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劫掠粮草 “我是谁?我在哪?他们是谁?”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和环境,李辉在心底发出疑问。   一阵剧痛袭来,有无数的画面挤进了李辉的大脑中,李辉这才知道自己竟然穿越了,当剧痛消失之后,李辉已经拥有了两世的记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辉无法接受,他搞不清楚,明明自己刚才还在密林中接受训练,怎么一转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成了二龙山少当家,李辉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家伙身上。   “少寨主,你没事吧!”看见李辉醒了,周围的人立刻都围了过来,一名中年壮汉一脸关切的问道。   一阵眩晕,李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堆信息和画面,这个中年壮汉叫徐敬原,是二龙山的二当家,也是自己“父亲”的结拜兄弟。周围的那些人都是二龙山的寨众。   刚才路经此地,马匹突然受惊高高立起,将“自己”掀到了地上,脑袋磕到了石头上晕了过去,再睁眼,李辉就成了这具身体的新主人。   作为一名精锐特种兵,李辉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观察一番,看看有没有回去的可能,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扮演好“自己”,千万不能让人看出来。   “徐叔,我没事。”李辉装作前任的语气,说了一句。   看见李辉没事,徐敬原自然一脸高兴,当即扶起李辉,给他重新牵来一匹马,吩咐众人继续赶路。   骑在马上,李辉将脑海里的记忆不断的整理、吸收。   根据记忆,李辉得知,这是一个战火纷飞的乱世,百多年前,一个叫做大盛的王朝从辉煌鼎盛,走向动乱灭亡,起义的农民军攻破了王朝的都城,各地藩镇不但没有起兵勤王,还纷纷拥兵自立,成为开国之君。   一时间,诸国林立,群雄并起,经过百余年的相互攻伐,天下共分十一国,其中以占据中原腹地、横跨长江两岸的大楚最为强盛。   李辉所在的二龙山,就在后世的辽宁东部,这里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而是一片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并非真的无主,原住民和罪徒、流民等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这片土地上的人,为了生存,他们结寨而居,以抢劫过路的商人和各方边民卫生,各寨之间也相互攻伐,经过百年的演变,最终形成了“辽东二十九寨”。   “辽东二十九寨”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势力,而是因为各寨主不想在相互攻伐、内耗而组成的一个松散联盟。   二龙山就是“辽东二十九寨”之一,而且是拥有近两千青壮寨众的顶尖山寨。李辉的爹、李老寨主是二十九寨的发起人之一,因为他做事向来公允,又讲究江湖道义,所以被众寨主推为名义上的盟主。   李辉这次出来,就是奉了李老寨主的命,带领200名寨众去进入大奉边境,抢劫辽西边军的钱粮。   李老寨主这么做是有意锻炼李辉这个长子,为接他的班做准备,担心李辉会有什么闪失,但特意派了徐敬原这个二当家在一旁协助。   吸收完所有的记忆,李辉心中不禁感慨,这老天爷是在玩他啊,因为李辉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中国五年前悠久文明中有一个叫大盛王朝的,更别提这乱世了。   李辉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当兵后,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提了干,又进入了特种部队,本想着以后会有大好前途呢,谁知道这一眨眼就穿越了。   要说穿越也没什么,要是穿越到一个熟悉的朝代,凭着自己拥有的现代化知识,不说能位极人臣,起码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可偏偏是这样一个没听过的朝代,如果是贞观、文景之类的太平盛世也就算了,偏赶上是想五代十国的乱世。   李辉虽是一名军人,但他也不喜欢打打杀杀,毕竟爱好和平才是人的天性。   不过让李辉略感安慰的是,他的身份还不错,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名门少爷,但二龙山少寨主这个黑二代的身份,也能让他过上比常人要优越许多的日子。   正在胡思乱想,一直跟他并驾齐驱的徐敬原说话了。   “少寨主,还有20里就是大奉边境了,那里有边军巡逻,您看……”   “一切都挺徐叔吩咐!”虽然继承了前世的记忆,但抢劫这种技术活,李辉可没干过,于是装作尊重的样子,将责任推了出去。   看见李辉对自己尊重的样子,徐敬原还挺高兴。立刻派出探马,监视边军动向,同时吩咐众人要小心谨行。   一路无事,众人顺利的进入边境,来到了官道边的一处密林,根据之前获取的情报,从辽西治所奉天城开出的边军的运输队,将会把钱粮运送到前面十里处的卫堡中,在转运至其他卫所,这里将是他们最佳的下手地点。   派人将马匹牵走,徐敬原让儿子徐德柱带着一百人去路对面埋伏,他自己则跟在李辉身边。   “少寨主,一会让柱子带人动手,您在这里观敌掠阵就行。”李辉是徐敬原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知道他一身功夫、身手了得,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出来“干活”,怕他有什么散失。   李辉知道他们怎么“干活”,从没杀过人的他正想找借口推脱呢,听见徐敬原的话,自然乐的高兴,又看了一眼虎背熊腰、一脸横肉的徐德柱,在记忆里这家伙从十四岁起就开始“干活”,曾经以一人之力,杀了一个商队的十二名护卫,现在是山寨里的头号猛将。   李辉心说:“有这尊杀神在,当然用不着我了。”   半个时辰之后,探子来报,说有大约三百名辽西边军步卒,正押着二十余辆马车,向这里行来。   一听只有三百人,徐敬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张嘴打了个口哨,二龙山的众人便戴上黑色面巾,躲在林中,静静的等待辽西边军的到来。   三百余名辽西边军步卒在校尉的带领下,押着二十余车的粮饷,队形松散的顺着官道缓缓前行,居中一辆马车上立着一根大木,上面挂着的边军大旗正缓缓摆动,显得一派威严。   “快点,快点,还有二十里就达到卫堡了,你们都给我警醒着点,千万可……”骑在马上的边军校尉还没有说完,就被突如起来的冷箭射穿咽喉,一头栽下马。   接着无数的箭雨从俩边的林中射出,队列外侧的边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   “杀啊……”伴随着一阵大喝,从树林中窜出无数手提大刀的蒙面大汉向边军杀来。为首一人身高过丈,手里俩把镔铁大刀,舞的是虎虎生风,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边军士兵莫不能敌,不一会竟让他杀到了旗车边上,大旗绳索被一刀砍断,边军大旗飘然落下。   蒙面大汉的暴喝声响起:“尔等听着,爷爷们只为求财,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其他大汉也跟着大喊起来。同时树林中也传来阵阵喊声。   “呸,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等乃大奉辽西边军,尔等贼人那个不怕死,只管上来便是。”   虽然突然遇袭,校尉被杀、军旗被砍,但剩余的边军在人数上仍略多于二龙山,他们知道如果丢了钱粮,那么即便是回去也难逃一死,而且家人也会受到牵连,索性便誓死一战。   徐敬原见边军结成战阵,护住大车。便让手下围住边军,向他们射箭。   这些边军只是运输队,并没有携带盾牌和弓弩,只有长枪和腰刀,见匪徒射箭,便在伍长和什长的带领下,分散成小阵向外杀来。   徐德柱马上带人迎战,双方杀在一起。   虽然徐德柱等人战力强悍、武艺高强,但说到底还是一群山匪,单打独斗还可以,那里是讲究整体作战的边军的对手。   腰刀手在前,长枪手在后,按照这样的组合,边军结成或七人、或五人小阵,靠着远刺、近劈的战术,占据了战场上的主动,将徐德柱等人完全压制。   徐敬原一挥手,带着人加入战团,一直站在最后的李辉见状,也不得不拔出单刀,冲了过去。   李辉刚冲进去,迎面就遇上一个五人小阵,这些边军看李辉穿着皮甲,便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当下便向他杀来。   两杆长枪直刺李辉前胸,俩柄腰刀向腰间横扫。从没见过军阵的李辉,只能手忙脚乱的向后退去。   “少寨主!”周围寨众见李辉遇险,纷纷疾奔过来,替李辉挡住攻击。但这也让更多的边军注意到了李辉。   几个小阵同时向李辉杀来,数杆长枪隔着好远就刺向李辉。   靠着在特种部队中练就的反应能力和搏击技巧,李辉快速的挪动身体,躲避攻击。   但一味的躲避终究不能长久,一杆长枪趁李辉不备,出其不意的向他的咽喉刺去。   此时李辉已是避无可避。 卷一 第二章 杀父之仇 “休伤我辉哥!”徐德柱大吼着出现在李辉身边,左手一挑,磕开枪头,接着右手一切,军阵前面的两名边军便被划开了喉咙。   “辉哥,你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了,不能在留手了,现在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徐德柱回头对李辉大喊一声,转头又杀了一名边军。   李辉看着面前搏命厮杀的众人以及那遍地的尸体,他的内心还在犹豫。   “少寨主小心!”在李辉愣神的功夫,一杆长枪直刺李辉后心,一名二龙山寨众阻拦不及,便大喊一声,用自己的身体拦在了长枪之前。   “噗呲!”李辉一回头正好看见那投体而过的枪头,鲜血喷了他一脸。   “去你娘!”李辉越过寨众的尸身,举刀对着那名边军便砍,边军躲闪不及,被一刀披在胸口,发出一声惨叫,李辉却没有停手,一刀接一刀的狂砍,直到将边军的整个胸口砍成烂肉。   李辉突然间明白了,在这个乱世,什么法律、道德都没用,你想活就必须杀了想要你死的人。   李辉在抬头时已经是双眼通红。   他一抹脸上的血水,朝着一个小阵杀了过去。   那些边军见大鱼主动送上门,立刻摆好阵型迎敌。两杆长枪和两柄腰刀同时奔向李辉。   李辉就地前滚,躲过武器的同时来到前排边军的脚下。一挥刀将两名腰刀手的腹部刨开,接着从二人中间穿过,以同样的方式结果了后面的长枪手,又挥刀斩杀了那名伍长。   “几个人一起,攻下盘!”一击得手的李辉大声对周围的寨众喊道。   二龙山众人本就功夫不错,个人战斗力都超过边军,只是没见过军阵,这才落了下风。   李辉的话一出,众人当即改变了进攻方式,三五个一伙的猛攻结阵边军士兵的下三路。   这帮土匪什么阴损招数都用上了,踢裆、撩阴、猴子偷桃……招招不离边军的下三路。   这下可轮到边军倒霉了,他们为了对敌已经分散了阵型,加上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根本无法抵御山匪的进攻。   不多时,二龙山众人就在李辉和徐德柱这俩人的带领下,彻底将边军击溃了。   投降不杀的声音再次响起。   残余的边军见败局已定,纷纷扔掉手中兵器,跪地乞降。   二龙山众人也说话算话,见边军士兵投降,也并未为难,让他们脱下甲胄外衣,留下武器,便放他们离开了。   徐敬原草草轻点了一下粮饷,收拾好武器甲胄,将受伤的寨众进行简单救治,同时发信号让牧马之人回来,等马匹一到,便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待疾奔30里之后,众人才松开缰绳缓慢前行。   “抢了这么多钱粮,老寨主肯定高兴。咱们回去就有酒肉吃了!”徐德柱一想到回去就能喝到二龙山独有的烧刀子,十分的兴奋。   其他人也都一脸喜悦,这次抢劫的钱粮够全山寨半年的用度了。   “徐叔!”李辉却在思考着另外的问题:“这大盛边军的战力都这么强吗?”   徐敬原没想到李辉会突然问起这事,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为李辉的好学感到欣慰,他一直负责山寨的情报工作,对于大奉边军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这辽西边军由辽西五卫组成,士兵都是卫所军户,之前这些卫所军官贪墨成风,吃空饷严重,导致边军军纪败坏、战力十分低下。   俩年前的铁岭大战后,辽西都督韩帅上任,大力整顿军纪,处罚贪污军官,边军战力直线上升,其中以奉天、铁岭俩卫最为显著。   一年前,东胡犯边,韩帅亲率俩卫边军与之野战于铁岭城下,东胡大败,被斩首四千余,直到现在那些胡人都不敢再来。咱们今日遇见的边军虽然是运输队,却隶属于奉天卫,战力自然不差。”   李辉点点头,暗自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同时在心中对那位辽西都督也起了崇敬之心。身为军人的李辉一直向往能够征战沙场,为国家建立功勋,   可惜他生在和平年代,但他一直对那些古代将军非常崇拜。   将军百死战沙场,不教胡马度阴山,这是何等的气派。   当下李辉又问了徐敬原许多关于大奉和韩帅的事情。   叔侄俩正聊着,忽然探马疾驰而会,在探马身后还跟着一骑,骑士的衣衫上沾有刺眼的血迹。   徐敬原看见那骑士后大惊,连忙驱马上前,众人自然也都围了上去。   “小豆子,你怎么了,你这身上……”   还没等徐敬原问完,就听小豆子气息羸弱的说道:“徐当家、少当家,不……不好了,龙首山打进咱们二龙山了,寨……寨主被……被……”话没说完,小豆子就晕了过去。   听到小豆子的话,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有着天险的二龙山会被攻破,就算同样实力强横的龙首山素来与二龙山不和,但也不会突然兴兵攻山啊。   更让人担心的是寨主的安危,小豆子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给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情况紧急,徐敬原当下做主,将粮饷大车就地隐藏,带着众人一路疾奔的赶回二龙山。   众人归心似箭,一路上马歇人不歇,日夜兼程的向二龙山疾奔。   第二天下午,小豆子在徐德柱的背上苏醒过来,众人也终于从他哭泣的述说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李辉等人离开山寨的第二天,龙首山山众突然袭击了二龙山布置在周围的探马,并洗劫了最外围的一处外庄。   之后,在寨主韩猛的带领下,龙首山山众扮成外庄送粮食的车队,骗开了二龙山山门,埋伏在外的龙首山山众顺势发起攻击,里应外合之下,夺取了山门   而后韩猛以被俘的二龙山寨众为人盾,度过天险一线天,对二龙山总堂发起进攻,李寨主为掩护山上妇孺撤离,率人死死抵抗,最终被韩猛斩杀。   李寨主死前安排几名亲信冲出重围来向李辉报信,突围过程中遭到二龙山山众阻截,几名亲信全部战死,最后只剩小豆子一人,小豆子年纪虽小,但头脑灵活,他先将敌人引到反方向上,再躲避行踪甩开追兵,绕路往辽西而来。最终遇上李辉等人。   听完小豆子的讲述,众人纷纷痛哭,他们的家眷老小都在山上,想来已经是遭了韩猛的毒手。   “就算被韩猛过了天险,以咱们山寨的实力,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输了啊。”也有人不相信小豆子的话。   “龙首山的人不知道从来弄来了制式手弩,他们大部分人都披着甲胄,我们实在是打不过啊!”小豆子一脸委屈,哭声更盛。   二龙山虽是辽东顶尖的山寨,但说到底还只是一帮土匪,武器只有单刀和自制的弓箭,皮甲也只有几副,这些东西用来抢劫自然是足够,但根本无法和制式武器相比。   众人听到龙首山装备竟然如此精良,都闭口不言,不久,哭声再起。   “我的娘和妹妹啊,韩猛你这个畜生……”徐德柱嗓门最大,哭的也最为悲痛,徐敬原想起老妻和幼女也是泪流满面。   一时间哭声震天。   “行了,都他娘的哭什么!”一声断喝打断了众人的悲鸣,双眼通红的李辉如同一只暴起的狮子,发狂的向众人怒吼:“哭有什么用,哭你们的爹娘妻儿就能复活吗?血债,就只有血来尝!立刻跟我去龙首山,杀了韩猛那个犊子,给亲人报仇。”   当李辉听见老寨主死讯的时候,心中竟是一震刺骨的疼痛,随即脑海中升起一股悲愤,应该是“前任”的记忆影响了他,感受到锥心之痛的李辉,当即做出了要为老寨主报仇的决定,这也算是他对“前任”的一些弥补吧。   众人闻言纷纷就要上马,去龙首山报仇,却被徐敬原拦住,徐敬原跪倒在李辉身前,大声劝说:“少寨主,现在老寨主身亡,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千万可不能再出散失了!”   “难道这杀父、灭寨的仇就不报了吗?”李辉已经怒火攻心,此时须发皆张如同厉鬼一般。   “目前龙首山势大,以咱们的人手,去了也不过是送死,到哪时可就没人给老寨主报仇了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辉闻言一愣,马上明白自己太过鲁莽了,可是杀父之仇又不能不报,一时间只能站在原地,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   “少寨主,能否借一步说话?”见李辉被自己劝住,徐敬原又安慰了众人几句,来到李辉身边小声说道。   李辉看了徐敬原一眼,猜想这位在记忆里素来被自己父亲引为幕僚的叔父一定有什么办法,便点点头,跟随他远离了众人。   “徐叔,你可是有了办法?”见四下已经无人,李辉连忙问道。   “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消息,俩年前韩猛就已经投靠了东胡,之前的铁岭之战,东胡人就是根据龙首山所提供的情报制定的作战方案,之后,辽西边军也曾想对龙首山发动围剿,但不知怎的,最后不了了之,根据我们的打探,韩猛已经成了韩帅与东胡私下交易的中间人。”   “私下交易?韩帅他怎么敢?”听到这个消息,李辉登时瞪大了眼睛,按大奉律通敌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韩帅出声将门世家,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他是在养寇自重?   李辉之前对韩帅的那点崇敬之情,顿时化为乌有。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交易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有个寨众亲眼看见辽西边军的人给龙首山送去了几十大车的东西,之后又牵走了数百匹马。”徐敬原肯定的说道。   听见徐敬原话,李辉之前对韩帅的那点崇敬之情,顿时化为乌有。   “有了大盛和东胡的默许,韩猛在这一年多来更加猖狂,他曾多次派人来找大当家,希望我们二龙山能够加入龙首山,并想通过你爹威望,来彻底统一这方圆几百里的各路山寨。   但被你爹拒绝了,你爹这人,向来没有什么野心。也正是因为这,韩猛才将二龙山视为眼中钉。因为担这些事情传去,会给山寨带来麻烦,所以你爹对谁都没有说过。”   提起老寨主,徐敬原满眼的尊敬,但接着变成了落寞,他们俩兄弟这几十年的感情,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知道龙首山背后竟然有俩股势力支持,李辉心中更为焦急,可是他又没有什么主意,只好求助徐敬原。   “徐叔,那您说怎么办?”   徐敬原想了略微思考了一下:“刚才小豆子说有家眷从地道逃走了,那条地道只有咱们山寨的头领知道,而且地道四通八达出口众多,龙首山就是发现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咱们不如先回山寨,与这些家眷汇合,而后再去去伏虎岭。   这伏虎岭也是辽东顶尖山寨,寨主宁城和你爹又是八百至交,为人素来侠义,想来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全听徐叔安排!”   二人商议完,徐敬原就去安排众人,准备动身。李辉则是站在原地,想着如何报仇。   其实李辉一直想问,既然有地道,自己的爹为什么不走,突然脑海中思绪一闪,记忆中所有关于李寨主的画面,都出现在了眼前,李辉随即释然了。   因为在记忆里那个将一生时光都放到山寨中的男人,是断不会放弃自己半生的心血的。   那个一生正直、刚强的男人,虽善良但从不缺少骨气。   夜风将起迷人眼,李辉和正在远去的徐敬原眼中同时掉下一滴泪水,似回忆,似祭奠。 卷一 第三章 走投无路 二龙山地处辽东,俩百余年前,是天盛王朝的边境,归辽东卫管辖,在鼎盛百年的天盛王朝分崩离析之后,原本镇守边境的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了大奉开国之君,这里也就成了大奉的辖境。 只是好景不长,面对北有东胡,东南有高丽不断袭扰的局面,只占据天盛朝东北一角的大奉国对维持漫长的辽东防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只好不断向西后撤,终形成了现在的大奉边境。 而不论是东胡还是高丽,似乎都没有独自面对其余两国的实力,久而久之,在三方势力交汇处,形成了一块方圆达三百余里的无主之地,这里逐渐成为了草寇和流民的乐土。 俗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在这片法外之地也有着特有的行事准则——江湖规矩,在规矩的束缚下,大家倒也能个守地盘,做到相安无事。 但表面上虽是平静,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无论是周围的三方势力还是这片土地上的野心家,都对这片无主之地垂涎不已。 虽然是三国交锋之处,可这片无主之地却并不荒凉,三百年前天盛王朝为了抵御外族,曾迁移大量中原百姓固边,虽然天盛王朝早已不在,大奉国也无力经营这片土地,大批百姓从新迁回辽西,但经过数辈的繁衍,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近3万百姓。 在这个时代,人力就是资本,而这三万经过环境锤炼,下马为民,上马能战的百姓,在某些野心家的眼里,就是让人垂涎欲滴的巨大宝藏了。 面对财富,没人能控制住自己,野心,终有一天会压抑不住,规矩也终有一天会被打破,不幸的是,原本与世无争的二龙山,成为了第一个牺牲品。 李辉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二龙山,看到却是一片悲凉景象,原来的山寨已化作废区,看着曾经的家园变成眼前的一片焦土,悲伤和愤恨之情再次笼罩众人心头。 “少当家?是少当家!少当家回来了!”李辉正要派人搜寻地道,却听见旁边山上有人在叫自己,连忙看去,发现山上树林边站着一名少年,仔细辨认,正是山寨中的人。 “儿子,是我儿子”李辉身边立刻有人欢喜的大喊起来。 未几,树林中又钻出几个人来。 “是我姑娘!” “是猛子!” “我媳妇也在!” 喜悦的欢呼之声又起。 不多时,一群人呼啦啦的从山上下来。粗略估计能有六、七百人,多是老弱妇孺。李辉和徐敬原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悲伤之意。他们离开之前,二龙山有三千之众,没成想几天刚过,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俩波人刚一靠近,喜悦的呼喊声就已响成一片。李辉也在对面人群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大哥!”