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香艳特训 遥远的宇宙深处，曾有两颗并行的美丽星球，一颗叫艾斯，一颗叫多利亚。它们就像一对恋人，彼此吸引，相互绕行，永不分离，被称为「艾斯多利亚双子星」。 星宇中没有太阳，一片混沌，无尽的毁灭风暴包裹着这两颗美丽的星球。不知过了多少世纪，厌倦了距离的艾斯和多利亚决定合成一个整体。 于是，在两颗星球的深处分别孕育出一株树苗。从出生的那一天，树苗就吸收着双子星积累亿万年的能量，开始成长。不知过了多少年，树苗终于冲破了地表，向着彼此的方向不停的生长。 终于有一天，两棵树缠在了一起，树藤越来越强壮，并拉着艾斯和多利亚彼此接近。星球开始毁灭，当艾斯和多利亚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世界诞生了。 原先的双子星被一株巨树取代，它萌生于「过去」，繁茂于「现在」，延伸到无限的「未来」。树叶永远青绿，枝干支撑着整个宇宙的重量，根部贯穿全世界，它的名字叫──艾斯多利亚。 这棵巨树是宇宙万物的起源和载体，它生机盎然，茂密的枝叶覆盖了整个天地。有无数巨大的树根支撑着世界之树艾斯多利亚，使它巍然挺立。条条树根深深植入双子星原先的碎块中，汲取着能量，并运往树身各处。 过了亿万年，当世界树长出第一个年轮时，已经成熟的大树不再需要吸收能量，反而通过纵横的根系将无尽的生命力反哺给那些星球碎块。于是，许许多多的花草树木随即在星球碎片上繁衍，让整个世界充满了生机。 又过了亿万年，当世界树长出第七个年轮时，许多神奇的生命先后被孕育了出来，有从花朵中诞生的精灵，从果实中诞生的人类，从树皮下诞生的兽人，和从根瘤中诞生的矮人与地精。他们都是艾斯和多利亚的孩子，被称为万物之灵。 生灵们随着树干四处迁移，后来在一个个星球碎片上定居下来。于是，文明开始孕育。 我们的故事也开始了。 第七轮纪，一一三五年，雷曼杯，豌豆村。 世界树的根脉从宇宙中央伸展开来，纵横交错，插入无数大小不一的星球碎块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碎块被蔓延的根系吸收、挤压、紧裹，变成球体。其后在万物的共同开辟下，球体的上半部分逐渐被堆平，变成一颗颗半球。半球有大有小，被树根托浮在名叫星海的虚空中，群星拱月般围绕着世界树，随之一起缓缓转动。球面上山川河流、森林草原各不相同，皆被浓郁的生命结界包裹，彷佛小女孩手中的雪花水晶球，五彩缤纷，美丽异常。 根据大小，人们将星球分为杯、碗、壶、碟、领、星、月。雷曼星杯正是艾斯多利亚世界最外围某个不知名的小半球，面积约五百亩。 连接雷曼杯的树根并不粗，两人可合抱。浓郁的生命力沿着缠裹半球的根络充盈整个空间，并在上空汇聚成罩，守护着艾斯和多利亚的孩子。 透过护罩，人们甚至能看见遮蔽宇宙边缘的毁灭风暴。恐怖的黑色风暴吞噬一切，吸引着雷曼杯投向死亡和毁灭的怀抱。不过住在雷曼杯上的人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有旺盛的树根牢牢抓着它。 在世界树的树杈中央有颗巨大的生命光球，传说那是艾斯和多利亚最后的意志。随着旋转，粗壮的树杈会间歇的遮蔽光线，如此便有了昼夜的交替。 午后，豌豆村东北角的一间木屋响起呼喝声。黑发飞扬的少年运臂如飞，挥舞着双匕，正与一团光影缠斗。 「快，再快点！」光影绕着少年上下翻飞，少年身上洁白的衣衫不时留下道道墨痕。少年咬牙坚持，麻木的双臂急速挥动，阻挡光影的攻击。 「叮！」墙上的自鸣钟送来福音，光影瞬间消失。少年一头扑到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雷欧，今天的表现很烂哦！」光影散去，有着一头墨绿长发的精灵女子笑吟吟的走了上来。她一身紧身皮装，吊带袜长靴，缀满金属片的短裙勘勘遮住臀部，躺在地上的少年抬眼就能看见可爱的红粉底裤。 「巴萝芙老师，妳今天穿得这么暴露，我能不分心吗？」少年脸上一热，赶紧转过头去。 「咯咯咯！真的吗？」美人精致的脸庞顿时腾起两片红晕，摀住双唇优雅的转了个圈，纷扬的裙角顿时春光无限。跟着，她交叉双腿，双手背在身后，满脸娇羞的盯着少年。「雷欧长大了哦！不过嘛……」她俯下身来，顽皮的用一缕青丝搔着少年的脸颊。正当少年强忍着喷嚏时，她的睫毛猛地一颤，「看这边！」 「哎呦！」右耳火辣辣的疼痛让雷欧在心底松了口气，这才是熟悉的巴萝芙老师嘛！ 女子美眸圆睁，指着右臂上一处扎眼的墨痕说道：「如果战斗时这里受伤，后果会怎样？」 「手臂被斩断，您右手的血刃会在下一秒刺穿我的心脏。」失去一条手臂，双匕建立的防御瞬间告破，死亡是难免的。 「哼！」美女瞪了雷欧一眼，看着少年阳光的脸庞，懒洋洋的开口，「快去玛丽娅姐姐那里吧，她应该等不及了。」 「收到。」雷欧横着打了个滚，脱出精灵的控制，翻身冲向门外。 「那明天见喽！」奔出门的雷欧又探身挥了挥手，旋即跑掉了。 「这家伙……」斜坐地上的精灵美人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什么甜美的事情，朦胧的双眸泛起淡淡的水雾。许久，美人轻叹了口气，懒散的站了起来。「越来越厉害了呢，害得人家手都酸了耶。」 巴萝芙老师的家在村子的东北角，而玛丽娅老师的家却在西南边。 「笃、笃、笃！」一路飞奔，气喘吁吁的雷欧敲响了玛丽娅老师家的房门。 「是雷欧吗？」屋子内传出熟悉的声音，轻柔的音调听起来说不出的舒服。比起火辣的巴萝芙老师，温柔的玛丽娅老师是雷欧最喜欢见到的人。 「是我，老师。」雷欧隔着门板应道。 「那就来吧，别忘了把门关上。」 「是！」雷欧小心的打开一道门缝，侧身闪了进去。玛丽娅不喜欢飘着花粉的暖风，所以每次雷欧都会很小心的进入。 踩着一尘不染的楼梯走上二楼，雷欧熟练的系好飞刀套，走入训练场。 「玛丽娅老师！」进门的瞬间，雷欧的心便一阵狂跳。 长屋另一头是雷欧熟练的圆木转盘，每次练习，他都要射中转盘上不时亮起的魔法符号。可是…… 一直都是从旁指导的玛丽娅老师今天竟将自己锁在了转盘上！而且那件厚厚的长袍也不见了，满身轻纱的美人根本只有内衣嘛！拥有一头黑色波浪卷发的美人穿着性感的黑色蕾丝套装，美丽的胴体在薄丝下若隐若现，只有少量妖娆的绣花勘勘遮住重点，余下的透明黑纱有如无物，向少年展示着成熟诱人的身体。 「准备好了吗？」少年的目光让玛丽娅羞涩不已，强忍着无限羞意，轻轻的开口。 「老师，我、我无法静下心来。」雷欧想着接下来的场面，顿时冷汗直冒。 「雷欧，练习和战斗是两码事。如果你在战斗中不能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失败是必然的。」丽人扭了扭被锁环固定的手臂，柔声道。 「我知道，可是，可是……」 见到雷欧炽热的双眼，美人忽然发觉，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真的长大了。 「没关系，我相信雷欧能做到哦！」美人随即拉动拴在手指间的绳索，转盘开始旋转。黑纱与乌发齐舞，拉出一连串朦胧的影子，让她愈发显得妖娆起来。 「彭！」魔符亮起的瞬间，雷欧下意识的掷出飞刀。只见一道电光闪过，细长的利刃直入飞轮，正中魔符。 「好棒！」玛丽娅赞道，「再来！」 魔符接着亮起，雷欧的飞刀几乎同时命中。然后飞轮开始加速，魔符也越发急促，雷欧身形急转，双手左右翻飞，飞刀电射而出。 飞轮陡然加速，飞刀脱手的瞬间，雷欧睁大了眼睛。「不好！」 「彭！」断丝乱舞，利刃贴着玛丽娅光洁的脖子插入木盘。「没关系，雷欧，战场就是这样，不可能是你熟悉的速度。加油哦！」 眼见殷红的鲜血从玛丽娅的脖子上冒出，雷欧心中剧痛。 「玛丽娅老师，我做不到！」飞轮忽快忽慢，雷欧从没有如此练过。 「加油雷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飞轮转得越快，玛丽娅眼中所见反而越慢。雷欧的表情尽数进入她的视线，美人心中一痛，对少年浓郁的情感几乎让她放弃，可是想到……她只能狠下心肠。 魔符骤然亮起，雷欧咬牙掷出飞刀。 「彭！」飞刀直插指缝，哪怕再偏半分，美人青葱般的玉指就会被斩断。 「老师！」雷欧心中巨震，忍不住流下热泪。让他伤害恩师，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加油雷欧，老师没事。」泪珠也在玛丽娅的双眼中打转，但她必须坚持。 飞轮疯转，可在雷欧眼中却无比清晰，老师绝美的容颜、惹火的内衣、诱人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脂球上淡淡的红晕、小腹下的一簇乌影、黑丝袜包裹的大腿、抹着粉色花油的趾尖……越想逃避，反而越发清晰。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雷欧，不要让老师失望哦！」玛丽娅为少年打气。 如果还有什么能令雷欧振作，这就是最好的动力。 既然眼睛已经没用，雷欧索性紧闭双眼。耳边是飞轮呼呼转动的破风声，雷欧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知过了多久，黝黑的意识海忽地透出点点星光，迅速扩散的白芒中出现一丝波动，美人和身后的飞轮缓缓浮出。 最后的魔符亮了，双眼紧闭的雷欧拚命掷出了最后一刀。 「中！」 时间瞬间舒缓起来，雷欧目视着向前飞掠的利刃慢慢射向玛丽娅的眉心。电光石火的剎那，雷欧彷佛经历了漫长的一个轮纪。 「彭！」射入眉心的瞬间，飞轮陡然加快，飞刀正中最后的魔符。 「呼哧，呼哧──」雷欧彷佛刚从水中被捞出，浑身大汗的扑到在地。不等飞轮停止，玛丽娅凌空跃下，飞奔过去将少年一把搂进怀中。 「啵！」香吻重重的亲在少年的额头，泪珠接连砸落，「我的雷欧真棒！」 「玛丽娅老师，再也不要了，好吗？」他满脸委屈又无比心痛的低声央求。 「好！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将少年紧紧的搂在怀中，玛丽娅如孩子般无助的哭泣，生怕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老师好香哦……」精神和肉体都严重透支的雷欧枕着美人的大腿，沉沉的睡着了。 「玛丽娅？」戴着水晶眼镜的精灵出现在练习室的门口。 「伊露，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吧。」玛丽娅刚刚平静下来，正细心的为雷欧拭去汗水。 「雷欧怎么了？」一身淑女长裙的精灵踮着脚尖轻轻走了进来。 「他睡着了。」望着熟睡的少年，玛丽娅柔声道。 「哇，妳怎么穿成这样？难道……」名叫伊露薇娅的精灵美人惊呼一声，胡乱指点着相拥的两人。 「还不是巴萝芙的烂主意，说要进行什么热血沸腾的特训……」玛丽娅眉头一蹙，忍不住抱怨。 「哦──」伊露薇娅推了推眼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效果如何？」 「嗯，他成功了！」想着最后那一刀，玛丽娅美眸骤亮。 「难道是──」伊露薇娅摀住小嘴。 「会心一击。」 孤零零的座落在雷曼杯上的豌豆村人口不多，除了雷欧的三位精灵老师、矮人铁匠、侏儒酒馆老板和魔像杂货铺商人，其他都是人类村民。虽然雷曼杯位置偏僻，不过村子却很热闹。 雷欧是孤儿，准确的说是从曼陀罗莲子中诞生的婴儿。虽然生灵最初都来源于世界树，但一千多年过去了，人类早已学会自行繁衍。而像雷欧这样迟来千年的树生婴儿，被称为「艾亚之子」，据说是好运和幸福的象征。 艾亚之子大多诞生在宇宙中央巨大的星月城邦，如雷欧这般生在偏远的星杯上的，极为罕见。不过雷欧并不孤单，他不仅有三位美丽的精灵老师，还有一位怪异的养父──罗特。 罗特，熟悉的人常叫他罗特勇者。三十年前，他是艾斯多利亚著名的屠龙勇者，暮年隐居在偏僻的豌豆村，收养了出生不久的雷欧。 在雷欧的记忆中，三位老师是后来才定居于此的，那时他已是个满地乱跑的六岁孩童了。转眼间，雷欧被三位老师轮流训练了整整十年。 十六岁成人礼在即，雷欧需要通过父亲的考验，继承他的衣钵。 屠龙吗？雷欧看着面前的玻璃瓶，无奈的摇了摇头。 「啪！」纸尺重重的拍落脑门，身后响起伊露薇娅老师老气横秋的训斥。「都说了多少遍了？调培时一定要专心！要注意瓶中哪怕是一丝最微小的变化，聆听液体微粒最轻柔的呼唤……你都当耳旁风啦！」 「是！」雷欧觉得药剂师真是个令人头痛的职业，不但要背下厚厚一大本配方，还要整天傻乎乎的对着瓶子，盯到眼珠抽筋。 「变红了！」清澈的液体忽然出现一丝红霞，随即迅速染红整瓶药液。 「万岁！」补血红药水终于被他调配成功了！ 「嗯，的确是微型补血剂。」伊露薇娅推了推眼镜，露出一丝笑意，不过没等雷欧跳起，纸尺又拍了下来。「十年才调出一瓶微红，有什么可骄傲的！」 「老师，我可是背了九年半的书哦！」雷欧满脸委屈。 「啪！」「那还不是因为你笨！」 「老师背了多久？」雷欧不服气的反问。 「啪！」「切，那本精灵药典老师只背了一百年！」 「……」 「啪！」「什么表情！你在嘲笑我吗？精灵可以活一千年，你能吗？」 「可是，如果人类活到一千岁的话，算起来我也只用了九十五年哦！」雷欧小声争辩。 「啪！」「还不是有我这个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好老师悉心指导？不然你自学给我看看？」 「嘿嘿……老师说的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伊露老师，我们下面做什么？」 「啪！」「不要以为奉承我就能偷懒！下面配祝福药水！」 「嗨！科瓦大叔！」刚出村口，雷欧就见到老魔像大包小包的回来。 「呵呵！你好啊，小雷欧。」科瓦瞇着一双光眼笑道。 「科瓦大叔，你又去进货了啊！」雷欧鼻子嗅了嗅，他闻到了麦酒的香味。 「是啊。哦，对了，这是你爸爸要的东西，你交给他吧。」魔像从袋子中掏出一个密封的黑铁罐交给雷欧。 「好的。」罐子颇沉，不晓得里面装着什么。雷欧也没多大兴趣，随手挂在腰间，向麦田中的树屋走去。 「老爸──老爸──」雷欧一边嚷嚷着，一边爬上树屋。 「你来了。」老罗特浑身缠满绷带，披着件大袍子，正坐在窗前摇椅上优哉游哉的吸着烟斗。 「老爸，这是科瓦大叔让我给你的。」 「嗯，等你回去的时候交给铁匠吧。」 「知道了。」雷欧将罐子随手放在窗台，摆弄起从外面伸入的树枝。 「听玛丽娅说，你学会了会心一击？」 「会心一击？我不知道……」雷欧想着令他胆颤心惊的特训，不由得后背发麻。「三位老师最近的特训很古怪啊……」 罗特笑道：「她们曾是凯尔达隆城最著名的佣兵，并称为凯尔达隆之花。多年前我曾帮助过她们，所以在你出生后，我就写信请她们训练你作为回报。」 「原来是这样……」雷欧恍然大悟，随即又想起一事。「老爸，怎么以前你都没跟我说过？」 「以前你也没问过啊。」罗特吐着烟圈瞇眼笑道。 「那今天为什么告诉我？」雷欧挥手狂搧，赶走飘过来的浓烟。 「十年，我跟她们定了十年的期限，从你生日那天算起。」罗特磕去烟斗中的灰烬。「嘿嘿！不过你老爹我是什么人？人精罗特！对合同的研究早就无人能比，你看看第九条……」他不晓得从哪里翻出一张橡皮卷，指着其中一段文字得意的念道：「若测试不合格，则委托失败，委托人有权无限期延长委托……」 「测试？」对老爹的阴笑视而不见，雷欧突然觉得三位老师最近的变化一定与这个测试有关。 「嚯嚯！也没什么啦，让你去捉一条虫子。」罗特叉着腰，笑得身体乱窜。 虫子？雷欧拧紧了眉头，「老爹，你不是想让我去杀虫龙吧？」 「当然，难不成让你去给玉米捉虫子吗？」 只要是树都会生虫子的。世界树也不例外。不过生在世界树上的虫子可不是任人随手捏死的软蛋，条条都是绵延数百甚至数千米的巨型虫兽。这些恐怖的虫子吸食了世界树的能量，获得了极大的进化，在艾斯多利亚是仅次于巨龙的恐怖存在，所以人们会用「亚龙」、「虫龙」之类带有龙字的名称以示敬畏。 虫龙之于世界树，就好比双刃剑，有无法取代的特殊作用，当然也会给世界树带来极大的伤害。尤其是那些靠吸食树液为食，又极喜欢盘据在根部的巨兽，对于生活在半球上的人类绝对是致命的威胁。 被它们盯上的根脉轻则枯萎，重则生机断绝。无论如何，需要树根输送能量的半球都会因得不到生命力而「死」去。没有生命力，万物枯亡，人类就会饥渴而死，甚至头顶的护罩也会消失，也许不等饿死就会因暴露虚空，窒息而亡。 雷欧想着那天玛丽娅老师吞吞吐吐没有说完的话，顿时醒悟。 「老爸，该不会……」雷欧指了指地下。 「对，雷曼杯底下就有一只大虫子。」 罗特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指着窗前的树枝道：「这株魔豌豆被我种在母树的根茎中，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它。」 雷欧瞬间明白了一切，难怪村子里的人说老爸是个怪人，原来…… 「老爸！」雷欧钦佩得要死。 「嘿嘿！」罗特奸笑一声，「乖儿子，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是在估算虫子长多大了，杀了牠能得到多少好处！」 「老爸，为民除害还算计这些做什么？」 「屁话！我呸！呸！呸！」罗特立马就急了，「没有好处，除个屌的害？拚死拚活的累出半条命，就为那声廉价的谢谢？吃饭不要钱？洗澡不要钱？修理装备不要钱？养老不要钱？找个大奶小妹解决生理需要不要钱？」 「……」 「当然，如果你自带玩具，把妹妹的钱就省了。」罗特嘿嘿奸笑，「那可是好大一笔啊！」 雷欧冷汗直冒，赶紧表态，「老爸，我只想当个农夫。」 罗特笑着摇摇头，「走着瞧吧。」 雷欧抱着铁罐头，晕乎乎的离开老爹的树屋。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罗特满是沧桑的面庞忽然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傻孩子，你以为老爹就这些能耐？」 「整天对着一个人十年……儿子，好好享受吧。」 山姆．钢须是村子唯一的铁匠，开了家小小的铁匠铺。雷欧抱着铁罐走进来时，看见矮人抱着个空酒缸躺在铁砧上呼呼大睡。 这家伙，科瓦大叔才回来多久，怎么又喝多了？ 「山姆大叔？山姆大叔？」雷欧扯着能拧出酒来的辫须，在矮人耳边大喊。 「嗝──」矮人打了个酒嗝，睁开眼。「小雷欧啊，找我做什么？」 「老爹要我把这个给你。」矮人的生意一向不好，雷欧瞥了身后的炉子一眼，似乎好久没用过了。 「哦？」矮人忽然坐了起来，「哇哈哈！罗特又接活了？」 「不知道。」雷欧耸耸肩，看着矮人小心的打开铁罐。 「红磷蚁核！果然要动手了！」矮人酒气全无，抓起一把绿豆大小的红色魔核，放在眼前细细观赏。 「红磷蚁的魔核？」雷欧知道这种喜欢吃树脂的小魔兽。 「对，上好的底火……」矮人喃喃自语，胡乱推开摆满瓶瓶罐罐的桌台，扯开层层包裹的麻布，抱起一块黄橙橙的矿石。 「黄铜矿？」雷欧来了兴趣，看来铁匠要开工了。 「去！去！别在这碍事，告诉罗特，我尽快完工。」矮人是保守的民族，手艺不会轻易展露。雷欧也知道这点，于是做个鬼脸，走了出去。 正文 第二章 炎之咆哮 雷欧回到住所，先默背了几段药水的配方，然后拿起工具箱去麦田锄草。 雷曼杯虽然在世界的最边缘，土壤却很肥沃，种植的麦子无需施肥，靠吸收树根释放的生命力就能茁壮成长。但杂草也会跟着一起疯长，所以要不时锄草。 村子里多是朴实的农夫，除了科瓦大叔，其他人几乎没怎么出去过。距离雷曼杯最近的城市是狮驼领的蛮牛城，如果坐飞船的话，需要五天才能到达，来回近半个月。村民需要的东西都能从科瓦大叔的杂货店买到，即便没有，跟大叔说一声，他也会在下次进货时捎带回来，所以豌豆村基本上是与世隔绝的。 无忧无虑的生活造就了乡村淳朴的风气，雷欧虽然是孤儿，却也过得快快乐乐。 田野一片金黄，再过几天就能收获了。村民们早都等不及了，路上到处是乐呵呵的笑脸。 雷欧打着招呼，来到属于自己的麦田。说起来这块地的位置并不好，原本是靠近边缘的灌木丛，罗特来到这里后，放了把火，草草收拾改成了农田。 屠龙勇者怎会是种田的料，平时又不懂打理，所以收成就不用期待了。到雷欧十岁时，锄草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罗特非但不是个好农夫，更不是个好父亲，虽然领养了雷欧，却根本没管什么事，雷欧基本上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好在从小就独立的雷欧自理能力极强，做饭、洗衣、种田都慢慢学会了。 麦田不太长虫子，最主要是一种叫龙须藤的野草太讨厌。雷欧走进麦田，小心的锄去攀附着麦秸的野草。 麦田里偶尔会有泡泡兔和叽叽鼠的窝，这些最低级的小魔兽不但长得可爱，味道也极好，尤其是烤着吃，焦黄流油的香肉真是让人回味啊！ 雷欧吞着口水，用锄头小心的压过麦穗，寻找着野草的踪迹。 「咦？」中央一片麦穗明显稀疏不少，雷欧走过去，看见一株绿色的植物。 「蓝浆果！」蔓延的藤叶攀附上附近的麦秆，挂满蓝色的浆果。雷欧大喜，这能做最好的果酱呢，三位师傅一定会很喜欢吧！ 摘下的浆果竟装了整整一水杯，而蓝浆草雷欧也没放过，小心的挖出来，打算移栽到屋前的花圃中。 「笃、笃、笃！」 「咯吱──」门开了，一身睡衣的巴萝芙出现在门后。见是雷欧，精灵美女惺忪的睡眼随即一亮，倚在门边笑道：「雷欧，你找我？」 「嗯，巴萝芙老师，晚上到我那去吃饭哦！」雷欧笑着眨了眨眼。 「好呀！咳！咳！」丽人兴奋的举起拳头，却在下一秒捂着嘴唇轻咳几声，「是只邀请老师一个吗？」 「不是哦，玛丽娅老师和伊露老师也要来哦！」 「这样啊……」精灵美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旋即笑道：「那好吧，我们晚上见喽。」 目送雷欧远去，正弯着媚眼的精灵瞬间变色，砰的一声关上门，满屋子疯找起来。「裙子……裙子……」 比起精灵刀术，雷欧的厨艺更令三位老师满意。从小就喜欢吃的雷欧，练就了极好的手艺，以前三位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看你还是做个厨子最有前途」。后来雷欧慢慢大了，老师们反倒不太骂他了。 雷欧小心的将蓝浆果捣成糊状，加入蜂蜜、柠檬、玫瑰花瓣，然后用小火炖开，一罐晶莹的果酱便做成了。 等烤炉中飘出牛角面包的香味，敲门声随即响起。 推开门的瞬间，雷欧不由得一阵眩晕，三位盛装出席的美人正恬然的望着英俊的黑发少年。 「那个，那个，老师请进！」 Ｖ字形衣领翻卷的蕾丝边挤出两团玉脂般的高耸乳球，并排一处，起伏的山峦看得雷欧口干舌燥。 三人优雅的走进屋子，虽是佣兵，但精灵的优雅却是融入骨血中的。 