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穿越之以心相惜 羌国琉景三十五年,元帝皇甫煦执政,国泰民安。 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洒在高墙内,皇甫心惜从门缝中探出脑袋,头顶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整个皇宫之中愈发地安静而神秘。 倾城阁华丽而雅致,周围被一池清水环绕,处处浮萍飘摇。夜,静得出奇,皇甫心惜背着包袱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前行,小小的脑袋不住地四处窥探,生怕被某些不识趣的人抓住后扫了兴致。 从倾城阁出去,绕过玉清园,穿过鸳鸯榭,还要躲过换班的重重守卫。即使是在这样的冬夜,皇甫心惜的鼻头上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她眼神中的自信,却是无可置疑的。她只需要再通过西苑,便可以到达她多日前就已经隐藏好了的秘密通道。 鬼鬼祟祟又心惊胆战,皇甫心惜每往前走一步,心中就是一分忐忑,但是接踵而来的欣喜与期待又让她坚定地踏下了下一步。 从出门到现在,前前后后总共花了半个时辰,皇甫心惜才终于看见了西苑的红墙。西苑是一座荒废的宫殿,也就是俗称的冷宫,但是十二年了,皇甫心惜也没有见到这西苑里有住过什么嫔妃。 西苑荒废已久,自然也没有什么守卫了,皇甫心惜轻轻推开那朱红色的大门,想也没想就一股脑儿钻了进去。荒凉的西苑在这新月当空的深夜中愈显阴森,皇甫心惜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着,她可没想到晚上的西苑竟然是如此可怖,感觉每一个黑暗的地方都深藏着一只只恶魔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就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皇甫心惜也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去,在假山后面的墙角处,皇甫心惜蹲下了身子。 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墙角已经干枯的荒草被皇甫心惜拨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洞口。此时,在皇甫心惜的眼前,外面的世界伸手可触。 “嘻嘻,爱死你了!”皇甫心惜对着那个墙角的洞口做了一个飞吻,身体便钻进了那个洞口。 好不容易钻了出来,外面是一条幽深荒凉的巷子,估计平时也少有人烟,皇甫心惜轻轻拍了拍身上沾着的一些灰尘,便又回过身从洞的外面将手伸进去用荒草把洞口给掩藏住。 “大功告成!”皇甫心惜满意地拍了拍手,刚一起身回头,眼前便飘过了一个黑影。 皇甫心惜被吓得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再揉揉眼睛,又什么都没有发现。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皇甫心惜慢慢迈出步子,一步比一步艰难。 身后有动静!皇甫心惜猛地一回头,却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小小地拳头攥得紧紧的,额头上的冷汗也逐渐渗了出来,冬夜之中两鬓的耳发也紧贴在脸颊处,微红的鼻头即使是在暗夜之中也依旧惹人怜爱。 借着月光,皇甫心惜撞了撞胆,可是仍旧无法减缓她那疾速的心跳。 “谁?谁在这儿?”皇甫心惜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既希望有人回应,又害怕真的有人回应。 皇甫心惜的声音虽小,却在寂静的巷子中回荡着,直到被风声湮灭。 后退了一步,身子紧贴着墙壁,皇甫心惜闭上双眼,拼命让自己保持镇定。可越是强迫自己,心就越是难以静下来。 当皇甫心惜终于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便飘然而下…… 皇甫心惜刚一张开嘴想要大声呼叫,可是下一秒就被捂着了嘴巴。宽厚的手掌覆在皇甫心惜的嘴上,手上的劲道只允许皇甫心惜生生地将呼喊声转变为“呜呜”的声音。皇甫心惜拼命挣扎着,但是显然她的手脚已经被他给制住丝毫都不能动弹。 皇甫心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地盯着那张戴着半张面具的脸。月光之下,那双黑金色的深邃眼眸,让皇甫心惜在对视的一刹那便忘记了挣扎。面具之上的半张脸棱角分明,隐隐之中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并没有因为皇甫心惜停止挣扎便松开紧捂住她的手,即使方才他也为皇甫心惜那澄澈的眼神而稍微失了些心神。 还未等皇甫心惜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被黑衣男子带起。慌忙之中皇甫心惜赶紧死死抓住男子的腰,眼睛完全不敢往下看去。 随着男子的一伏一跃,皇甫心惜竟然有一种御风飞行的感觉,紧闭着的双眼也慢慢睁开了一只,好奇地窥探着外面的世界。 “真棒!”在空中皇甫心惜的嘴已经自由了,不由得赞叹道。 身旁的男子转过头不屑地看了皇甫心惜一眼,并未理会眼前这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小丫头。 “你是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干嘛要戴个面具?真难看。” “把面具摘下来好吗?” “我想飞得再高一点。” 感受到男子身上的体温,知道他到底还是个人类品种之后,皇甫心惜就止不住嘴巴问东问西要求这儿要求那儿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被这个陌生男人给抓住了,甚至完全没有去想眼前这个男子是好是坏。 “闭嘴。”男子冷冷地说了一句,头也不回地继续运气前行。 皇甫心惜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并未因为男子的冷酷之语感到心悸,反而更加大胆。玉手纤纤,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男子脸上的面具。 G市的雨季总是阴云密布,很少能够有一方晴朗的天空,淅沥的雨中行人来来往往,但都是仅与古虞擦肩之后便消失在朦胧细雨之中,从未留下任何停留过的痕迹。走在繁华的都市之中,古虞的心里却是无尽的迷茫。 坐808路公交车在福山路下车,古虞的心里才又泛起丝丝情感的涟漪,天空中飘着的雨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隐没了身形,只在地上留下了那没有干透的泪痕。慢慢地走到了熟悉的街道上,看着周围多年未曾改变的宽窄巷子,儿时的往事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古虞,古虞,随了院长的姓,名字却是古虞自己给自己取的。没有任何缘由的,上天注定在她第一次在书本上看见了这个生疏的字就深深地迷恋上了,苦苦缠了院长三天才成功将名字改成了“古虞”。 福山路孤儿院古院长,是这十六年来古虞最亲近的一个人,在古虞的生命中,古院长既承担了老师的责任,又扮演了一位慈母的角色。四岁时因身患重病被双亲抛弃在街上的时候,是古院长将她抱进了怀里,给了她人世间最暖人的幸福。 孤儿院的大门就在眼前,院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传进古虞的耳中,古虞幸福地展开了笑颜。 “虞姐姐,虞姐姐来了!”小丫头妞妞看见远处的古虞之后忍不住高声叫了起来,其他的几个跟妞妞一起玩耍的小朋友都齐刷刷地朝古虞这边看过来。 看见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古虞的心中更是盛满了不断在往外溢出的幸福之感,也只有回到福山路孤儿院,她才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姐姐……姐姐……”古虞正准备迈开步子过马路,就看见妞妞已经打开了孤儿院的大铁门,正在往古虞这边奔跑过来。 “小心!” 古虞心中一紧条件反射般地对着妞妞喊了出来,紧接着转头,一辆大卡车正疾速往这边行驶过来。卡车司机看见前方突然出现的情况,使命儿踩着刹车。喇叭的声响在耳边响起,古虞再回头看看前面,妞妞正呆呆地站在马路中央,看着正向她驶来的卡车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是应该继续前进还是后退,最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雨天路滑,但是急刹车的声音依旧那么响亮。妞妞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体却没什么大碍,看见不远处安全的妞妞,古虞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将头转过来,眼前是街道上方的天空,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古虞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破了睫毛的那道防线,灌进了古虞的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福山路孤儿院门前的马路上,那抹重重的猩红深深刺伤了所有孩子的眼睛。 意识模糊的时候,古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挪来移去,耳边不时地响起各种温柔的声音,但是她却什么都分辨不清,感觉自己就像是处在一个混沌的世界之中。身体仿佛受到了束缚,没办法自由活动,眼睛也无力到无法撑起那沉重的眼皮。 终于,睁开双眼的古虞想要尽快窥探外面的世界,一张中年男人脸出现在古虞的眼前。不仅如此,还没等古虞反应过来,那个中年男人就在她的脸颊上印下深深地一个吻! “哇哇……” 极度震惊的古虞准备呼喊,张口却只是婴儿的哭喊声,她伸出手想要给眼前这个无礼的男人一巴掌,却看见自己伸出的那双手竟然是胖乎乎、白嫩嫩的婴儿手! 正文 第二章 哥,你又傻了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古虞已经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从嗓子里发出的婴儿哭声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再继续思考。 中年男人的旁边又出现了一张美貌妇人的面容,美妇人亲切的笑容让古虞惊恐交杂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恭喜陛下,恭喜王后,小公主的哭声如此洪亮,以后也一定会健健康康的。”侍女从中年男人的手中接过婴孩,不住地感叹道。 “哈哈……小皇子和小公主的出生为我们羌国带来了希望!”中年男子早已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四十岁才得到这一双儿女,让他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陛下,还是为我们的孩子们取个名字吧。”半倚在在床头坐着的美丽妇人温柔地对眼前的爱人说道。 看了一眼躺在美妇人身旁的小儿子,再看看侍女怀中抱着的小公主,中年男子陷入了沉思。 “得此龙凤,乃是上天对朕的无限眷顾啊,对他们,一定得极尽疼爱才是。王后,不如就将小皇子命名为念惜,小公主命名为心惜吧。”中年男子走到美妇人的身边坐下,眼神中尽是外人无从得见的温柔与宠爱。 “皇甫念惜,皇甫心惜,以心相念,以心相惜。”美妇人满意地看着中年男子,“陛下,从今往后,我们将好好用心珍爱这两个孩子。” “不仅仅是用心,朕还会用整个羌国来珍爱这两个孩子。”中年男子的眼中放射出常人难以揣测的属于帝王的光芒。 古虞眨巴了一下眼睛,但是脑中却是凌乱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慢慢回想,理清思绪,当初在福山路孤儿院门口,为了救妞妞,她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被疼痛侵蚀地失去了知觉,这一醒来就面对了这样的情景。 