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牛做马 天启国二十三年。 腊月，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整座城都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下。与将军府中挂满的耀眼红绸相比，显得更加鲜明夺目。 柳如意跪在别墅门外，绝美的脸庞苍白无色，两片唇瓣冻得发紫。从昨晚刚下雪跪到现在，身上厚厚的雪花已经将她快要冻成雪人。 ‘吱呀’一声，紧关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看到从别墅走出来的俊美男子，柳如意晦暗的眼神瞬间晶亮。连忙跪走到男子跟前，脑袋紧贴地面行跪拜大礼，高声大呼：“求将军即刻派兵支援我父亲，如意此生乃至下辈子都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慕容忋眼眸微微下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当牛做马？你觉得你配吗？” 你配吗？ 这三个字由头顶响起，柳如意心中一阵刺痛，撑在地面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强忍着泪水不掉下来。 半年前，在她跟未婚夫成亲当日，慕容忋带着队伍劫亲。她知晓自己跟父亲欠这男人太多，所以那一刻，她抛弃世俗眼光，明知跟他的未来可能是地狱，也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了。 这半年来，慕容忋确实没让她失望，变着法子将这世上所有残忍的方式都施加在了她身上。直至昨日，还娶了别的女人做夫人。仇恨当头，曾经对她许下白头到老的誓言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一想到这，柳如意便心如刀绞。 而她的沉默让慕容忋怒火交加，忽然将她踹翻在地，掐住她脖子冷声质问：“我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认识了三年多，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唯有这一次，我求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派出援军帮帮我父亲。” “援军就不必了，因为我已经把你父亲接回来了。” “什么？”柳如意眼泪在眼眶打转，诧异望着慕容忋的时候，已经有侍卫端着一个木盒放在她面前。 “打开看看。”慕容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硕长的身形散发着冷酷的气息。 一种不祥的感觉有内而发，柳如意盯着放在眼前的木箱，伸出的双手不自禁颤抖起来。 缓缓打开木箱，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眼泪瞬间泪崩，“爹——” 木箱之中装的正是她父亲血淋淋的人头，那双血红的眼刚好死死盯着她，看得人毛骨悚然。 看到父亲的人头，柳如意心中已然全部明白。 “是你跟徽军联合攻入‘庐州’的对吗？” 说这话时，柳如意声音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她知晓慕容忋对自己父亲恨之入骨，却没想到恨到这种地步。 “这是他罪有应得，当初你父亲领军屠我慕容家满门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这半年来我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为你变着法的找我父亲要钱，替你筹备军火招兵买马，难道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连全尸都不能为他留，我以为你看在我的面上，多少会——” 多少会手下留点情。 想到这，她紧抱着怀里的木箱，痛苦的合上双眼，眼泪犹如掉了线的珍珠般坠落不止。 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一夜她跟慕容忋因情行了鱼水之欢，也正是那一夜，让慕容忋防守的‘许昌’被父亲占有。父亲攻破许昌，将慕容家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余人残忍杀害。 所以，这半年来，无论慕容忋对她如何冷酷无情也从未恨过。愚蠢的以为自己一片真心可以化解他的怨气，却没想到无论是当初的父亲，还是现在的慕容忋，都只当她是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那是你欠我的，我当日不过问你跟不跟我走，是你犯贱上我的马。