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郦城十月,天甚凉。 今夜竟下起了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将整个世界映得忽明忽暗,这样诡异恶劣的天气,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在这座古宅里一点一点滋生。 大雨倾盆,段亦阳穿梭于雨中,身后有人撑了把大黑伞,但仍湿了大半身子。 他行至大门口,又是一道惊雷劈下,段亦阳顿住脚步,抬头望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夜色,雨雾似乎笼罩了整个世界,不远处长廊的灯光都显得黯淡十足。 须臾,他收回视线进了主屋,而厅中早就坐满了人,瞧见他进来时,纷纷停止了交谈,看着他时神色各异。 段亦阳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顺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干毛巾。 男人的发是墨色的,偏偏眼睛是沁亮的琥珀色,跟宝石一般,发是湿的,有几缕贴在额际,更显容色苍白多情,而唇色有一种颓败的灰,让人有几分心疼。 他随意擦了擦脸,这才朝众人中间的老太太行去,有一米多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似乎怕自己身上的湿气扫在老太太身上一样,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奶奶,您这般着急叫我回来,有何事?” 他刚回国,便被一通电话召回了主宅。 段老太太如今年迈,已有六十有余,因保养得当身体尚好,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是不掩里面精明:“阿阳,你四叔去了。” 段亦阳的四叔,段千恒,是为天阳国际的总裁,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可是他一向注意养生,听从医生的吩咐照顾身体,怎么……怎么突然没了呢? 男人容色震惊,但还不算慌:“奶奶,四叔不是一向身体很好,怎么会?” 段老太太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悲伤:“医生说是疲劳过度,你也知道,你四叔一人支撑我们段家所有产业,医生早就说让他好好休息,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公司。” 说到这里竟哽咽起来,身后段亦阳的二姑姑段亭雨拍了拍老太太的背,替她顺了口气,缓了半晌,老太太这才继续说道:“这件事奶奶打算暂时封锁消息,不然正恒出事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对公司的股份会造成一种不可估量的影响。” 段亦阳颔首。 老太太续道,语气有些沉重:“阿阳,这些年你一直在海外,我担心你初入公司不能让股东和高层信服,所以……” 段亦阳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头微蹙,他几乎在那一刻看到老太太眼底的同情和无奈。 而众人见他神色扫过来,连连散开,不敢与他对视。 “阿阳,这件事奶奶想跟你商量一下。”老太太突然换了语气,言辞温和许多。 “您说!”段亦阳眼神不变,眸底却有凉。 “其实你爸爸早年在外面还有一个情人,对方为你爸爸留下一个骨血,奶奶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让他进咱们段家门!”段老太太目光悠远,神色凛然,更重要的是那孩子很是优秀,她很喜欢,段正恒之死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时,所以她需要有人来把控大局。 “奶奶知道这事你心里难受,可是段家现在无人可用,其他股东早就对天阳国际虎视耽耽,如果知道你四叔去了,绝对会想法设法把我们孤儿寡母活剥生吞了!”老太太说到这里竟然抹了抹眼泪,语气带了点儿颤,殷切道:“正阳自小志不在商,让他去公司帮你肯定也不太可能,你初初入主公司,身边肯定要有人辅佐,你亲生的弟弟总比外人来的亲切!” “所以?”段亦阳这辈子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透心凉,身上的湿衣带着层层寒意,钻入皮肤,融入血肉,唇色的颜然全然褪却,变得苍白无力。 “阿阳,为了段家,先委屈你了。”段老太太语气很为难,仿佛一边舍不得伤害孙子一边为了段家基业迫不得已做出这种决定:“毕竟这也是你爸的孩子,我们段家的子孙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况且,让那孩子认祖归守也是你爸多年的心愿!” 段亦阳眸色复杂,迟迟看着首座上的老太太,明明开着暖气的大厅里,他却觉得冷,众人见他不说话,都不由着急起来,大厅里的气氛陡然之间变得古怪起来。 有人担心他发火,有人担心他承受不住。 这个时候段亦阳却呵气一笑,又凉,又透,琥珀色的眸子里似凝出了雾:“奶奶不是决定好了。” 说什么商量,这分明就是通知! 段老太太真是无奈至极:“阿阳,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奶奶这也是为了咱们段家,你一向明事理,你就同意你弟弟进段家门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奶奶,您是不是就不让他回段家?”段家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这是他妈的家,凭什么让别的女人的私生子住进来!他不许! “阿阳!”老太太叹。 “奶奶,是不是?”段亦阳追问,语气一改往日在长辈面前的温润,心里却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撕杀,溅起千百血浪,心房寸寸凌迟成灰。 看着老太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段亦阳抬手抹了把脸,琥珀色的眸似乎沁了血一样,沉如千山:“奶奶,不管您是如何决定的,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说完,竟然连招呼都没有打,转身离去。 待那抹身影消失门,才有人忐忑不安的问了句,正是坐在老太太身边的段亭雨:“妈,亦阳走了,那遗产的事怎么办?” 段老太太心思复杂,闻言剜了二女儿一眼,语气不比方才温和,甚至多了丝女强人独有的气势:“你除了关心你四弟留下来的遗产,你就没有想想公司的事!” 段亭雨被训了,囧着个脸没再说话,但是心里却在嘀咕,四弟临死前,叮嘱过律师,他的遗产分配,必须由段亦阳亲自去揭晓。 换言之,如果段亦阳不同意看遗产,那么段正恒的遗产永远没有人知道留给了谁! 而这个时候的众人,谁都没有想过,段正恒竟然把倾数遗产给了一个豪不相干的陌生人! 正文 第2章 在这里的人,哪里有什么同情心 这是郦城最大的最大拍卖场——寒夜。 设在地下,足足有五层左右,整个布局犹如迷宫一般,让初来乍到的人暗暗心惊,生了一抹不敢轻视之感。 而台下,围得人山人海的男人早已经垂涎三尺,一瞬不瞬的盯着舞台上隔着重重白纱的曼妙身影,似乎想用目光一寸一寸将女人拆骨入腹。 这是一个新鲜的货物,据说还是个雏儿,所以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们都期待着能拍下美人儿的初夜,渡过一个神秘又激情的夜晚。 然而,他们仅能看到厚重的帷幕在夜色里随风轻轻荡起,却又缓缓落下,并没有人能真正的看清楚女人的脸。 但是,拍卖场早已经将这个绝色美人炒得如火如荼,甚至有传言这将是历史上拍卖出的最为漂亮的美人儿。 而男人们,无异是好色的。 谁不想跟最美的女人共度春宵? 所以,还未开始,台下便有人高声喊道:“快开始吧!” 紧接着,一浪又一浪的声音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有火在血液里烧。 帷幕终于升了起来,露出了那清凉的高台,台子是白玉打造的,女人睡在血色的花瓣中,像一个长睡不醒的公主,等待着王子将她吻醒。 “呀,怎么没看到脸!”有人失望的高声喊道,随即很多人开始附和起来,一时之间拍卖场里声音震耳欲聋,几乎把屋顶掀了。 童越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幽幽转醒,觉得周围很吵,各种声音如破冬的风灌入耳里,刮得耳膜生生的疼,她想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长长的睫毛如扑落花间的蝴蝶,轻轻颤动,而下一瞬间,她终于睁开了乌黑如玉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如泉,不含一丝杂质,漆黑的如同千山水墨,分外美好。 不过当她看清四周的情形时,不由她大吃一惊,这是哪里? 