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引子 我本打算向右转,出门时,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左转,于是一不小心走进了你的心里:我发现那里的地方不大,只能容我一个人站下;那里我似曾相识,看上去有种亲切感,也让我感觉异常安全;虽然没有阳光,但却让我感觉光芒万丈,十分耀眼;虽然没有路标,但我却十分幸运,因为我从未迷失过方向,在那里任由我自由奔走。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抱着你,轻轻说声谢谢,谢谢你陪我走过青葱岁月,陪我走出寂寥,帮我走出困惑,让我有勇气活出自我! 2023年的夏天,距离李木出车祸已经有五个年头了,小武比起五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忧郁、深邃,脸上的稚气少了,成熟多了,毕竟在小武的肩上,有着独自挑起“开创”广告设计公司大梁的重担,有着他自己的事业和未来。 在小武并不老的心里,对李木的担心与眷恋一天都不曾消逝过,他一直有种预感,预感李木会再睁开眼睛,和他牵手,继续走完剩下的漫漫人生路;他对自己的前途,更是从未怠慢过,因为他深知,只有自己拥有了光明的前途,作出了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成绩出来,李木在昏睡的世界里,也会高兴的,也会祝福自己的。李木刚出车祸被医生诊断成植物人的时候,小武还妄想着,时间久了,一切自然会重新好起来的,一切会重新步入正轨的,但事实证明,时间越久,那份担心和牵挂就越沉重,那份爱就越深沉! 朋友们也都劝小武,不要再守着李木了,多为自己的幸福考虑考虑,但小武就是放不下李木,放不下和李木曾经走过的那段难以割舍的青葱岁月。 小武身着高档西装,左手腕戴着一串古色古香的佛珠,右手腕戴着一块过时了的、停止工作了的电子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是块有重大意义的表!站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后,透过百叶窗的间隙,小武看着楼下小操场上,正在打篮球的一群中学生,天气极其阴暗,暴风雨就要来了,小武很是担心,但这群孩子快乐极了,并不担心暴风雨的即将到来,尽情地投着球,认真地做着防守,坚定地执行着战术。 小武心想,可能这就是“直人”和“弯人”的区别吧:身为“弯人”的自己,面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怕得不行,但是怕它,它也会降临,小武就想着怎么去避开它;而楼下的“直人”,非但不躲避,甚至都不怕!这一点的巨大的区别,让小武觉得身为“弯人”的内疚和自惭!也让他觉得“直人”和“弯人”真的区别挺大的! 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又不乏欢乐,但小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本可以去拥抱这多彩的世界的,但更多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可尽管逃避了,在他孤单的眼神里,还是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虽然小武是“开创”公司里最年轻的股东,他拥有金钱、地位和名誉,但他无法拥有爱人的怀抱,他只能抱着心爱的人,唱着比白月光还要凄凉的《白月光》,看着爱人躺在那里,没有知觉地流着泪……每每看到李木流泪,小武的心都碎了,这种欲罢不能的痛,这种有怀难抱的痛,经常会迁怒泪水,后果便是眼泪对小武的毫无怜悯地斥责,这种斥责,让本就单薄的他,根本就无法承受。 小武每每想到李木,就会躲在办公室里,悄悄与眼泪约会,因为泪水会迷蒙双眼,这样一来,小武就有机会避开喧嚣,朦胧地窥视这个世界了。 他无法忘掉过去,忘掉发生在他和李木之间的故事;小武回到座位上,拉开了抽屉,看到了一直放在抽屉里的那张发了黄的旧照片,照片是小武和李木第一次相遇的3013年,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广告设计系的小礼堂里举行的“国庆节贫困学生联谊会”上,李木讲话时,系里学生会的同学给李木照的单人照,照片上的李木,面带微笑,阳光、帅气、健康,小武再一次打开了回忆的大门,那些让他欲罢不能、带给他无限欢乐和无比惆怅的往事,又一次展现在他的眼前。 正文 第二章 关心 小武刚入学,跟其他的大学新生一样,接受着能累死人又必须参加的军训!幸好刚入学,小武的同班同学、隔壁寝室的张痕就对他就格外地关心!这让小武感到格外舒心…… “累了吧小武,我给你买了瓶水,边喝边坐下歇歇吧……”由于小武在军训站军姿的时候,动手打了落在脸上的蚊子,不巧被刚正不阿、浑身正气的教官看见了,硬说小武没组织性、没纪律性,蚊子叮一下就受不了了,这样薄弱的意志力,怎么行!以后参加工作,步入社会,怎么能应付得来?罚小武绕400米的跑道跑十圈!以此来锻炼一下意志品质!刚跑完,张痕就给小武送来了关心。 “教官够狠,没把我裤腰带累折喽,什么人呢,气得我蛋疼,哎!”小武气喘吁吁地说,顺手接过了水,打开喝了一口,一屁股瘫坐在草坪上,张痕也挨着小武坐了下去,小武闻到了张痕身上隐隐的、很好闻的香水的味道。 由于在小武被罚绕操场跑步的时候,其他同学就被训完了,教官就解散了他们,张痕这才得以有时间跑回寝室,脱去军训穿的“绿色时装”,换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便装,帅不啦叽地跑到学校东门口的“名声”超市,给小武买水去了。 说到张痕,也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长得很清爽,而且白皙的脸上,总是带着羞涩的微笑,遇到谁,好像他都感到害羞一样,宛如一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女孩子一样;忧郁的眼神,透射出他的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一个偌大的秘密,或者说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城府很深的人;一身的腱子肉,尤其是六块腹肌,在修身衣的紧绷下,显得更加清晰、明显,一看就是一个经常出入健身房的人;平时爱穿紧身裤,恰恰是这个习惯,说明了他是一个很会打扮、又很修边幅的人,因为他的腿长而直,标准韩版的“大长腿”。在紧身裤的修饰下,他显得更加帅气、迷人;也由于紧身裤的原因,那里被活生生地笼着,好大一坨,让人看了,就那么痛苦地被笼着,感觉真的很难受,总想伸手去解救一下,好让这孩子感觉舒服一点…… 这个张痕,对于那些见到有点姿色的“攻”就会吐血的“受”来说,一看到这个张痕,就知道他一定是个强“攻”坯子,看那架势,他这个“插头”,要一个能提供380V交流电的“插座”才行,否则电压不够,供不了电的! 在十几个男生中,就数张痕对小武比较尊敬,从不嘲笑或是讽刺小武,也从来不叫舍友们给小武取的“武姑娘”这个绰号,以示尊敬!所以平日里,小武跟张痕的关系也最好,小武对张痕更是以“痕哥”相称。 “谢谢痕哥给我买水,十几个男生中,就痕哥对我最好了……”小武感激地对张痕说。 张痕听小武这么说,很难为情,白皙的脸上,一下子红了,原本就很阳光的小脸蛋,被这份红润一修饰,让人看了,真的是无酒也会醉三分!开车的见了他,一定会被交警说成是醉驾的! 小武在寝室里,毫无地位可言,都以欺负他为荣,舍友们看他挺大个人,还穿着精致的“童装”,好不寒酸,一看他的穷酸样,就知道他爸一定不是李刚,所以谁逮到机会,谁都会挖苦他几句,好像不挖苦一下,同学们在良心上就过意不去一样,真是虎弱被犬欺啊。 好好的一个寝室被叫成了“迷魂屯”,小武原打算叫个什么居啊,什么室啊轩啊的,即别致,又好听,可他哪敢提反对意见啊,舍友们都说这个名字好,雅俗共赏不说,还凸显了现代大学生的颓废…… 在白天军训的时候,军歌嘹亮,震耳欲聋;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小武同寝室的那三个大神还是热情不减,好像更加高涨一样,躺在床上搞“床上演唱会”,小武开始的时候,还跟着唱几句,但他一开嗓,那三个大神都说,小武唱歌的时候,嗓子那里,好像卡住了大便一样,唱歌还跟跑马拉松一样,那调跑得,骑马追都追不回来,小武就闭嘴了,不敢再唱了……小武在床上半梦半醒,说他梦吧,他还能听见舍友的歌声,梦得极不实在,只能说是“半”;说他醒吧,谁让他坐起来,他断然是没法坐起来的,但他又能听到舍友的歌声,所以醒也是“半”。就这样,小武半梦半醒,舍友们一直唱到自然睡…… 小武的对床是“黑寡妇”齐博。 由于他两的床彼此是独立的,但齐博在外面捡来一个竹竿,搭在他和小武床头上,用来挂他的一个褶子都没有的一套“利朗”西服,小武本来就睡得不死,他感觉床在晃动,就被弄醒了,他就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原来是齐博正在“自娱自乐”,齐博听到大家鼾声四起,以为舍友们都睡了,自己又一时兴起,就踢掉内裤和被子,动作起来。 小武看着“黑寡妇”的脱得干干净净的“丁字形”,心跳快得不行,一分钟足足能跳上个1000下!小武住校好几年了,哪见过这阵式啊,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感觉他的床都跟着心跳一起共振了起来。 床停止了摇晃,“黑寡妇”用事先就放在床上的卫生纸擦拭干净后,把它塞到了褥子底下,套上内裤,盖上被子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小武醒来后,看见“黑寡妇”正坐在床上,弄着黏在手上的卫生纸,他见小武醒了,就自觉做了亏心事一样,跳下床,洗漱去了。 北方的秋天,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都是由“刮风、下雨、冷”这三个要素组成的,好像是天老爷在善意地提醒人们:秋天到了,冬天还会远么?