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逃婚 “出租车,出租车……” 建国路上五洲国际酒店的后门,一个女孩正急切地招呼着的士,扬起的左手上带着一串鲜花编制的手环,手环上似血的一朵红玫瑰,正随着她手腕的挥动,上下划出一抹浓艳,女孩的右手,则拎拽着自己膨大雪白的裙摆。 “唰……”一辆空车滑向辅路,熟练地停到女孩儿面前,女孩儿迅速打开车门,双手将裙摆一兜,躬腰钻进了出租车里。 “师傅,蓝云宾馆,火车南站旁边那个,麻烦您快点。” 出租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下这个乘客,低调奢华的婚纱,白皙圆润的裸肩,明艳靓丽的俏脸,细小有神的双眼贴着长长的假睫毛,高高盘起的发髻,除了没戴首饰,这简直就是标准的新娘妆。 “呵呵,姑娘,赶着去结婚呀?”司机笑了笑。 “逃婚。” “啊!……” 这出租车一天能拉几百号人,天南海北的客,什么样的天儿,司机没聊过,但,逃婚这事儿……确实不好搭话茬儿。 一刻钟后,出租车顺利停到了蓝云宾馆门口。 “新娘子,到了。”司机一口无奈的语气。 新娘子却没下车,把车窗摇下来,朝宾馆门口站着的一个男子挥手。 “凌然,凌然,这儿呢。”新娘子焦急地喊着。 那个叫凌然的男子,看向出租车,拉起身边的一个玫红色小皮箱,迈开长腿,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再过半小时就停止检票了,你还得去换衣服呢。”凌然眉头拧着,朝新娘子喊道。 “哎呀,别提了,一群人看得那叫一个紧,我好不容易从洗手间溜出来的,东西都带来了么?钱我可没带,出租车费得你付。”新娘下了车,边费力地整着婚纱繁琐的下摆,边急吼吼地说。 “知道了,东西都装好了,证件、现金、换洗衣物、你的宝贝相机。你赶紧的,先去换了衣服再走。”凌然将玫红色小皮箱交到新娘手中,又从西服上衣的内兜里掏了两张卡递过去,“火车票你拿好,还有一张借记卡,里面有十万块,够你用两三个月的,户头是木青的名字,你的信用卡还是不要用了,会被查到行踪。” “好!”新娘子也不客气,一把接过东西就往宾馆里走,抬脚没两步,又转过身,一脸灿笑地扑回来,“亲爱的,拥抱一个呗,咱俩也算合作愉快!” “好!”凌然大方的张开双臂,两人熊抱了一把。 “拜拜。”新娘推开凌然的怀抱,愉快地托了小皮箱,朝宾馆的洗手间走去。 凌然也笑了笑,果断的转身,钻进了出租车内。 “师傅,掉头,回原地。” 司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唱哪出呀?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叫凌然的人,这人头发吹得高高的,皮肤很白,有点儿像涂了粉,气质很儒雅,长相却有点妖,一身黑色的手工缝制礼服,极其精致合身,左胸口上别了一朵和新娘手花同样浓艳如血的玫瑰,看这打扮…… “小伙子,你是新郎吧?”司机一边挂档转向,一边问。 “是。”凌然淡淡地回答。 “刚才那个新娘子……是逃婚呀!”司机好心提醒。 “嗯,我帮她逃的。”凌然嘴角勾笑,一脸得意。 “呃……”司机一头黑线。 开出租的啥事儿没见过,但大喜的日子,新郎官帮新娘子逃婚的事儿……第一次,绝对第一次见! 出租车刚拐进建国路,凌然就抽了张一百块递了过去。 “师傅,停车,您就停旁边那辆车后面吧,不用往前了。” 司机挂了空挡,慢慢滑进辅路,轻巧地顺到了路旁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后面。 “谢谢,不用找钱了。”凌然迅速拉开车门,钻了出来,朝前面那辆银灰色的奔驰走了过去。 奔驰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一双修长的眼睛,半眯着盯向远处,唇线很分明,下巴稍宽,两颊的线条清晰硬朗,衬得整张脸英气十足,那人穿了一身烟灰色的西装,里面是宝蓝色条纹的衬衫,银色的细长领带,庄重又不失活泼,左胸的口袋里,插了一朵香槟色的玫瑰。 凌然拍了拍奔驰车,金丝眼镜男摇下车窗,凌然腰身一弯,手肘搭到车窗上,撅着屁股,将头钻进去,调皮地说:“阿青,任务完成,怎么奖励我?” “没正形,上车。”金丝眼镜男冷冷地回答。 “木青,别老这么严肃嘛,小佛爷哄走了,现在就剩老佛爷了,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啦。”凌然直起身,绕过车,坐到了副驾驶上。 “哼,你就是个甩手掌柜,你以为那几个老佛爷这么好伺候,到时候难为的是我和安怀!” “啊!是是是,好木青,阿青,您能者多劳嘛,要不事成之后,我来奖励你?”凌然歪过头,挑着眉角继续和木青开玩笑。 木青看着凌然一张吊儿郎当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青,开车呀,不走吗?”凌然见木青没动作,有点奇怪。 “安怀来过电话了,说那边刚刚发现安妮不见了,在四处找呢。他说你也出去找了,你要是现在回去,岂不是要穿帮?”木青语气依旧冷淡。 “那,好吧,就再等会儿。”凌然索性将椅背放倒,躺了下去。 “给安妮的借记卡,是找云城银行的刘经理办的,这是他的名片,如果你想知道安妮的消费行踪,他可以帮你查。”木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凌然斜眼看了一下木青,懒懒地接过名片,又转手从车窗缝里扔了出去。 “不需要,爷对她的行踪没兴趣。” 两人沉默了一下,凌然突然坐直了身子,认真地问道: “阿青,如果我真的和安妮结婚了,你会怎么样?” 木青虚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半天,冷冷地说:“不会有这种如果。” “呵!你这么有信心,你是对我的忠诚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的魅力有信心呢?”凌然又躺了回去。 木青转过脸来,仔细端详着凌然。凌然有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睫毛长而卷翘,眼窝陷得很深,当他用认真地态度看人时,总让人感觉眼里水汪汪的,妖媚中带着深深的天真,很容易让人心神荡漾。 “唉!”木青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信心,对你对我都没有。如果你真的和安妮结婚,我想……我没想过……我没敢想。”木青垂下头,眼神里有一点忧伤。 “阿青……”凌然又坐了起来,用那种荡漾人心的认真态度盯着木青,他不愿看到木青的忧伤,无论这忧伤是不是因他而起。 “阿青……”凌然温柔地叫着木青,手指抬起,触碰木青的面颊,又缓缓地一路向下,抚摸到他的胸口,眼神跟随自己的手掌,注意到了木青左胸口的香槟色玫瑰,凌然伸手将玫瑰抽了出来,一边端详着一边感叹: “阿青,你什么时候能够做我的新郎,而不是伴郎?” 木青别过脸,看向车外,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没法放手,没法放你走。” 木青的回答既冷酷又霸道,但是凌然还是很开心。 “铃铃铃……”凌然的手机响了。 “喂,嗯,好。”凌然挂了机,调好椅背,又恢复了先前玩世不恭的态度“阿青,咱们回去吧,老佛爷们已经成一锅粥了。” 银灰色的奔驰车转进主路,朝五洲国际酒店驶去。 酒店里,前厅,秩序井然;后面,的确成了一锅粥。 “这孩子能去哪了呢?吉时都过了,怎么办呀?”萧美然是凌然的妈妈,她最关心的是婚礼能否完美。 “安群,你说安妮这孩子,怎么能突然不见了呢,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王继凤焦急的询问中已经带着点儿哭腔,她是新娘子安妮的亲妈,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安妮的安危。 两个亲家公呢,都抿着嘴不说话,一脸冷漠故作镇定,其实早已都心乱如麻。凌城清担心的,是外面一群艳光华服的宾客,那些政要巨贾,是自己全部的人脉,这婚礼要是出了漏子,根本不是丢脸二字能简单了事的。 安群更害怕,早些年他和凌城清是机关里的同事,下海经商,他比凌城清晚很多,生意上一直都靠凌家拉扯照顾,安妮和凌然的婚事,其实是他暗地里一手撮合的,为的就是靠联姻把自家产业和凌家绑在一起,如果这场婚礼出现意外,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爸妈,伯父伯母,凌然回来了!” 一屋子人,顿时都伸直了脖子,寻着声音看过去。 “安怀,凌然回来了?找到你妹妹安妮没?”王继凤腾地就站了起来,急走两步拉过来人的手。 叫安怀的男人表情惊了一下,但瞬间脸上就恢复了平静,眨着一双细小的眼睛,淡定地说:“妈,您别急,凌然他们在停车,马上就上来了,他说有安妮的消息。” 正文 第二章 收场 安怀的话还没说完,凌然和木青就推门进来了。屋子里的人都站起来,向两人逼过去。 “凌然,安妮呢?她人在哪?”凌城清的语气显然有些恼怒。 “爸,她走了,逃婚!”凌然淡然地回答。 “啊!”安群大叫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王继凤瞪大了双眼,不愿相信。 “怎么会逃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城清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尽量镇静地问道。 “我去了安妮租住的公寓,看到了这个。”凌然将早已准备好的便签递了过去,凌城清拿过来瞟了一眼,眉头顿时拧成了花,一把将便签甩到安群身上。 “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这怎么解释?!” 安群接住那张便签,上面是他熟悉的安妮的笔迹: 爸爸、妈妈: 原谅我不辞而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虽然梦想各不相同,但都不应该被束缚和捆绑,原谅我不能这样草率的交付婚姻大事,趁着年轻,我要去拼搏一回,就算铩羽而归,这也是我的选择。 请不要费心找我,我去参加Andre&8226;Duke的工作室了。 爱你们! 安妮 安群跌坐在沙发里,他彻底傻眼了。 “这,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外面……这婚礼……”萧美然有点喘不上气了。 “妈,别着急,坐下慢慢说。”凌然上前搀住萧美然。 “别着急?我能不急吗!凌然,你知道为了这场婚礼你爸花了多少钱,请了多少人吗?卖你哥哥的面子,连副市长都亲自来道喜了,你现在告诉我新娘子跑了,还让我不急?” 萧美然没有凌城清的镇定,她已经急得哭出了声,扬起手指着亲家大声道: “你们安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节骨眼上逃婚,是要我们好看吗?你们是不是诚心拿我们凌家开涮的?” 安群夫妇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心里突突地直跳,他们哪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安妮就算平时叛逆些,也不至于会拿两家的婚礼开玩笑呀! “伯父伯母,事已至此,相互指责也没用,咱们得先想个办法把前边的场面应付下来才行呀。凌泽大哥估计也周旋不了多久了……”安怀看着父母窘迫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场面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你有本事收场?”凌城清一个头两个大,怒气冲天地冲着安怀吼道。 “今天虽说是凌然和安妮的婚礼,但也是中秋前夕,我马上去公司拉一批人过来,咱们赶紧把标牌和布置换一下,由伯父和爸爸一起出面给大家道个歉,说因为意外婚礼推迟,现在改成两家公司合开的中秋宴请会,酒会和宴席照开。” “呵!