而监控室里有人注意到高台上的童越醒了,立时跟主人报告:“阳少,人醒了。” 这么快?比他预计的时间早了点,看来这丫头倒是根硬骨头。 身着一套黑衣的男人并未抬头,璀璨的灯光洒在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剪影,他的五官笼罩于阴影处有几分看不清,刀削的薄唇显得凉薄又无情。 可是他仅仅坐在那里,便有一种唯我独尊睥昵天下的霸道兴味。 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划过一丝淡淡凉光,似雪一般泼在残阳上,浇灭了所有的温暖。 “按计划进行。” 寒夜的挂名老板朔扬连连点头,不知道这姑娘怎么得罪这位大少爷了,不过他一向识抬举,知分寸,不该他问的,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在这个地方混的人,哪里有什么同情心? 不过,显然有人没那么有眼色。 此人正是坐在段亦阳身边的白家少爷,单名一个奕字,正是寒夜的当家,不过在外面,大家都叫他白少,男人生了一双很是妩媚的眼睛,比女人还要媚上几分,笑的意味深长:“阿阳,这姑娘怎么得罪你了,你不是说过,咱寒夜不卖身家清白的姑娘?” 段亦阳倒是没反应,扫他一眼:“有好酒还堵不上你嘴了?” 白少爷勾着杯子轻轻一举,美味的酒便滑到嘴里,笑的欲加撩人:“那成,我不问了,爷,您慢慢玩。” 白奕跟段亦阳很熟,打小一起长大,也知道这男人的脾气,看似温润如水实则腹黑如墨,他是段家大少,身份尊贵,年纪轻轻便是天阳国际的总裁,可谓前途无限。 而段家又是郦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 不过段家这几年没怎么太平过,接连出事,让他这个外人都觉得段家撞了邪了。 这不,段亦阳他四叔前几天突然去了。 估计这位爷心里不大痛快。 段亦阳未再开口,幽凉的目光转向了高台上的女人,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四叔临死前会这么做,可惜,他不会让她如愿的! 寒夜永远给人的感觉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璀璨奢华的水晶吊灯投射下暧昧光芒,独有的木质招牌隐匿在每一个角落里,寒夜两个字,却咄咄逼人。 童越曾听宋时玉提起过寒夜这地方,说寒夜是上流社会隐藏在地下的一个小型王宫,里面应有尽有,可以说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 想到这里,童越耳边又响起医生平板冰冷的话:“童小姐,如果三天之内你再凑不齐手术费,童心的手术排位我们就要安排给别的病人了。” 而如今,已经三天了,连着三天,童越想尽了一切可能,却于事无补。最后迫不得已只能求助于姑姑,只是,她最后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台下那些男人嗷嗷大叫,活像饿久了的狼崽子,看着童越眼睛里都冒着绿光。 似乎,只要有人一声号令,他们就能朝童越扑过来,把她撕成骨头渣。 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忐忑不安的搓着双手,看着台上的童越,心里真真不是滋味,此人正是童越的婶婶林依依。 旁边人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反问道:“反悔了?” “豹哥,我把我侄女的初次卖给你们,咱们以后两不相欠了。”为了还赌债,林依依也没办法,不然她也舍不得把自己的亲侄女卖了。 “放心,豹爷我一言九鼎!”男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童越怕极了,可是在场的人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且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想逃,却全身无力。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拍卖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了全场的每一个角落:“大家请安静一下!” 热闹纷纷的人群瞬间静寂下来。 拍卖师继续说道:“拍卖会现在开始,大家都知道我们寒夜的规矩,一夜千金,当然是价高者得,底价十万,起拍!” 最后竟然加到了一百万成交! 台下的男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一百万买一个女人的初夜,这恐怕是郦城初夜最贵的女人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林依依都舒了一口气。 正文 第3章 阿阳,你大姨夫来多久了 而最终的胜利者露了一个得意的笑:“小美人,我来了。” 他生得相当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人称七少。 红唇轻扬,便有痞痞的笑意在唇边绽开,像常常混迹于街边的小流氓,十分轻松的跳上高台,吊儿郎当的来到童越身边。 童越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一双清澈的眼眸写满了恐惧,可却没能让人心生半分同情,反倒起了一种蹂躏之意。 七少蹲下身子,伸出手摸了童越的小脸一把,调笑道:“小美人儿……” 下一瞬间,原本动弹不得的童越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用力的拍开了男人的爪子。 一个字吐出来:“滚!” 七少乐了:“哟,美人儿,你脾气还不小!” 体内的药。性还没有完全散去,童越用力咬住唇辩,直到尝到鲜血:“再不滚,我对你不客气!” “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七少拉着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胸膛一路往下,女人嫩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自己的胸膛,带起一阵酥麻的痒:“这样,还是这样?” 童越气得满脸通红:“我再说一次,离我远点!” 七少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脸上的笑意却一重一重的展开,这是一个生得雅魅漂亮的男人,笑意点点,真真是撩人至极:“小美人儿,虽然你比较主动,但我还是喜欢矜持点儿的女人。”七少说完这话,台下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童越突然张开嘴就咬住了男人的胳膊。 她是抱了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她不知道怎么被卖到了寒夜,要遭受这样的屈辱,可是没有手术费,心心活不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她疯了一样咬住男人的胳膊,有鲜血蔓入嘴里,再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七少疼得咬紧牙关,连连大叫:“我说,臭女人!快松手!” 童越没反应,死死的咬住那块肉,那架势像是打算把那块肉撕下来。 “啪”的一巴掌甩过来,童越眼冒金星,可惜还没有松口,七少又甩了一巴掌,童越还是没松口,死死的咬着那一块儿肉,想着要死大家一起死! 直到有人上来把她拉开,而七少胳膊上已经鲜血淋淋。 七少漂亮的瞳仁里满是怒火,厉喝一声:“臭女人,竟然敢对我动手!” 说完,做了个手势,刚刚那两个保镖逼近童越,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七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可惜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 “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七少觉得真丢人,平时他也爱玩,什么事情没玩过,可是这么多人,这女人竟然敢对他动粗,也别怪他不客气。 台下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瞬间兴奋了,今晚抱不到美人,但是能看到这一幕也值了。 所以,有人蠢蠢欲动。 白奕本来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品着美酒,这会儿看到这情形也来劲儿了,酒杯往面前的小吧台上一放,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八卦:“哟,阳少,这回玩大了!这姑娘你真不心疼?” 