雷欧从没见过老师们如此打扮，发髻高盘，露出光洁如玉的美颈，优雅的除去披肩后，滑落的丝绸令整个玉背裸露在灯光下，紧贴胴体的衣物勾勒出喷血的曲线，收拢的小蛮腰下撑起两片滚圆的丰臀，侧开的裙叶直开到大腿根部，随美人玉腿轻摆，惹来满屋春光，一双修长美腿包裹着亮亮的丝袜，宛如玉琢的美足踩着水晶高跟鞋，绷起诱人的足弓。 老师们的晚礼服虽是同一款，但穿在三人身上却春兰秋菊，各显姿色。 「好香啊！」伊露薇娅托了托眼镜，嗅着香气走向厨房。 「等等哦！」雷欧抢着赶过去，扶着美人裸露的背脊将她推出来。手掌下滑腻的触感让两人都有些异样，伊露薇娅满脸通红，乖乖的被雷欧按坐到餐桌旁。 「你们、你们看什么？」伊露薇娅甜甜的抬起头，却看见两位伙伴正满脸玩味的盯着她。 「伊露，妳是不是……」巴萝芙手捂唇边，小声道：「思春了？」 「我哪有！」伊露薇娅不禁心中如小鹿乱撞，急忙否认。 「那妳脸红什么？」巴萝芙眨了眨眼。 「厨房很热啊。」伊露薇娅赶紧用手搧了搧。 「嘻嘻……妳说谎哦。」巴萝芙刮着鼻子。 「不相信就算啦，要不妳去厨房试试。」先前被少年触碰的地方一阵酥痒，伊露薇娅悄悄扭了扭身子。 「来啦！」雷欧托着托盘，眉飞色舞的冲出来。吃可是他最大的爱好。 「哇！」蓝浆果酱一出现，屋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这可是精灵食谱中难得的美味。 「小雷欧，你从哪弄来的？」 「嘿嘿，这是秘密哦。」 不等雷欧将牛角面包和柔嫩的百合花瓣摆上，巴萝芙已迫不及待的开动了。 「嗯……」吮吸着沾满果酱的玉指，巴萝芙满脸幸福的哼哼着。 雷欧笑着摇了摇头，用餐刀小心的切开面包，抹上果酱夹入花瓣，递给玛丽娅。 「谢谢。」玛丽娅优雅的用餐盘接过，道了声谢，甜美的笑容似乎能凝固时间。 「哼！为什么不先给我？」坐在雷欧左边的伊露薇娅撅起了小嘴。 「这就好，这就好。」雷欧早习惯了，反正先给谁，余下的都会有意见。他嘴上安慰，手下更是忙个不停，很快，第二份果酱面包放到了伊露薇娅面前。 「乖……」伊露薇娅捏了捏雷欧的脸颊，推着眼镜伏下头去品尝。 「啧啧！好怀念啊！」接过自己那份，巴萝芙长叹一声，「好久没吃到凯尔达隆的蓝浆果了……」 「怕什么，马上不就能回去啦！」伊露薇娅弯着眼笑道。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唇齿留香的美味也不再有滋味。 正大吃特吃的雷欧抬起头来，看见了三张缀满忧伤的娇颜。 「老师？」雷欧以为不合老师们的胃口，急忙询问，「不好吃吗？」 「不，很好吃。老师们只是有些难受……」玛丽娅望着少年关切的面庞，忽然流下泪来。 「那时你只有这么高吧？」玛丽娅噙住泪珠，笑着比划。 巴萝芙笑道：「哪有，我记得还没这么高呢！当时他抱着烤红薯，吃得满脸都是灰。」 「对哦，好奇的看着我们，还不停的吃着红薯。不过眼睛却像现在一样亮，就像熠熠的星辰……」伊露薇娅吸了吸鼻子，接过话。「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十年了，现在老师穿着高跟鞋都赶不上啦！」 「老师……」回忆起相处的点滴，雷欧才发现，除了老爹，心中装着的全是三位美人老师。 「老爸给我说了协议，其实、其实……」雷欧想告诉老师真相，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切！罗特那只能骗骗菜鸟的把戏，又怎能瞒得过你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老师呢？若不是做任务时欠他一个人情，我们又怎会……」伊露薇娅不屑的撇嘴。 「伊露妳太小看他了。当时我就怀疑，传说中的屠龙勇者为何要耍这样拙劣的小把戏，现在我知道了。」不像玛丽娅和伊露薇娅，巴萝芙一点也不伤心。 「怎么了？」玛丽娅旋即问道。 「玛丽娅，告诉我，妳从出生到现在，接触过异性吗？」巴萝芙笑问。 「接触过的。仙踪林就有不少一起长大的玩伴，后来出去冒险，也与好多优秀的战士合作过。」玛丽娅轻轻点了点头。 「不，不，不，我说的是相处，很长时间的相处。」巴萝芙急忙纠正。 「没有。」玛丽娅摇了摇头。 「伊露呢？」巴萝芙又问。 「人家整天背书背到眼花，哪有心情……」 「是啊，我们都一样。」巴萝芙笑着摊开手，「而且，现在的男人啊，即便有几个人模狗样的，却也很难知道他的根底。精灵有千年的寿命，见到时已经三、四百岁了。天哪！妳怎么知道这几百年里他有过多少女人？」 「对。」其余两人齐声应和。精灵和人类不同，他们更追求纯洁的爱情。 「所以……」巴萝芙瞇着一双水汪汪的媚眼转向雷欧这边，「小雷欧就不一样喽！我们可是从他穿开裆裤开始，就看着他长大的哦！现在又这么乖，这么英俊高大……」巴萝芙舔了舔嘴唇，抛了个媚眼。 气氛旋即暧昧起来，三人各想心事，望着雷欧定定的出神。 雷欧讪讪一笑，男女之事他还很懵懂，不过老师们眼神中的柔情却看得他软软的。 「问题是……」伊露薇娅忽然想起一事。 「寿命？」巴萝芙轻笑一声，转而瞥向玛丽娅。 「『贞爱守护』？」玛丽娅略作思量，展颜笑道。 「正是。」巴萝芙打了个响指，「如果我们三人一同发动的话，其实分去的生命并不多。」 「对！对！是个好主意。」伊露薇娅推了推眼镜。 「可是……要三个人吗？」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无语。甜蜜的爱情，又有谁想与别人分享呢？ 贞爱守护是什么？是要给自己的吗？雷欧小心的问了几句，可是美人老师们心事重重，就是不说。不过在雷欧的调动下，晚宴的气氛很快又欢快起来。 烦心事交给明天处理，今天只管好好享受。想通这些，心情大好的精灵美人们旋即对美食发动总攻，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举着望远镜偷窥此处的罗特更是乐得浑身抽搐，一切都太完美了！ 晚餐后的舞会必不可少。深秋已至，夜晚颇凉，美人老师们端着酒杯围坐在火炉旁，窃窃低语，不时瞥着场中缓缓舞动的男女。 不仅是武技和调培，雷欧也跟着三位老师学了许多社交礼仪，跳舞自然是必修课。抱着老师缓缓挪动，雷欧想着少时被老师拖到桌子上学跳舞的情景不由笑出声来。 「不许笑。」脱去高跟鞋，巴萝芙踮起脚尖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抱紧我……」强壮的胸膛释放着男人独特的气息，也许是被美酒熏红了面颊，美人螓首微抬，望着曾经的小男孩痴痴笑道。 「嗯。」一手托着柔荑，一手揽住美人的小蛮腰，美人更是紧贴着雷欧，彷佛将整个人融入男人的胸膛。绵软又充满弹性的胴体陷入怀抱，雷欧顿时紧张起来，嗅着美人宛如兰麝的体香，身体忽然起了变化。 趴伏的美人浑身一紧，扭动身体轻轻分开并拢的双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吐出一连串似有若无的细腻呻吟。「雷欧长大了哦……」 「玛丽娅，妳看他们！真过分！」伊露薇娅瞪大了眼睛，挥舞着手臂胡乱指着跳起贴面舞的男女。 玛丽娅俏脸微红，旋即笑道：「去抢过来呀！」 「去就去！」伊露薇娅气冲冲的走到场中，将两人分开。 「伊露老师？」雷欧发现一个香喷喷的身体像蛇一样挤了进来，竟是嘟着嘴的伊露薇娅。 「我也要跳！」 「喂，妳很不淑女哦！」巴萝芙叉腰冷笑。 「我不管啦！」伊露薇娅趴在雷欧肩膀，耍起无赖。 远远的对着吵成一团的伙伴摇了摇头，玛丽娅将目光转向无奈的抓着头皮的雷欧。 「三个人呦……可怎么办呢？」美眸泛起阵阵水雾，玛丽娅喃喃自语。 与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十年，能没有感情吗？ 屠龙勇者果然厉害啊！ 高贵优雅的精灵一族，情感细腻，追求浪漫纯洁的爱情，彼此忠贞不渝。而且与隐居的同伴不同，早早就出来冒险的凯尔达隆之花对人类并不排斥。再加上作为艾亚之子的雷欧无论外表还是内在都极为出色，所以三位情窦初开的美人老师日久生情也就很正常了。 现在的问题是，雷欧会选择谁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雷欧每天奔波在三位老师之间，完成他最后的特训。 「老爸？」雷欧一开门就看见罗特挂着奸笑的老脸。 「乖儿子，生日快乐！」 「咦？好像还有三天啊……」雷欧满脸黑线。 「哇哈哈！还有三天吗？嗯，对了，提前三天祝贺是老爸家乡的风俗啊！」罗特脸上的笑容不减。 「真的？」雷欧很怀疑，这个解释太牵强了。 「好了，好了。老爸给你带了些好东西。」罗特笑嘻嘻的挤进屋来，边走边四处张望，撅着比猎狗还灵敏的鼻子嗅来嗅去。 「老爸，你在找什么？」 「哇哈哈！没什么，没什么。」罗特来到客厅，变戏法般拿出一个银匣子。 「给我的？」雷欧擦了擦眼睛，难道是幻觉？除了谎话，老爹可从没送给他什么礼物。 「打开看看。」罗特忽然变得肃穆起来，从未有过的气势从他身上缓缓释放出来，雷欧不知不觉被感染，也慎重起来。 「啪！」锁扣应声弹开，里面的丝绒垫子上静静的躺着一把火红的短刃。 「好棒！」雷欧眼睛一亮，举刀在手，潇洒的挽着剑花。 「火烈鸟的喙打造的，能轻易刺穿三层制式重甲。」罗特笑着解释。 雷欧点了点头，匕首虽朴实无华，但从剑脊到剑刃处的放射线纹路却荡漾着澎湃的能量。 「老爹，就一把？」雷欧有些失望，自己学的可是精灵双刃技啊。 「当然就一把。」罗特瞪着眼，示意雷欧继续往下看。 原来丝绒垫子还能取下，雷欧好奇的打开第二层，顿时石化。 「老爹，这是……」 「炎之咆哮。」罗特盒中的东西握在手中，彷佛抚摸着新生的婴儿，随着勇者滑动的手指，嵌着火红魔皮的银色金属接连泛起团团红光。「魔械，A+级合金铸造，魔膛内封印着Ａ级魔兽火烈鸟王灵魂的极品短铳枪。」 「铳枪？」雷欧没听说过这东西。 「嗯，手铳由准星、枪管、弹仓、魔膛、扳机、击锤和手柄构成。」罗特指着手铳上的部件给雷欧看。「弹丸从弹仓装入，然后用准星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子弹经由击锤激发，弹头高速射入目标身体，辅助各种魔法弹，造成杀伤。」 说完，老爹掏出一把黄铜子弹压入扳机前的弹仓。 轰！钢管火焰急喷，一声巨响，窗外花园中的大树拦腰崩断。 「哇……」雷欧揉着嗡嗡直响的耳朵哇哇直叫。 「想打中目标先要瞄得准，嘿嘿！傻儿子，知道老爹的苦心了吧。」 「飞刀？」雷欧恍然大悟，难怪要练习飞刀术。 「准星是给菜鸟准备的，临战对敌，哪有时间给你瞄准？铳枪在手，指哪打哪，百发百中，弹无虚发才是王道！」 「哦……」雷欧想接来玩玩，却被铳枪骤然释放的魔焰烫伤了手指。 「都说了是魔械，使用前是要认主的。」罗特嘿嘿奸笑，「炎之咆哮是老爹我在晋升金徽铳士前使用的玩具，自然只有我能用喽！」 「金徽铳士？」 「对，用剑的叫剑士，用铳枪的自然叫铳士喽！」 按罗特的说法，使用铳枪的战士分为：铳手、大铳手、神铳手、铜徽铳士、银徽铳士、金徽铳士、封号铳士、九星铳王、三月铳皇、无双铳神，十个等级。 比如说老爹叫屠龙勇者．罗特，前面的屠龙勇者就是封号，所以老爹自然就是七级封号铳士。 「老爹，什么是魔械？」 「简单的说就是魔法机械，本质上和魔像属于同种。」 「科瓦叔叔？」雷欧想到了魔像杂货商人。 「是的，所以说魔械也是生命体。随着不断的战斗磨练，封印在魔膛内的魔兽之魂会觉醒，与机械融为一体，成为有生命的魔械。」铳枪腾起的魔焰缠上罗特的整只手掌，彷佛是撒娇的宠物，轻舔着主人的手掌。 「我跟小火说了，她同意做你的魔械。」罗特旋即睁开眼。 「小火？」 「嗯，她叫小火。」罗特对手铳努了努嘴。 既然是生命体，有名字也是应当的。 罗特掏出一张写满魔符的橡树皮纸，用匕首刺破指尖，滴下鲜血，随即握着小火压在另一边，火焰从枪管投向橡皮纸。 「该你了。」 接过匕首，雷欧按照罗特的指点，将血珠滴在中央。 协议完成，橡皮纸随即自燃。魔法符号飞升半空，组成一个美丽的魔环，魔环正中隐约有一只满身火焰的大鸟，盘旋数圈冲向雷欧。 被美人老师练出的条件反射瞬间发动，雷欧下意识的抬臂遮挡，魔环印入左掌，灼热的感觉很快不见。 正文 第三章 成人试炼 「你就是罗特的儿子？」雷欧的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不屑的询问。 「我是，妳是小火？」 「嗯……可恶的混蛋，又被骗了！什么年轻有为，简直弱得离谱！」一股暖流绕行全身后，雷欧随即听见小火愤怒的咆哮。 雷欧无言以对，这绝对是老爹的风格。 「小火，我会进步的。」雷欧想来想去，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进步？你知道我跟你签的是什么契约吗？灵魂契约！我们的灵魂已经绑到一起，你完蛋了，我也会完蛋！呜呜呜……」 雷欧现在确信魔械也是生命体了。 魔械和主人有个磨合的过程，能达到「人械共振」是突破的关键。炎之咆哮是Ａ级魔械，可雷欧想完全发挥出她的能力，需要长时间的试炼。 当然，所谓的共振是阶段性的，一旦领悟共振技能，铳手便能获得突破。 「好吧，让你解除契约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先完成入门任务，成为铳手再说吧。」 「入门任务？」雷欧愈发觉得这种心灵的交流真的好神奇。 「你老爹没告诉你吗？杀条虫子就完成啦。」 「哦！原来如此。」自己的成人试炼不就是要杀掉脚下的虫子吗？ 「杀掉虫子，说明你有成为勇者的潜力，长老会就会派人送来绿胶果、火龙果、蓝莓果、黄桃果、金波罗果。」 「有什么用？」雷欧追问。 「五色神果产自世界树，能全面提升你的能力，不过具体会提升多少，要看你自身的潜质。对了，你真是罗特的血脉吗？」 「不是。」 「什么！」小火顿时就急了，「可恶的混蛋，难道随便找了个人，只想甩掉我吗？」 「对不起……」小火的悲伤雷欧能感受到，少年急忙道歉。 「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我是孤儿，从莲子中诞生。」雷欧很不情愿的说出让自己很丢脸的出身。 「你是艾亚之子！」小火惊叫起来。 「好像是吧。」 「万岁！」小火欢呼雀跃，「是哪种莲子？」 「曼陀罗莲。」 「宾果！神奇的五系植物！」小火连珠炮似的追问道：「传说五颗莲子分别有金木水火土五种魔力，你是哪颗？」 「不知道啊……」发现雷欧的老村长早已去世，当时的状况只有他知道。 「好可惜，艾亚之子诞生，孕育他的神物就会枯萎消失，连渣都不剩。」 无论如何，小火最后对雷欧还是很满意的。 雷欧和小火交流时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表情都摆在脸上。见少年最后长出一口气，罗特知道小火被搞定了。 「老爹，我现在明白你让我学飞刀是为什么了，可双刀呢？」 「努！」罗特将匕首交给雷欧，让他按照小火的指示装在枪管前方。「弓箭手和连弩手都要学会用于近身格斗的刃击术，铳手自然也不例外。如果遇到子弹打光，又或者被敌人近身，刺刃就是救命的武器。」 雷欧点了点头，又问：「那调培术呢？」 「傻儿子，铳枪好坏只是一半，还要看弹丸的杀伤。」 罗特娓娓道来，听得少年不住点头，原来子弹竟有这么多门道！除去普通的金属子弹，还有许多神奇的魔法子弹，比如闪光弹、腐蚀弹、疾风弹、冰冻弹、烈火弹、粘土弹、雷暴弹、穿甲弹、追踪弹、催泪弹、烟雾弹、毒气弹等等…… 说到这里，罗特忽然奸笑道：「乖儿子，知道铳手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不知道。」雷欧摇了摇头。 「嘿嘿！最大优势就是，敌人永远不知道从枪膛中射出的究竟是什么弹！」 「老爹，你现在的表情很猥琐哦！」 「干！猥琐是做一名成功铳手的必要素质啊！」 老爹给雷欧三天时间熟悉炎之咆哮的性能，然后准备完成成人试炼。如此说来，其实老爹并没有记错自己的生日。握着传来阵阵暖意的手铳，雷欧的心也很温暖，现在他才知道老爹和老师们的苦心。 练习飞刀是为了能不看准星瞄准，学习刀术是为了肉搏。不过，为什么是双刀呢？ 有了飞刀练就的技艺，三天时间足够雷欧熟悉掌握手铳的使用。不过比起收发自如的飞刀，手铳的射速和后座力都给他带来不小的困扰。 好在十年磨一枪，三天后，雷欧准时踏上了征程。 穿上美人老师缝制的皮装，背上一大包补充消耗的药剂，还有山姆大叔锻造的一百发子弹，雷欧攀下了通往杯底的树根。 「雷欧加油哦！」美人老师们笑着为少年打气，其实心中都紧张得要死，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狠心的便宜老爹没来，更在不久前拒绝了老师们前往保护的建议，不过雷欧一点都不难受，他知道这是他必须完成的战斗。 无论对他，对老爹还是对美人老师，都要有个交代。 十年了，他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托住半球的根络纵横交错，雷欧下去才知道，原来里面别有一番天地。从缝隙内钻入，前行不久，空间豁然展开。他彷佛走进一座树根编织的丛林，踩着脚下盘扎的木根，寻找着虫兽的踪迹。 树根也有一个独立的世界，附生在根茎上的发光青苔和蘑菇随处可见，不少植物从头顶的土壤中垂落下来，给树根披上了一层绿色的外衣。从头顶镂空的缝隙射来道道光束，照亮了漆黑的丛林。 「呱！」 听到声音，雷欧猛然举枪，却发现原来是只树蛙。 「别紧张。」手中传来小火的安慰，雷欧长出一口气。 圈圈狰狞的根络彷佛魔鬼的嘲弄，在幽暗的空间内变换着诡异的光影。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呼吸，雷欧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举着手铳，瞄准也许下一秒就会冲出的恐怖虫兽。恐惧在平静中一点点聚集，不知不觉间，他已满身是汗。 雷欧钻出最后一节树洞，通往深处的通道忽然变成了两条。 「哪边？」雷欧默问。 「不知道，你决定吧。」 雷欧将手掌贴上根茎，脑海中忽然传进一阵痛苦的悸动。 「这边。」也许是身为艾亚之子的原因，雷欧发现自己似乎能感觉到树根的痛苦。 因为是根茎围绕的通道，所以高低起伏，极不平整，得不时弯腰抬腿，跨过忽然多出的障碍。 「哗啦……」脚下一软，雷欧闪电般缩回脚。淋淋水响如此刺耳，在寂静的洞穴传出好远好远。 平静许久，雷欧才缓缓蹲下查看，确认就是普通的水，才放心的踏了进去。虽然雷欧竭力控制，但声音不可避免。雷欧贴着洞壁，向深处走去。 「卡嚓！」脚下有东西。少年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来──一副完整的人形骷髅静静的躺在积水中，空洞的眼窝正盯着踩断他手臂的雷欧。 「没有魔法波动，就是普通的遗骸。」小火急忙宽慰。 「哦！」雷欧擦去手心的汗水，强忍着恐惧弯腰查看。 「骨骼完好，没有受到重击，盔甲上也没有留下致命的创伤。骨质洁白，没有中毒的迹象……总之，死得很干净。」药剂师不仅仅是调培，剥皮取骨收集材料也是必须掌握的技能。多年的苦修让雷欧很自然的将骸骨的状况说出。 「看来是反被虫兽猎杀的猎龙人，你要小心了。」小火出声提醒。 「知道了。」 死去的猎龙人似乎是个骑士，却没看见他的骑兽。转过一个九十度的弯角，疑问骤解。 身披锁子甲的骑兽倒毙在不远处的根墙边，雷欧四处看过，小心走了过去。 「奇怪……」骑兽和主人一样，死得也相当干净。是什么攻击能不留下一点伤痕？没有线索，但少年知道距离虫兽已经很近了。 蹚着哗哗的积水，雷欧继续前进。水面上忽然泛起点点星光，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串串吊兰发出的荧光。 雷欧刚想呼气，忽见几点火光暗藏在幽蓝的荧光中。 「嗯？」 趁少年疑惑，背后不远处的黑暗中，悄无声息的伸下几只长矛。细矛并没有攻击少年，而是伸向地面的积水。插入水面的瞬间，一道雷光直冲而下。 「不好！」雷欧飞身跃起，刚一离开水面，恐怖的电流席卷全场。 「砰！」雷欧转身开火，一条细腿应声炸断。 他终于明白骑士是怎么死的了！ 落地后，雷欧发足狂奔，虫兽痛苦的嘶嚎顿时撕去了寂静的伪装。 「砰！砰！砰！」雷欧连开三枪，击断沿路拦截的虫腿，埋头狂奔。 「滋──」一道电浪直追过来，雷欧飞踏木墙，借力扑向半空中的吊兰。 脚下电蛇闪耀，雷欧举枪轰向四处放电的虫足。八弹轰完，电链终于消失。雷欧不敢大意，叼着子弹装满弹仓。 炎之咆哮再次瞄准前方，除了水浪拍打木墙的声响，洞穴又恢复了平静。雷欧竭力平复因恐惧而颤抖的手臂，搜寻着躲藏在黑暗中的虫兽。 同意时间，玛丽娅老师的屋中，三位美人老师围坐一圈，紧盯着木桌上放着的一盆清水。平静的水面忽然荡起涟漪，三人默契的互视一眼。「开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雷欧知道自己越来越危险。心中一动，雷欧猛然摆腿后转，斜劈的枪刺正中偷袭的雷矛。 雷光瞬间缠上枪刃，雷欧心如死灰。「完了！」 嗯？火烈鸟的喙居然不导电！少年举枪射击，虫腿应声炸断，迸溅的汁液喷了雷欧满脸。 藉助雷矛的推力，雷欧荡向另一处吊兰。虫兽的怒吼就在头顶，雷欧对隐藏着的几颗红点接连开火。火蛇飞溅，几声金属撞击的脆响传来，那几点红光短暂消失，随即再次亮起。雷欧心中一沉，铜弹竟击不穿！ 雷欧的攻击激起了虫兽的怒火，荧光中一道暗影急速咬下。 「彭！」吊兰飞撒，雷欧手中一轻，人已坠落地面。 电蛇疯狂扑来，雷欧奋力跃起，枪刃直插根墙。左手握住刀柄，人挂半空，右手的手铳跟着轰出。 枪火急喷，弹无虚发，留下几截断腿，再无动静。雷欧空出握枪的手指，从腰带上取下子弹含入口中，用牙齿顶入弹仓。仓盖弹下的瞬间，雷欧拔刀跃下。 虫兽果然发动了攻击，雷欧早有准备，一口气射完八弹，虫兽嘶吼着放弃。雷欧拔腿就跑，闪电球直射他的后背。 「噗！」一瓶药剂直冲过去，闪电球当即炸成灰烟。那是伊露老师给雷欧预备的高级气系魔法中和剂。 不等烟雾散尽，电光长矛径自插下！雷欧掷下药瓶，飞身急退。数步之后，雷欧一屁股坐在地上。忽觉头顶刮过一阵疾风，利刃擦着头皮，斩断吊兰无数。 「咕咚！」他吞着口水，暗自庆幸。要不是自己恰巧跌倒，早已身首异处！ 「装弹！」小火急道。 「哦！」雷欧翻身爬起，迅速装满子弹。 「打了多少发？」小火又问。 「二十四发？」 「二十发。」小火纠正，「打断十六条虫腿，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是十六条腿的话，为何每次只有四条攻击你？」 「妳是说？」雷欧不笨，他立刻知道了原因。 「对，牠只有四条腿，但却能无限再生！」小火冷笑一声，「牠是在跟你玩消耗战。等打光了子弹，你只能等死。」 「怎么办？」少年微微有些慌乱。 「你再冲冲看，把牠引下来你才有机会。」 「好！」 既然只有四条腿，雷欧信心大增，飞身冲向洞穴深处。 雷欧一动，虫龙也动，闪电矛接连扎下。雷欧心中大定，反应更加迅捷，长矛还未插入水面，就被手铳轰断。