师取外号,但是一下两个,还真是够胆大的。 曹达利有些尴尬,笑了笑之后说道:“张队长,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我要把他俩送你那刑侦二队,我估摸着到不了半年也就要求爷爷告奶奶给我送回来,我看啊你也别争了,等案子破了再说吧。” “我看行。”张宝点了点头,人才他确实缺,但是最怕有点能耐就专横跋扈的,要真把宋文还要过来,怎么管教还真是要费一番脑筋了,有那个时间,还真不如找个中规中矩的学生,好好调教。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曹达利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他估计一个小时已经是宋文的心理极限了,在拖延久一点说不定就要物极必反,万事要有一个分寸,他也不好把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给吓个好歹的,索性伸出手把门退了开来。 可这门一推开的景象,着实把他气的不轻,身后的张宝更是乐的哈哈笑了出来。谁能想到,两个关禁闭的学生,竟然正在拿皮带拧钢筋,而且还把钢筋硬生生拧出来个足以让人探出半个身子的豁口? “给我滚下来!”曹达利真怒了,甚至有些怒不可遏。 正文 第5章 对不起了,兄弟! 曹达利外号叫白脸,脾气自然也就跟京剧中的白脸一样,罕有发火的情况,可是殊不知一遇到宋文,他的气就根本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是上辈子有仇还是怎么着,总之他对宋文这小子,实际上是又爱又恨。 “这距离你上一次犯事才几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破坏公物!赔偿就不说了,关完你紧闭还要罚款!”曹达利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不破坏公物,你能来吗?”宋文乐了,感情他早就拿捏好了分寸了。 张宝看着这对师徒也乐了,以前上学时候老说和万恶的校园斗智斗勇,可到真章哪敢跟老师叫板直接就怂了,状态也就跟面前这胡北笙一样,吓得都快钻桌子底下去了,哪能想到还要宋文这号神人,真梗着脖子据理力争上了。 “得了,两位也消消气,曹主任你不是有任务要宣布吗?快说吧。”张宝说道,怕事情不好收场,在这时候他也赶紧打起了圆场。 “不干。”宋文把头一撇,说道:“一准没有好事,刚才叫我们签的保密协议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有好事也落不到我俩头上,我肯定不干。” “也行。”曹达利早就拿准了宋文的脾气,转过头问:“张队长,你们刑侦队处理泄密人员,是怎么处理的?” “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张宝换了个严肃的口吻,说道。 “在加上一条藏尸罪呢?”曹达利转过头,盯着宋文开口道。 “哪有什么藏尸罪,收藏尸体就相当于故意杀人了,一般处以死刑,不过照着他俩这个状态,了不起就是个死缓,关到八十岁应该能放出来。”张宝道。 宋文脑袋嗡的一声,他明白了,确实是曹达利设的局,而且这个局还不小。泄密罪如果还算轻的话,那杀人罪可就是重罪了,而且容不得他反驳的是被成为队长的张宝,他身上穿了套板正的警服,警衔显示的级别也不是假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的办案手段是我教的,我怎么教的你也很清楚。”曹达利说到这,想了想之后,开口道:“现在你可以走了,给你两天时间,你要跑当然也可以,记住把反追踪用上,不然恐怕江南市你是出不去了。” 曹达利拂袖而去,张宝也跟着走了,两人确实说话算话,那些守在楼道的特警很快也都上了装甲车呼啸而去。 “文儿……,咋整?不然你跟我回我老家,那是个山沟沟,他们在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杀到那找咱俩吧?”胡北笙道,他也确实慌了,第一时间就想到回老家。 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宋文有回应,胡北笙心想坏了,怕是宋文真的被吓傻了,不由的想起了土法子,想把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醒。 “别瞎动手,我有点饿了,先吃顿饭去。”宋文开口道。 …… “同学,你的肉串……”上了年纪的老板娘把一把肉串放在桌上的铁盘里,笑了笑转头接着忙活了起来。 肉串、土豆……,放了半个桌子的烧烤安静的摆在铁盘里,胡北笙大口大口的吃着,宋文小口抿着啤酒,眼睛贼溜溜的朝着四处瞄,没有说话。 “文儿,日子真不过了?”问话的功夫,胡北笙一口又撸了三根肉串,大大咧咧的用手擦嘴,然后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警校生活比想象中的朴素,两个人大学四年的时间,撸串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平常宋文都嫌弃校门外的烧烤摊太贵,让胡北笙没想到的是,这次他竟然主动请自己来这吃饭,而且这顿饭档次可不低,放在校内食堂都够让两个人吃半个月了。 