你以为来的宾客都那么好糊弄吗?”凌城清虽然还很恼火,但语气却稍稍放平了一些。 “伯父,礼金咱们派人悄悄地退回去。吴市长他们,请凌泽大哥私下里交待一声,其他人我和木青分头去招呼,我觉得,来的宾客都是通情理明利益的人,只要赔些小心,应该不会有问题。”安怀一发话,四个老人顿时都稳了心神,好像盲夜里看见灯光一样,终于找到了方向。 “那,唉!也只好这样了,你们赶紧去办,利索点儿,别再出什么岔子!”凌城清终于点了头,瘫坐着的安群也稍稍松了口气。 “孩子,你没事儿吧?你看这闹的……”萧美然突然想到,安妮逃婚会不会对凌然有所打击。 “呃,妈,没事儿,您别担心了,我先和他们过去,忙完再回来看您。”凌然被萧美然问了个一激灵,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可能有事儿呢?逃婚就是他和安怀一手策划的。 安怀早有准备,哪还用去公司拉人帮忙,装备和人员早都各就各位了,凌城清和安群出现在前厅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惊,海报不是凌然和安妮的婚纱照了,早换成月朗星稀,金桂喜鹊的中秋和美图;背景音乐也从现场版的弦乐四重奏改成了民乐版的《花好月圆》,连酒桌上的餐前点心都被换成了迷你小月饼。 “安怀动作还真够快的!”凌城清朝安群使了个眼色。 “哎,他们公司就是搞广告策划的,资源都现成。”安群陪着笑脸。 两个人上台宣布婚礼撤销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震动,重要的宾客,木青和安怀都已经做了交代,吴副市长也已经被凌泽请到了贵宾室单独详谈,在场的宾客,因为没有挑头质疑的,礼金又都被如数退回来,还可以免费享用一场宴会,也都乐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说,大家生意上都还有往来呢,日后的路,用得着谁用不着谁,真说不准,没有必要闹翻面子。 两家人积极善后的时候,凌然倒是很清闲,他捏了个细长的高脚杯,倒了满满一杯香槟,站在宴会厅外的走廊里,靠窗慢慢地品酒,这种姿势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还以为是新郎遭了被新娘抛弃的变故,正独自伤感呢。 但,凌泽知道,凌然这会儿是惬意的很。自己的这个亲弟弟是什么脾性,自己心里清楚,逃婚这档子事儿,他绝对有份。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凌泽走到凌然面前,他刚把岳父——吴副市长哄走,看到凌然在这儿没事人一样的吹风喝酒,心里有点恼火。 “什么怎么回事儿?”凌然装傻。 “哼,你这一招瞒天过海使得不错,不过,现在爸妈是乱了阵脚看不出来,不代表你能瞒一辈子。就凭安怀他们,换场堪比翻脸的速度,就知道这是有预谋,早准备好了的,别跟我说你没参与啊!”凌泽见凌然装傻,心里更不爽。 “唉!”凌然深叹了一口气,凌泽这个哥哥虽然只比自己大了七岁,但人情世故却看的极为透彻,要想在他眼里揉沙子,恐怕难! “逃婚是安妮的主意,策划是我和安怀。”凌然干脆地承认。 “为什么?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早提出来,干嘛非要弄成这样?”凌泽不解。 “都是安叔叔呀,骗安妮说自己得了喉癌,已经到了晚期,估计撑不过三年,安妮要是不把婚姻大事解决了,他死都不瞑目。”凌然说得有些愤愤:“安妮能怎么办?她就找我商量,说先结婚,堵了父母的嘴再说,她应聘了Andre&8226;Duke的摄影工作室,要去非洲工作两年,办完婚事她就走,我们的生活都不会受影响,婚事上还落得清净,我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那怎么又闹了这一出呢?”凌泽追问。 “前天安妮去市医院,碰到林叔叔才知道,她被她爸给骗了,当时就冒了火,冲到我这儿说要撂摊子。我跟安怀劝了半天也没成,她想了逃婚的招儿。” “那你和安怀就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我也觉得安叔叔做得过分,这次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胡闹,你们也太没轻重了。”凌泽知道这个弟弟一向调皮,但没想到连婚姻大事都敢拿来开玩笑。 “哥,你放心吧,安妮负责顶逃婚的罪名,我和安怀负责处理逃婚的善后,能出什么事儿?现在不都好好地按计划进行吗!” “那,安妮现在的行踪你知道吗?好歹也得让家里有个数吧!” “要自由飞翔的鸟,你们何苦非要拴根线扯着它呢?”凌然一脸嬉笑。 凌泽听出凌然并不关心安妮的去向,也不好强问了。 “吱。” 宴会厅的门开了,一个身材姣好的妇人走了出来,五十左右的年纪,皮肤却保养得很好,一身粉藕色洋装,显得年轻又端庄,淡妆轻施,恰到好处的地遮掩了脸上岁月的痕迹,只是满眼深深的焦急和忧虑,却怎么也盖不住,是王继凤。 “阿姨,您怎么出来了?有事吗?”凌泽转过脸问道。 “凌然,安妮她跟你联系了没?除了她留的字条,还有别的信息吗?”王继凤显然已经忍到极限了,连礼貌性的招呼都忘记和凌泽打了。 凌然见王继凤冲着他就过来了,马上收了嘻皮笑脸的神态,瞬间就换了一副委屈痛苦的模样,身板垮下来,眉梢一垂,大眼忽闪忽闪的,里面就开始晶晶亮。 “哎呀,对不起,阿姨知道你现在难受,都是安妮这个臭丫头,她对不起你,等我找着她,让她亲自给你道歉,可,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呢?”王继凤只当凌然被安妮抛弃了,正伤心难过,不由得软下心来赔不是。 凌泽心里无语得很,凌然这小子,也太能装了吧,当什么新郎,去当影帝得了! “王阿姨,您别着急难过了,安妮不是小孩,自己能照顾自己,等婚礼结束了,咱们一起查,总能找到她,现在最棘手的,是里面那群宾客,毕竟好多人和咱们不是至交就是生意伙伴,咱们得稳住局面呀!”凌泽一边腹诽一边哄王继凤。 “可是……”王继凤不死心地还要继续。 “阿姨,咱们先进去吧,您坐在主桌,离席太久不好,再说,凌然现在也难受,让他一个人静静更好。走,我送您回去!” 凌然望着凌泽和王继凤的背影,投过去一丝感激的目光。凌泽果然是当大哥的气质,关键时刻罩得住,语气再怎么温柔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继凤被凌泽带回了主桌,却仍旧心绪不宁地左顾右盼,凌泽知道她还是放心不下安妮,毕竟是亲生女儿,捅了这么大漏子,如今又音信全无,担心是必然的。 “阿姨,我去给您拿杯红酒压压惊吧。”凌泽不希望再横生枝节,对王继凤来说酒精也许比劝慰更能安定心神。 “哎,谢谢,孩子,难为你啦,还得周旋这一摊子!”王继凤的心思终于被凌泽拉回到酒席上来。 凌泽笑了笑,没多说,起身走向了酒吧台。 凌泽在吧台转身倒酒的功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蹲着一个人,正在费力地开一箱香槟,他端着满酒的杯子转身的瞬间,那人也正开完酒箱起身,拎着两瓶香槟想往桌上摆,凌泽的手肘就这样,被那人直起的背顶了一下,酒在杯里猛烈的摇晃起来。还好,没洒!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感觉到背部撞了人,连忙转过来赔礼道歉。 “你是……” 正文 第三章 木青和凌泽的第一次见面 “木青?” “凌泽?” 凌泽和木青都猜出了对方的名字,同时喊出来的时候,颇有点心有灵犀的感觉。 其实,凌泽猜中,是因为木青穿了标准的伴郎装,但他不是安怀,所以他肯定是凌然一直挂在嘴边的另一个伴郎——木青。 木青猜中,是因为凌泽胸口别着的淡粉色玫瑰,那是新人至亲的标志,但看年纪又不像是父辈,所以他肯定是凌然的亲哥哥——凌泽。 为着这一点猜测的默契,两人哑然失笑,刚要再寒暄的时候,安怀一头汗地挤了过来。 “大泽,可找着你了,武家的小子闹事,我搞不定……哦!木青,你也在?”安怀刚想给他们相互介绍一下,凌泽却摆了摆手说:“现在没时间,我们已经算认识了,你说谁闹事?” “哦,武家的,就是武晓勇,也不知道谁请他来的,说没闹成洞房,要砸场子!”安怀急得不行。 凌泽眉头攒了一下。 武晓勇是武勇的儿子,武氏集团的大少爷,云城数一数二游手好闲,无事生非的公子哥。武勇当年也就是云城远郊县里的地痞,八十年代初因为包了两个矿赚了第一桶金。武勇的敢闯敢干是出了名的,据说曾经带人揣着刀子把云城市长堵在厕所里,强买下了市中心两条街的地皮,由此,武氏集团在云城做起了房地产,市里的商铺武家六占其一。 武家虽然产业大,却是典型的暴发户,武勇和武晓勇父子都是土豪加土鳖加土匪的气质,真正有些层次的生意人都看不起他们,但是这年头,暴发户有的就是钱,有钱的就是爷。唯利是图的商人,再怎么讲层次,还得把这对儿财神当爷供着。 凌泽抿着嘴想了一下,将酒杯递给安怀说:“把这个拿给你妈妈,让她定定心,武晓勇那边我去处理,木青,把这个拿着跟我过来。” 木青接过凌泽递来的一瓶五粮液,跟着进了武晓勇所在的包厢。 “各位,对不住呀,我是新郎的大哥凌泽,有什么照顾不周的,还请多担待。”凌泽一进包厢的门就开始赔礼。 在座的人十有八九都认识凌泽,凌家是电子芯片生产商,在云城是业界最大的一家,好多手机家电的厂家都跟凌家有合作,更重要的是,凌泽是吴副市长的大女婿,这层关系可是生意人不能忽视的。因此,凌泽一出现,一桌人都安静了不少。 “大泽呀,你也别来这套,兄弟们可是来喝喜酒的,搞什么中秋宴会,爷们没兴趣!”武晓勇不管别人,大咧咧地说道,他当然也知道凌泽,但是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一个副市长女婿应该还挡不住他撒野吧! “晓勇兄弟,婚礼出了点岔子,实在不好意思,礼金我们已经如数退还了,今天主要还是庆贺中秋节,宴请一下大家……” “别特么磨磨唧唧的,爷来闹洞房的,谁特么在乎那点儿礼金,闹不成洞房也得让新娘子来敬杯酒吧,你来说个什么劲?”武晓勇粗暴地打断凌泽的解释,腾地站起来,两步就跨到了凌泽跟前,像是要跟他较劲儿。 木青紧张了一下,下意识地也贴近了凌泽两步。凌泽嘴角一勾,轻笑了一下,突然迎上武晓勇,靠近他耳语道:“晓勇兄弟,上个月你在中亚环岛撞伤交警的事,交管所还有案底呢,你不会是不想消了吧?听说武氏下一步要去美国拓展业务,难道你不怕签证不过,出不了国?” 这一通话说得极快,才几秒钟,凌泽就已经说完撤回身来,周遭的人都没听清楚内容,只看到武晓勇僵在那儿,脸色一变再变,嘴张的老大。 “晓勇兄弟,大家都是朋友,我说的情况你肯定也能理解,我这里呢,替凌然和安妮给大家道个歉,这杯酒我先干了,算是我们凌、安两家的赔罪。”凌泽没等武晓勇反应过来,转身拿起木青手里的五粮液,在桌上抓了个大口茶杯,咚咚咚的倒满,向着武晓勇一举杯,仰头就灌了下去。 武晓勇这才回过神,看着凌泽将一大茶杯的白酒直接闷了,惊了一下。心想,凌泽能当副市长女婿,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打一下拉一把,还给个台阶下,做得够圆满。自己本来就是没事找事寻乐子的,如果再不顺杆儿爬,收了场,真的闹僵了,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好!大泽干脆,我也是利索的人,今儿就这样,改日再找你们兄弟乐呵。”武晓勇说完也拿过木青手里的酒,倒了半杯喝下去。席上的人见挑头的都算了,自然也都露了笑脸,开始说些不疼不痒的客气话。 凌泽应承着退出包厢,木青仍旧跟在他身后。 “木青,陪我出去抽根烟吧,刚才酒喝得有点猛,头晕的很。”凌泽叹了口气说道。 “好。”木青心里挺佩服凌泽,这么难搞的场面,怎么被他三句两句话就化解了呢? “凌泽,你刚刚和武晓勇说了什么?”出了宴会厅,木青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他的把柄而已。”凌泽走到窗口,掏出一包万宝路朝木青递过去。 “不,谢谢,我戒了。”木青摆了摆手。 “谈恋爱了吧,女朋友管的?”凌泽笑笑,将烟收回来,自己抽出一根,侧身靠上窗棱,点上。 “嗯……是呀……”木青也笑笑,手搭着窗台,看向窗外。 有点儿讽刺,他的“女朋友”就是他的亲弟弟——凌然。 “木青,你跟凌然关系很近吧,他经常念叨你。”凌泽看向木青,木青眼镜后的一双细长眼睛半眯着,黑色的眼眸让人捉摸不出悲喜,但,很迷人。 “是,挺近的。”木青的回答既礼貌又疏离,言简意赅,却没什么温度。 “上个星期我在日本出差,前天才回来,这场婚礼都是你和安怀在忙活,我这个当哥哥的连你这个伴郎都没见过,真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你了。”凌泽吐了口烟说。 “你这样太客气了。”木青转过头,冲着凌泽淡淡地笑了笑。 凌泽也笑了笑,一只手横抱着胸,一只手夹着烟打量木青的眼睛。木青的眼中仿佛有一道冰墙,冷冷地和人拉开距离,仔细往里深看,却是望不到底的黑暗。凌泽的心跳快了一下,他在商场打拼了十年,还没碰到过这种让人看不透,又忍不住想往里看的眼睛呢,有趣! “走吧,还得再撑两个多小时呢!”凌泽别开目光,掐了烟,拍了拍木青的肩膀,转身朝宴会厅走去。 木青扭头看了一下被凌泽拍过的肩膀,心里有一丝异样,但又说不清楚。 宴会继续着,热闹的程度丝毫没有因为新郎新娘的缺席而减少,好像今天本就应该是公司的中秋宴请会一样。 这场婚姻,仿佛是蒙在桌上的一层浮灰,被安怀他们拿手一捻,用嘴一吹,散的干干净净,被所有在场的人集体遗忘。 但是,作为家长的凌城清是不可能遗忘的,如凌泽所料,凌城清只是当时慌了阵脚没有发觉,宴会结束后,他慢慢咂摸出味儿来了,逃婚这事儿绝对有蹊跷。当天晚上凌城清就把凌然审了个底儿掉。虽说婚礼取消已是既成事实,又是安家逼婚在先,凌城清也不好说什么,但毕竟这事儿丢的也有凌家的脸面,所以凌城清对凌然也没手软,责骂惩罚一样没少。 本来凌然对安妮是仗义相助,如今却惹了一身不痛快,凌然郁闷了! 凌然郁闷就意味着木青也不会好过,第二天开完例会,木青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私人手机上五个未接来电,全是凌然的。 “凌然,怎么了?”木青回拨了电话。 “阿青,你刚才是不是在开会,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凌然又急又气。 “你不都说了吗,我在开会,怎么接你电话?”木青跌到老板椅中,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凌然语塞,更加不爽:“开会就不能接了吗?要是我有急事呢?要是我遇上抢劫杀人犯呢?要是……。” “那你现在是什么急事呢?”木青打断凌然,觉得有些好笑,凌然有时候真的很作,但,作得挺可爱。 “阿青,我身无分文了……”凌然可怜兮兮地回答。 “怎么回事?” “当然是策划逃婚的事被我爸发现了。唉!这个黑锅我可是替安妮背大了。你和安怀什么时候下班呀?我现在在凌安酒吧,你们下班赶紧过来帮我想想办法吧。”凌然不想在电话里跟木青哭诉,他觉得还是当面细说比较好。 “好,知道了。”木青的回答依旧冷冷的,丝毫没有安慰人的感觉,这让凌然心情更低落。 然而,凌然没想到,挂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木青就赶到了他面前。 正文 第四章 不成家就先立业 中午的凌安酒吧还没有开张,大堂里的木桌椅都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阳光透过窗棂格泄进来,泛着柔柔的金黄。没有别的客人,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新装修好的小舞台上调试音响。 看着木青站在面前,凌然有些吃惊:“你怎么就来了?不上班了?”凌然心里暗暗地感动。 “例会开完了,公司没什么要紧的事,说吧,怎么了……”木青其实很紧张凌然,但面儿上却一点儿也没显出来,悠悠然然地往吧台的高脚椅上一坐,侧脸对着凌然问话。 木青已经猜到,他们策划逃婚的事,瞒不了凌城清太久,凌城清能白手起家,在二十年内将家族企业做到全国业界龙头,绝对是有过人的敏锐度的。 “你爸现在是什么态度?”木青好奇的是凌城清会怎样处理凌然。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老头子的态度就是,不能成家,就得先立业!要我先去工作!”凌然愤愤地说道。 “所以呢?”木青侧过头问。 “所以呢,我现在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会员卡、基金全部冻结,浑身上下除了5000的现金,要吃饭,就只能变卖衣服和包了。”凌然泄气地将额头贴在吧台上,两手无力地垂下来,很有些世事苍凉的无助。 “没有商量的余地?”木青也有些诧异,凌城清还真狠得下心? “商量?哼!他说我在家里吃喝,每月没跟我要住宿伙食费,就已经算是发慈悲了,我还要怎么和他商量?”凌然猛地抬起头,委屈地冲着木青喊道:“阿青,你说说,这事儿怎么成了这样?帮忙帮得自己一贫如洗,我怎么这么倒霉?不带这样的吧!” “也不能怨你爸,你想想,结婚这么大的事,一下子突然取消了,不要说婚礼本身,光是要压治消息减少影响,就得花多大精力多少钱呀!他发脾气也是应该的。”木青劝道。 凌然听了这话,瞪了木青一眼,抓过吧台上自己喝剩的半杯威士忌,一仰头倒进了嘴里,跳下高脚椅就要走,还好木青反应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凌然,你干嘛,还没说完呢,怎么就急了?” “有什么好说的,你胳膊肘往外拐,替老头子说话,他发脾气是应该的,那我呢?我被扒到赤贫也是应该的吗?” “谁说你是赤贫了,不就找个工作吗,要饭的都饿不死,你还愁活不下去?” “你!……木青你不想活了,你拿我和要饭的比!”凌然是真生气了,身体都有点发抖。 “好好好,我说错了,你别生气行不行?” “道歉!”凌然转身,气咻咻地冲着木青吼。 “对不起!”木青有些无奈。 “光嘴说呀?” “那要怎么办?” “……一个吻!算赔礼。”凌然朝木青凑近了一步。 “别闹!”木青以为凌然在开玩笑。 “……”凌然没答话,怔怔地盯着木青,不松口。 木青嘴角勾着,歪过头,认真地看凌然琥珀色的眼瞳,凌然目光一瞬不瞬,满是坚持。 “唉!”过了两秒,木青让步,他轻叹一口气,伸手揽过凌然的后脑勺,将唇凑上去。 凌然178的个头,比木青矮了近10公分,木青的唇凑上去,刚好碰上他的眼睫。木青的吻是凌然讨来的,显然有些不情愿,肌肤一相碰就立刻分开了。 凌然很不爽:“不算!重新来。” “凌然!”木青呵斥。 “除了嘴对嘴,其他都只能算肢体接触,不算吻!”凌然矫情。 “你这是什么理论!强词夺理!”木青觉得凌然有些无理取闹,转身冲着吧台,不打算理他了。 凌然揪了木青的领带,一把将木青的脖子拽过来,脚跟一提,自己仰头吻了上去。木青没料到凌然有这一招,由着凌然的舌头滑进嘴里。 凌然咬着木青的下唇,拼命和他腻歪,反正在家老子让他不爽,他就要在木青身上发泄出来,他可不想什么事都憋着,委屈了自己。 “喂,喂喂,喂,试音,试音,喂,吧台边上那两个,喂喂,喂,试音,试音,注意,注意,吧台边上那两个!喂……” 木青还在被凌然纠缠着,听到装修好的小舞台上突然传来这一声话筒的音响,脸,刷就红了起来。凌然吻得正得意,也是被这一声试音硬生生截断,刚要恨恨地转头,拿目光去杀人,一眼憋见木青微红的脸,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来:“阿青,害羞了?” “喂喂,喂,试音,试音,吧台边上那两个,请继续,继续,喂喂,试音,试音…….” “试你妈个头呀!想死是不是?”凌然再也忍不住了,眼一瞪,扭头骂过去! “喂喂,试音,注意,试音,凌然,凌然,你骂人,喂喂,凌然骂人,喂……”小舞台上的人还在继续以试音的方式寻求对话。 “你特么没完了,莫笑天……”凌然迈开脚就要去拼命,被木青一把抱住。 “行了行了,别闹了!”木青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你俩这是干嘛?红果果地秀恩爱呀?”舞台上这个叫莫笑天的人终于放下话筒,两三步走到吧台跟前。 “笑天,你这是弄得哪一出?怎么还装上音响了?”木青真的有些害羞,赶忙转移话题问道。 “这不是想弄点气氛吗,咱们这个酒吧没什么主题,上星期我一哥们儿,带了几个歌手来玩儿,歌唱得挺嗨的,我想干脆就搞个音乐酒吧,唱唱爵士什么的,也搞点儿情调,多吸引点顾客,赚钱呗!”莫笑天一边解释,一边钻到吧台里面。 这个凌安酒吧,原先是凌然和安怀盘下来的,一时脑热开了张。酒吧一开门,来的客人不是兄弟,就是兄弟的兄弟,能免单的就免单,能赊账的就赊账,搞得底下打工的酒保都不知道谁是老板。凌然和安怀两个人,要说做人,都仗义,要说经营,都没谱。一年撑下来,这个酒吧卖出去的酒多,收回来的钱少。后来,凌然的大学同学莫笑天来了云城,一时找不着工作,两人就干脆把酒吧一股脑推到他身上,让莫笑天做了酒吧的经理。 莫笑天是穷苦人家出身,专业又是学的企业管理,账目算得那叫一个利落,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凌安酒吧从装修到员工,从硬件设施到软件管理,焕然一新。如今不管是酒保还是客人,都只知道凌安酒吧换了个莫老板,都不知道其实凌然和安怀才是真正的店主。 “莫笑天,你别搞笑了,还唱唱爵士,你以为情调随便就能整出来?切!”凌然一盆冷水泼出去。 “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呢?今天下午就有两个歌手来面试,我先招几个驻场的再说。”莫笑天依旧信心满满。 “驻场的?”凌然若有所思的看向舞台。 “先让我爽一把,我去试试音效。”凌然突然蹦起来,三步两步跳到舞台上,拿了话筒就开始干嚎。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凌然清唱也能忘我。 “抽风!”木青轻骂了一句。 凌然旁若无人的在舞台上连唱了5首歌,还是没有罢手的意思。木青和莫笑天一个坐在吧台外,一个站在吧台里,都只能默默地听着凌然发泄。 “你别说,凌然的嗓子还真是不错!”莫笑天边看账本边说。 “哼,这话可别当他的面讲,听你这么一夸,他尾巴都能翘上天!”木青转脸看看凌然撒疯脑抽的样,无力地摇了摇头,摸出口袋里的车钥匙说:“我回公司了,有事打我电话。” “你,不管他了?你们不是还要商量他工作的事?”莫笑天指着还正在一脸陶醉的凌然问。 “我没时间陪他抽风,凌老爷子估计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他不到处添乱就不错了,还真的让他工作呀!”木青长腿一跨,迈下高脚椅,笃定地走了。 但是,木青这回猜错了。凌然下午被凌城清一个电话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凌城清让他工作并不是吓唬他,是动了真格的。 凌然进了餐厅的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因为餐桌上坐着大哥凌泽和大嫂吴琰,自从凌泽娶了吴副市长的女儿吴琰之后,就在城北买了别墅单过,除了过节过年,没有大事他们是不会一起上门吃饭的。 “小然,快过来,今天有你最喜欢喝的鲍菇汤,妈先给你盛一碗啊!”萧美然看见儿子进来,赶忙殷勤地招呼,心情大好的样子。 “凌然,下星期从我这里划公司2%的股份给你,你去给你哥哥做个副手,好好学学管理和经营,以后云城六县的分公司要交到你手上。”凌然椅子还没坐稳,凌城清就开始交待。 凌然愣了一下,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凌泽。 “明天就到公司来吧,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你也挑个房间,我好给你腾个办公室出来。”凌泽微笑地看回凌然。 凌然更加不可置信,又回头看向凌城清。 “也不用太着急,先不要给他实权,让他先看看公司运作的基本流程。”凌城清对上凌然的目光,话却是说给凌泽的。 “下个月要进京谈奥运项目投标的事,我想把凌然也带去。”