夜里一次次主动爬上我的床，你爹不是很喜欢你勾引我吗？今天当着你爹的面我再成全他一次——！”慕容忋忽然将柳如意从地上拽起。 ‘嘶——’衣服被扯破的声音，在这宁静的清晨突然响起。 第2章 羞辱 “不要——”柳如意惊呼一声，背脊被柱子撞的生疼，她可以为这个男人奉献一切包括身体，却不愿在父亲面前被如此羞辱。 地上滚落的父亲人头，还在用那双充血的眼睛盯着她，仿佛在痛斥她如此下贱。 “每天晚上在床上的时候怎么没喊不要，跟男人逃婚，连床伴都不如的你，现在倒想装贞洁烈女了——” 慕容忋眼睛瞪得血红，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初跟柳如意一夜缠绵过后。他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最后还被这女人无情抛弃。 失去所有的他跳崖自尽，可老天不让他死，硬是被肖雪梅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活着的那一刻，他就发誓要报仇雪恨。 仇恨再度上涌，慕容忋双目猩红的对她身体发起了攻击。 “你快放开我。”身体传来的痛感让柳如意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慕容忋束缚的越紧。 “现在想走已经迟了，我今天就要当着你死爹的面让他看清楚，他最疼爱的女儿，是怎么在我身下淫.荡的！” “他已经死了！”柳如意痛苦的大喊，明明父亲的人头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却分明看到有两眼血泪从父亲眼眶落下。 她的大喊对慕容忋没有半点影响，双手仍旧死死掐住她胳膊，在这青天白日，旁若无人的狠狠发泄着自己心里的怒火。 几番折磨之后，慕容忋像丢垃圾一样将她甩在地上，深邃的鹰眸之中尽是厌恶，“把这个脏女人带回去，至于这颗头颅就挂在城墙之上让众人观赏。” “不行！” 那是她父亲的人头不是供人娱乐的玩具，在慕容忋转身离开之际。柳如意气若游丝的拉住了他裤脚，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逝者已逝，我求你让他早日入土为安，求你了——” “将军，夫人让你进去一趟。”这时候，一个丫头从别墅走出来，冲慕容忋恭敬行了一礼。 “知道了。”慕容忋面无表情将柳如意踹开，将脚下的人头当球踢到了一百米开外。 “爹——”看到这的柳如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传来的撕裂般痛感，让她刚站起来又重重跌倒在地。 她痛苦的呻.吟一声，朝着那颗人头艰难的爬行…… 第3章 救弟弟 轰隆—— 雷声伴随着闪电突然响起，柳如意从昏睡中猛然惊醒。将在床头服侍的丫头吓了一跳，“如意小姐你醒了。”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响起。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到了房间，想起还在外面淋雨的父亲，柳如意立即掀开被子要下床。双腿一沾到地，便瘫软了下来，“我爹还在外面，快扶我出去。” “你不用出去了，你父亲已经不在外面了。”丫头玉柳担忧的扶起柳如意，眼中充满同情。 柳如意虽是千金小姐出身，却跟她一样都是苦命人。 “不在了？”柳如意惊愕的瞪大眼，心中顿时萌生出一个想法。昏厥前，她还记得慕容忋说要把她父亲人头高挂城墙之上的。 一想到这，她不顾玉柳的阻拦便往门口跑，刚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走来的人撞翻在地。 “柳小姐何时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一个戏谑的女声悠悠响起。 柳如意望着站在面前的女人，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柳小姐你啊，在我没嫁给忋之前多亏了你给他暖床。忋一直也没给你赏赐点什么，真让人心寒啊。”肖雪梅领着身后的两个丫头径自往里屋走，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夫人你自便。”柳如意态度不卑不亢，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何况这女人是慕容忋新娶的夫人。她能如此冷静已经非常不错，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的谈天说地。 “如果是去捡你那死爹的头，那我就奉劝你别去了。因为那颗脑袋，已经挂到了城墙上面，你去也没有用。” 柳如意身子踉跄了一下，好在及时借助身边的门稳住了身体。 她知晓父亲人头可能挂在城墙上，可如今被证实却还是无法接受。 