抬眼看去,正是李辉的二弟李煜。身后还跟着三个小孩,俩个男孩是李辉的三弟李密和四弟李雄,小女孩则是徐敬原的幼女徐如玉。 李辉疾跑过去,同时在人群中继续找寻,发现并没有其他亲人的脸庞,李辉心中一悲。 “大哥!”兄弟几人抱在一起,“爹和娘……”话还没说完,李煜就嚎啕大哭起来。 李煜年方13,虽比同龄人生的高大健硕,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遭遇变故之时,还能铭记父亲的嘱咐,表现出坚强的一面,这时见到自己大哥,积攒多时的悲伤和恐惧一下就爆发了出来。 其他俩个弟弟也跟着二哥放声大哭。受到他们的影响,周围也响起了哭声,亲人相聚的喜悦,随即就被悲伤取代。 哭声在众人间响起。找到亲人的寨众都放声大哭,生离死别之后,唯有痛哭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而那些没有见到自己亲人的寨众,也用哭声来宣泄自己的悲伤。 一刻钟之后,哭声渐渐停止,出去劫粮草的李辉众人第一次听到了山寨被袭击的完整过程。 “你们离开的第二天,一只马家庄的车队就到了,说是给咱们送礼,守山门的李叔认出为首之人正是马庄主的一个随从,于是不疑有他,放他们进山,哪成想,他们在过十八盘的时候,却突然发难,袭击咱们寨众,控制了这处天险,而后他们转身,与埋伏在外面的人一道夹击山门。 虽然寨主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率领我们反击,但十八盘在人家手中,他们手中又有劲弩,我们久攻不下。 等到山门被破,韩猛出现,我们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龙首山设下的计谋。” 赵有德双眼通红的缓缓说道,他和徐敬原一样,都是随李寨主一起落草的兄弟,年轻的时候瘸了一条腿,加上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被安排为二龙山的账房,山寨被攻击只是,李寨主就让他安排寨众妇孺转移。他也是二龙山唯一幸存的山寨老人了。 “就算龙首山打下山门和十八盘,我们也可以守一线天啊,怎么会……”对二龙山整体布防了如指掌的徐敬原问道,一线天是是十八盘与主寨之间的一条山路,宽不过一丈,俩边都是悬崖,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是二龙山最后的屏障。 在徐敬原想来,就算龙首山人多甲精,又有劲弩,也不可能攻破这道天险。 赵有德一咬牙,狠狠的说:“韩猛那个天杀的,让青莲走在前头,寨主怕伤到青莲,下令不许射箭……青莲那孩子也算烈性,走到一半,扯开龙首山的人,一下就跳了下去,可是为时已晚,靠着劲弩,龙首山的人还是过了一线天,之后……”赵有德没有继续说,结果却摆在了众人眼前。 “咚”听到这里,徐德柱握手成拳猛捶地面,双眼已是通红,其余众人也是一脸愤恨,韩猛不顾江湖道义的使用这种阴损的手段,让他们无比愤怒。 “马家庄是否真的……”徐敬原看了一眼李辉,而后问道,显然他想的更多。 “青莲那孩子也算烈性,”重重一点头,接着一挥手,片刻一名被五花大绑,遍体鳞伤的青年被押了上来:“是真的,龙首山是先袭击了我们安排在马家庄周围的人,而后扮成我们骗近庄的,这是唯一的逃回来的人。” 徐敬原看向青年,那人已经眼含热泪,带着哭声说道:“我是被安排在马家庄和龙首山之间传递消息的,看见信号,我就想赶回山寨,可是我……我担心……就跑去看了看,离着好几里就看见马家庄大火熊熊,哭声震天,我连忙往回跑,没想到还是回来晚了……” 说到这那青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哭喊道:‘少寨主、老叔,都怪我,要是我收到信号就往回赶,咱们山寨……’没等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徐敬原看着已经血流满面的青年,久久没说话,但所有人都能感到他的愤怒,良久,徐敬原叹了一口气,随即松开了已经握紧刀柄的手,转头对李辉说:“我们安排负责暗中保护马家庄的那队人,领头的是他爹。” 李辉在就听明白了,如果马家庄被袭击的消息能及时被送回山寨,那么二龙山绝不会一点防备没有的被袭击,寨主和众多寨众更不可能身死。,李辉心里也起了杀心。 不过李辉却不能做这么,因为这青年叫徐德天,是徐敬原的亲侄子。 李辉可不是傻子,他知道刚才徐敬原的态度就表明了,他是不想杀这个侄子的。 徐敬原故意说出刚才的话,就是想让大家理解,一个孝子关心父亲安危的心,从而原谅他,毕竟二龙山一向最讲道义。 果然,听完徐敬原的话,众人眼中的愤怒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盛了。 李辉走过去,扶起还在磕头的徐德天,转身对众人说:“这不是德天的错,谁能在生死关头不顾自己的亲爹。” 李辉的话让众人眼中的愤恨更减。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要找韩猛报仇,血债必须血尝。”见状李辉马上将愤怒点转移到了韩猛身上。 看着众人眼中再次燃起的怒火,又看见徐敬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李辉知道自己成功了,借着众人对龙首山的恨意和徐敬原对自己的感谢之情,他才能掌控这些人,虽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但这毕竟是他手中最后的资本。 虽然刚才这个世界,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李辉清楚的意识到,要想在这个时代混,没有点本钱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对于这些人,李辉必须抓住。 在安抚了众人之后,李辉将徐敬原和赵有德找来,商量一下之后怎么办。现在他们三人就是二龙山最高领导层了。 “现在山寨被焚,东西也都被抢走,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根本无法重整的山寨。何况韩猛知道你还活着,以他行事风格,肯定要斩草除根的,如果他要再来,我们根本无法抵挡。”徐敬原分析了眼下的局势。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二人的认同。 “徐叔、赵叔,既然二龙山没法待了,那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呢?”李辉的话,问的二人哑口无言。 “二龙山被破,老寨主身死的消息肯定会迅速的传遍辽东,现在龙首山在这片地面上称得上一家独大,恐怕之前和我们交好的势力也会有所顾忌,就算有人肯收留我们,也无法抵挡龙首山,如果到时韩猛找上门,恐怕还会连累人家。”沉默了片刻,还是赵有德说出了现在的危局。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李辉的话,让二人再次沉默。 良久,徐敬原才面有难色的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去伏虎岭了,宁城大当家是老寨主的结拜兄弟,一定会收留我们。伏虎林又是辽东数得上的大山寨,相信韩猛也不敢轻易上门的。” “好,那明天一早,我们就投奔伏虎岭。”见以无路可走,李辉下了最后的决定。 卷一 第四章 结义兄弟 第二天一早,二龙山残众来到后来,原本郁郁葱葱的山腰处,现在已经坟茔林立,坟冢都是新林的,坟包都是心土,也非常不规整,坟前立的都是木牌,一看就是草草埋葬,所葬的正是死去的二龙山众人。 为首一个略大的坟茔正是二龙山寨主及夫人的,在李辉的带领下众人在坟前站好,李辉掏出短刀,割破食指,随着点点血滴落下,大声说道:“爹、娘,各位叔伯婶娘、兄弟姐妹,我李辉今天以血起誓,无论刀山火海、穹壁深渊,你们的血海深仇,一定要报,我定会将韩猛的狗头带来,以祭各位在天之灵。” 随着李辉的声音,站在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抽刀盟誓,誓言声落,哭声又起,众人纷纷祭奠自己的亲人。 看着面前的坟丘,李辉心中墨言道:“寨主、夫人,我虽已不是你们的儿子,但你们却是我亲生爹娘,你们的仇我一定报,从今以后,这三个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一定将他们照顾周全,还请二老放心。” 对着这对还未见过面就以阴阳两隔的父母,鸠占鹊巢而心怀愧疚的李辉只能许下这样的诺言。 众人哭了一顿之后,就纷纷下山,向伏虎岭方向而去。 马匹都分给了老弱妇孺,青壮和半大的孩子只能在地下走,李辉拉着李密和李雄的手,走带队伍的最前头。众人走的有些不舍,频频回头望向二龙山,队伍越拉越长,一股悲伤的情绪在队伍中蔓延。 徐敬原最先感受到大家的异常,来到李辉身边悄声说道:“寨主,众人对山寨感情深厚,现在咱们又前路未卜,大家心绪都有些不稳,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如若让这种情绪继续蔓延,恐怕……” 徐敬原话虽没说完,但李辉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李辉以前也带过兵,他知道目前的情况就是悲伤和恐惧情绪造成的军心不稳,这些人现在还能聚在一起,靠的就是多年的感情来维系的,而一但人心涣散,就会出现更加恶劣的情况,甚至出现散伙的局面。 而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对于在众人心中还没有树立足够威望的李辉来说,都是不可控的。 “老兵上马马上死,将军自古阵前亡。 黄沙满地穿金甲,自古大漠无坟冢。。。。” 李辉扯开嗓子嚎了起来起来,虽然唱的没有什么调,歌词又有些粗俗,但经李辉那浑厚的嗓音唱出来,还别有一番雄壮的味道。 众人听到歌声都是一愣,徐敬原和赵有德对视一眼,也接着唱了起来,很快队伍里的男人们都唱了起来。 “地下枯骨无人收,百死莫怕尽不退,待到收尽天下土,白花插满俏人头……”众人越唱越起劲。歌声直冲云霄。 这首歌是大盛边军军歌,强大的大盛边军虽早已不复存在,但这歌曲却流传了下来,成为辽东小曲,行伍出身的李寨主众人平日里总喜欢唱这歌,久而久之,二龙山众人也都会了。 此刻,这歌声一起,众人心中的随之安稳了下来。 “一更里呀 跃过花墙啊! 叫声郎君你莫要发慌啊! 站在那廊檐下呀! 二目细打量啊! 借壁邻居来又走 ……那么咳呀……咳呀! 臊的为奴小脸焦黄啊!” 雄壮的歌声刚落,李辉又唱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唱的是辽东地方戏曲,是淫词艳曲。随着歌声,李辉还扭动了几下。生疏的动作,让李辉显得有些滑稽。不过此举却让众人,尤其是女人和孩子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有些孩子还笑出了声来,随着孩子们天真的笑声,众人心头的阴霾也算被拨开了一点。 看着那位平日里虽平易近人但总有一股威严的少寨主,竟然用这种方式来逗大家,很多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欣慰的表情。 那惴惴不安的心绪,也逐渐变得安稳下来。毕竟在二龙山几乎生活了一辈子,他们已经习惯了跟随姓李的人,他们坚信,无论遇见什么事,姓李的人都会站在他们身前为他们遮风挡雨,之前那个人是寨主,现在是他们面前的这个少年。 伏虎岭离二龙山并不远,只有30余里,众人经过一天的跋涉,于傍晚时分来到山门前。 众人来到山门前,只见山门紧闭,两丈余高的垒墙上灯火通明,守门寨众俱是拿着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站住,干什么的!”伏虎岭守门的头领早就看见有大批人马前来,一面派人禀告寨主,一面让手下戒备,待人到近前,立刻大声询问。 “劳烦这位头领向你家寨主禀告,就说二龙山少寨主率寨众前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二龙山落魄了,徐敬原这位二龙山二当家对小小的守门头领也十分客气。 