这几年,白奕没见段亦阳身边有什么女人,他还以为段亦阳还放不下那一段过去,谁知道这个时候他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到了寒夜。 他怎么可能不八卦一下! 且不说七少这人他虽不熟,可听过他花名远扬的名头,所以,他有点儿担心玩过头了。 段亦阳眸色深深,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有意见?” 得,又被刺了,白奕很受伤,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阿阳,你大姨夫来多久了?” 段亦阳却没再理他,目光专注的看着视频里的画面,两个像拎小鸡仔一般将童越拎了起来,她奋起反抗,可惜却没什么用,身上的薄纱轻轻一扯便落了下来……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女人眼底的绝望和悲凉。 高台上,女人的肤色精致如雪,除了有些儿偏瘦,每一寸都仿佛是上帝最精心的打造。 如此纯真,如此圣洁,就像是一个堕落凡间的天使,用她的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紧紧的咬着唇,却没有哭,只是眼睛红得厉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七少玩味的上前一步,挑起她的下巴:“给脸不要脸!” “呸!”童越啐了他一口。 七少恼羞成怒,扬起手又要甩她一巴掌,觉得这样打人掉面儿,对于有些硬骨头的女人,自尊才是最重要的:“把她给我扒干净了,爷要验货!” 童越的脸,一瞬间变得死白死白的:“你敢!” “哎呀,真是要命啊,这光天化日的做出这伤风败俗的事情,这七少也太不给我面儿了!”白奕一边念叨一边捂脸,还一边分开指缝观察着段亦阳的反应。 而包厢里的段亦阳终于按捺不住站了起来,朝包厢外行去。 童越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那一瞬间,她情愿自己已经死了,明明室内很暖,她却觉得如坠冰窟。 好冷,好冷,就像当年爸爸被人带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冷,这般无助。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反抗的时候,她突然张嘴咬了拎住她的那个男人,同时闪电般的拔出了他腰上的匕首,然后顺势朝七少扑过去,匕首抵住了七少的脖子! “放我走!”三个字,却一字比一字更凉。 七少倒是没有想过这女人这个时候还能反抗,瞪了那两个保镖一眼,语气却波澜不惊,仿似没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一样:“小美人儿,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你最好小心一点!” “马上放我离开,不然我要你的小命!”这可能是童越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举动了,她加重手中的力道,匕首瞬间见了血。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匕首,我留你全尸!”七少眸色不变。 “让我离开这里,不然我真对你不客气了!”童越没有把男人的威胁放在眼里,其实她很怕,可是爸爸说过,越越,人总有害怕的时候,但有些路,只能自己慢慢走。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活下去。 七少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还没有说话便听到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似远远飘来的大提琴音:“放了他,我保你离开。” 正文 第4章 她见过这个男人,却在报纸上 童越抬起头,看到面前的男人时,不由一怔。 站在这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郦城段家大少段亦阳,男人今天穿着相当简单随意,简单的黑色T恤和同色长裤,站在璀璨的灯光下,如同浓墨上题出雪色寒梅。 他微微眯着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凉意重重,似乎卷杂着冬日的狂风怒雪,而他削薄的唇,紧紧抿着,颜色却过份的漂亮好看,似春日里开出的丽色茶花。 真是一张风华绝代的倾世容颜。 童越见过这个男人,不过却是在报纸上! 可是她已经认识了他好多年,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本尊,段亦阳,段家正统嫡子,相传段家大少纯良无害,人善心好,在段家与世无争。 可是段家的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与世无争? 而林依依也看到了台上的段亦阳,瞬间变了脸色,段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凭什么?”童越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可是她不知道段亦阳为什么会这么做! “就凭我是段亦阳!”段亦阳说完这话,不紧不慢的上前几步,抬手轻拍了拍七少的肩,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人惊心:“七少,可否卖在下一个面子?” 众所周知七少的脾气,而今天七少又是这般失面子,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冷哼一声,眸中带出火:“阳少,这女人已经被我买下了,无论怎么样,我今晚都得上了她!”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段亦阳离童越不远不近,灯光落在他身上,烧出一片倾城的颜色,男人附在七少耳边说了一句话,末了淡淡问:“七少,如何?” 七少的脸上的颜色十分精彩好看,半晌,方讪讪道:“算了,今天就便宜你了!”他虽然在家自幼受宠,可是如果老头子知道了他花一百万买了一个女人的初夜。 估计小鞭子早就抽起来了。 更何况,他前段时间刚刚闯了大祸,如今再跟老头子对着干,估计没果子吃。 不过,他好奇的是段亦阳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这么想着,眸色复杂许多,这个段家大少,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放人吧,我保你无事!”段亦阳对着童越如是说道,就连眉稍都点了暖暖颜色,让人觉得分外美好。 童越却固执起来:“先让我出去,不然我不会放人的。” “呵!”七少轻蔑一笑,眸色里的火又腾了起来,言辞里却有一种兴誓旦旦的威胁:“小美人,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治不住你?” 段亦阳闻言俊眉一挑,知道七少这是又动怒了,可这丫头太不识好歹,目光掠向童越,童越被那目光刺得通体一颤,他再开口声音已经压沉许多:“我说,马上放人!” 这全然是命令的语气,童越却没好气的说道:“你凭什么!” 段亦阳眉稍的戻气化去,依旧一副温润无害,仿似美玉的样子:“就凭我是段亦阳,我能保你平安无事,你若信我,就放了他,若不信我,这事我就此不管!” 童越很犹豫,放还是不放? 可是就这么放了这个男人,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但如果不放,今晚怕是难以收场! 正犹豫时,这时又有一道清朗的男音徐徐传入耳里:“如果你不信,不妨加我白奕一个!” 这话一出,台下皆惊。 白奕是谁,恐怕在场没有几人不知道,这个男人可是郦城暗夜里的王者,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平素最为玩世不恭,没个正形。 端的是风流多情,走的是冷漠无情。 童越见到他的时候,心中微微一惊,天底下竟然有这般妖孽的男人,男人打扮的相当低调得体,正经的西装却因为开了两粒扣子,流露了几分纨绔的兴味。 那雪一般纯洁的颜色,偏偏被他穿出风情无比的味道,唇角携着三分慵懒笑意,朝童越望过来的眼睛微微一眨,似乎调笑,又似乎安抚。 还没有等童越反应过来,段亦阳已经按住了童越的手,而紧接着,一件衣服披在她裸露的身体上,然后男人帮她穿好,保留了她的自尊。 那一瞬间,童越眼晴又红了,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冬日阳光,温暖了她冰冷许久的心房。 “可以放人了吗?”段亦阳问得不愠不火。 童越目光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多年以后,她依然记得那个夜晚,他此刻的目光,温暖美好,遮去一切的肮脏。 她面向七少,突然猝不及防的拿着匕首就朝他裤子上轻轻一划。 