肖雪梅嘴角牵起一抹嘲蔑的笑，步履盈风的走向柳如意，“我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而你不过连个暖床丫头都算不上。与其在这府中被人变本加厉的欺辱，不如随你那死爹一起如见阎王，反正你这条命，忋也不会放在心上。” 说到这，肖雪梅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递到柳如意面前，嘴角的冷笑越发加深。 柳如意颤手接过那把匕首，想到昨日发生的种种，内心犹如针扎一般疼痛。她忍着眼眶欲滴的泪水，轻启红唇，“即使他将我这条命不放在心上，那也轮不到你来取——” 话毕，她将匕首用力掷在肖雪梅身上，触不及防之下，肖雪梅被砸的连连后退。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肖雪梅煞红了眼，抬手一耳光打在柳如意脸上，“贱人，你敢砸我！” 力度之大，将本就身形摇晃的柳如意打倒在地。 柳如意趴在地上，冲着气急败坏的肖雪梅讥讽一笑，“我跟忋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是你偷走了他的防守图，将计划告诉了我爹，才导致‘许昌’被破，慕容家被屠。” 说到这，柳如意从地上艰难爬起，嘴角的讥讽更甚，“为了让忋活下来，我狠心跟他断了情，用自己的命威胁我爹放过他，甚至答应嫁给韩正耀。在他自杀时将他从悬崖中救起，这些明明都是我做的。可你却恬不知耻归功在自己身上，世上无透风的墙，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忋压根就不信。我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是你惦记了你不该惦记的东西，就该付出代价——。” 说到代价二字，肖雪梅脸上的笑意瞬间冰冻，她用力捏住柳如意下颚。 在柳如意怨恨的目光下，缓缓松开了右手。 一块黄金打造的长命锁在柳如意眼前摇晃，熟悉的物件看的她心咯噔一下，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咽下，目光完全被那块长命锁吸引住。 那是她亲手找工匠打造的长命锁，用来送给弟弟的，如今却出现在肖雪梅手上。 第4章 吊在树上 一个震惊的想法由大脑生出，柳如意激动的抢过那条长命锁，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你把我弟弟小南怎么样了？他在哪？” “你不知道吗？领兵攻略‘庐州’的是我大哥。”肖雪梅说到这，捂着嘴幸灾乐祸的轻笑起来。 从慕容忋带着柳如意跟她介绍说，‘这是他女人，再过五个月便要成亲’那一天开始，她就恨透了这个抢走她男人的女人。如今她终于可以将这女人踩在脚下，宣布自己才是慕容忋的女人了。 “你把小南关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柳如意情绪激动的抓住肖雪梅，她的小南不过六岁，这些仇恨不该染指在他身上。 “夫人！”旁边的丫头们惊呼出声的同时，立即上前将撕扯的柳如意推倒在地。 柳如意吃力的趴在地上，眼前明晃晃的匕首近在咫尺。她毫不犹豫的捡起那把匕首，凶狠的抵到肖雪梅脖子上，“放了小南，我要你放了他！” 下一刻，柳如意握着匕首的手腕忽然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被摔在地上，匕首随人‘啷当’一声落地。 “雪梅你没事吧？”赶到的慕容忋瞪了一眼柳如意，便急忙扶住肖雪梅，眼神之中尽是关怀与不舍。 看到这一幕，柳如意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打转。曾几何时，慕容忋也曾这般疼爱着她，如今却变换了角色。 “我没事，如意小姐方才并非刻意，只是情急之下才对我这样，你看在她刚失去亲人的份上，就别跟她计较了。”肖雪梅知晓慕容忋心中的硬伤，她适当提起的‘亲人’，成功让慕容忋变了脸色。 慕容忋心中怒气难平，怒指着虚弱不堪的柳如意，喝道：“把这个贱人拖下去，吊在树上重打五十鞭！” 柳如意拼命摇头，她已经救不了父亲，却不能再丢下自己那可怜的弟弟。她奋力挣脱下人的手，‘噗通’一声跪在慕容忋脚下。 “我弟弟小南是不是被你给抓起来了！我求你放了他好不好？我爹已经死了，剩下的罪全部由我偿还，小南还是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些——” “滚——”慕容忋毫不留情的将柳如意一脚踹开，扶着佯装虚弱的肖雪梅从屋里走出去。 “忋，你别走——”柳如意被两个侍卫摁住不能动弹，她死死盯着慕容忋走远的背影。 却对上肖雪梅转过来的冷笑，她那无声一张一合的嘴分明再说，‘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柳如意火冒三丈想要上前揭穿肖雪梅的丑陋面具，却被两个侍卫强行吊在了花园的大树上。 大雨倾盆，侍卫拿着粗长的鞭子狠狠甩在了她身上。鞭子打的又狠又准，被打的地方很快便浸出鲜血。