凌泽提议。 “嗯,也好,到时候业界的竞争对手合作伙伴都会在,让他先去混个脸熟,以后业务也好开展。”凌城清认可。 “奥运招标的事,市里也很重视,专门组织了企业代表团队进京,我已经和爸爸打过招呼了,让他在队里给凌然也安排个位置,到时可以直接和政府接触到。”吴琰也跟着附和。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爸爸呀,这些年凌云电子的事情没少麻烦他。”凌城清和蔼地冲吴琰一笑。 “爸,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既然进京以后要和很多人接洽,凌然也该有个大点的名头,不如让他挂个副总裁的头衔吧。”吴琰很明白如何利用自己老爸副市长的身份来讨好婆家。 “这不行,副总裁的职位要经过董事会,不能轻易交到他手上,先在凌泽手底下做个助理,熟悉一下门路。”凌城清明白现在还不能给凌然放太大的权,人事调整会影响运营不说,也会让凌泽心里膈应,虽说是亲兄弟,但凌然进了公司,毕竟就是要分权的。 “爸,你放心,奥运招标是大事,挺锻炼人的,经过这样一场大阵仗,凌然肯定能成长很快,用不了多久就能接手分公司。”凌泽倒是没什么私心,挺诚心地愿意带凌然。 “嗯,好!”凌城清满意凌泽的态度,微笑着点了点头。 凌然傻了,这一桌子人,张口闭口说的都是他,却没有一个人询问他一句话,征求他一个意见,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把他的工作,他的未来给板上钉钉了!他不甘心的朝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萧美然望过去,一脸求救的表情,谁知道萧美然正喜滋滋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自豪。 千斤重的期望和憧憬,从萧美然那儿压过来,冲破了凌然保持沉默的最后一丝努力。 “你们都省省吧,我不去公司上班,我找着工作了!”凌然猛地站起来,冲着一桌子人吼道。 正文 第五章 想办法住进来 凌然吼完,听到餐厅里壁钟的秒针打过六下,清晰,干脆。 “工作?你能找什么工作?”凌城清终于出声了。 “歌手,在酒吧驻唱。”凌然语气认真。 “哼!瞎闹!”凌城清哂笑了一下,显然并没把凌然的话当回事。 “我没瞎闹,是认真的,凌安酒吧,每天两小时,晚9:00—11:00”凌然说的有模有样。 凌城清盯着凌然看了两秒,凌然的眼神并没有动摇。坐在一旁的凌泽和吴琰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没敢说话。 “爸,您不是让我工作吗,又没规定是什么工作。”凌然强调说。 “……的确。那你当歌手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啊?”凌城清显然被凌然打了个措手不及。 “哦,一个小时100。”凌然得意的回答。 “那一个月就是6000的收入啦?不错嘛!”凌城清微笑的看着凌然。 “不、错、嘛!”凌然心里默默地琢磨凌城清的这句评价,总觉得它善意得不真实。 “凌泽,你在城北的那几套公寓,租金大概是多少?”凌城清突然转向凌泽,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 “两居室的,一套23000一个月。”凌泽如实回答。 “嗯,咱们家的地段和条件,和那几套公寓相似,租金应该也差不多吧,凌然?”凌城清不急不缓地问向凌然。 “嗯?”凌然觉得这问题问得匪夷所思,好像有什么陷阱隐藏在里面。 果然…… “咱们家,你的房子是二楼的一间,按市面价,租金一个月怎么也可以收到10000,我给你打个6成的亲情折扣,就算你6000一个月,但水电食物,你还是要另外付的吧。”凌城清一笔一笔地跟凌然掰扯账目。 这回不光是凌然,萧美然也傻了。 “说什么呢?小然是你儿子,还收什么房租,还水电食物,你疯了吧!”萧美然不满的看着凌城清。 “他不是有工作吗!既然他有本事找到工作,这工作就得能养得起他,衣食住行,处处都需要钱,房租水电还只是冰山一角,比起那些完全经济独立的人,你凌然要担心的账单条目,还差得远呢!”凌城清得意地提醒。 “爸,您,您这是胁迫!”凌然真是无语了。 “哼!胁迫?!我这是给你选择,你可以坚持你的想法,去做歌手,一个月6000的收入,也可以去公司做你哥哥的助理,月薪30000起。就是因为我是你父亲,才给你这个选择,和社会上那些靠自己打拼的年轻人相比,你的待遇已经是天堂级别了!”凌城清有些激动,语气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爸,别这样,小然还小,贪玩也有情可原……”凌泽为凌然说情。 “还小?他都24了,毕业一年多,每天就这样瞎晃悠,再不好好管管他,别人该说‘养不教,父之过’了。”凌城清呼吸开始急促,显然是有些动怒。 “凌然,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还打算去当什么不靠谱的歌手,那你就从这家里搬出去,自己找个能租得起的房子!”凌城清下了最后的通牒。 “不用三天!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当歌手怎么就不靠谱了,我还不稀罕住家里呢,我明天就搬!”凌然甩下这句话,转身潇洒地离开,留着一桌子人目瞪口呆。 凌然其实是个顺毛驴,你要是顺着他,那就怎么说怎么好,你要是逆着他的毛摸,他就和你死磕到底。但离家单过这事儿,凌然还真不是纯粹赌气,他是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摆脱家里的束缚,就得趁这样的契机,豁出去才行。问题是,被凌然豁出去的,不是他自己,是木青。 “阿青……我无家可归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凌然就敲开了木青家的门。 “怎么回事?”木青的胡子才只刮到一半,下巴上还粘着一片剃须泡。 “被老爸扫地出门了呗!”凌然将一米高的草青色旅行箱拎到木青屋里,顺便打量刚起床的木青。木青裸着上身,穿着一条烟灰色的家居裤,裤子松松垮垮的,刚好露出成形的腹肌。 “今天太阳要从西边出吗?你凌少爷也有这么早起的时候?”木青接过旅行箱,转身弯腰把箱子往门柜下面塞,松垮的家居裤就随着木青弯腰翘起的臀,再往下滑了两寸。 背后的凌然一时失了神,勾着嘴角,开始歪着头看木青紧实的臀线。 “阿青,你是故意穿成这样,开门gouyin我的吗?”凌然突然问道。 “嗯?什么?”木青没反应过来,起身回问。 “唉!”凌然叹了口气:“阿青,男人太性感不好,容易招女流氓,你怎么连件上衣都不穿呢?” “我习惯裸睡,起床能穿条裤子就不错了,再说,这一大早的,哪有流氓像你一样,直接把家搬到别人屋里的?我出门的时候可都是西装革履的,没招过女流氓,不像你!”木青边和凌然打嘴仗,边回浴室刮剩下的胡子。 “哼!”凌然翻了个白眼。 木青裸睡!那一定得搬进来,放着这么个养眼的人,不能天天看,那不亏大了!凌然下了决心,马上就付诸行动。 “阿青,你收留我呗!咱们以后一起住!” “不行!”木青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在家给你洗衣做饭!”凌然知道木青是个喜欢独居的人,要搬来和他住,有些难度。 “做饭?你见过灶台么?”木青已经迅速地穿好衣服,在理公文包了。 “呃!”凌然也知道,自己是四体不勤的少爷命,干家务,别想了。 “那,我交房租,我租你的地儿还不行吗?”凌然想好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放弃。 “你先暂住两天,我帮你在附近租个地方,我这个两居室,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已经满了。”木青拎了包就要出门。 “那我睡书房,睡客厅也行,阿青,你不会也要赶我出家门吧?”凌然开始耍赖。 木青停了动作,回身看了一下凌然,淡淡地说:“凌然,这几天公司在搞并购,我这里乱的很,真的不适合你住进来,我叫老余帮你找找房子,保证两天内安顿好你,乖乖地别添乱好吗?”说完,木青把凌然搂过来,轻轻拍了拍,在凌然的头顶吻了一下,转身就出门了。 凌然被他这么一哄,倒真的愣了两秒,等想起要回话的时候,木青早就没影了。 “该死的!”凌然泄了气,一侧身倒在了沙发里。 凌然并不是找不到地方住,就算他是被家里扫地出门的,不好意思找那些狐朋狗友们借住,他也还是凌安酒吧的股东,一个月至少能拿到八千多的分红,在市中心租套一居室的房子,并不困难。 所以,当凌然拎着全部家当,要住到凌安酒吧地下室的时候,莫笑天莫老板,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凌然,不是我不同意,地下室是要当酒窖用的,已经装修好了,里面堆的全是瓶瓶罐罐,没法住人。”莫笑天解释 “哎呀,我就占张床的地儿,能睡个觉就行了,不要求别的。”凌然坚持。 “不是,我说凌然呀,你这一个月也不少拿钱,干嘛那么抠门,实在不行,每月我再多给你1000,你到木青的小区租套房子,不是挺好的么?”莫笑天很无奈。 “好什么呀!住得好,还会有人心疼吗?我就是要住得憋屈,就是要让某人看到难受,要让某人亲自把我接到他家里去。”凌然说的某人,自然是指木青。 “你这是何苦,放着少爷不当,来当跑堂加看店的。”莫笑天苦笑地摇头,伸手拎了凌然的行李,带着他向地下室走去。凌然毕竟是股东,再不合理的要求,也得满足他不是。 晚上下了班,木青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寓,心里纳闷,掏出手机给凌然拨了电话: “凌然,你去哪了?行李呢?” “阿青,你别担心我了,我知道你这几天忙,我有地方住。”凌然话虽是这样说,语气却满是委屈。 “有地方住?在哪里?谁家?”木青虽然不想让凌然住进来,但也不想让他住到别人家。 “不是谁家,是凌安酒吧,我在地下室睡,和一堆酒睡在一起。”凌然的腔调很可怜。 “哦!”木青放心了。“那挺好,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还有莫笑天罩着。那我就不担心了,这两天公司会很忙,也没时间照顾你,周末我去看你吧,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自己在酒吧小心”木青啰嗦完这一通,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凌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断线声,气得两眼发直。 “什么叫‘离上班的地方也近’!爷现在就是一看店的,吃住和上班一个地儿!还说有莫笑天罩着就不担心了,爷要别人罩吗?爷从来就是罩人的!”凌然不甘心,冲着已经“嘟嘟”叫的手机大吼。 “哟!凌爷,您这是演哪出呀!”莫笑天见凌然刚刚还语气顺地像绵羊,立时就翻脸改了狮子吼,有点惊悚。 “哼!”凌然气不顺,不想搭理莫笑天。 “是不是木青没心疼你?没说让你搬过去?”莫笑天依旧不知死活的逗凌然。 “哼!爷就不信了,同个居就那么难!莫笑天,地下室不用收拾了,搬张床垫进去就行,我就睡地上!”凌然咬着牙说。 “啊!凌爷,您这戏演得有点过吧!”莫笑天不可置信地看着凌然。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安逸找不着情郎!”凌然说完,豪情满怀地灌进一杯啤酒,刚要再倒,旁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 “凌然,别喝了,还有十分钟,就该上场了!” 正文 第六章 韩小冰是个佤族姑娘 凌然转身看向说话的女孩,那女孩墨黑的长发齐腰,头上箍了一条三指宽的金色发带,黝黑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神采,大眼黑瞳,浓密的长睫忽闪忽闪的,无限灵动。 “韩小冰!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凌然问道。 “呵!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命好,可以住在酒吧里,我能租得起的地方都在四环外,到这儿至少也要一个小时,能准时已经很不错了!”那女孩显然不知道凌然的身份,凌然觉得憋屈的地方,却是她向往的住所。 “我先去调琴了,你赶紧的啊!”韩小冰冲凌然喊了一句,扭身朝小舞台走去。 “她怎么整天穿一身黑呀?你确定她是少数民族同胞?少数民族兄弟姐妹不都色彩艳丽,服饰奇异吗?”凌然朝莫笑天问过去,莫笑天一耸肩,表示不知所以。 这个叫韩小冰的女孩,是凌安酒吧招的另一个驻唱歌手,还真是个少数民族,正宗的佤族姑娘,说起唱歌,天生的好嗓子,从小在云南西盟的寨子里长大,一身的音乐细胞,走起路来都像在跳舞。可是说到当歌手,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差了一层。 硬件,经济跟不上,没钱包装,也没钱进行专业的培训;软件,音乐基础知识太少,外文歌一概不会,流行歌拿手的也就那么十几首,最致命的是,在陌生的舞台上唱歌,她会紧张! 凌然并不是乐于助人的性格,但他对韩小冰却帮了大忙。当初韩小冰来面试的时候,紧张得发抖,直唱绵羊音,莫笑天听了30秒就决定不录用的,不知道为什么,凌然突然跑过去和她对唱,一来二去,韩小冰慢慢放开了,嗓音出来,清澈爽亮的不行。 少数民族孩子,唱歌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即兴性强。凌然给起个头,韩小冰立马就能往下接,歌词曲调都现编,不但不跑调,而且还能出彩。凌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跟韩小冰那么投脾气,反正在台上,只要凌然数个杆子,韩小冰就能往上爬,而且爬得又快又高。就这样,韩小冰被录用了,每晚她自己唱一个小时,剩下的一小时都是和凌然合作唱民谣,连唱带跳,各种现编,各种疯癫。第一天演出,就得了个满堂彩,此后每晚,韩小冰和凌然的演唱都会多几个粉丝。 木青已经连着四天都没来找凌然了,并不是真的因为有莫笑天在,放了心。而是因为鑫木公司这几天的确进入了并购的攻坚阶段,他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 鑫木是一家广告传媒公司,是陈明鑫和木青一起创下的,陈明鑫是木青初中时就开始仰望的师哥,那时的木青还是扎在一堆小混混里,无恶不作的少爷,是陈明鑫一步步将他从自我厌恶的深渊里拉出来的,在木青的心里,陈明鑫是他的精神领袖,是可以无条件服从的决策者。 公司成立后,陈明鑫负责财务和运营,木青负责业务和人事,两个人各展所长,在不到七年的时间里,就把鑫木做成了成功的上市企业。 陈明鑫是个儒商,175的个头,身材微胖却匀称,标准的国字脸,总给人一种敦厚实在的感觉。然而,在商场里和陈明鑫交过手的人都知道,他绝对是个狠角色。识人,眼光奇准;做事,下手奇快。善于抓住机会,而且从不轻易松手。这种人,说的好听点叫商业嗅觉敏锐,说的难听点就是唯利是图。 所以,三年前木青把安怀拉进鑫木来分管多媒体广告业务的时候,安怀特别想不通,以木青的能力和人品,怎么就对陈明鑫这种人唯命是从了呢?还把自己20,的股份交给他代理,简直匪夷所思。 这两天陈明鑫提出要并购电台,安怀又一次跟木青提出异议。 “我不同意,我们做好自己的广告和节目不就行了吗,影视这部分现在也做的不错,干吗非要并购电台?搞这么大动作,公司很容易被拖垮的。” “嗯,安怀,小声点儿。”木青好心提醒,他们现在可是在食堂吃工作餐,满场都是公司的人。 “怕什么,有事说事,我又没有无理取闹,人身攻击。”安怀并不怕陈明鑫给他穿小鞋,他是看在木青这个大学同学的面子上才来鑫木的,可不是缺这份工资。 “我知道,但,就公司决策来说,明鑫不会失手,这一点我相信他。所以,并购的事我还是会全力支持。”木青对陈明鑫是有些愚忠的。 “问题就出在这,你凭什么相信他?你也是有20,股份的大股东,为什么要让他代理股权,你又不是未成年人,公司决议,你为什么一点想法都没有?董事会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安怀有点气恼。 “他代理挺好的,从商,他比我有优势,我的性格太木讷内向,能把自己分管的部分做好已经不错了。再说,我以前那副样子,如果不是明鑫,任由我堕落下去,恐怕是……” “恐怕是进局子的料儿。我知道,以前是陈明鑫拉了你一把,可是报恩是报恩,经商是经商,两码事。木青,我说句实在话,作为股东不行使股东的权力,这不仅是对你自己,也是对公司不负责。”安怀截了木青的话,没好气地说。 “安怀,我也说句实在话,就算我进了董事会,这次并购提议,我也会给明鑫投赞成票,他的提案是有预见性的,并不是好大喜功的冒进,并购电视台是早晚的事,对于我们的广告和电视节目,也会省下一大笔营销费用,你是这部分业务的主管,应该更乐得并购成功才是呀?”木青耐心地给安怀分析。 “唉!股权太集中很容易造成独断和腐败,我这是好意提醒你,并不是故意阻挠公司发展。再说,就算我们都同意并购,也不见得这事儿就做得成,云城电台,现在是政府的直属部门,想并购它,估计陈老大得耗点心血才行呀!” 安怀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鑫木即使全公司齐心协力想并购,云城电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签下来的。 “木青呀,晚上我约了云城广电局的刘局长吃饭,你也作陪一下。”快下班的时候,陈明鑫带着他的美女秘书琳达,进了木青的经理室。 “我也要去?我能起多大作用呀?”木青奇怪,公司外场的交际和营销,陈明鑫很少让他插手,这次为什么连这种拉关系的饭局都叫上他? “哟!安怀也在这呢,晚上你也去,都一起!”陈明鑫没有回答木青的话,瞥见安怀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文案,倒像又抓着一个香饽饽一样,热情地直接邀请。 “陈老大,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呀,我和木青都是管业务的,你手下这么多销售干将,美女如云,还缺个陪席的?”安怀也纳闷,一边揶揄陈明鑫,一边拿眼神瞟向前凸后翘的琳达。 “唉!今晚正儿八经要和刘局长谈并购电台的事,缺了你们两个业务主管怎么谈?再说了,木青性格冷淡也就算了,你那么活泛,酒桌上怎么能少了你呢,一起去,一起去,就算是为了公司好,我代表董事会请你们,行了吧!”陈明鑫在一片实诚忠厚的脸上堆起满满的笑,还真是弄得安怀有些不好推辞。 “那,好吧!就吃个饭,其它活动我们可不参加。”安怀让步。 “没有其它活动,就是吃个饭。行了,我先走,过半小时你们下楼,我派人来接你们。”陈明鑫根本没有再问木青的意见,直接就做了决定。 “琳达,晚上你不去吗?”安怀看陈明鑫已经出了经理室,忙拦住要跟出去的琳达,嬉笑着问道。 “呵呵,安总,您不知道呀,刘局长……是个女的!有你们两个大帅哥在,还要我去干什么呀?”琳达靠近安怀,小声说完,一扭身,走了。 安怀愣了两秒,咂摸出味儿来,一把将手里的文案重重地摔到沙发上,咒骂道:“妈的,陈明鑫!不就是谈个生意吗!老子卖本事,卖技术,还特么的得卖笑?!” 木青看着安怀跳脚的样子,无奈地摇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今天估计又见不成凌然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凌然当然会生气,这天从早晨起,凌然就开始心不在焉,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在等木青。 凌然吃完晚饭,特地把行李都拉出来,在地下室散开一地,还跟韩小冰把几堆喝剩的啤酒瓶摞在他睡觉的床垫旁,这个原本温馨舒适的小空间,顿时成了一个潦倒落魄的犄角旮旯。 “凌然,你也太过了,求bao养也没求成像你这么不要脸的!”韩小冰看着被凌然糟蹋的地下室,有点气不过。 “唉,你懂什么,我们家那位,就是个冰棍子,要想让他动动心,得把事儿做到极致!”凌然也是无奈。 “你就作吧,人家说不定今晚不来呢,你搞这么乱,我看你晚上还怎么睡觉。”韩小冰现在和凌然已经很熟了,凌然的事,她基本都清楚。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虽然知道了凌然的阔少爷身份,也知道他是gay,但两人之间说话做事还是没有一丁点隔阂,她觉得,也许是因为凌然身上,压根儿就没有有钱人和gay的架势。 “我呸,你少乌鸦嘴啊,今天晚上,爷要是不能成功被bao养,爷就不姓凌!”凌然果然就是没有富二代的气势,整个一赖皮小混混。 刚说到这,莫笑天急急忙忙冲到地下室来。 “凌然,先别赌咒发誓,刚木青打电话来说,今天晚上他可能来不了了!” 正文 第七章 求包养 木青和安怀开始都觉得,和刘局长的这顿饭,吃的时间不会短。一来刘局长和陈明鑫看上去很熟,光寒暄就能寒暄一两个小时,二来要谈并购云城电台的事,讨价还价也得半天,再加上刘局长和陈明鑫都是打太极的高手,话里话外,绵里藏针地过招,谁知道得推揉搓挡到什么时候? 所以吃饭前,木青就直接给凌然打了电话,想说自己今晚去不了凌安酒吧了。结果电话打过去,凌然正在地下室和韩小冰预谋被bao养的事,手机没信号,接不着。木青就只好打了酒吧的座机,让莫笑天转告凌然。 这么一来二去的,凌然火了。 “说好的周末要来,放我鸽子不说,还让别人带话。怎么着,连解释都懒得亲口说了?”凌然嘴都快气歪了。 “瞧你那小心眼的劲儿,你不是在地下室没接着电话吗。”莫笑天解释。 “那也是他不对,干嘛出尔反尔,说好要来又不来,你说我这一摊子,怎么办?”凌然看着被自己折腾惨了的地下室,特别沮丧。 “活该!跟你说别太过头,你不听,看你今天晚上怎么睡觉。”韩小冰火上浇油。 “你,你还说,不都是你乌鸦嘴,说他不一定晚上会来,你看,真不来了吧!你赔,赔我们家阿青!”凌然冲着韩小冰直嚷嚷。 “有病吧你!”韩小冰一甩头,没再理凌然,转身上楼回了酒吧。凌然这个死gay,一提到木青,节操形象全成路人了。 这一晚上,凌然真的可以用失魂落魄四个字来形容,有客人点了一首《童年》,凌然硬生生把这首欢快校园风的歌,唱得悲伤欲绝,声泪俱下。客人当场就急了,抄了酒瓶子就要往台上砸,幸亏莫笑天拦着,赔了4瓶百威才算了结。 “凌爷,您行行好,今儿晚上就别唱了行吗?我这还得做生意呢,您这生气伤神的没关系,别祸害酒吧呀,钱跟您又没仇。”莫笑天走到小舞台底下,劝凌然。 “钱钱钱,你就认钱,爷今天心情不好,就要唱,你管不着,我给你钱,行不?”凌然赖在舞台上不愿下来。 “凌然,你特么的,有点出息行不行,为了一个男人,至于的吗?”韩小冰是火爆性子,见凌然这幅颓废样,直接一句狠话甩了过去。 “我……我心里难受!”对韩小冰这样泼辣的姑娘,凌然还真是没辙,只能眼皮耷拉着,示弱。 韩小冰见凌然居然没和她顶嘴,知道他是真的伤到心了,一步跨到舞台上,拉过话筒坐下。 “凌然,我陪你唱!”韩小冰开始和凌然对情歌。 你一句我一句的,凌然是真郁闷,韩小冰是真仗义,两人感情都真诚,唱着唱着,就投入进去了。 当木青和安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凌然和韩小冰深情对唱,莫逆于心的一幕。 “哟,有模有样的吗!还情歌对唱呢!”安怀不知死活的开了句玩笑。 木青脸冷着,没说话,牙根咬了两下。 “木青!安怀!”莫笑天看到刚进门的两人,像见了救星一样叫起来。 “阿青!”凌然惊喜,没接完下句歌词,直接放倒吉他,下了舞台。韩小冰坐在台上直翻白眼。 “不是说来不了了吗?”莫笑天问道。 “这不有人还惦记着呢吗!就算挤时间也得来呀!”安怀一脸坏笑,看向飞奔而来的凌然。 木青和安怀是真都没想到,这场饭局会这么早结束,因为刘局长直截了当,把并购电台的事给否了,别说讨价还价了,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陈明鑫留。 “陈总,这是政策,上头有文件的,地方电台必须受广电总局直接管辖,你要合作多少节目都没问题,但是并购,不可能!”