听刚才这几个人的对话,古虞仿佛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最明显的事实就是她现在成为了一个婴儿,还是一个小公主,她不敢想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竟然穿越重生了! 五年后,整个羌国又为小王子和小公主的生辰举行了庆典,庆典并不奢华,但是却为整个羌国带来了喜庆。羌国国君为了答谢上天的眷顾,每逢小王子和小公主的生辰都会大开粮仓散发给天下百姓,同时,也是借此给小王子和小公主祈福。 皇甫心惜坐在湖边的巨石上,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随风浮动的柳条发呆,脑袋也随着柳条的飞舞摇晃着。 在羌国生活了五年,在羌国国君和王后的爱惜下生活了五年,皇甫心惜感受到了从来未曾享受过的父爱和母爱。这里的一切让皇甫心惜觉得自己穿越重生到这里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让她有机会感受到如此至亲至浓的感情。 “嘿!” 突然的声音传来,让正在发呆的皇甫心惜吓了一跳。 皇甫心惜轻拍着胸脯头也不回地说道:“哥哥,你就不能换一种方式我,每次都是这样,一点新意的都没有。” “妹妹,你老是这样耍赖,明明都把你吓住了,还说没有新意。”皇甫念惜撇了撇嘴,对于这个从小就古灵精怪又深得众人宠爱的双胞胎妹妹,他可是想不出什么好招能够让她觉得有新意了。 “对了对了,哥哥你不是跑去等着今晚的焰火晚会了,怎么到这里来了?”皇甫心惜转过身,轻轻撩起罗裙的裙角从湖边巨石上下来,一边往前走一边对着皇甫念惜说道。 皇甫念惜双手环抱,像个小大人一样走在皇甫心惜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说:“焰火晚会还早着呢,我还不是因为没看见你,怕你一不小心掉湖里喂鱼去了才来找你的嘛。” “你才会掉湖里喂鱼呢!”皇甫心惜不甘地来了一句,虽然在现代活了二十年,在羌国又生活了五年,加起来已经二十五岁的她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是你是你!本皇子可是会游泳的,只有皇甫心惜那个小丫头才不会游泳了,要是掉水里了,肯定会喊:‘救命啊!救命啊!’”皇甫念惜捏着喉咙尖着嗓子学着皇甫心惜的样子叫着。 “皇甫念惜!大坏蛋!”皇甫心惜转过身,双手叉腰,眼珠子一瞪,下一秒就朝皇甫念惜这边冲来,一定要给她这个“讨厌” 的哥哥一点儿颜色瞧瞧。 “嘿嘿,你来呀来呀!心惜的小脚丫子跑太慢,追不上啊追不上!”皇甫念惜对着皇甫心惜做了一个鬼脸,立马便像只小兔子一样跑开了。 “站住!你别跑!”皇甫心惜边喊边追,丝毫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皇甫念惜一个急转弯,奔跑速度不是一般大的皇甫心惜就停不下脚步了,看着眼前就快跟自己亲密接触的湖水,想刹车又停不下来,眼看着就要掉湖里去了。 “小心!”皇甫念惜一回头就笑不出来了,连忙伸手想去抓住皇甫心惜。 可是当皇甫念惜的手抓住皇甫心惜,看着皇甫心惜回过头脸上那狡黠的笑容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又上当了,还真是欲哭无泪啊。 “扑通”一声响,千万朵水花便溅到了皇甫心惜的脸上,皇甫心惜半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在水里扑腾着的皇甫念惜咧开了嘴。皇甫心惜整个身体倒掉着趴在湖边的石头上,两只脚勾着岸边柳树根部,双手撑在一块石板上,整个儿就一倒立的姿势。 “死丫头,你要谋杀亲哥啊?”皇甫念惜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呛了不少水,好不容易才浮起来,刚喘过一口气就开始数落岸上的皇甫心惜了。 “哥,你这不又傻了吧?你不是会游泳吗?我这怎么算是谋杀呢?”皇甫心惜边说边捧着肚子笑着,紧接着又做了一个鬼脸往远处跑去,她可得趁着皇甫念惜没有上岸逃远些,不然还不知道会被数落成什么样子呢。 皇甫心惜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自己最快地速度往前跑着,不过她的身体本来就是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而已。可是无论真正的年龄是多大,皇甫心惜也愿意像一个小孩子这么生活着,上天给的这次重生的机会来之不易,她更应该好好珍惜才是。既然一切都重新开始,她也应该以最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以最好的姿态去迎接那充满期待和憧憬的未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开心地笑、快乐地生活,用最美好的人生去报答老天爷对她的眷顾。 羌国王后的寝宫之中,清脆、明亮的琵琶声随着美丽妇人的纤细手指不断地响起,断断续续却又错落有致,足以令闻者失了心神。灵活的手指不断地在弦上摩擦、轻轮,美妙的乐声此起彼伏。皇甫心惜跑到王后寝宫门口的时候,听见琵琶声的她便不由自主地减缓了脚步,整个人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地朝着那乐声的源头靠近。 一曲终了,但皇甫心惜却仍旧沉浸在方才的美妙乐声之中无法自拔。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母后琴艺超绝,听母后说,她的父亲便是教坊中的琵琶乐师,而她自己与父皇也是因为这一曲琵琶而相识相知。 “心儿,又上哪儿贪玩儿去了?瞧你这满头大汗的。”王后慢慢将琵琶放在一旁的榻上,一边抽出腰上的丝巾一边对着皇甫心惜说道。 “哪有贪玩儿啊,心儿可是在静心凝神,这样才好跟母后学琵琶呀。”皇甫心惜幸福地依偎在王后的怀中,贪婪地吮吸着王后身上那让她迷恋的味道,或者说是亲情的味道。 “你刚刚肯定又跟你哥哥闹了对吧,这样还说自己是在静心凝神,母后还不知道你啊,整天古灵精怪的。”美丽妇人宠溺地为皇甫心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轻声说道,言语中可没有教训皇甫心惜的语气,她早就对自己这个女儿聪明的脑瓜子无可奈何了。 皇甫心惜在母后的怀中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天真地笑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后呀,要说古灵精怪,母后肯定是更胜一筹呢。” “你呀你,母后都已经拿你没办法了。”美丽妇人同皇甫心惜一样幸福地笑着,如此温馨的感觉,她们俩都希望能够永世长存。不过人世间最难预料的事情,就是命运,命运的捉弄,注定了她们的母女情分无法走得更远。 “但是心儿从来都不会为难母后地呀。”皇甫心惜十分贴心地说道,将自己的母后抱得更紧了,“心儿会一辈子让母后开心幸福的。” “傻丫头,那可是母后应该对心儿说的话呢。对了,上次教你的那首曲子练得怎么样了啊,弹给母后听一听可好?”美丽妇人说着,便将皇甫心惜从自己的怀中推出来一些,看着皇甫心惜的双眼。 “这……这……”皇甫心惜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两只手的手指不停地摩擦着,有些心虚地盯着母后的裙角。 正文 第三章 又闯祸了 看着皇甫心惜那个心虚的样子,羌国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没有练好吗?”羌国王后可是准备等着看自己女儿的笑话哦,虽然已经是快将近四十的人了,但是也是拥有着一颗贪玩儿的心呢。 “没关系,弹给母后听一听就好了,母后可是不会笑心儿的哦。”羌国王后说着,便将皇甫心惜拉到一旁坐下,并且将自己另一边放着的那把琵琶给拿过来,放到了皇甫心惜的怀里。 “母后……我……”皇甫心惜皱着眉头,小小的脸上竟是一脸焦虑的神色,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算是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是会忍不住动容的。 “母后可是等着心儿的哦。”羌国王后说完话,就一本正经地端坐起身子,闭上双眼等着皇甫心惜了。 看见母后闭上了双眼,皇甫心惜脸上的焦虑和愁容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将怀中的琵琶放正,姿势摆好,看着这跟自己的个头非常不协调的琵琶深吸了一口气。皇甫心惜静下心来之后,一双小手便开始在琴弦上飞舞拨动,清脆明丽、颗颗粒粒的琴声便开始从她的指尖响起。 柔嫩的小手拨弄着琴弦,琴声时而如山间清泉便叮咚作响,时而如江河如海般切切嘈嘈,既有少女的温婉,也有阳刚的雄健之气。不仅仅是羌国王后,连皇甫心惜自己都陶醉在自己所弹奏出的乐声之中。 一曲终了,皇甫心惜睁开那沉醉之时情不自禁闭上的双眼便看见了自己的母后那震惊的表情。 “心儿……你是何时……”羌国王后震惊地连话都快不知道怎么问出来了。 “心儿这几日可是一直在勤学苦练呢,有朝一日也一定要跟母后弹得一样好。”皇甫心惜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向往着以后的日子。 “怪不得这几日见你很少跑到母后这里来了,原来躲在寝宫里悄悄用功啊。”羌国王后脸上虽然露出了笑容,但是心中的震惊还是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息。要知道,她本来就极具音乐天赋,当初学这首曲子的时候,她也是花了半个月才学到了皇甫心惜现在这个水平呢。 “不然心儿可是会愧对母后的教诲的呢。”皇甫心惜将琵琶放在一边,又一次钻进了羌国王后的怀中。 “那你刚才怎么还表现成那个样子啊,还让我以为你没好好练习。”羌国王后抚摸着皇甫心惜的秀发,疑惑地问道。 “那个嘛……刚才心儿又没有说不会嘛,是母后自己想多啦。”皇甫心惜双手捂着嘴“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好啊你这丫头,连母后也开始糊弄了啊,小心母后让父皇把你送到上清院去学习,看你还能不能那么贪玩儿。”羌国王后半威胁着对皇甫心惜说道,这上清院可是王公大臣的子弟学习的地方,整个羌国所有的青年才俊都集聚在此,不过他们的学习也是异常辛苦的,毕竟那里的教员可都不是一般地严厉。就连作为皇子的皇甫念惜,到六岁的时候也会被送到那里去历练学习,可就没有时间打闹玩耍了。 “好啊好啊,心儿可巴不得去那里呢!”皇甫心惜自然也是听过上清院那个地方的,那里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可是皇甫心惜却是想去那里学习更多的知识。 “你这孩子,还真是……”羌国王后正想说皇甫心惜,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娘娘,庆典快开始了。”羌国王后的近身侍婢走到皇甫心惜她们的面前,躬身对羌国王后说道。 “嗯,换衣服。”羌国王后点了点头,便将皇甫心惜推起来,拉着皇甫心惜到里殿去换衣服。 羌国虽然地域并没有周围的锦国、夕国和户次国宽广,但却是富饶非凡,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更是充盈,今日的庆典也不过是羌国的一个小小的庆祝晚会而已。为庆祝小皇子与小公主的五岁生辰,羌国国王大宴文武百官,整个王宫之中处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派和谐的景象。 “王后、公主驾到。”太监总管尖着嗓子喊道,皇甫心惜虽然很是不喜欢这种娘娘腔的声音,但是现在也已经算是习惯了。 羌国王后牵着皇甫心惜的手,走在宫殿中央的地毯上,端庄而高雅,浑身上下散发着母仪天下的气息,而她的双眼一直与高高在上的羌国国王深情对视着,温婉的笑容依旧如昔。 皇甫心惜也很给面子地没有左顾右盼,而是乖乖地跟在母亲的后面,只是在路过皇甫念惜所坐的位置的时候,看见那被她整得够呛的哥哥正黑着一张脸瞪着她。皇甫心惜忍不住笑得更欢乐了,不过除了皇甫念惜,就没有其他人明白皇甫心惜所笑的究竟是什么了。 “心儿,来,到父皇这边坐下。”羌国国王一看见心爱的小女儿,就乐得眉开眼笑。如今正是举朝同乐的时候,他疼爱女儿可是羌国尽人皆知的事情,即使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也不做丝毫掩饰,也没有那个必要。 皇甫心惜听话地走到父皇的身边坐下,一个是伟岸的身躯,一个是娇小可爱的少女,坐在一起对比更是强烈,但是又是那么的和谐。 “父皇,心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焰火了。”皇甫心惜仰起小脑袋看着这一直就宠爱着她的父亲,满心幸福荡漾开来。 “呵呵,心儿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啊,你看看你皇兄都还安安分分地坐在那儿呢。”羌国国王伸出手指轻刮了一下自己这颗掌上明珠的鼻梁,笑得比谁都开心。能够得此一双儿女,是他皇甫煦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啊。 “就是就是,心儿等不及了,其实皇兄也早就等不及了,赶紧开始吧。”皇甫心惜一边依在皇甫煦的身边,一边不断地向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皇甫念惜递眼色。相对于“皇兄”这两个字,皇甫念惜更喜欢用“哥哥”来称呼皇甫念惜,“哥哥”这个词更加亲切,更加让皇甫心惜的心里被一种满足感给填充。 “父皇,天都已经黑了。”虽然之前才上了皇甫心惜的当,皇甫念惜也还没忘记那档子事儿呢,可是现在他还是站在皇甫心惜这边,谁让他的的确确是真的很期待今天晚上的焰火嘛。 “好,今天你们两个才是主角,当然是听你们的了。”皇甫煦很是慷慨地答应了儿女们的请求,话刚说完便对一旁的贴身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贴身太监接到指示,微微低着头退了出去。 皇甫煦牵着一手牵着皇甫心惜,一手牵着皇甫念惜,跟羌国王后一起缓缓从大殿中走出。其他的文武百官也纷纷在皇甫煦走出大殿的同时跟了上去,整整齐齐又恭恭敬敬地立在皇甫煦及其那天赐的一双儿女身后。 皇甫心惜只听得一声声的巨响,便有几个小小的光点冲上了天空之中。美丽的烟花绽放开来,再沿着优美的弧形轨道下落,一心想要抵达大地,最后却还是在快要接触到地上的时候燃烧殆尽,消失在了茫茫的夜空之中。 一颗又一颗烟花接连不断地绽放,不仅仅绽放在天空之上,也绽放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睛里。最后的那些烟花,比之前的那些绽放得更久,在空中停留的时间更长,像雨滴一样从天上落下来,即使接近了地面也仍旧没有燃尽。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震惊了,仿佛一场金色的雨,在羌国的王宫之中无休无止地下了起来。 皇甫心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从来没有见过这雨幕一样的烟火,落地之后仍旧保持着很长一段时间的光亮。那些光点落地之后又跳起来,就像是巨大的瀑布脚下飞溅起来的水花,它们用自己的生命跳跃着、舞蹈着。 情不自禁地,皇甫心惜松开了拉着皇甫煦的手,在美景的驱使下不知不觉地迈出了脚步。她是多么地想跟这些美妙的烟花共舞的啊,多么想沉浸在这场金色的雨中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和无忧无虑。 “心儿!”羌国王后的声音突然响起,看见皇甫心惜悄无声息地就要走进那金色的“雨”中,她的心突然一紧。 有一颗光点升了上去,美丽的烟花正好在皇甫心惜的头顶上空绽放,“雨”一样的光点纷纷落下,而皇甫心惜的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现在,她的整个身体都被母后包裹了起来,只有一双手还无措地伸在外面。 皮肤被灼伤时的感觉是异常痛苦的,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颗颗火星侵噬着你的皮肤。 皇甫心惜感觉得到,母后的身体正在断断续续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是一次锥心的疼痛。 正文 第四章 心儿的成长 看着在痛苦中的妻子和女儿,皇甫煦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想要立马冲进去的他却被一旁的宰相死死拉住。 “陛下,危险啊!”宰相担忧而固执的话语一直在皇甫煦的耳边响起。 “皇子,不能去,不能去!”另一边的一个小侍卫也拉着皇甫念惜,小侍卫的年龄虽然不大,看见现在的情形却是异常镇定。 烟花持续的时间很久,考虑到王后和皇甫心惜的承受能力,最后皇甫煦赶紧下令让侍卫们撑起大伞作为暂时的阻挡冲进那“金雨”之中去将王后和皇甫念惜接出来。 侍卫们训练有素、配合得当,又不顾危险地冲进去救人,最终还是安然地想王后和皇甫心惜带出来了。 王后被带到安全的地方的时候,早已经是昏迷不醒,可是仍旧死死地抱住皇甫心惜,生怕皇甫心惜受到了伤害。 皇甫煦赶紧跑到王后身边去,看见被烧得如此厉害的王后,眼泪止不住地直往下掉。 “太医!快去叫太医!”皇甫煦发了疯似的喊叫,将陪伴了自己快三十年的妻子搂在怀中。他是多么地恨自己,即使就是在自己的面前,他也没办法去保护好自己此生最爱的两个女子。如果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皇甫煦又如何去当这羌国的一国之君,如何去让天下百姓都安居乐业。 在爱人的怀中,王后仿佛有了一些意识,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两下,眼睛便微微睁开了一些。睁开眼,看见皇甫煦担忧的神色之后,又赶紧去找寻那个自己拼命保护的身影。看见皇甫心惜好好坐在不远处,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脸上却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皇甫心惜如今早已哭喊不出声来,被太医带到一旁检查伤口,还好伤势并不重,只有少数几个地方如果处理不当将来会留下疤痕。 看着不远处奄奄一息的母后,皇甫心惜早已泪流满面,她一直都知道,父皇和母后都很爱她,但是她却从未想到过,他们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或许,这也算是老天爷的公平之处,上辈子,她古虞用生命去爱着福山路孤儿院的孩子们,这辈子,就有母后和父皇一起来用生命珍爱着她。 皇甫心惜无声地哭泣着,不仅仅是因为感动,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悔恨,如果不是她那么鬼使神差地走到那个危险的地带,又怎么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如果王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恐怕皇甫心惜的心里将会留下这一生都难以磨灭的伤疤。 感觉到有一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肩膀,皇甫心惜回过头去,却看见了哥哥皇甫念惜。两人相视,仿佛是因为由同一母体孕育出来的关系,在现在这种时候,他们比平时更加地心有灵犀,更加明白对方此时此刻心中的感受,更加能够给予对方依靠。 兄妹两个相拥在一起,两个人的背都不自觉地抽动着,不知道是她在哭泣,还是他在哭泣。 皇甫熙将宫里的太医们全部召集来为王后诊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放弃他一国之君的皇位,也要挽救他妻子的生命。可惜,苍天无情,偏要用一双不可违抗的残酷的大手,将人世间最美好的家庭拆散,仿佛这便是要赐予人间的考验。 太医们围在王后的床榻前,用尽了浑身解数。无奈王后受的伤实在太重,半个时辰之后,太医们纷纷跪地宣布:“王后……不行了!” 皇甫熙脚下不稳,险些跌撞在背后的檀木方桌上。 “知道了,你们都退出去吧,让我们一家人再最后说说话。”皇甫熙哽咽着说。一个年届五十的君王,他是不能当着臣子的面流泪的。尽管,此刻他内心里面已然在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太医、太监和侍臣们一起退到了王后的寝宫外面。现在这件房间里只剩下皇甫熙、一双以泪洗面的儿女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王后。生离死别对于每一个家庭而言都是公平的,无论你是平民布衣,还是王侯将相。倘若是阎王爷钦点了名字要带走的人,纵使皇亲贵胄,也不会比凡夫俗子多出半分钟的光景。 王后睁开眼睛,一对美丽的眼眸依旧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柔情似水,没有半点将死之人的幽冷与哀怨之气。 皇甫熙对一双儿女招手,说:“来,来与你们的母后说说话。”他本想用“告别”二字,却终于说不出口。他此刻多么希望他的一双年幼的儿女,还不懂得生老病死的险恶,还不明白至亲永诀的悲伤。但是,他从皇甫念惜、皇甫心惜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无法言状的悲痛。特别是从女儿皇甫心惜的脸上,他看到了五岁的孩童不应该有的,那种隐忍的忧伤。 孩子们的情感应该是最为天然的,开心了就笑,不开心就哭。只因他们还没有经受过生活的磨练,还不懂得隐藏自己过多的情绪。可为什么年仅五岁的女儿,却已经懂得了在大人的面前故作坚强,只为了不让父母更加难过呢?而又有什么,比看到一个孩子隐忍着内心的悲痛不敢流露,而让父母们更加感到揪心的! 王后挣扎着伸出她的纤纤玉手,手背上是被流火灼烧的伤痕,虽有太医为伤口止了血,却已呈现再也不能复原的黑色。在她的玉背上,比这更严重的伤口还有大块大块的面积。 皇甫心惜与皇甫念惜,在父王皇甫熙的簇拥下,拥在王后的床前,紧紧挨着他们美丽而慈爱的母亲。 “心儿……”王后唤着女儿的名字,一只手悬空颤抖着。 皇甫心惜赶忙用两只小手握住母亲的手,妈妈的手好冷!王后的身体在飞速地丧失温度,当她体内的热量遗失殆尽的时候,她美丽的灵魂也要同时消亡。 “母后,你不要走,不要丢下心儿和哥哥……心儿保证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胡闹了,我每天乖乖地弹琵琶!”皇甫心惜强忍着悲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皇甫熙和儿子皇甫念惜伫立在床边,默默留着泪,再说不出任何言语。他们保持着羌国男子高贵的威严。 “心儿,呵呵,脸哭花就不好看了哦!母后……母后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但是我并不会离开你们的。母后,母后以后会在那里一直为心儿、念儿祈祷和祝福,保佑你们快高长大、健健康康。” “心儿不要快高长大,不要健健康康!我只要母后能继续陪在我和哥哥身边,看着我和哥哥长大……”皇甫心惜突然好恨自己,明明加起来都已经活了二十五岁了,明明已经知道母亲回天乏力了,却还如此任性地一味哭喊强求。她不能这样,她必须要坚强,只有自己坚强起来,才能减轻一些父亲的痛苦,才能让母后不在无尽的哀伤中辞世。 皇甫心惜回忆起自己穿越前曾经在孤儿院里生活的那些岁月,无父无母的小孤儿,独个儿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那么痛苦和孤寂的日子她不是都一个人熬过来了么?如今她虽然要失去挚爱的母亲,但至少她曾经拥有过她五年,她曾经被母后深深疼爱过五年。这份母女情虽然薄了些,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并且会成为她永恒的温暖回忆。 曾经拥有过这样美好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心怀感激之情,坚强地生活下去么? 皇甫心惜想到这些,用衣袖擦干泪水,娇俏的小脸蛋上挤出一丝笑容,用尽全身的力气掷地有声地说道:“母后,你放心!我和哥哥会无忧无虑地长大!父王、羌国,都将由心儿和哥哥一同守护!母后曾经生活过的这片乐土上,我皇甫心惜将会在这里,代替母后的位置,将悦耳动听的琵琶琴音一直延续下去!” 王后听了,眼角流下一丝喜悦的泪水。 “心儿乖、念儿乖,母后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好好看着你们成长。”母后又望向丈夫皇甫熙,“陛下,臣妾先走一步,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皇甫熙凝望着爱妻,坚定地点了点头。 王后最后把她的丈夫、儿子和女儿挨个扫视了一遍,用着这世间最为真挚的深情,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她的神态那样端庄秀美,就像她在盛夏的正午躺在御花园的海棠树下纳凉时一样,孩子们在她身畔嬉戏打闹,又怕一个不小心惊扰、吵醒了她一样。