二龙山和伏虎岭之前关系极好,守门头领一听是李辉来了,连忙命人打开山门,并向寨主禀告。 李辉率人刚进山门,就见几匹马从山上飞速而来,当先一骑,迅速来带李辉近前,马上之人一勒缰绳,没等马匹停稳,就一跃而下,那滚滚的身躯好像皮球一般,在地上迅速弹了一下,飞快来到李辉面前。 “贤侄!”人还没到,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就先传来,接着张开臂膀,一下将李辉搂在了怀里。 “宁叔!”差点被这人性肉山搂到窒息的李辉,从喉咙里发出了弱弱的叫声。 这肥硕之人,正是李寨主的结拜兄弟,伏虎岭大当家宁城。 “贤侄,二龙山的事我都听说了,我那大哥……”说道这里宁城已经是泣不成声,硕大的泪珠扑腾腾的往下掉,将前心都打湿了。 看见宁城这样,李辉也被影响的被从心中起,一时间叔侄俩抱头痛哭。 片刻后,一个小肉球上前扶住宁城,劝道:“爹爹你要注意身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不如把辉哥让到大堂。” 宁城这才止住哭声,一边用手摸泪,一边说道:“是我这个做叔父的考虑不周了,来啊,贤侄里面请。荒儿啊,为父身体不适,先走一步,你陪着你辉哥。” 说着也不管李辉,径直骑马向山上去。 那小肉球向李辉深施一礼,一脸悲痛的说道:“弟弟宁荒拜见辉哥,李伯父的事情,小弟和父亲一样,都深感痛心,但人死不能复生,请辉哥节哀。” 见他如此,李辉立刻还了一礼,在他的记忆里,“前任”似乎对宁荒没有什么好印象,他能回忆起的都是有城府、虚伪、为人阴狠这些词。 虽然李辉怎么都看不出这个彬彬有礼的小肉球会是那样的人,但他相信前任的判断,对这宁荒敬而远之。 李辉带着徐敬原跟着宁荒向山上走去,其他人自然有伏虎岭的人安排饮食、住处。 来到伏虎岭山顶大堂,宁城已经等到那里了,从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从刚才的悲伤中恢复了过来。 上过茶后,宁城挥手屏退了其他人,大堂中只剩下宁城父子和李辉、徐敬原四人。 “宁叔对亡父情深似海,小侄在这里替他老人家谢过宁叔惦念之情。”李辉起身对宁城深施一礼,口中道谢。 宁城闻言,神色中又显哀伤:“我与大哥相交多年,怎成想……”说道此处,宁城再次哽咽。 “宁寨主对我家老寨主的情谊,实在让人钦佩。”徐敬原适时的说道:“今日少寨主与我等前来,就是想……” 没想到宁城突然挥手打断:“你等所为何来,我自然知晓,只是……” “二龙山与马家庄更是遭到龙首山突然袭击,亡父更是惨死在韩猛阴损手段之下,现我二龙上众人以无家可归,还请叔父为侄儿做主。”见宁城有推脱之意,李辉马上跪地请求。 见他如此,宁城连忙起身扶起李辉,面有为难道:‘贤侄,我和大哥是至交,如今他遭此大祸,我这做兄弟的本该帮他报仇,怎奈,我伏虎岭兵少甲缺,实在不是龙首山的对手啊。’ 李辉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徐敬原更是直接说道:“宁当家这么说,是想弃情分与道义于不顾,选择作壁上观了?” 宁城闻言忙道:‘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龙首山势大,现在又得了东胡提供的马匹、武器,我伏虎岭实在是敌不过啊,我有心为大哥报仇,可也不能不顾及伏虎岭2000余老少的安危啊!’ “叔父……”听到宁城的话,李辉一时愣在当场。在他的记忆里,宁城向来重情重义,与李寨主只见的情谊也如亲生兄弟般,没想到此刻竟会如此决绝。 徐敬原也没想到宁城会这么说,刚想说话,却听宁荒出言:“辉哥、徐叔,家父与李伯父的情谊自非等闲,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容家父与寨中叔父商量之后,再作答复如何?” 李辉知道此刻多说无意,说了句:“小侄听候叔父答复,但愿叔父念及与亡父多年情分,不要让他的亡魂寒心才好。”就带着徐敬原出去了。 回到安排好的住处,李辉找来赵有德,三人商量着如何才能说服宁城,三人商量一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伏虎岭的人前来禀告,说宁城找李辉与徐敬原,有事相商。 二人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来到大堂,得到的却是逐客令。 卷一 第五章 人情冷暖 “贤侄,徐寨主。”早已等候在大堂的宁荒见二人前来忙上前见礼。 “宁寨主呢?”徐敬原四下环顾,见宁城并没有出现,心中一沉。 “今日家父身体有些不适,所以让我代为招呼辉哥和徐叔。”宁荒礼数周全,完全不像土匪,倒像是个世家子弟。 “昨日那般决绝,今日干脆避而不见,哼……”徐敬原故意出言奚落,没想到宁荒闻言只是歉意一笑,并无其他表情。 “荒弟,不知昨日伏虎岭各位寨主商议的如何,可愿……”对于要求伏虎岭帮助复仇之事,李辉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希望,毕竟伏虎岭与二龙山也相互交好多年,就算宁城不顾结拜之情,伏虎岭其他寨主也不可能都那么绝情。 “这么早请二位来就是为了此事。” 宁荒面色一正,缓缓说道:“家父让小弟代为转告,辉哥、徐叔和二龙山众兄弟如要重建二龙山,我伏虎岭全力资助,如诸位想另觅他所,所需钱粮也定当悉数奉上,只是我伏虎岭寨小人少,这帮助李伯父复仇之事……” “哼!”徐敬原当下就变了脸色,重重一哼:“宁寨主对二龙山如此厚谊,还真是义薄云天,我家老寨主在天之灵若听见,也定会为结拜兄弟的如此厚清,感到欣慰。” 面对徐敬原的奚落,宁荒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反对李辉说道:“辉哥莫怪,家父也是不得已,毕竟他老人家要为伏虎岭两千余寨众考虑。” 李辉点头示意理解,他心中虽已气急,但也无奈,雪中送炭之人从来就不多,二龙山如此境地,宁城能不落井下石他已经很感激了。 不料宁荒却接着说道:“二龙山突逢大难,诸位虽劫后逢生,但伊我之见,都已是人困马乏,怎奈我伏虎岭地小寨小,房间有限,唯恐委屈了辉哥和二龙山众兄弟,往南二十里有一处我伏虎岭的外庄,那里庄大屋宽,正适合众兄弟修养,小弟以命人安排前去安排妥当,诸位随时可以前往。” 闻听此言徐敬原双目怒睁,暴跳如雷道:“韩猛投靠东胡,破我山寨杀我寨主,现在更是欲除之我等而后快,你们这么做,不是等于把我们直接投入韩猛之手吗?伏虎岭这么做,可估计一点以前之情谊,可有一点江湖道义?” 此时李辉再也忍不了了,但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也不能太过撕破脸,他拦住徐敬原,冷哼一声:“替我谢过叔父,现在虽然我山寨被破,家父也已身死,但二龙山骨气犹在,既然伏虎岭不愿收留我等,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转身向外走,却被宁荒一把拉住,李辉想要甩开,哪知宁荒身胖力大,死死抓住李辉不放。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少寨主还拉着我做什么?” “辉哥息怒,我们这么做,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啊。”见李辉仍是要走,宁荒只好说出了实话:“现在韩猛已传令整个辽东,要所势力截杀二龙山残余寨众,并明码标价,取你人头者给白银一万,徐叔、赵叔各是五千,其余人等也皆有价格,如有山寨敢包藏你们,他将带人打上门来,屠山灭寨。” “所以,你们伏虎岭就怕了?如果是这样,不如将我们直接交给韩猛好了,这样不但能得些赏钱,还能得到韩猛的信任,说不定伏虎岭借此还可以宏图大展呢。”徐敬原说出赤裸裸的嘲讽之言。 宁荒本就担心李辉要走,听到这话,瞪了徐敬原一眼,却也没有与他计较,继续对李辉说:“家父年纪他与李伯父的情谊,本想保全你们,但现在韩猛势大,又得到东胡人提供的马匹、铠甲,手下寨众更是人人一把劲弩,伏虎岭实在是无力与他对抗。” “只要伏虎岭敢表明态度,我去游说其他山寨,我就不信,以二龙山多年的仁义之名,会没有人给老寨主报仇。” 宁荒的话让徐敬原心中的怒气消散不少,见伏虎岭实在为难,他说出了昨晚就商量好的办法。 “徐叔可能有所不知,众山寨见韩猛如此轻易便破了二龙山,对韩龙首山已经心生畏惧,胆小之人已经投靠了过去,剩下的山寨也大多在观望,昨日得到消息,韩猛又破了威虎山,,估计这下会有更多的人投靠过去。” 宁荒说出了最新的消息。 李辉和徐敬原听到这消息,相视一眼,默默无语。 宁荒见二人已有理解之意,便继续说道:“其实将诸位安排到外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各位放心,家父明言,伏虎岭定会竭力保全诸位。” 宁荒虽然说的诚恳,但李辉已经明白其中之意,伏虎岭这么做,无非是既不想得罪韩猛,也不想背下背信负义的恶名。至于保他们周全的话不过是句托词,身居伏虎岭险要,都害怕被人攻破,在那没有任何屏障的外庄,又如何保护李辉等人。 李辉看了徐敬原一眼,知道他也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于是心中一横,对宁荒说道:“感谢叔父的好意,但我二龙山行事向来重情重义,我实在是不愿连累叔父和伏虎岭的诸位弟兄。既然这样,我等就此告辞,请替我转告叔父,他老人家的恩情,我记下了,来日定当厚报。” 说完李辉就带着徐敬原离去,宁荒并没有阻拦,待二人离开之后,宁荒重重叹了一口气。 “荒儿,爹这么做,你是否怪爹啊!”随着声音从后堂走出一人,正是宁城。 “孩儿不敢。”宁荒连施礼请罪。 宁城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呀,从小便聪明,又习得一身武艺,更难的是你行事低调,思虑缜密,可你毕竟才十五,阅历尚浅有些事情还看的不周全。” “爹爹教训的是!”宁荒姿势不变,头更低了。 宁城没有继续教育儿子,而是看着堂外的天,喃喃自语:“大哥,我只能做这么多了,还希望你不要怪罪。” 见父亲如此,宁城也没有打扰,父子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立在大堂上。 不多时有寨众来报,说二龙山众人已经下山离开了。 “唉!”宁城重重的叹了口气。 离开伏虎岭之后,二龙山众人沿着大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虽然得到伏虎岭资助,大多数人都有了马匹,众人脸上也因为吃了饱饭,而再次焕发出红润。 但情绪却再次陷入低落,尤其是女人和老人,脸上都出现了不安的表情。 李辉与徐敬原、赵有德骑马走在队伍前面,小声商议着接下来将何去何从。 “他娘的,真没想到宁城那老小子会这样对我们,想之前天天跟在老寨主的身后,大哥长大哥短的,别提有多恭敬了。他也不想想当初要是没有老寨主相救,他那身肥肉怕早就喂野狗了。” 赵有德虽然瘸了腿,但依旧不改火爆脾气,从徐敬原那里听完宁城的所作所为之后,大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得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宁城这么做也没错,要怪就怪咱们以前对谁都太好了,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讲什么仁义。”徐敬原对宁城的所作所为也非常气愤,但他知道现在生气也没用,当下就释然了。 “你个老小子怎么帮着他说话。咱们这些绿林之人讲江湖道义有什么错,难不成你也想学宁城那个王八蛋弃我们而去?”赵有德心中怒火正盛,听到徐敬原的话立刻找到了发泄目标。 “赵瘸子,你小子可别不识好歹,小心我把你另一条腿给你打瘸了。”徐敬原立刻反唇相讥。 “来啊,你试试,别看老子瘸了一条腿,老子照样能打的连亲娘老子都不认识你。”赵有德继续挑衅,还将手握在了刀把上,徐敬原也不甘示弱,作势就要拔刀。 李辉知道他们二人只是在发泄怒气,不会真的动手,,但毕竟现在不是也不是吵嘴的时候,于是立刻阻拦道:“二位叔父还是想想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吧!” 