这是刘局长的原话。 既然事情牵扯到原则,那就没法通融了,双方都知道多说无益,一顿饭吃得不冷不热,草草了事。 安怀倒是无所谓,他对并购电视台本来就没抱希望。陈明鑫就不同了,他是鑫木的首席执行官,忧患意识当然比任何主管都大,并购电视台如果不成功,就意味着鑫木每出一个节目,都要专门营销一次,主动权永远在广电手里。现在传媒公司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激烈,没有自己的电视台,岂不是时时都生活在和别人抢肉吃得状态,虽说现在鑫木的实力是一家独大,可谁能保证以后呢? 陈明鑫是木青的精神领袖兼直属上司,所以他的忧虑会自然而然地转嫁到木青身上。木青直到进凌安酒吧之前,都还在想并购的事。本来就心烦气躁的人,进了门又看到凌然这么深情款款地当众和一个女孩儿对唱情歌,木青脸色顿时又阴沉了一层。 “她是谁?”木青看着凌然一脸灿笑的扑过来,冷冷地问。 “谁?谁是谁?”凌然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噗嗤!”安怀笑出声,“她,舞台上那位美女!” 凌然还真行,见了木青,谁谁都能忘的一干二净。 “哦,她,韩小冰,我的搭档,好朋友。”凌然终于想起来,舞台上还凉着一个人。 “韩小冰,过来过来,别唱了。”凌然一边招呼,一边拉着木青找了个四人桌坐下。 韩小冰下了舞台,刚一落座,凌然就指着安怀给她介绍:“韩小冰,这是安怀,我哥们儿,帅哥一个,随便玩儿啊。” “嗨!美女!”安怀性格外向,自来熟得很。 “这个呢,就是我们家阿青了,他,你不许碰!”凌然说完,调皮的搂了木青的脖子,靠上去,啪叽亲了一口。 木青有点尴尬,但是仍然绅士地站起来,伸出右手说了句:“你好,我是木青。” “呃,你好!”韩小冰看木青这么正式,也只好礼貌性地站起来要和他握手。 “啪!”两人刚要碰上,凌然突然一巴掌将韩小冰的手打了回去。 “不是跟你说了不许碰吗!打个招呼就行了,握的什么手呀?”凌然小心眼。 韩小冰眼一瞪,心想,你们家这位先伸得手,又不是我要握的。 “凌然,找死呀,干嘛打我,你个死gay!”韩小冰直接骂了起来。 凌然没回嘴,只是痴痴地笑了两声。 木青和安怀都怔了一下,心里诧异。凌然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其实是个挺有脾气的人,一般人要是对他说这么重的话,一准会掐起来,这个韩小冰看来不是一般的人,凌然居然可以对她一笑泯恩仇? “凌然,你就小心眼儿吧!”莫笑天过来打圆场说:“吧台里调酒的龙舌兰快没了,去地下室里帮我搬两箱来吧。” “哦,好嘞!”凌然刚要跳下椅子走人,胳膊被木青一把拽住。 “这事儿你也管?你不是歌手吗?还要搬酒?”木青脸仍旧板着,问话里一阵阵的寒意。 “阿青,你以为我们这是大饭店呀,酒吧刚重新开张,要节约成本,要少雇人手,我平时帮着搬箱酒,擦个桌子什么的,好多增加点盈利呗。”凌然早料到木青会心疼他,这呀,也只不过是他让莫笑天使的一计,为了把木青引到地下室,看看他这几天住得到底有多寒碜。 “在哪搬?我去帮你!”木青中计,随着凌然起身。 凌然和木青两人并排往地下室走去,没走多远,凌然忽的回头,朝莫笑天眨了一下眼,目光里透着狡黠,还带着欣喜。 莫笑天无语了,凌然真特么会演戏,他什么时候搬过酒,擦过桌子,除了唱歌和祸害酒吧,他好像什么也没干过。配合演这出戏,无非是想赶紧请走凌然这位大爷,毕竟在莫笑天心里,凌然就像定时炸弹,在酒吧住着,随时会出爆炸性事件。 “下来吧,洋酒在里面,外面是啤酒,还有……我住的地方。”凌然带着木青走进地下室。 “你,怎么连张床和桌子都没有,你怎么住一堆酒瓶子里?”木青一进地下室,就看见左手边的一片凌乱,啤酒瓶、衣服、书、杂物摊了一地。 “哦,还没来得及收拾,阿青,你也知道,酒吧的开业成本也不低,莫笑天能维持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是来蹭住的,也不能提那么多要求不是?”凌然开始装可怜。 “那也不能这样,这哪像人住的地方,这都什么味儿呀,里面呢?里面也这样吗?”木青真的没想到凌然会混到这种地步,他以为凌家就算因为恨铁不成钢,将凌然赶出来,至少也会给他解决最起码的温饱问题,但现在这种状况,真得像凌然所说,“扒成赤贫”了。 “阿青,里面是放洋酒的,杂味儿少点,但是温度太低了,不好睡人……那边,就搬那两箱。”凌然一边解释,一边指挥木青搬酒。 “凌然,回去吧,别在这儿住了。” “好呀!去你家,什么时候搬?”凌然转头,没皮没脸地冲着木青笑。 “先在我家住下,我让老余给你在附近找套舒服点的公寓……” “不去!”凌然听出木青没有上钩。 “你家附近的房租多贵呀,我现在一个月也就五六千的收入,还要吃穿用度呢,不够!”凌然从没告诉过木青,自己在酒吧是有分红的,现在就更不能说了。 “租金不用你发愁,我帮你交,你住着就行了。”木青坚持。 “滚开,你特么以为爷是谁,你帮我交?你干嘛?要金屋藏娇啊!”凌然火了。 “不是这意思,怎么说着说着又生气了呢?我是看你这里实在没法住。”木青碰上凌然,就像冰山碰上强紫外线,再坚硬也得化。 “有什么不能住的,就这地方,人家韩小冰还羡慕的不得了呢,想住还住不进来呢!”再煽一把火,凌然就不信木青不上钩,今天不让木青同意tong居,他就不姓“凌”。 “韩小冰?!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了,她到底是谁呀,和你什么关系?” 正文 第八章 动手 木青紧张韩小冰是有原因的,凌然的取向其实是双性的,在木青之前,凌然谈过好几个女朋友,虽然都没有认真交往过,但只要对方条件不错,凌然也乐得爬女人的床。 “关系?”凌然回过味儿来,木青这是,吃醋了! “关系挺近的,怎么说呢,我俩很投缘吧,她在不熟的环境里唱歌紧张,必须得跟我合作,才能把她的才华调动释放出来。我呢,也挺喜欢和她对唱的,她的歌声很有感染力,能给我很多灵感,我俩缺了谁吧,都不太完美。哎,阿青,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搞个组合?”凌然果断地从苦肉计转到激将法,越说越带劲。 “哼!”木青没再理凌然,搬起一箱龙舌兰,转身向地下室的楼梯走去。 “阿青呀!你说我要不要邀请韩小冰也住进来?这丫头挺活泼,对我的胃口,你想的也对,我这么闹腾的人,和你住一起是不方便,我狐朋狗友又多,时不时的聚在一块儿,谁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凌然没理会木青的冷漠,继续火上浇油。 “嘭!”木青终于火了,把一箱酒往地上一墩,走过来一把将凌然摁到墙上。 “凌然,你故意的吧!”木青低头逼近凌然的脸。 “……是,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被家里赶出来,故意没有生活费来酒吧当歌手兼跑堂的,故意住猪窝都不如的地下室,是吗?但是木青,你有没有想过,我故意干这些是为了什么?”凌然迎上木青的眼神,倔强地质问。 木青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凌然是为什么,是为了他。 “我故意这样,是因为第一次拎了行李去你家,你婉转地把我赶出门?还是因为我再三暗示你,你仍旧不愿意和我同住?还是因为你根本不愿意接纳我进你的生活?……还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有在乎过我?唔……” 木青的吻压了下来,止住了凌然的唠叨。木青可以允许凌然质疑一切,却无法容忍他质疑自己的感情。说他“不在乎凌然”就像在说“地球是方的”一样可笑。 木青的吻只为了堵住凌然的嘴,所以并不深入,但是凌然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他将手臂抽出来,绕着木青的脖子,将头用力一抬,加深了这个吻。木青强摁着凌然的手臂,慢慢软化下去,顺着凌然的脊背渐渐滑到凌然的腰际,一点一点,像着了魔一样的摩挲着。 这个吻看似是木青发起的,最后却又变成了凌然主动,凌然的舌尖一点点挑逗,缠绕着木青,撩得木青心神摇晃,无法思考,渐渐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哎,我说,搬个酒搬这么长时间,他俩不会直接在地下室办事儿了吧?”一个微小但清晰的女声,顺着楼梯上地下室的门缝传进来,应该是韩小冰。 “嗯,如果是凌然,差不多,木青……估计不太可能,不过也有可能被凌然拐带坏,直接从了。”应声的是个低沉的男声,是安怀。 木青听了门外的对话,立刻回了神,移开唇,看着凌然满是调笑的脸,心腾地就沉了下来,一转身,抬起酒箱就上了楼。 门开的瞬间,安怀和韩小冰吓了一跳,坏笑还凝在脸上,没来及散去。木青阴沉着脸,没理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看什么看,见不得别人恩爱呀!”凌然也跳上楼梯,对着安怀和韩小冰一通白眼儿。 凌然跟着木青进了酒吧,却发现木青突然在前面立住了,没动。凌然顺着木青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是莫笑天和一群人在起争执。 “他们是武晓勇的人,前几天就来闹过。”凌然也盯向那群人,靠近木青悄悄地耳语。 “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木青放下酒箱,朝人群走去。 “怎么回事?”安怀和韩小冰也赶了过来。 “去看看!”凌然眼眸一冷,狠狠地说。凌然当然不会乖乖地听木青的话在原地等着不动,他凌大爷可不是省油的灯,想在凌安酒吧闹事,这群流氓还不够格。 “几位兄弟,酒吧确实不是新的,是装修了重新开的张,老板也没换过,我只是个负责管理的,不是老板。”木青过去的时候,莫笑天正在陪着笑脸,跟一帮人拼命地解释。 这一帮人,人数也不多,为首的是个秃瓢,长得壮硕,细长的小眼藏满杀气,腮帮子有点胖,奸笑起来,肉一哆嗦一哆嗦地,像个会蠕动的球。其他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一身痞相,和一般的流氓没什么两样,但其中一个格外引人注意,那人染了一头翠绿色的半长头发,瘦胳膊瘦腿的,远远看去很像一只水边逮鱼的翠鸟。 “哼!不是新的,你这从里到外,从人到东西都换了,还不是新的,这儿的人,莫老板、莫老板的叫着你,你说你不是老板,骗鬼呢?”秃瓢显然不理会莫笑天的解释,胳膊一伸,推过去,莫笑天被打了个趔趄。 “妈的,你丫谁呀,横什么还横,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场子!” 木青和莫笑天都被这背后的声响吓了一跳,寻声看过去,才发现是凌然喊了一嗓子。这一声喊不要紧,整个酒吧的视线都聚了过来,服务员、酒保、保镖,还有好几拨客人,都渐渐地围拢到这边。 秃瓢显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凌然的身份,那个绿头发翠鸟跨到秃瓢身边,冲他耳语了两句,秃瓢立刻显出鄙夷的神情。 “哟,我说是谁呢,敢情是凌家二少爷,怎么,被老爹扫地出门,来这儿混啦?”秃瓢抖抖脸上的横肉,笑嘻嘻地说。 “别特么乱喷,你算哪根葱,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凌然被点到痛处,有点生气。 “哼,凌然,上次婚礼上要不是你哥压着,晓勇哥也不会闹得那么不痛快,这会儿你跳出来犯得什么病,爷们儿正经来谈生意的,你少在这儿插杠子。” “你们一群流氓土匪,谈的什么正经生意,这场子爷罩着的,跟特么的武晓勇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该滚哪去滚哪去。”凌然当然知道秃瓢所说的谈生意,就是收保护费,凌安酒吧所在的这条商业街是武晓勇家的地盘,但是凌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电子生产商,跟副市长又沾着亲戚,两家都不是善茬,谁也不愿意招惹谁,所以一直相安无事。