射出四弹之后，雷欧猛然加速，飞扑躲过斩首的利刃，拧身掷出中和剂。 「彭！」慢了半拍的闪电球化成灰烬，一路再无阻碍，雷欧卖力飞奔。 「叽叽！」虫兽在身后大叫，一团巨物挣扎着从半空砸落，掀起大片水花。 「好，牠来了！」身后彷佛追着一辆狂奔的马车，雷欧回头看去，看见一团猛冲过来的猩红壳体。 「不要管牠，加油！」小火大叫。 雷欧仰头灌下一管加速药水，马力全开，拖着一道残影踏浪狂飙，将虫兽甩得远远的。黝黑的树洞忽然亮起绿光，闪电球轰中后背的瞬间，雷欧飞身扑入。 轰！弯曲的通道挡下了恐怖的闪电球，雷欧翻滚着扑入光穴。背后接连响起药瓶碎裂的声响，雷欧大惊。好在其中有不少魔法中和药剂，一直到少年胡乱解去背包，也没发生魔法大爆炸。 药剂全毁，雷欧只能靠自己了。 「你看到了什么？」小火急问。 「天哪……」雷欧抬起头来，头顶树根盘结，吊满了水滴状的虫卵！碧绿的虫囊透着磷光，不时震动的囊包内蜷缩着一条条黝黑的身影。 「是巢穴？」小火不忧反喜，「好机会！虫龙产卵，能力衰退，杀了她！」 「吼──」鲜红的甲壳一头撞入，雷欧终于看清了与之战斗的敌人。 「是电击甲虫！」小火与雷欧心灵相通，只要雷欧看见的东西，她就能感应到。顶着独角的长虫头部以下彷佛放大一千倍的龙虾，长满骨刺的菱形头颅竖生三对猩红大眼，全身披满蓝色甲壳，长长的虫尾拖着无数短小锋利的刺足，大螯齐根断去，生出的四条细长骨刺也已折断。 「我说呢，因为生育的关系，她吃掉了自己的前螯补充消耗。这可是天赐良机！小心她的角刃！」小火开心的叮嘱道。 锋利的独角荡漾着恐怖的蓝芒，这种状况与手中的火烈鸟喙枪刺十分相似，但它更宽更长，足有两米多。雷欧不敢大意，举枪瞄准虫兽。 卷曲的尾扇压向地面，电击虫彷佛拉满弦的弓，随时准备射向雷欧。 「打虫卵。」小火忽道。 「妳确定？」 「打啦！」 「砰！」卵囊应声炸裂，绿红相间的粘液飞溅一地。 「吼！」虫兽猛然弹射而出，幽蓝长刀直欲将少年剖腹。 雷欧就地一滚，躲开利刃，手铳跟着开火。子弹擦出道道火线，胡乱弹飞，幽蓝的甲壳除了些许淡淡痕迹，没受一点伤害。 「可恶！」 虽没受伤，想来却极疼。虫龙疯狂甩动长尾，扭头插向地面。 「小心！」 不必小火提醒，雷欧双腿一蹬，贴地滑出，虫龙的利刃追着叉开的双腿切割地面后，高高扬起。他慌忙爬起，不等弹仓填满便举枪开火，谁知电击虫左右摆动，利刃竟将一颗子弹生生劈开！ 「该死，要是有穿甲弹，保准一枪爆脑！不管了，先找到弱点！」小火恨声道。 「好！」 隐藏的敌人最可怕，一旦暴露在亮光下，虽长相可怖，雷欧却感觉好多了。 战斗变成拉锯战，少年藉助空旷的洞穴四处游斗，与之周旋。 虫龙的攻击有规律，弹射时必定拱起虫尾，吐出闪电球时，遍生利齿的口器会不停蠕动，雷欧抓住特点，每次都能有惊无险的躲过。 「还有多少子弹？」 「二十发。」雷欧幡然醒悟，自己又中计了。 「找到弱点了没有？」其实小火不用问的，因为她和雷欧心意相通。 「没有。她全身覆满甲壳，腹部也一样，铜丸无法击穿。」雷欧试过许多位置，都没有击碎甲壳。 「你能打中眼睛吗？」小火有些担心雷欧的枪技。 「对啊！从眼睛射入！」雷欧大喜。 「惹她发怒！」小火跟着出了个极冒险的主意。 「好！」 躲过闪电球，雷欧转身跑向树壁，边跑还边轰向头顶。何止八个，一串串虫卵被轰爆，洒落漫天粘液，不少已经生出模样的小虫兽摔得嗷嗷直叫，却被雷欧一脚碾碎。 飞溅的脏器终于激怒了虫兽，环环嵌套的虫尾疯狂压向地面，嘣的一声响，虫兽化作一道蓝芒飞射雷欧。 雷欧飞身扑地，利刃贴着头皮狂飙而过。「轰！」标枪直挺挺的插入树壁，电击虫坠在半空，只有一段尾扇勘勘够着地面。 「快！快！快！」小火大叫。 雷欧一边装弹，一边踩着虫尾冲上背脊。 「砰！」轰向眼睛的子弹又被眼帘弹开，雷欧大怒。「死！」火烈鸟枪刺直插眼窝。 「噗──」汁液飞溅，虫兽嗷嗷大叫，无奈前螯折断，悬在半空无法借力，只有一条尾扇沾着地面却直打滑。 雷欧咬牙拔出枪刺，扎向另一只眼。黑红热血喷涌，溅了少年一头一脸，他无暇顾及，抽刀扎向第三只。电击虫嘶声哭号，疯狂扭动着身体想将雷欧甩下。 雷欧脚下一滑，身体猛然飞出，双手却死死的抓住刀柄，挂在虫兽头旁。电击虫箭齿全张，撕咬着晃荡嘴边的仇敌。雷欧双腿乱蹬，不让魔兽得逞。 「噗！」腿肚一热，鲜血急喷。雷欧痛哼一声，瞬间满头大汗。 电击虫更加疯狂，口器直立如刺，撞向吊挂在嘴边的美味。鲜血淋淋而下，迅速带走雷欧的力量，手臂渐渐酸软，重影跟着出现。 「加油啊！呜呜……」小火都哭了，如果雷欧完蛋，她也完蛋了。 「好痛……」雷欧咬牙死撑，踢向口器的脚掌也被利齿刺穿。剧痛令少年瞬间清醒，怒吼着拔出枪刃。 不对，只有铳枪！雷欧的左手瞬间抓住刀柄，右手枪接连轰出，「砰！砰！砰！」 「吼──」恐怖的骨折声直令灵魂惊惧，虫兽竟拗断骨刃挣脱而出！雷欧被高高荡起，拽出一道血线，摔落旁边。插入眼窝的枪刃也被虫兽甩出，与少年勇者一起飞坠出去。 「彭！」闪电球跟着袭来，雷欧眼前一片血光，浑身更无半点力气，根本无法反应，眼睁睁看着闪电球擦着鼻尖而过。电击虫六目全瞎，失去了准星。 「滋滋──」飞窜的电流还是游走到雷欧身边，电流入体，衰弱的心脏骤然狂跳不止。 「呜……」雷欧猛然清醒，小腿肚伤处一片焦黑，鲜血倒不流了。 雷欧无意识的呻吟引来了虫兽的注意，甲壳战车寻声狂飙而至。 「砰！」雷欧一枪轰中先前被打爆的眼窝。剧痛让虫龙疯狂，扭动的头颅刚巧挑翻雷欧。少年勇者沿着光滑的甲壳滚落尾后，狂奔不止的虫兽却一头撞向树墙，坚硬的树墙竟被牠生生撞裂！ 「最后的机会！」雷欧眼睛骤亮，咬牙滚了几圈，举枪射向另一只瞎眼。 虫兽疯掉了！神经最发达的头部被接连击伤，实在太痛了！电击虫疯狂摆动头颅，挑起雷欧，一头撞向墙壁。 危急中，雷欧又发了一枪，这次是角刃折断后的伤口。一枪入脑，虫兽瞬间僵直。雷欧咬牙跳落地面，小腿肚的创伤再次崩裂，鲜血飞溅。铁甲战车惊险飙过，直挺挺的撞入墙壁。 「没死，还没死！」小火惊叫。 左腿已失去知觉，雷欧侧着身子，用被洞穿的右脚蹬地，向背包处滑去。满地的粘液鲜血成了极好的润滑剂，等虫兽撞飞碎木将自己从树墙中拔出，雷欧正翻捡着背包。 补血剂装得最多，或许能有一瓶完好。 「有了！」虽然碎了一半，可还有一半完好的玻璃瓶内装满了补血剂！也许被污染了，但雷欧管不了这么多了，伸头进去，一口咬住玻璃渣。 补血剂入口，胸腹有如火烧，直到将自己流下的鲜血吸入，雷欧才发觉嘴角已被割裂。 「啪！」玻璃瓶落地的声响惊动了虫兽，甲壳战车隆隆而来。 翻腾的药液释放出源源不断的能量，雷欧大力蹬出，滑向一边。甲壳战车与他擦身而过，直撞入墙。 正文 第四章 贞爱守护 「还有六颗。」雷欧压入最后的子弹，咬牙站了起来。 「断角的伤口是弱点。」小火忍不住提醒。 「我知道，但是我没力气爬上去。」不等小火开口，雷欧举枪向四面射击。 「叽叽，叽叽！」他有意避开幼虫，但摔落地面的虫卵还是不住挣扎哀嚎。 幼子的悲号唤醒了电击虫泯灭的意志，却也扰乱了牠的听觉。牠胡乱冲撞，却将自己的孩子们踏死。产房已破败不堪，气喘吁吁的电击虫仰天悲号。牠需要吸收生命树的汁液才能重生身体，而且各个器官所需的时间也不一样。关键是，离开了盘踞的穴顶，牠无法吸取汁液。 「还有三颗。」雷欧站在一处根墙前冲小火笑道。 「怎么办？」小火带着哭腔反问。电击虫生猛得很，别说三颗，就是三百颗也不一定行。 「拚了！」雷欧又举枪瞄向虫卵。 「砰！」铳枪的轰鸣在忽然静寂的洞穴内显得十分刺耳。 对挣扎的幼虫充耳不闻，电击虫早早锁定方向，尾扇接连弹地，战车加速，雷霆而至。因为速度太快，子弹未能射入电击虫瞎掉的那只眼睛。雷欧对呼啸冲来的虫兽视而不见，紧闭双眼。猎风刮面，根本无法呼吸，少年勇者却重复着特训时领悟的神技，却突然感觉脚下狂震，站立不稳，更别说射击了。 虫兽猛然低头，直撞敌人。 「中！」 铳枪喷出一道火舌，子弹应声轰爆眼窝。虫兽吃痛，头颅立时扬起，骨刺划破雷欧的半边脸颊，刺向空气，雷欧仰面倒地。 「轰！」碎木飞溅，雷欧身后的墙壁被撞出一个大洞。噗的一声，眼前闪过蓝芒，雷欧猛然睁开眼。 斜插入地的断角荡起幽蓝霓虹，雷欧大步扑上。这就是他等待的最后机会！ 满头鲜血的电击虫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怒吼着反冲过来。枪中已无弹，雷欧拧身掷出枪刺，一道惊鸿直插虫兽眼窝，虫兽痛断肝肠。 「快点，再快点！」拖着一条伤腿，雷欧跳步飞奔，身后的虫兽悲鸣着冲过来。雷欧热血沸腾，燃烧最后的潜能撞向角刃。 保佑不是刀锋！雷欧毫不犹豫，直直伸出手臂。「梆！」手掌震痛欲裂，雷欧却狂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少年紧撑刀背，飞身撞了上去。 斜插地面的刀刃被生生撬动，雷欧双臂撑住刀背翻落地面的同时，也带动刀刃斜指半空。 雷欧倒悬空中，正好看见虫兽直撞过来的头颅，忍不住怒吼道：「死吧！」 「噗──」热血迸溅，雷欧被凌空撞飞。 少年勇者重重砸落地面，一路翻滚撞向墙壁，喉咙一甜，热血急喷。 「啊哈哈哈！」等看清巨兽的情况后，雷欧不禁狂笑。 角刃大半入脑，电击兽摇摇晃晃，几欲扑倒。 「哈哈……咳咳……咳咳……」浑身劲力全失，歪靠墙壁，雷欧咯血不止。「老爸，你说得对，枪刃是最后……最后的绝招……」 剧痛忽然消失了，重重扑倒的巨兽也开始褪色，雷欧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舒服极了。耳边响起怪异的人声，彷佛拉长的弯曲铁丝，胀痛耳膜。 「玛丽娅老师……」呼吸骤停，雷欧迅速失去生机。 「快，是这边！」三位美人老师等不及了，背上家伙齐齐赶来。 「天哪！是电击龙！」玛丽娅颤声道。 「雷欧！」伊露薇娅悲呼一声，直扑过去。 「怎么样？妳别哭啊，到底怎么样了！」巴萝芙吼道。 「呜呜呜……死了，死了啦！」伊露薇娅紧紧抱住雷欧，哭成了泪人。 「什么……」身背大剑的巴萝芙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伊露，让我看看……伊露！放手，放手！」玛丽娅争夺着昏死的雷欧。 「不要，不要！」伊露薇娅紧紧抱住雷欧，说什么也不松手。 「啪！」玛丽娅抬手给了伊露薇娅一个耳光，不理会呆滞的姐妹，一把将她推开。「胸口还是热的，还来得及！」 「怎么办？」伊露薇娅一抹眼泪，爬了过来。 「只有一个办法。」玛丽娅直视好姐妹的双眼。 「贞爱守护！」巴萝芙猛地弹起，举剑疯狂切向地面。 「我同意！」伊露薇娅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 切平地面，巴萝芙绘出一个圆环套着三角的精灵语魔法阵。 「此处生机浓郁，又在母树的身上，效果会非常好。」玛丽娅取下背后的连弩，将头顶的虫卵逐一射杀。 「有没有错？」虽然再熟悉不过，但巴萝芙还是信心不足。 「没有。」伊露薇娅细心的检查过。 巴萝芙抱起雷欧，轻轻放在法阵中央，三人各自站在三角形顶点的圆环内。 「开始吧！」三人异口同声。 匕首划破皓腕，鲜血不停流向脚下的魔法阵，三人随即吟唱起拗口又优美的精灵语。脚下那摊鲜血开始沿魔法阵四处游走，染红了一个又一个魔法符文。 光芒从鲜血符文上绽放，须臾，等图案尽被鲜血所染，法阵骤亮。 妖娆的光丝不断升起，彷佛置身不停疯长的灌木丛，三位精灵的身体很快被红芒淹没。生命力不断流失，高涨的光丝被法阵指引，灌入少年的胸膛。 「雷欧……雷欧……雷欧……」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雷欧猛然睁开双眼，入眼的是几张美到极致的面容，可不正是三位老师吗！ 「老师？」雷欧灿烂一笑，却被三人搂入怀中。 先前雷厉风行的战士转眼变成哭哭啼啼的美人，看得树屋里的罗特直抹泪。「好险，好险！嘿嘿！省了张重生卷轴，能把多少次妹妹啊，下半身享福啦！」 「咦？老师，妳们额头上的花纹……」雷欧发现每人的眉心都多了一朵美丽的五色莲花。 「是雷欧的印记哦！」玛丽娅老师细心的为他擦去满脸鲜血，温柔的笑道。 「我的印记？」雷欧伸手触摸着美丽的花纹，心中旋即腾起无限暖流。「老师，是妳们救了我吗？」 「是哦，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哦！」伊露薇娅托着眼镜，将调配完成的药剂小心的喂给雷欧。 「好舒服……」魔药下肚，浑身充满了力量。雷欧一跃而起，踢踢腿，伸伸腰，就连脸上的疤痕也不见了。 药剂没有这么快见效，这一定是贞爱守护的效果。雷欧先前听老师们隐约讲起过，猜测应该是共享生命的誓言。 「老师，是要我娶妳们吗？」雷欧脸红了。 「怎么？你不愿意？」正想拔出角刃的巴萝芙人影一闪，出现在少年面前。 「我当然愿意啊！不知道三位老师……」雷欧的脸更红了，不过心中满是喜悦。 「嗯……原则上没有问题，不过具体如何，就要看你的诚意喽！」巴萝芙捏了捏小帅哥讨人喜欢的脸蛋，眨了眨眼。 「怎么才算有诚意？」雷欧讪讪的追问。 「真是伤脑筋，你没追过女孩子吗？」巴萝芙夸张的摇了摇头。 「老师，我追没追过女孩妳还不知道吗？」雷欧瞪大了眼睛。 「嘿嘿！」巴萝芙一笑，「这是当然！别说这些生活琐碎，从小到大，你身上有哪处零件不是在老师一双火眼中慢慢、慢慢长大的？」 「呃……」 正说着，头顶忽地响起木头变形时发出的咯吱声，盘缠的树根纷纷退去，一根藤蔓顶着一朵巨大的花苞伸了下来。 「她来了！」伊露薇娅激动的道。 「谁？」雷欧小心戒备。 「英雄在哪？」花蕾层层绽放，花冠中旋即飞出一位长翅膀的仙女。 「在这。」巴萝芙将雷欧推到前面。 「嗯，是你。」仙女眼睛泛起温柔的绿光，将少年看了个遍。 「木叶使蕾吉娜向您问安，高贵的艾亚之子。」仙女悬停在空中，优雅的一礼。 「您好，我叫雷欧。」雷欧急忙回礼。 「是您杀死了电击龙，我一点也不奇怪。」仙女搧动着晶莹的翅膀，甜甜一笑，「您的降生就是为了给母树送来福音。」 「是这样吗？」雷欧有些怀疑，如果这么说，第一批诞生的生灵不都能给世界树送来福音？ 「高贵的艾亚之子，我无法告诉您更多，不过，我却可以尽我所能的为您服务。」 不等雷欧答话，头顶上又伸下一个花蕾，花瓣张开，顿时异香扑鼻，花冠中正是雷欧梦寐以求的五颗神果！ 「杀掉可恶的虫子，五颗神果可以任选一颗。」仙女笑道。 「只能选一颗吗？」雷欧有些失望。 「原则上是这样。」蕾吉娜笑着眨了眨眼。 「哼！」巴萝芙不满的道：「那妳为何五颗都拿来？我杀掉虫子的时候，怎么只给一颗，没有选择？」 「因为我们会先为妳选好。」仙女并不生气，反倒柔声解释，「每个人的魔法天赋都是不同的，凝聚着金、木、水、火、土五元素的神果如果吃错，反而有害。」 「那我怎么选？」雷欧抓了抓乱发，似乎很伤脑筋。 「您不用选。」仙女捂着嘴娇笑。 「被我说中了！」一直沉默的小火忽然开口。 「怎么了？」雷欧和她的交流永远是瞬间完成的。 「你可能是五颗莲子共生的。」 「我一个人怎么分成五份？」雷欧挠了挠脑袋。 「哎呀……不是你分成五份，是五颗莲子合成了一颗。」 「哦……」雷欧点了点头。 却听仙女道：「您兼有五种魔法属性，所以五颗神果都是有效的。」 「好厉害！」伊露薇娅忍不住惊呼，却被玛丽娅暗中制止，示意继续听仙子说。 「对了，还有一样礼物，我可以送给您。」仙女挥动藤杖，脚下的地面迅速裂开，数根树藤冲出地面，缠向倒毙在地上的电击虫。 树藤从创口处插入电击虫的身体，吸出珍珠般串连起的能量球。转眼间虫兽只剩空壳，树藤中央随即诞生一朵美丽的花蕾。珍珠链被鲜花全部吸收，花蕾缓缓绽放。 「那是……」最博学的伊露薇娅满脸严肃的推了推眼镜，紧盯着花冠中央悬浮的一颗正释放出澎湃魔力的美丽蓝钻。 「电击虫的灵魂之石。」仙女藤杖一挥，宝石脱离花冠，飞向雷欧。藤蔓和花朵迅速枯萎，星杯蠕动的根络将裂缝闭合。 「还有许多没有孵化的虫卵，我要开始清理了。」随着这句话，蕾吉娜开始了清理的工作，一些长满针刺的细藤卷向洞顶的虫卵，将幼兽扼杀。 巴萝芙轻松的从空壳内拔出角刺，四处挥舞，似乎很满意。 「那，蕾吉娜，我们可以走了吗？」雷欧握着灵魂石小声的问。 「当然啊！」仙女弯着眼甜甜一笑。「哦，还有电击虫的壳，可是做盔甲的好材料哦。」 「我记得了。」 雷欧小看了美人老师，巴萝芙一手扛着角刃，一手拖着虫尾，大咧咧的走在最前面。 笑望众人远去，蕾吉娜旋即忙碌起来。虫卵一定要全部清理掉，否则许多年后，又会出现一条吸食树汁的寄生虫。 走到来时见到的那具骷髅前，雷欧想起被电死的骑士，问道：「妳们记得他吗？」制式盔甲上没有徽记，这是很奇怪的一点。 「没有，这十年，雷曼杯从没有外人造访。」玛丽娅摇了摇头。 「看样子是某个大城邦的佣兵。」巴萝芙踢了踢骷髅胸前的面甲。连人带甲栽在水中，盔甲却丝毫没有锈蚀，做工确实优良。 「他怎么来的？」伊露薇娅好奇的问。 「去外面看看。」巴萝芙说道。 树洞四通八达，还有许多通往外空的路。好在虫兽就一只，余下都是一些没有危险的小魔兽。四人来回搜寻，终于找到了骑士来时乘坐的飞船。 收拢风帆的平底船就静静的悬浮在不远处的虚空中。艾斯多利亚的引力都来自世界树，一旦离开世界树到一定范围的虚空，将彻底失去引力。 原本在水中航行的平底船加装必要的生命结界和推进装置后，便可以在虚空中任意航行。不过，星海航行需有各大商会颁发的出入港口的航海证，并购买航线，代价可不是一般的高。 雷曼杯只有科瓦大叔有一艘可达蛮牛城的小货船。 「船上的法阵失效了。」伊露薇娅迅速得出结论。 「那怎么办？」众人站在树洞前，平底船漂浮在十几米外的虚空中，雷欧试了试，不可能跳过去。 「等一下。」伊露薇娅从斜背的背包中掏出几管药剂，「水下呼吸剂，能源源不断提供新鲜空气，不过只有十分钟哦。」 「足够了。」 腰系绳索，巴萝芙飞身射出，轻松穿越生命结界，飘向飞船，将绳索固定在桅杆上，剩下的三人依次滑过去。 平底船采用地精喷气桨驱动，外置防护装甲，空间还不小。不但经过简单装饰，就连船舱也被细心改装过，其中一个舱室被改成马厩，正应了骑士的身分。 看来这位神秘的骑士是个独行侠，众人搜遍船舱也没发现水手的遗骸。船长室内有些生活用品，客厅木桌上摊铺着大量纸张和一份手绘地图，伊露薇娅还找到一本船长笔记。没有说明骑士身分的文件，倒是航海证给了众人一些讯息，骑士购买的航线都以蛮牛城为中枢。 虚空的感觉很奇妙，轻轻一跳就能悬浮半空。魔药时间将至，三人随即攀着绳索返回。 「船不错，不过想要得到它的话，我们必须搞清楚骑士的身分。」四处看过后，伊露薇娅给出答案。 「要船做什么？」雷欧不解的问。 「冒险可少不了它，你不想挤那臭烘烘的下等舱吧？」伊露薇娅托着眼镜笑道。艾斯多利亚特殊的构造让飞船成为城际旅行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如果自己没有船，只能乘坐城镇间开通的航线或者雇用飞船。但雇用飞船费用昂贵，而平民乘坐客船是只允许住下等舱的。 所以飞船就成了贵族、商人和佣兵的必需品，也是财富的标志。 要成为铳手，首先要有一把铳枪。 杀虫龙是铳手的入门任务，百发百中是成为大铳手的标志，会心一击是神铳手的能力。虽然雷欧能轰出会心一击，但距离神铳手还有不小的距离，因为他的会心一击发动太过艰难，不过大铳手却是实打实的。 五颗神果，在老爹的建议下，雷欧先吃下了火龙果。说实话，味道真不是一般的差，雷欧感觉吃进去的全是熔浆。 火元素充斥全身，在与小火签约的手背上形成一个火焰纹身。身体素质也大为增强，速度、力量、反应、体力、爆发力、抵抗力、恢复力、五感、精神力、元素感应，也就是所谓的「勇者十项」，都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因为能力与职业完美结合的缘故，现在少有人提及复杂的勇者十项，取而代之的是简单的职业等级评定，所以五花八门的能力测试早就废弃不用。以铳手为例，神铳手之后，是徽章铳士。如果想获得认可，必须完成相应级别的任务。 任务由教会、城邦、商会、佣兵公会等各大组织发布，按难度划分等级，也就是所谓的铜徽、银徽、金徽。铳手完成了任务，将自动获得相应的身分。 事实上，雷欧玩命干掉的电击虫如果在全盛期的话，属于Ａ级虫兽。杀掉牠可以获得白金屠龙者徽章，成为七级封号铳士。只可惜因为生育的关系，实力弱化了许多。 当然，级别越高越危险，奖励越丰厚，地位和特权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强者永远站在金字塔的高端，将弱者踩在脚下。不想被踩，只有拚命往上爬，或者如雷曼杯一样，轻微到可以被人遗忘。 火龙果带给雷欧第一个技能是「熔铁弹」。火元素富集在普通金属弹头上，被小火击出后，变成炽热的高温熔浆，能轻易熔穿精钢战甲。 这个技能太实用了！尤其是对付重甲战士和硬壳虫兽，熔铁弹先熔化龟壳，然后一击毙命。 对铳手来说，铳枪的重要性自不用说。而杀掉电击虫得到灵魂之石后，雷欧终于明白了便宜老爹的苦心。 双枪！原来他一直在练习用双枪！ 「乖儿子，电击龙的灵魂晶石可是上好的魔力中枢。我还听说虫子当时死相极惨，想来造出的枪脾气暴烈，威力极大。」 罗特的树屋长高了一大截，雷欧听科瓦大叔说，抓住雷曼杯的树根似乎也粗壮了不少。 「山姆大叔能造吗？」雷欧举枪瞄着四处乱飞的小蜜蜂。火龙果带来的五感强化，让他能轻易看清飞行中的蜜蜂屁股上的绒毛。他彷佛一下子重新认识了世界，感觉好奇妙。 「他？不行。子弹倒可以造造，手铳就算了。」 「对了，老爸，你有魔法弹吗？」 「要那些做什么？」罗特脸色一沉，「魔法弹好比春药，只能爽快一时，不可长久。儿子，你要记住，投机取巧是修行的大忌。」 「哦……」看来只能用最普通的金属弹了。 「嘿嘿！屠龙勇者中只有我一直使用手铳，很多人有了钱后，便将武器换成了长铳或铳炮，威力是大，但却失去了灵活和射速，杀些虫子还能应付，若对上我……」 「铳手间也有战斗吗？」雷欧瞪大了眼睛。 「当然！战士、斗士、弩手、弓箭手、魔法师……你以后面对的又何止铳手！」 「我觉得种田也很好啊……」想了许久，雷欧最后说道。 「……」 最近的魔械大师住在蛮牛城，罗特写了封信，打发不上进的儿子前去造枪。三位美女老师自然也跟着，说起来她们已经有十年没出门了。巴萝芙还带上了角刃和甲壳，科瓦的小货船装这点东西只是小意思。 雷欧没动骑士的飞船，但将骑士和骑兽的遗骸搬上了船。少年想去蛮牛城碰碰运气。 艾斯多利亚世界，星空大航海非常发达，飞船多如辰星，而客死异乡的探险者更是多如牛毛。为了让逝者安息，艾斯多利亚世界有个统一的规则，用来鼓励送回死者。 送回遗体，收获遗产。这里的遗产是指发现死者时，其携带的财富。所以雷欧若能确定骑士的身分，那艘船将成为他的财产。 这是几位美女老师的主意，雷欧想想也就答应了。 科瓦大叔的货船不是一般的老土，竟然是脚踏风箱驱动！话说回来，对魔像来说，持续慢跑根本不算什么吧。 脚踩两块踏板，鼓动风箱，让增压后的气炮不时从船尾后的鱼嘴喷出。小货船没什么导航仪器，顺着树根一直向前就能到达狮驼领，因为抓住雷曼杯的根是狮驼领根系的一处分支。 没有人会疯狂到破坏世界树的根。保证所有生灵都能获得公平生存的权利，是教会的根本教义，也是所有城邦必须履行的义务。