听见李辉询问,俩人停下了动作,思考起来,不多时赵有德开口说道:“如果真像宁荒那小子说的,那咱们现在真的是无处可去了,以龙首山现在势力,恐怕咱们投奔谁人家都不敢收留,万一遇上心怀不轨的,咱们就等于是狼入虎口了。” 徐敬原点点头表示同意:“实在不行咱们回二龙山吧,虽然山寨已被焚烧,但天险仍在,咱们对那得地势也熟悉,如果韩猛再来,就算咱们不能硬敌,也可利用地道与他进行周旋。” 李辉对这个建议不是很同意,既然上一次韩猛没能全歼寨众,那么他肯定能想到二龙山有地道,如果再来,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易离开,不过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徐叔,韩猛这人功夫怎么样。”李辉突然开口问道。 虽不知道李辉的用意,但徐敬原还是如实的说道:“韩猛是行伍出身,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虽不是武林高手,但那一手单刀也是十分了得,若论单打独斗的话,德柱都不是他的对手。” 听完介绍李辉心中有了数,如果韩猛只是一个普通武夫的话,那么他应该能对付的了,毕竟前世作为特种兵的他,擅长的就是各种一击必杀的技巧。 在这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李辉心中已经有了独自袭杀韩猛的心思。 忽然,二龙山探马疾驰回报,说是前面出现了龙首山大队人马。 听到消息,李辉三人俱是心中一惊。 卷一 第六章 伏虎永眠 “宁城这个王八蛋,还真把我们送给韩猛了啊!”赵有德挽了一个刀花,已是怒气冲天。 徐敬原倒没觉得是宁城出卖了他们,虽然龙首山的人出现的时间太让人怀疑,但他们毕竟刚刚离开伏虎岭,就算是宁城给韩猛送信也不可能这么快。 “寨主,此时还不能确定是宁城出卖了我们,不如趁龙首山的人还没发现咱们,趁早躲起来,以观其变。” “嗯,劳烦赵叔和德柱带着妇幼、老弱往西边山上躲避,我观那里树高林密,又远离大路,应该难以被发现。”李辉指着不远处一座郁郁葱葱的山丘说道。 “徐叔,咱们带着青壮去东边的那片林子里,如果被龙首山的人发现,咱们也可以据林以战,为赵叔他们赢得时间。” 几句话,李辉便做出了安排,徐敬原和赵有德各自安排去了。 接到命令的寨众开始以计划形式,虽然时间紧迫,队伍中老弱妇孺又居多,但行事起来依然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寨中众人接到命令就立刻执行,而且丝毫不乱,可见这种事在平日里也是经常做的,这里虽然不是后世,有完善的训练模式,但想要练出一支令行禁止的队伍并不难,难得是将这种作风灌输到每个人甚至孩童的心中。 眼前的场景在加上之前抢劫边军的那场战斗,让李辉心中对那位已经不可能见面的爹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不多时,本就不算庞大的队伍再次分成俩股,较大的一股,迅速向西边山丘前进,看着逐渐远去队伍,李辉带着人反身进去了东边的树林。 因为怕暴露,李辉把所有马匹都给了赵有德等人。他们刚刚进入树林,监视龙首山队伍的探马就飞速驰回,探马并未直接入林,马上探子冲林子里打了个信号,就继续飞驰而去。 “让所有人结草为环,戴在头上,躲在树后或趴在地上。”李辉小声下令。 不多时,大陆尽头尘土飞扬,一支队伍快速行来。 只见这支队伍清一色的骑兵,粗略一看竟有千人,马上骑士俱是身材魁梧之人,前方两百余人身着铁甲,其余骑士也都穿着皮甲,所有其实俱是腰挎马刀,马鞍上挂着手弩,胯下马匹都是辽东良驹,马匹高大健硕。 人马齐整的队伍,显得气势非凡、威风凛凛,同时也有一股杀气向外溢出。 “那人就是韩猛。”徐敬原指着队伍前方一人悄声对李辉说道。 李辉闻言仔细看去,正在队伍前面一杆韩字大旗顺风飘扬,旗前一匹神骏的白马上坐着一名头戴镔铁盔,身穿锁子甲的黑脸汉子,此人身材魁梧、体魄雄壮,虽看不清就具体长相,却能感觉一股非凡的气势。 李辉握紧了拳头,将韩猛仔细记在了心里。这个颇有豪杰之气的人,就是与他有杀亲灭门之恨,又逼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与之不共戴天的仇人。 虽然仇人就在眼前,浑身热血沸腾,李辉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就目前情况而言,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被发现,到时候,他和他身后的寨众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韩猛并不知道离他不远处得树林中,就藏着他愈杀之而后快的人,龙首山的队伍没有丝毫停留,迅速通过了这里。 李辉和徐敬原对视一眼,宁城果然没有出卖他们。 待龙首山队伍消失在实现之后,李辉才让众人起身。 “徐叔,我记得东胡人都是木弓、皮甲,龙首山这些手弩和铁甲是哪来的?”李辉问出了心中疑惑。 “是啊,东胡人以游牧为生,向来缺少铁器,就算他们想利用韩猛控制辽东,也不会做出如此养虎为患之事,何况东胡也不会制作手弩。”徐敬原也是一脸诧异。 “寨主、徐当家,我看他们的甲胄和手弩样式倒和辽西边军有些类似。”二人身旁一名寨众突然说道。 “能确定吗?”李辉连忙问道。 “小的之前一直负责在山寨与辽西之间收集、传递消息,对辽西边军非常熟悉,自然不会认错,那些手弩就是大奉辽西边军的样式,那些铁甲几乎与奉天卫官军所传的甲胄一模一样。” 闻言,二人面色齐齐一沉,徐敬原像是在告诉李辉,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奉天卫乃辽西边军主力,所有装备自是要比其他卫所精良许多,只是这龙首山又如何……” 说到这徐敬原猛然停住,震惊的看向李辉,双眼几乎要瞪了出来。 李辉也是非常吃惊,不过他对此也有疑惑,大奉与东胡是死敌,双方几乎每年都互有征伐,韩猛投靠东胡现在已是人尽皆知,辽西边军又怎会给龙首山提供武器、装备。 但现在也没时间细想,李辉给了徐敬原一个以后再说的眼神,就立刻下令向西去找赵有德。 众人向西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声响,好似厮杀之声,李辉和徐敬原以为是赵有德等人被韩猛找到了,登时一脸紧张的仔细测听。 发现声音不是从西边传来,这才略微放心。 此时马蹄声响,刚才离开的探马再次驰回。 “报!龙首山众人正猛攻伏虎岭。” “详细说说。”李辉觉得事情不对,连忙问道。 “小的奉命监视龙首山队伍的动向,跟随着他们到达伏虎岭山门前,韩猛在门前与宁寨主对话了几句之后,就下令攻山,小的赶着向寨主报信,没有过多停留,不过以小的所观,龙首山虽然仗着装备精良,寨众作战勇猛,攻势猛烈,但伏虎岭占有地势,寨众也都是能战之人,在小的离开时,双方正斗的旗鼓相当。想来伏虎岭不会轻易被攻破。”探子如实回报。 “他们说了什么,韩猛怎么会突然攻山。”越来越觉得事情蹊跷的李辉继续问道。 “小的离得太远,也没有完全听清,只听见是韩猛让伏虎岭交出寨主和咱们二龙山的人,宁寨主却指责韩猛认贼作父投靠东胡,还不顾道义使用下作手段攻破咱们山寨。韩猛被说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这才下令攻山。” “你是说你宁寨主在两军阵前大骂韩猛,还拒不说出我们的下落?”这下李辉更诧异了。 “是的?” 与徐敬原对视了一眼,对方也是同样不解,不过细细一想,李辉却有些明白了。 “快点找到赵叔,而后返回二龙山。” “寨主,那伏虎岭……”此时徐敬原也觉得有些蹊跷,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觉得宁城之前对他们的态度,是故意为之。 “不管宁寨主到底怎么想,现在是我们逃走的最好机会,一切等到了二龙山在做打算。”李辉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从未有过的,徐敬原只好不再言语。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西边山丘,赵有德等人就等在那里,再次汇合之后,众人马不停蹄的向二龙上赶去。 果然一路之上,再未预见龙首山的人。 回山之后,李辉一面命人重整山上防御体系,一面派出探马,监视二龙山附近动向和打听伏虎岭的情况。 就这样过了两天,龙首山的人并没有出现,一切都风平浪静,众人经过修整,无论是身体还是情绪都得到了恢复。 不过伏虎岭却是被攻陷了,被派去的探子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当探子达到时,伏虎岭早已被大火点燃。山上山下一片浓烟。 探子小心靠近探查,却发现尸体纵横、血流成河,伏虎岭已成了人间地狱。 见此二龙山众人表现不一,大多寨众都觉得伏虎岭这是咎由自取,好处没得到,还被龙首山灭了山寨。只有李辉和徐敬原对此事还有疑虑,在他们看来,有宁城坐镇的伏虎岭绝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攻下,而且现在看来宁城将他们赶出伏虎岭,也绝不是贪生怕死,这里面一定隐藏着许多秘密,只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得知真相了。 回到二龙山的第三天,李辉和徐敬原、赵有德还在商量下一步的打算,从接到伏虎岭被灭的消息起,三人就知道二龙山绝不可久留。 这三天来,他们倒也是想出了几个去处,但最后又都被否定,自伏虎岭被灭之后,除少数几个或与二龙山、伏虎岭交好,或仗着天险不怕龙首山来攻的山寨外,辽东绝大多数山寨都投靠了龙首山,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仅存的几个山寨离被破也不远了。 现在韩猛是名副其实的辽东王。 三人倒也是想出了几个出去,但最后又都被否定了。 一时之间李辉和二龙山众人陷入了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的困境。 三人正面对面一筹莫展,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伏虎岭的人求见。 三人连忙出去迎接,却只看见十余名衣衫褴褛个个带伤的伏虎岭寨众,他们还抬着浑身是血,已经昏迷的宁荒。见李辉出现,伏虎岭寨众皆齐齐跪倒,请求李辉救救宁荒。 李辉学过战地救护,见状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宁荒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别没有伤筋动骨,这才按下心来。 让粗懂医术的徐敬原将宁荒抬去医治,又让人拿来金疮药和食物给那十余名伏虎岭寨众。、 草草给他们包扎之后,又看他们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 李辉这才问起伏虎岭被灭的情况。 卷一 第七章 紧追不舍 伏虎岭虽比不上二龙山和龙首山,但也不逊色多少,山上有寨众俩千可战青壮八百,加上伏虎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在辽东地区也是数得上的大寨。 凭借两丈高的垒墙,又有宁城亲自坐镇,伏虎岭寨众将龙首山的人死死挡在山门外。 龙首山这边虽然装备精良,悍不畏死,却始终不得存进。 韩猛见状急的哇哇大叫,传令手下,登上垒墙者赏银一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龙首山寨众本就多是重金招纳的亡命之徒,听见韩猛有重赏,立刻更加搏命,一时间龙首山这边士气大涨,攻击更加猛烈。 宁城本就没指望仅靠山门就能抵挡住龙首山的攻击,他的计划是利用伏虎岭的地势,层层抵抗,让敌人损兵折将的同时,也消磨掉其锐气。 他真正的杀手锏是山上那已经准备好的三百挂甲骑兵。 虽然只是用铁片护住胸膛的粗制甲胄,用的也只是普通马刀,但宁城却对这只队伍信心满满。 如果是在平原地区,宁城手下这支骑兵别说和辽西精锐骑军作战,恐怕就是韩猛手下那俩百铁甲骑兵都打不过。 但如果是趁着锐气消磨、士气下降之时,一举从山上冲下,靠着出其不意和巨大的冲击力,定能给敌人造成重大的打击,说不定还能借机反守为攻,一举将其击溃。 