明明现在是寒冷的雨天，她却疼得满头大汗。 被鞭打的血痕在雨水的冲刷下，顺着她裙摆流淌在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柳如意紧咬着唇瓣，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她明白。在这世上再无人关心和疼爱她，所以必须自己坚强。 第5章 我是姐姐 疼痛让她身体逐渐变得麻木，鞭打之下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昏迷了过去。 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抽泣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入眼处便看到丫头玉柳跪在床前，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在这将军府中，唯有这小丫头对她算是真心。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才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力气。就连稍微动动手指，都能感觉到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 “如意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我本来去找府里的郎中给你治病。哪知郎中都被将军叫走了，说是大夫人受了凉。可她再受凉也没有如意小姐你命重要，分明就是想你——” 玉柳说到这，适当的闭上了嘴。 “小南……”柳如意艰难的从嘴里唤出这个名字，事到如今，她更在乎自己那个六岁的弟弟。那是他们柳家唯一传承子嗣的男丁，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如意小姐，我知道小南少爷被关在了哪里。今晚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进去——” “你说的是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柳如意晦暗的眸子瞬间明亮，整个人从床上激动的坐了起来。 “马上就天黑了，如意小姐你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想办法。”玉柳说罢就急急离开，柳如意在身后担忧的轻唤：“你小心一点。” 玉柳走后，柳如意在床上坐立难安的等到了黑夜，总算是等来了玉柳的喜讯。 她大喜过望，一路跟着玉柳来到了关着小南的屋子里。 还没靠近屋子，就听到屋里传来孩子稚嫩的嗓音。 柳如意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推门而入。 就见到小南被一个下人摁着，正强行往他嘴里不知道塞着什么。 小南痛苦的低泣声将柳如意从震惊中惊醒，她捡起屋里一块旧砖头，毫不迟疑的砸在下人头上。 将下人砸晕后慌忙抱起小南，却遭到孩童奋力的挣扎，“你们这些坏人，快放开我！” “小南，是姐姐，我是姐姐——”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老天不仁，竟要让他遭受这种折磨。 光是想想，柳如意便心痛的呼吸不过来。 小南晶亮的眸子看到柳如意，猛地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姐姐，小南好害怕，他们喂小南吃奇怪的虫子，喝又苦又臭的药。我想回家，姐姐小南想回家——” “小南别怕，姐姐就是来带你回家的。”柳如意知晓时间不能耽误，心有不舍的松开小南。 将一封信和一笔钱交到小南手中，心疼的抚摸着他脸颊，“小南要乖一点，拿着这封信去找街头卖豆腐的王婶。姐姐救过王婶儿子的命，你拿着信跟钱让她带你去找正耀哥。” “姐姐陪小南一起去吗？小南还这么小，外面坏人这么多。”小南双眼含着热泪，奶声奶气的擦着眼泪，脏兮兮的脸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动人。 “你一定要乖要聪明，姐姐走了小南就不能走了。姐姐这就送你出去——”柳如意擦干眼泪将小南抱起，虽说小南没多重，但对于迎风便摇摇欲坠的她来说却重如千斤。 在抱起小南的刹那，浑身传来的疼痛让她险些站不稳。 柳如意刚跑到花园，就看到周围有火把由远靠近。 她警惕的抱紧小南步步后退，眼看着那团火将她围成一团。 “你要去哪？” 冰冷的声音响起，慕容忋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被丫头搀扶的肖雪梅。 第6章 一百板子 “你要去哪？” 冰冷的声音响起，慕容忋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被丫头搀扶的肖雪梅。 ------- 柳如意震惊于突然之间这么多人的出现，但是更震惊于此刻站在肖雪梅身后的玉柳。 一种被深深背叛的感觉刺痛她的心，她那么信任这个丫头，却没想到被人这么玩弄。 “为什么？”柳如意双眸紧盯着玉柳，抱着小南的双手无意识的攥紧。 玉柳只看了柳如意一眼便立即垂下眼睑，往肖雪梅身后躲了躲。心虚的模样看在柳如意眼中，却变成莫大的伤害。她失去了家，失去了最爱的男人，甚至连最以为可以信任的朋友也失去了。 活了二十一年，她才觉得自己人生就是一个悲剧。 “想跑？”慕容忋深邃的鹰眸落在柳如意脸上，视线又转移到小南手中的那封信上。阴森的目光，加上他强大的气势，吓得小南往柳如意怀里又缩了缩。 “我只求你放了小南。”面对慕容忋的靠近，柳如意抱紧怀里的小南，生怕他过来抢人。当看到慕容忋抢走小南手里那封信后，她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肩膀。 信封上面清楚写着‘正耀亲启’，光四个字就让慕容忋冰冷的眸子陡然变得猩红。摊开信封，里面的内容更是看得他浑身血脉喷张。 他愤怒的举着信纸，狠狠砸在柳如意脸上，“不想待在这里，所以去找你的老相好来救你是吗！” “我只是想要正耀哥带走小南！”柳如意下意识解释，可盛怒之下的慕容忋压根听不进去，“把这个小鬼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什么！”柳如意惊恐万分的瞪大眼，大人连五十大板都熬不过去，小南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要打一百大板。 “忋哥，小南还是个孩子。你饶了小南吧，小南不会再走了——”小南虽小却也不是个傻子，知道害怕求饶。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足于软化任何人的心。 慕容忋眉头微微皱起，胸口柔软了几分，他知道这事不关孩子，可一想到柳如意要去找韩正耀，内心就控制不住愤怒。 “拖下去！” “不要！”随着慕容忋话音落下，立即有侍卫上前拉人。柳如意死死抱着小南，痛苦崩溃的放声大哭。 “姐姐，救救我——”小南两只小手抓紧柳如意，稚嫩的哭声在这个夜里撕心裂肺，旁人都看得纷纷落泪。 “小南——”柳如意死死攥着小南的手，两只相握的手逐渐在侍卫的用力下被掰开。双手脱落的那一刻，她不顾一切的跪走到慕容忋脚下，痛哭着哀求：“你这样会打死他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南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你要打就打我吧——” 慕容忋俯身一把揪住她衣领，深邃的鹰眸寒光乍现，俊美的面庞吐出一串冰冷的字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倘若当初你爹对我赶尽杀绝，今日你们柳家也不会有灭顶之灾。若我此刻放了这小鬼，怎知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我。” “不会的，小南不会的，求求你放了他——”说完，柳如意一个劲的对着地面磕响头。在这寂静的夜里，磕头声显得格外响亮。饱满雪白的额头在激烈的撞击下很快便磕出鲜血，衬的她那张苍白无色的脸更加恐怖。 胸口闷闷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出现，曾经清高聪慧的柳如意何时这样恳求过他。 慕容忋眉头越发紧皱，心中莫名其妙涌出奇怪的情绪，竟有些丝丝不忍。可一想到心慈手软是祸害，他柔软了几分的眼神，瞬间又变得冷酷。 “重重的打！谁敢手软就由他来挨这一百板子。” 第7章 咎由自取 “不要啊——”柳如意见求慕容忋不行，病急乱投医跪走到肖雪梅面前，哭着恳求：“我知道你恨我当初抢走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跟你抢了，你替我向忋求求情，快放了我弟弟吧！求你了！” “忋，毕竟这只是个孩子，下手就别这么重了。”肖雪梅当着众人的面，为难之余还是开口求情。 “这女人三番两次想杀你，你还替她说话做什么。”慕容忋冷冷皱眉，眼中尽是不屑。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肖雪梅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弯腰握住柳如意的手，“柳小姐，我尽力了，你也节哀……吧。” ‘节哀。’ 柳如意听着这两个字，眼都不眨的盯着肖雪梅。眼泪不争气的止不住往下流，她奋不顾身的冲到小南身上，任由那板子打在自己身上也不撒手，“别打他了，求你们别打了！” 刚抱上去就被侍卫给拉到一边，被侍卫架住的她，眼睁睁看着木棍一下下打在小南身上，心痛犹如刀绞。 二十大板过去，小南口吐的鲜血喷洒在地上，已有奄奄一息的状态。