事实上，神的躯体也无法破坏，除非失去生机，否则主根脉难以伤害。 每条根须都是世界树的触手和神经，所以教会才说，神恩无处不在。这就是为何雷欧一解决掉那只虫子，木叶使蕾吉娜便很快抵达的原因。而且她正是藉助世界树四处旅行，因此速度极快。传说仙女能与世界树交流，聆听神的意志。 生命结界能持续不断的产生空气，老魔像又无需呼吸，新鲜空气再多也是浪费，还不如用做驱船的动力。可换成雷欧几人就不同了，空气大量流失，到旅行的最后，不得已只能靠水下呼吸剂来呼吸。 终于熬到第五天，忽见巨大的狮驼领盘踞在树根延伸的星际。 在杯、碗、壶、碟、领、星、月的分级中，狮驼领是第五级大陆，面积相当广阔，据说有千万公顷，比起五百余亩的雷曼杯，不知大了多少倍。 科瓦大叔很早就买了航线，空巡员都很熟悉他，一路无扰，飞船停靠在三号码头。就是小小的码头都比雷曼杯大。码头没有护罩，是靠铁锁与狮驼领相连。通过长长的玻璃通道，来到码头中央的传送平台，由此进入狮驼领。 正文 第五章 铳枪轰雷 蛮牛城是狮驼领的主城，围着它分布着众多的城镇和乡村。蛮牛城主是整座狮驼领的主人，所以狮驼领又叫蛮牛城邦。 铸枪大师在蛮牛城开了家非常有名的武器铺，随便找个人就打听到了。 传送阵建在瓮城内，满眼都是黄褐色的巨大云纹条石。身处巨城，雷欧恍然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这就是城市吗？」雷欧甚至心生畏惧。 「是啊，蛮牛城还算一般吧。」巴萝芙只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见过大世面的凯尔达隆之花对蛮牛城的评价并不高。 「哪里不好？」雷欧追问。 「模样倒是有，但却不够精细。比如你的枪法，百发百中和十中八九是天壤之别。」玛丽娅一边说一边温柔的为雷欧整理好衣服。 「我有些懂了。」雷欧若有所悟，再抬头看时，心中还真不那么畏惧了。 将传送阵建在瓮城的目的是防备敌人的突然袭击。虽然名义上蛮牛城掌管着狮驼领，实际上深山野林多半是盗贼和魔兽的乐园。 雷欧是少年心性，融入街上人流之后，很快就适应了，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天真少年的模样。三位老师早换上了宽大的袍子，黑布蒙面，即便这样，还是很惹眼。也难怪，巴萝芙拉着的布袋实在太大了些。 按着罗特给的地址，几人来到了胜利号角魔械铺。 「几位客人，请问需要什么？」地精待者很快迎了上来。 「耶尼切里大师在吗？」雷欧开口。 地精脸色一变，随即笑道：「你们找老板？」 「嗯。」巴萝芙弹了一枚金币给地精侍者，他看都不看，伸手揣进怀中。 「那好，请稍等。」瞥了延伸出门外的布袋一眼，地精侍者转身奔向后堂。 「把它带上。」巴萝芙从雷欧手中接过罗特的书信，远远的掷给地精侍者。 「好的。」 魔械铺里摆放着许多长短铳枪，难怪叫胜利号角，名字倒取得好。 「轰！」几人正四处观摩，忽听后院一声枪响，地精侍者大叫着逃了出来。「快逃，快逃！」 一个矮人壮汉举着冒烟的长枪怒气冲冲的追出来。「罗特！还我妹妹──」 「……」雷欧满头黑线，老爹也真…… 「你是罗特的儿子？」矮人须发红艳如火，正吹眉瞪眼的冲雷欧大喊。 「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去死吧！」 矮人举枪就射，雷欧想也不想，拔枪还击。「砰！砰！」子弹当空相撞，不等矮人反应，雷欧紧接着一枪轰爆了矮人的枪管。见矮人还想拔出腰间的短铳，雷欧旋即将枪口对准矮人脑门。 「叮！」撞变形的子弹应声落地，矮人浑身发抖，脸更是白得吓人。 「炎之咆哮！是他，真是他！」 「还报仇吗？」伊露薇娅满眼红心的盯着雷欧，远远的冲矮人做起鬼脸。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矮人眼泪哗哗，急忙举手投降。 「那个，耶尼切里大叔，老爹一直单身，没拐走您妹妹吧？」雷欧收起枪。 「哼！」矮人冷声一哼，「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铸枪。」雷欧刚想掏出灵魂石，却被矮人打断。 「跟我来。」贱精罗特虽然人品烂到掉渣，可他拿出的东西却个个是极品。耶尼切里是生意人，个人恩怨先放一边，买卖还是要做的。 带着几人上了二楼贵宾室，强压怒火的矮人示意雷欧把东西给他。 「电击龙灵魂石！」耶尼切里顿时瞪圆了眼珠子。 这下矮人更把妹妹放在一边，拿着放大镜围着宝钻左看右看，嘴里还啧啧有声。「好东西！好东西！若能辅以精炼蓝铜合金，将是A+级的作品！」矮人旋即苦着脸，「可惜，我做不了。」 「怎么了？」雷欧忙问。 「缺精炼蓝铜合金，我已经好久没收到蓝铜矿了。」 「出什么事了吗？」巴萝芙追问。 「小丫头，妳当蓝铜是什么？运气好，上千车红铜矿中才会出现一、两块。运气不好……努，就像现在这样喽。」矮人无奈的摊开手。 「就没人有吗？」巴萝芙不打算放弃。 「据说辛达存了一些，但她出了名的小气，你们就不用指望了。」 「除此之外呢？」巴萝芙还不死心。 「蛮牛城再无第二个人有。」 辛达铠衣铺铺面虽不大，走的却是精品路线，每件防具皆是精雕细琢，质量出众。更让雷欧意外的是，辛达竟是一个女性狮族兽人。 「对不起，蓝铜我不能卖。」与张扬的外表不同，辛达说话很文雅。 「我能知道原因吗？」雷欧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 「蛮牛城五年一届的匠师大赛即将举行，我想用它们打造一件极品盔甲。」 三位精灵默契的互视一番，顿时了然。这矮人真不厚道！如果雷欧借到了蓝铜矿，他不但能完成一把好枪，还削弱了辛达的实力，真是一举两得。 雷欧无语，不想巴萝芙却笑了，「辛达，如果我给妳比蓝铜更好的材料，妳愿意交换吗？」 「什么？」狮人差点把茶喷出来。「如果有比蓝铜更好的材料，我不但将蓝铜双手奉上，就是做好的盔甲我也不要。」 「不要？」雷欧以为自己听错了。 「铠甲配勇者，这是匠师最大的荣耀。」辛达表情肃穆。 「嗯，那妳看看这些。」巴萝芙笑着打开布袋…… 「噗──」喷茶的是耶尼切里。巴萝芙拖着的大布袋不见了，却抱来一箱蓝铜矿。「她真的给了你？」 「是。」雷欧眉头微皱。路上，老师们跟雷欧说了矮人的算计，所以少年勇者多少有些鄙视。 「嗯……」耶尼切里不停捋须，又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半响，矮人悠悠的开口，「我还需要秘银。」 「太过分了！」伊露薇娅猛地站起。「秘银比蓝铜珍贵不知多少倍！我们到哪里去弄？」 「小丫头，妳急什么？」矮人笑咪咪的说着，「我说的是『精炼蓝铜合金』，你们只找来蓝铜矿，可不是合金哦！」 「所以还缺秘银精炼？」玛丽娅不动声色的拉伊露薇娅坐下来。 「正是。」乐呵呵的矮人一副很欠扁的模样。 「那请您告诉我们，这城里又有谁藏着秘银？」玛丽娅微微一笑。 按照矮人的指示，雷欧几人来到哈里巴收割者之家，门上盾牌交叉刀剑的徽章说明这是一家武器铺。铸剑大师哈里巴接待了雷欧几人。 「秘银？送给你？开什么玩笑！」沙漠游牧人吐着特有的卷舌音嘲笑。 「砰！」巴萝芙将背后缠满布条的长条物摔在桌上。「打开看看！」 「噗──」不出意外，耶尼切里又喷茶了。 被黑曜石匣子和松脂层层密封的那颗黄豆大小的银球不正是秘银嘛！ 「要不了这么多，一半足够了。」憋到满脸横肉直跳，耶尼切里还是遵守了一个匠师的职业操守。 「好的。」雷欧面露钦佩，让矮人自行去处理。 「一个月，一个月后来取枪！」一进入状态，耶尼切里尽显大师风范，再无半点圆滑奸商的模样。 辛达和哈里巴约定的也是一个月，看来这不是巧合。 揣着三份魔法契约，雷欧走出了魔械铺。 「找家旅馆住下，我们好好玩几天吧！」伊露薇娅欢呼雀跃。 「先把剩下的秘银还给哈里巴吧？」雷欧觉得占了大便宜，不想欠人太多。 美女老师们最看不得雷欧这个模样，少年淳朴的气质最能打动人心。 「应该的。」三人异口同声。 哈里巴长叹一声，「耶尼切里果然令人钦佩啊！勇士，这把刀要给谁用？」 「给巴萝芙老师。」雷欧指了指身旁的美人。 「如果我没猜错，电击龙的甲壳你给了辛达吧？」哈里巴笑道。 「是的。」雷欧大方的承认，一条虫子身上的东西，没什么可隐瞒的。 「那她一定把蓝铜给了你。」哈里巴笑容不减。 「对。」 「嗯，蓝铜、秘银，莫非耶尼切里需要的材料是精炼蓝铜合金？」果然是高手，凭着蛛丝马迹，竟能猜到这些！ 「用精炼蓝铜合金铸枪……既然大刀是给她，那你是铳手？」 「是。」雷欧乖乖掏出手铳。他只说了句「耶尼切里说用不了这么多」，结果就被哈里巴猜出如此多的内情。 见雷欧落落大方，毫不隐瞒，哈里巴笑着点点头，接着递上了一个长木匣。「给耶尼切里。」 雷欧打开一看，是角刃上多余的两支小刃。雷欧大喜，「枪刺？」 「对。」哈里巴旋即将秘银收回。 「您知道我要回来？」雷欧彻底服气了。 「不，孩子，我不知道。」 「那您……」 「这是对他的考验，也是对你的。」哈里巴正色道，「若他贪婪，没告诉你真相，那他就不配锻造一把有灵魂的魔械；而你，如果私吞了半颗秘银，你将只能得到一把有瑕疵的手铳。」 「原来考验是这样的！」雷欧恍然大悟。 身后三女各有心思，这哈里巴绝非常人。 「去吧，一个月后，我给你一把好刀。」 「多谢大师。」雷欧学乖了，赶紧行礼退下。 「好险！」刚出门口，伊露薇娅便拍起胸脯。 「还是我们小雷欧厉害……」巴萝芙又捏起雷欧的脸颊。 「学会放弃或许能让你收获更多。走吧，去耶尼切里那里。」玛丽娅细心的为雷欧理顺头发。 打开匣子，耶尼切里顿时长舒一口气。「缺的就是它！」 「是哈里巴让你送来的吧。」都是精明人，耶尼切里见到灵魂石的瞬间，就猜到大布袋里装的多半是电击龙的甲壳。雷欧去了又回，大布袋和缠着布条的长条物先后不见，让耶尼切里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能让辛达和哈里巴乖乖交出蓝铜和秘银，显然少年给了他们更好的材料。 所以，眼前的少年猎杀了一头成年电击龙。果然是罗特的儿子啊！ 「灵魂石给了我，甲壳给了辛达，角刃给了哈里巴……小子，你有福了。」耶尼切里目光复杂的盯着雷欧。 是说免费吧？雷欧嘿嘿一笑。 出了魔械铺，玛丽娅轻笑道：「既然都是冲着匠师大赛去的，又获得了相同品级的材料，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当然要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啊！」伊露薇娅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有福吧？」 「对，三人必定会精益求精，比个高下。其实哈里巴还回小刃也是同样的心思，不想占矮人的便宜。」 「好复杂啊！」雷欧虽然生性纯良，却很聪明，老师们一说，他就明白了。 「所以我们就放一百个心吧。」伊露薇娅笑道。 蛮牛城极大，人声吵杂，几人都习惯了清净，便就找了一家街巷内的旅馆住下。老师们虽然不舍得浪费钱，不过有些东西总是要买的，于是她们拉着雷欧满街走，专找挂着打折牌子的商店逛。才逛几次，就弄得雷欧面红耳赤。全是女人家私密的东西，看得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雷欧觉得，逛街其实很无趣，东西虽多，可看来看去都差不多，新奇感一过，难免有些乏味。 一个星期后，购物行动终于结束了。雷欧刚长出了口气，又被老师们拖去了佣兵公会。雷欧这才记起来，此次还有个极重要的任务。 大航海的繁荣，催生出佣兵的兴盛。蛮牛城佣兵公会是仅次于城堡和教廷的第三大建筑群。 凯尔达隆之花也曾是著名的佣兵，玛丽娅掏出一枚金质徽章，倨傲的书记员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日安，尊敬的勇者，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你查一下记录，有没有关于雷曼杯的任务？」三人中，玛丽娅是队长，一般这样的交流都由她出面。 「好的，请稍等。」书记员接过金徽转身走向内室。 这就是所谓的特权了，金徽勇者可以调阅Ｂ级及以下等级的所有佣兵任务。 「没有。」书记员很快返回，结果不出老师们的预料。雷曼杯是个被人遗忘的偏远半球，总共才多大的地方，又能有什么任务？ 「我还想知道最近十年蛮牛城没有完成的任务。」玛丽娅又提出新的要求。 「稍等。」书记员再次走向内室。 伊露薇娅研究了那本船长日记，根据墨迹判断，书写的日期绝超不过十年。 「很多，您能更具体些吗？」书记员满头大汗的出来。 「匿名任务、猎龙任务、无限制委托……诸如此类。」玛丽娅斟酌着开口。 「好的。」 「十年中未完成的特殊任务有七十五件。」书记员将清单和金徽一并递出。 「嗯，多谢。」众人随即返回。 其实根本不要十年。骑士已化为白骨，少说死亡也有三年以上。加上伊露薇娅的判断，骑士至少陈尸五年，所以只要五年前到十年前的任务便可。 剔除有明确目的地、特定物品、特殊要求的，经过筛选，只有三件任务比较接近。它们分别是：猎杀一头虫龙、寻找Ａ级材料、寻找灵魂石。 「看看委托人和接受任务的佣兵。」巴萝芙在镜子前比划着刚买回来的胸衣，头也不回的道。 「嗯。」伊露薇娅推了推眼镜。 都是从未听说过的人物，不过这可难不倒凯尔达隆之花。三人换了薄袍，领着雷欧奔向城中最热闹的酒馆。找了张靠近拐角的桌子，四人各要了一杯果汁。巴萝芙打听消息很有一套，和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侍随便调笑几句，就收获不少。 雷欧仔细一看才发现，美女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贴上了胡须，转眼变成了大帅哥。出手大方又风趣的大帅哥，女侍自然喜欢，很快获得了不少情报。 「要猎杀一头虫龙的家伙是城中最大的粮食商人的儿子；寻找Ａ级材料是个循环任务，由城主聘用的铸造师发布；最后那个叫萨朗的人，女招待没听说过。她在这干了多少年？」玛丽娅忽问。 「十五年了。」巴萝芙也想到了。 「能发布报酬丰厚的特殊任务，绝不是一般人。女侍没听说过，说明这家伙用了假名。」玛丽娅轻点着桌面。 「是这样。」 老师们的对话，雷欧都很仔细的听着。有时候他会觉得，其实有些话是特意解释给他听的。 「接受委托的家伙叫什么？」见雷欧了然的表情，玛丽娅暗自点头。 「寻找灵魂石的吗？」伊露薇娅小声问。 「对。」 「维顿．马丁。」能将整部精灵药典倒背如流的伊露薇娅，记忆力绝对是最好的。 巴萝芙又去吧台和女侍调情去了。 维顿．马丁，世袭骑士，因为某次不应有的失误，被近卫军除名，后来转行做了佣兵，女侍已经很久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笃笃笃！」 「咯吱──」房门小心的开了条缝，一双装满惊吓的眸子飞快的打量了雷欧一眼，彭的一声关上了门。许久，门后传出怯怯的询问，「你们找谁？」 「请问这里是马丁骑士的家吗？」雷欧朗声道。 「是的。」房门再次开启，缝隙比上次大了些。「您有爸爸的消息？」 雷欧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请进吧。」门后的声音旋即沉了下来。 房子很宽阔，家具却很少。装修也不错，但有些地方显然需要修补了。客厅竟然没有沙发，男孩从楼上搬下几张圆凳。「请坐。」 雷欧几人一看，竟是梳妆的丝绒凳。谢过之后，他们围着茶几坐下。 「咳咳！」楼上传出女子的咳嗽声，男孩急忙迎了上去。「妈妈。」 「薇薇安，扶我去见客人。」 「是。妈妈，小心脚下。」 竟是女孩？难怪如此清秀。 「几位大人，失礼了。」妇人满脸病容，却透着典雅的贵族气息。 众人赶紧回礼。 「让你们见笑了。为了给我治病，薇薇安卖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 「你们来找我丈夫？」 雷欧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七年了，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无论如何，请告诉我我丈夫的下落。拜托了。」妇人很平静也很坚强。 「夫人，这是您丈夫的吗？」巴萝芙将骑士剑放在桌上。 「是！」平静只是伪装，见到丈夫的长剑，妇人顿时激动起来。「维顿在哪里？他怎么了？」 「夫人您别激动……」长痛不如短痛，巴萝芙咬牙将发现遗骸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 「母亲！」女孩悲呼一声，雷欧赶紧抱住晕倒的妇人。 「给她。」伊露薇娅递上去一管静心剂，让雷欧喂给妇人喝。 「你们走开！」 愤怒踢打的女孩被巴萝芙拦住，药剂入口，妇人悠悠转醒。 「谢谢，请让我起来。」 雷欧慌忙将妇人扶起。 「维顿……他在哪？」 「在船上。」玛丽娅明白妇人的意思。 「带我去见他……」 是维顿．马丁骑士，铠甲和手上的指环都确认无误。哦，还有那匹马。 「夫人，马丁骑士还有一艘船，正停靠在我们村庄，下次我给妳送来。」雷欧不晓得如何安慰妇人。 「那是你应得的报酬。」 「不，我只是农夫，飞船对我没用。」飞船应该很值钱，按雷欧的想法，多少能给可怜的母女一些安慰。 「那，好吧。」 目送那对母女抱着遗体远去，雷欧好一阵心酸。 「我们支持你。」见雷欧歉然的回头，三位老师赞许的捏起雷欧的脸蛋。 「伊露老师，给她们配些药吧。」 「没问题哦！」伊露薇娅弯着笑眼。 三日后。 「妈妈！」听到关门声，妇人从楼上下来。 「是查理叔叔送来的？」妇人盯着女孩手中的袋子，皱起眉头。 「不是，不是，是先前那位哥哥。」 「是什么？」妇人打开一看，顿时怔住了，满满一袋都是价格不菲的药剂！ 「雷欧是吗……」妇人悄悄擦去眼角的泪花。 从骑士家回来，雷欧心情好多了。几位老师倒没什么，毕竟悲惨的状况见得多了。可雷欧不同，他刚刚成年，身处的豌豆村又是一个淳朴的农村，哪见过这些，所以同情心泛滥也是正常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蛮牛城已经不能使他畏惧，光街道都不知踩了多少遍。斗兽场、剧院、洗澡堂、图书馆……大凡是豌豆村没有的建筑，几位老师都要陪他转几趟。玛丽娅的想法是好的，想用这些文明的结晶来引发少年的兴趣，好让他生出游历世界的念头。可惜，从反应来看，雷欧注定要做个农夫了。 正像美女老师们预料的那样，匠师大赛比他们约定的取货日期早了三天。蛮牛城五年一届的匠师大赛吸引了全根系的目光，听说许多其他城邦的工匠也带着得意作品前来，争夺高达五十万金币的巨额奖金。 比赛分盔甲、武具、魔械、兽甲、杂项五组，每组头名奖励十万，并且能与国王近卫军签订长期供货协议。奖金不多，但王室供货商的头衔和利益实在太过诱人，所以附近城邦的商人纷至沓来，趋之若鹜。 正文 第六章 可笑的阴谋 「笃笃笃！」 雷欧打开房门，看见一位满身重甲的骑士，在他身后还有一队大剑士。 「你是雷欧？」 「我是。」 「这是国王签发的逮捕令，你被捕了。」骑士将一张逮捕令拿到雷欧面前。 「什么？」雷欧一愣。被捕？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 「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你谋杀了维顿．马丁骑士。」骑士冷声道。 「放屁！」巴萝芙抢了出来，指着骑士的鼻梁怒骂，「我们好心将尸骨送回，那可恶的毒妇竟反咬一口！」 「放肆，有什么话去大法官那说吧！」骑士一挥手，大剑士就要上来抓人。 「姐妹们动手！」巴萝芙反手拔出大剑。 「等等！」发现骑士眼中闪过诡计得逞的得意，雷欧大喝一声，挡在老师身前。「我们跟你走。」 骑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自有人过来给雷欧套上枷锁，压入大牢。 肮脏的地牢差点把雷欧熏晕过去，好在有几位老师陪在身边，少年忍着住了几天，也就习惯了。 「匠师大会已经结束了吧。」玛丽娅笑道。 「嗯。」伊露薇娅正调配着包裹内的药剂。也许是因为老师们是女士，很有骑士风度的卫兵没有搜身，只是没收了巴萝芙的大剑和玛丽娅的连弩。 「不会，不会是夫人做的。」雷欧忽道。 「我也这么想，那妇人看起来很淑女，不像是恶毒的泼妇。」玛丽娅赞赏的点了点头。 巴萝芙厌恶的驱赶着老在身边转悠的老鼠。「所以陷害我们的另有人在？会不会是那个女孩？」 「不会的。」雷欧断然摇头。 「呵！我在想，一群乡下来的农夫，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伊露薇娅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新调配出的药剂。 「那些东西？」雷欧幡然醒悟。 「是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有人看上了你委托打造的东西。或者三位大师改了主意，不想履行协议。」伊露薇娅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 「还记得那个匿名的委托人吗？」玛丽娅笑道。 「会是他？」巴萝芙很吃惊。 「等等看吧。」玛丽娅结束了谈话。 「老师，妳们不担心吗？」见几人都很平静，有些着急的雷欧忍不住开口。 「有什么好担心的？哼！他们以为抓了几个任他宰割的农夫，笑话！」巴萝芙冷笑。 「我们是金徽，牵扯到我们的案子，国王都要出面。」玛丽娅一脸骄傲。 「原来是这样。」雷欧第一次发现徽章的好处。 几位老师相视一笑，累到腿抽筋都没有完成的任务，却因一次诬告而发生转机。玛丽娅趁热打铁，说道：「雷欧，我知道你不喜欢争斗，可是在这个世界，有些人，有些事，你躲是躲不掉的。」 「嗯，比如说我们。」巴萝芙又捏起雷欧的脸颊，「我们一个个都美得不象话，哪个男人见了不流口水？可是雷欧，如果有人想从你身边把我们抢走，你会怎么办？」 「我会打跑他。」根本不用想。 「可是如果他不死心，一直纠缠下去呢？」巴萝芙继续假设。 雷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是他不愿意想的难题。 「嘎吱──」铁门随即开启，先前的骑士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你们谁是金徽？」 「我们都是。」巴萝芙傲然道。 「怎么不早说，快放人！陛下要见你们。」 勇者必须尊敬，这是另一种生存指南。 「各位要不要梳洗梳洗？」骑士陪着笑脸。 「好吧。」三人互相打量着对方，不禁全笑了。 梳洗完毕，四人来到王宫。头戴宝冠，一身华丽长袍的老国王高坐王位，大殿上还有些人，雷欧在人群中看到了薇薇安母女。 