然而现在,无论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发出多么大的声响或动静,也再也不能把他们的母亲从睡梦中吵醒了。 羌国母仪天下的王后,就这样陷入了永恒的长眠。五年的短暂时光,在皇甫心惜心里,留下了对母亲永远的思念。 正文 第五章 琵琶诉衷肠 王后为救女儿而死的悲伤,如同阴影一般笼罩在羌国上空,无论是皇宫还是城镇村庄,从皇家到平民百姓,羌国上下都沉浸在忧伤的氛围中不能自已。 转眼又是海棠花盛开的春天,御花园里莺飞草长,又到一年中最为绚烂绮丽的光景,兄妹俩却没有往昔打闹嬉戏的心情。皇甫念惜和皇甫心惜两兄妹还在为王后的辞世而闷闷不乐,而更让他们担忧的是,自打王后死后,父王皇甫熙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近来,皇甫熙又因感染了风寒卧病不起了。 皇甫心惜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的命运,莫非真是父母缘浅薄?奈何上一世年仅四岁就被亲生父母狠心遗弃,好不容易穿越回了古代,还有幸得到一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母,却又五岁死了娘,父亲重病在床。看来无论是叫古虞,还是叫皇甫心惜,终归都是个没有福气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的可怜人儿。 皇甫心惜想到此,低垂下双目,紧蹙两弯纤纤细眉,好像要哭出来了。 这一世投胎的龙凤胎哥哥皇甫念惜,就像与妹妹之间有心灵感应似的,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却也感受到妹妹心里沉痛的悲伤。他不动声色地走到皇甫心惜跟前,把脑门和妹妹的紧靠在一起,闭上双眼好像在用彼此心里的电波传递着特殊的讯息。皇甫心惜也默契地闭上眼,伸出一双小手捏住哥哥的衣角,宛如她曾经在这里紧紧攥着母亲的。 “心儿,还记得你在母后床前说的那些话么?”皇甫念惜突然问。 皇甫心惜点了点头,说:“记得,可是我很惭愧,几乎一点儿也没能做到哩!” “当然我真的被震撼到了呢!虽说我们是龙凤胎,为兄还比你早出来。按照道理来说,我该是心儿你的典范才是,我应该好好保护你和父王。但是,但是那日看到母后痛苦的垂危的表情,我差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完全慌神了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反而是心儿你,你说的话很对,也全凭了你那一番话,母后才能安心地离开。那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说,我要像心儿你这么勇敢智慧,让身旁的人信赖。心儿,你既是我的妹妹,又是我学习和追赶的人。”皇甫念惜依然闭着双目,用极庄重的语调说着。 “想不到,那些我没能做到的承诺,竟然也有这样大的作用。”皇甫心惜道。 “心儿,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力量。虽然有的时候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你有种与生俱来的,与别人都不同的力量。这力量很强,并且能感染你身边的人。心儿,不要浪费了你天生的这份力量,好好发挥它吧!母后在另一个世界一直望着我们呢!” 别看哥哥平时木讷,也不及皇甫心惜聪明,却能在皇甫心惜最迷茫最彷徨的时候说出鼓舞妹妹的话来,令皇甫心惜感动不已。 那日之后,兄妹二人轮番到父王皇甫熙的身边侍奉照料,用尚且年幼的身躯去安抚他们父王的病情。半个月之后,皇甫熙的身体渐渐好些了,只是疾病可以痊愈,心灵上的阴影却没有那么轻易消除。 为此,兄妹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皇甫心惜到底是累计起来活了二十五年的大人,想出了一个法子来让他们的父王高兴。为了保密起见,她只告诉了哥哥皇甫念惜一人。 很快,兄妹俩的生辰又快到了。按照惯例,皇宫要为王子公主举办盛大的宴会来庆祝。尽管去年今日,羌国失去了臣民敬爱的王妃,今年大家都渴望借由王子公主的生辰酒会来驱散盘旋在羌国上空长达一年时光的漫长的阴霾。 没有了王后的宴席显得格外冷清,皇甫熙独坐在座位上,只让群臣各自饮酒,自己却兴趣索然。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两兄妹在父王膝边追逐一阵便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去哪儿玩去了。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动人的琵琶声。这声音虽然功力未及已故的王后所演奏,但也比凡尘许多心不在焉的琵琶演奏强上许多倍。而且,这是王后生前最爱弹奏的曲子。皇甫熙听这吉他曲听得如痴如醉,一时间竟然以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爱妃惨死之前,还以为是王后在为众人奏乐助兴呢! 皇甫熙和群臣随着乐声而去,一路寻到御花园里。遥遥望见后面上有一艘小木船,再定睛一看,一对皇子公主正在船上呢! 皇甫念惜皇子趁着竹篙,皇甫心惜公主怀中抱着一支琵琶,正在忘情地演奏。尽管身量未足,但小公主的一颦一笑,那怀抱琵琶弹奏的姿势,宛如王后再生一般。相信假以时日,她必定会继承她母亲的美貌,出落成和母亲一样如花般美貌的美人儿。 皇甫熙与众人听着皇甫心惜弹奏的琵琶曲,不禁都要听得沉醉了。直到一曲演奏完,皇甫熙才缓过神来,连忙叫人去湖上把一双年幼的皇子公主接回岸上来。 “胡闹,谁允许你们擅自去湖上驾船的!”皇甫熙把一双儿女抱入怀,忍不住心疼地责问,“万一你们再出了事,让我可如何向你们死去的母后交待?” 皇甫心惜撒娇似的依偎在父王怀里,也不答话,只耸拉着小脑袋。皇甫念惜则拍着小胸脯,挺直了腰身说道:“没事,妹妹心儿就由我来保护!” 一言毕,众人都笑了。他们年纪尚轻的皇子已经像个小男子汉了呢! “心儿的琴弹得不好么?”皇甫心惜娇嗔地问父王,这可是她瞒着父亲日夜苦练过的,按着母后留下的曲谱。 皇甫熙把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大笑道:“好好!我的两个孩子都好!难为你们费尽心思来逗我开心!好孩子,你们是我,不,等你们长大了,你们将是整个羌国未来的希望!” 群臣纷纷躬身,齐声祝愿皇甫心惜与皇甫念惜两兄妹生辰愉快,祝愿羌国的明天国泰民安、富足安康。 此后,皇甫熙的身体又逐渐恢复了健壮,心情也回到王后过身之前。即便偶尔有太过思念爱妻而忧郁低落之时,他只要看一看懂事的一双儿女,便会感到上天待他不薄,给他日渐老迈的生命中留下了最美好的希望的火种。 六岁的生日一过,皇甫念惜就被送入上清院去学习,白天再没时间与妹妹一同嬉闹玩耍了。尽管皇甫心惜也想去那闻名遐迩的严厉官学中学习知识,可上清院历来只收皇亲贵胄家的公子,是不允许女孩子进去读书识字的。皇甫心惜不止一次地慨叹,虽然穿越回这古羌国比在现世有万般好,但古代毕竟有一大堆的清规戒律和传统教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幸好她身为现代女性古虞时已经在孤儿院院长的督促下念过许多书,也识了许多字,要不然如今没学上,岂不是要成为一个文盲? 不过呢,就算上清院不接纳女子,聪颖的皇甫心惜也是有办法的,她的鬼主意用在这个时代可是绰绰有余呢!她虽然自己不能去上清院上学,但她还有个勤奋好学并且与自己感情甚笃的好哥哥,只要每天等哥哥从上清院下学之后缠着哥哥,询问一遍今日上清院的院士们都教授了些什么,以一个二十五岁人的智慧,想要理解和学习六岁小儿的课程,那实在是太轻松不过了。 皇甫念惜每日下了学,或在自己寝宫,或在御花园里做功课。皇甫心惜就相伴在旁,说是陪着哥哥读书怕他烦闷偷懒,实则偷学自己感兴趣的知识。不知不觉之中,皇甫念惜在上清院学的四书五经和天文礼法,有不少都被妹妹皇甫心惜暗暗学了去,他倒还浑然不知,以为自己读了好些书总要比妹妹聪明,以后不至于再给心儿欺负捉弄了吧! 就这样,一双龙凤胎皇子公主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哥哥皇甫念惜修行着如何成为一国之君的君主之道,妹妹皇甫心惜苦练琵琶想要继承已故王后的绝佳技艺。父王皇甫熙虽然也一日日地逐渐老去,却仍旧抱着呵护和守候一双儿女的慈父的心,哪怕能多看他们一天、多在他们身边照顾一天,对于一位父亲来说,那便是上天仁慈的眷顾了。 皇甫家又在这样的祥和安宁中安然度过了几个春秋,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在不远的未来还有着更为残酷的厄运在等待着他们。而对于曾经是孤儿的皇甫心惜来说,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再度尝到失去了亲人的痛苦。 然而,在暴风雨般的残酷的命运到来之前,这羌国御花园中还是海棠花花开正盛,岁月安稳而静好。 正文 第六章 你,究竟是谁? 六年时光匆匆过,转眼间皇甫心惜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女了。她不仅琵琶弹得好,还懂得些诗词歌赋人伦事理,但她还有一样让人烦恼的。那就是,小公主的个性变得日益调皮了!公主不仅时常变着法子捉弄她善良温厚的哥哥,还会逗趣太监宫女来和大家开玩笑。当然小公主也都很有分寸,只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仿佛把身边人逗乐已经成为公主的一份使命。 而渐渐步入少女时期的公主也逐渐展示出渴望看看外面世界的心情,公主开始越来越多地向人们询问说:“喂喂,快告诉我!在这高高的宫墙之外,又是怎样的一番天地呢?”没有人敢回答她,因为大家都认为公主就是应该毕生都待在皇宫中的,即便日后出嫁了,也不过是从这一个宫殿迁移去另一个宫殿罢了。至于外面天高海阔的世界,那与尊贵的公主殿下,又有什么相干呢!毕竟谁都不会知道,眼前十二岁的公主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她的视野和心境又岂会安心被困在这高大的宫墙之中呢!好不容易穿回了古代,倘若不能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眼尚未被污染的青山绿水,去品尝一下货真价实的传统小吃,去体验一回侠骨柔情的古代生活,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上天赋予给自己的这一场穿越时空的好机会! 宫墙外面的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召唤着皇甫心惜,不,是古虞的心。 但是无论她如何恳求,父王皇甫熙始终都没有松口允许心肝宝贝女儿去宫外玩。对皇甫熙来说,皇甫心惜就像是她母亲在这世上生命的真传和延续,看护好女儿亦是亡妻临终之前对自己的托付。他再溺爱皇甫心惜,也不能让女儿去冒险的,他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承担失去女儿的风险了。 所以,皇甫心惜才会趁人不备偷偷在冷宫的宫墙挖掘出一条秘密通道,从羌国的皇宫一直延伸到皇甫心惜一心向往的外面的世界。 皇甫心惜的胆子比天还大,她一个人溜出宫外去游玩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街市上的人也不会想到这个面容精致、半大的小女娃就是他们羌国堂堂的公主殿下。谁想这一次还真出了事了! 皇甫心惜刚爬出洞口没多久,就给不知底细的面具男“劫持”了。虽然起初内心很是惶恐,但在空中御风飞行却是从未体验过的一番乐趣,一下子就把这小妮子心里的恐惧之情一扫而光。她现在已经敢在半空中张开眼来俯视地上蝼蚁般绮丽的风景了呢!更为大胆的是,她还敢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奋力一拽,一把摘掉了那冷酷男子戴着的面具! 这下轮到皇甫心惜震惊了! 按照常人的推论,总以为需要用面具遮脸的,大抵是因为本来的面目生得太过难看所致。正因为自身容貌的欠缺,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谁想到,这面具男子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的好看! 在皇甫心惜还叫做古虞这个名字的时候,常常听人形容美男子是“面如冠玉”,那时总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男子的容貌。