不过令人纳闷的是,国庆节都快到了,可今年的天气还是很暖和,大概是老天爷正跟哪个妹子谈恋爱吧,忘记了自己应该撒一把寒冷、吹一口气给人间,尽是融融爱意。 由于正处在热恋期,只有欢笑,没有泪水,所以今年北方的秋天,风和日丽的,没有一滴雨,更不冷,以至于戴着啤酒瓶子底一样厚的近视镜的气象学老教授总爱拿这个说事----环境污染,厄尔尼诺现象,此现象导致了全球变暖,在今年秋天,体现得尤为明显。 “天气这么好,咱俩逛夜市去啊?”张痕对小武说。 “军训一天了,痕哥不累啊?”小武问道。 “不累,去市里逛逛夜市!来这都大半个月了,还没去过市里呢,整天呆在学校,都要闷死了,快走吧,痕哥带你出去散散心,也好放松一下,别罗嗦了,再这么啰嗦一会,地铁都收线了,我请客,绝不让你花钱,你陪我去就行!”张痕边说边拉小武。 小武见张痕一脸的企盼,再加上整个大一,十几个男生里,就数张痕跟自己的关系最好了,从不看低自己,更不会取笑自己,如今提出去市里逛夜市这样并不过分的要求来,小武哪里好意思拒绝!虽然小武很累,他不愿意去,但还是被张痕拉去了。 小 正文 第三章 相识 为了丰富在校同学“十一”的假期生活,扫去“十一”回不去家的新生的思乡的情结,也加大新老生之间的联系,哈尔滨工业大学广告计系的系办和学生会,特意在“国庆小长假”期间,组织了一次“国庆节贫困学生联谊会”,邀请了几乎全部“十一小长假”回不去家的同学,前来参加,并不仅限于“特困生”。 作为系里的第一名、国家一等奖学金得主等众多光荣称号于一身的大二学生李木,心里很清楚,这次活动,自己无疑是又要作为“宝贝”被“抓去”做报告了,对于李木来说,作报告这事,没有任何新意可言,他一点也不兴奋,甚至有些讨厌自己身上的光荣称号,因为这些破称号,他都不知道被“抓去”做了多少次关于学习方面的报告了,不管他是否愿意,就是个“抓”!本校的,外校的,做的报告多到让他生厌的程度,再说今年暑假的时候,在酒店打工挣学费来着,没时间回家,本打算利用“十一小长假”,回吉林老家呢,都跟远在上海打工的姐夫,约好回家小聚的!现在完了,又要被“抓去”做报告了,所有的一切都泡汤了,他心里有想法,但也实在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学生呢?除了听从学校的安排之外,他真的是别无选择,看来没办法了,只能等着挨姐夫骂了,想到这里,李木的心里很是不快。 “十一”假期在天老爷的热恋中,或者说是在这风和日丽中,如约而至了,“国庆节贫困学生联谊会”也在哈工大广告设计系的小礼堂里,如期进行着,一屋子的同学,少说也得有百十号人,“联谊会”进行得很融洽,秩序非常好,新生都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规规矩矩地在下面坐着,认真地欣赏着节目,鸦雀无声,当然,小武和张痕也在下面欣赏着节目,轮到李木发言了: “学习这东西,其实很简单,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掌握了恰当的学习方法,就能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个人认为,最最关键的是你得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融会贯通,做好笔记和平时的复习,还要尽最大努力地寻找各科之间的交集……”李木在台上侃侃而谈,帅气的脸上,洋溢着稚气和自豪,因为他是在讲述自己的长处,任何人都是“戴高乐”,谁不爱给自己戴高帽呢?谁不爱炫耀?李木更是不例外,因为脸上挂着自信,所以就显得更加帅气,更加迷人,台下坐着的李木最好的舍友兼同学安六,他更是一脸的猥琐,看李木看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哈喇子淌出半尺多长,如果下颚没有挂钩连着,那下巴颏早都掉下来了,如果不是顾及这是联谊会的现场,很多的老师、同学都在,加上六爷极其爱面子,这个安六爷一定会把李木搂过来,当做是女朋友,不容分说、毫不怜惜地狂亲一顿的。 由于都做了无数次这样的报告,李木早已是轻车熟路,虽没有讲演稿,却也一气呵成,比照稿念还来得熟练。 虽然李木心里,极其不愿意做这样的报告,可脸上丝毫看不出不愿意的情绪来,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任何事情都不卑不亢,不漏声色,任何人也猜不到此时的他,想到是什么!因为他脸上挂着的是迷人的微笑,让人看一眼就倾倒了。 下面的同学鸦雀无声地听着,做完报告后,李木走下台,挨着六爷坐了下来,安六像没事似的,从李木下台,一直到坐在自己身边,看都没看李木一眼,故作镇定,其实脑子里,已经猥琐李木不知多少遍了,但表面上看,跟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内心很是平静的样子,其实心跳每分钟少说也得有200次,他只顾着死命地鼓掌。 接下来上台的表演的是连续三届“校园歌手大赛”的冠军齐冠宇深情地弹唱他的夺冠曲目《白月光》,李木听得入神,不时还跟着哼唱几句,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他喜欢歌曲的哀婉、凄凉的意境,即清新,又不乏浪漫,所以李木对这首歌极其喜欢,更是熟悉曲调到会唱的程度! 李木每次听这首《白月光》的时候,都会用心聆听,李木尤其喜欢第一段歌词唱完后,接下来类似交响乐的气势磅礴的间奏,那强烈的音符,震撼着李木的心灵,有时听到这里,他还会流泪。 “李木学长真厉害,不但人长得帅,学习又好,堪称完人,真是让人羡慕,嗓子也不错,歌唱得也这么棒,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李木发觉有人在夸他,可他心里想的却是又一个拍马屁的,真是讨厌,打扰我听歌的雅兴,他对这个赞歌,很是不感冒! “我是13-2班的新生,我叫白文武,我……”李木抬头,看见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穿得极其寒酸又土得掉渣、一脸兴奋的笑容的新生,在跟自己说话,真的是烦透了李木,这人看着就讨厌,李木哪还有心情跟他说话,李木想赶紧风紧扯呼!没等那个新生说完,李木起身就走,还很没礼貌地回了一句: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听吧……” 说完李木向门外走去。 “真傲气,装什么装,瞧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德行!真没礼貌,别理他,咱听咱的!”张痕看不过去了,生气地对小武说,想一次帮小武打个抱不平。 小武也没把它放在心上,接着听歌。 后来系里为了纪念这次“国庆节贫困学生联谊会”,学生会的学生干部,特意挑选出一些当晚的照片,张贴在系办门口的告示板上,供大家欣赏,小武看到后,挑了一张李木的单人照,偷偷夹在了书里,保存了起来。 自习完教室里出来的小武,发现外面下起了雨,打寝室出来的时候,天就有点阴,但没想到会真的下雨,因为有几次,比这阴得厉害都没下雨,小武就没把这次的阴天当回事,另外,自己若是再回寝室取伞,被舍友们知道了,又该嘲笑自己像妹子一样娇贵了,淋点雨算什么,男人嘛,就得大气些!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就这么“裸”着来自习了。 小武想顶雨跑回寝室算了,但天气委实有些冷,他怕淋雨后会感冒,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小武最终还是放弃了冲出去的想法,坐在教学楼门口的楼梯上,耐心地等雨停后再回寝室。 小武托着下巴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雨,很是无聊,又冷又困,都快睡着了,可雨还是不见停,小武心想,顶雨回就顶雨回吧,也没多少路,跑着的话,几分钟的事,而且越来越晚了,这雨一夜不停的话,难不成自己还坐这里等一夜不成?小武站起来,下定决心要往雨里冲的时候被叫住了,小武定睛一看,是张痕在叫自己。 小武看见站在雨里的张痕,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伞,小武一看就知道,他是来给自己送伞的! 正文 第四章 关怀 “我看雨下得这么大,去你的寝室找你,又不见你大神的踪迹,我就知道,你一定在一教自习呢,现在都快10点了,想想你也该自习结束了,怕你没带伞,所有我就来给你送伞了……”张痕平静地叙述着,语气里充满了爱意与温柔。 小武听张痕这么说,委实很感动!毕竟是冰冷的雨夜,自己与眼前的帅哥有事平水相逢,能得到如此厚爱,他怎么能不别感动?怎么能无动于衷! 俩人打着伞,在雨里并肩朝寝室楼走去。 因为是雨天,又挺晚的了,所以校园的甬路上根本就没什么人,张痕心里其实很想拉着小武走,但没有勇气那么做,只能假装心无任何波澜地、异常平静地走着,可张痕心里又十分想拉,所以表现得很忸怩,很不自在,胃疼一样难受的感觉,犹抱琵琶半遮面,在不知不觉的犹豫中,俩人来到了寝室楼下。 “把伞给我吧……”张痕对小武说。 小武把伞合上后,递给了张痕,张痕并没有接伞,而是故意握住了小武的手,小武也没拒绝,只是微低着头,像个少女一样站在那里,不止如何是好,更不知道面对张痕的举动,自己该说什么,张痕实在太热情了。 “你的手好凉,我帮你打好了一壶热水,在你的床底下放着呢,你回寝后,泡泡脚,再喝点热水,发发汗,赶赶身体里的寒气,暖和下,天气这么冷,别感冒了!”张痕无限关心地对小武说。 “嗯,谢谢痕哥……”小武回道,声音有些颤抖,他都要被他的痕哥感动哭了。 “痕哥,晚上咱俩一起去一教自习啊?”小武吃晚饭的时候,在食堂碰到了张痕,就问张痕道。 “好啊,晚上你来寝室找我吧,我等你。”张痕答应小武道。 毕竟已经是秋天了,再严重的全球变暖,也无法拯救北方零下的事实,估计这几天,天老爷也是在跟它的“女友”闹分手吧,要不天气怎么会突然就冷了,冷得好像分手时,天老爷对他女票说了“废话”一样,由于老天爷发心情不好了,发了脾气,所以天气才会突然转冷的,从上些天的风和日丽,一下子就“天凉好个秋”了,还极其不要脸地吓了好几场雨了,一天比一天冷……每个人面对这句“废话”,只能洗耳恭听;而这天气的突然变化,对于人们来说,又像是句“笑话”,人们还没有准备好笑容,却不禁笑了出来,那表情不像是笑,更像是带着惊讶的哭! 