然后,然后……七少穿的小黄鸡内裤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大家愣了足足一秒,紧接着哄堂大笑。 七少脸上的表情可真是精彩万分,那一瞬间,他生吞活剥了童越的心都有了,正准备动手,白奕却不紧不慢的搭在他胳膊上,笑意不明:“七少,这是不给白某面子?” 众所周知,寒夜是白家旗下的财产,而白家的唯一继承人就是白奕,只是白奕这家伙从来没有将自家祖产放在眼里,平时吊儿郎当了些许。 如今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段亦阳。 七少气得咬牙,哪敢不给白奕面子,得罪了白家的人,就跟得罪阎王没啥区别,白家人在郦城制造一个意外死亡是分分钟的事儿,更何况段亦阳也在这儿呢。 哪怕这会儿心底有再大的火也只能暗暗压下,不然就是跟白段两家为敌! 却听童越这会儿突然说道:“七少,我这么做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七少又有分分钟撕了童越的冲动了,今儿真是面子里子丢光了,不过童越你等着! 小爷早晚得弄死你不可! 休息室里,童越在浴室洗了个澡,外面已经有人准备好了衣服,童越换好衣服,才走了出来,段亦阳和白奕就在外面,不咸不淡的说着话。 听见童越出来,微微侧目,女子素雅的模样映入眼帘,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的眼睛温润异常,似乎在水里泡过一样。 这丫头刚刚一定哭过,白奕心想。 童越目光先是看向了段亦阳,男人不紧不慢的品着杯中红酒,好象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从她进房间,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只停留一瞬,随即移开,仿似与她全无关连。 正文 第5章 你该知道,我都是为了你 白奕自然有注意到这一幕,不由笑着开口:“童小姐,不介意我叫你童越吧!” 童越收回目光,点头:“白少,不介意的。” 白奕悠然起身,走向吧台,里面有一个小酒柜,收藏了各式名酒,修长的手指点在一个酒瓶上,偏头侧问:“喝点什么,白兰地还是威士忌?” 刚刚她受了那么大惊吓,确实需要酒精压压惊,不过童越却摇头:“谢谢,我不需要。” 白奕了然一笑,还是调了一杯鸡尾酒递到童越手里:“试试看,你一定不会后悔。” 童越脸色苍白的厉害,抿了一小口,这才开口说道:“你们刚刚救了我,我希望我能报答你们!” 白奕看了段亦阳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不是你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童越不敢想,她的目光情不自禁掠向了段亦阳,男人依旧不咸不淡的样子,仿似天大的事都与他无半点关系。 像是感受到了童越灼热的目光,段亦阳突然问道:“你想报答我们?” “嗯。”童越连连点头,心突突直跳。 段亦阳微偏着头,房间内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几乎将那一张倾世容颜拂射的魅力无边,他眸色依旧陌陌,一切淡然无波的样子:“你能做什么?” “阳少,我可以洗衣做饭,可以清扫房间,还可以……”她霎有其事的一一说道,可惜他却一直笑而不语。 直到她说完,他才开口道:“如果你真想报答我,就陪我一晚吧!” 童越一愣,虽然早知道会有这种事,可是段亦阳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头还是蔓出了一股子密密麻麻的疼,刚刚当众羞辱的难堪在心底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 瞧着她一张小脸刹那之间变得煞白,如同冬日红梅褪了颜色,一对大大的眼睛睁得大大,似不可置信,又像是茫然无从。 段亦阳勾唇浅浅一笑,音色润润:“开个玩笑,不用当真!” 她想,她总有一天会报答他的,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的报答足以让她九死一生。 离开之前,童越突然问了白奕一个问题:“白少,听说您是寒夜的负责人,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今晚是谁带我来这里的?” 白奕满意的看着一旁的段亦阳眸色一沉,修长的身子吊儿郎当的往后一靠,闲闲的勾着酒杯,眸色认真的说道:“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寒夜做这么大,保密功夫一流,他当然不可能透露是幕后的主使是谁! 看到白奕眸色里已经不见了轻浮,童越转身离开,其实事实很明显,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为了那一丝的亲情,她拒绝承认罢了! 童越走后,段亦阳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白奕将酒杯往桌前一放,不怕死的问道:“亦阳,童越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为了她,得罪七少,值得吗?” 段亦阳神色漠漠,直到白奕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突然来了一句:“你不同样如此?” “你该知道,我都是为了你。”不然,他闲得蛋疼给自己树敌,毕竟白家的事情已经够他头痛得了,随即调笑道:“不过你刚才跟七少说了什么,瞧他吓成那熊样。” “没什么,我只是说打算跟他父亲好好聊一聊关于继承权的问题。” “呵,他可真胆小儿!”白奕轻嘲,漫不经心的目光调出一股慵懒的味道。 而段亦阳没再说话,心里却想着遗产的事情,他拖延了公布遗产的时间,但他知道这件事情拖不得,越拖对他越的形势越不利,四叔一死,段家大乱,各方人马蠢蠢欲动,意图酝酿出一场夺权风波,而最重要的遗产分配却是在他手上,他能掌握一时,却不能隐瞒一世。 更何况,如今老太太把爸爸的私生子都准备弄回来了,想到这,眸色一沉,一股说不出的痛意在心底泛开,他一直敬仰的父亲,在他心底的份量突然轰然倒塌! 白奕看着他冷如浮雕一般的侧颜,他现在挺担心段亦阳的情况,这人虽然不说,但大家心里有数,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顺其自然。”四个字,代表了段亦阳目前的打算。 而另一间VIP包房里,林依依忐忑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房间里暖意十足,可是手心却都是冷汗,她按捺不住的站起来,正准备离开。 门,却突然开了,进来一个的是寒夜的负责人朔扬。 朔扬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平素爱笑,尤其一对酒窝衬的人很是温和,这会儿却冷着脸,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让人说不出的冷意:“林小姐,这是打算走了?” “朔先生误会了,刚刚咖啡喝多了,我想去下洗手间。”林依依讪讪说道。 “来人,带林小姐去洗手间!”朔扬挥手吩咐。 “我突然又觉得不用了。”林依依不自然的搓了搓双手,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朔先生,我想问一下,我今晚可以拿多少钱?” “你还想拿钱,童小姐划破了七少的裤子,让七少颜面尽失,你觉得七少会给她钱吗?” “可是,可是不是已经成交了吗?”一百万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扣去七七八八,到她手里至少有五十万,这样赌债就可以还了,而且童忆上大学的费用也有着落了。 “顾客满意才算成交,你跟我保证过,说童越性子温顺不会反抗,但是如今你看看事情闹成什么样了,如今七少动怒,白少不满,你让我如何收拾残局!” “朔先生,对不起……” 朔扬却站起来,平时爱笑的面容这会儿冷如浮冰:“林小姐,我们也是长时间合作的伙伴了,我再给你宽限两天,如果你再筹不到钱,就等着替自己收尸吧!” 林依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绝望的哀求道:“朔先生,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正文 第6章 我就是卖了你,又能如何 “婶婶,为什么我昨天晚上会在寒夜?”早餐桌上,童越终于把问题问了出来。 林依依喝粥的动作一顿,半晌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她做过种种猜测,虽然最不想承认事实可是却不得不承认,昨天晚上是婶婶把她卖到了寒夜。 眼见自己的妈妈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在喝粥的童忆把碗一摔,气愤的瞪着童越:“童越,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妈妈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再说,就算做了什么,又能怎么样!