现在见了这个面具男的真容,皇甫心惜终于知道了世间果真还有长得比女子更清秀、精致无比的男子。这个面具男的容貌,可比打小在皇宫里养育的哥哥皇甫念惜还要俊美许多呢!更叫皇甫心惜吃惊不已的是,看他的容貌也不过十五六岁,竟然已经懂得驾驭御风飞行这样的武学,就连携着一人一同飞行也丝毫不觉得吃力。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是敌是友,又缘何要“劫持”我堂堂羌国的公主殿下皇甫心惜呢? 一团团的疑问全都包围着这个美少年,而皇甫心惜这一强行摘除对方面具的行为,显然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用锐利的目光狠狠瞪着皇甫心惜,好像在威吓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竟然敢如此无礼和任性地摘掉他的面具。然而,他看到的又是怎样一双沉醉和欣赏的眼眸。谁又能忍心对这样一双眼睛盛怒呢?少年的眼神也慢慢柔和了,只是内中的锋芒犀利未曾散去。 少年把皇甫心惜带到一处远离尘嚣的小山坡上着陆。这儿约莫是距离城镇一二百里的地方,少有人烟,在这夜间又显得分外幽僻。 二人头顶上是一轮皎洁的新月,银白月光下是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和日渐出众的美貌少女。只可惜这两人的个性有些个天雷遇地火,倒白白荒废了老天爷给予的这一出令人心醉的月色。 “哼!想不到你这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如此野蛮无礼!”那美少年用轻蔑的口吻说。 “难不成你鬼鬼祟祟偷袭别人,就很正大光明了嘛?再说了,若不不是我揭开你的面具,又岂知你是不是偷鸡摸狗之辈,是不是要做些见不得光的祸事?”皇甫心惜丝毫不顾及现在自己身处的孤立无援的境地,只一味犟嘴逞能。 “难不成你看到我的长相,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做坏事的人了?满嘴胡言乱语,我就不信你还有这等能耐。”少年一面说着,一面逼近过来,把皇甫心惜紧迫在树上,二人相距不过数尺。 明明是寒冷冬天,皇甫心惜却能感受到自己倚靠着树干的后背都被香汗浸湿了,她几乎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均匀的鼻息。 “你干什么……好生无礼!”皇甫心惜红着脸说。 “你不是懂得看相么?那你快看清楚,我是好人呢,还是为非作歹的坏人?” 皇甫心惜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有些发胀,好像连呼吸都快要窒息了。这种过去只在偶像剧中见过的场景,谁想到在这样的花前月下、遥远时空,竟然能被自己遇见。可她到底是加起来活了三十多岁的人呢,岂能面对这十几岁的少年就甘拜下风了? 皇甫心惜明明心里有只小鹿在乱跳乱撞,嘴上却还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说你是好人,你要是坏人就太对不起你天生的这副好容颜。” 少年听了脸上一红,想不到他居然也会害起羞来。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竟然出其不意地吻在皇甫心惜的额头上,温柔似水、深情无限。皇甫心惜被吓得不敢动弹,身子僵硬得好像挺尸一般。她在穿越之前虽然活了二十岁,可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从未有过被男子亲吻的体验。这下子,她那加起来三十多岁的人生经验,可也救不了她了。 “哈哈,你说,这下我还是好人么?”少年放开皇甫心惜,后退了数步,笑着说。 “你……不管你是好人坏人,你必定是个无礼的狂徒!连我都敢欺辱……我父……父亲和哥哥都不会放过你的……”皇甫心惜还甚少如此没底气地说话呢! “怎么?亲你一口就不嚣张了?开始搬出父亲和哥哥压人了?你的气焰呢?都到哪儿去了?是不是我把你全身都亲一遍,你就要死心塌地地跟从我做我的妻子了?” “还敢胡言乱语轻薄我!呜呜呜……”皇甫心惜假意背过身子,蹲在地上哭个不停。 “喂喂,说不过人就会哭啊!果然,哥哥们说得不错,女人就是麻烦精!我不跟你闹了,不欺负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少年走过来,想安慰皇甫心惜,手伸出去悬在半空中,又终于不好意思触碰对方。 皇甫心惜不理不睬,只是一味地学着小女孩嚎哭。一张俏丽的脸庞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好不心酸。 少年呆呆伫立在皇甫心惜身后,想安慰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折损人的言语他肚子里就有好多,这温情脉脉安抚人心的体己话,他就口笨嘴拙,不大会说的了。 皇甫心惜的哭声忽而急转直下,变成幽怨的低吟,声音越发小和轻了下去。少年以为她的伤心之情好些了,自己心里也略感安慰。突然,皇甫心惜从地上一个纵身跃起,袖子里不知恁得使出一柄短刀,乃是皇甫心惜外出带的防身之物。 少年被袭击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后跌跌撞撞了几步,仰面躺倒在草地上。皇甫心惜骑在少年身上,一柄见血封喉的短刀抵着少年的脖子。二人之间的形势一下子又被逆转了! “哼!别以为这世间的女孩子都是柔弱好欺负的!现在知道小看女人的厉害了吧!”皇甫心惜破涕为笑,自豪地说道。 “哎呀哎呀我真是轻敌大意了,呵呵,果真是小看了女人,现在倒大霉了。我既然落在你手里,别废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甫心惜的刀尖在美少年俊美的脸庞上下来回游走,故意吓唬他道:“哼!本小姐今天就毁了你这张好容貌,省得你日后去祸害良家妇女。” “如此甚好,我也害怕以后再不巧被哪个‘良家妇女’看到我的真容貌,又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连话都说不清了。那种傻兮兮犯花痴的女人,我最看不上了。起码要像姑娘你这样的,足智多谋,还会设计来引我上当。我这副好容貌就专门用来蛊惑你的心。” “你……你都不怕么?” “姑娘你都不心疼,我还害怕什么呢?我这张脸、这条命,现在全在姑娘手里,全凭姑娘高兴。快快动手,也给我个爽快的!” 皇甫心惜手举小刀,却迟疑了。 正文 第七章 无礼的邂逅 就在皇甫心惜游移不定的时候,那少年突然一使劲,到底是男孩子又比皇甫心惜年纪大,不费多少力气就把皇甫心惜翻到身下,连她手里那柄小刀也被少年一把夺了过去。 “嘿,看来你父亲平时没有好好管教你,临危时对敌人手下留情可是最危险的哦!你不忍心伤我,现在反而落在我手里了,也让我好好想想,要如何处置你呢?对着你这样的美人胚子,我可不忍心刮花你的脸。不如,不如我且带你回去,好饭好菜供养你几年,等你长大了,做我的女人可好?”少年坏笑道。 皇甫心惜的优势就这样被对方抢占了过去,自己又给人用言语如此调笑,可为什么,偏偏听了这些浑话心里倒也不感觉到十分生气,反而是羞恼的情绪更多了些。 “谁要做你的……你的女人……你到底是谁?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我羌国的人,你跑到我们羌国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皇甫心惜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质问。 “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有这么大的口气向人发问!你父亲也没有教导过你礼仪么?” “不许侮辱我父亲!他……”皇甫心惜想要再争辩些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那少年竟然俯下身体,直接亲吻在皇甫心惜的唇上。都知道古代人成亲早,十几岁的少女都可以当人家娘亲了,想不到还真是这般的早熟。 皇甫心惜只感到自己的唇上被沾湿了,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这微妙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把脸移开,舔舔嘴唇,道:“你父母没有教会你的礼仪,就由我来教导了!第一条教给你的,就是男人说话时要闭嘴,安安静静地听!” “什么狗屁道理!你……”皇甫心惜刚忍不住要破口大骂,嘴唇又给少年吻住了。 “怎么样?乖不乖?除非你还想来,那你就尽管开口吵闹吧!”少年蛮横地说着,仿佛他是皇帝,在发号施令一般,并且容不得别人又半分的反抗。 皇甫心惜这下傻眼了,只有不出声,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敢再喧闹,也不敢再发问。 “好了,一天不能教你太多,资质有限,教多了也接受不了。今天也不早了,为了避免落人口舌,还是把你送回去好了,我可不想带个大麻烦在身边。”少年站起来,重新把面具戴好,双手横抱起一动不动的皇甫心惜,重新使出御风飞行回到了二人最初相见的那个洞口。 “好了,姑奶奶,你就钻狗洞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不用太想念我,有缘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再见面时,我会再教导你一些新东西!当然,希望今晚教你的,不要忘记哦!”面具少年说完就腾空而去,瞬息间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皇甫心惜怅然若失地沿路返回皇宫,索性她这深夜溜出去玩的行踪没有暴露。她一路穿过冷宫、鸳鸯榭、玉清园、倾城阁,一路疾奔回到自己的寝宫。 守夜值班的宫女依旧酣睡成眠,偷偷跳上床的公主却彻底地失眠了。 今夜的奇遇简直说不清究竟是真的还是一个梦。可如果是梦的话,那又分明太过真切了。那美少年在月下凌厉的脸庞,闭上眼睛清晰可听的沉吟的坏笑,还有他一次一次吻在皇甫心惜额上、唇上的温度。这个无礼的面具男,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强行夺走了她堂堂羌国公主的初吻,她还只有十二岁呢!这人简直无可饶恕!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半点关系自己身份的信息,他究竟是谁?姓甚名谁?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开凿的用于溜出宫外去游玩的秘洞旁边呢?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出现,对于皇甫心惜还有羌国而言,究竟是幸运,还是一场不幸? 少女的心思总是纷繁杂乱。此时的皇甫心惜还倔强地不肯承认,这一晚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少女的初吻,还有她穿行两世却第一次坠入情网的少女爱恋的心。而那个无比神秘的男人,她却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与此同时,在羌国皇宫倾城阁高高的屋脊上,有一团黑影如同石像一样矗立着。即便是深夜里来回巡楼的皇宫守卫也难以在暮色中识破这样精湛的伪装。那黑影的面上戴着一具若有似无的面具,面具之下是黑金色如猎鹰般锐利深邃的眼眸。 面具少年把皇甫心惜送回皇宫后并没有走远,而是不声不响地潜入了皇宫之中。他此行本是带着任务来的,要不是偶然撞见闻名遐迩的羌国公主而耽误了时间,他现在早已得手返回了。 不过,和枯燥沉闷的任务比起来,少年此刻更愿意回味与那少女的那场邂逅。羌国皇帝皇甫熙四十高龄老来得子的消息早就在诸国之间不胫而走,谁不知道皇甫熙老儿膝下有一双精雕玉琢般的龙凤胎儿女,谁也都知道那是老国王心头上最紧要的东西,远贵重过这羌国的王位与富庶的国土。以他的才智,再看少女那一身装扮,他怎会看不透少女的真实身份。 本以为养在深宫里的金枝玉叶,必定是骄矜愚笨,十分无趣之人,想不到这皇甫心惜小公主竟与别的王孙之女大大的不同。她不仅集成了她王后那过人的美貌和倾国倾城的气质,更难得可贵的是,她骨子里有一份不羁的顽劣,性子里有一丝难以驾驭的火爆,还兼有了男子才应具备的勇气和智谋。想不到这皇甫熙老头子虽然没有能耐开阔疆土,调教起子女来倒颇有些本事。 少年回忆起先前的一番争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皇甫心惜,哈哈,还真是位有趣得很的公主。” “啊……嚏!”