「勇士们，快请坐！」国王热情的召唤内侍搬来椅子，邀请四人坐下。 「事情是这样，我的儿子，霍华德。」待众人坐定，老国王和颜悦色的指了指右手边的贵族青年，「他控告你们谋杀了维顿．马丁骑士，并侵吞了原本属于他的财富。」 「陛下，这是诬陷。」玛丽娅笑着站起。 「哦……」老国王点了点头，与左手边的老者耳语了几句，旋即转向贵族青年，「孩子，你有证据吗？」 「是的，父王，我有。」一头银发的帅气王子笑着开口。 雷欧紧盯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看他如何表演。 「七年前，我的成人礼，父王曾说要送我一件礼物。」 「嗯，我记得，但一直没有完成不是吗？」父子俩唱起双簧。 「对，父亲。」霍华德乖巧的抬起头来，「因为缺少最关键的灵魂石。」 「你让马丁骑士给你寻找？」老国王很睿智。 「是的，马丁骑士一直是我的守护骑士，可因为那件事，您……」 「我想起来了，你继续说。」老国王忽然面露不悦。 「好的，于是我就匿名发布了一个任务，寻找灵魂石。而马丁骑士便以佣兵的身分接受了委托，去寻找合适的灵魂石。而七年后的今天，那些人带回了马丁骑士的遗骨，还有他用生命换来的灵魂石。」 从始至终，霍华德根本没看雷欧一眼。 「所以，你怀疑是几位勇者杀了马丁骑士，并占用了他的财富？」老国王将话说开。 「正是。」王子优雅的行礼。 雷欧想反驳，却被一脸冷笑的巴萝芙拦住。 老国王又和身边的大臣耳语几句，然后转向雷欧几人。「勇士们，对于霍华德的指控，你们有什么要说？」 「陛下，七年前我才九岁，如何杀得了马丁骑士？」雷欧大声抗辩。 「嗤！」霍华德不屑的反驳，「你旁边的勇士都是精灵吧？」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马丁骑士是我们杀的？」玛丽娅旋即开口。 「骑士的遗体和电击龙灵魂石就是最好的证据！」王子咬牙道。 「哦？」玛丽娅笑了，「电击龙的灵魂石告诉你的？」 「哼！」霍华德不再说话。 「我有些话要问马丁夫人。」玛丽娅扬声道。 国王点了点头。 「夫人，您丈夫的骸骨有无损伤？」 「除了左腕，没有损伤。」妇人气色好多了。 「盔甲有没有损伤？」玛丽娅问到了重点。 「完好无损。」 「夫人，妳怎会如此确信？」霍华德反问。 「盔甲就摆在我家，你们可以去看。」马丁夫人冷冷的道。 老国王挥了挥手，先前的骑士与薇薇安一同前往马丁家。不久后，盔甲被取来了，果然无损。 「还有一匹马的尸骨，正躺在我们来时乘坐的飞船上，也是毫发无伤。」玛丽娅轻笑，「请取来我们的武器。」 宫廷骑士很快将没收的大剑和连弩送上。 「陛下，以马丁骑士的身手，我们能轻松击败他吗？」 「马丁是金徽骑士，甲冑齐备又有战马，妳们连手也很困难。」老国王断然摇头，「看来，马丁骑士不是你们杀的。」 「父王，我反对。她们中有药剂师，不排除中毒的可能。」霍华德狡猾的笑道。 「儿子，中毒的话，骨头是黑的。」老国王有些不满，「你是不是想说，药剂使他失去战斗力？」 「对！对！」王子急忙改口。 真不愧是父子啊！雷欧摇了摇头。 「呵！」伊露薇娅不屑的轻笑，「骑士若是被我们谋杀，这灵魂石又从何而来？」 「嗯……」老国王点了点头，「关于侵吞骑士财富的指控不成立。」 「父亲！」霍华德急了，他要的就是灵魂石啊！ 「孩子，你好好想想，骑士能毫发无伤的战胜电击龙吗？」老国王脸上的失望之色渐浓。 「这……」霍华德顿时泄气。 「几位勇士，虽然你们洗去了谋夺财产的指控，但是并没有解释清楚马丁骑士之死。」老国王缓缓开口。 「对呀！」霍华德眼睛骤亮。 「孩子，想达成目标有很多种方法，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啊……」老国王瞥了欢喜不已的独子一眼，心中暗叹。 「国王陛下，如果按您的理论，是不是所有带回尸骨的人都应被以谋杀罪指控？那么我要反问，关于马丁骑士之死，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 「这……」老国王一愣。送回遗体，收获遗产，这是所有城邦必须遵守的准则啊。 「那你们又怎么证明不是你们做的？」霍华德狡辩。 「王子，难道您不懂法律？」巴萝芙不给他面子了，「按照各城邦通行的法典，案件成立的前提是控告人有足够的证据，如果没有，将不予立案。既然不予立案，我们还争论什么呢？」 「好无聊啊……」伊露薇娅打着哈欠。 「妳！」王子气急。 「是的，法律必须遵守。」老国王点了点头。懂得取舍，也是成为国王的前提。「我宣布，你们无罪。」 「慢！」霍华德终于将怨毒的目光投向了中央的雷欧。「父亲，法律不容背叛。那请允许我……」 啪的一声响，雷欧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痛。他猛然低头，看见一只手套从脸上掉落。 「下等人，我向你挑战！」 「儿子！」 「可恶！」竟敢打脸？我都没舍得打过！巴萝芙顿时就暴走了。 「老师！」脸上的疼还是其次，心中为何也这么痛？雷欧咬牙不让在眼圈打转的眼泪落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我接受。」 老国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笑意，忽觉有人窥视，急忙重重的咳嗽一声。「如此，就去演武场吧。」 「不必了，我赶时间。」雷欧笑道。 「扑哧！」薇薇安忍不住笑了。 「不知死活的贱民！」霍华德边骂边后退，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杆黄金长枪。 大厅很大，霍华德一直退到边角的柱子旁，和雷欧拉开距离。霍华德并不笨，长铳枪射程有绝对的优势，而且他的枪上还装着珍贵的芯片瞄准镜。 「来吧！」举枪在手，霍华德对雷欧大喊。 「勇士？」老国王转向雷欧。 「我好了。」 「轰！」话音未落，枪声骤响。雷欧瞬时还击，子弹当空相撞，迸出大片火光。 「神铳手！」全场惊呼。 不等霍华德反应，雷欧手铳一点，瞄准镜应声炸碎，迸溅的碎片刮伤了王子的半张俊脸。 「啊──别杀我！别杀我！」霍华德抱头哀嚎。 雷欧刚放下手铳，霍华德骤然发动！「砰！砰！砰！砰！」长枪只有五发子弹，霍华德一口气打完。雷欧举枪还击，将子弹悉数击落。 「你不配拿枪！」手铳一点，霍华德托枪的右腕轰然炸裂。 「勇士！」老国王悲痛莫名。「请饶恕我的儿子吧，我替他向您赔罪。」 枪早丢了，霍华德捂着喷血的手腕咬牙强忍，不发一声。 「杀了他！」王子怨恨的目光让巴萝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声喝道。 「勇士──」老国王扑通一跪，整殿人立时都跪了下来。「我愿意用生命来换取您高贵的怜悯！」 「父亲……」王子眼泪长流，半张伤口纵横的丑脸彷佛从地狱逃出的魔鬼的口器，皮肉翻卷，不停吞吐着殷红的血浆。 「勇士，求求您！」国王一半是表演，一半是真情流露。虽是国王，也无法阻止决斗的进行，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何况眼前之人随时能要了他的独子的命。 王子的惨状和老国王的哀求还是让雷欧心软了。不过出生入死多年的三位老师可没有丝毫犹豫，三人默契的将雷欧护在中心，准备对老国王发动致命一击。王子打光了子弹，没有威胁，只要杀掉老国王，就能斩断危机。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恭顺的站在国王旁边的大臣突然慢悠悠的向前迈出了一步。就是这小小的一步，打乱了凯尔达隆之花的气场，遏制了她们的攻击。 高手！三人都是著名的勇者，一身长袍的垂垂老者却给了她们无比巨大的压力。 老师们那个级数的对峙，雷欧现在可体会不到。见三位老师不说话，雷欧以为她们默许了国王的求饶，旋即收起手铳。 直到雷欧的手指离开枪柄，国王这才长出一口气，颤巍巍的爬上王座。「您要什么？作为补偿，我愿意倾其所有。」 老臣不动声色的退回原地，这个级数的交锋，老国王更不可能觉察到。 「领地。」玛丽娅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老国王意味深长的看了精灵一眼，「妳要哪里？」 「雷曼杯。」玛丽娅掷地有声。 「成交。」 「封……」老国王还不知道雷欧的名字。 「雷欧。」巴萝芙拉了拉雷欧的衣袖。 「封勇者雷欧为世袭男爵，封邑雷曼杯。」老国王一口气说完，毫不拖泥带水。 「谢陛下。」雷欧傻傻的跟三位师傅答谢，又傻傻的离开王宫。 「快带王子去疗伤！」老国王咆哮！这才像个国王嘛…… 领地是什么？男爵又是什么？把雷曼杯给我？雷欧反正是满头雾水。不过他不着急，因为老师们会跟他说的。 「我们与王子结仇，如果你还是农夫，他们有太多办法除掉你。」关上门，玛丽娅娓娓道来，「雷曼杯属于狮驼领根系，名义上是他的领土。从没有官员到那里，是因为它毫无价值。但对你不同，有了封地就是贵族，按照城邦法律，国王也不可以随便攻打一名贵族。而且，就算获罪，你也有相应的贵族豁免权。」 「原来是这样……」雷欧心中一暖，知道老师们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他。 「这就是做一名农夫的悲哀。」伊露薇娅笑得很狡黠。 「其实斩草除根才是王道。」巴萝芙面露忧色，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王子一定还会报复，三人都暗中叹了口气。可当时的情形，她们根本没把握在短时间内杀掉国王，甚至能不能获胜都是问题。如果拖太久惊动了王宫卫队，刺杀失败的雷欧等人只能逃亡。 所以，成为贵族是当时唯一可行的办法。 「呼──」雷欧长出一口气，原本只是想造把手铳，怎么就变得如此复杂了呢？ 用一句话就能解释发生在雷欧身上的状况──一个人本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物而获罪。 灵魂石是宝物，电击虫是宝物，三位美女老师又何尝不是呢？ 第二天一大早，雷欧被敲门声吵醒。 「是你？」原来是逮捕他的骑士，还有骑士身后那排大剑士。 「男爵大人，我奉命送来国王的任命。」骑士朗声道。 「哦，进来吧。」雷欧点了点头，刚一转身往回走，就听到扑通一声。他回过头，看见骑士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雷欧吓了一跳。 「大人救我！」 「发生什么事了？」雷欧想将骑士拉起，骑士死活不干。 「男爵大人答应了。」争执间，玛丽娅从里屋走出来。 「多谢夫人。」骑士长出一口气，赶紧起身行礼。 玛丽娅脸色微红，略带羞意的问：「国王要杀你？」 「正是！」骑士满脸苦涩，「昨天我目睹了王子殿下和国王陛下的丑态，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听说昨天在场的内侍都失踪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雷欧无法理解。 「维护王者的威严。」巴萝芙不屑的撇着嘴，「门外的战士也是来投靠我们的？」 「是的，夫人。」骑士见谁都喊声夫人，看起来效果不错。 「带家眷了吗？」玛丽娅笑问。 「带了，都带了！」骑士毫不迟疑，满脸感激。 「好……」玛丽娅找不出破绽，点头答应了。 骑士叫斯隆，银徽枪骑兵，有头地行龙兽，门外的大剑士都是他的部下。斯隆的问题很好解决，男爵有招募卫队和骑士长的权利，国王无法干涉。男爵的仪仗全在十几个大箱子中，雷欧懒得看，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回家。 揣着三份契约，雷欧依次拜访了耶尼切里、辛达和哈里巴。 「我叫它『雷轰』。」耶尼切里迫不及待的将手铳奉上。 「哇……」淡蓝色的手铳包裹着银色的魔皮套，厚重的枪管夹着两只蓝色刀刺，撞锤、扳机乃至整个枪身，无不泛着重密度合金特有的磨砂光泽。光滑的银杉手柄缠满防滑皮条，手指刚一接触，暴虐的雷电瞬间释放，竟电麻整个手掌。 「认主吧。」 耶尼切里取来银针，雷欧刺破指尖，将血滴在打开的魔膛内。「滋滋……」电光四射，一团雷光直冲少年而去。「啪！」同样是下意识的举臂遮挡，这次雷欧用的是右手。雷球在雷欧的手背聚成闪电魔纹，随即隐去不见。 「我问辛达要了些软甲，做了个枪套，还有几箱子弹，一并送给你了。」矮人大方的道。 「多谢。」雷欧将雷轰绑到左胯，起身告辞。 「年轻人，多保重。」 耶尼切里流露出的关切让雷欧心中一暖，少年在转身的瞬间忽地开口，「对不起。」这是替老爹说的。 耶尼切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觉竟笑出眼泪。 辛达也等雷欧很久了，不过这套铠甲明显不是给雷欧设计的。巴萝芙欢呼着扑过去，可满身尖刺的荆棘重甲怎么也下不去手。 「荆棘刺是用电击龙腹下数百小肢打造的，可费功夫了。」辛达笑着走上前去，「我帮妳穿上。」 这铠甲根本就是一座矛山！除了前后胸甲，双肩、头盔、护臂、护胫、长靴，就连裙叶上也满是略小一些的尖刺，左臂上还有一面用兽首打造的荆棘圆盾。 雷龙荆棘甲，和雷轰一样，也是A+级装备。拉下面罩，全身无一处裸露，皆在盔甲的保护之下。 「咦？」雷欧发现前后胸甲上还有魔法阵。 「哈里巴给了些秘银，我就绘制了吸能反射魔法阵。」 「哈里巴？」雷欧钦佩万分。 「作为回报，我给他做了这个。」辛达拿出一个带背带的刀鞘。虽然没收工钱，但辛达依旧很开心。藉助雷龙荆棘甲，她如愿获得了匠师大赛盔甲组的第一名，以后五年光是近卫军的生意就做不完了。 千恩万谢的辞别狮人，众人赶往哈里巴的收割者之家。 「来！」绸布揭开，神光立时大作。一柄幽蓝长刀电蛇飞窜，夺人之目，竟是Ｓ级次神器！「雷龙斩狂暴桀骜，先认主吧。」 巴萝芙没要银针，而是打开铠甲箱，换上那套雷龙荆棘甲。 「好！」哈里巴眼睛一亮。 「老师要做什么？」见巴萝芙要空手抓向雷龙斩，雷欧不禁问道。 「她想激发荆棘甲中沉睡的器魂，使之觉醒。」伊露薇娅垫着脚尖在少年耳边柔柔的吹着气。 「都退开！」哈里巴急令众人退后。 偌大的仓库只留巴萝芙一人，她双手握住刀柄的瞬间，蓝色电链狂卷而出！ 巴萝芙整个人被闪电球吞没，看得雷欧目眦欲裂，直想冲进去，却被玛丽娅死死拦住。 放射的雷光胡乱劈向四周，所中物品全都当场炸裂。仓库已无完物，雷光轰向石壁，砾石迸溅，转眼千疮百孔。就在众人以为仓库将要爆炸时，只听巴萝芙娇叱一声，所有的雷光逆行入体，消失不见。 「雷龙怒号！Ｓ级套装！」哈里巴双眼发红，又跳又叫。 荆棘甲似乎生出了一层龙磷魔纹，暗光流转，满身尖刺上电链闪耀，耀眼夺目。而巴萝芙手中的雷龙斩刀光如练，隐有龙吟之声，非常有气势。 「我也想要……」伊露薇娅撅起嘴。 「说是给雷欧造枪，结果得到最多好处的却是她。」玛丽娅说得轻松，不过眼中的艳羡无论如何也掩不住。 「唉──我打了一辈子的刀，现在才知道合作的意义。」哈里巴彷佛了却了什么心事，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雷龙怒号一出，我再无可求。你们去吧，善加使用。」哈里巴惜字如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也觉醒了。」玛丽娅欣然长叹。 回想整个铸造过程，其实哈里巴还是耍了心眼，或者说三人中最高明的就是他。表面上他一点便宜也没占，其实单从材料上说，角刃要比其他部位高级。这是电击龙全身的菁华所在，锋利无比，要不然雷欧也杀不死电击龙。 激发器魂之后，等于套装与魔械一样，具有了灵魂。与主人心灵相同，配合无间，这正是神器的诸多好处之一。 了了心愿，雷欧也不耽误，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刚入瓮城，就见薇薇安母女站在不远处的角落。 「夫人您这是……」雷欧急忙上前。 「避难，还请男爵大人收留。」薇薇安撅着嘴道。 「哦！没问题。」雷欧想学几位老师捏捏女孩的脸，却被她踢了一脚。 「大色狼！」 「呃……」 正文 第七章 海盗来袭 「父王。」戴着半张面具的霍华德王子正望着窗外。 「你生气了？」老国王笑问。 「没有。」霍华德瘪了瘪嘴，「我成了整个狮驼领的笑料。」 「不！我的儿子，相信我，没人知道。」老国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可我知道。」脸上又刺痛起来，霍华德攥紧了拳头。 「孩子，要学会将屈辱化作变强的动力。」老国王拍拍王子的肩头，「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前，更要学会忍耐。」 「变强……忍耐……」王子抓着面具，拉出数道长长的血痕。 满船都是人，风箱可以扔掉了。好在男爵的封赏中有一箱是金币，雷欧花钱换了个蒸汽动力炉，然后小货船便启程，摇摇晃晃的飞向豌豆村。沿路树根竟粗壮不少，估计是杀了虫兽的关系。营养跟得上，树根自然焕发了生机。 四日后，飞船重回雷曼杯。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小村顿时热闹起来。雷曼杯上除了灌木和树林，只有一座小湖和沿湖开阔的百余亩农田。矿产、奇珍一点没有，且面积只有区区五百余亩，除了正忙于秋收的豌豆村村民，估计没人把雷欧男爵当回事。 麻雀小了点，但五脏还是要有的。斯隆带着十个大剑士，很快开始了艰苦的训练，而雷欧却在为安排他们的家眷忧心。加上薇薇安母女，一共三十户，百余人，建造房子是个大难题。幸好粮食刚收成，食物不是问题，不然更麻烦。 西北角的那片树林不能砍，对调节空气太过重要。这是生活在艾斯多利亚世界的人们用血泪总结的经验。 可到哪去弄石料？ 无奈之下，雷欧只能让三位老师搬到自己家里，还征用皮鲁大叔的酒馆，让互为亲戚的几家挤挤，这才勉强住下。 贵族是要有徽章的，玛丽娅几人回来之后，什么也没干，花了一星期才将徽章设计出来，接着又找山姆连夜将徽章打出来。徽章是一面盾牌交叉红蓝双枪，其间还有些镌刻精灵语的丝带，确实美观。 徽章需要上报，绘制出来后送回蛮牛城存档，再将徽章钉在房门口，雷欧男爵的领地正式开张了。 好在斯隆的队伍兵甲齐备，打上徽章即可，又省下一笔。 训练就不必了，吃饭才是真的。刀剑入鞘，换成镰刀锄头，将无用的灌木尽数铲除，开辟成良田。 刚开始，斯隆等人很有怨言。其实一见到雷曼杯时，他们心全凉了，但住些日子也就习惯了，能吃饱饭，又保住了命，再加上村庄恬静，水清林秀，越发适应下来了。五百亩，对艾斯多利亚世界来说太小了，不过对几百人来说足够了。 科瓦大叔变成了运输队长，装着石料往来奔波，一刻也不歇息。 为什么不用木材？因为木材太奢侈。 两层半的长屋装进三个大美女，雷欧的生活顿时热闹起来。在美人老师们的建议下，雷欧将蓝莓果吃下。雷电是气系魔法，属于水的分支。蓝莓果带给了雷欧第二个特技──电击弹。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这天清晨，睡梦中的雷欧被一声轰然巨响惊醒，推开窗户，看见收割完的麦田里冒起滚滚浓烟。 「怎么了？」老师也醒了。 「好像是科瓦大叔的小货船。」雷欧胡乱穿上衣服，奔向事发地点。 「大人！」斯隆骑着地行龙赶了过来。 「去看看。」雷欧大步飞奔，速度比地行龙还快。 「科瓦大叔！」 「海盗！」魔像倒栽在麦田里，好在没受什么致命伤。 随着大叔手指的方向，雷欧看见一艘巨舰正直冲雷曼杯而来！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登陆！」魔像叫道。 「知道了！」 飞船自身无法浮空，所以不能停靠在半球上，海盗正用冲锋舟冲向雷曼杯。 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雷欧转眼奔至。双铳连射，正想靠岸的海盗胸口冒出朵朵血花。雷欧还是太心软，只是重伤了海盗，却没有要他们的命。 「大人小心！」 斯隆刚喊出声，海盗船船头的巨炮火光飞窜，炮弹跟着无声袭来。 「轰！」土石迸溅，雷欧先前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若不是吃了两颗神果，雷欧已经死了。巨炮缓缓转动，追着雷欧又开了一炮。藉助巨炮的掩护，海盗们纷纷上岸，嗷嗷叫着冲向宁静的小村庄。 高悬骷髅旗的桅杆上，一身长袍的海盗头子不住狞笑。「真是无趣啊，小小的星杯也值那么多钱吗？」 「老大，反正肥肉已经进嘴，剩下的交给兄弟们，能捞一个是一个。」身后的独眼小头目嘿嘿笑道。 「好吧，告诉兄弟们，战利品都是他们的。」海盗头子漫不经心的伸懒腰。 「是！」小头目用船头灯打出暗语，盗贼们更疯狂了。 然而，村子虽小，海盗们却也遇到了抵抗。 斯隆一身重甲骑枪，堵在村口，海盗一露面，好多天没吃肉的地行龙就嗷嗷猛扑上去。骑枪左右连刺，小小的弯刀根本无法抵挡。斯隆可不留情，碗口粗的骑枪一捅一个透明窟窿，尸体还没来得及倒地，就被地行龙一口咬成两半。 一小队大剑士堵在村头的小路上，与想冲进去掠夺的海盗乱战一团。村子不大，战士们背靠背结成战阵，海盗人虽多，一时却也拿不下。 雷欧藉助烟尘的掩护，反冲回村子。铳枪怒射，全部一枪爆头！死里逃生，他算是醒悟了，对恶魔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海盗惨叫连连，戴着骷髅帽也挡不住精钢子弹，脑袋崩裂，倒毙在地。 雷欧且战且走，偶有袭来的暗箭也被一枪轰碎。等打光最后一发子弹，村口只剩那队浑身浴血的大剑士。 「去我家！」雷欧大喊。 「哦！」十人浑身带伤，收到男爵的命令后，转身就跑。其实他们也不想玩命，可谁叫村子里还有至亲的人呢！ 村中忽地响起几声惨叫，偷偷潜入的盗贼被美人老师们干掉了。 巨炮轰出的烟尘渐渐散去，站在桅杆的头目顿时惊呆了。全死了？村口横尸满地，一百多号弟兄全灭？ 「妈的！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小头目气得直骂娘。 「五万金币，鸡犬不留……这生意做亏了啊！」海盗头子厉声道：「巨炮轰村！」 星海不传音，巨炮轰出，只能看见喷射的火光。等炮弹穿过生命屏障，恐怖的尖叫声才迟迟响起。 「轰！」村口的海盗尸体四分五裂，这炮算是海盗给兄弟们送行了。 「该死！」雷欧的双唇快咬出血来了。 「他们不是来抓奴隶，而是来杀我们的。」斯隆苦笑，「陛下还是想要我们死啊！」 「强盗是他找来的？」雷欧大怒。 「好手段！男爵死于海盗之手，多完美的结局。」玛丽娅冷笑，「不过他打错算盘了！」 「玛丽娅老师，现在该怎么办？」 「冲过去，白刃战。」 「我知道了！」雷欧想到了马丁骑士的那艘船。 「轰！」炮声又起，村中炸出巨大的弹坑，两旁的木屋多半被毁，好在没有伤亡。 「告诉大家都躲进地下室！」