这几年,你跟童心吃住都在我家,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妈说话!” “小忆,你少说两句!”眼见两姐妹又要掐起来,一向老实巴交的二叔童和开口道。 当年童父出事后,童越带着弟弟童心投奔叔叔一家,叔叔家一直是林依依把持财务大权,童越很早就开始在外面打工赚钱,而在家里,完全是一全职保姆。 童越憋得眼角通红,却不甘示弱的看着林依依:“婶婶,请你今天给我一个说法!” 林依依也同样一肚了火,眼见朔望给她的时间越来越短,再没有办法筹到钱,她几乎不敢想象后果:“我就是卖了你,又能如何?” “婶婶,你……”童越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依依,你怎么能这么做!”童和吃惊的开口道,林依依却横了他一眼:“闭嘴!” 童和张了张嘴,面带愧色的看了童越一眼,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点了一根烟,吧哒吧哒抽了一口,掩去了眸中的苦涩…… 这样的场景几乎在每一次的对峙中出现,童越已经不会指望叔叔能为她作主:“婶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么多年我跟你叔叔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吃穿上学,对了,还有童心的医药费,你说说,这么多年,你们姐弟两个花了我多少钱!”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林依依一肚子火,自从收养了童越和童心,她的日子就没有顺心过。 “婶婶,我爸留下来的钱不是小数目!”童越不知道自己怎么冷静的问出这个问题。 林依依瞬间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朝她吼道:“你还敢这么说,你自己不算算,自从你跟童心到我们家,他生了多少次病,哪次不是我们出钱,还有你们的吃穿用度,你问问你叔叔,你爸的钱早就没有了,现在你竟然还敢提钱,我没有朝你要抚养费就算不错了!” 这几年童显一直身体不好,需要吃药打针,童越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一直很努力赚钱,她看了看叔叔,见他还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婶婶,钱的事我们不说了,现在你帮帮我,心心要做手术,再不做手术他会死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林依依果断拒绝。 “叔叔,求求你了!” “越越,你也看到了,家里最近真的没钱。” “可是,叔叔,心心是你的亲侄子啊!” “小越,对不起……” 离开叔叔家,童越去了医院。 拉开病房的门,阳光透进来,吹散了冬日的清冷,童越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才缓缓走起病房,少年睡得正沉,暖暖的冬阳落在他脸上,像是揉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童心比童越小五岁,是童越的亲弟弟,两人感情一向很好,相依为命,只是没有人想到童心小小年纪会突然得了尿毒症。 也许是感受到了有人到来,童心醒了,少年脸色有一种病态的美,看到童越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的叫道:“姐!” 童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问道:“心心,今天感觉怎么样?” “姐,我感觉好多了,是不是我的病快好了?”童心问道。 心,蓦地一酸,有一股子不可辩别的痛在童越心里疯狂涌动,她极力压抑住情绪,勉强一笑:“是啊,素医生说了,心心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一旁正在给童心做检查的素医生眸色一动,望向了那个苍白憔悴的少女。 “真的吗,素医生。”童心十分高兴,又向素医生求证。 素医生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又看到童越做了一个祈求的表情,最终只是说道:“心心,你只要配合医生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 出了病房,童越跟素医生道谢:“素医生,刚刚谢谢你了。” “童小姐,你该知道,童心的病情快拖不下去了,如果再耽搁一段时间,就算你给了钱做手术,他存活的机率也不如现在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素医生一脸严肃的说道。 童越使劲的搓着双手,讷讷开口:“我知道的,素医生,我会尽快想办法。” 心心,姐姐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可是童越,你又从哪里弄来手术费? 童越对此一筹莫展,直到这天婶婶林依依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约她见面,说钱的事情有着落了,让她过去,童越虽然好奇,但还是忐忑不安的去了。 约会的地方是在咖啡厅,挺小资的一小店,装潢很好,可惜童越无心欣赏。 推开门,却见房间内不止有婶婶一人,同时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和一个黑衣男人,瞧见她进来了,三人停止了交谈,望向了童越。 林依依却难得热情了起来,连忙拉着她坐下:“小越,快坐,喝点儿什么?” 童越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柠檬水,这才开口问道:“婶婶,刚刚你电话里什么意思?” “小越,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助你解决目前的困境,心心的手术费也会有着落,更重要的是,心心的配对肾源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了,只要你点头同意,他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林依依难得一脸喜色的说这些事情。 童越觉得思维有些儿乱,如果有适合的肾源再好不过了,素医生说会为她留意肾源的事情,却一直没有着落,没想到婶婶竟然能帮心心找到适合的肾源。 她本能的开口问道:“婶婶,我要做什么?” 正文 第7章 如果没有童心,还有什么指望 林依依笑的更加和悦颜色,仿似曾经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不是自己一样:“只要你能为他们生下一个孩子,他们会负责童心所有的医疗事宜!” “这不可以!”她拒绝,然后拎着包包起身就走,林依依一把拽住了她:“童越,你想清楚了,你如果不答应,心心就没有钱看病,你难道忍心让自己的弟弟死在医院里吗?” 如果没有了童心,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指望。 林依依见她目光有些松软,干脆拉着她一同坐了下来,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越越,你想想,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让心心好起来,你愿意放弃吗?” 医院里,童越神情漠漠:“展女士,都准备好了。” “童越,你考虑清楚了?”对方开出的条件相当优渥,可童越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生下一个孩子就代表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 “考虑好了。”童越像是没有什么情绪一般:“展女士,我弟弟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她唯一提出的条件就是,她如果进了手术室,童心的手术也要马上安排。 “你放心。”展女士点头,到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拒绝童越。 昏睡前,她问自己,童越,你后悔吗?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人已经在病房,白的一切一切,像是久违的一场雪,她看着眼晕,胳膊撑着床坐了起来,很快有人进来。 “我怀孕了吗?”那个问题,问出来,如此生涩。 一间VIP病房里,男子穿着浅蓝色的病服站在窗外,明明傍晚,天空却染了一抹厚重的烟灰色,沉甸甸的压在人的心头,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样。 