自从莫笑天接了手,外面人只当酒吧易主,和凌家没了关系,武晓勇的人自然要上门找茬要钱。 “凌然,你特么嘴放干净点,别招惹不痛快,这是勇哥的地盘,轮不到你罩。”秃瓢寸步不让,他还不知道凌然仍旧是酒吧的股东。 “爷今天就罩了,怎么着吧,不光今天,以后,这酒吧武晓勇就甭想碰!”凌然其实心里没底,但少爷脾气耍惯了,犯起横来比谁都浑。 “凌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特么有病是不是?我看你就是不正常,别人都说你是当兔子的,听说你媳妇儿结婚当天跑了,是不是因为这呀?哈哈……”秃瓢越说越离谱,周围的混混们也跟着嘲笑起凌然来。 凌然当然听不得这些,让别人当众拿同性恋的事情嘲笑,他还没大度到这种程度,一步跨过去就要动手挥拳头。结果凌然的胳膊还没抬起来,那秃瓢眼珠子猛地一直,整个人突然就直挺挺地软了下去,亮凸凸的头上,一个窟窿直冒血,上面还沾着几粒酒瓶渣滓。场面“唰”得就静下来了,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倒地的秃瓢身后,显出韩小冰的身影,一双眼里透出还没有隐藏好的惊恐,手里还抓着打碎的半截啤酒瓶,瓶渣边缘沾着血迹。这姑娘疯了吧,直接上瓶子削呀! “打!”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两拨人开始动手。 外圈的看客瞬间没了影,莫笑天带着一帮酒保和保镖跟秃瓢的手下周旋,但是人手不够,凌然他们就只能自顾自了。安怀护着韩小冰,第一个冲出了混乱的群殴圈子,凌然兴奋地抄着酒瓶子乱舞,木青好不容易才将他毫发无伤的拽出来。 “赶紧的,报警,再打下去收不了场了。”冲出人群的木青对安怀说。 “阿青!”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凌然突然大叫了一声,拽了木青的胳膊,扭了一下身,和木青掉了个个儿。木青刚刚是背对着人群,没有看到一个断了的椅子腿正朝他头上飞砸过来,凌然面对着他,看得一清二楚,来不及提醒,干脆将木青拽过来,自己替木青挨了这一闷棍。 “凌然!”木青看到凌然冲着自己笑了一下,然后眼一闭,倒了下去。 木青吓傻了,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抱起凌然,愣在那儿。 “快,叫救护车!”韩小冰喊了一声,才把木青的魂拉回来。 “安怀,开我的车,直接去市医院。”木青收了魂,抱着凌然就往外走。 路上,安怀开车,韩小冰报警,木青守着凌然,凌然,一直没醒…… “医生!医生!”进了急诊室的门,木青直接把凌然放到了诊疗室的床上。 “医生,他被椅子腿砸了头,一直昏迷不醒,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木青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出去出去,诊疗室这么多人怎么看病,你们先出去,我们先处理伤口。”一个带着厚酒瓶底眼镜的值班医生把木青他们都轰出了门外。 “妈呀!”厚酒瓶底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凌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眨着一双眼,满脸天真无害的表情,朝着他直笑。 这尼玛也忒惊悚了,诈尸吗? “你……不是昏迷吗?这么快,醒了?”厚酒瓶底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凌然。 “值班医生吧?请您帮个忙,叫林子秦林医生来一趟,就说凌然受了重伤……。”凌然跟厚酒瓶底好一番交待,厚酒瓶底才明白过来,原来外科主任林子秦和凌家、安家都是故交,眼前这位凌家二少爷,打算让林医生帮着演一场戏。 林子秦赶过来的时候,真的以为凌然被人打成了重伤,加上他在门外还碰到焦急等待的安怀他们,说凌然一路昏迷,现在都没醒,他以为凌然已经到了病危的状况。进了诊疗室才发现,这位凌爷正生龙活虎地在床上蹦跶呢。 “关门关门,不然他们该看见了,别穿帮!”凌然见林子秦进了门,急忙小声说。 “凌然,怎么回事,安怀在外面可都急死了,你到底伤着哪儿了?”林子秦纳闷。 “林伯伯,这次您一定一定得帮我,事成之后卖身给您都成!”装可怜,凌然拿手。 “别,你,我可不敢要,不够祸害的,什么事要我帮忙?说吧。” 正文 第九章 养伤 林子秦板着一张脸刚从诊疗室推门出来,一堆人就围了上来。 “林伯伯,凌然没事儿吧?醒了吗?严重不严重?”安怀一连串几个问题同时抛过来。 “醒了,没那么严重,但是也伤得不轻。重物敲击的力道不大,但是打到的地方不太好,在后脑的位置,所以会导致昏迷。”林子秦跟安怀解释。 “有这么严重吗?”韩小冰质疑了一下,她当时亲眼看到凌然被椅子腿打到,感觉没这么厉害呀。 “现在看上去还好,但是也得注意观察一段时间,就怕会有什么后遗症。哦,对了,谁是木青?”林子秦突然问道。 “我!”木青正全神贯注地听他们说病情。 “你就是木青?凌然说你是他的第一紧急联系人。那,注意事项我就跟你交待吧。”林子秦当了这么多年外科医生,把个连皮都没破的轻伤说得这么严重,还是第一次,自己得好好编编词,不然穿帮了可丢不起这人。 “回去以后要让他注意休息和调养,我给他开些安神的药物,服药期间不要在外面吃多油辛辣的食物,睡眠要保障,不能熬夜,环境不要太嘈杂,情绪要注意,不要让他过于兴奋、生气或者压力太大……”林子秦不断地唠叨,木青一脸虔诚地听着,就差拿个本一条条记下来了。 等林子秦好不容易絮叨完了,木青跟着去拿药,安怀和韩小冰才得空进了病房看凌然。 进门后,韩小冰吓了一跳,凌然半靠在床上,头上缠了足有半厘米厚的纱布,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整张脸惨白惨白的,衬出一双大眼楚楚可怜。 “凌然,怎么样?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喝点水?”安怀关切的问。 “哎?阿青呢?”凌然没回答安怀的话,一脸疑惑地冒了这么一句。凌然其实真得连皮肉伤都不算,群殴的人里没有想针对凌然和木青下手的,所以椅子腿飞过来只是个意外,砸到凌然头上时已经没了什么力道,凌然的后脑勺只是鼓了个包,连皮都没破。 “哦,他去拿药了,等下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晕吗?”安怀解释。 “额!还有点儿,头疼,恶心!”凌然眉头皱了皱。 “凌然,你别是装的吧?”韩小冰总觉得凌然挨的那一下没那么重。 “你大爷,我都这样了,你有没有点儿人性呀!我装,那医生也跟着我一起装呀?”凌然语气很硬,拌嘴的劲头丝毫就不像是病人。 但韩小冰没回嘴,她觉得有点儿理亏,毕竟是自己先动的手,才引起今晚这一场群殴。凌然受伤,自己多少也算有责任的。 “我自己愿意吗?头上缠的一坨纱布,出去别人还当我是僵尸呢!丑的要死,我要是但凡好受些,也不至于……哎呦!头晕,啊……耳鸣,蒙蒙的……嗯……”凌然刚开始还对着韩小冰和安怀吵得起劲,唾沫四溅的,没多会儿,声音突然就软了下去,抱着头不住的哼唧。韩小冰和安怀愣了一下,还以为怎么着了,转脸一看,原来是木青进来了。 你丫就装吧!韩小冰心里暗骂!内疚感顿时少了很多。 “凌然,还难受吗?要不要我再去叫林医生过来看看?”木青拿着药,径直走到病床跟前,焦急关切地问。 “不用,我就是有点头晕,身上没什么力气!”凌然又恢复了韩小冰刚进门时,那副惨兮兮的娇弱模样。 韩小冰和安怀两人,顿时一头黑线。 “我还是让林医生帮你办住院吧,万一有什么不舒服,还可以及时治疗。”木青不知道凌然在演戏,心里依旧紧张。 “不要啦,在医院睡觉,人家会怕啦!”凌然开始撒娇。 哎呦妈呀,韩小冰鸡皮疙瘩掉一地:轮着酒瓶子到处撒疯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他害怕,住个院怕成这样? “没事儿,不怕,我来陪床!”木青拿一次性杯子倒了点水给凌然,哄着他吃药。 “不要,医院一股消毒水味儿,我睡不着觉。”凌然也不接手,就着木青端着的杯子直接喝水吃药。 “那个,木青啊,既然这儿没什么大事了,我们就先走了,我想先去酒吧看看莫笑天他们,然后再把韩小冰送回去。”安怀实在受不了了,这是当众秀恩爱啊! “啊!那你们怎么走呀,你的车不是没开过来吗?”木青转头问了一句。 “不是有出租车么,他们又不是没钱,阿青,我头好痛啊!”凌然绝对的见色忘友,现在看安怀和韩小冰,怎么看怎么碍他的眼。 “我们打车,你好好照顾凌然吧,明天再联系!”安怀拉着直翻白眼儿的韩小冰出了诊疗室。 出了这样的事,木青自然不可能再让凌然去睡地下室,凌然的伤是替木青受的,木青本来就心怀内疚,再加上林子秦一番吓唬,木青更是对凌然照顾得无微不至。凌然当然乐颠颠地顺水推舟,各种脑子疼、肌无力的表情轮番上演,骗得木青那叫一个心疼,连从医院到停车场,从小区到公寓的路上,都是木青抱着他走的。反正从医院的床到木青家的床,凌然脚就没有沾过地。 “凌然,好好休息两天,酒吧就不要去了。”木青把凌然在卧室安顿好,温柔地说。 “不行,我明天就得去,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去,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凌然拽着木青不撒手。 “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好把病养好再说,吃住先在我家,不用你操心。”木青拨开凌然攥着的手,去帮凌然找睡衣。 “吃住在你家?我是你的谁啊?你凭什么养我?”凌然开始矫情。 “我……”木青被凌然问了个一愣,但很快回了嘴:“我是你男人,我养你,不是天经地义吗?” “噗嗤!”凌然被逗乐了,但心里有一丝失落。的确,自从他俩好上之后,凌然没少来木青家厮混,过夜的事也有,但从没长住过,更别提同居了。木青也没主动要求,这让凌然很受伤,虽然木青家的一切凌然都很熟悉,但他并没有归属感,凌然觉得他并不是较劲,一定要住到木青家里来,他其实是想住到木青心里去,如果两个人只相爱不相处,那也没法长久不是? “阿青,话不是这样说,要是只考虑我自己,怎么都行,但是我还得考虑韩小冰。”凌然继续矫情。 “韩小冰怎么啦?”一提到韩小冰,木青语气的温度立马下降三度。 “她还不太适应那个舞台,要是我和她合作,她就会表现得特别好,我如果不去,不是把人家给坑了吗。” “唱的差点儿就差点儿,又不是少了你不行,再说了,莫笑天既然雇了她,也不会亏待她呀!” “工资当然不会少她的,但是她唱不好,没有人点歌,她就没有提成和小费拿了,对她来说,这可是笔不小的收入呢!人家姑娘,养家糊口的不容易,我这么把人家水了,太不厚道!” “那怎么着,她唱歌,还非和你合作不行了?”木青白了凌然一眼,转身把空调给开开了,十月初的天儿,晚上还是有点凉,他怕凌然换衣服会冻着。 “那是喽,我对她,那叫……垄断性合作,非我不行!”凌然语气骄傲,力度却有点绵绵的,是不是屋里太暖和了,感觉真得有点浑身乏力。 “那她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粘着你吧?”木青看凌然一脸迷糊,手捧着睡衣也不动弹,有点儿无奈,只能做到床上亲自给他换衣服。 凌然这次并不是故意撒娇,而是真得觉得头沉沉的,胳膊没力气抬不动,是不是那一闷棍挨的,现在才有反应?他看着木青坐在对面,一颗颗给自己解衬衫的纽扣,不由自主地就将身子靠过去,木青刚把他的衬衫扒下来,他就裸着上身钻进木青的怀里。 “阿青,你是不是在吃韩小冰的醋?”凌然眼皮耷拉着,傻笑了一下。 “小然,别闹,赶紧把衣服换了,这样冻着容易感冒。”木青抓了找好的睡衣,要给凌然套上。 “阿青,你傻呀,找了个t恤给我穿!”凌然没理木青,双臂一箍,环上木青的腰,整个脸贴到木青的胸膛上。 木青望着自己手里的衣服,无奈的自嘲了一下,也是,木青习惯裸睡,没几件像样的睡衣,只有穿旧的棉质t恤,当然,都是套头的。凌然头上裹着这么大一坨纱布,怎么穿? “你先躺下,我再去找一下,应该有不套头的……”木青哄着凌然放手。 “阿青,别找了,我也跟你学一回,裸睡呗。”