人们都忙不迭失地找着棉衣,面对老天爷的冷嘲热讽,人们除了顺从,别无事处,他们只能乖乖地脱了单衣,披上棉衣。 “这么冷的天气,除了去自习室学习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去处了!”李木这样想。 但绝大多数同学,即便是面对这么冷的天,都跟安六爷差不多的想法,宁愿赖死在冰冷的床上,也不会去倒霉的教室学习的!所以教室里,永远都有空位子,况且还有差不多二个月的时间才考期末试呢!大多数同学的观点,当然也是六爷的观点:虽然是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但为时过早,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一切都来得及的,稍安勿躁。 李木从后门进了教室,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了被同学誉为“四大天书”之一的《物理化学》(《物化》),认真地看了起来,李木深知这样一个道理: “要想得到奖学金,别人会的,你要会,别人不会的,你更要会,跟兴趣毫无关系,而且每个知识点,都要照顾到了才可以,都得达到熟练掌握的程度,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老师考不住的程度!这就是他所说的方法,这也是他学习的动力----为奖学金而学,要得奖学金,自己一定要对别人讨厌的东西感兴趣才可以,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喜悦!” “李木学长也来自习啊!”一个陌生但又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从李木身后传来。 “是啊……”李木边回答边转过身,李木看到一个有点陌生的、又有点面善的土里土气的小孩子一样的同学,正一脸兴奋地对着自己说话,那个小伙子,虽然看上去很土气的样子,农村孩子,刚刚进城,还没脱胎换骨的感觉,但仔细看看,李木发觉,他是怎一个“帅”字了得,真是长得个性十足,气宇非凡:略带粉红的、白皙的脸庞,好像对外人在说,他有多健康;清澈见底、无比干净、黑白分明、略带忧伤的大眼睛,大大的双眼皮里,犹长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好像对外人在说,他是多么冷傲;高高的、刀削过一样有型的鼻梁,孤傲地立在白皙的脸上,好像对外人在说,他有一颗倔强而孤独的心;匀称清瘦的身材,好像对外人在说,他有超乎常人的睿智和悲惨的身世。李木想,这不是可怜,而是可爱;不是羁绊,而是出淤泥而不染!一缕莫名的怜爱,打心底而生。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李木说道,李木在脑中极力地检索着,企图检索到有关眼前这个小帅哥的点滴信息,可是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李木努力地检索了一遍,结果很遗憾,他一无所获。 “我是13--2班的新生,我叫白文武……”那同学自报家门说。 李木猛然想起,一个月前,系里组织的“国庆节特困生联谊会”上,跟自己主动搭讪的那个新生,当时自己的心里很烦,所以就没把人家当回事,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学弟,李木在人家的挺醒下,终于记起来眼前这个帅小子是谁了,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学长是不是在笑话我名字土气……”小武小声地对李木说。 关于名字,始终是小武的一块心病,因为小武面子矮,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太土气,自己的这个名字,应该流行于三、四十年代才对,现在用这样的名字,实在太土了,又回到旧社会一样。 所以小武尤其不爱在陌生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名字,但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又不得不提,遇到陌生人,他就犯难,因为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向对方说到自己的名字的,而如今的李木,偏偏听完小武的名字后笑了,这怎么能不让小武往歪处想,想李木是在笑话他的名字太土气! “那以后学长就叫我小武吧!学长口才真好,那么长时间的发言,都能做到脱稿的程度,真心让人佩服,我对学长的讲话,仍然记忆犹新……”小武一脸的奉承,他不知道,其实李木当时最想说的话是:放小爷回家! “他倒是会联想,不过他那名字听起来是挺土的,好像爷爷那个年代才会经常用到的名字,真心没有自己的‘李木’这名字洋气!哎!随便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个被误解又有什么关系!”李木心想。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穿这薄的小棉服?精致得可以啊,小伙子!你不怕冻感冒了啊!”李木有点心疼眼前这个小帅哥了。 “习惯了……”小武低着头小声地回答李木道。 其实哪是什么习惯,说白了就是没钱买,但小武实在不好意思在生人面前提这个,所以就借口这么说了。 “你老家是哪的,哪有这样的习惯!咱们系有个海南考来的‘大神’,‘十一’的时候,太阳爷爷还老大呢,就把羽绒服掏出来披上了,热得受不了,捂得每天都大汗淋漓的也披着,那才叫习惯呢,懂不!傻小子……”李木真的很心疼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孱弱的学弟。 “你穿得这么少,我看着都冷……”李木无不爱怜地对小武说,边说边假装打了个寒颤,牙齿咬得咯咯响。 “学长真会说笑,为了不让学长感觉冷,我看我还是回座位上看书去吧……”小武很羞涩地对李木说道。 正文 第五章 回忆(一) “去吧!赶紧回去看书吧,那才是正经事!应该认真去做的事情……”李木不想在闲聊上再浪费时间,也的确不知道跟这个小帅哥,再说些什么了,聊天真不是他的强项,再者说了,跟人家又不熟,两个大男人的,有什么好聊的,与其让人家小帅哥就这么尴尬地杵着,倒不如现在就分开,让人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看书。 小武转身回去了,李木回头看着小武离去的背影,感觉更多的是酸楚,一下子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刚到学校时的情形,也是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人关心,也没朋友,大家都各忙各的,谁也不管谁,只顾各扫门前雪,同学间的关系,真的很冷漠,一天到晚,他只有自己孤单一人,背着双肩包,游走于教室、食堂、寝室,不知道除了学习外,还能去干什么!真的很迷茫、很怀疑。 开始的时候,安六爷还情绪高昂地跟自己去教室自习,后来说死也不去了,因为他去了教室,人在心不在,他只顾睡觉不看书,他跟教室有仇似的,好像被谁下了咒一样。 六爷每次趴桌后,他都累得腰酸背痛的,后来不干脆不这么折磨自己了,直接在寝室睡了,爱谁谁,天王老子来请他去教室自习,或是谁给他钱,请他去他都不会去的。 李木目送小武回到座位后,回忆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又一次回忆起他来大学前的那段时光。 李木清晰地记得,高考的前一个月,学校放假,自己在家休息,调整考前状态,碰巧赶上镇上有集市,就和姐姐李文相约,去集上买些牙膏、洗头水等,这些生活必须品。 集上人很多,大多是本村的和邻村的,所以大家都很面善,好像都似曾相识,李木和姐姐,在集上选购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李木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差,姐妹四个,李木排行老二,除李木外,还有姐姐李文和两个双胞胎的妹妹李岩、李爽,李木爸爸妈妈本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就去做绝育手术,不再生了,没成想一下来俩,养着吧,要不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掐死啊?! 由于李木和姐姐李文年纪差不多大小,有共同语言,所以平日里,李木和姐姐的关系最好,有什么心里话,都爱跟对方讲,因此李木知道姐姐和同村青年高世林在谈恋爱的事。 由于李木家里困难,孩子又多,所以李木的爸爸妈妈一起外出打工挣钱,以此来贴补家用,但由于他俩文化程度都不高,只能出苦力,所以一个月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是想体力劳动能赶上脑力劳动么?去掉他俩在外面花的,几乎不剩什么钱了…… 李树波和老婆王莲香感觉压力真的很大,花钱地方原本就多,生活捉襟见肘,再加上两个女儿还小,平时买个零食都感觉力不从心,儿子又在县城读高中,这更是给这个原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尽管李树波夫妻俩,累死累活地打工,可钱还是不够花,这不马上儿子就要考大学了,念大学就意味着又要一大笔开销,这可愁坏了李树波两口子,他俩只能比以往更加拼命地干活、加班。 李木打小就聪明懂事,学习一直都很好,都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他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大家都对他寄予厚望,都希望他能出人头地,靠自己的努力,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的农民命运! 李木和姐姐买完东西,由于李木急着回去复习功课,所以姐俩也没在集上逗留,急着往家赶。 