心头,突然蔓起一种不可辩别的绞痛,冷汗很快覆上了容颜,医生很快拿出药,喂了他几粒。半晌之后,他突然开口,那话清淡如一阵风:“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少爷,您的身体要紧,而且,这么做也是为了段家。” “呵,是啊,一切都是为了段家啊……”他凉凉笑了笑,似乎感觉最后一丝阳光也从天上抽离了,今年的郦城,冬天真冷。 七个月后,已是盛夏。 傍晚时刻,天边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热,美丽的晚霞铺了半边天,怒放着属于她独有的美丽,童心的身体早已经康复,如今重新回到了学校。 童越在楼下散完步,上楼,推开门,一边换了防滑拖鞋一边扬声问展姨:“展姨,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好东西,宝宝都饿了!” 没办法,没有怀孕的女人体会不到怀孕之后的辛苦,展姨小跑出来,看到童越,惊讶的问道:“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 平时,还要晚二十分钟的。 “今天有点儿累,展姨,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用叫我小姐,叫我越越就好了。”自从当初确定童越怀孕之后,展姨就搬过来跟她一起住了,说是方面照顾她。 趿着拖鞋往里面走,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坐着的几个陌生人,神情一怔,侧过头小声的问:“展姨,你朋友?” 展姨的眼角有些微红,她看了看童越,又看了看那几人,这才小声的回道:“小姐,这些是乔家的人。”乔家正是童越代孕的那家雇主。 如今他们来这里定是有什么事:“你们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起来:“童小姐,我是乔家的代理律师,我们老爷怀疑你肚子里不是我们少爷的骨肉,麻烦童小姐跟我们去医院做一个DNA。” 童越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们,什么意思!”所有的过程都是由乔家负责,如今他们却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乔家的! 展姨连忙安抚她:“小姐,你犯不着为他们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咱们就依他们所言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堵住这些人的嘴,好不好?” “我不会去的!”童越拒绝。 “童小姐,协议上有规定,我的当事人有权为你做各种医疗检查!”律师却是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童越护住肚子后退一步:“我不会同意的,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童小姐,是不是孩子真不是我家少爷的,所以你才坚持不肯做DNA检测?” 这些人,像地狱而来的牛头马面逼迫着她,童越觉得很难受,她不能让这些人伤了宝宝。 童越转过身笨拙的朝外面跑去,跑到电梯口,电梯门刚好打开,童越按了电梯就进去了,等那些人追出来,童越已经跑出了小区,准备拦一辆车子离开这里。 可是,她没有注意,马路对面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朝这边开了过来…… 童越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还有爸爸,还有妈妈,回到了他们那个熟悉的家,院子里有一颗葡萄树,到了夏天,结了很多葡萄串。 她嘴馋,还没有等葡萄熟的时候就抱着童心到葡萄架下,去偷葡萄吃。 那青翠欲滴的葡萄,真美啊! 如果是早晨,有露水,蒙了剔透一层。 “姐姐,吃葡萄。”童心奶声奶气的说。 她踮着脚尖去够葡萄,可是不够高,怎么也够不到,童心急的快哭了,听着弟弟的哭声,童越更着急了,可偏偏越是着急,越是摘不到葡萄树上的葡萄儿。 怎么可以这样? 心心都哭了,为什么摘不到葡萄? 怎么就是摘不到呢?童越急啊,在梦里都急的满头大汗,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葡萄!” 眼睛蔓进了白色,鼻子里蹿进了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哪里? “醒了?”身边有陌生的声音如是问道。 她转过头,看到了段亦阳,虽然时隔七月,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夜的记忆纷沓而来,他救了她,让她免于恶运,她是如此感激他,可是她却没有脸再见他。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明白童越心底的疑惑,段亦阳笑了笑,浅淡如同春日的柳絮,美好又让人向往,他今日穿着相当简单低调,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尊贵,让人心生折服。 他的声音一如昨日温润,那般好听,那般尊贵:“昨天是我撞了你,童越,很抱歉,幸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不过……” 正文 第8章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帮你 对上女人审视的眼,段亦阳却转而问道:“童越,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还是仔细一点儿的好。” 说着,他又按铃去叫医生。 童越心里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怎么了?” 段亦阳没说话,看她的神情复杂多变,这种感觉让童越心里分外难受:“有什么你说吧,我能接受。” 女孩子的眼睛太过明亮,那么美的一双眼睛竟然让段亦阳心中陡然升起几分愧疚来:“童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帮你。” 童越的眼眸里现出一抹恼意:“如果你不说,我可以问展姨。” 正巧这时展姨推门进来,瞧见童越醒来惊喜的走了过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童越看着展姨通红的眼角心揪的更紧了:“展姨,怎么回事?” “小姐……”展姨迟疑。 “展姨!”童越厉喝,展姨眼眶一红:“小姐,你肚子里孩子不是我们少爷的。” 童越那一瞬间如遭雷劈,瞳仁似乎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想大声的喊不可能!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去问苏医生,苏医生不会骗我的!”童越跳下床就朝外走,段亦阳拽住她的胳膊:“童越,你冷静点!” “段亦阳,你不知道,如果孩子不是乔家的,我……”她突然不说了,神情分外冷漠,推开段亦阳又向前跑,赤着的脚丫哪怕踩在石子路上,也不叫疼。 推开门,看到还在忙碌的苏医生:“苏医生,你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苏医生看向童越,她不待他说话,又继续说道,言辞之中没有丝豪逻辑,最后还是苏医生打断了她的话:“够了!” 童越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她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近乎有些卑微:“苏医生,你告诉我,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乔少爷的?” 不远处,段亦阳的瞳孔蓦地一缩。 从童越选择代孕,到检查出来怀孕,再到每一次来医院做产检,都是苏医生安排的,童越本能的相信他,苏医生却打碎她的希望:“不是。” 童越疯了,真的,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她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会是谁的? “连你也在骗我。”童越突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段亦阳上前一步搂住女人,却发现明明怀孕七月的她,却消瘦的惊人。 童越醒的时候是在清晨,睁开眼便看到了段亦阳,男人仍是白天的那身衣服,清淡冷漠,仿佛世间半点尘埃都与他豪无相干。 见她醒了,他柔声问道:“醒了?” 她没说话,感觉嗓子里像是被玻璃渣子划破一样,然后,又撒了把盐,疼的撕心裂肺。 “要吃点东西吗?” 