凌然好不容易进了木青家,上了木青的床,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怎么也要好好折腾一次。 “好,那你先放开,我去给你加床被子,晚上有点儿凉。”木青当然由着凌然。 “不要,抱着睡,就不冷了。”凌然箍着木青不动。 木青无奈,倾身向前,将凌然压倒在床上,凌然顺式放手,把被子一撩,木青就进了被窝。凌然贴着木青温凉的胸膛,手就开始不老实,顺着木青的衣角就探了进去,木青一把攥住凌然的手腕,认真地说:“好好休息,干嘛呢?” “阿青,明天周六,你不上班吧?”凌然的手被控制了,腿又攀上了木青的腰。 “嗯!”木青这回没动,他想让凌然睡舒服些。 “那我们今晚活动一下吧,明天还可以睡个懒觉。”凌然枕着木青的一条胳膊,边说边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奇怪,怎么浑身这么乏力,眼皮都跟着打架。 “好呀!那你先答应我,把身体养好之前不许再去酒吧。”木青看着凌然一副悻悻松松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真的?”凌然奇怪木青怎么这么干脆就同意了,掩不住兴奋,抽出被攥着的手腕,往木青腰上一搭,迷迷糊糊地说:“阿青,都跟你说了,我对韩小冰是垄断性合作,只是合作关系,你别瞎吃醋啊……哎呀,我怎么这么困了?”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眼皮沉了沉。 “垄断性合作……”木青若有所思的重复了这几个字,接着搂过凌然,缓缓地拍他的后背,轻柔均匀,不一会儿,凌然的呼吸就沉静下来,渐渐进入梦乡。 正文 第十章 得偿所愿 早上8:00,凌然睁了眼,昨晚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呢?本来想得好好的,周末住到木青家,即使同居的事一时半会儿无法敲定,这周末嘿咻的福利总不能没有吧?结果…… “阿青?!”凌然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整张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木青不在吗? “阿青?阿青?”凌然有点心慌,裸着上身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满屋子找木青。 “明鑫,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垄断性合作虽然和并购没法相比,但是退而求其次,也不失为一计良策。”凌然听到木青的声音从书房传过来,急忙光着脚推门进去。 “阿青!”凌然冲着木青喊道。 木青将食指放到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凌然他在打电话。 “嗯,我知道,并购电台涉及到原则问题,咱们没法谈,刘局也不会让步,但刘局不是说了,要合作多少节目都没问题吗。咱们干脆就把其他传媒都挤出去,一次性垄断合作十年,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木青显然正在给陈明鑫打电话,看见凌然顶着一头纱布,赤条条就这样进来了,有点惊讶,忙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手来脱自己的甩帽衫。 凌然没动,眼睛闪亮亮地盯着木青,一眨不眨。 “好,我知道,我先拟个方案,具体的情况,我们周一见面再说,好……好!”木青一边和陈明鑫讲电话,一边将自己的甩帽衫给凌然穿上,拉着凌然就往卧室走。 “我知道,这两天就弄好,嗯,好,先这样,周一见。”木青挂了电话,把凌然一把推到床上,“谁让你光着脚出来的,冻着怎么办?赶快进被子里。”木青担心凌然,语气却是霸道和埋怨。 “阿青,昨晚你在哪睡的?”凌然昨晚睡的太熟了,一夜到天亮,梦都没做一个。 “书房沙发上,你晚上睡得沉,我又有公事要处理,不想吵着你,就在书房睡了。”木青一边给凌然掖被角一边说。 “昨天没想那么早睡的,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沉沉的,半点力气都没有,是不是脑子真的坏了?”凌然才不会安安静静地呆在被子里,拉着木青的胳膊,一点点粘上来。 木青看着凌然这样,乐得直笑,半推半就地把他抱到怀里说:“你昨天不睡着就怪了,林医生给你开的‘安定’,就是要让你好好休息一晚。” 靠,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演戏卖可怜地住到木青家,还指望周末浪漫之夜,大战三百回合呢,结果一片安眠药就给放倒了,这事儿闹的。 木青当然不知道凌然心里的小九九,下了床去给他拿了双拖鞋,转身出去了。凌然穿戴整齐,出卧室门的时候,看见木青正在厨房热牛奶、烤面包。 “先去洗漱,再过来吃早饭!”木青招呼凌然,口气依旧是清淡淡的。 凌然一脸郁闷相,踢趿着鞋挪步过去,看着木青正要往锅里放鸡蛋,抽抽鼻子说:“阿青,不要吃白水煮蛋,我想吃煎的荷包蛋。” “不行!林医生说了,你现在的饮食要清淡,少油少辛辣。快去洗脸刷牙,别磨蹭!”木青一口回绝了,语气依旧霸道。 但是凌然就喜欢木青对他的霸道劲儿,这说明木青在乎他。凌然捯饬好了,颠颠儿地跑来厨房的时候,木青已经把早饭端上了桌,说是桌子,其实是用来分割客厅和厨房的小吧台。凌然在左边吃饭,木青就抱了个笔记本在右边写文案。 “阿青,干嘛呢?你不吃吗?”凌然奇怪。 “我吃过了。”木青端起自己的杯子,呷了一口咖啡,目光不离屏幕地回了一句。 “阿青,今天是周六,你还在工作呀!”凌然有些不满木青的态度。 “公司并购云城电台的事黄了,但是,我又想了个新方案——和云城电台进行垄断性合作,这样可以在短期内把其它传媒公司挤下去,而且,还可以把鑫木的logo直接绑定在云城电台的台标上,这样做可以在大众视线中形成有利的错觉,认为我们鑫木和云城电台是已经合并了!”木青说得有点儿兴奋,吧台上的小定时器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住了嘴。木青起身绕过吧台,把灶上锅里煮好的鸡蛋捞出来,用冷水激了,剥皮切瓣,放在小瓷碗里淋好酱油,端到凌然跟前:“吃吧。” “长本事了啊!”凌然不太关心木青的公事,斜着眼看了一下碗里的水煮蛋,软心的七分熟,正好是他爱吃的那口,于是手起叉落,两口解决了。 木青站在凌然身边没走开,并不在意他冷漠的语气。 “其实,这还得感谢你,垄断性合作,可是你想出来的词儿。”木青身子往前一靠,在凌然的额头重重压下一个吻,然后不慌不忙地走开。 凌然显然没有料到木青的这个动作,身体一僵,赶忙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偷偷暗爽了一把。 “阿青,我也要喝咖啡。”凌然推开牛奶杯,开始蹬鼻子上脸。 “不行,林医生交待了,你现在需要调养,高咖啡因和含酒精的饮料都不能喝。”木青又是一口回绝,埋着头继续写文案。 “靠!不是吧!”凌然眉头紧拧了一下,这下演戏演大发了。 “嗯,这几个月你好好在家养着,酒吧不许去了,还有,也不许在外面吃东西,饭菜我来做,要是上班回不来,我会交待家政做好!”木青说完,抱着笔记本去了书房,完全不给凌然商量的余地。 “哼!”凌然扭头看着木青离开的背影,毫不在意,木青能管得住他?他凌然既然能进得了家门,就扎的下根! 但是,凌然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 在木青家过的这个周末,让凌然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工作狂。木青除了做饭、吃饭、上厕所,几乎就没有出过书房的门。凌然除了看美剧、打游戏,什么也没捞着干。凌然本想晚上把木青拐上床,诱惑加耍赖的把同居的事儿定下来,谁知道木青晚上直接把林医生开的安神药下在凌然的杯子里了,凌然连着两个晚上都在十一点前,对着电脑屏幕昏昏睡了过去。 “阿青?!” 周一早上,凌然醒来的时候,身边又是冷清一片,床头上有一封便笺: 小然,我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早饭在吧台上,午饭有家政来做,晚饭等我回家一起吃。 木青 “靠!”凌然一把揉了那封便签,狠狠地自言自语:“除了休息就是吃饭,死阿青,你拿我当猪养呀!” 凌然一骨碌跳下床,简单地刷牙洗脸,抓了小吧台上木青留的面包就出了门,直接打车去了凌安酒吧。 “哟,凌然,你怎么来了?”一大清早,酒吧里分外安静,莫笑天正坐在小方桌边算账,看见凌然进来,有些惊讶。 “就你在呀?那天晚上的事儿解决了吗?”凌然凑上去,一边啃面包一边问。 “唉!这事儿你别管了,反正两边各退一步,钱肯定是要出的,毕竟咱们动手在先,再说了,开酒吧,这种事也是在所难免,能花钱买平安已经不错了。哦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听安怀他们说,好像挺严重的?”莫笑天一脸关切。 “嗨!我没事,福大命大,在医院那就是做给阿青看的!”凌然腿一翘,帅气地扭头看向窗外。 “哼!早就知道你是装的,害我被莫老板数落了一个周末!”韩小冰从凌然背后窜出来,吓了凌然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早就来酒吧?” “你的地下室归我了,姐现在住在这儿!” “呵!莫笑天数落你也是该的,你害的我还不够惨,挨一闷棍不说,还鸠占鹊巢占了我的地儿!” “凌然,你少在这儿得便宜卖乖啊!要不是我,你现在能顺利被人包养吗?你如了愿,就不许我沾点儿便宜?” “唉……”凌然一听韩小冰说这话,头一搭,蔫儿倒在桌子上。 “嗯?怎么啦?”韩小冰一脸茫然? 凌然把这个周末郁闷的情况和韩小冰一说,韩小冰乐得差点儿没把下巴笑掉。 “凌爷,您这戏演的,亏大了!看看你这一脸挫样儿,明显的欲求不满!”韩小冰这两天和安怀呆的时间挺长,口音都少了云南味儿。 “干嘛?幸灾乐祸是不是!”凌然嘴一撅,开始生闷气。 “唉!不是我说你,你们家那口子是个数冰棍的,你要想得手呀,得慢慢来,先把他化开才能捂得热,打持久战,明白么!”韩小冰这时候觉得凌然挺可怜的,这么帅气的小伙子,怎么就喜欢上木青那个傻木头了呢,木青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估计性冷淡也有可能。 “这话怎么说?你有办法?”凌然的男性朋友偏多,都是哥们儿,平时不会谈论这种磨磨唧唧的话题,凌然以前的女朋友就更别提了,除了肢体语言,就没什么深层次交流,所以韩小冰算凌然第一个聊得比较深的女性朋友。 “你都已经住进他家了,还不好办呀!他既然每天都工作狂似的忙公事,自然没有时间理家里,你就把你的东西一样样搬进去,让他慢慢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方式,时间久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同居了,到时候他离了你单过都会觉得别扭,只怕你想走他都不会让你走呢!” “嗯,这样说也有道理,但是这么春风化雨的事儿,我得等多久呀?”凌然捏着下巴琢磨。 “就你这急迫样,估计俩星期就搞定了!你不是有伤在身吗,正好可以多赖一段时间。”韩小冰十拿九稳。 “你才是赖呢,我那叫追求幸福!”凌然眼一白,扭过头自己暗笑。 “哼!德行!凌然,晚上你还来不来?没你这场子我一个人撑,够累的!”韩小冰终于切入正题,莫笑天也向跟前凑了凑,想知道凌然的想法。 “这我可说不准,阿青让我在家养着,不许乱走动,晚饭都要下班回来亲自给我做,吃完晚饭我们要是再有点儿私人运动,那估计就来不了了。不过我也是讲义气的人,不会让你们等太久,过几天说不定带着我们家阿青一起来!”凌然秀恩爱就是无节操无下限。 莫笑天一脸的无语,韩小冰“切”了一声,直接回去地下室补觉了。 然而,凌然还真的想错了,当天晚上回家,他就没吃上木青亲手做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