宋文看了一眼胡北笙,没搭茬,等到几分钟以后,才迅速道:“南A1687,南A1796,南A5302。” 是车牌。胡北笙来不及擦手,迅速掏出手机就把车牌输进了备忘录,这是他和宋文这么多年来培养的默契,只要对方报出车牌了,那肯定就是有别的计划了。 “咋回事?”胡北笙把手机递给宋文,问道。 “盯梢的,三个面包车,轮流交替,盯梢点就在附近。”宋文回答道。 胡北笙没敢再问,他忽然想起了曹达利临走时的那句话,很容易就能猜到的结果,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做的真的这么绝,这才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有便衣警察到位了。 “这是个套,胖子,吃完这顿饭你就回学校去,然后去找曹白脸,他不会为难你的。”宋文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说起来有点心酸,他跟曹达利接触了四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不过这次对方做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过分,这也就是他坚持自己选择的理由,毕竟不是所有事都是那么轻易能够妥协的。 “不行,文儿,我跟着你。”胡北笙忽然讲起了义气,开口道:“你别看我吃得多,但那是我能出力啊,实在不行咱俩搞搞伪装,找个工地跟工头走南闯北呗,反正那地方临时工又不要身份证。” “出息。”宋文笑骂一句,但是心里也有些感动,犹豫了一会,说道:“你还是回去好好学吧,没几天就毕业了,到时候随便分你个体制内的编制,你就光宗耀祖了,别趟这趟浑水,不值得。” “兄弟哪有什么不值得的。”胡北笙拍了拍宋文的肩膀,眼睛有点湿润,这掏心窝子的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见这个怂包胖子第一次这么讲义气,宋文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却撑住了没做什么表示,反而冷着脸看着胡北笙道:“兄弟,咱俩谁也别瞒着谁,说句实话,警察我肯定是干不了,你看兄弟我这把式,往深了说怎么着也是个社会大哥,你也别挡着我发财了,行不?” “不行,文儿,咱们入校还发誓你忘了?”胡北笙梗着头,有些不理解,好好的一个嫉恶如仇的未来警察,怎么跟变脸似得,立场说变就变了? “别跟我墨迹,我就问你一句,滚不滚!”宋文急了。 “不滚,文儿,文大哥,你就跟着我一块回去,反正曹白脸一直护着你,肯定不会下死手的,咱俩好好说说,兴许把扣咱俩的黑锅给免了呢?”胡北笙出言劝道。 “免你妈吧!” 宋文爆了句粗口,反手就抄起手边的酒瓶子,对着胡北笙的脑袋就是一下,爆裂的声音很快变在两人间炸响,其他桌的客人一看这架势,有些胆小的立刻尖叫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好事者已经拨打了110。 “兄弟,你别怪我,这个事不是你能参合进来的,我不知道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只有住院了曹白脸就能放过你,这个案子我自己查吧。”宋文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胡北笙,转身跑了。 很快,120和110就来到了现场,做笔录的做笔录,救伤员的救伤员,所有人遗忘的那个身影却没有跑远,他在外面饶了一圈之后,又悄悄的躲在了一个死角,等确定胡北笙被送到救护车上之后,一回头竟然翻回了警校。 正文 第6章 档案丢了 《论与犯罪分子的相处之道》这一篇心得体会是宋文大二的时候写的,而写这篇体会的前提则就有些巧了,正好是他假装古惑仔跟人谈判被抓住之后,曹达利逼着写的。 犯罪分子就不是人?他就没有家人,朋友?他绑架你家人要赎金,警方也可以绑架他家人嘛。这话在整篇文章里尤为刺眼,更别贴写这篇文章的还是个警校学生,真要拿出去不只是贻笑大方那么简单了,少说也要立个反面典型。 “这小子下手真这么狠,自己的兄弟也打?”张宝看手里那两页心得,看的的津津有味,说话都没抬头,消息是从门口盯梢的下级传回来的,巧就巧在事情一出,这个嫌疑人就突然间人间蒸发了。 三组盯梢人员同时跟丢一个目标,简直是罕见。 “这小兔崽子办事确实狠,不过这件事干的也确实漂亮,一引起骚乱,估计下面的同事就顾着怕其他的突发事件了,给他一个可趁之机。” 是曹达利。他脸色相当难看,盯梢组是他出的主意,而派出的人都是张宝手下长期出动的外勤,这些人在这方面都是专家级的人物,但是却被自己的学生给甩开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称赞自己的学生心狠手辣好,还是该说对方无能好。 总之,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出乎了之前的计划,之后再出什么幺蛾子,恐怕就不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么简单了。 “这篇文章写的挺好,不过办事方法就太下三滥了,咱们警方怎么可能出动特警搞绑架?不过内容到时可圈可点,几个看法提出的也都挺新颖,我们一线警员干点什么事,确实都被规章制度捆绑住手脚,想干事又干不成。”张宝道。 “没那么邪乎。”曹达利早就看过这篇文章,有些不以为然。 张宝摸了摸鼻子,没在继续提心得体会的事,沉默了一会问道:“那这两个学生怎么办?曹主任,部里任务直接下达到省厅,我这个部门又是直接顶在一线,任务也有时间,我看不行就放过他俩吧。” 放过?曹达利摇了摇头,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宋文今天的表现不像以往的风格,他都说不好对方有什么想法,不过说到案子,那才是新头大患,犹豫了一会问道:“法医系的老师应该已经解剖完了,咱们去看看?” “那感情好。”张宝兴奋道。他最着急的就是解剖结果,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总之这是藏尸案唯一的线索,要是从尸体这方面行不通的话,那案子还真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准备走,正巧这个时候电话来了,接电话的是曹达利,可是没说几句他就把电话挂了。 “不用去了。”曹达利坐了下来,盯着电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张宝有些发懵,也不知道这个曹达利又抽什么邪风,思考了一会没有什么头绪,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法医那出什么问题了?” “是的,不过计划也成功了。”曹达利感觉分外轻松,特地把自己私人珍藏的茶叶拿了出来,给张宝沏了一杯浓茶,然后说出了一句差点把对方呛死的话,“档案不见了。” “你……曹主任,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张宝被滚烫的茶水烫的说话有些大舌头,好半天才恢复了过来,赶紧道:“这些档案可都是机密档案,被偷档案可是要付刑事责任的。” 不可思议,在警校丢失了刑事档案,警校的校内治安差的竟然这么夸张?张宝有些不理解,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在校刑侦系的主任,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丢档案的环节,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呢?”曹达利喝了口茶水,表情好不自在。 张宝懵了,他觉得曹达利是不是疯了,竟然早知道档案会丢的情况下,还不多派些人看着档案,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人,可以直接从刑侦大队来调,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窝在办公室里吧? 想到这里,再看见曹达利轻松的表情,他又疑惑了,忍不住问道:“曹主任,你好像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本来就是个备用方案,只不过我以为他会从我这要,没想到的是,他的性子真的跟我猜的一样,会选择偷。” 笑了笑,曹达利打开了办公桌的抽屉,露出了那一叠被密封的档案夹,显然这个档案也跟地下室的档案一样,是刑侦系连夜整理出来的。 “你……到底做了几份档案?”张宝更加不解了,办案一份档案就够了,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份? “三份,一个在我这,一个在法医室,还有一份在分析科。”曹达利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我的那个学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规则,我硬要他查案,他肯定会反对然后做出过激的行为,但是这些行为是可以容许的,反而他如果心里没火而接受的,反而有问题。” “冲劲。”张宝懂了,曹达利用的是激将法,看似拙劣但是却特别好使,不然也不会逼得那个年轻人把自己的兄弟都给爆头了。 恍惚之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惊讶的看着曹达利,意外道:“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在乌市……” 曹达利神秘的笑了笑,做了个嘘声的收拾。张宝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因为这个消息让他太震撼了! …… “二乙酰吗啡、柠檬酸盐、乳糖……” 宋文看着档案上的解剖成份头都大了,一个个陌生的专业名词出现在他眼前,他字是看懂了,但是这些莫名奇妙的成份出现在一个九岁小女孩的内脏器官里,未免也太诡异了。 别的暂且不说,就说这个其中有一个名叫麻黄素的东西,他倒是认识,感冒药里常见的东西,几乎市面上的几种感冒药里都有。 “难道那孩子之前有过感冒?”