村长的儿子王扶德,这几天被妈妈从上海叫回来相亲,正赶上今天镇上有集,由于刚刚相的亲,王扶德又没相中,他一看那女的擦的一脸的低档化妆品就够了,眼皮抹得跟“火眼金睛”似的,嘴唇擦得,跟吸血鬼刚进完餐一样,这类“美女”,在王扶德眼里就是个粉黛,怎么能入他的“法眼”,他看着就烦! 王扶德看完后,跟他妈妈说,这个姑娘他又没相中,赶紧让人家走,别耽误了人家的美丽人生,这回被他妈妈骂得可不轻,他妈妈反复问他到底想怎样?王扶德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但他哪敢这么说啊,要是这么说了,他老妈非得被气成洪兴十三妹,手里拿着片刀,满村子追杀他的! 王扶德在家呆着本就无聊,又被老妈这么狠狠一骂,更觉得闷得慌,于是叫上堂弟王扶明,一起去集上逛逛,散散心。 镇上的集市虽然热闹,跟过年似的,但再怎么热闹,也没法和上海的任何一个景点相提并论,王扶德在上海已经呆了好几年了,上海的哪里他没去过?逛了一会,王扶德自觉没意思,就和王扶明回家了。 由于和李木同村,所以王扶德与李木走同一条路,李木感觉身后有人,就回头看了看,因为李木平时上学住校,很少回家,王扶德又在上海打工,所以李木和王扶德俩人并不认识,李木这一回头,被王扶德看了个正着。 “前面那俩个人是谁啊,那小子挺帅啊!”王扶德问同行的堂弟王扶明道。 “咱们屯李树波的大姑娘李文和他家的二小子李木。”王扶明回答王扶德道。 “怎么了?”王扶明反问哥哥道。 “没什么,就问问。”王扶德回道。 王扶德回到家,搭着他妈妈的影就说: “妈妈,我想结婚!” “你不是不结么?不是再等几年再说么?你这是哪根筋又搭错啦?是在涮你妈么?刚刚给你介绍的城里的姑娘,你又相不中,现在又说要结婚,想一出是一出,真拿你没办法,你想气死我啊?唉!早晚得让你把老娘逼疯的!”王妈妈摇着头、无奈地瞪着儿子骂道。 “我跟您说正经的呢!”王扶德回答。 “我信!那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相中的是谁家的姑娘吧……”王妈妈笑着对儿子说道,她实在拿她这个独子没办法。 “李树波家的!”王扶德小声地对妈妈说道。 “不行!这十里八村的,有一个算一个,数他家穷,穷得屁股后头都挂铃铛了,穷得叮当山响!跟他家结亲家,绝对不行!”王妈妈拒绝道。 “哎呀妈妈!都什么年代了,观念早该变了,穷还算事么?难不成以咱家的实力,还在乎人家嫁姑娘配送的那点嫁妆不成?您怎么那么财迷呢!”王扶德反问道。 “我非她不娶,您不让我娶她,我偏要娶她!我不娶您要我娶,现在我要娶了,您又说不行!我看我这辈子打光棍算了!”王扶德对妈妈发起倔来。 “好!我答应你,我的活祖宗,我下午就找你马婶提亲去,这样总行了吧,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呢!”王妈妈说道。 “多给些彩礼就行了,现在的女人,哪有不爱财的!”王扶德笑着对妈妈说。 “哎,你个小王八羔子,刚才还说时代变了,骂我是财迷,现在又说女人都爱财,照你的意思,你老妈我不是女人呗!”王妈妈跟儿子开起了玩笑。 “哎呀妈妈!哪跟哪啊!那能一样么?”王扶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都听你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王八羔子呢!跟你那倔爹一样倔……”王妈妈无奈又十分幸福地对儿子说道。 “妈妈是天下最好的女人!”王扶德宛如一个女孩子,拿腔作调、柔声细语地对妈妈说。 “老话说得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娶了老婆,你就不这么说了,你就觉得我这个妈啊,碍手碍脚的了!”王妈妈无奈地摇头笑道。 正文 第六章 回忆(二) 李木跑到高世林家,他知道姐姐在高家,李木见到李文,便急匆匆说: “姐姐,马婶来咱们家给你提亲了,听说男方是村长的儿子,叫什么王扶德的,你认识吧,快回家看看吧,马婶还在。” “真的啊!”李文瞪大眼睛吃惊地说道。 “是啊,妈妈好像都答应了马媒婆呢!”李木回道。 李木和李文姐弟俩从高家出来,一路小跑,直奔自己家,回到家里,姐俩看到马婶和妈妈还在屋里聊着呢。 “我不嫁人!”李文冲着妈妈喊道。 李文突然来这么一句,把屋里正聊得火热的俩女人吓了一跳! “大人说话,小孩子乱插嘴,成何体统,还反了你个小妖精的!赶紧给我进屋去!”李文妈妈责骂李文道。 由于李树波和老婆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王莲香不小心砸伤了脚,又赶上李木马上就要高考了,就辞了工,回了老家,这样一方面可以休养一下脚伤,同时也可以陪陪儿子,碰巧媒婆马婶上门给李文提亲,王莲香一听是村长的儿子,十分高兴地就答应了。 王莲香认为,村长的儿子,可是当官人家的孩子哦,自己的姑娘要是真能嫁过去,那可攀上高枝了,自己的姑娘下半辈子可就有福享了,用不着像自己这么累了,自己还能跟着沾点光,她真的是穷怕了,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反正我不嫁!”李文正跟高世林的地下情打得火热,突然冒出个媒人上门来提亲,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于是她坚定而大声地对妈妈吼道,那个王扶德又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她断然不会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她对妈妈吼完,就扭身跑回了自己屋了。 “她马婶,您可别多心,这孩子就这样,脾气大,倔得很,回头我再好好劝劝她……”王莲香陪笑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搓成的好事,少说也得有百十来对,什么样的闺女我没见过!那树波家里的,你看我怎么答复人家啊,王家那头还等着咱们回话呢!”马媒婆摆弄着手指上的金戒指、挑着眼皮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给我点时间,我再开导开导我大闺女,婚姻大事,搁谁身上,不得好好寻思寻思啊?您说是这个理不,他马婶……”李文妈妈央求的语气对马媒婆说。 “那你可快着点,人家可是有钱的主,今天这样,明天就那样了,知道不?过了这村,再想找这个店,可就难喽……”马婶一脸严肃地对王莲香道。 “我晓得,我晓得,还得麻烦他马婶多费心,在王家那边,多递几句好话,我不会亏着您的!”王莲香赔着笑、低三下四地对马媒婆说道。 时间又在平淡中过去了两个月,高考的录取结果也公布了,李木以全县第三名的成绩,考入了哈尔滨工业大学广告设计系,大红榜贴在学校大门的柱子上,光荣得不得了,李家人都非常高兴,李木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满意。 但将近三万块钱的学费,让李家犯了难,李树波东拼西凑,废了挺大劲,才勉强凑了一万,还有将近二万元的学费没着落,凑不够钱,意味着李木无法去念大学,那对双胞胎爸爸妈妈的脸,整天拉得像自己家东边的长白山一样长,不哭不闹了,也跟着犯起愁来!所以李家大大小小六口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去哪弄那么多钱啊?”李树波一筹莫展。 李木更是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满嘴的水泡,想想自己,十几年如一日,起早爬晚地学习,费了多少力气,终于考上了大学,终于有机会走出去了,也终于有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机会了,如今却要因为没钱,念不起了,他也生他班主任的气,自己本来不想报这个学校的,但老师让他报,因为这关系到老师的奖金多少问题,班主任找他谈了好几次话后,他才报的,每每想到这些,他就难受,还暗地里哭了好几次,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李文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她知道凑不够钱,弟弟就不能去读大学,那弟弟这么多年的努力,真的就白费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没改变一生困在农村啃黄土、终生易修理地球为业的农民的命运!李文突然想起了前些天马媒婆提亲的事情来,心想自己若是嫁给了王扶德,就会有几万块的彩礼钱,有了彩礼,弟弟就有钱上学了!于是李文走到妈妈的房间小声说: “妈妈,我想好了,我同意嫁给王扶德。” “你说什么?!”王莲香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同意嫁给王扶德了!”李文面无表情地对她妈妈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都问了你好几次了,你不都不答应么?现在这是怎么了?”王莲香一听女儿答应嫁给村长的儿子了,心里又惊又喜。 “我想通了,我嫁……”李文无奈地说。 “太好了,下午我就去找马媒婆,再让她去王家问问这门亲事,也不知道人家等没等咱们。”王莲香确定女儿说的话后,如释重负又心有重负地对李文说道。 时间过得飞快,几十年在弹指一挥间就没了,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上午! 王莲香吃完午饭,手里的活计也做得差不多了,踉踉跄跄去了马媒婆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到了马媒婆家,把事情说完,就回来了。 “为什么要嫁给王扶德?他除了有钱,他还哪里好?那我怎么办?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高世林生气地问李文,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这么一气,就更小了,一条缝一样。 “我也不想这么做,我也想嫁给你,可你家太穷了,根本拿不出几万块的彩礼钱……”李文满脸愁绪、痛苦地回道。 “对你来说,钱就那么重要么?