柳如意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将军府的每个角落，慕容忋胸口隐隐不舍的心情再度上升。 眼角注视着柳如意那痛不欲生的侧脸，他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蠕动的唇瓣刚要开口制止，却看到板凳上的小南无力的垂下了双手。 同样看到这的柳如意一时连眼泪都忘了流，猛地冲到小南身边。捧着他满脸是血的小脸，眼泪姗姗落下。 “小南，是姐姐不好保护不了你。” “姐姐，小南身上好疼想回家，你让爹爹来接我吧，我再也不调皮了——”小南气若游丝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那张稚嫩的小脸再也看不见往日的天真。 “不能，不能让爹爹来接你。”柳如意抱着怀里的小孩，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爹爹跟娘亲都死了，现在小南也要死了，姐姐送给小南的长命锁是骗人的，小南连七岁的生日都没过呢——” “不会的小南，你不要丢下姐姐，姐姐什么都没了，不能再没有你。”柳如意身体瑟瑟发抖，反复加深拥抱小南的力度，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血肉之中。 感受到小南歪落的脑袋，柳如意瞬间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慕容忋背在身后的手紧握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扣紧自己肉中也未有察觉，他放低声音，吩咐身边的副将道：“把她扶回房。” “不走，我不走。你把我跟小南一起活埋了吧！”柳如意死死抱着小南，上前来抱人的侍卫竟一时弄不开他们。 慕容忋眉头紧皱，随即上前两步，直接将柳如意当成沙袋扛在肩上。行云流水的动作干脆利落，他面无表情道:“把这孩子好好安葬。” 慕容忋扛着柳如意就走，压根没有注意到肖雪梅那张骤然变冷的脸。 第8章 没有好下场 “放开我！”柳如意奋力挣扎，拳头跟脚在半空中乱蹬。 慕容忋将她扛进了房间，才把她狠狠丢到床上。没 等柳如意坐起来，他便欺身压下。 “别在我面前这么幼稚，要知道把我惹怒是没有好下场的。”慕容忋颚住柳如意纤细的脖子，一字一句的吐出那串话，微眯的双眼泛着杀意的寒光。 “下场？从我跟你回将军府开始，我就是你的玩物，连说死的权利都没有。既然你这么厌恶我，那就痛快一点杀了我好了。”柳如意双眼盯着眼前这男人，声音哽咽沙哑。 “想死不可能，你爹欠我的不过是命。而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当初你用感情将我捆绑在你的床上，导致慕容家一百多条性命无一幸免。 我当初还傻傻的去找你，可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慕容家有权有势。就因为我爹不愿意我娶你，你就跟你爹合伙将我们慕容家吞并——” 果然是这样。 柳如意吸了吸鼻子，强行将眼泪逼回眼眶，解释的话她跟慕容忋说过很多次。但凡慕容忋听一次，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吸了吸发酸不止的鼻子，自嘲的轻笑出声，“当初若不是我跟你说那些绝情的话，今日你怎能以你胜利者的姿态在我面前炫耀。既然你从心底里觉得我比肖雪梅更加恶毒，那我无话可说。 我只想说最后一句，你对我的情我已经还够了，我不再欠你任何东西。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爱你，过去的一切就一刀两断。”柳如意哽咽着喉咙，眼泪随着她吐露的字，一串串滑落。 ‘一刀两断’这四个字犹如千万斤重，压在慕容忋心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跟我一刀两断再去找你的老相好，你休想！不会有任何男人，会接受一个身体肮脏的女人。”话毕。慕容忋眸光瞬间变得凶狠。 “你要干什么！”注意到慕容忋转变的眼神，柳如意整个神经都进入了警惕状态。 “我就是要试试，你那老相好看到你现在这样，还会不会要你这双破鞋？”慕容忋凶狠的撕扯掉柳如意身上的衣物，毫无顾忌的冲进她身体。 体内汹涌的怒火充斥着他大脑，他无法忘记身下这个女人险些成为别人的妻子，光是想到那封信，他就控制不住情绪。 “慕容忋，你这个混蛋，放开我——”柳如意声嘶力竭的挣扎，却换来慕容忋变相的惩罚。 一次次的反复索要令她精神到了决堤边缘，疼痛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事后，慕容忋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眼角瞥到柳如意那哀莫大于心死的脸庞，胸口那股微微扯疼的感觉又一次毫无预兆的上涌。 “好好休息，我会让郎中过来。” 