打定主意的宁城见龙首山攻势越发猛烈,就命令寨众依次向山上撤退,可正在此时,山门却突然被打开了,看着那名站在山门处,正疯狂向外挥手的小头领,宁城怒从心中起,大喝一声,带着身边的人,提刀反身就杀向了山门。 只是为时已晚,龙首山的人一看山门打开,立刻蜂拥而入,韩猛也立刻率领那二百铁骑冲山门冲来。 宁城这边正挥舞大刀想要斩杀那名背叛的小头领,一支弩箭突然袭来,宁城一时不查被射中腰侧,与他交战的那名小头领见状忙横切一刀,可怜名震辽东绿林的宁城就这样死于叛徒之手。 宁城一死, 山门处的伏虎岭众人登时大乱,龙首山的人趁机抢占了山门,斩杀了还在抵抗的伏虎岭寨众。 留在山上的寨众见宁城被杀,也都是一片慌乱,那名率领挂甲骑兵的头领是跟谁宁城多年的兄弟,见状立刻抓住要下山拼命的宁荒,将他胁迫上马,之后率手下骑兵冲向山门。 这名头领已经打定主意,现在宁城已死,山门大开,伏虎岭被破无悬念,他已无论如何都要将宁荒送出去。 三百名挂甲骑兵借着山势,飞速冲向山门,路上所遇之人,无论是溃退的伏虎岭寨众,还是想要阻拦的龙首山的人,都被飞驰而下的马匹装成烂泥。 一时间,骑兵所到之处竟无人可当。 就在此时,韩猛所率铁骑出现在了山门处,双方都是急速飞驰而来,山门本就狭窄,双方统领都知道对方心思,此时绝不可躲避,于是俩队骑兵竟然都毫不减速,齐齐奔着对方冲去。 就在双反将要相遇之时,韩猛一挥手,机括之声响起,二百余支弩箭齐齐向对方马队飞去,伏虎岭一方顿时有骑士相继落马。 片刻后,两股骑兵就撞在了一起,马匹相撞的闷响,骑士落马之时发出的哀嚎之声同时响起。 龙首山一方马壮甲厚,骑士个个都是久经杀伐的马上好手,又有手弩之利,伏虎岭骑兵哪里是他们这帮亡命之徒的对手,双方一遭遇,伏虎岭骑兵就损失惨重。 伏虎岭那名头领拼死带着宁荒突围而出,龙首山骑兵紧追不舍,为保宁荒,那名头领率人殿后,也死于龙首山的弩矢之下。 正因为那名头领的拖延,残存的伏虎岭寨众才将已经浑身是血的宁荒的带到了二龙山。 听完伏虎岭寨众的描述,李辉迅速做出了判断,二龙山绝不可久留了,龙首山的绝不会放过宁荒,一定会尾随而来,而此时以他们的实力肯定无法抵挡,为今之计,只有火速离开二龙山,走的越远越好,让龙首山的人无法找到,可是他们还能去哪呢? 李辉找来徐敬原和赵有德,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二人,他们也觉得以现在的情况看,走的越快越远越好,但是往哪走,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先往西走,二百里外就是大奉边境,不行我们就躲进大奉境内,韩猛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越境杀人。”情急之下,李辉想到了一个办法,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我们还有八百余人,其中大多是老弱妇孺,如果越境,很难不被辽西边军发现,我们与辽西边军一向不和,前几天还劫了他们的钱粮。这么去不等于是脱离狼口,又入虎穴吗”徐敬原沉思片刻,说出了他的担心。 “边境小路众多,寨中又有熟悉地形的兄弟,只要我们小心,就不会被发现,再说了,就算被发现,我们只要说是逃难的百姓,也能对付过去,至于劫粮的事,更不用担心,那日我们并没有打二龙山的旗号,又都蒙着面,相信辽西边军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呢。” “可是,龙首山甲胄、手弩之事还没弄清楚,万一他们真和辽西边军有联系,我们这……” “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留在辽东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进入辽西才有一线生机,目前的情况,也只有放手一搏了。通知众人,立刻向西进发。”李辉心意已决,一锤定音的下达了命令。 徐敬原和赵有德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俱是担心的神色,但目前的情况,他们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有听命。 二龙山众人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四处奔波,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二龙山向西行进。 “报,后方十里发现龙首山骑兵,人数百余人,正向二龙山疾奔,另有探马,向此地探查而来。”还没走出几里路,就有探马回报消息。 李辉心中暗呼了一声好险,继而说道:“大队继续向西,留下一百人跟我再次断后,德柱!你先带人去灭了那龙首山探子!” “好嘞!”母亲身死、山寨被灭,这天大的仇恨,让徐德柱这尊杀神一直处于爆发的边缘,要不是有他爹和李辉压着,恐怕他早就去找韩猛拼命去了。此时一听李辉说终于不用再躲了,立刻露着狞笑,带着几个人骑马狂奔而去。 “寨主,还是我留下吧,你现在是我们山寨的主心骨,绝不可再有任何闪失。”徐敬原对作战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但他担心李辉的安危,于是出言劝说。 “徐叔,此事不必在议,既然现在我是寨主,在此危局之时,就更应该留下来,你和我爹相识一辈子了,可曾见过他有贪生怕死的时候吗?何况现在人心不稳,也只有您和赵叔才能稳定大局啊。” “可……”徐敬原还想再劝,却被赵有德一把拉住。“祝寨主平安归来,我和老徐在前面等您!”说着对李辉施了一礼。 “好嘞!”李辉笑着答应一声,带着一百骑,向东而去。 看着李辉离去的身影,徐敬原瞪了赵有德一样,气愤的说道:“你刚才为啥不跟我一起劝住他。” 赵有德看着自己老兄弟那着急的样子,突然笑了:“你和我一样,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那一身武艺你会不知道?何况还有你家德柱和那一百骑,那可都是山寨里的好手。饶是龙首山的人再强,只要不是韩猛亲自来,他都不会有什么事。” 虽然对赵有德话十分认同,但徐敬原还是坚持说道:“刀枪无眼,万一伤了可怎么办,他现在可是二龙山的寨主,身份 不同了,自然不能再由着他性子来。” 赵有德一指李辉正在远去的身影:“你看!” “看什么?”徐敬原一脸错愕。 “那个背影你不熟悉吗?曾经,我们不也是跟着那个背影一起征战吗?那时,我们是那么的相信他。” 徐敬原闻言仔细看了看,接着沉默不语。 “由着他去吧,他们老李家的种,都是这幅德行,咱们这把老骨头虽然不能继续跟他上阵厮杀,但应该完全的相信他,就像相信当初的那个人。”赵有德说完仰头看天,浮云挂碧蓝,轻风吹拂面,未几,赵有德揉着眼角俩开。 徐敬原也是轻叹一口气,转头去安排众人继续西行。 李辉带着百骑来到一处山丘之上,这里是由二龙山向西的毕竟之路,安排好放哨之人,李辉带着人马在山丘后休息。 不一会德柱带着人回来了。 “完事了?”李辉问了一句,脸上没有丝毫担心的表情。 “嗯!”德柱答应了一声,一脸笑意:“龙首山的那帮犊子,什么时候是俺们的对手了,何况只是几个探子,几箭就把他们都射了个透心凉。” “没留下痕迹吧?” “辉哥,你放心,这种事俺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保证没毛病。” “柱子,哥知道你这几天憋坏了,一会就好好的杀上一通,记住,千万别留活口。不过你自己也要当心。”李辉看着一脸憨憨的徐德柱,想到他对自己的言听计从,心中一软,于是出言嘱咐道。 徐德柱却是一脸兴奋:“辉哥,你就瞧好吧,保证让这帮犊子有来无回,一个不剩。” 卷一 第八章 孤注一掷 不多时,在二龙山一无所获,又没有得到探马回报的那百余龙首山骑兵,果然在头领的带领下向西寻来。 收到消息,李辉让众人做好准备,独自一骑走上山丘,片刻后,龙首山骑兵边在尘土飞扬中,出现在李辉的视野里。 龙首山的人同样也看见了山丘上那孤零零的一人一马,于是打马向山丘奔来。 眼看敌人离山丘还有一里地,坐在马上的李辉气运丹田,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龙首山的犊子们你们听着,小爷就是二龙山李辉,你们不是要抓我吗?那个不怕死的敢来送死,爷爷就在这等着你们。 ” 李辉声如洪钟,此地又地处空旷,声音传的极远,李辉喊完之后,龙首山众人明显一愣,而后立刻加速向山丘冲来。 龙首山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此时李辉在他们眼中,就一锭锭沉甸甸的银元宝啊。 李辉见敌人果然中计,冲身后一挥手,等待多时的德柱众人打马就上了山丘,他们在山丘上排成一线,举起身后的榆木大弓,瞄准了正在飞奔而来的骑兵。 龙首山的骑兵头领,见山丘上起了变化,本想率队避开,但一想那山丘势高,无论从哪面进攻,都会遭到箭雨的攻击,又实在舍不得放弃李辉这个人形元宝,于是心下一横,做了个加速的手势,率队径直冲了过来。 待龙首山骑兵离山丘还有两百米时,李辉大手一挥,一时间片片箭雨从山丘上射向天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又笔直而下,砸入正在飞奔的骑兵队伍中。 顿时十几名龙首山骑兵栽落马下,又立刻被后面的马匹踩成烂泥。 接着就是第二批箭雨到来,之前的场景再一次上演。 看着这一切,李辉露出了笑容,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他料定龙首山的人见他出现,就会不顾一切的攻山,龙首山的人携带的手弩,射程最多只有一百米,而二龙上众人则可将箭射到两百米开外,李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于是这短短一百米的差距,就成了三十余名龙首山骑兵到死都无法超越的距离。 虽然受到打击,但龙首山骑兵阵型不变,且马速又快上了几分。 山丘上二龙山的人并没有射第三箭,此时双方距离已在两百米内,不管是进是退,如果不行动,顷刻之后,敌人就会冲上山丘,到时就会是一场屠杀,失去速度的骑兵,连步兵都不如。 李辉拔刀出鞘,大喊了一声:“杀!”便当先冲了下,德柱和二龙山百骑紧紧跟在李辉身后。 借着山势,二龙山众人在冲锋之始,就达到了最大速度。 “射,给我射死他们!”当双方相距白余米时,龙首山骑兵头领狠狠的大声喊到,一时间机括之声四起,弩箭纷纷射向二龙山众人,战争从来都是公平的,从来没有只打人不挨打的情况,登时,二龙山众人也有十数人中箭坠马。 不过如此近的距离,也只够手弩射出一箭,几息之后,都已换上马刀的双方,撞在了一起。 徐德柱用双腿控制马匹,手中挥舞着双刀,那巨大的身躯犹如铁塔一般,笔直撞入敌人队伍,并在敌阵中杀出一条通道,来到敌人身后。 一次对冲结束,在李辉的算计和二龙山众人精悍武艺的双重打击下,龙首山骑兵所剩不足三十骑。 拨马、再战! 双方都是悍不畏死之人,此时热血上头,更是以命相搏,定要分出个胜负。 双方第二次对冲之后,龙首山所余只有寥寥五骑,那个骑兵头领也在其中,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拨马转头,而是径直向东而去。 “德柱,别让他们跑了!”李辉见状连忙大喊。 “放心吧!”徐德柱便答应边拨马追去,十几个二龙山寨众也都跟着去了。 可是徐德柱追了不到五百米,却突然勒住缰绳,停马不前。李辉刚想询问,却见徐德柱扔刀取弓,将弓平放,又抽出三支箭挂在线上,拉弓便射,“嗡”的一声龚弓响过后,只见三名龙首山骑兵应声而落。 紧接着又是一箭,又将一名骑兵射落马上,只剩那名龙首山头领还在加速奔逃。 那名头领在徐德柱一张大弓使得出神入化,百发百中,便使了个镫里藏身,一下躲入马腹,徐德柱冷哼一声,抽箭举弓瞄准,但由于那名头领藏得太好,又不停让马匹微微转向,徐德柱这支箭,久久未射。 “快,你们快上去追。”见那名头领已经距离徐德柱有三百余米了, 担心敌人跑掉的李辉连忙对徐德柱身边的人喊道。 只是李辉话音未落,徐德柱便举弓向天,拉弓如满月,接着松开拉着弓弦的手,那箭笔直射向天空,几息之后,只听那名头领的马匹发出一声哀嚎,一箭从天而降,穿马头而过,接着马匹前冲倒地,竟是毙命当场,那名骑兵头也被自己的马砸死了。 