出发前雷欧下达命令。 「是！」斯隆带领战士冲出去，绕村大喊。 炮弹呼啸着袭来，一座木屋四分五裂，断木碎石直飞上天，声势极为骇人。浓烟又起，雷欧等人藉助掩护，奔入西北角的树林。飞快穿过树林，爬向杯底。 「咦？」雷欧发现以前镂空的巨大孔隙竟长出许多新生树根，一根根伸出洞外，彷佛凝固的蜡油，倒垂半空。想来是因为电击虫被杀，树根没有天敌，开始茁壮生长。 「妙极了！」虽然不知伊露薇娅在欢呼什么，雷欧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的心思全在马丁骑士船上。 「在那！」巴萝芙飞身扑下，一抓住船锚锁链，爬入飞船。在水下呼吸剂失效前，她必须冲到海盗巨舰旁。 幸好上次看过，马丁骑士的飞船完好。将几块魔法晶石放入动力炉，伊露薇娅启动了飞船。「彭！彭！」船尾喷壶炸出几股浓烟，飞船成功发动。 「开始吧！」伊露薇娅站在船舵，转动的手指劈啪作响。 船舵猛然上提，飞船一头扎向深渊。好在是虚空，撞上船顶也不太疼。飞船沿树根盘结的半球直冲杯底，舵盘缓缓压下，飞船扭头斜冲上空。 重炮轰鸣，村内浓烟四起，遮天蔽日。木屋全成了废墟，也不知伤亡如何。 「停！」海盗头子挥手喊停，「派人下去看看，如果找到男爵的头颅，就带回去交差！」 「遵命！」小头目滑下桅杆。 海盗头子正想飞身跃下，却猛然瞪大眼睛。「什么！不只有一艘货船吗？」 飞船藉助杯底的掩护，斜冲上来。海盗头子尖叫：「开炮！开炮！」 来不及了，飞船直冲船首，海盗头子痛苦的闭上眼睛。孰料以为来同归于尽的飞船却擦着撞角飞了上去，海盗头子刚松了口气，却见一道电光当头劈下。 「怒雷斩！」电流汇聚的巨刀劈出雷光半月，海盗头子弹身后射。 「轰！」桅杆炸裂，电流引发大火，抹着桐油的桅杆火蛇飞窜，卷向层层风帆。席天炎墙中，一团蓝色电光径自冲来。 「打死他！」海盗头子惊叫。 「杀！」一身荆棘甲的巨剑士如奔雷般袭至，正转动巨炮的炮手脑浆喷涌，一个接一个栽倒在甲板上。 伊露薇娅驾船绕行，雷欧站在船舷，双枪连发，轰爆脑袋无数。一旁的玛丽娅也不示弱，连弩百发百中，收割着海盗的生命。 毒箭、弹丸、燃烧瓶、魔法弹……一路追打着巴萝芙，却皆被Ｓ级雷龙怒号套装反弹掉。海盗头子还真有两下子，退无可退之下，咬牙举着玄铁大剑与巴萝芙对砍。雷龙斩电光四射，每次对撞，电流就趁机直入双臂，令海盗头子痛不欲生。很快，玄铁剑上就布满了裂痕。 「去死！」一个海盗将包头巾一甩，无数飞镖直取巴萝芙。 巴萝芙举盾挡下，跟着一个跳劈。「碎！」大剑应声崩碎，她飞起一脚将强盗踢飞。靴前利刺直插小腹，那海盗多半是挂了。 「哼！」巴萝芙转身就走，不料身后骤然传来响动。 「噗！」熔铁弹急如火线流星，正中海盗头子的左胸，钢水瞬间融化魔皮软甲，露出雪白肌肤。不等海盗头子反应，电击弹一头钻入。 「滋──」电光四射，满头碎辫直立，海盗头子直挺挺的倒栽下去。 巴萝芙面甲下的俏脸露出微笑，远远的对雷欧竖起大拇指，跟着飞身跃下桅杆，冲入船舱。舷窗内电光莹莹，偶有骷髅闪耀，战斗很快一边倒的结束了。 除去生死未卜的海盗头子，五百多海盗全灭。 僵死的海盗头子被押赴村庄之后，科瓦大叔大声惊呼：「玫瑰蝰蛇！」 「很有名吗？」满脸通红的伊露薇娅兴奋不减。雷欧这才知道，整天戴副眼镜扮知性乖乖女的伊露薇娅可是飚车的高手。 「蛮牛城到处都张贴着她的通缉令，是令附近几座城邦非常头痛的厉害角色。」科瓦大叔时常往来蛮牛城，自然清楚这件事。 「他们很值钱吗？」伊露薇娅弯着眼笑道。 「嗯，好像公会有相关的任务，赏金非常丰厚。」大叔点了点头。 「斯隆，快把能找到的海盗尸体都堆起来！」伊露薇娅兴奋的叫道。 「遵命，夫人！」斯隆忙将地行龙口中的半截尸体拽出，正想饱餐一顿的龙兽委屈得直掉眼泪。 村民们三三两两从地下室出来，望着残破的家园痛哭不止。 点过人数，确认所有人都在之后，雷欧才露出一丝微笑。好在是木石建造的楼房，最大限度的抵消了炮弹的威力，如果是小木屋，躲在地下室也难免一死。 「乖儿子！」一直没露面的勇者罗特这时冒了出来。 「老爹！」雷欧大喜，急忙奔上前去。 美女老师们无奈的摇了摇头，木屋都被轰碎了，这家伙怎么还活着？ 「我什么也不会说的。」脱去盘头巾，海盗头子竟是个女人。 「没人逼妳说哦！」伊露薇娅晃着瓶子内绿油油的药液，笑出满口白牙。 「妳要干什么？不要！不要！」咕咚咕咚……药水下肚，女海盗很快变成痴呆状，双眼无神，半张的嘴巴里，口水流了一地。 「谁指使妳来的？」伊露薇娅开始盘问。 「福格斯国王……」女海盗说的就是蛮牛城的老国王。 「要妳干什么？」 「屠村……」 混蛋！众人顿时火起。 「给妳多少钱？」示意众人安静，伊露薇娅继续追问。 「五万金币，新式战舰一艘……」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眼见药效将过，玛丽娅将笔录拿过来，让女海盗签名。 「有用吗？」雷欧很怀疑。 「有没有用不重要，关键是我们要提供一份证据。至于考证这份证据的真伪，那是国王需要头疼的问题。」玛丽娅笑着捏了捏雷欧的下颌。 「明白了。」不过，结合最近恶补的法律知识，男爵又提出疑问，「用药剂得到的供词，法庭不会采纳吧？」 「嘿嘿……你觉得国王会撕破脸，公布他与海盗勾结的丑事吗？」巴萝芙狡黠的笑道。 「所以……」雷欧怜悯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女海盗，国王会将她第一时间杀掉灭口吧。 「要杀掉她吗？」斯隆掰着手指，跃跃欲试。 「嗯……」巴萝芙想了想，说道：「交给公会处理吧，佣兵公会是超越政权的世界性组织，蝰蛇一旦进去，就不是一个小小的狮驼领能够左右的了。如果到时候公会能得出狮驼领勾结海盗的确凿证据，那国王将成为整片根系的公敌，即便灭不了他，至少他不敢轻易动我们了，而且我们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 雷欧点了点头，整个豌豆村被海盗炸毁，重建需要很多钱。 「你太高估公会的力量了。公会有军队吗？公会有土地吗？公会有几十万子民吗？不，没有。它只是一个松散的中立组织，而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国家，一个世袭了千年的王国。」玛丽娅摇了摇头，「我相信公会能正义的审判女海盗，但结果对国王的影响很有限，他不会因为一个海盗的指控而失去王位。话说回来，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位国王的话，而不是一个海盗的证词。」 「嗯，到时候国王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巴萝芙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交给国王。」伊露薇娅推了推眼镜，语出惊人。 「为什么？」雷欧满头雾水。既然海盗是国王的爪牙，为何还要交还给他？ 「伊露的意思是说，国王不但会杀她灭口，而且为了堵住我们的嘴，还会给我们比公会更多的赏金。」巴萝芙还是有些担心，「但如果国王放了她怎么办？还是交给公会稳妥。」 「伊露的办法可行。」深思之后，玛丽娅开口了，「杀掉她并不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国王放了她，反倒对我们有利。」 「咦？」好像是很矛盾的逻辑，太复杂了，雷欧一时想不明白。 玛丽娅解释道：「我们跟她交过手，她的实力并不强。即便杀了她，国王还会派更强的杀手来，因为类似她这样的棋子，国王手中有很多。所以与其换个陌生的新对手，还不如让她陪我们玩下去。总之，棋子杀再多也解决不了问题，解除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干掉背后最大的BOSS！」 「我说吧，当时就应该拚了！」巴萝芙恨恨的跺脚，「这样没完没了的打下去，真是讨厌。」 「我们需要时间。」玛丽娅抚摸着雷欧英俊的面颊，柔声道：「等小雷欧成为真正的勇者，那时，就是国王的末日！」 「好吧！在他临死前，就让我们狠敲一笔吧！」巴萝芙举起拳头。 「哈哈哈……」众人大笑。 海盗船里有不少补给，淡水、食物、武具、魔晶，还有许多抢掠来的财物。船舱二层还有一个玻璃花房，里面种植了许多美丽的花草。 如果只在虚空中航行，风帆的作用只是装饰。画着滴血骷髅的风帆全部被烧毁，但对船体影响不大。星空航行避免起火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撤去护罩便可。没有空气，火焰无法燃烧。 造船的木材全部来自世界树定期脱落的树皮，所以一艘船相当于一个微型半球，这是引力产生的关键。 比起科瓦大叔的小货船，海盗巨舰的船板竟有成年人小手臂的厚度。黑红发亮的壳体是传说中能驱除疫病的龙血木，不知道海盗从哪里搞来的红月球制造皇家母舰的材料。 巨舰速度极快，两天就抵达了狮驼领。 玫瑰蝰蛇在本地区是很有名的，所以当黑红巨舰一出现，狮驼领的战舰顿时慌了神。可当雷欧打出申请停泊的信号时，竟被批准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自由港，只要不在本港惹事，无论什么船，只要付钱就能停靠。但出了港口，规矩就不在了，所以雷欧一踏进瓮城，就被大军重重包围。 男爵的卫队长斯隆骑士将证明男爵身分的文件贴在了骑士长的脸上。 「雷欧男爵？」骑士长满脸错愕。国王的保密措施做得不错，没人知道只有五百亩地的男爵。 「说什么废话，带我们入城！」历经海盗之战，斯隆多了身杀气，这是只在坚城里转悠的骑士无法比拟的。 国王第一时间收到了玫瑰蝰蛇入港的消息，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埋怨起来，这女海盗不知道暗箱交易是见不得光的吗？ 等到雷欧进入皇宫，国王顿时吃了一惊。 「陛下，承蒙您的关照，我给您送来了礼物。」雷欧满脸微笑。 眼前被捆成一团的蝰蛇，和那份亲笔签名的供词，还有海盗船上五百多具尸体，以及雷曼杯居民的供述……所有证据都对国王不利。 「海盗的话您也信？」国王笑得比哭还难看，「绝对是污蔑！挑拨离间！我要绞死她！来人！」 「等等！」果然要杀人灭口吗？冷笑一声，雷欧悠悠的开口，「陛下，您不能绞死她，我还要上缴佣兵公会。」 「这……」国王很想将眼前的少年千刀万剐，却忌惮那把手铳和他贵族的身分，而且公会那边也是个难题，况且很多人都知道雷欧男爵押着玫瑰蝰蛇入城，如果出事…… 「呵！呵！雷欧男爵，我保证此类事件绝不会再发生。如果您同意将她交给我处理，我会给您足够的报酬。」 什么也不说了，从王座一直铺到台阶下的长长账单和国王全是青筋的褶子脸，早已说明一切了吧。 「成……」老国王一阵眩晕，「成交！」 「如此最好，海盗头子可以先交给你，等完成了合约，我会把这些供词烧掉。」雷欧咧嘴一笑。 「把她压入死牢！」国王怒气冲天，只能对海盗发泄。 「哼！」挣开押解的卫兵，女海盗回过头来，对雷欧露出诡笑，「我们还会见面的。」 老国王脸色忽然一缓，嘴角似乎还露出一丝窃笑。 雷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加佩服老师们先前的判断。完成了玛丽娅老师的交待，奢侈的皇宫他一点也不想多待，草草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对双方来说，这都是场持久战。雷欧需要时间成长，积聚力量，而老国王要尽可能的消除杀死一名贵族产生的不利影响。 这次交锋，显然雷欧占据了上风。失败会令老国王忍耐一段时间，雷欧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尽可能的──变强！ 其实雷欧现在还不能完全体会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老师们的苦心。他所理解的「变强」很简单，将自己从神铳手提升为铜徽铳士，然后到银徽、金徽……就对了。而三位老师还给他设计了另一条路。 强者有很多种，比如老国王，虽然他老弱不堪，但少有人敢轻视反抗他，因为整个根系都在他的掌握中。 这，也叫强者。 雷欧将受封男爵时得到的金币和海盗船上所获全部带来了，打算采购装备。 他到耶尼切里那里购买了一箱穿甲弹、一箱霰弹、一箱催泪弹和一箱烟雾弹，共计四千颗。手铳的单体击杀威力极大，但遭遇群敌，不想杀伤，又或者只想迷惑敌人，霰弹、催泪弹和烟雾弹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他将海盗船修葺一新，换了耐火的锡布帆，又将除女海盗头子之外的海盗尸体送往公会，换回不少钱和佣兵积分。 雷欧用的是美女老师们的徽章，所以积分也由她们三人平分。 将腥臭的船舱里里外外清理消毒，装满货物，雷欧扬帆起航。港口不少人都记下了剿灭海盗团的雷欧男爵和他那美丽的双枪徽章。 驾船的只可能是伊露薇娅。眼镜美人早将船况摸熟，一路狂飙，回程只用了一天半。 把破败的豌豆村略微清理了一下，雷欧卸下帐篷，按照图纸搭建起百余间帐篷小屋。 一星期后，国王派出的第一批运输舰队抵达雷曼。 大批石料和木材引来村民的欢呼，地精建筑师和大型机械纷纷放下，村落的清理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不知道玛丽娅老师用了什么方法，竟套出地精建筑师最经典的建筑布局，于是坚固的条石城堡和木石民居随即开始修建。 地精建筑师只管建造，可不管费用和材料的问题，很幸福的过了一把瘾。 经马丁夫人同意，骑士的飞船赔给了科瓦大叔，雷欧更承诺给他建一座超级商店。嗯……还有山姆大叔的超级铁匠铺和皮鲁大叔的豪华酒馆……对了，还有老爹的地下避难所。经过海盗的炮轰，罗特怕了，非要住在地下。雷欧没办法，只能答应。 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雷曼杯将成为雷欧与国王对抗的根据地。但雷曼杯太小，海盗船停在虚空就能轰个遍。为防止海盗故技重施，雷欧迫切需要增大星杯的面积。 皮鲁大叔在与醉酒的地精建筑师闲谈时，得知世界各处散落着许多失去生机的半球，雷欧请皮鲁大叔想办法弄到坐标。也许是矮子间的惺惺相惜，皮鲁大叔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老爹，我出去一趟，你自己保重哦！」雷欧冲黝黑的洞穴大喊。 「去吧──吧──吧──」 对于老爹的怪异举动，雷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像他不知道为何老爹总是缠满绷带一样。 带上三位美女老师，雷欧扬帆起航，寻找传说中的死亡星球。 正文 第八章 死亡星球 因为虫兽或者自身的调整，世界树的根偶尔会枯死，那些失去生命供给而不再适合居住的半球就称为「死亡星球」。 人力无法破坏树根，但虫兽可以。就像人无法直接吸收生命能量，却可以通过食用五谷来获取能量一样，这就是不同物种的独特能力。 海盗船上的航行仪器很完备，参考地精建筑师给出的坐标，飞船飞向「第七旋臂」。旋臂是世界树两条主根脉相夹的部分，第七旋臂是指标记为第六和第七的两条主根相夹的区域。死亡星球的具体坐标是「－137『10687，10859』脉点」。前面是第六主根的第一万零六百八十七条次根脉，后面是指第七主根的第一万零八百五十九条次根脉，两条次根脉相交的地方叫脉点。－137是指在海平面下方一百三十七海里处。 雷曼杯本身就在第七旋臂，更是在最外围的「10688，10859脉点」。 两点相距约一万五千海里，海盗船的巡航船速为时速一百海里，也就是每天可走两千四百海里，需要六天半才能抵达。 长途旅行就看出精灵舵手的优势，伊露薇娅并不需要每天睡觉。雷欧索性将卧室搬到了舵手室，让老师们陪她聊聊天。 星海内偶有星尘风暴，这是航海者的天敌，因为风暴能毁灭一切活物。星海中灿烂的繁星其实都是一颗颗远近不同的星球反射的光芒。 旅行是很乏味的事情，尤其是偌大的飞船只有四个人。其实如此飞行是很危险的事情，好在一路未遇状况，飞船按时飞抵目标。 这颗半球很大，但却破碎不堪。数条纵横的沟壑彷佛蛋糕上的切口，几乎将星球肢解，情况真不是一般的差。 普通人即便携带呼吸药剂也无法在虚空中存活，体内压力会撑爆全身血管，但吃过神果的勇者却是例外。众人喝下能够提供二十四小时新鲜空气的高级呼吸剂，通过船锚爬向死亡星球。 伊露薇娅没下来，船上需要她。 灰黑色的星球毫无生机，静静的悬浮在漆黑的夜空下。无法说话，三人只能用简单的手语交流。 引力比平常小很多，好在跳起来还能落地。 遗迹很多，以前应该是座美丽安宁的小城。据说居民都乘坐飞船逃往其他星球，地精建筑师也是从一个遗民的后代口中得知这座死亡星球的坐标。 「主人小心，情况不对。」小火忽道。 「知道了。小雷还拒绝说话吗？」 「是，应该是残存的记忆让她对主人没有好感吧，嘻嘻……」小火幸灾乐祸的调笑。 「哦……」小火的弹仓内装着普通的合金子弹，小雷里面则是特种弹。手铳的形状更靠近古火枪，或者枪管缩短的步枪。握枪的方式跟提刀类似，射击时靠转动手腕瞄准，如此也更利于用枪刃肉搏。 雷欧掏出小火，装上枪刺走在前面。 小镇倒塌的城门还在，三人小心戒备，依次进入。 一艘巨型飞船斜插入土，轰出一个大大的深坑，四周的民房全被撞碎，碎石溅满半座城市。巨大的裂痕四处游走，正是这一撞险些将星球肢解。 「是之前发生的还是之后发生的？」。 「之后。如果有树根保护，无论如何也撞不碎的。即使撞裂开了，树根也能很快将伤痕捏合。」小火答道。 「有道理。」雷欧欣然点头。 巴萝芙抓起一块碎石，轻轻一捏就成了石粉。民居就不用去看了，暴露在星海中，早已脆化了。 雷欧做了个去飞船看看的手势，向深坑走去。 站在边缘，三人大骇。坑中散落着无数枯骨，看样子都是飞船上的水手。 「奇怪……」倒栽的飞船和遍地枯骨，拼成一幅图画，无声的向众人诉说着什么。雷欧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 三人滑下深坑，崩落大片石子，其中一颗滚石撞上骸骨，石头碎了，可骸骨却没碎。巴萝芙猛地一惊，暗道不好！ 不死骷髅！无数鬼火接连亮起，倒伏的骷髅波浪般站了起来，白骨胸腔内燃烧着熊熊灵魂之火。互相推搡扭打的骷髅似乎发现了什么，纷纷转向雷欧这边。 有人带头，骷髅们抓起手中弯刀，扑向三人。 虚空中子弹射速更快，炎之咆哮无声开火。骷髅头正中瞬间多了个弹孔，打得不死骷髅一个踉跄。 仅仅是一个踉跄！愤怒的骷髅又高举武器冲了过来。 「脖颈！」小火无奈的叹口气。 脆弱的脖颈一击而断，整个骷髅架瞬间崩塌。巴萝芙是三人中的主力，两米多的大刀来回扫荡，骷髅沾之即死。 一团银光撞入骷髅军团，轰出漫天碎骨，正是雷轰射出的霰弹！左手不时轰出必杀弹幕，雷欧正手嘴配合，给小火装弹。 骷髅军中忽有数个巨大骷髅高高跃起，手中的白骨大剑直劈雷欧。熔铁弹正中骷髅脖颈，高温熔浆瞬间将连接身体的椎骨熔断。 巨剑骷髅凌空肢解，玛丽娅放弃杀伤力太弱的连弩，飞身抓住白骨大剑，在半空一个横扫，斩断跳劈而来的骷髅，接着巨剑回转下劈，清理出落脚点。平时温柔的玛丽娅老师武技如此出众，让雷欧惊叹不已。 雷轰前端的两刃剑斩断骷髅头，小火一个直刺击散胸膛内的灵火。雷欧为节省弹药，索性使起了精灵双刀术。 先用雷轰打爆一片，余下用双刀斩尽，雷欧越打越顺，催动平生所学，尽数施展在骷髅身上。 三人背靠背组成战圈，抵住无数骷髅的攻击。巴萝芙也抓了柄白骨巨剑，学着雷欧耍起双刀术。 「主人，不对劲。」小火再次开口。 「怎么了？」雷欧正砍得爽快。 「灵魂之火没有消散，而是逃进了飞船！」 「什么！」雷欧定睛看去，只见红芒游走，全都投奔飞船之内。 几乎同时，巴萝芙身上的雷龙器魂也发出警告，三人一番短暂交流，齐向坑外退去。 骷髅似乎也发觉猎物想要逃脱，骚动顿时像潮水般扩散，亡灵不计代价的冲向三人，甚至踩着同伴的身体，一浪高过一浪的砸向场中的三人。 示意两人趴下，巴萝芙竖举长刀，雷龙斩激起无数电链，射向周围的骷髅。 彷佛被电链牵引，众多骷髅四处乱撞。越来越多的电链激射，巴萝芙猛举刀过顶，雷龙斩瞬间变成强极电棒，疯狂击出的雷光竟罩住大片空间。雷光所至，骷髅瞬间爆炸！拉着雷幕，巴萝芙猛然斜劈，身体顺势旋转。 雷暴旋斩！ 以巴萝芙为轴，形成吞吐不定的环状雷云风暴。爆射的电链将骷髅们疯狂拽向风暴中央，如飞蛾扑火，被搅动风暴的雷龙斩悉数斩碎。 巴萝芙越转越快，以达到极致的雷环轰然炸开，喷出漫天白骨巨浪！ 光散雷止，除了淅淅沥沥的骨雨，再无不死骷髅的踪影。 巴萝芙仰头灌下一瓶恢复剂，静立调息。 别说是雷欧，就是玛丽娅看好姐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小心，大餐开始了！」小火示警。 脚下一震，裂缝四处游走，整条船猛然下陷。三人正紧张戒备，震动忽然停止。没等雷欧开口，船壳瞬间崩裂。 「趴下！」小火大喝。 木屑从头顶飞射，舰船内响起一声震撼灵魂的恐怖嚎叫。船壳脱去，露出隐藏的魔物。白玉般的节肢层层张开，一张巨大的白骨人脸随即立起，巨型蝎螯左右轰去束缚，长尾跟着击碎最后的船舱，扎进地面。 人面龙蝎！亡灵人面龙蝎！ 雷欧终于明白先前那幅画的含义了，死去的骷髅是在逃亡！这艘巨舰被龙蝎霸占，慌乱中撞向死亡星球，奔逃的船员纷纷窒息而亡，灵魂被龙蝎奴役，成了亡灵。 龙蝎也难免身死，却将自己转化成黑暗魔物！ 三人各自飞扑，蝎尾上的毒刃破土杀出，长尾猛然翘起，拽出碎石无数。一只蝎螯都比雷欧大，这仗怎么打！ 「咯咯咯……好久没吃到新鲜的血肉了，从哪个开始呢？」龙蝎开合着蝎螯，一副口水直流的馋样。 声音直入脑海，它竟能用意识交流！ 雷欧忽然一把搂过玛丽娅，张嘴吻了上去。玛丽娅美目圆睁，却又很快瞇了起来。 「咦？」龙蝎很奇怪，不知道这家伙在做什么。 刚刚唇分，巴萝芙的红唇又覆了上来。她吃醋了，以为雷欧准备死战，所以先向玛丽娅表白。雷欧没有拒绝，和巴萝芙吻了好久。 「真是奇怪的人类呢，死之前还想着交配吗？」人面龙蝎虽然满脸鄙视，不过却看得很专心。呃……它是在学习吗？ 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齐齐转身奔逃。 「真丢脸，原来是逃跑！」龙蝎大怒，双螯刨地，飞速追上去。 三人分向三个方向而逃，龙蝎正在考虑要追哪个，脑袋忽然一痛，原来是被钢弹击中。 「该死！」不用想了，龙蝎直追雷欧而去。 少年大步飞奔，不时回枪射击。钢弹击不穿白骨，却颗颗打在脑门上。 打人不打脸，这是赤裸裸的侮辱！龙蝎的双螯来回横斩，掀飞连片土石。 小火弹仓内的八弹击完，雷欧回身轰出一片弹幕。钢珠劈里啪啦，全打在脸上，龙蝎怒极。 「死吧！」高举的蝎尾射出一道死亡光束，直冲少年后心。 「你去死！」蝎尾被巴萝芙一刀劈歪，光束在地上划过恐怖的半弧，消失无踪，但土壤却立刻翻卷腐蚀，冒出大片绿烟，显然有剧毒。 