门被重新关上，四下无人的情况下，柳如意趴在床上抽泣起来。 是她的错，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还不如在爹要杀慕容忋的时候让他杀了，然后自己陪着慕容忋一起去死，做对鬼夫妻。 爹杀了慕容家那么多人，如今用自己的生命弥补她也无话可说，可小南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让她怎能轻易释怀。 什么都没有的她，现如今在这世上彻底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死，需要勇气。 可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像一颗毒瘤，迅速生根发芽。 视线落在桌子摆放的茶具上，她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将那些茶具打碎，捡起其中一块碎片放在手腕上。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划破手腕，却在抬手时依稀听到外面传来细微声响。紧接着，关上的窗户忽然‘哐当’一声被打开。 她猛地抬头望窗口看，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口爬上来。 黑影从窗口跳进来，那张轮廓才逐渐变得清晰。望着来人，柳如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第9章 活活打死 “正耀哥，你怎么来了？”这将军府防守就像是一个铁通，也不知道韩正耀是怎么进来的。 “听说慕容忋跟徽军向你父亲攻城，我赶过去的时候你爹已经出事，就连小南也被他们抓到了这。你现在变成这幅模样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韩正耀紧握着柳如意的手，激动的额头青筋腾起。 “我……”说起小南，柳如意双眼开始泛红起来，仿佛小南被活活打死的画面就在眼前。 “好了我不问了，我这次来就是带你们走的。小南在哪？我们现在就走——”韩正耀说话间立即扶起柳如意，事到如今，也没时间去追究前因后果。 “小南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韩正耀诧异的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问：“小南怎么死的？” “被慕容忋活活打死的——”说起当时浑身血淋淋的小南，柳如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慕容忋那个混蛋，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韩正耀咬牙切齿的握紧拳，拔出腰间的枪就往外冲。 他不明白，慕容忋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连个孩子都下得了手。 “这是他的地盘，你斗不过他的。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在这呆了。”柳如意拼命抱着韩正耀，曾经她片刻不愿离开慕容忋，如今却一秒都不想多呆。 “好——”望着哭成泪人的柳如意，韩正耀心疼的将她揉在怀里。又立即将她松开，郑重的凝视着她双眸，“我们不能在这多待，被慕容忋发现会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柳如意哭着点头答应，跟着韩正耀和他几个在楼下望风的同伴就跑。 夜色下，他们几个外花园中谨慎的穿梭，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假山后面突然走了出来。 “谁？”来者走路无声，敏锐的同伴发现动静，第一时间用匕首抵在来人脖子上。 月光之下，柳如意猛然看见那个人影，发现是玉柳后将立即准备动杀手的同伴喊住：“等等！” “如意小姐，我知道一条可以安全出将军府的路，你们跟我来。”玉柳说话时，还偷偷摸摸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柳如意秀眉微微紧蹙，对上韩正耀询问的目光，她轻轻点了点头。最后一次，她选择相信玉柳。 得到柳如意信任的玉柳喜不自禁，立即向他们招手，“快跟我来，天就要亮了。” 玉柳领着他们来到将军府一个荒废的院子，指着被藤蔓缠绕的墙角说:“就是这了。” 柳如意还来不及惊讶与玉柳如何发现这洞，就看到玉柳扒开被砖头堵住的洞。 “如意小姐，你快点带着你朋友走吧。小南少爷已经入土你放心吧，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玉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微微有些喘息。 