皇甫心惜这才刚刚有些睡意,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难不成……有人想我了?”皇甫心惜嘴角微微一扬,便闭上了双眼睡去。而此时窗外远处的天边,却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一觉睡到了正午,皇甫心惜十分满意地吧唧了一下嘴巴,翻了个身刚一正眼便瞧见了一张硕大的脸。 “啊!”皇甫心惜一下子就被吓得睡意全无,一把抓起被子,身体条件反射地就迅速往后靠着墙作者,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等到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儿之后,皇甫心惜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皇兄,不是告诉过你女孩子的闺房是不可以随便乱闯的吗?没想到你不仅乱闯,竟然还这一大清早地就跑到这儿来装神弄鬼吓唬人,想吓死我啊?难道皇兄你今天不用去上清院吗?”皇甫心惜一连串地将埋怨地话语吐出来,可没打算给自己这个哥哥好脸色看。 “你皇兄我可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女孩子看过哦。”皇甫念惜邪邪一笑地一笑,“再说了,这都已经是日上三竿快照屁股了,你还好意思说是大清早啊?好不容易上清院放一次假,难不成我这当皇兄的想来见见自己的妹妹都不行了吗?”皇甫念惜一边说着,还一边学着女孩子的样子开始用袖口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了。 “哎呀,行了行了,再装我可就要把昨天吃的东西都吐光了。”皇甫心惜没好气地看了皇甫念惜一眼,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了。在侍婢们的服侍下,皇甫心惜很快就穿戴好了衣裳,踏出房门的时候,便看见了正在等着她的皇兄皇甫念惜。 “皇兄,我们走吧。”皇甫心惜叫了皇甫念惜一声,随时寒冬腊月,却也依旧是面若桃花。 “走哪儿去?”皇甫念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皇甫心惜。 “还跟我装蒜,今天可是周子易那小子御前比试、正式封赏的大日子,你来找我不就是来让我陪你一起去看他的嘛。”皇甫心惜眨巴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想看看皇甫念惜还想要跟她装多久。 “哈哈,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我们家心儿的法眼呀!难道心儿不想去看子易,不想去给他加加油吗?”皇甫念惜说着,便拉着皇甫心惜向大门走去了。 皇甫心惜浅浅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比试是被安排在校场之内的,校场距离皇甫心惜的寝宫倾城阁还是有些距离,等到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赶到校场外面的时候,御前比试早就已经开始了。此次御前比试共有二十名少年参加,大多都是从小就进宫培养的习武世家的子弟,将来也必定是国之栋梁。这些少年在羌国王宫之中学艺已达十年之久,个个身怀绝技,无一不是顶尖的御前侍卫。周子易则是其中之一,同时也肩负着保护小公主皇甫心惜的重任,是皇甫心惜最欣赏的贴身侍卫。 由于皇甫熙向来不喜欢女孩子打打杀杀的,所以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现在也只有躲在暗处悄悄观看。 “皇兄,你看这个人的箭术也太差了吧,竟然连靶子都没有射到,还敢说是什么高手。”皇甫心惜指着一个刚刚射完箭的少年用极其不屑的口气说道。 “心儿,人家十次有九次都正中靶心,只不过是意外失手一次而已,况且现在比试的是在马上射箭,多不容易啊。心儿也没必要这么苛刻吧?”皇甫念惜一脸震惊地说道,在他眼里,这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反正不好不好,跟周子易那小子相比可差远了。”皇甫心惜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正在校场一侧牵着马挺直站立的周子易。 “一口一个‘那小子’,既然觉得人家厉害,你怎么还是叫人家‘那小子’啊?”皇甫念惜无奈地笑了笑,便不再调侃皇甫心惜,而是也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校场内。 校场内那身披青色大氅的少年,五官棱角分明,目光锐利不可挡,浑身英气勃发,颇有名将之风。 正文 第八章 护花使者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之下,少年飞身上吗,一手持弓,一手攥着缰绳,双腿用力一夹,身体便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颠簸起来。混吗在校场内奔跑了一圈少年目光如炬,一手放开缰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上背着的箭筒之中抽出了一直羽箭。 身体仍旧在颠簸,但是手上的弯弓已然拉满,蓄力完成,便在移动之中瞄准靶心,毫不犹豫地就放出了第一支羽箭。还未等众人看清楚第一支羽箭的落点,第二支羽箭、第三支羽箭便接踵而至。 少年的那双手就像被机器操控这一样不停地抽箭、上弓、发射,无论是力道还是气势,都无可挑剔、无懈可击。待到施法羽箭统统射完,众人才看清楚了靶子上的情况。 让众人惊奇不已的是,靶子上竟然只有一支羽箭射在中心处,其余的羽箭全都不知所踪,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然而更让他们惊奇的还在后面。一个小太监赶紧跑到靶子跟前,将地上散落的羽箭纷纷拾起来,又赶紧抱着羽箭转身疾步跑到了皇甫熙的跟前,将那些羽箭呈递上去。 皇甫熙看了一眼太监呈上来的羽箭,也是震惊不已,赶紧拿起一支羽箭仔细瞧起来。准确地说那已经不能称作为是一支遇见了,仅仅只是半支而已。再看看其它的羽箭,也都是如此,每一支羽箭都沿着中心轴线被硬生生地破成了两半。 “好!好!不愧是周袁志之子!”皇甫熙激动地连声叫好,不住地赞叹着场上的少年,少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便又退下。 马上箭术比试完之后,紧接着就是要比试兵刃了。箭术比试的时候已经有四个人被淘汰出局,剩下的十六个人每两人一组,共分八组进行比试,每组的胜者再分四组进行比试。依次如此,最后剩下的两名胜者则是要以肉搏战决一高下了。 毫无疑问,周子易以最轻松的姿态毫不费力地就进入了最后的角逐。然而他的对手既然能够战胜其他高手,自然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况且一同学武十载,周子易怎么会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这场决斗,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心儿,这次自已可算是遇上对手了,那个少年可不是一般的侍卫。”在皇甫念惜看见周子易对手的时候,心里也生出不少畏惧。 “那又怎样?周子易那小子也不是一般的侍卫,他可是周大将军的儿子。”皇甫心惜虽然嘴上这么这么说,但是心里也还是没什么底,也为周子易捏了一把汗。从小皇甫心惜就听父皇说过,周大将军是羌国历史上最厉害的一员大将,为了保卫羌国不受敌国的侵犯而欺辱,常年在外征战,最终却被人算计陷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此父皇还哀悼了很长一段时日,举国哀悼。周子易,便是周大将军的独子,为承父志报效国家,四岁便入宫学习。不过可惜周子易最终还是未能敌得过皇甫心惜这丫头的古灵精怪,被拐了去当她的护花使者附带玩伴兼职习武教练。 同样英姿飒爽的两名少年,在决斗场上虽然仍旧是平常面色,冷峻之中却隐藏着两颗激动异常的心。互相抱拳行礼之后,场上便是另一番情形。剑光火石之间,燃烧着的是少年的雄心。每一招每一式都好不相让,少年的好胜心有增无减。 周围的众人原以为周子易那一招即可定乾坤,却不料对方身法灵巧,转换间又扳回了形势。两人不相上下,直到皇甫心惜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直到场上的两人都已经掩饰不了自己的筋疲力尽了,却也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最后两人都即将触发到对方的要害,却响起了一阵响亮的掌声。 “好!今天朕甚是满意,就点到为止吧。”皇甫熙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周子易皱了皱眉头,眉头上的汗珠跟着滑落。听见皇甫熙的声音,两人都住手,纷纷恭敬地立在皇甫熙的面前。 “看来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羌国的武士,以后羌国就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啊。”皇甫熙自然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是怎样的,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羌国能够一直太平下去,自己心爱的儿女们能够无忧无虑地成长。如此,他便是放心了,才算是对得起死去的王后。 “谢陛下,这是臣下应尽的本分。”周子易同另外那名少年再次行礼回话。 “今天甚好……甚好……就赏你们黄金百两,贡锦三十匹。”皇甫熙对自己所喜爱的臣子是从不吝啬的,更何况还是在他正在兴头的时候。 “谢主隆恩,臣下定当竭诚尽忠,报效皇恩!”两位少年年龄虽不大,但是礼数却丝毫都不敢不周全。 这次的比试总算是圆满结束了,皇甫熙也因为国务繁忙不便在此久留,早早地就离去了。周子易一边擦着汗水一边从校场中出来,心中还惦记着方才的那一战,拿着汗巾的手还不停地比划着。 “喂!死周子易!”皇甫心惜的咆哮声瞬间上场,周子易硬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周子易一回头,就看见了气呼呼地站在他面前的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从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的身旁走过了。 “请皇子公主恕罪,属下当真是没注意。”周子易立马蹲下身道歉认错,为自己的过失懊恼,不过心里想着的也还是刚才对方所用的招式。 “你竟然敢无视我……”皇甫心惜现在的样子不是生气,反而是伤心了,这大冬天的,两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挂在脸上,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不……不是……”周子易这人本来就嘴巴笨,这个时候见皇甫心惜哭得梨花带雨的,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什么武功招式、路数,一下子全都抛在脑后了。 “不是什么呀……明明就是,不理你了。”皇甫心惜还越哭越带劲儿了,那眼泪就像自来水一样哗啦哗啦地流,止也止不住。皇甫心惜话刚说完,便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从周子易身边走过。就在刚好与周子易擦肩而过的时候,皇甫心惜这才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不过这个调皮的微笑也只有一旁的皇甫念惜看见了而已。 皇甫念惜仿佛明白了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的意思,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要跟皇甫心惜一起和着伙儿欺负周子易,那个既高大强壮,年龄又比他们都大的老实人。 “是卑职惹公主不高兴了,卑职任凭公主处置!”周子易看着哭得正“伤心”的皇甫心惜,既是心疼又是懊恼。