尾刃直扎巨剑士，雷龙斩迎头劈下。巴萝芙被撞飞，蝎尾上毒汁喷涌，痛得龙蝎嘶声嚎叫。紧接着，龙蝎感觉眉心一热，竟被熔出一个深坑！龙蝎怒极，举螯疯斩雷欧，彷佛轰地重炮，引发剧烈地震。雷欧站立不稳，险被腰斩。 雷欧躲无可躲，随即抬起雷轰。乌光一闪，龙蝎的眉心轰然炸开。穿甲弹正中先前熔出的凹坑，炸伤了龙蝎的头骨！ 龙蝎下意识的举螯遮挡，另一只巨钳疯狂斩入地面。土石激爆，形成一道幕墙。雷欧急退，烟尘中，一道暗影直插他的胸腹。 头顶巨炮开火，正中蝎身，将龙蝎轰翻出去。原来雷欧不是临阵胡来，而是交待同伴掩护玛丽娅返回海盗船。 这一炮太及时了。龙蝎挣扎着翻过身来，高举烂尾射向飞船。绿波跌宕，吞没半条船身，旋即散去，能腐蚀土石的毒波在龙血木前失去了功效。 炮弹太重，又不似手铳那样用有壳子弹，圆圆的黑铁弹极难搬运，好在有伊露薇娅。船头一沉，弹丸咕噜噜滚向船首炮，玛丽娅回转炮口，将弹丸装入，然后从后膛填装魔药。用于激发的魔药是多种碾碎的魔晶调配而成的，极不稳定，遇到重击便会爆炸，如此便可将弹丸击出。 一锤击向撞针，炮弹怒吼轰出。正与雷欧纠缠的龙蝎猛然回身，双螯竟将弹丸迎面钳碎！虽然自己也被击到暴退，但双螯碎弹的场面还是太过震撼。 这还打个鸟！逃命吧！ 「主人，逃不掉了！我能感觉到它的阴谋，它想将您变成傀儡，带它脱困！」小火急叫。 「真该死！」如果让它上了飞船，不知哪个星球会遭殃。 「它是A+级的龙兽，没有任何缩水！」小火又加了把火。 「七级吗……」雷欧勉强只算是三级神铳手，杀一只实力大减的电击虫都险些挂掉，遇到Ａ级顶峰的不死龙兽，一点取胜的机会都没有！级别差太多了！ 「关键是它的智慧，我感觉它比我都聪明。」强悍的身体加上极高的智慧，雷欧徒升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谁说的！你刚才不就骗了它一次？」小火为主人打气。 海盗船又开一炮，还是被双螯斩碎。 「如果炮弹是穿甲弹，它早就死了！」雷欧幻想自己有把和巨炮一样大的手铳。 作为铳手，对子弹的特性尤为熟悉。穿甲弹之所以能击穿盔甲，是因为作为底火的魔核能量大，所以射速极快，而且坚硬的重密度合金弹头比一般子弹更细更尖，穿透力极大。 「速度……」雷欧隐约有了个主意。 巴萝芙正远远奔来，雷欧转身就跑。龙蝎一愣，它可能觉得这又是个阴谋，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追赶。 玛丽娅时刻关注着战场，见雷欧直打手势，急忙让伊露薇娅放下船锚。雷欧飞身抓住船锚，手脚并用爬上甲板。 「让伊露加速，加到最大！」终于能说话了。 见飞船掉头逃跑，正与巴萝芙纠缠的龙蝎怒道：「妳的同伴丢下妳逃了，妳还打什么！」 巴萝芙才不相信它的鬼话，玛丽娅还有伊露薇娅和她有多年姐妹情谊，雷欧则是她看着长大的，怎可能丢下她！ 「巴萝芙老师，坚持住，坚持住！」雷欧站在船舷，竭力平复心情。飞船动力全开，船尾喷壶拖着长长的尾焰冲入黑暗。 理论上，飞船可以无限加速，但船体和动力炉都有一定的承受限度。对这艘飞船来说，五百海里是极限。 飞船开始剧烈晃动，根本无法瞄准。雷欧却站在船头，努力平衡身体。飞船转过一个大弯，直冲死亡星而去，熟悉的白骨架正不断放大，雷欧收缩的瞳孔中只有它！ 巴萝芙正咬牙苦撑，躲避双螯时还要防备那条诡异的蝎尾，渐渐无力维续。 「去死吧！」双螯夹住雷龙斩，蝎尾直插巴萝芙的胸膛！ 「雷欧──」巴萝芙痛苦的闭上眼睛。 会心一击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当五感瞬间同达临界点，就能激发出第六感，或者叫超感。 蝎尾插向美女老师的瞬间，雷欧猛然睁开眼。 雷轰怒吼，一息之间就打完八弹！人面龙蝎的眉心两侧同时爆开四洞，绿烟滚滚，遮天蔽日。 人面龙蝎发出狂号，翻身撞入地面，双螯连轰，钻入地底。 飞船绕行减速，伺机放下船锚，巴萝芙飞身抓住，脱离死星。 「老师！」雷欧开枪时镇静，现在却怕得要死。也许再晚一秒，老师就不在了。他越想越怕，抱着巴萝芙看个没完。 「看够了没？」巴萝芙心中一甜，嘴上却埋怨。 雷欧只是傻笑。 「回去吗？」与玛丽娅默契的点了点头，巴萝芙问道。 雷欧沉声道：「不，它没死。留着它迟早是个祸害，必须除掉。」 两位精灵美女眼中异彩连连，雷欧又成长了。 「要怎么做呢？」玛丽娅柔声问。 「交给我就好。」雷欧笑道。 伊露薇娅又开始加速，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更加平稳。 「放！」 雷欧一声令下，玛丽娅重捶撞针，巨炮轰鸣，炮弹直射裂缝而去。 土石炸起，裂缝迅速扩大。飞船掉头飞回，又开一炮。如此连续轰击，终将死星炸开，裂缝中央正是不停冒烟的人面龙蝎！ 只见它双螯六足并用，正竭力稳住向外散去的星球残片。掉落虚空，又无动力，它只能等死。 见龙蝎被夹在中间，雷欧大喜，「好机会！」 伊露薇娅心神领会，驾驶飞船驶入黑暗，飞船的速度迅速提升，甲板又开始晃动。雷欧这次却各装了两颗普通钢弹。 「小火、小雷，来次合击吧。」 「好！」回答的依然只有小火，不过小雷似乎也很期待。 两枪各只有一发子弹，不是雷欧托大，而是他很有信心。 双腿分立，与肩同宽，双枪更是放入皮套。雷欧双手垂悬，五指不时微颤。 飞船直冲龙蝎射去，正竭力将残片合拢的龙蝎嘶声嚎叫。直入大脑的风暴令玛丽娅和巴萝芙痛苦得抱住脑袋，五感全失的雷欧却不为所动。震动陡然加大，飞船已至极限，而合拢的死星也只剩一条缝。 「轰──」电光石火间，雷欧拔枪射击。 熔铁与电击二弹同时击发，两弹如日月并行，飞行中忽然融成一团！雷火流星直轰入脑，生生将龙蝎的天灵盖掀飞！ 绿烟如柱，龙蝎疯狂摇摆，失去颅骨的头颅将灵力肆意喷吐。胸膛内的灵魂之火迅速黯淡，等飞船折返，亡灵龙蝎已经不见动静，连烟都冒完了。 「小火，它死了没？」 「我感应不到，应该死了吧？」小火的回答模棱两可。 雷欧让伊露薇娅将飞船停泊在远处，等了一天。这一整天都没动静，雷欧猜测应该没事了，才要伊露薇娅放下船锚勾住一条裂缝，拖着死星返航。 「老师，雷曼杯真能吃掉这颗死星吗？」 「嗯，我有九成的把握。」玛丽娅很肯定的说，「记得我们那次爬下去时，见到的情况吗？」 「许多新根都伸出来了。」为了和海盗肉搏，爬下去取船时，雷欧见到了许多探出杯底的新生根。 「对啊，通常来说，根系重新发育的情况极为罕见。发生这种状况，我猜可能与那只电击虫有关。」玛丽娅笑道。 「营养不良？」雷欧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 「这是一个原因，电击龙对树根的电击可能也是激活根系的重要原因。」 「虫子还有益处？」雷欧瞪大了眼睛。 「是的。很多事实都证明，虫龙是把双刃剑。」玛丽娅随即跟雷欧说起许多关于虫龙的神奇往事。 拖着重物，飞船加速比较慢，足足花了半个月才返回雷曼。 村中的小镇已经初具规模，见男爵返回，豌豆村的村民齐声欢呼。斯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怎么了？」拍拍卫队长的肩膀，雷欧笑问。 「蝰蛇跑了。」斯隆苦笑，「策反了数百死囚，还顺带抢走了一艘新式巡洋舰。」 「果然和老师猜的一样。」雷欧点了点头，不过她抢走一艘新式巡洋舰的事却让雷欧有些意外。老家伙要是没放水，雷欧情愿把四千发子弹全吃掉。 「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雷曼杯太小，飞船远远停在虚空，大炮能随便轰。想抵消海盗战舰的优势，只有通过增加面积来增大战略缓冲，逼他们靠岸。只要海盗们上了岸，保证一枪一个。 其实雷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雷欧将死星拖到雷曼杯的正下方，还没停稳，根脉就活了过来。耷拉在外的根系灵蛇般蜂拥而出，冲向下方的死星。 从杯底根脉间的孔隙中又伸出雷欧熟悉的花朵，来人正是木叶使者蕾吉娜。 雷欧赶紧让伊露薇娅靠了过去。 「还想装死？」蕾吉娜一声轻笑，藤条齐齐冲向死翘翘的龙蝎。 龙蝎瞬间动了起来，可惜灵力丧失大半，被树藤轻易制服。插入它身体的藤条旋即食起能量，这次盛开的花朵中是一颗与电击虫灵魂石相若的绿色灵魂石。 「又见面啦！」蕾吉娜娇笑。 「日安！」老朋友见面，雷欧也很开心。 「阁下好厉害，又杀了一头虫龙。」 「它是妳杀死的吧。」雷欧心头狂跳，他还是大意了。 「不，它只剩本源灵魂烙印，能量都耗尽啦！所以我才能轻松搞定，要不然转头就跑啦！」蕾吉娜捂着嘴笑道。 「呃……」仙女也会跑路吗？ 「快看！」蕾吉娜兴奋的指着下方。 无数粗壮的根系插入死星，扩张的脉络彷佛一张张巨手，扯下大片土石返回雷曼杯，感觉就像是一只蚂蚁在撕扯一头烤乳猪。土石入口，雷曼杯开始扩张，让人惊恐的震动持续传来，不断外扩的根脉抬起大片陆地，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蚂蚁的胃是个无底洞，烤乳猪很快变成了烤乳鸽，又更快的变成烤麻雀，最后被一口吞掉。除了飘散的尘烟，只剩龙蝎的尸体。 再抬头看，雷曼杯变成了超级碗，深入虚空的根系竟粗到需要数十人合抱！ 正文 第九章 超级碗 经过粗略计算，新生的雷曼杯面积大约有一百万亩。从五百到一百万，之间的差距不用再说了吧。 「蕾吉娜，谢谢妳。」雷欧鞠躬感谢。 「不谢，其实这种场面我也很久没见到啦！」仙女笑着摇摇手。 「对了，妳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仙女一直盯着他这个被发配的艾亚之子？ 「树根绝少能二次发育，我感应到这里的变化，所以就赶来了。看来是这颗死星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雷欧恍然大悟，随即又将电击虫激活树根的猜测告诉蕾吉娜，仙女满意的返回。 雷曼杯，不，雷曼超级碗开始下雨──天气变化正是大陆自我调节的开始。 「雷欧，现在可以跟女海盗决战了！」巴萝芙指着一望无垠的原野大声道。 雷曼杯缺少缓冲，才会被海盗随便轰，如今星碗巨大，不用再担心这点了。 雷欧下到老爹的地下避难所，这地方原先是电击虫的育婴室，现在已被彻底改建。打着男爵老爹的名头，地精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花费自然也就极高。不过，只要老爹满意，其他都不是问题。 发达的根脉送来更多的生机，绿色正向死星了无生气的土壤迅速蔓延。又过了一个月，放眼望去，满眼皆绿。 中心小镇有了大致的轮廓，高大精致的城堡墙体已经完工，地精们正在封顶。雷欧依旧不敢大意，驾驶飞船四处巡逻，防范海盗的攻击。 然而，直到小镇完工，海盗也没出现，看来蝰蛇另有打算。不过，雷欧并没有侥幸心理，他很清楚战斗迟早要来。 按雷欧的要求，地精们开始修建城墙，这是防备海盗最有效的手段。 雷曼发生的一切，外界尚不知晓。平时往来狮驼领的也只有科瓦大叔一个，整个雷曼更是只有两艘飞船，其他人都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出不出去都无所谓。 原先的良田都被镇子霸占，现在光镇子就比先前的整个星杯大。 反正材料都是白送的，慢慢建吧。 坐等海盗上门也不是办法，雷欧打算去蛮牛城打探消息。这次他只带了伊露薇娅、玛丽娅和斯隆的大剑士，留下强悍的巴萝芙坐镇。雷欧幻想着盗贼被恐怖的雷云风暴卷入切碎的场景。 伊露薇娅是药剂师，平时开开飞船，装备如何不重要。可玛丽娅是战士，没有趁手的武器，跟巴萝芙一比就差了很多。她的心情雷欧能理解，所以这次去蛮牛城，他把人面龙蝎的骸骨也带上了，看能不能给老师打件趁手的兵器。 飞船入港后，雷欧命士兵加紧看守，他自己则和两位老师赶往蛮牛城。 雷欧先去了趟佣兵公会，想询问关于徽章任务的情况。双枪合击后，雷欧明显感觉自己又提升不少。跟老爹交流过，他确认现在雷欧已经是神铳手了。 经过简单的打靶测试，雷欧被允许接铜级徽章任务。徽章任务只限一人，而且装备和子弹都有严格的要求，甚至不允许携带药剂。 「猎杀D+级巨镰螳螂？」伊露薇娅惊呼。 「很难吗？」任务是随机抽选，而且无法变更，不过没有时间限制，随时可以去做，但必须携带公会的鹰眼徽章，一种能够记录魔法影像的神奇魔具。 「单个不难，问题是巨镰螳螂总是成对出现的啊。」伊露薇娅气嘟嘟的撅起红唇，怎么谁都来欺负我们雷欧！ 「哦，所以必须杀两只。」雷欧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啊！」眼镜美人越说越气。 「哪里有螳螂？」雷欧笑着安慰起老师。 「狮驼领哪里有，我不清楚。」玛丽娅她们抵达雷曼时，已经是著名的佣兵了，各自完成徽章任务的星球都不同。 反正没有时间限制，什么时候做都无所谓了。 离开公会，雷欧赶往哈里巴的收割者之家。 「先生您来了。」伙计们都认识雷欧，老远就过来打招呼。 「你们好，哈里巴大师在吗？」雷欧笑道。 「在，不过先生，老板现在已经不怎么给人打东西了。」收了少年递过来的小费，伙计热心的提醒。 「为什么？」 「老板对普通材料看不上眼了。」 「呵呵，那我船上的东西他一定会满意。」雷欧很有自信。 「你来了。」哈里巴没见到巴萝芙有些失望，他其实是想看看那把雷龙斩。 雷欧也不说破，将背上的白骨巨剑取下来。「大师，骨头武器你能做吗？」 「这是『黑魔器』，由不死亡灵的灵魂之火锻造，我无法复制。」哈里巴认真端详一番后，给出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雷欧当时就想过这些白骨大剑是哪来的。 「不过……」见雷欧不语，哈里巴暗忖片刻，接着道：「我倒是知道人为锻造黑魔器的方法，但太过残忍，你不会有兴趣。」 「当然，我只是好奇。」雷欧将白骨大剑收起来。 「你又弄到了什么好材料？」大师忍不住追问。说实话，那柄大剑不错，能将白骨剑炼到这么大，足见亡灵实力不俗。 「人面龙蝎。」 「噗──」 雷欧说话时就用果盘遮着脸，果然用到了。 「人面龙蝎？」大师忽觉手心奇痒无比。 「是亡灵人面龙蝎。」 「那更好！骨质比白骨剑如何？」哈里巴越发惊喜。 「它的双螯能钳碎炮弹。」 「太好了，太好了！」大师的手越搓越痒，「在哪？」 「在我船上。」雷欧笑道。 「那好，快带我去看！」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争吵，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还有兵器撞落的声响。雷欧想去看看却被哈里巴拦住。 「一个奇怪的客人，已经闹了很多天了。」哈里巴忽然一笑，「我想起来了，她的要求正好你能办到。」 「怎么了？」雷欧笑问。 「她要一把不导电的剑。」大师指着桌上的白骨剑，「骨质武器不导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雷欧心中一动，难道是她？ 有了百万亩的星碗，男爵大人现在底气很足。最近雷欧满脑子都是逃走的蝰蛇，所以大师随意的调侃触发了他敏感的神经。 蝰蛇与巴萝芙之战，不就是败在雷龙斩之下吗？而且女海盗已经逃走许多天了，却一直没露面，是不是因为想找一把能克制雷龙斩的武器？ 雷欧越想越觉得像，随即跟大师耳语几句，请他帮个忙。 「没问题。」就算为了那人面龙蝎，哈里巴也乐意帮点小忙。 「客人，我是这里的老板，您有什么需要？」大厅里响起哈里巴的声音。 「你是店主？」声音不太像女海盗的声音，不过说不定特意经过伪装。 「是，我是。」哈里巴出奇的有耐心，倒让几个伙计摸不清头脑，老板今天是怎么了？ 「吶，我想要一把不导电的大剑。」 「嗯，白骨大剑不导电，我的一位朋友有几把，如果妳愿意花大价钱的话，我可以帮妳去问问。」 「白骨剑不导电？」来人上钩了。 「是。」 「那好吧，这是订金。你帮我搞来，我再出十倍的价钱。」 厅内响起一片惊呼，估计订金不少。 签了协议，女子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停留。先一步从后门出去的伊露薇娅和玛丽娅悄悄跟了上去。 「这客人倒是大方。」哈里巴打开袋子，全是上好的魔晶。 「协议我看看。」雷欧接过协议，女人签的名字是克里斯汀娜。蝰蛇可能是绰号，真名就叫克里斯汀娜。日期定在三天后，也是雷欧跟哈里巴交代的。 「好东西！」一看到白骨龙蝎，哈里巴眼睛顿时一亮。 「你要造什么？」大师不停搓着手。 「弩。」 「嗯，我可以给你造一辆弩车。如果有灵魂石的话，我可以给你造一辆自走弩车。」大师头也不回的答道。 「灵魂石我有，但我只想要把连弩。」说好是给玛丽娅的。 「十字弩炮如何？」说话的功夫，哈里巴已经围着龙蝎转了好几圈了。 「是人用的吗？」 「当然。你真不要弩车？」哈里巴抚摸着羊脂般的骸骨，满脸惋惜。 「不要。」雷欧断然否决。 「太可惜了……」 大师雇了辆大马车，将用麻布裹了好几层的龙蝎拉回铺子。冷焰切割机冒出幽蓝的火焰，大师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雷欧的回答很坚决，他要给玛丽娅打造武器。大师无奈的叹口气，握着喷枪将龙蝎分割。 冷焰切割机需要用最极品的魔晶发动，且体积巨大。雷欧目测，估计比科瓦大叔的小货船还大些。 A+级龙兽很快就被拆解一地，大师留下一截连着两根最长肋骨的脊椎和蝎尾，将其余零件还给雷欧。「胸腔可以打造胸甲，人面做成头盔，脊椎能铸造龙骨长铳，你去辛达和耶尼切里那边问问。」 等雷欧赶到辛达的甲衣店，却得知辛达出远门了，只好去找耶尼切里。 结果让雷欧又一次失望了，矮人已经被请进王宫许多天了。 「国王找他做什么？」雷欧随口一问。 「不是陛下召唤，是霍华德王子请老板过去的。」伙计们都很喜欢这位出手大方的少年勇者──雷欧是男爵的事情，城内很少有人知道。 「王子吗……」雷欧眉头紧皱，现在想想，当时那家伙的眼神确实很恐怖。「难道是找大师去造枪？」 「好像是哦，后来王子派人将老板的工具都取走了。」伙计又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一定要去王宫造枪呢？把材料送过来不就好了，神神秘秘的做什么？雷欧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雷欧回到飞船时，老师们已经先回来了。 「她去了城北的一座废弃船厂，守卫很严密的样子，我们没能进到里面。」玛丽娅上前来，为雷欧脱去外套。 「船厂？」现在他更确信那人是蝰蛇，既然抢了巡洋舰，总要有地方停靠。 「对了，玛丽娅老师，船厂为什么放在城里？不在虚空，飞船根本无法浮起来啊。」雷欧想不明白。 「这个我也不清楚。」玛丽娅摇了摇头。 雷欧没再追问，而是将霍华德王子造枪的事说了一遍。 「的确奇怪，莫非这把枪见不得光？」善于思考的伊露薇娅脑筋动了起来。 「还有见不得光的枪？」雷欧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说枪见不得光，是说材料、特性、制作过程有问题。」玛丽娅笑着解释。 「明白了，就好像暗箱交易、阴谋诡计这些龌龊的事情。」雷欧点了点头。 「对，我想一定是把很邪恶的枪。」伊露薇娅推了推眼镜。 三天后，哈里巴的店铺。 神秘女人果然来取剑了，正忙着制弩的大师很不爽的抽空接待了她。 「不错！」白骨大剑在手，女人做了几个劈砍的动作，看样子很满意。 「就一把？」似乎还嫌不够。 「还有两把，他死活都不卖。如果妳急需的话，我再去试试。」大师没好气的背着伊露薇娅写的台词。 「呵呵……」女子笑了，她以为是奸商惯用的抬价伎俩。「我再多出十倍的价钱，买那两把大剑。」 「好，我去试试。」送走神秘女人，大师一头扎进工作间。 雷欧三人远远的跟着她，向城北走去。女人很小心，绕了许多路，好在队伍有三人，每人跟一段，没让女人发觉。两个精灵都是著名的佣兵，跟踪这样的小事情自然难不倒她们。雷欧混在人群中远远的缀着，也没被发现。 废弃的船厂座落在贫民区中，听说附近居民都是原先船厂的工人。船厂废弃后，他们失去了生计，变得一贫如洗。 工厂被一圈石墙围着，与贫民区隔着很宽的空地，太过显眼，只能放弃。 怎么办呢？ 雷欧望着从身边欢笑奔走的孩童，忽然有了主意。 赚钱是大人们的事情，贫苦的生活对孩童来说并不缺少快乐。雷欧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他深有体会。但毕竟现在他长大了，又是生面孔，贫民区的小孩对他很戒备，想从孩子口中打探消息的想法宣告失败。 见雷欧泄气，玛丽娅柔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个方法。」 「嗯。」雷欧点点头。老师的鼓励让他很快振作起来，不过他决定再试试。虽然孩子们怕他，但大人总该不怕了吧。 选了一处靠近街道，外表还算不错的房子，雷欧敲响了房门。 「请问您找谁？」雷欧的衣服虽不华贵，却干净整洁。门后，主人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个圈，怯生生的问。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商人，想问问船厂的事。」玛丽娅笑着应道。 「你们要买船吗？」那双眼睛顿时就亮了。 「是啊。」伊露薇娅弯着眼笑道。 「请进吧。」门打开了，主人正搬着板凳，有些紧张的立在门后。原来也是个孩子，而且看伸出头发的长耳朵，还是个半精灵。 「小妹妹妳好。」玛丽娅笑着走过去。 「大姐姐您好。」也许是血统的关系，女孩对玛丽娅很有好感。 「妳爸爸在吗？」 「爸爸还没下班，妈妈生病了。」女孩脸色一黯。 「那……」玛丽娅踌躇着开口，「妳知道船厂的事情吗？」 「知道啊！」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那跟我们说说好吗？」 女孩叫耶丽，父亲原先是船厂的雕刻工。二十年前，国王嫌太吵，将船厂搬到了港口，这里就渐渐没落了。住在这里的工人需要花好长的时间上下班，港口的老板说工人偷懒，没几年就将老船厂的工匠全部解雇了。 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很不好。 「耶丽，船厂都荒废了是吗？」雷欧忽问。 「是啊，不过那些机器都在啊。」 「妳怎么知道？」玛丽娅笑问。 「以前我们经常去船厂玩，所以都见过那些机器哦。」女孩得意一笑，旋即又气呼呼的道：「可是上个月有人霸占了船厂，再也不让我们进去了。」 雷欧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终于有收获了！ 「先生，你是要买船吗？」女孩怯生生的问。 「是啊，不过船厂已经荒废了，怎么办呢？」玛丽娅握了握雷欧的手心，笑着反问。 