韩正耀率先钻洞，确定没危险后才示意柳如意可以钻。 在柳如意钻洞前深深的看了玉柳一眼，小南的死让她无法释怀，‘谢谢’两个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离开将军府后，韩正耀迅速找来了轿车，开到城门口时却被侍卫拦住要通行证。几番通融交谈后，不料对方态度坚决。 韩正耀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泛白的天际，冷声道：“闯过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前一秒还在跟侍卫讨价还价的同伴，立即一枪打在了侍卫脑袋上，直接驾车就硬闯城门。 ‘砰——’ 火炮声一响，紧接着紧接着砰砰枪声开始持续不断。就在车子即将穿过城门时，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柳如意从车窗清楚看到忽然出现在大街上的几辆车，和一大队人马。 她激动的从窗口探头去看，依稀看到坐在最前面车厢里的慕容忋，心瞬间紧张到嗓子眼，“是慕容忋，他追上来了。” 第10章 威胁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硬碰起来完全没什么胜算。简短的时间内，韩正耀果断做出命令，对着开车的同伴道：“你带着柳小姐先走，我们在后面为你争取时间。” “你疯了，慕容忋那么多人，而你只有这么几个！”柳如意拉着欲要跳车的韩正耀，坚决不让他做这种以卵击石的蠢事。 “城外还有我的大批队伍，我在这拖延时间，你们即刻去将他们带过来。慕容忋要的是你，只要你安全我就安全。”韩正耀说完，决然推开柳如意的手，带着同伴跳下了车。 “正耀哥——”柳如意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们跟慕容忋对拼起来，眼泪瞬间从眼眶落下。 车很快便开出了城，而柳如意的心却一直系在韩正耀身上，“你们的人需要多久能会合？” “以现在的车速大概半个小时多一点。” 半个小时，到了那里赶过来可能还不止半个小时，来来回回这么久韩正耀很难撑过。韩正耀刚才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为了安慰她。 “这个骗子。”柳如意气恼的锤了一记沙发，很恨道:“他们扛不住的，马上掉头！” 开车的男子看了柳如意一眼，紧定的点了点头，立刻转头往来时的路开。 随着距离的靠近枪声越来越响，突然一下子没了枪声。柳如意心咯噔一下，车刚开进城门，柳如意就远远看到慕容忋用枪抵在韩正耀眉心。这个画面惊的她连声大喊：“住手！”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遍地，慕容忋开枪的动作一顿。看到从车上奔跑而来的柳如意时。握枪的手蓦然攥紧，眸子危险的眯成一条线。 “如意，你回来干什么？”单膝跪在地上的韩正耀，看到柳如意出现的那一刻，愤怒之下站起来，却被侍卫强行摁住。 柳如意看到韩正耀好几次中弹的伤口，深吸了吸鼻子，拿着从同伴那里偷过来的枪，毫不迟疑的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目光坚定决然的望着慕容忋，“放了他，不然我死给你看！” 慕容忋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紧了紧，浑身戾气逐渐迸发，吐出的字眼比寒冬还要冷上几分，“你在威胁我？” “没错，你不是想报复我吗？如果我死了你还怎么报复，但要是你现在不放了韩正耀，我立刻自杀。” “你竟然愿意为他死？”慕容忋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种自己东西被别人占有的感觉，让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韩正耀。 “没错，正耀哥待我真心真意，不像你一样自私自利。”这是柳如意第一次敢跟慕容忋这样说话，她从未想过，自己跟慕容忋会有一天走到这种地步。 “所以你如今愿意为你的老情人去死是吗？可柳如意你别忘了，当初我也曾为你赴汤蹈火，你最后是怎么回报我的！与其说我自私自利，不如说你见异思迁！” 慕容忋浑身气的血脉喷张，一双猩红的眸子杀意四起。 当初柳如意也一次次为他不顾生死，可如今却换成了别人，让他如何忍的。 他杀伐的气势太过强大，站在他身边的侍卫紧张的都大气不敢粗喘。 “我没有！是你被仇恨冲昏了眼，将我对你的感情肆意践踏。我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竟没看透你骨子里的那份狠毒和冷血。我要你现在放了他！” 柳如意说话时，握在扳机上的手越发用力，只要她稍微松开手指，子弹便会从弹管穿透她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