他这个人嘴巴笨得不行,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来哄皇甫心惜开心了,每次只要遇到这种情况,他周子易就只有“任凭公主处置”这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貌似也挺奏效的,虽然他可是被那个没心没肺的鬼灵精皇甫心惜给整得够呛。 “任凭我处置呀,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可不能反悔的哦。”皇甫心惜强忍住笑意,转过身子看着正低着头等待处罚的周子易调皮地强调着。 “绝不反悔。”周子易从小就是经历的“君子”教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是不会反悔的了。况且就算是他想要反悔,也得他斗得过皇甫心惜才行的啊。 “好啊,那就罚你当本公主的跟班。要记住,不是贴身侍卫,是跟班哦。”皇甫心惜很是认真地对周子易说道。虽然说周子易本来就是她的贴身侍卫了,但是因为周子易本来就是名将遗孤,又深受父皇的喜爱垂青,成天也要去学习各种军事政治方面的事情,还要去练武,在皇甫心惜身边的时间就少得不行,这个贴身侍卫根部就算不得是什么“贴身”了。 “卑职遵命!只是不知道公主想要卑职做多久的跟班。”周子易仍旧如往常一样回答着,对皇甫心惜也很是恭敬。就算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非常深厚,但是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之礼不可废,周子易自然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个嘛,就得看本公主什么时候心情好咯,等到心情好了,自然就会放过你的啦。”皇甫心惜故意将时间说得不清不楚的,她也并不是想要故意为难周子易,只不过是想要有人能够多陪陪自己玩儿而已。毕竟在这皇宫之中能够交心的好朋友就极少,父皇又忙于国事,皇兄也得成天跑到上清院去学习,她的心里其实也是蛮孤独的。 “卑职必然按公主的意愿行事。”周子易谦卑地回答道,仍旧没有抬头。 皇甫念惜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唉,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啊。 正文 第九章 潜伏的危机 羌国王宫之中,皇甫熙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只听见一阵轻微而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就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这是锦国使臣送来的贺帖。”小太监缓了缓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红底烫金帖子呈给了皇甫熙。 “哦?”皇甫熙接过贺贴,轻轻翻开一看,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那贺贴上的礼物清单之长、品种之多、价格是不菲,统统都让即使已经是一国之君的皇甫熙都瞠目结舌。 “不过是心儿和念儿的十二岁生辰而已,没想到锦国竟然送出如此丰厚的大礼,也不知是何用意。”皇甫熙若有所思,羌国与锦国虽然多年未有战火挑起,也算是相安无事,共享太平。但是两国也都从来没有向对方示弱过,即使是有些往来,也不至于送如此重的贺礼,更何况只是皇子的生辰而已。 “陛下,请恕奴才斗胆多言。依奴才所见,如今咱们羌国日渐强大,或许是锦国想要借此皇子与公主生辰之际与我们羌国交好也说不定啊。”小太监虽然年龄不大,但是看事情也总是有一番自己独立的见解,这也是他一直被皇甫熙留在身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若果真如此,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把这表面文章做得这么足了,我们羌国自然也是不能够不回应一番,不然倒显得我们有些小气了。”皇甫熙将贺贴放置一边,开始拿起下一本奏折了,一边翻看还一边询问着一旁的小太监,“把锦国使臣都安排到了何处?” “回禀陛下,照例,奴才命人将使臣大人们都安排到了东城驿馆。”小太监又欠着身子回答了一句。 “嗯。”皇甫熙点了点头,对小太监的办事效率和结果都算是比较满意。 “这些是……”皇甫心惜指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堆刚刚送进来的华丽衣饰问道。 “回公主,这些都是陛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让公主殿下在生辰宴会的那天穿戴上呢。”小丫鬟高兴地回答着,一脸的兴奋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生辰宴会?怎么要举行生辰宴会了?”皇甫心惜一脸惊愕,直到现在,她也忘记不了五岁那年的生辰宴会上锁发生的事情。她的生辰,竟然是她最亲爱的母后的忌日啊!七年过去了,羌国的王宫之中便再也没有了她和他的兄长的生辰宴会,怎么今年又要举行了呢? “这个嘛……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王宫里太闷了,陛下希望让王宫之中更热闹一下吧。王宫里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热闹过了呢!”小丫鬟还是依旧那样的无忧无虑,却不知道皇甫心惜此时内心之中各种各样的情感正在恣意翻涌奔腾。 “不行,不能这样,我要去找父皇。”皇甫心惜看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华丽衣饰,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即使是那么光鲜亮丽的东西,现在她也觉得厌恶。她皇甫心惜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又怎么会愿意在自己母后的忌辰那天大肆张扬、欢快庆祝呢?要是如此,那就当真是没心没肺了。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一场昏暗,让皇甫心惜有些心悸,还好周子易这个跟班很是尽责,未曾离开过皇甫心惜左右半步。 “父皇,你怎么可以那么做?”皇甫心惜前一秒才踏进御书房,后一秒就开始质问起自己的父皇来了。自小就是被皇甫熙当做心肝宝贝一样疼惜的皇甫心惜,在皇甫熙面前也早就自由惯了。这对父女之间的相处,反而更像是朋友一般,不仅仅是在古代,就算是放到现代去,他们也绝对是可以称作一对模范父女了。 “心儿啊,怎么了?”皇甫熙原本正在揉按着太阳穴舒解一下压力,一抬头便看见了已经往这边走来的皇甫心惜和周子易了。 “卑职参见陛下。”周子易对着皇甫熙行了一君臣之礼,皇甫熙点点头,稍微摆了摆手便让周子易站到一边去了,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当然也不奇怪周子易会跟着皇甫心惜来这里。 “父皇怎么又要为心儿和皇兄举办生辰宴会了?父皇不是答应过心儿和皇兄不再为我们庆祝了吗?难道父皇已经忘记了上次的事情了吗?”现在皇甫心惜心里本来就很难受,说起话来也稍微带了些刺儿,不过皇甫熙也并没有把这些小事情放在心上,这一国之君的度量也还是要比常人大很多的。 “傻心儿,过来父皇身边坐。父皇怎么会忘记呢?父皇心里的苦比谁都多啊。可是心儿要理解父皇才是,如今锦国使臣前来道贺,父皇又怎么能置之不理、不做任何表示呢?两国交好最为重要,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事困扰,那才是最重要的啊。难道心儿不想要看见我们羌国永永远远都是太平盛世吗?”皇甫熙轻抚着爱女皇甫心惜的发髻,心中也感触良多。 “心儿知道了,可是心儿就是觉得难受,毕竟那天,母后她……”皇甫心惜这才没说几句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带哦,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住,心中的伤口还是没有办法抚平。 “好孩子,别难过了,你这样的话母后在天上看着也会不开心的啊。父皇自然是考虑到了心儿的感受,这不,父皇还把宴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嘛,心儿觉得怎么样?”看着爱女难受,皇甫熙的心里何尝不是针扎似的疼啊。 “心儿明白,谢谢父皇。父皇您就早些休息吧,别太操劳了,心儿就先告退了。”荒废想你想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红着眼圈退下了。 宴会的那一天比皇甫心惜所预想的来得更快,王宫里又是一派难得的热闹景象。同样,羌国国王皇甫熙在大殿之上宴请文武百官以及锦国使臣,作为宴会之中最耀眼的中心人物的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也纷纷就坐。 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但是此时此刻,就算是再是多么美味的珍馐摆在皇甫心惜的面前,也提不起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兄妹俩的食欲。不过至少他们还是孩子,不必像他们的父皇那样,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这种时候却也无法抒发出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感受,一切仿佛都是在做戏。 宴会上歌舞升平,众大臣们的脸上也都溢满了欢笑,皇甫心惜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心中异常压抑。尤其是在她的眼神落在了那两位锦国使臣身上的时候,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在心中升起,渐渐辅导了胸口处。 不知道为什么,皇甫心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出那个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皇甫心惜有些心慌,她一直都相信女生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她可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更不要在经历一次七年前的那种事情。 皇甫心惜回过头,看见周子易仍旧面不改色、一脸严峻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守卫着自己,她心中的恐惧倒真的是减少了两分。 “皇兄,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皇甫心惜扯了扯坐在自己身旁的皇甫念惜的衣角悄悄问道。 “嗯?怎么了?”皇甫念惜此刻正发着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皇甫心惜在对他说些什么。 “皇兄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皇甫心惜再次问了一下,她只想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神经肽紧张了,产生了幻想。 “不对劲?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皇甫念惜根本就不明白皇甫心惜在说什么,很多时候,他可都是跟不上自己这个妹妹跳跃的思维的。从小到大,他这哥哥当得,也只是替自己妹妹背背黑锅而已,但是他心甘情愿这么做,乐于这么做,谁让闯祸的是他最心疼的妹妹呢。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吗?”皇甫心惜又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了一会儿干脆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感觉到肚子还是有些饿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跟自己肚子作对不是,皇甫心惜这么想着,便拿起了身前的那双专用金筷,伸向了自己平时最爱吃的那一道菜。