宋文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那页检查单上写的是肺部切片,那就不排除是死者吃药的时候意外呛到了。 宋文小时候也有这样的经历,吃胶囊药的时候药总会黏在上颚上,还要用手抠下来,后来他就干脆把胶囊打开直接吃里面的药粉,期间也被谁呛过几次,有过误吸进鼻子里的经历。 可是这样的解释,可不能满足于人死后的肺部蠕动,要知道小女孩死后,肺部和器官都发生过活动的现象,当时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妈的,要是胖子在就好了!”宋文挠了挠头,忽然有些想胡北笙了,这个胖子虽然是个怂包,但是对法医这种偏门的东西很感兴趣,药物也懂一些,有他在的话,自己也不用这么狼狈,抓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焦灼着,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歌声,而且唱歌那人在间隙中还吹着口哨,看起来要多欢乐,有多欢乐,而且他距离宋文也越来越近,在月光下,身影也逐渐清晰。 “今天是个好日子,美好的愿望都达成~” 是孙仲景。宋文看明白了,怕是这孙子因为胖子住院的事正开心呢,顿时就气的牙痒痒,而他的心里也忽然有了一个计划,悄悄的躲在了一旁的树丛后摒住了呼吸,随着对方慢慢的靠近,就在刚刚走过他眼前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扑了出去,一个锁喉,就把对方按在了地上。 “救……”孙仲景“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宋文直接拖进了草地里。 正文 第7章 诡计阳谋 孙仲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格言是,天可崩地可裂,发型不能乱之外,估计很快就要改成不怕贼偷是就怕贼惦记了。 天晓得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上午被宋文和胡北笙打了一顿又被特警追了一路,下午才刚刚听到胡北笙住院的好消息正乐呵呢,还没乐呵完,立马又被按倒了。 “你快乐吗?”宋文压低声音问道。 还乐呢,孙仲景都快哭了,他听出来把自己按倒的是宋文,鬼晓得那个煞星怎么又看准他了,不由的害怕的问道:“宋同学,你……要干嘛?” “干嘛?”宋文笑了,连最注意消息的孙仲景都不知道,莫约是曹白脸还没公布消息,斟酌了一会,忽然心生一计,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二乙酰吗啡是什么?” “二乙先……大哥,你别逗我了行吗?咱们大二就教了,那不是海洛因嘛!”孙仲景快哭了,不知道宋文又哪根筋不对,忽然问这种问题。 在警校里,宋文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搞不好今天的特警就是来抓这俩人的,想想他就觉得有些后怕,止不住的背脊发凉。 “海洛因?”宋文现在大概也明白了,原来这份报告不简单,里面记录的肺部切片很可能跟死者有关系,想到这他又赶紧压低声音问:“几号?” 问的是官方用语。市面上也有不少流出的毒品,不过高纯度的自然不可能让人直接吸食,所以外面的摇头一般是买了原料之后,参进一些其他的例如乳糖、葡萄糖等佐料供人吸食,而根据参杂的纯度,这些毒品也都有自己的编号。 “我不知道成份,哪里知道是几号,课上老师讲的就是比例和纯度,比例、纯度不一样型号也不一样啊!”孙仲景答不出来,哭丧着脸也不敢骗宋文,这不,刚想求饶呢,宋文却把他给放开了。 “你改成绩单的事是不是真的?”宋文问道,他也是忽然想起来这个传闻,说不定这件事就是胖子和他见面就掐架的原因。 “是……真的。”孙仲景摸不清头脑,赶紧答道:“那天吧,胡老师说不出成绩全班要补课一个月,所以我就改了成绩单。” 宋文点了点头,这下跟自己的记忆算是对上了。 那是大三上学期,传说自己班导师要抓成绩,搞出来个谁挂科谁留校的规矩,而考的恰恰是胡北笙最擅长的科目,结果当天成绩下来了反而出人意料,全班都及格了,唯独胡北笙这个胖子,才考了几分。 感情是借机报复啊。宋文总算找到了个究竟,不过现在事情紧急,他也没工夫追责,沉默了一会,说道:“是这样的,我这有份清单,你有没有办法给我研究出来,是几号海洛因?” “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些麻烦。”孙仲景有些为难,开口道:“不同的比例做出来的型号不同,要算的话需要软件一步步的推算,要浪费很长时间的。” “多久?”宋文问道。 “两天。”孙仲景分头下的一对小眼滴溜溜乱转,开口道:“一天的时间要编写软件,然后第二天进行运算,而且还要做比对取相近值,最快也要两天,不然你现在告诉我,两天以后我把结果给你?” 这孙子要玩套路了。宋文乐了,要说歪门邪道的东西,他在校内敢称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孙仲景这点花花肠子他可是看在眼里,不过没点透,借着月光从档案夹里抽出张纸,妆模作样的捏起一个角,同时拿出根笔,递给了对方。 “这是干啥啊?”