她没说话,眼珠子里蒙了一层浅浅的灰,似覆盖了所有的光亮。 “童越,我知道你很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可是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你别这样为难自己,为了孩子,吃点东西好吗?”段亦阳想,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一刻有耐心。 如果肚子里不是乔少爷的孩子,违约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想到这里,童越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必须让时玉尽快送童心离开郦城,段亦阳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女孩子慌乱的神情:“你做什么?” “我要回家。”四个字,带着微微的急。 段亦阳的手撑下来,抵在她的身子两侧,连同他身上的冷香一同密密麻麻的砸下,整个身形将她全然笼罩,似乎他就是她战无不败的王子一般,守护着她,让她有一瞬间有了一种依赖的冲动,可是理智却告诉她,清醒一点。 男人的话温温润润,似清泉拂过心底,吹去心中的悉闷:“童越,昨天晚上你高烧一夜,现在刚清醒,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而且你的脚不痛吗?” 虽然伤口处理过,但是医生提醒,这几天她还是需要在床上静养。 经他这么一提醒,童越才觉得钻心的疼,她嘶了一口气,与男人对视的那一刹那,可以看到男人眼里揉了浅浅的关心,如同暖暖的阳:“我没事,我要回家。” 窗外的晨光揉进来,将病房里笼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而她的容色却苍白的如同透明的雪融花,随时能融化一般,焦急还刻在脸上:“童越,听话,你的事,我会让人处理!” 当初跟乔家签下合同时,如果代孕过程出现什么意外,她要承担违约的后果!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代孕的过程中,为什么精子不是乔家少爷的,可她知道,这要么是一桩阴谋,要么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段亦阳,我不可能让你永远都帮我。”她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要学会自己负责。 说完这话,她就下了床,双脚着地的那一瞬间,段亦阳清晰的听到她疼得嘶了一口冷气,可是女人倔强,下一秒她就咬着牙将那痛给逼了回去。 每行一步如同针扎,童越安慰自己,准备给宋时玉打电话的时候,病房的门却突然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乔家的代理律师,姓夏,单名一个琪字,夏琪依旧是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而他身后跟了几个黑衣保镖,夏琪律师在瞧见病房里面的男人时微微一愣,但是目光很快错开,落在童越身上,面无表情的跟她打招呼:“童小姐,这么巧!” 童越钉在原地,唇有些颤抖,乔家人怎么快到,让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但是还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语气还算客气:“有事?” “童小姐,我是乔家的代理律师,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不然我们只能法庭上见。”夏律师刚开始的口气还算礼貌。 童越的心跳的突然急促了几下,连眉头都拧的紧紧的:“那么麻烦夏律师回去让乔先生起诉。”代孕毕竟是不合法的,她倒要看看乔家敢不敢把这件事情闹到台面上去。 正文 第9章 把事情闹大,乔家还要不要脸了 毕竟,上流社会可以允许一些肮脏的事情在私底下进行。 但是,一旦捅破了这层纸,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恐怕丢人的会是乔家! “还有,麻烦你转告乔先生,我童越从头到尾都非常配合你们的工作,出了这样的意外,并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想有必要请警察把事情调查清楚!” 夏律师倒是没有想过童越会这么直白,请警察,把事情闹大,乔家还要不要脸了,而且她明明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连翅膀都没有长好,竟然敢寸步不让。 偷偷扫了一眼旁边俊美冷漠的男人,夏姓代理律师额头直冒冷汗:“童小姐的话我会转达,但是童小姐,你别忘了,当初你签的是什么协议!” 童越这会儿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当初为了童心的医药费,她根本没有考虑清楚就签了合同,现在想想,她太急切了,而且这明显就是一个坑,可她偏偏还往里面跳了。 “我当时根本没有看清楚签了什么合同!”童越明显耍赖。 “童小姐,合同是你签的,而且你也满了十八周岁,可以为自己的任何行为负责。”律师寸步不让,他本来是上门跟童越敲个警钟的,没想到这姑娘倒是伶牙俐齿。 “我当时脑子被驴踢了,根本没有注意到签了什么合同!”她继续耍赖。 最后,律师忍无可忍的说道:“童小姐,还是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但是童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死活不肯跟他们走一趟。 闹到最后段亦阳都看不过去了,这才闲闲开口:“这位律师先生,医生说了,童小姐需要静养,我不管你们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不能离开病房。” 童越赶紧倒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叫痛,抱着肚子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她刚出了车祸,虽然没伤到,但是动了胎气很正常,毕竟肚子都七个月大了。 待律师离开后,童越才从床上爬起来,愁眉苦脸的跟段亦阳道谢:“段少,谢谢您了。” 段亦阳没应,他站在窗边,阳光打起来,将那如同雕刻一般的五官打的更加立体俊美,薄薄的唇轻抿,似抿成了一条线,颜色却漂亮好看。 而他长身如玉,简单装束亦难掩他本身盛气凛然的气场。 目光斜斜睨过来,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童越,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童越还真没想好,撇了撇嘴,两条腿在床边吊儿郎当的摇着,小脸却是愁苦愁苦的,像是刚刚吃过了那传说中的黄连:“拖呗,乔家还是要脸面的,我就不信这事他们能闹大!” “可是,这总不是一个办法!”男人提醒。 童越垂头丧气的揉了揉肚子,眼神忧郁无比:“是啊,可是我能怎么办,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况且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在手术过程中调换了精子,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理亏,当初答应为乔少爷生一个孩子,结果孩子却不是乔少爷的。” 想想就头痛啊,童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段亦阳瞧着她气鼓鼓的小模样,阳光柔美,将女人的小脸描绘的欲加精致,无邪,清澈的眸中无奈颇深。 只是,那幽深的黑色却不曾改变,似深深的潭,将人吸进去,再吸进去。 他难得皱了一下眉,不徐不缓的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童越一喜,几乎是期盼的看着他,那眼神儿,亮晶晶的,就跟小狗看到骨头一样,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嫁给我,我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男人淡淡说道。 你脑子没进水吧?童越眼底的期盼散去,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如果她不是这副鬼样子,还能考虑一下段亦阳话中的可能性。 自己肚子里怀了一个不知生父是谁的娃,而且摊上这么一大事儿。 脑子进水了也不可能娶她吧! 所以,童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最后做了一个惨不忍赌的表情:“段少,你故意逗我吧?”