看着犹如天神下凡般的徐德柱,李辉暗自心惊,三百余米的抛射,射中奔驰中的马匹头颅头,而且还能将其贯穿,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拜服。 徐德柱却和平时一样,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回到李辉身边。 “哥,怎么样,我没哄你吧,我就说了,他们跑不了!” 看着徐德柱如同孩童般期待让人表扬的神情,李辉无语的对着他伸出了大拇指。对于这种如同《隋唐演义》中李元霸一般的人物,李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稳定身心,李辉命令手下收拢马匹,将敌人的武器、衣服收集起来,又将双方尸体都草草掩埋,这才带着人向西追去。 俩天之后,大奉辽西边境向东五里处。 “寨主,您真想好了?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啊。”徐敬原额头上的褶子都快挤在一起了,语气中也是十分的担忧。 “寨主,还是那句话,您这么做,我不同意!”赵有德用少有的强势语气说道。 “俩位叔父,所有的缘由我都说了,现在辽西边军已经知道是咱们二龙山抢了他们的钱粮,咱们想要活下去,想要报那血海深仇就必须这么做,难道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李辉一脸的坚持,语气却是十分的柔和。 “那也不能让你去冒险,大不了咱们不报仇了,越过辽西,进入大奉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大奉那么大,咱们又是有意躲藏,他们想找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实在不行,咱们可以继续南下,去别的国家。”赵有德依然强势。 “全寨上下两千四百余条人命就这么算了?”李辉的语气中带出了悲伤之情。 “额!”听见李辉这么问,赵有德一时语塞,半晌才说出一句:“那也不能让你去送死。” 徐敬原虽没有说话,却也是一副坚决不同意的表情。 李辉见二人如此坚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良久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二位叔父,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杀亲灭寨之仇不共戴天,何况现在韩猛故意将劫粮之事,告诉给辽西边军,就是想对咱们赶紧杀绝啊,我如果不报此仇,不将韩猛碎尸万段,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如果二位叔父坚决不让我去,我那也只好自刎于此,以赎不能为父母双亲以及全寨两千四百余口报仇之罪。”说着李辉就要拔刀。 “寨主!”二人连忙拦住李辉。 “叔父若是不让我以死赎罪,那便是同意我的主意了?”李辉也只是做做样子,见二人阻拦连忙问道。 “这……” 见二人还是犹豫不决,李辉继续劝说:“这个办法虽是凶险非常,但如果行事得当,未必没有成功的希望,总比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要强吧。二位叔父,你们就让我去试试吧,我的伸手你们也知道,就算事情不成,我也总有办法回来的。” 见李辉把去意已决,二人也知道拦不住,只好再三叮嘱他小心行事。、 李辉自然答应,这才在二老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带着十余人离开。 李辉先是来到藏着钱粮的地方,这些钱粮都是前几日从辽西边军那劫来的。而后将这些东西装车,赶着大车,向辽西治所奉天城走去。 刚进大奉边境没多久,李辉等人就遇到了一支辽西骑兵队伍。 身边有熟悉辽西边军的寨众连忙告诉李辉,看马匹和甲胄的样式,这支队伍应该是奉天卫的骑军,李辉连忙主动上前搭话。 “站住,你干什么的?”见到颇为庞大的车队,和穿着庄户衣服却一身杀伐之气的李辉,这支骑军队伍的校尉立刻心生警觉,出声问道。 “这位将军,小的是二龙山寨主李辉,我身后这些大车上装的就是前几日抢劫的粮草。”李辉面带微笑的说。 “什么?”一听李辉的话,校尉一愣,继而马上反应过来,二龙山之名,现在在辽西可是如雷贯耳啊,所有辽西军民都知道前几日抢劫边军钱粮,就是二龙山的人。 现在二龙山寨主竟然出现在眼前,校尉立刻拔出了腰刀,其他骑兵一看,也是纷纷提刀在手,一副如林大敌的模样。 “将军不要误会,我等此来,就是来投案的。还请将军将我等交给都督大人。”李辉依然是一副轻松的表情。 见李辉这副模样,校尉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还是让人将他们绑了,在他想来,反正不会有人故意来送死,这些人既然想死,那自己也落得一个功劳。 在骑军的押送下,李辉等人来到了奉天城。 卷一 第九章 自投罗网 大奉沿袭大盛旧制,以州郡划分疆域,共分八州二十九郡,另有两卫一府,俩卫指的并不是卫所,而是燕北卫和辽西卫两处边关地区,一府则是国都所在的燕京地区。 大奉共设三十八卫,其中辽西五卫、燕北六卫,称为边军,其余诸为按地域分设在八州,以战力而言,燕北、辽西的边军诸卫当然要强于八州卫所,二者之中燕北边军实力更胜一筹。 辽西边军分为五卫,分别是奉天、铁岭、抚顺、辽阳、朝阳,共有士兵五万。原本辽西边军战力强大,后因各卫所军官贪墨卫所土地、吃空饷等问题,变得军纪涣散、军心不稳,导致战力直线下滑。 三年前的四平河一战,东胡二万骑兵全歼辽西边军三万,之后东胡攻克铁岭城,直抵奉天城下,奉天城守军竟畏战不出,东胡人劫掠一番之后,带着数万辽西百姓扬长而去。 此事让大奉皇帝赵凯龙颜大怒,将辽西都督凌迟于午门,灭其三族,并斩首辽西巡阅使。 之后升调镇北将军韩帅为辽西都督,燕京府尹崔志杰为辽西巡阅使,同时派内官监统领太监张永为监军。 将门出身的韩帅一上任,就以贪墨渎职的罪名杀掉一批卫所军官以立威,并趁机安排亲信填充空缺之职,同时安抚拉拢剩余卫所军官势力,如此恩威并施的手段,让韩帅不出半年,就完全控制了辽西边军。 在杜绝了吃空饷的问题后,韩帅征召了一部分辽西青壮,以募兵和军户相结合的方式,让五个卫所都达到满员,重整辽西五卫之后,韩帅凭借独特的练兵手段,让辽西边军的战力在短时间内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其中以韩帅最为重视的奉天、铁岭两卫最为明显。 一年前,东湖再度南下,韩帅用以俩卫士兵与东胡万余骑兵野战于铁岭城下,大胜,斩首四千余。韩帅借此功被奉帝封为县侯,封地昌平。 此时在奉天城府衙大堂上,李辉正面所对的正是这位昌平候,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并非只有韩帅一人,左右各坐着辽西巡阅使崔志杰和辽西监军张永和奉天巡抚。 本来这审讯盗匪之事,是奉天巡抚的本职,只是二龙山抢的是辽西边军的钱粮,而作为匪主谋的李辉又坚持说要见到韩帅才肯供罪招人,奉天巡抚无奈只好将向自己的低头上司辽西巡阅使崔志杰禀告。 当时崔志杰正与韩帅、张永二人议事,听到禀告,已经获知此事的韩帅顿时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这名主动投案的二龙山匪首到底是何目的,于是主动提出,要主审李辉,崔志杰满口答应,并说要陪审,张永一看辽西这一文一武俩大巨头要共审一案,他自然不会落下。 于是辽西三巨头齐聚奉天府大堂,可怜奉天巡抚,他这个原本的主人,只能坐在下首了。饶是如此,他还是满脸带笑,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堂上三人。 除韩帅外的其他三人都以为李辉提出要韩帅来审案,其中必有原因,崔志杰甚至认为二人之间必有勾结,他提出陪审,就是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破绽,继而以此做些文章,给一直凭借侯爷身份,处处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韩帅找些麻烦。 可让三人失望的是,这个匪首好像真的不认识韩帅,韩帅一直都在秉公办理,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名匪首好像是故意求死一般,不但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更是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辩解和求饶之言,整个审讯过程中,他都是一副坦然的表情。 对此韩帅也非常惊讶,直到他宣布判处李辉即时枭首问斩之时,他都没从这名年轻的匪首眼中看到一丝的恐慌,如果不是已经验明正身,他都以为这人是个疯子了。 韩帅心中虽是称奇,但也并没有多想,他贵为侯爷,又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自然不会对一名土匪过多的上心。 待李辉签字画押之后,韩帅示意将他收监等待明日午时问斩。 就在李辉起身之时,却突然哈哈大笑三声。这笑声来的突兀,让所有人都将目光再次集中到他的身上。 “死囚李辉,你笑什么?”韩帅一拍惊堂木,肃然问道。 李辉闻言十分蔑视的看了韩帅一眼,而后笑着说道:“我笑都督大人虽是杀了劫钱粮的匪首,却要失了整个辽东,实在可笑。哈哈哈!” “大胆!”“放肆!”堂上四人同时喝到。 李辉却没有李辉,还是不断的大笑着,俩边衙役赶忙将他押了下去。 “哈哈哈!”听见不断传来的笑声,韩帅眼中充满了疑惑,看着韩帅的表情,崔志杰眼中精光一闪。张永在一旁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将三人表情尽收眼底的奉天巡抚,连忙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入夜,奉天大牢。被单独关押的李辉,已没有了白天时的笑容,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坐在墙角,此时李辉心中十分焦急,他不知道他的话会不会激起韩帅的好奇心,如果对方只将他的话当做一句疯话,那他这明天可就真的要被斩首了。 “这次不会真的玩砸了吧,如果韩帅不来,那我的小命可就真的交代在这了。我的四位爹娘,你们可都要保佑我啊。”看着戒备森严的大牢,李辉开始胡思乱想。 也许真是李辉命不该绝,被激起好奇心的韩帅在子时出现暗访大牢,出现在了李辉的牢门外。 见韩帅出现,李辉立刻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脸上也重新出现了笑容。 “你白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隔着栅栏,韩帅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辉瞟了他一样,并没有说话。 韩帅见状抬腿就走。 “唉,你别走啊,我说,我说!”本想掌握主动的李辉,见状立刻失了分寸,主动求饶。 “但这事事关重大,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见韩帅只是停下步伐,李辉装出一份小心翼翼的样子说道。 韩帅果然被迷惑,让人打开牢门,又挥手屏退其他人,迈步进了监牢。 “说吧!”韩帅刚过而立之年,虽出身将门,却生的一副清秀面庞,和李辉相比,身形也不算魁梧,虽为当朝大将,身上却没有一丝杀伐之气,反倒书卷意甚浓。 如果不是知其身份,任谁也想象不到他会是位久经沙场、杀伐决断的大将军。 看着韩帅白皙脸庞上的剑眉星目,李辉暗叹这名字果然没起错,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敢问大人是如何得知是我二龙山劫了边军的钱粮,又可知我为何来主动投案?” 没想到李辉一开口竟是向自己发问,韩帅不知其意,并没有回答。 李辉见状继续说道:“那大人可知,我二龙山前几天已经被人灭了。” 此话一出,韩帅眉毛一挑,他虽然从不没把辽东的土匪放在眼里,但二龙山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既然李辉已经在眼前,那就说明他说道都是真的,能统领数万精兵的又岂是愚笨之人,稍一联想,韩帅便已经明白。 