孙仲景问道,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孙子,我也不想跟你藏着掖着,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白天要去干啥吗?这么着,你签个名,我就告诉你。”宋文笑着道,他细长的眼睛眯着,嘿嘿一笑,怎么看怎么像成精的狐狸。 孙仲景让他笑的慎得慌,签吧又怕这小子坑自己,不签吧他还真挺好奇的,而且别忘了他早上可是许诺了两本烧饼牌杂志,总不能白白打了水漂不是?最终他抠门的个性成功战胜了自己,一咬牙,接过笔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宋文收回了纸,确认对方没耍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收起档案走了。 “唉,不是。”孙仲景反应也不慢,一路小跑跟了上去,立马拦住宋文,问道:“大哥,你让我签的我都签了,你不是说告诉我吗?” “就是一份协同办案书而已。”宋文笑着道。 协同办案?孙仲景一下懵了,闹了半天这俩伙计是办案去了?在警校四年他也不是没听过学员外出办案,但是还真不知道,这好事能落到同届的学生头上,而且还是最不靠谱的宋文。 想到这点,他也按耐不住了,问道:“哪个案子?贩毒案?没听说过啊,贩毒集团不都是特勤盯着呢嘛,他们那帮精英不用,用你?” “你还真别说,用的就是我。”宋文又没个正形了,开始胡说八道了起来:“夜罗兰那夜总会知道不?就是我跟着的线,你以为我今天为啥打胖子?就是怕他泄密,哥哥我现在可是外勤精英了,任务完成至少两花一杠。” “卧槽!那至少也是个派出所长啊!”孙仲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差点叫了出来。 宋文点了点头,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道:“组织上可是说了,因为地方警察都是老面孔,需要我这个新面孔出手,到时候谁负责协助的肯定要论功行赏,这样,你要是跟我干,我到时候赏你个一朵花。” “真的假的,就帮你查查毒品型号,就能当三级警司了?”孙仲景将信将疑。 警校毕业分到地方实习,了不起也就是个实习警员,厉害点的也不过是一级警员,像是他这样的学渣,想干到警司还有一定的年头,可是人宋文说转就给转了,可能吗? “信不信由你了,孙仲景同志。”宋文扮起了高深莫测,开口道:“现在上头要求我们加速办案进度,不然我也不会回学校找人帮忙不是,越早搞出来,功劳可就越高,说不定到时候你功劳比我大。” “明天……中午,我把结果给你。”孙仲景咬了咬牙,他家境一般又没有什么关系,有这么一步登天的机会,还真不想错过,虽然宋文这人办事不靠谱,但是在原则问题上,他还是信得过的。 “行吧,明天中午,我到饭堂找你。”宋文看了看手表,开口道。 孙仲景这次办事果然也不含糊,认真的记录了报告上的资料之后,转头就跑了。 “嘿嘿,这孙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分析个资料就三级警司了?还派出所长,你见过哪个所长低于警督衔的?”宋文幸灾乐祸了起来,不管怎么讲,他这也算是成功把孙仲景骗上套了,只要毒品型号一确定,下一步要怎么办,他就有了个大概的路线了。 趁着天黑,宋文转头也走了,可殊不知他刚走,远处的墙角里就冒出了两个人影,悄悄的收起了夜视摄影机,然后走到草丛边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一个拇指大小的窃听器,收了起来,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小子太鬼了,遇到事也不找我们的人,反而找他的同学,唉?那小分头不就是今天挨打那个吗?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人问道。 “报仇吧,我看这小子性子属狗的,逮谁咬谁,估摸着应该是怕指使不动我们,就挑自己的同学下手了。”另一人回答之后,咀嚼了宋文说唯一靠谱的几句话,打了个电话,开口道:“队长,毒品那条线可以追查下去,我觉得靠谱。” 正文 第8章 暗地谋划    “没找到?好的好的,谢谢了,有时间一块吃饭。”张宝挂了电话,走在楼道上心里一阵嘀咕。   别看江南市刑侦队隶属省厅,可实际上队里的人数、设备可在整个Z省都是首屈一指的,特别是刑侦二队那可是整个省厅的利刃,一年破获几十起大案要案。可是就这么声名大噪的警察队伍,这回却是糗大了,全员出动一早上,愣是没找到一个菜鸟学生。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跟上了,二队有一个绰号叫老鼠的老刑警据说曾经跟上过,可是刚咬住人就面前蒸发了。   相当郁闷。张宝走回到办公室门前,隔着玻璃看着缠着满脑袋绷带的胡北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心里更加郁闷,这小子来竟然不是为了别的,是来要钱的!   “曹主任,他就是个反动派,你看看他给我打的,医生说我以后可能要有后遗症,你看看我这一宿医药加住宿就花了一千多了,后期还要开药啥的……”胡北苼抿着嘴,表情是真苦,一回头正好看见推门而入的张宝,更是快哭了,泪眼婆娑道:“张队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这……”张宝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是校方也没权利落实医药费一说。   “胡闹!”曹达利脸色也很难看,歉意的看了张宝一眼,才转头看着胡北苼,开口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在谈医药费的事。”   “您说。”胡北苼一脸认真,就连坐姿也端正了起来。   “宋文现在在哪?”曹达利一脸严肃问道。   “这个王八蛋,二五仔,打完我以后还畏罪潜逃了?”胡北苼那叫一个愤愤不平,一把拉过曹达利的手,一脸掏心掏肺的说道:“曹老师,哦不对,曹主任!你一定要把这个伤人凶手缉拿归案啊!”   噗哧!   张宝看着脸色愈加难看的曹达利,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兄弟情深的道理,更何况胡北苼和宋文这对难兄难弟大学四年的档案他几乎都倒背如流了,又怎么看不出来,这位胖乎乎的小学员是在他面前演戏的。   “抓肯定是要抓的。”曹达利有些尴尬,他不是看不出来胡北苼在演戏,只不过宋文的失踪让他脑子有些乱,沉吟了一阵之后,才继续道:“这样,你拿着医院的发票,到财务科去等着,我一会让财务以因公的理由报了”   “得嘞。”胡北苼听钱到手了,表情一下变得美滋滋的,比川剧变脸速度还快。   没套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曹达利实在也是懒得搭理胡北苼,摆了摆手让他走了。   “你这学生挺有意思。”张宝看着胡北苼离开的背影,笑了笑,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笑着道:“莫名其妙的挨了顿打,一转头就知道来朝你要钱了,人才啊。”   “人才?我看就是个蠢材!”曹达利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兄弟都失踪了,还满脑子钱呢,我怕他以后分到派出所没两年在因为贪污被人抓起来。”   “这话有些重了。”张宝笑吟吟的看了曹达利一眼,一转头看着一旁的电脑屏幕,忽然有些不对劲,问道:“曹主任,你把之前私下安装真空摄像的监控开了?”   “没有。”曹达利也愣了,转头一眼,顿时傻眼了。   记忆中,他和曹达利走的时候除了校内的大监控,其他的电脑都关闭了,而他们刚来就被杜北苼缠着也顾不上监控的事,可现在一看监控画面竟然全黑了,每块监控窗的左上角都显示着未连接。   “快!调最后画面!”张宝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兴奋了起来,手里捧着的水都来不及喝,囫囵的灌了一口甚至来不及咽下去,赶紧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是替宋文打掩护的吗?两个中年男人各自若有所思,他们这时才警觉起来,胡北苼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要钱,而且现在偷拍器也出了问题,他们最倾向的猜测,就是宋文偷潜回了学校,那埋伏在校外的警察和校内的风纪,就可以把他抓住了。   猜测归猜测,可是当曹达利真的把最后的图像调出来之后,等看清了出现在监控最后画面的那张来脸上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另一边的张宝,嘴里含着的水都差点喷了出来!   不是宋文,而是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圆鼓鼓的脸庞,五官好像都挤在一起似得,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   ……   “十一个监控,二百块钱。”   是钱毅。他大摇大摆的走到宿舍楼顶楼的某个寝室门前,一推门就把手里的针孔偷拍器扔到了桌上,然后急不可耐的对着坐在书桌前正在玩手机的胡北苼摊开手,要钱。   “两百块嘛,洒洒水啦!”胡北苼放下手里的电话,冒出一句羊城方言,笑着从兜里抽出两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往桌上一拍,却又没有急着递给对方,疑问道:“都拆了?包括草地里那个?”   “你还信不过我?”钱毅有点不乐意了,开始倒起了苦水:“六点半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课都没上就开始帮你找监控了,还有装监控那孙子,走的地下供电线,还好今天早上没校工洒水,不然不把我电死了?”   “哎呀,你这么辛苦,我就多加你一百。”胡北苼乐了,手上也不含糊,又从兜里摸出张百元大钞,一起递给了钱毅。   钱毅接过钱,又跟胡北苼扯了几句,走了。   “妈的,拆几个监控就收三百?这么好赚我还不如自己赚了。”胡北苼确认对方已经走了,这才一脸不满的回过头,走到原位上坐下,拿起手机看着对方还没挂断,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三百块,回来报销。”   “你今天讹曹白脸不止是几百块医药费吧?张嘴就找我要钱,你是不是欠收拾了?”不一会儿,听筒里便传来了一阵笑声,从声音很容易就听够听出来,是宋文。   “这个……”   被揭穿了。胡北苼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这趟报医药费确实是报的高了不少,犹豫一会才又道:“文儿,我今天去办公室看过了,听着张宝的意思是要找你,而且挺急的。?”   “关我什么事?”宋文语气有些古怪,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校内的监控只是第一步,案发现场的监控这事办的怎么样了?”   “没办成。”胡北苼摇了摇头,好不无语,吐槽道:“收费站我昨晚就去问了,他们那的监控已经被警方拿走了,咱们现在还不是体制内的人,没权利找监控吧?”   宋文听到这个回答不由得沉默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去找孙仲景。这孙子是这方面高手,他上次黑过校内系统,咱们学校的防火墙不比监控中心的要差,说不定能行。”   找他?杜北苼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按理说宋文知道自己跟对方格格不入,但是却又偏偏让自己去找对方,这一仔细琢磨之下,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赶紧问道:“文儿,你是不是开玩笑的?”   “都什么情况了,我还跟你开玩笑?”宋文有些哭笑不得,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就这么说了,我知道你有办法糊弄他,糊弄人这点你比我强,我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宋文望了眼窗外不断从眼前飞掠过的工厂,眼神里有些期待。   他现在是在车上,坐的是辆黑车,一天200块钱的价格谈妥的,行走的路线都是郊外的工厂,司机车技不错,不过有一点让他奇怪的是,从早上到现在他连对方的脸都没见过。   因为对方至始至终都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把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正文 第9章 危机一刻!   每个城市都有工业区,江南市也不例外。   作为为数不多拥有内陆港的城市,对于出口需求比想象中的要大,电子、服装、食品,各个行业都有专门的销售渠道,除了走海关出国的之外,那么唯一的出口方式,就只剩下一条路,陆运。   陆运这种古板的运输模式虽然因为路程远、运输慢等问题,一直被人所诟病,但是却有一个好处,就是检查点少之又少,甚至贯穿在城市之间的高速路,只要没有警方设卡的话,对于走私方面完全就是送饭吃似得,轻易就能赚得满钵。   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宋文的眼光第一时间就放在了工业区上,而在他消失那半天的时间里,实际上他也根据着记忆中那份毒品含量做了一个拟化,最近接源头甚至最有可能破案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毒品中大量的糖粉。   糖粉不值钱,甚至可以说随处可见,但是以犯罪分子的狡猾心里,自然不可能从市面的零售业上大量购买,唯一可能走的一条路,就只有原厂销售。   考虑到这一点,宋文毅然决然的咬了牙,把自己藏着的老底都拿了出了,顺便从寝室了拿出自己的手机,除了买了几张不记名的手机卡用于跟胡北苼联系之外,其他的钱都用于深挖线索,例如租车就是其中一笔必要的支出。   只不过,在没有获得案发时告诉监控之前,他也不清定市内的几家糖分工厂是不是跟案件有关,可是又不是干等着,所以最终他才决定冒险租了辆黑车,先到一家他觉得最后可能的糖粉加工厂,先打探一下情况。   在他的指示下下,黑车司机很听话的把车停在了工厂门口的小路上,他就这么看着频繁出入载货的卡车,然后低着头在一张被揉的发皱的纸上记录着什么。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停车的位置很专业,甚至连专业的警察来都挑不出毛病,因为这是唯一能够躲过工厂门控监控的死角,甚至因为角度的问题,就连频繁出入厂区的卡车司机都不可能注意的到。   “小兄弟,你是警察?”黑车司机抬起头,借助着后视镜看着低头记录的宋文,忽然有了些兴趣,继续道:“抓犯罪分子呢?”   “不是。”宋文当然第一时间否认了,过了一会见到工厂不出车了,这才停下了笔,饶有兴趣的抬起头问道:“大哥,你怎么就觉得我是个警察?”   “明摆着嘛。”司机笑了笑,饶有兴趣说道:“现在电视上不都演吗,警察雇个黑车,然后偷偷查案找线索,你看是不是?”   “那大哥我就不瞒着你了,其实我是个记者。”宋文乐了,眼珠子一转,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真的?”黑车司机语气像是有些怀疑,继续问道:“不对吧,小兄弟你别骗我,记者暗访不都有专门的车吗?