就在筷子和菜接触的时候,皇甫心惜的手就僵硬在空中不动了,整个人也愣住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对的!就是这个地方!皇甫心惜一瞬间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两位锦国使臣,他们面前的食物跟皇甫心惜他们面前的食物一样,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应该说,从头到尾,那两个使臣就跟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一样,从未吃过桌上的任何东西! 正文 第十章 梦魇 皇甫心惜突然站了起来,眼神更是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位锦国使臣,恍惚之中,她好像看见他们在笑,十分诡异的笑。 “父……”皇甫心惜刚刚转过头想要跟自己的父皇说话,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的父皇,疼她爱她更比江山的父皇,就这样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面,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血液从他的双目之中、口鼻之中缓缓流出。整个人似乎还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但是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父皇!”皇甫心惜大喊一声立马飞奔到了王座旁,她颤抖的手刚一触碰到皇甫熙的身体,皇甫熙整个人就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没有了丝毫动静。硕大而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打在了桌案上,打在了地上。 皇甫心惜再抬头看看下面的文武百官,也几乎都是跟自己的父皇一样,七窍流血,呆呆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甚至,还保持着死前的动作和表情,就跟皇甫熙一模一样。而唯独没有事情的,除了同样处于惊愕之中的皇甫念惜和周子易之外,就剩下了那两个锦国的使臣。 “哈哈哈……”其中一个锦国的使臣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皇甫心惜他们,夸张而放肆地笑着,就像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为非作歹的天地一般。 “你……你们……”皇甫念惜看看自己的父皇,再看看周围的文武百官,再看看面前的锦国使臣,慌张之中带着惊恐。 “杀啊!”外面响起一片兵器互相击打的声音,将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他们失了的心神全部都召了回来。 “给我杀了他们!”方才大笑的那个锦国使臣对着跑进大殿的一队穿着不是羌国士兵制服的人说道。 “是!”一名类似是领头的军官应了一声,便向着皇甫念惜他们冲来。 “快跑!”周子易平时虽然笨笨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他最不会掉链子,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就是他,立马拔出随身携带的家传宝剑与敌人厮杀起来,同时还得掩护着根本不会什么武功的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他们逃走。 周子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两人带出了大殿,但是外面的情景,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混乱。 到处都是飞溅的血光,有惨叫声,也有冲锋声,王宫里两队完全不同的人马正在厮杀。很明显,一部分是羌国的王宫禁卫军,而另一部分,却穿着皇甫心惜从未见过的军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子易随便抓过一个羌国的禁卫兵就厉声问道。 “不知道!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地就闯了进来,一进来就开始攻击我们的军队,事情来得太突然,根本没有办法应付啊,已经死伤了好多弟兄了!”那名禁卫军看见是周子易之后,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掩护皇子和公主!”周子易对着一群羌国禁卫军吼道,便拉着皇甫念惜和皇甫心惜往安全的地方逃去,但是现在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地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父皇……这是怎么了?”皇甫心惜至今还沉浸在父皇去世的悲痛之中,对周遭的情况完全就是不管不顾。 “这是锦国的军队,以前跟着我父亲见过他们的军服,绝对是锦国的人。”周子易一边拉着皇甫心惜他们狂奔,一边说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皇甫念惜被周子易拖着,脚步完全是跟不上。 “锦国的军队早有部署,王宫里肯定处处都有他们的军队,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要逃出去,王宫里是绝对不能再呆的!”周子易的脑子现在开始飞速运转,思考着他们的去路。 “琵琶!母后的琵琶!母后的琵琶还在倾城阁!”皇甫心惜突然停了下来,那是母后留给她的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那把琵琶,她就是完完全全地失去了自己的母后了。 “那怎么办?”皇甫念惜自然是知道那把琵琶对于皇甫心惜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连这对母后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我不会丢下它的,我要回倾城阁!”皇甫心惜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真的不能够活下去,能够抱着母后留下的琵琶死去,她也心甘情愿了。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你!”皇甫念惜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生妹妹,这世上他唯一的那个亲人处于危险之中。 “我护送你们过去!”最后还是周子易这句话给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两兄妹吃了一颗定心丸。从小,在他们的眼里,周子易就是最厉害的,没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他做不到,只要有他在,皇甫心惜兄妹俩就很放心。 “事不宜迟,快走吧!”在周子易的催促中,皇甫心惜和皇甫念惜毫不犹豫地往倾城阁赶去。 一路都有厮杀声,但是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够和敌军发生正面冲突,只得一边躲,一边前行,原本不远的路也变得极其遥远。 好不容易到了倾城阁,皇甫心惜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急急忙忙地就冲了进去。她知道,她今天出来的时候就把琵琶放在榻上的,她只要再多走那么几步,就一定能够拿起那把琵琶的。 一踏进倾城阁,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侍女太监嬷嬷们的尸首,皇甫心惜早已经泪眼模糊,她不知道被那些尸首绊倒了多少次,她知道,她的每一次倒下,都意味着亲近之人的死亡被她感知。 眼泪早已溃不成堤,但是她知道,她必须爬起来往前走,那把琵琶,她不会放弃。 早就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皇甫心惜,一心扑在琵琶上面的皇甫心惜,哪里还对周围的情况有警觉,甚至有人正举着刀朝她走来都不知道。 “小心!”看见还有一个藏匿在倾城阁之中的士兵,皇甫念惜惊慌地喊道,但是在亲情的驱使下,他的腿比他的声音更快一步。 还没来得及发出最后的惨叫,皇甫念惜便倒在了地上,脸上赫然的一道血痕让他本来俊美非凡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但是他很高兴,因为看见了那个士兵死在了赶来的周子易的刀下。 刚刚抱起至爱的琵琶,转身却看见了自己最亲爱的哥哥倒在了血泊之中,好不容易因为找到琵琶而欣喜的心情一瞬间再次瓦解。亲人相继离世,曾经的幸福之地如今却成为了血海汪洋,她终于崩溃了。 “快……走……”皇甫念惜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对自己最爱的妹妹说道,伸出的右手想要再次抚摸一下妹妹的脸庞。 “不……”皇甫心惜拼命地摇着头,她不要走,既然所有人都死了,还留着她做什么。 “走……”皇甫念惜吐了一口血,但是仍旧只说出了这一个字。 外面又是一阵喧闹声,周子易赶紧将皇甫心惜扶起来,拉着她往外面走。 “不要!哥!哥!”皇甫心惜挣扎着,但是此时此刻她早就已经虚脱无力。 “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周子易狠下心说着,但是又对倔强不肯走的皇甫心惜不知道怎么办。 “公主,得罪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周子易一记手刀下去将皇甫心惜打晕,再将帷幔撕下,作为绳子将皇甫心惜绑在了自己身上。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闭上了双眼的皇甫念惜,周子易的眼角闪出了一点泪花,紧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背着皇甫心惜从后门离开了倾城阁。 边走边杀出一条血路,同时还要保护背上的皇甫心惜,周子易现在已经是浑身一片血污,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了。 一路杀过去,羌国的禁卫军越来越少,锦国的士兵源源不断地涌来,周子易背着皇甫心惜一路往西偏门逃去。 虽然周子易现在是带着皇甫心惜逃跑,但是还好敌军都不清楚周子易和皇甫心惜的身份,敌军主要都是在攻击着王宫里的禁卫军,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周子易和皇甫心惜他们。 但是即使如此,想要逃出皇城又谈何容易,周子易辗转与各个出口,但是无疑都有敌军把守,锦国的人这次似乎是早就已经准备好要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这王宫之中了。 皇甫心惜微微睁开了双眼,便看见了一个敌方的士兵正趁着周子易与另一士兵打斗之时搞偷袭。 “小心左面!”皇甫心惜大喊出来,周子易耳朵一动,便将左边的攻击给挡了回去。那些敌军士兵与周子易相比,当然是没有什么威胁的,周子易剑剑狠绝直逼要害,三下五除二就把发现他们行踪的几个士兵给毙命了。 “现在各个城门都已经被重兵把守着,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去。”周子易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少焦虑,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希望自己连皇甫心惜都保不住,那样他就真的是愧对自己死去的父亲、愧对先皇了。 “我知道一条路,快放我下来,跟我走!”皇甫心惜现在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感情用事了,理智告诉她她必须活着出去,只有这样将来才有机会为自己的父皇皇兄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