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也罢,你再等我几年,等我挣够钱了就娶你过门……”高世林雄狮般对李文吼道,肺都要气炸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大林,我答应跟王扶德结婚,的确是为了彩礼,只有拿到了彩礼,小木才有钱去念大学,如果我不这么做,小木就没办法去读书,那样的话,他会遗憾终生的,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遗憾!”李文很无奈地对高世林说。 “就没别的办法了?非得你去嫁人!”高世林穷追不舍地问李文,那张不太帅气的脸,气得都变绿了,演西游记里的小鬼,都不用化妆了。 “还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嫁给他,尽管你没钱,但我也想嫁给你,因为我爱的是你,但小木上学,需要三万块钱的学费,我爸爸该借的人家都借到了,才借了一万,还差二万凑不上,那么多钱,一时真的很难凑上,只能靠彩礼来补缺了!我必须嫁人!”李文流着泪对高世林说,眼里充满了无奈与无助。 李文做出这样的决定,心想高兴的人,应该多于伤心的人,至少李木会很高兴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去上学了。 但李文万万没想到,李木对此更伤心,因为他不想去上大学,自己得了好处,却要姐姐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为代价,但他又实在没别的办法,虽然心里一百个不同意,但也只能这么办。 远在上海打工的王扶德也辞工回了吉林老家,准备先把婚事定下来,他倒不是故意等李文,而是他不想结婚,他的确想跟李文结婚,因为他是有目的的,如今李文自己找上门来,他自是不会拒绝的,他把上海打工公司的工作交接完,就忙不迭失地赶回了老家,准备婚事了。 由于李家急着用钱,王扶德回家仅一周,就把婚事确定了下来。 李家拿到了彩礼,李木得以顺利上学,由于家里条件不好,大学里设置的奖学金又极其丰厚,极其诱人,所以李木发奋图强,雄心勃勃,因为他要染指奖学金! 他的努力,不但让他获得了学校设立的一等奖学金,并且还获得了国家级的一等奖学金,另外李木还做了一份学校“就业指导中心”帮忙联系的酒店服务生的兼职,李木半工半读,靠这些钱,就差不多够学校里的日常花销了,他很少向家里要钱。 李文先是跟王扶德订了婚,领了证,两个月后办了酒席,酒席后,李文和王扶德正式生活在了一起。 所有的热烈终要归于平淡,婚礼当天,大家闹完洞房,都散了去,李文也累了一天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房门被打开了,王扶德洗完澡后,低头走进屋来。 “你,你要干什么?”床上躺着的李文,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身上又拉了拉。 “我嫁给你,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都是为了供我弟弟上大学,我才嫁给你的,知道不?不要碰我,我会叫的……”李文天真地对王扶德说着实话。 “我来拿毯子……”王扶德头也没抬地对李文说道。 “拿毯子干嘛?”李文不解地问王扶德道,声音顿时软了下来。 “我去沙发上睡……”王扶德只顾拿毯子,还是没看李文一眼,冷冰冰地对李文说道。 王扶德说完,拿着毯子去了客厅,还没等李文说什么,王扶德已经走出了房间。 这下可乐坏了李文,她不知道王扶德去沙发上睡的真正原因,只是暗暗庆幸。 她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奏效了,阻止了王扶德前进的脚步,从而挽救了她少女的贞操呢。 李文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像王扶德没跟自己同房这样的事,是永远都不能说出去的。 “随他去吧,巴不得每天都这样,反正我也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大林!”李文心想。 “儿子,是大姑娘不?”第二天一大早,王妈妈拽过儿子偷偷问道。 “哎呀妈妈,瞧您问的,您叫我怎么回答!”王扶德不好意思地对妈妈说。 “有什么不好回答的,你就说‘是’或‘不是’不就得了,多简单的事,还把你难成那样!”王妈妈还在追问儿子,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当然是喽,难不成您还希望不是啊!”王扶德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说道,其实他哪里知道是不是啊!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是雏,我就给她退回去,谁让她们家跟咱们摆谱了,开始还不答应这门亲事,多能装!好像咱们娶不上媳妇了一样!是雏就算了,就不跟他们穷人家一般见识了!”王妈妈毫不客气地对儿子说道。 “不和您说了……”说完,王扶德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在发生着,任何人阻止不了,任何人也加速不了。 这天晚饭后,李文来到王扶德面前,小声地、吞吞吐吐地对王扶德说道: “扶德,我……” “怎么了,缺钱了么?”王扶德十分关心地问李文道。 “不是……”李文回答。 “我怀孕了……”李文若有所思地、很难为情地对王扶德说道。 “怀孕?可是我们……”王扶德欲言又止,表情极为复杂,镇定了一下,问李文道: “谁的孩子?” “高世林的……”李文想,要想解决问题,就不能隐瞒,就得实话实说,于是就跟王扶德说了实话。 王扶德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高世林的样子: “不是很帅,透射着精明的小眼睛,高挺的鼻梁,瘦高、健硕的身材,古铜色的皮肤,给人的感觉,他是极其健康、阳光、清爽的一个人,虽然不帅,但很有亲和力,那么他的孩子,应该也是一个健康、活泼、可爱的“小王子”。 想到这里,王扶德心里有了主意,一直困扰他的难题,也迎刃而解。 正文 第七章 回忆(三) “我认识那小子的,挺不错的一个小男人……”王扶德对李文说道。 李文听王扶德这么说,被他的话和态度搞糊涂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满心的愧疚的同时,也满脑子的疑惑…… “那小文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王扶德十分严肃而关切地问李文道。 “打,打掉……”李文吞吞吐吐地回答,虽然她并不想打掉,真心想把孩子生下来,天下间,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小宝宝的,不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出来的?让他看看这个多彩的世界的! 但李文除了说打掉他,还能怎么办?孩子又不是老公的,而自己又是有夫之妇,而且又与丈夫一家生活在一起,李文心里这个恨啊,因为结婚都好几个月了,王扶德一直没同她圆房,每天都让她独睡,她一个正常女人,怎么能耐得住寂寞?怎么能不食人间烟火,浪费大好青春?所以她把童真,偷偷地献给了高世林,正因如此,她才会在未与老公圆房的情况下怀了孕,这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王扶德能不明白么?而李文心里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她有苦说不出,她也没办法说出来,这种事情跟谁去说!跟谁说,都会给人一种自己是在为自己的不忠在做狡辩! 李文之所以敢大胆地跟高世林在一起发生关系,怀了孕也没太紧张,是因为李文一直想,王扶德迟早是要跟自己同房的,毕竟他是她老公,到了那个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孩子根本不用打掉的,谁会怀疑自己怀的不是王扶德的孩子?可万万没想到,结婚都几个月了,王扶德一直睡沙发,就是不跟自己同房,自己主动叫他过来跟自己同睡,都叫了好几次了,可他就是无动于衷,就是不肯跟自己同房!李文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跟自己同房,以为是王扶德难为情呢,过段时间熟悉了就好了,可这一拖就是几个月,拖到了现在,李文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李文面对老公的冷淡,她实在没办法,怀孕刚开始的时候,李文还在心里自己私下合计,怀孕真的不怕的,不用担心的,只要王扶德跟自己一圆房,做了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自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的,自己不说,谁会知道是高世林的孩子?大家都会认为孩子的爹一定是王扶德!所以李文并没把她的怀孕当回事,心想只要一同房,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何必在孩子身上打主意,想着如何打掉他呢,根本不用那么残忍的!但令李文苦恼的是,王扶德始终不愿意跟自己同房,不给她圆谎的机会。 这可急坏了李文,因为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逐渐大了起来,她又不想打掉,因为女人的第一胎如果被打掉了,第一是不吉利,第二很有可能导致以后不能再怀孕的严重后果!再有就是李文真舍不得肚里的孩子!想把他生下来!在这些原因的驱使下,她就向王扶德坦白了所有事情。 “不能打掉!”王扶德吼道。 “孩子是无辜的!”王扶德接着对李文说道。 “难不成,你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虽然李文的本意就是想把孩子生下来,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确定,王扶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就仗着胆、怯生生地这么问了一句。 “是的!”王扶德非常肯定地回答李文道。 “过几天我就回上海,回原来的公司接着打工,原来那家公司的老板都打来好几次电话了,有意让我再回去,你就一个人在家安心养胎吧!”王扶德对李文说道。 李文一头雾水,脑子里曾出现过一万个王扶德对于自己怀孕的事的可能态度,可他却给出了第一万零一个可能的态度,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王扶德会这么轻松地就让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会让她把外人的孩子生下来!李文真的十分不解!但她更暗自高兴! 李文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结果,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不守妇道也就算了,竟然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到哪能说得清! 李文原以为老公知道后,会暴跳如雷,甚至对她大打出手的,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王扶德出奇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李文感到害怕,她心想,还不如王扶德揍她一顿呢,打完之后,王扶德心里的气能消减一些不说,自己的愧疚感也会小一点,李文看着一言不发的王扶德,王扶德的情绪很低落,他低着头坐在沙发里。 李文也不知道,王扶德此刻的真正感受是什么,反正发生了这种事情,过错在自己,都怪自己不守妇道,做了对不起王家、对不起老公的事情,李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同时她对王扶德能让她留下孩子这件事情,充满了感激。 “扶德,我……”李文要对王扶德做解释,她心里也明白,无论自己怎么解释,换做谁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的,但她希望,自己做了解释了之后,王扶德心里会得到些许的安慰。 “什么都不要说,在家安心养胎就行了,别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先去上海,等你要生了,我再回来,原来打工的那家公司的老板真的已经打来了好几次电话了,他问我想不想再回他的公司?我也不好再拒绝人家……明天我就跟妈妈说,回上海的事,到时候,你帮我说好话就行了!”王扶德对李文说道。 其实王扶德和李文成亲,的确是另有原因的,说白了,就是想让李文帮他生个孩子,好给他父母一个交代!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其实,他和谁结婚都一样,他对女人根本就不感兴趣!之所以选择和李文结婚,除了要一个孩子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李文有一个帅气的弟弟! 那天在赶集回来的路上,王扶德第一眼看到李木,就被他的帅气吸引了,一心想怎么才能和他走得更近呢?后来想,要是能和李文成亲,李木就成了自己的小舅子,自己和李木若是成了亲戚,不就有的是机会接触他了吗? 可是和李文结婚都好几个月了,王扶德也提不起兴趣与她合房,爸妈那边又急着要抱孙子,王扶德自己也着急,可没办法,这事是催的问题么!他始终都在调整心态,他也希望能与李文同房,只要李文怀上就行,怀上了之后,就不用再睡在一起了,孩子出生后,就跟她离婚!因为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人家李木背着包去念大学了,一去就是四年,还接近个屁啊!结婚就剩一个生孩子、传宗接代的使命了! 可是王扶德却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跟李文同房,如今李文怀了高世林的孩子,他打心眼里感谢老天爷,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至少不用亲自迈出,自己实在不感兴趣的那一步了;如果李文不怀孕的话,他最不愿意迈出的那一步也得迈啊,因为那一步,是他跟李文离婚的理由!只有迈出了那一步,他才可以去考虑跟李文离婚的事情,要不然即使离了,他妈妈还会再给他找女朋友的,到时候一样很烦!这下好了,李文怀孕了,不管是谁的孩子,王扶德都高兴! 李文对王扶德的大度十分感激,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是高兴,是对不起,是忏悔,也是感激,就像是五味瓶打翻在心里一样,李文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弄得她即想哭又想笑,她并不知道王扶德和自己结婚的真正目的,要是她知道了,就不会内疚了,八成得被气死!剩下两成是留给大骂王扶德是变态、是禽兽的!但当她想到终于可以保住肚里的孩子了,她就暗自高兴! 只有王扶德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处理,他不但不怨恨,反觉庆幸,庆幸自己的计划实现了一半。 一晚安睡,第二天早饭时,王扶德对妈妈说: “妈妈,李文怀上了。” “真的啊!多久了?”王妈妈高兴地问道。 “才仨月……”李文接过话茬对婆婆说。 王妈妈听李文这么说,想到王家有后了,自己就要抱孙子了,乐得合不拢嘴。 “妈妈,我下周去上海……”王扶德对妈妈说。 “什么?疯啦?不行!这个节骨眼你当爹的怎么能走?”王妈妈斩钉截铁地拒绝儿子道。 “您以为我想去啊!可原来那家公司的老板,打来好几次电话了,让我再去他的公司做事,我怎么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呢!再说了,我也想赚点奶粉钱,不想要花钱了,就伸手向您要!就算我呆在家里,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有您和爸爸就够了!”王扶德对妈妈说道。 “瞧你说的,咱们家还缺你那点奶粉钱啊!好像你妈我舍不得那几个钱似的……”王妈妈不屑地对儿子说道。 正文 第八章 回忆(四) “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可不想每花一分钱都向家里伸手要!”王扶德很有骨气地对妈妈说道,说完又转头看了看李文。 “是啊妈妈,小德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您和爸爸在家就可以了,生孩子时,小德能回来陪我就行了,妈妈,您就让他去吧,您不让他去,他的心也不在这了,人在心不在,放了他吧妈妈……”李文央求婆婆道。 李文觉得,王扶德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是要自己赶紧帮忙说好话,她也觉得是该求情的时候了,所以她就对妈妈这么说了。 王妈妈听儿媳都这么说了,又想想儿子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他呆在家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儿媳妇生孩子时,他当爹的回来也就行了,所以王老太太也就没再阻拦这件事情。 “生孩子时,你一定要记得回来陪你媳妇知道不?可别没正事,让外人笑话咱们……”王妈妈对儿子说道。 “谢谢妈妈,就您最疼我了!”王扶德嬉皮笑脸地对妈妈说道。 “少跟我嘴贫!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耍贫嘴……”王妈妈摇头笑骂道,声音里充满了对儿子的疼爱。 又过了半年多,李文终于生了,生得很顺利,顺产了一个八斤重的男婴,王妈妈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暗想自己真是有福气,要么不胜,一生就是个“带把的”,她更是自作主张给孩子取名“小狮子”,这个名字其实她早就想好了,源于一次她看动物世界,一群狮子围攻一只老虎的视频,王老太太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所以他要给自己的孙子取名比老虎还要强的“小狮子”,幸好老太太没看到鬣狗围攻狮子的视频! 虽然那孩子的小眼睛,一点都不像王扶德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但有谁会在意这个呢!王扶德看着这个白胖胖的娃娃,也是满心喜欢,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小生命不是自己的骨肉,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这种遗憾,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一个“同志”,都是隐藏真实情感的高手!王扶德的脸上表现出的是初为人父的喜悦,这种喜悦,不知内情的人,是绝对看不穿的! 转眼暑假到了,李木迫不及待地赶到姐姐家,回来的车上他就惦记早点看到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人大外甥! “小木来了,先坐下歇会吧,来,喝听可乐……”王扶德关心地对李木说道,自己心仪的人就坐在身边,王扶德真的是春心荡漾,高兴得找不着北! “学习累么?在学校别太省,想吃什么,咱就买什么,没钱姐夫给……别亏着自己!”王扶德对李木嘘寒问暖,十分关心。 “我知道了姐夫,谢谢姐夫。”李木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王扶德听着就高兴。 李木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了困难,他只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他根本不会向任何人求助的,包括最亲的亲人,这是李木打小就养成的习惯,自己有能力做的就责无旁贷地去做,如果做不来的就拉倒,他绝不求人! 