「约克叔叔说过，只要能接到订单，船厂可以悄悄的……」女孩没有说完，但雷欧能明白。 「约克叔叔？」玛丽娅故作谨慎的追问。 「是这里最好的龙骨匠哦！」 女孩的心情雷欧能理解，一艘船最少也要数千金币，做出的还是科瓦大叔那种，即便是马丁骑士的飞船，也要上万金币。所以大航海是一项需要贵族资助的探险，而有一艘飞船也是身分和财富的象征。 和小女孩约定明天再来拜访，雷欧返回了飞船。 女孩送走雷欧，端着温水走上二楼卧室。 「耶丽，谁来了？」耶丽的母亲也是半精灵，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病很久了。 「是想买船的先生。」耶丽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 「哦？为什么不去大船厂呢？」 「看样子是外地人，不了解情况吧。」耶丽走过去为母亲细心的擦拭起来。 「让妳爸爸看看吧，别是海盗或者走私商人……」 「知道了。」 耶丽的父亲叫莫瓦，也是半精灵，看来他们家族的血统已经传承很久了。纯血半精灵能活五百岁，莫瓦夫妇已经二百六十岁了，就连小耶丽也二十岁了。 雷欧没有说出自己的身分，不过却拿来了哈里巴大师的推荐信，而且莫瓦也看不出雷欧有什么不妥，所以这笔交易口头上达成了。毕竟是私活，莫瓦说要再找些人，雷欧同意了。 玛丽娅提出要去船厂参观，莫瓦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这让雷欧很怀疑，难道自己错了？ 「占了船厂的人来头很大，一个月前抓了我们不少兄弟去为她改造飞船。听说快要完工了，所以我们才敢接这个私单。」矮人约克一语道破。 「原来是这样……」如果是海盗的话，抢了军舰是要先改头换面，否则无法入港。线索重新接上，雷欧的计划开始了。 签了合同，又收了一千金币的订金，莫瓦满是愁容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 「先生，您什么时候去参观？」 「明天好吗？」 「可以。」莫瓦和约克小声商量一会后，答应了。 回程的路上，玛丽娅忽道：「他们会杀了他们。」 「谁杀了谁？」雷欧不解。 「海盗会杀了工人。」 「杀人灭口吗？」伊露薇娅随即反应过来。 「是的。王国的巡洋舰如此醒目，工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所以无论海盗和国王有没有勾结，这些工人都会死。」玛丽娅低声道。 「我们应该救他们。」雷欧也想明白了。 「嗯，要想个办法才行……」 「对不起，先生，您要换身衣服。」在约定的时间见面后，约克有些为难的开口。这和玛丽娅想的一样，要伪装成船厂工人混进去。 「没问题。」雷欧很大度的配合，换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 玛丽娅笑着抹上满脸油漆，和雷欧混入工厂。 都是老伙计了，船厂的工人们都很给约克面子，听说雷欧他们是要做私活的老板，工人们都不说破，反倒非常配合。 船厂很大，有一间向下挖掘的船坞，停靠的巨舰盖满了麻布，说是为了保护刚涂好的油漆。中间搭有脚手架，通往甲板上。船舱内叮叮咚咚，显然工人们正在改造舱室。 雷欧说想去巨舰里看看，约克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毕竟不是专业的军人，又都是熟面孔，守卫随便扫了眼手提漆桶的工匠，就不再理会。 甲板下点着灯，许多工人正在拆卸大炮。雷欧一愣，海盗不要炮吗？约克拉了拉雷欧的衣袖，少年旋即转身走下船舱。 「嘿，还是艘战舰。」约克也是第一次见。 「他们为什么要拆去舰炮？」雷欧小声问道。 「为了提高装载和航速，而且轻便的船体也更有利操作。」约克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是这样。」比起坚船利炮，海盗更需要灵活和高速吧。 船舱有些矮，矮人不要紧，身材比较高的雷欧下楼时就要低头了。 「奇怪……他们把船舱改小了？」 原来是高度有问题，不是雷欧身高的原因。 「为了多装货？」雷欧外行了。 「不是，容积不会变啊。」约克摇了摇头。「改小船舱是为了增加底舱的空间，难道他们装了什么大家伙在船肚子里？」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正走着，忽听背后一声大喝。 「我们去后面的船舱涂漆。」玛丽娅低下头。 「嗯？」满身刺青的大汉眼睛一亮，「妳是女人？」 油漆工没有女人吗？当然有。所以玛丽娅没问题，是眼前的大汉有问题。 「妈了巴子！老子多久没闻到女人的香味了！」 玛丽娅悄悄吸了吸鼻子，自己满身刺鼻的油漆味，哪来的香味？ 「咦？还是上好的新逻香水……」大汉猛然喝道：「妳不是油漆工！」 正文 第十章 船坞激战 「小妞，妳到底是谁？」大汉搓着粗手，色迷迷的走了上来。 玛丽娅低着头，不动声色。 「小妞妳不要怕……」抵着下巴的利刃寒冷刺骨，大汉顿时收声。 「我当然不怕。」玛丽娅冷笑。 「别动！」雷欧掏出手铳抵在大汉腰眼，「你是逃犯？」 「你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雷欧不答话，「带我们去见首领。」 「你们是密探？」大汉满脸狰狞。 「我们是佣兵。只要你们首领，对你，我没兴趣。」玛丽娅笑道。 「那好吧……」大汉暗自吐了一口气，随即点头答应。 「约克，你们快走吧，带上所有的工人，能走多远走多远！他们是海盗，会杀你们灭口的！」雷欧沉声道。 「明白了！」约克不傻，雷欧一掏枪，他就知道问题复杂了。不过他没想到会如此危险，赶紧带着同伴原路返回。 「走吧！」雷欧几人押着大汉向船长室走去。 船舱内都是亡命之徒，而且同住死牢，彼此都很熟悉，见大汉和三个油漆工混在一起，难免有人取笑，大汉含糊的应了几声，走下旋梯。 船长室在坚固的第二层中央，战斗时炮弹很难击穿这里。下了旋梯，见到船长室门前的花圃，雷欧知道要找的人找到了。 「头领讨厌有人打扰，你们自己去吧。」大汉似乎很害怕头目，不敢前去。 使了个眼色，玛丽娅捏开大汉的嘴，伊露薇娅抬手灌下一管沉睡药剂。将昏睡不醒的大汉拖到拐角，雷欧走过去敲响了船长室的门。 「进来！」声音没经过伪装，是她！ 雷欧推开门，抬枪走了进去。 「放那吧。」海盗先开口了。 雷欧顿时瞪大了眼睛。帘子后面烟雾缭绕，原来女海盗正在洗澡。 「出去吧。」估计是把雷欧当成了侍女，女海盗头也不回的命令。倒不是她大意，平时外面那些死囚没一个敢进她的房间。 「嗯？」也许是闻到了油漆味，女海盗突然回过头来。 「别动！」雷欧举起手铳。 「是你！」女海盗一愣，很快认出了雷欧。 「是我。」雷欧一笑，「就像妳说的，我们又见面了。别动。」 雷欧的枪术女海盗领教过，魔法软甲都能击穿，更何况光着身子。 「我不动。」打定主意，女海盗旋即媚笑着高举双手，遮在胸前的手臂拖着水珠高高扬起，两颗滚圆的乳球顿时暴露在外。 雷欧强忍羞涩，不去看她的身体。少年的反应全进入了女海盗眼中，她顿时有了主意。 「妳想做什么？」见女海盗起身，雷欧有些慌乱。 「小帅哥，人家要穿衣服哦！」说着，女海盗伸手向衣架摸去。 「不要耍滑头！」雷欧警告。 「知道，知道。你枪法准嘛……」女人抬腿跨出木盆，白皙的身体看得雷欧好心惊。女人偷瞟了眼不敢正视的雷欧，暗暗一笑。 女人换上华丽的内衣，正翘着一条腿，套上黑丝袜。 「我们能不能不打？」雷欧实在下不去手，有些孩子气的问。 「不打？」女海盗一愣，默默的整理好袜边，扣上吊带。 「是，我们互相没有仇恨，妳也是被国王欺骗……」雷欧说的是实话。 「小帅哥，如果在那之前你潜入我的房间，而我又见识过你的枪技，也许我会答应。」女人穿上皮甲，扣上靴筒上的铜扣，甩了甩长发，伸手掀开纱帘。 「现在有区别吗？」 感受到危机，小火腾起阵阵魔焰，看得女海盗心惊不已。 「有。你杀了我所有兄弟，还活捉了我。」女海盗冷下脸来，「整个根系都知道我失败了！如果不证明我的价值……」 「会怎样？」雷欧脱口道。 「别人就不再怕我，也没人愿意跟随我。」她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如此愚笨。 「因为妳是失败者？」雷欧懂了。 「对。所以……」女人不知不觉走到雷欧身前，「要证明我没有失败，还是令人畏惧的玫瑰蝰蛇，就必须──杀了你！」 「砰！」她一动，雷欧下意识的扣动扳机。她早有准备，转身瞬间，长发飞射雷欧，碎辫前银光点点，全是利刃！「轰！」雷轰轰出弹幕，打爆她的刀阵。 「我杀了你！」断发飞散，差点变成秃子的海盗头子举刀劈来。 雷欧挺枪相迎。女海盗以为近身肉搏会占点便宜，没想到雷欧的短刀比她还快还利！ 「精灵双刀术？」险些被雷轰切断脖子，女海盗飞身急退。 「轰！」她刚后退，枪声又响。霰弹劈头盖脸轰来，浑身火星飞窜，女海盗哀嚎着倒撞入浴盆，热汤飞溅。雷欧正要上前，女海盗扬身掷出飞刀。雷欧一枪打爆飞刀，却见女海盗连人带水落入下层。短短的时间，她竟将地板挖通。 「雷欧！」枪声引来海盗们的注意，纷纷冲杀下来，玛丽娅退入房间。 「她跑了！」雷欧装满子弹，将伊露薇娅掩在身后。 「冲出去！」玛丽娅举起连弩射向旋梯上的人腿，顿时响起一片惨呼。 雷欧手握双枪，反冲过去。雷轰怒吼，连人带墙轰成蜂窝，小火跟着点杀残敌，全是一枪爆头，吓得悍匪嗷嗷直退。 雷欧冲上船舱，发现狭窄的走道聚满了顶着巨盾的强盗。 「嘿嘿！」暴徒们狞笑。 雷欧举枪射击，熔铁弹熔化厚厚的圆盾，钢弹跟着射入。海盗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身后的海盗扶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肉盾倒下。 蓝色手铳缓缓举起。「轰！」窄窄的通道木屑崩飞，顿时染红大片。 屠杀激起了那些亡命徒的凶性，推搡着朝雷欧冲杀过来。 「不知死活！」雷欧大步上前，雷轰咆哮不歇，打得海盗血肉飞溅，惨不忍睹。距离越近，霰弹的威力越大，狭窄的走道就是最好的屠宰场。都是该死一千遍的恶棍，雷欧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踏着血水，一路轰杀过去。 「死吧！」身旁舱室突然有一柄巨斧破门袭来，雷欧侧身躲过。小火一点，门上应声爆出一个窟窿，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雷欧看也不看，反手又打出一枪，躲在另一侧门后的海盗捂着胸口栽出门外。玛丽娅断后，夹在中间的伊露薇娅伸出小手熟练的为雷欧装满子弹。双枪平举，雷欧大步上前。 一把阔剑破门劈出，被雷轰的双刃枪刺夹住，随手一拧将其斩断。雷轰隔着门板开火，满墙蜂窝中飞出大股血水，门后的人早成肉泥。 「去死！」刀还没掷出，头已被打爆。 「嘣──」弩箭斜插墙壁，嘣嘣颤抖着，正慌忙装箭的海盗被一枪毙命。 雷欧身材高大，躲在后面的玛丽娅用连弩将尾随的偷袭者钉死在墙上。 「咯吱──」通往甲板的旋梯旁的舱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个头戴猎帽，身穿皮甲，脚蹬马靴，斜挎双枪的家伙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吹了个轻佻的口哨，扎着蒙面巾的帅哥挑了挑帽檐。「好枪法。」 「背后的女士，麻烦您给我们喊个口令。」帅哥摆出一个很有爱的表情。 决斗？雷欧摇了摇头，将双枪放回皮套。 「三──二──一！」 「砰！」 咚，手铳掉落。扑通！人跟着栽落。 「切！不知道我们雷欧练过精灵拔刀术？」伊露薇娅挽着少年的手臂，冲很有爱的帅哥不屑的撇着嘴。 脚下忽然一震，船似乎正在下落。 「不好！」雷欧手铳连点，击杀躲在门后的海盗，大步冲上旋梯。甲板上的蒙布已经掀去，吊着船身的巨大锁链正缓缓放下。「原来船是从下面出去！」 甲板上的海盗正拚命转动炮管，雷欧举枪射向撞针。「轰！」炮弹轰向另一侧炮台，顿时血肉横飞，正抱着炮筒的海盗四分五裂。挥刀冲过来的海盗被玛丽娅射杀，雷欧迅速装满子弹。 「上去！」脚手架就在旁边，玛丽娅飞身跃上，伊露薇娅紧跟着跳上去。雷欧点爆所有重炮，甲板顿时炸成一片。 「该死！」女海盗终于出现，举刀从桅杆上劈下。 霰弹直冲海盗头领，她挥刀抵挡。骨刀果然坚韧，乐得女海盗咯咯直笑。 「雷欧！」巴萝芙大叫，飞船迅速下陷，再不跳就来不及了。 有了趁手武器，女海盗发挥出应有的战力，大剑狂舞，连斩雷欧。他翻身急退，雷轰接连开火。女人连声娇叱，挥剑如幕，竟然将钢珠全部挡下。 「疾风斩！」好似芭蕾舞步，女盗贼旋转滑步，大剑直劈脚下。甲板立时迸裂，剑气直追雷欧而去。 「轰！」甲板应声轰裂，隔断女海盗的攻击。 小火砰砰连点，女海盗挥舞巨剑，以Ｚ字步冲向雷欧。「死吧！」 大剑拦腰斩出，雷欧蹬步后仰，背贴甲板，飞速滑出。女海盗高高跃起，轰声如雷，弹幕迎头罩向她。女海盗翻身倒立，躲在剑身后。 雷轰连声怒放，将女海盗击飞。雷欧双腿蹬地，趁机滑向船头。女海盗翻身落地，举剑冲过来。雷欧在手铳中塞入一颗钢弹，紧闭双目。女海盗狂奔而至，举剑直刺雷欧胸膛。少年猛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直透心弦，她心中顿时一惊。 「轰！」双枪喷火，雷火流星直射而去。 「不要！」女海盗举剑遮挡，瞬间炸成一团雷光火海。远处船楼四分五裂，哪还有女海盗的身影？ 「永远不要让弹仓空掉」是老爹时常挂在嘴边的叮嘱，少年凝神警戒，迅速装满子弹。 「雷欧！」飞船还在下潜，玛丽娅一箭射入甲板。箭上拴着绳索，雷欧飞身抓住。小小的弓箭哪能承受如此大力，瞬间折断，将雷欧吊悬半空。船楼碎木飞射，一道白光电射雷欧。雷欧抬枪将白光打飞，白骨断剑直插入甲板。 「我们还会再见的！」黑暗中传来女人愤怒的嘶吼声。 雷欧心中一黯，不禁叹了口气。 顺着脚手架爬上地面，雷欧看见约克等人被大批军士逼入船厂。 「怎么了？」雷欧急问。 「我们正在收拾东西，却来了大批军士将贫民区团团围住，还把我们都赶进船厂。」莫瓦满脸惊恐，语速极快。 「哼！想杀人灭口吗？」雷欧拔出双枪。 居民越来越多，竟不下千人，难道他们想将所有居民全都杀死吗？雷欧站在人群前面，怒视着满身重甲的战士。 「雷欧男爵？」钢铁战阵迅速裂开一条缝，走出戴着半张面具的统帅。 「霍华德？」 「勾结海盗的主谋竟然是您！」王子夸张的惊呼。 「殿下，海盗可是我亲手押进王宫的哦。」真是毫无新意的栽赃。 「哦……我想起来了。那您可以走了。」王子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 「他们呢？」伊露薇娅指着大批平民。 「美丽的女士，他们勾结海盗，盗窃王国军舰，就地格杀。」王子冷笑。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也学会了。 果然，雷欧急了。 「他们只是被胁迫的工人，并没有参与海盗的罪行，我能证明。」 「那，我撤销这项指控，但为海盗工作是事实吧？私用王国船厂也是事实吧？」王子微微一笑，「这两条都是死罪。」 「不对！是一个王宫的内侍让我们为她工作的！」约克吼道。 「证据呢？」王子轻笑。 「他给我看了盖着国王徽章的文件，我亲眼看见的！」约克指着自己的双眼。 「文件呢？」王子得意的摊开手。 「看过就收回了！」 「多么拙劣的谎言，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的谎言，你们难逃一死。」笑容瞬间消失，王子满脸阴森的开口。 「王子殿下，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海盗来过这里，更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在这里工作。」玛丽娅指着空空如也的船厂笑道。 「美丽的女士，您还穿着油漆工的工作服，他们每个人都满身臭汗和油污，雷欧男爵到现在脸还是黑的，难道你们在开化妆舞会吗？」王子不屑的撇着嘴。 「嗯，我们是在开化妆舞会。」雷欧点了点头，所有人跟着一起点头。 你！」王子终于怒了，命人压来几个把风的喽啰，喝问道：「说，他们在干什么？」 「砰！砰！砰！」 「保护殿下！」战士们忙将霍华德护在阵中。 「雷欧！」霍华德怒极！ 「殿下，您还有证人吗？」雷欧缓缓垂下冒烟的枪口。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别说满屋子的贫民，就是耀武扬威的众甲士也吓得手心冒汗。这家伙，怎么敢！ 「雷欧！」伪装的风度早被撕碎，王子指着雷欧，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殿下，事实怎么样，我们心知肚明。如你所说，王国的法律讲究证据确凿，您还有证据吗？」雷欧满脸平静的质问。 「你杀了他们！」王子深恨，自己为什么要把盗贼推出来？就为了炫耀吗？还是太幼稚啊！ 「是，但我杀的是海盗，或许还是前不久从大牢逃跑的死囚。不应该杀吗？还有，套用您父亲的一句话，这些人的证词，大法官会采纳吗？」自从当上便宜男爵，玛丽娅没少给雷欧补习联邦法典。 王子猛然惊醒，这家伙未免进步得太快了吧！ 「雷欧男爵，您越来越让我吃惊了。上次见面时，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贱民，这才多久，就能跟我讨论城邦的法律了！哈哈哈……」 「殿下，我只是不知道，并不代表我愚蠢。」从封闭的小乡村走出来的少年勇者，见识少是唯一的缺陷。 「好的，睿智的雷欧男爵，这些贱民你可以带走，请别让我在狮驼领再见到他们。」 「如您所愿，王子殿下。」雷欧低头行礼。 「雷欧，我之所以放过你，是想亲手干掉你。」留下狠话，王子大步离去。 「雷欧又成长了哦！」伊露薇娅两眼全是小星星。 「他也是啊……」望着远去的背影，少年喃喃道。 和约克商量后，贫民们都自愿迁往男爵的领地。虽然那个星碗从未听说过，但总比被杀好吧？很明显，海盗和王子都不会放过他们。这里面的阴谋，大家都不愿意深想，因为那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巨大危机。 「约克，船厂能不能搬走？」 「没问题！这些大家伙虽然老旧，但我敢打保票，都好用！」约克拍着胸脯吼道。 「那太好了！」 家眷得先送走，男爵俘获的海盗船是一艘大舰，一次就能运走所有人。 留下来的工匠将厂房内的机械全部拆解，分门别类的打包，悄悄运往港口。往来数次，他们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整座船厂搬空了。 事实上，废弃船厂内的老旧机械只能造些中小型的货船，或给大型舰只做做保养。所以船厂对家大业大的蛮牛城不算什么，但之于雷欧意义就不同了。如此一来，雷曼星碗将不会再延续只有两艘船的窘境。 以前无所谓，但现在对外保持联系太重要了。 废弃船厂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没人记得，更没人知道。耶尼切里还蹲在王宫，辛达依旧在远方，只有哈里巴那里传来好消息。 毒龙弩炮，A+级武具。重型十字弓，肋骨为弓，蝎尾搭架，尾部毒刃直指前方，若不看骨弓，看起来就是一把长柄大砍刀。巴萝芙劈出的裂缝被大师钻通，嵌入数段龙蝎脊椎骨后，开辟成五连发轮转箭槽，弩箭浸入毒囊变成毒箭，这就是毒龙的来历。 玛丽娅很满意，更感动雷欧的体贴。只需令器魂觉醒，玛丽娅的战力将成倍提升。大师还特意在弩炮上设置了空气隔绝法阵，以防使用者中毒。 载着最后的工匠返回时，雷欧等人正巧遇见了进货回来的科瓦大叔，两船随即一前一后飞回星碗。 超级碗的情况远超工匠们的想象，尤其是中心小城，雄伟精致，比贫民窟可好多了。 「大人！」骑着地行龙的卫队长远远的迎了上来，雷欧是让他拉车来了。 船厂没法建在城中，在地精建筑师的建议下，放到了边缘的一处裂谷。这处星碗上唯一的裂缝是最后那块没填满土的根脉，位置极好，船坞向下，造好的船能直接下海，唯一担心的就是怕遭到海盗船的炮轰。 但雷欧也没有好办法，先造些船出来再说吧。 「怎么样？」玛丽娅笑问。 「太壮观了！」雷欧还是第一次站在自己的城堡下。在船上时感觉不到，站在地面才知道它的宏伟。 不似人类那种碉堡林立的战争堡垒，而是人类、精灵和地精混合的风格。四面各有四座行政官邸，下层是马厩、兵营、仓库和军械库，中央才是四层半的男爵城堡。官邸和城堡间建有多条石道，四周分布着许多花圃，正对城堡的广场前建有大型喷水池和一座英雄雕像。 环绕官邸一圈的城墙建有碉堡箭塔，与雷曼城门正对的地方开了座宫门，门上建有箭楼，一道宽阔的石道直通城内外。只这座内城就占了几乎五分之一的城市空间，足见用料之巨──不知道老国王哭了没有。 雷欧很想去完成自己的徽章任务，但逃走的女海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还有躲在皇宫中造枪的王子，上次说的不光是狠话吧？到底是什么厉害的铳枪呢？ 雷欧不敢大意，整日不断训练。 老爹最近有些反常，据说到树林散步的人经常能听见地下传来痛苦的哀嚎，还那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可每次雷欧下去时，老爹都躺在藤椅上优哉游哉的吐着烟圈，懒洋洋的跟儿子打着招呼。 罗特越是这样，雷欧反倒越发担心起来。老爹到底出了什么事？ 蛮牛城国王城堡。 多日未见的耶尼切里神情委靡，正呆坐在工作台前。 「咯吱──」房门缓缓打开，戴着半张面具的王子殿下走了进来。 「完成了？」 「完成了。」耶尼切里机械的回应。 「太好了，我会给你足够的赏赐。」王子一把掀去盖布。 铳枪露面的瞬间，耶尼切里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殿下，您真要用它吗？」大师不放弃做最后的劝解。 「是。」王子抚摸着白玉般的铳枪喃喃道。 「太危险了，您会死的。」耶尼切里竭力提醒。 「我知道……」王子眼中闪过瞬间的感激，「但有些事情比死还可怕。」 「还有什么能比死更可怕？」耶尼切里不懂。 王子缓缓伸出手臂，却将脸转向红胡子矮人。「你不懂……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证明自己还有价值。」 想着黑暗中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的那双冰冷眸子，王子咬牙插入铳枪。 「呜──」 听着王子痛苦的哀嚎，耶尼切里吓得发须直立，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雷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