李辉还在继续说道:“不光我二龙山,伏虎岭和其他几个大寨也都攻破,这些都是一方势力所为。” “龙首山!”不等李辉说完,韩帅已经说出了答案。 见韩帅面色不改,李辉倒是惊讶了:“现在龙首山在辽东一家独大,难道大人就不担心吗?” “就算龙首山一统辽东,也不过是一群草寇罢了。”言语之中流露出一股无形的霸气。 “大人手握辽西边军,自然不会把小小的龙首山放在眼里,可如果龙首山后面站的东胡人呢?如果东胡占据辽东,饶是辽西边军再强悍,也只怕……。”李辉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韩帅已经看出其中的凶险。 却不想韩帅只是微微一笑,竟向外走去:“如果你说的就是这些,那么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李辉没想到韩帅竟会毫无在乎,顿时心慌起来,“不对,不对,韩帅肯定不会任由东胡占据辽东,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一定是!”李辉一边暗想,一边将所有事情飞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究竟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突然一个画面的出现让李辉一下想通了所有关节,在韩帅即将迈出牢门的那一瞬间,李辉大声喊道:“难道大人还不知道韩猛已经背叛您吗?” 韩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辉,从他的目光中,李辉看见了惊讶。 “果然!”李辉心中狂喜,继而连忙说道:“我知道大人之所以任由韩猛做大,是因为大人和韩猛之间达成了协议,或者他根本就已经投效了大人。 韩帅闻言走回了牢中,用他那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李辉。 “最初,大人只是想利用韩猛与东胡人做交易,用边军的武器、甲胄换取东胡马。”说到这李辉一顿,见韩帅并没有反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从他记起遇见的奉天卫骑军骑乘的都是东胡马的那一刻起,李辉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后来,大人见龙首山借贸易之便壮大势力,趁机崛起,也就起了利用韩猛控制辽东的念头,只是大人可知道,韩猛已经投靠了东胡人?” 李辉的随便一猜,竟然真的猜到了真相。 卷一 第十章 韩帅相助 俩辽地区虽然产马,辽西众多的马场,也是大奉骑军马匹的主要来源,但是辽东马,虽然体型高大、健硕,极具爆发力,却是耐力不足,只适合俩军对垒时的骑兵冲锋,无法进行长途奔袭,在草原上,面对动则几十里甚至百余里的骑战,更是无法与虽然矮小却脚力十足的蒙古马相比。 东胡马与蒙古马其实血缘相近,都是耐力十足。而游牧民族向来铁器稀少,也没有制作的铁匠,做工精良的甲胄和手弩对于东胡人来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极具战略眼光的韩帅,为了改变辽西边军被动挨打的局面,想要建立一支能够驰骋草原的骑军,于是他偷偷将韩猛招安,用甲胄和武器换取东胡马。作为交换,辽西边军将支持龙首山独霸辽东。 “韩猛投靠东胡人,你是从何得知?”韩帅向李辉慢慢走去。 “大人认为以龙首山的实力,有可能在短短几日内接连攻破辽东几大山寨吗?”李辉的反问,终于激起了韩帅心中的疑惑。 “你是说,龙首山有东胡人?” “如果不是那些能征善战的东胡人,我二龙山和有天险可凭的伏虎岭又如何会守不住一日。”为了报仇,李辉说了谎。 此时韩帅距离李辉仅有五步的距离。韩帅突然佩刀出鞘,刀锋所指,正是李辉的脖颈。 “谢谢你告诉我此事,你放心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安心的去吧。”虽然韩帅已经打定主意,要除了俩面三刀的韩猛,可这通敌之罪,是要灭九族的,韩帅自然不能让李辉活着。 感受着脖子上的阵阵寒意,李辉知道韩帅已经动了杀机,此时李辉也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大喊道:“大人要是杀了我,您也活不了。” “呵!”耳边响起一声轻笑,李辉知道自己死不了了,这才睁开眼睛,只见韩帅已经站到了十步之外。 “我倒是有点欣赏你的胆识了,你倒是说说,你这个匪首死了,为何我这手握重兵的侯爷也活不了。”韩帅虽面带笑容,可李辉却觉得浑身一冷。 “敢问大人可是要去灭了龙首山?”整理了一下心神,李辉再次问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别人问,更不喜欢自视聪明的人。”晃了晃手中刀,韩帅继续说道:“想要活命,就赶紧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闻言李辉不敢在耽误,连忙解释:“龙首山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敌得过辽西边军,但如果大人率兵去攻,那结果还真就不好说。只因辽东山岭纵横,韩猛又熟悉地势,万一他勾结东胡,设下埋伏,大人势必要吃个大亏,甚至全军覆没也未尝不可能啊。” “如果大人对韩猛置之不理,那等到他一统辽东,整合各山寨之后,辽西将再无宁日啊。辽东土匪也算颇有战力,就算不能与边军正面交锋,但袭扰村镇,劫掠粮草还是轻而易举的,到时东胡只要从正面牵制住边军主力,辽东众匪在后方袭扰粮道,一但粮草不及,恐怕辽西五卫会不攻自破啊!” “再者,如果韩猛将大人与东胡交易之事传出,恐怕就会有人将此事奏禀御前,到哪时,就是大人再得圣心,也难免会身首异处啊。” 韩帅闻言立刻变了脸色,刚才他并未细想,此时听李辉这么说,竟惊出一身冷汗。抛去战事不谈,大奉开国之君原本也只是大盛的辽东都督,是趁着天下大乱之时,勾结异族,才得以拥兵自立的,大奉历代君主最忌讳的就是边军将领通敌。 如果让奉帝知道此事,怕是不用谁添油加醋,他韩家满门也会尽数被诛的。 “既然你思虑周全,也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是不是!”韩帅故做镇定的问道。 “这正是我来找大人的原因。”见韩帅终于上套,李辉一直调着的心,往下放了几分:“大人只要借我两千精兵,我自会帮大人解决这个麻烦。” “你?凭什么?” “现在龙首山虽然已成独霸辽东之势,却远未达到真正一统的地步,很多山寨只是为求自保而假意投靠,只要能够杀掉韩猛,辽东必然恢复到之前一盘散沙的局面。”李虎自信的说道。 “我问的是,你凭什么自信能够杀掉韩猛。”韩帅死死盯住李辉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 李辉闻言一愣,继而面上带笑的说道:“就凭我比他聪明,我愿意为大人效劳,而他成了大人的敌人。” 韩帅盯着李辉良久,突然哈哈起来,李辉也跟着咧嘴大笑。 “好,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不过,我虽是辽西都督,但此事不易让过多的人知道。所以……” “大人可以给我多少人。” “最多一千骑军。” 李辉单膝跪地,语气诚恳:“小人谢过侯爷大恩,以后定当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韩帅点点头,虚扶了一下,十一李辉起来。 李辉却没有起身:“小人还有一事需劳烦侯爷,望侯爷恩准。” “讲!” “联同小人三个幼弟在内的二龙山家眷,共计八百四十二口,现就在城外,望大人能够收留。” 没想到李辉竟然主动交出家眷作为人质,韩帅沉默片刻,继而一口答应,他现在对李辉真的是越来越喜欢。 既然达成协议,李辉自是不用再被斩首,韩帅连夜将李辉和二龙山寨众秘密接出牢房,安排到城中军营内休息。 第二日一早,韩帅先是派人跟着二龙山的人去城外接徐敬原等人,午时二龙山众人悄悄入城,将家眷安排好,又叮嘱徐敬原、赵有德二人处处小心之后,李辉带着以徐德柱为首的二百二龙山青壮,混在韩帅派出的一千骑军之中,出城向辽东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千骑俱是韩帅的心腹精锐,骑乘东胡矮马,身披锁子甲,腰佩镔铁马刀,装备劲弩,由一名亲随校尉统领。 一路上李辉有意讨好,那名校尉却好像刻意疏远,不管李辉如何献殷勤,始终都是冷面以对,不过李辉却视而不见一般,始终是一副笑脸,极尽谄媚之能事。 有二龙山的人做探马, 又专挑小路前行,队伍一路行来,始终没有被人发现。 五天之后,队伍达到龙首山附近,来到一处密林前,李辉对校尉说道:“大人,这里距龙首山已经不到二十里,请大人带着兄弟们进林中稍事休息,我这就是去把韩猛跟引过来。” 已经知道李辉计划的校尉,依旧面若冰山的说道:“你只管去把人引过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定叫韩猛那厮有来无回。” 李辉抱拳施礼,转身就要带人离开。却被徐德柱拦在马前:“辉哥,此事太过凶险,还是我带人去吧。” 看着自己这位兄弟眼中,满是担心之色,李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耐心解释:“柱子,不是个信不过你,不过你想想,如果我不露面,以韩猛的狡诈,会轻易上钩吗?” 说完不等徐德柱反应,李辉就一挥马鞭,扬长而去,徐德柱只好立刻跟上。 不多时,李辉等人来到龙首山山门前,早有探马将消息禀报给了韩猛,见李辉到来,已经做好准备的韩猛,便带着五百手下,打马走出山门。 双方相距两百米各自勒住马匹,李辉用马鞭一指韩猛,大喊道:“韩猛,你屠我山寨,杀我双亲,此仇不共戴天,我今日就是来取你狗头的。” 韩猛闻言,哈哈一笑,斜身说道:“小娃娃,你真是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我劝你还是趁早下面投降,看在我与你爹相识多年的份上,我这个做叔父的,可以留你个全尸。”、 听得此言,李辉怒火上涌:“呸,你个老匹夫,竟然还有脸提我爹,今日我就为要他老人家报仇,定将你碎尸万段。” 这下不止韩猛,龙首山众人都笑了。笑了一阵,韩猛挥挥手止住手下:“小娃娃,我看你还有几分胆气,既然你想报仇,那我就成全你,咱俩单独厮杀,能不能杀得了我,就全看你本事了。也免得让人家说我这个做叔父的欺负你。” “寨主!”“大当家!”见韩猛提出要单打独斗,他身边的龙首山众头领忙出言想要劝阻。 韩猛却是一挥手,一脸轻松的说道:“哎!难道你们还怕我打不过那个小娃娃不成。” 在另一边,韩猛的话正合李辉的心意,担心迟则生变,李辉一把拔出腰刀,双腿用力,驱马就冲了出去。 “老匹夫,速来送死。”正在疾奔的李辉还不忘挑衅对方。 “娃娃你好大胆!”韩猛果然受激不过,也拔刀冲了出来。 两百米的距离,对于狂奔的战马而言,转瞬即至。 “当”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二马相错而过。 调转马头,李辉微微晃晃了手臂,韩猛果然武艺非凡,刚才要不是凭借前世多年魔鬼训练,造就出的迅捷反应,让他下意识的举刀抵挡,恐怕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饶是如此,那重如千斤的大刀,仍是砸的他臂膀发麻。 通过刚才那一刀,已经知晓李辉实力的韩猛,当然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拔过马头,就在次前冲。 李辉无奈,也只好驱马再战。 二马再次错蹬,这次韩猛没有留手,用尽全力向李辉砍去。所谓一力降十会,面对如雷霆般的一击,李辉也只能举刀抵挡。 “当啷”一声,李辉的刀竟被震得脱了手,幸亏李辉反应快,堪堪躲过那要命的刀锋,接着踹出一脚,正踢在韩猛马匹的屁股上,马匹受惊猛地向前一冲。 李辉借力,打马就向自己队伍这边冲去。 “追,别让那小兔寨子跑了!”韩猛一把勒住马匹,怒不可遏的对着手下大喊。 霎时间,龙首山群匪冲向了二龙山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