时间过得飞快,晚饭时间到了,李木不想在姐姐家吃晚饭,他不想麻烦姐姐和姐夫,但李文哪会让他回去,自己的亲弟弟放暑假,专程跑来自己家,她怎么可能让他不吃饭就回去!再有本就好客的王扶德也极力挽留李木,自己小舅子来家里座客,不挽留吃饭,被邻居们知道了,会被说闲话的,在姐姐、姐夫的极力挽留下,李木只好留下了。 晚饭时,王扶德频频给李木倒酒,李木的酒量平时也还可以,喝个三、四瓶是没任何问题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可今天到了姐夫家,二瓶啤酒,不过几杯而已,李木那个衰啊,头晕目弦的,可能是路上坐车太累的缘故吧,最后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王扶德见状,只好把李木扶到了床上睡了,他帮李木褪去衣服,只剩一条短裤,李木也真是醉了,像死猪一样,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任由王扶德摆弄着。 到了睡觉的时候,由于李木醉得一塌糊涂,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李文只好拿了毯子,抱着儿子去沙发上睡了,把床留给了弟弟和老公。 李文半夜的时候,起来给孩子喂奶,她听见卧室里有响动,就凑过去看了看,由于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李文透过门缝往卧室里看了看,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卧室里发生的一切,她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她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王扶德这长时间不和她同睡了,一切的一切在她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后,有了答案:她看见王扶德正抱着李木,王扶德的一只手还在李木的身上游走着,王扶德很是享受的样子,还不时地亲吻李木的脸颊…… 她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又羞又怒,但出于对自己唯一的弟弟的保护,她强忍着没叫出来,她知道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意味着什么,轻则当事人名誉扫地,重则可能出人命!而睡在床上的,一个是自己的老公,一个是自己的弟弟,都是至亲至爱之人,谁都不能因此而受影响! 王扶德虽然寂寞到了极点,但他还是理智地收了手,没有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因为他想自己身为“同志”,这一点就决定了他跟任何一个人的感情,都得偷偷摸摸地进行,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发展,因为太多人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如今为了一己私欲,自己还要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样龌龊的事情,没想到自己的感情世界,竟然偷偷摸摸到了如此地步,这跟盗窃有什么区别!他深知盗窃是不对的,是违法的,那么自己这么做,就是对的么?就合法了么? 王扶德借着月光,看到了李木死一般地躺在那里,强烈的负罪感油然而生,自己怎么能趁人之危呢?这跟“只爱陌生人”的“同志”游戏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小木的贞操,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了?小木一觉醒来,自己又真正得到了什么?是得到了他的人,还是得到了他的心,如果都没得到,那还有必要继续做下去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就一定会被人知道的,如果以后,事情败露了,自己又要如何面对李木,面对大家?这么做真是禽兽不如! 的确,男人的第一次,远远没有女人的第一次来得珍贵,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有谁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拱手相让呢?谁又肯眼看着别人来践踏自己的贞操,或是甘愿看着贞操碎一地呢? 若干个问号划在王扶德的脑子里,他不停地自问,良知一点点涤清了他的灵魂,他越是自问,就越是怀疑,最后还是决定收手,不再骚扰李木了,迈出的那一步很容易,但退回来真的很难,王扶德在煎熬,在痛苦,但他愿意为了小木,忍受这份煎熬,这份痛苦,王扶德转过身,背对着李木,安静地睡觉了。 “我该怎么办?”李文默默地想着,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把这件事情向大家挑明?不行!一个是弟弟,一个是老公,这事绝不能传出去!万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自己的脸以后还往哪搁!”李文告诫自己道。 “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把它烂在肚子里……”想到这里,李文静静地躺回沙发上,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跟那个姓王的禽兽离婚?”李文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乱得要命,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行!绝对不能跟他离婚,想当初,就是为了供弟弟念书才决定嫁给他的,现在小木的大学,才读了一年,要是和王扶德现在就把婚离了,小木要用钱了怎么办?去哪弄?现在好歹有王扶德,用钱的时候,也可以找他帮忙,如果现在和他离了婚,自己的确是解脱了,可万一哪天李木上学急着用钱,可怎么办?没了王扶德的资助,弄不到钱,李木不还是有辍学的危险么?那样的话,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当初答应嫁给王扶德而放弃高世林,还有什么意义!”李文想到这里,流出了两行苦涩的泪水,想想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心痛得要命。 李文面对所发生的事情,她只能用自己并不强大的肩膀,默默地独自抗下来,吧痛苦压到心里,自己独自承担!可能这就叫人生吧:注定发生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躲也躲不过去,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发生了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了,除了认命,还有什么办法? 李文睡意全无,想想自己,怎么这么命苦,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也就算了,老天爷为什么偏偏要安排她和王扶德的婚姻,李文热泪横流,但又无法跟命运抗争,为了自己的弟弟能顺利念完大学,李文必须忍痛不做声,在李木大学毕业后,才可以考虑跟王扶德离婚的事情。 正文 第九章 回忆(五) 李文强忍着心痛,躺在沙发上,她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睡不着,几乎一夜没合眼,终于挨到了天亮,天才蒙蒙亮,她就赶紧起来了,像往常那样,把孩子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去外面洗,洗了俩小时也没洗完,李文不想洗完,她想这样,永远地低头洗下去,不要抬头,不要去面对任何人…… “姐姐早!你家的床可真舒服,睡得我昨晚一夜没醒,姐姐知道,我原本有个半夜两点的时候,自然醒来出去小解的习惯的,可昨晚竟然没醒,一觉睡到现在,还想再睡会呢!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呢!”李木睡眼惺忪地对正在洗衣服的姐姐说道。 李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毫无顾虑地和姐姐这么说话的,如果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会惊掉四颗大牙的! “饿了吧,去厨房吃早饭吧,白米粥和馒头,我都给你弄好了,赶紧去吃吧……”李文若有所思地对李木说道。 “嗯。”李木一边回答一边朝厨房走去,李文看着弟弟的背影,再看看床上熟睡的王扶德,心里像倒了杯水一样的浑浊。 后来王扶德又去了上海打工,在打工期间,他跟李文基本不打电话,相互问候,因为他俩的婚姻原本就没有感情基础,又各有心思地结了婚,所以彼此分开,并不见得是坏事!因为这样,彼此都还是自由的,各有私密空间的。 王扶德也很少回家,在上海那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寻找着自我,定位着自我,实现着自我!而李文则更多时间,都在和高世林偷偷地约会,李文的结婚,非但没有影响到这对情侣之间的关系,反倒助长了他俩偷欢的气焰,所以没有王扶德陪伴的日子,李文过得更加自由、幸福、愉快! 王扶德也因此而打消了与李文离婚的念头,因为他虽然表面上与李文是夫妻关系,但名存实亡,除了他妈妈平日里在电话里对他唠叨几句诸如要多回家陪陪自己老婆的话之外,就没有其它的外界压力了,他想这样也不错,自己非但没有被婚姻套牢,相反地,由于与李文的一直婚约在,他不用再去面对永无休止的相亲了,所以他就不再考虑离婚这档子事情了。 