这人除了逗她,没别的解释了! “童越,你为什么不信我?”男人的话明显跟方才的自信不同,这会儿声音低沉下去,像小孩子受到了拒绝,有些低落,在些失望,还有些……额,伤心。 童越不知道为什么从段亦阳眼睛里看到了这些:“段大少,其实……” “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不急,童越,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嫁给我,我帮你处理所有的危机。”男人的话信誓旦旦。 接连几天,童越就呆在病房里养着,童心已经让宋时玉带去乡下躲几天了,而自己在病房里也没怎么出门,明着修养,实则软禁,段夫人让保镖就守在门外,童越如果出门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甚至律师先生也很敬业的每天过来,提醒童越违约的后果。 童越急的嘴角上火,展姨每次过来也都以泪洗面,她怕,是真怕,她还年轻,她不能坐牢,如果她坐牢了,童心以后可怎么办? 这天律师照例威胁之后离开,段家大少就优雅上门,说是过来陪一个朋友检查身体,顺便过来看一看童越,童越正在跟宋时玉打电话:“时玉,你说什么?心心丢了,心心不是在你家吗,怎么会丢,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时玉也着急,这会儿快哭了,童越把童心交给她照顾,这倒好,今天竟然把人给弄丢了,她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童心自从到宋家之后,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哪曾想今天村子突然来了一些黑衣大汉,打听到宋家的情况后,找到外面正在跟人玩耍的童心。不分青红皂白上前就把人给掳走了,而村民大多不认识童心。 等宋母发现童心失踪之后,村民这才去一起去寻人,而那帮人已经带着童心不踪影了,这会儿,宋时玉的家人跟村里人还在找童心的下落。 宋母电话宋时玉,这不她连忙给童越打了一通电话,童越几乎要哭了,想起方才律师的一席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怒火几乎烧得她的神经都跳动的厉害。 正文 第10章 真该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 童越着急,双眸一下子红了,捏着手机,身子都在瑟瑟发抖,连嗓音都克制不住的哽咽起来,从床上跳下来,声斯力竭的吼道:“那些天杀的畜生,我要杀了他们!” 这件事,除了乔老爷指使的,还会是谁!还能是谁! 宋时玉在电话那端也是急,好言相劝着,早知道不告诉童越了,依着童越在乎童心的性子,指不定得跟人拼命呢。 段亦阳来的时候,童越鞋子都没穿就往外冲,她的眉,她的眼,都染了火,那火像是地狱而来的火,扑面而来都是怒,气,怨,还有不死不休的执着。 那火烧毁了她全然的理智,心底的那根弦断了,再也接不回去,她要跟人拼命。 段亦阳拽住童越,双手扣住她的肩,强迫她冷静下来:“童越,你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瞧瞧,她这架势,跟拼命三郎似的。 “我要杀了他们!我跟他们拼了!”谁都不能伤害童心,谁都不能! 童越的眼角红得厉害,像是染了红色的血水一样,又像拉满了血丝,情绪控制不住,没办法控制,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亲人,理解不了那种感受。 “童越!到底怎么回事!”男人的力气极大,起初只是将她圈在怀里,双手锁住她的双手,女人却不要命的反抗,连撕带咬,无所不用其极,不一会儿,段亦阳胳膊上都出现了几条血印子,他浑然不顾疼痛,只知道要锁住这个女人,不能让她乱跑。 手机在两人拉扯之中摔在地上,童越也不管,只想出去,跟乔家人拼命! “童越!”段亦阳气疯了,这个疯女人!简直是疯子,真该把她扔进精神病院去! 许是气狠了,段亦阳不管不服的咬住女人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有血丝在唇里蔓开,女人疼得哇哇大叫:“混蛋,快放开我,放开我!” 那声音还真是凄厉,眼泪哗啦一声流了下来,还真是委屈,等段亦阳松了口,童越这才眼泪汪汪的瞅着他:“你们都欺负我,混蛋,大混蛋!” 段亦阳呸了一声,眸色已经没有了冷静,两人拉扯之间,他身上的衣服全乱了,连同他的头发,这个疯女人,真不应该管她:“再胡闹,我把你扔下去!” 他提着女人的衣襟,童越怀了七个月的肚子,身体不复从前灵活,甚至有些臃肿,可他捉住她就跟拎小鸡仔一样,轻松自在的很。 童越攀着他的肩,吓得尖叫:“段亦阳,我不闹了,不闹了!”气息弱下去,可怜呀! 段亦阳把她扔在床上,冷静的问:“怎么回事?” 女人憋着小嘴儿,嘟的高高的,就跟那小油瓶似的,挂在嘴边,眼泪汪汪的,瞅着面前的男人,仿佛他是她的神,她的依靠,她的一切都可以跟他倾诉:“我弟弟丢了,乔家人掳走了我弟弟,我要跟他们拼命,我要去找我弟弟!” 段亦阳轻抚了一下皱紧的眉心:“你怎么确定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一听段亦阳不信,童越急了,慌慌乱乱的解释,没有一点逻辑可言:“我在郦城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乔家人还能是谁,段亦阳,你帮帮我,帮我找到我弟弟好不好,我不能失去他,如果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 说到最后,女人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她真的担心,童心失踪,她冷静不下来。 女人的样子还真是可怜,眼角红得厉害,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本来乌黑的长发乱了,童越喜欢束一个马尾,看起来轻松活泼,而这会儿,她的头发完全散落下来,显出一种凌乱颓废的美,她仰着头,眼神专注的看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的神明,她的唯一指望。 “段亦阳,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帮我找找心心,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找到童心,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她的声音轻轻的,冷静又彷徨,悲伤又坚强。 “如果你还要娶我,我也愿意。”纵使不知道段亦阳为何提出娶她,这个时候,童越也顾不得了,如果他真的要娶她,她嫁! 段亦阳眸色一片深沉,有琉璃一般的光揉在眼底:“你先别急,我打个电话。” 这算是默许了她的请求。 段亦阳开始打电话,童越就呆在一旁,不吵也不闹,安静的像个孩子,她不敢哭,怕吵到他的动作,她知道像段亦阳这样的豪门子弟,门路极广,处事极有分寸,他答应过帮她找到童心,便没有失言的可能。 对段亦阳要说,要找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不过难就难在宋家庄那地方没监控,没有监控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好在宋时玉的哥哥很快让人打听到了那辆车牌号,以及什么车型,要开往哪个方向。 知道这些,对段亦阳来说就简单了,他跟交警部门的局长联系了一下,说是找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同时把童心的照片上传到网上,只要提供童心的确切消息都有重金酬谢。 这样一来,很多网民也开始加入寻找孩子的历程。 一时之间,网络上热火朝天了,段亦阳还不放心,又亲自跟白奕通了一个电话,白奕这人没个正形,正带着小情人在海上休假,听到电话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到是段亦阳的电话时,所有的不耐烦都压了下去:“阳少,很难得,什么风儿让你给我打通电话了。” “帮我找一个人。”直白了当的开口。 “哟哟,找谁呀?”白奕很八卦的问道。 段亦阳简单把童心被人带走的事情陈述一遍,并叮嘱他从海运,陆运,空运以及高速这几个点卡死,一旦发现童心的存在,绝对不能放对方离开。 白奕听了自然连连保证:“放心,这事我让人马上处事!” 找人多简单,而且能让段大公子欠他一个人情,这笔交易怎么看都划算。 且不说,白家素来不同于段家的处事手法,他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这样一来,只要对方不把童心藏起来,人一定能找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童越听着段亦阳沉静如素的声音,心不知为何慢慢的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