怎么还雇佣黑车,你不会偷摸藏着摄像头把我也给拍了吧?”   还是个警惕的主。宋文心里乐的够呛,他倒是没想到这位黑车司机也挺懂行,犹豫了一会,才妆模作样的了起来,一脸为难道:“是这么回事,我们部门的经费最近不够,油补都不发啦,司机都跑路了,这也是没办法啊。”   “有这么夸张吗?”黑车司机的疑惑渐渐轻了。   “嗨!真事。”宋文见着唬的差不多了,语气急转直下,表情又变得有些憋屈,咬牙切齿的说道:“据说……,你可别传出去啊,我们台长包小三让正牌给抓了,现在打官司离婚,财产都冻结了,这不,只能朝我们下手了嘛!”   “那真是够可怜的!”黑车司机彻底信了,语气竟然还有些同情。   “唉,都是为了生活啊。”宋文演技彻底泛滥了,说话的时候眼神里竟然隐隐闪烁着泪光。   看见司机被糊弄的哑口无言了,宋文也没有继续装下去,因为他想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赶紧转过头望向窗外工厂方向,确认了一下暂时没有进车的迹象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拿出手机,一看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当下就闭上眼睛开始思索了起来。   从八点钟到点看着工厂大门开启第一辆车出闸后,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半小时,记录在纸上的货车足足有十三辆,短途往返的有四辆,其余的看样子都是长途车。   长途短途实际上跟案子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有些工厂的路程规划并不是完全走海运,有一些大企业自然走最快捷的空运,而像是宋文第一个所选的工厂恰恰属于末流,海、空肯定是走不起了,唯一能走的就是人工较为便宜的陆运。   可是若是如此的话,长途车少则三天,多则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跑一个往返,这根本就违背了案发时间。   不要忘记了,案发是在郊外的公路上,而工厂区的位置却是在南线,一南一北的间隔可是足足三十公里,按照时间来推算,就算大货车插着翅膀,也不可能走那么快,而且夜间是禁止货车进市的!   “根本不成立。”宋文摇了摇头,然后又把纸揉成了一团。   一夜的思考,再加上半天的舟车劳顿,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甚至有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根本不愿意在这块失去价值的地方久留。   “走吧。”宋文开口了。已经排除了糖粉厂跟藏尸案的关系,在浪费时间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恩。”   黑车司机象征性的答应了一声,刚刚扭动了钥匙把脚踩在离合上,可是还没等着车子发动呢,他却做了个让宋文不解的举动,他右手一转钥匙,竟然把车子熄火了!   “怎么了?”宋文对黑车司机突如其来的表现,有些不解。   “躺下!”   黑车师傅仓促的说了一句之后,根本就来不及解释,左手就下意识的放倒了椅背扳上,他的身子自然而然的就顺着放下的椅背躺了下来,在配合着他遮住脸旁的帽子和呼噜声,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真像是睡着了似得。   轰!   是面包车车子的轰鸣声。宋文隔着老远,也见到冲出厂房的面包车,一瞬间也感觉出来了,肯定有问题了!顿时也学着黑车师傅似得,把身子侧着一趟,整个人蜷曲在后座上,也装作睡着似得,只不过他的眼睛却是没完全闭上,而是眯成一条缝打量着附近的情况。   果然有问题!   正如两人所预料的那样,面包车出场后,第一时间并不是奔向不远处的高速,反而是饶了一圈后匀速来到黑车旁。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车停这了?”面包车上的其中一人拉开了车窗,露出脑袋向同伴问道。   宋文的视线正好能够看到他的样子,是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留着一头长发,下巴上戴着一个市面上常见的医药口罩。   “我怎么知道,看监控也没看到车啊。”又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回答道。   是司机。他的年纪看起来就不小,是个光头,抬起眼皮说话的时候,额头挤出一堆抬头纹。   “我们下去!”   长发男人人咬了咬牙,很快他低下头在后座翻起了东西。这个举动,让隔着些许距离的宋文清晰的听到锵锵的金属碰撞声,眯着眼睛顺着窗外望去,果然不一会儿,车门开了,车上竟然下了六个人,而且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甩棍,甚至还有匕首!   糟了!宋文看到这一幕的一瞬间,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