李木关起了思绪,起身走到小武座位旁边,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李木亲自帮忙戴到了小武的脖子上。 “戴上吧,冻感冒了,难受的可是你自己!一个人独自在异乡求学,离家都很远,根本就没人会心疼你的!”李木无限关心地看着小武的眼睛说道。 “戴上就得了,别跟我推来推去的,两个大男人争一条围巾,如果被别的同学看到了,会被说闲话的,好像咱俩个什么关系似的,听见没?”李木很是严肃地对小武说道。 “那谢谢啦!”小武简单地应道,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他颇感意外,但对别人的满腔热情,自己总不能无情地泼上一盆凉水把它冷却吧,所以小武欣然接受了这个偶像学长的好意,小武的心里好像顿时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热乎乎的,李木的善意,对这个从小就缺爱的小武来说,比买彩票中头奖,还令他激动、兴奋!因为李木对他的关心,真实具体,就在眼前! 李木又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个学弟,高高的鼻梁,倔强地在向世人宣布,他是多么地倔强,倔强到隆冬的北方零下日子里,也不穿厚衣服的程度!但即使他看上去很倔强,也犟不过冻得发抖的嘴唇! 李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小武瑟瑟发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武姑娘’回来了。”小武的室友李晓峰跟刚自习回来的小武打招呼。 “嗯,自习刚回来……”小武略带疲倦、低声地对李晓峰说。 “什么时候买的围巾啊?怎么没见你戴过?看上去跟李木学长戴的那条挺像的,颜色都一样!”李晓峰看着小武脖子上的围巾问道。 “这条就是他送给我的,今天自习室碰到他,他看我太冷了,怕我冻感冒喽,所以就把他的围巾送给我了……”小武感激的口气道。 “学长对你可真好!”李晓峰换了一个腔调对小武说。 “是啊,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小武幸福地回道,并没在意李晓峰说话的强调。 第二天下午,课间休息时,张痕走到小武桌旁,看着小武酸酸地说: “李木学长对你不错嘛,听说他送了你一条围巾……” “是不是听李晓峰那个bitch说的!”小武骂道。 “你别管是谁说的,他们还说,是李木学长主动送你的,他对你可真好!”张痕醋意越来越浓。 “别听他们瞎说,才不是呢,昨天晚上我去自习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李木学长,他看我太冷了,怕我感冒,就把围巾给了我,我差点没被学长感动死!他们说这事,那是嫉妒。”小武很气愤地对张痕说。 张痕听小武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对此真的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呢,一个人送了一条围巾给另一个人,俩人是同学关系,又都是男的,这要他怎么说,又能说什么,他虽然心里很嫉妒,很不是滋味,但他除了表现醋意外,不能再表现其它任何对此事的态度来了!如果他再表现出别的态度来,受关注的就不是李木学长了,而是他了! “那晚上咱俩一起去自习吧,老师刚刚不是说了,军训结束已经好几周了,过几天就要小考么,咱们得认真对待不是,等到期末抓补考就完犊子了,就得掰手指头了,到那时,就痛苦得一逼了得了……”张痕十分担心对小武说。 “好啊好啊,我正愁一个人去自习无聊呢,有人陪我去自习,真的是太好了!”小武一脸笑容、眼睛喷火一样,兴奋地对张痕说道。 “痕哥,陪我去操场打排球啊?”小武来到隔壁寝室,对躺在床上看漫画的张痕说。 张痕看到小武来找自己,赶紧跳下床,还没等张痕说话,正在打游戏的迟道说话了: “俩大男人去打排球,挺有情调嘛!” 正文 第十章 懦弱 “打排球怎么了?照你的意思,排球是专门供女同学打的呗!男的碰都不能碰呗……”小武有些生气地对迟道说。 “那倒不是,不过你看看偌大的校园,哪有单单就俩男的在一起玩排球的?不都是十几个人,男女穿插着,你一下我一下的,围在一起打吗?”迟道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观点道。 “别的同学不是都不愿意陪我去打么!再说了,要是只能女生打排球,学校为什么男生寝室一舍发了一个排球!这是在提醒我们,男同学要多运动些知道不?瞧你胖的,这就是不爱运动的结果!”小武越说越生气。 “你就不能跟排球场的同学一起玩,非得俩男的一起玩?你就不能正常点?”迟道也有些生气,他不愿意让别人说她胖这事。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我打得不好,又不认识人家,我哪好意思加入啊!人家也不会要我的!谁规定了俩男的,就不能一起打排球了么?”小武这也是在跟他的同学迟道说,他找张痕陪他打球的原因。 “走吧,你俩别再讨论了,我陪你去玩……”跳下床的张痕见小武和迟道俩人争执不下,而且火药味也越来越浓,他怕小武会吃亏,就拉小武往寝室外面走。 到了寝室门外,张痕一脸委屈地对小武说: “小武,你别听迟道的,他就知道打游戏,听他兔子叫,咱还不种黄豆了……” “我没生气,谢谢你陪我出来玩,打个排球也不行,这也要被他们议论,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你寝室找你了,我就安安静静地去自习了,这些人啊,哎,真拿他们没办法!”小武感叹道。 “他们都是有口无心,你想啊,谁会把打个排球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啊,都是说说就拉倒了,痛快痛快嘴罢了,咱们去玩咱们的,我不多想不就行了,同时,我还出来陪你玩了,你还要求什么啊,难道这还不够么?别理会赤道说的了小武!”张痕开导小武道。 “这科可真难,老师虽然讲得很卖力,吐沫星子横飞的,我却说死也听不懂,哎!怎么办啊?等着被她抓补考吧,重新被她改造一下……”张痕拿着《市场广告营销》怅然地对一起来自习的小武道。 “这科是很难,但是课下多花点时间复习,一定不会被抓补考的,放心好了,还有我呢,只要痕哥每天都跟我来教室自习,每天复习一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了……”小武看着张痕说道。 “谢谢你小武,多亏有你!你等我有钱的,我一定让这科从咱们广告系彻底消失,谁也别想再看到它,要想看到它,的坐车去祖国的心脏的国家图书馆才能看到……让教这科的老女人跪着给我擦鞋,我看她还怎么拽……哼!这一天到晚,把老子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娘的!”张痕恨恨地说。 “四体不勤,五谷才不分的,有因才有果,你把功夫用在平时的复习上就可以了,更不用担心被抓补考了,那跟痕哥没有任何关系!”小武心脏对张痕说。 “到了那时,你再找几个妹子陪陪,过痕哥的‘性福’生活哈……”小武开玩笑地对张痕说道。 “是啊……”张痕回道,他的表情极其不自然,但实在没有别的话,拿来回应小武的玩笑,他心里所想的事情,也只能是自己想想,根本就没办法说出来,他实在难以启齿,实在无从说起,他总不能当着小武的面说,他想拉来几个帅哥来陪他喝“花酒”吧! 就好比张痕喜欢小武一样,他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小武,喜欢着小武,他除了看小武开心外,别无他求,那究竟是什么方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也不想说清楚;甚至他和小武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也无法确切地定义出来,那应该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间的一种关系,既不平淡,也不热烈,但即平常,也不平常。 每每张痕与小武独处,张痕总想把他对小武的情有独钟说出来,让暗恋已久的小武知道他的真心,但每次他都没有十足的勇气,以至于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更是每次在于小武独处的时候,想大胆地把小武揽入怀中,但每次却都胆怯地与小武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张痕看着身旁正在自习的小武,怜惜得几乎难以自持!张痕看着小武认真看书的帅气神情,魂魄就已经被摄出了身体,他的灵魂正在毫无顾虑地抚摸着小武的身体,吻着他甜蜜的红唇,感受着小武的呼吸,听着他热烈的心跳,看他楚楚动人的眼神…… “这都快12点半了,吃饭的同学,应该都吃完了吧,该轮到小爷我上了,这是必须做的一件事,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单就这吃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一顿的!”李木心想。 “‘朕’今天就宠幸一下‘小三’吧,对!就去三食堂!”李木接着想。 于是李木拿着饭盒,直奔三食堂,他决定今天去三食堂吃午饭。 平时李木不怎么去三食堂吃饭的,三食堂的饭菜,的确又好吃又实惠,这导致三食堂三餐的时候,前去就餐的同学一直都很多,人多未免就要嘴杂,饭口时,你一句我一句的,非常吵,这是李木不爱去三食堂的原因之一,反正别的食堂饭菜质量也不差,又清静,所以李木经常去二食堂。 李木不去三食堂的另一个原因是,有一次李木在三食堂,吃了一份蛋炒饭,为了省钱,他就没买菜,李木干吃饭,也没什么味道,还挺噎人的,就向老板讨了几瓣大蒜来吃,北方人本来就有吃生葱生蒜的习惯,他们是能享受得了其中的难闻气味的,李木尤其喜欢吃,谁知道,他的这一要求,被一旁休息的老板娘知道了,母夜叉一样恶毒地来了一句: “吃二块钱的蛋炒饭,还要白吃几瓣蒜!你以为蒜不用花钱买,大风刮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