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窗前,她动了动酸痛的腰肢,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偏头望向身旁,偌大的双人床一侧被褥凌乱,塌陷的位置却空无一人,缠绵过后,他们不该相拥而眠么,怎么? 她的心顿时空出了一大块,怔了半晌,她才苦笑一声翻身坐起。 刚要下床拾捡落了一地的衣物,眼角余光却触及床尾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影僵直,隐隐透着一股冷漠与疏离。 可是她没有发现,她的心已经被狂喜填满,顾不得穿上衣服,已赤脚奔到他身边,她一头扎进他怀里,“羿寒,我好幸福。” 嫁给他三年,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安安静静地倚在他怀里,享受着肌肤相贴的温暖。 容羿寒清俊的脸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那是他惯常的邪恶表情,他略微冰冷的手指在她光滑的后背顺着脊椎由下到上,落在她温软的后颈处。 那股冰冷便从他的手指一直沁进了她的肌肤,她哆嗦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早已经穿戴整齐。 相形之下,自己未着寸缕的样子实在狼狈。 她刚要退回去穿好衣服,他却已经将她重新扯进怀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局促不安地伸手掩住赤裸的身子,邪笑道:“现在才来遮挡,不嫌太迟么?” “羿寒,我……”她此时难堪地蹲跪在他面前,那模样就像最卑微的妾奴,求他疼爱。 她抬起头,一眼撞进了他深幽的眸子里,他眸光里没有怜惜,更没有爱意,只有一股足以冻死人的冰冷。 她突然心慌起来,昨夜不是这样的,“羿寒,你……让我先穿好衣服。” “不用了,你不就是想在我面前脱光衣服吗?现在我成全你,来,让我好好看看,没想到我的妻子还是一个性感尤物,瞧瞧这不盈一握的腰,丰满的胸,可不正是我好的那一口……” 他羞辱的话一字一句凌迟着她的心。 她羞愤极了,委屈的泪水在眼中直打转。 她想也没想,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他眼疾手快地截住她的手,厌恶地看着她的眼泪,漠声道:“离婚吧,你要的我已经给你了。” 一纸冰冷的协议书砸在她身上,带起凌冽的风刮得她遍体生寒,她浑身抖得不行,看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痛彻心扉。 这就是她爱了三年的男人,在她以为终于得到他的心时,他却毫不犹豫地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呵呵,真可笑,昨夜两情缱绻时,她还感谢老天,终于让她以真情打动了他,没想到这只是他酝酿的一场羞辱她的戏码。 窗外斜阳还未落尽,天边燃起一抹绚丽的晚霞,灿烂妖娆,她看着眼前这个邪肆冷漠的男人。 自以为刚刚开始的爱情,却已然结束…… 叶家在Y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政商皆有能人在,追源朔本,他们是满清贵族叶赫那拉氏的后人,到最后分枝太多,直接姓叶。 叶芷宁在叶家占老九,哥哥姐姐们有时叫她小叶子,有时叫她小九,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 正文 第2章 她十八岁之前过得无忧无虑,她命运就在她帮助六姐逃过了容家的婚事时彻底改变。 容家在Y市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容羿寒的名字更是在商场上使人闻之色变。 他的冷酷与狠辣,凡是与他成为对手的人都领教过。 被叶家摆了一道,他在订婚宴上只丢下一句,“三日后举行婚礼,若到时候没有新娘子,别怪我容家翻脸无情。” 叶家并不惧怕容家,只是此次理亏。 到处都找不到叶琳,最后叶老爷子做了一个惨痛的决定,让叶芷宁代嫁。 叶芷宁帮助六姐逃婚,又被迫嫁给了容家,这样的起始注定了她的情感之路坎坷艰辛。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容羿寒动心的,等她察觉时,她已经深陷泥沼。 就像此刻,容羿寒吃干抹净,还毫不客气地将一纸离婚协议砸在她脸上。 她除了呆滞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容羿寒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支高级钢笔丢到叶芷宁面前,“小九。” 他的声音第一次柔得像水,却绝决得似冰,一字字刻在她的心上。 他说:“我们结婚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我不该为了报复琳琳娶了你,现在我们是时候回到原位了。” 回到原位?想回到原位,昨晚为什么还碰她? 叶芷宁努力让自己笑,可是却怎么也不能将嘴角拉到最完美的弧度。 她抿了抿嘴,站起来从从容容地走进衣橱,换上衣服,走出来时,她美丽的容颜已经一派安宁。 站在容羿寒面前,以与他对等的姿势。 她微笑:“其实很早以前我也想过放弃,如果再过两年,你眼中依然看不到我,那么离婚这两个字,我一定会对你说。” “可惜了,我叶芷宁什么都要强,离婚由你先说,我就绝不离这个婚。” “你!”她的神情依旧温柔,她的语气却固执得让他抓狂。 容羿寒“倏”一下站起来,身高一下子比叶芷宁高出许多,以一种绝对压倒性姿势,很有压迫感。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小女人却丝毫不觉得困扰,她巧笑倩兮,双眼亮得似水波折射出来最耀眼的星子。 她无视某人气得发绿的脸,伸手递向他,“我的信用卡刷爆了,把你的金卡借我用用。” 也许是她态度转变得极其诡异,竟让容羿寒一时愣住。 叶芷宁就趁他愣住之时,快速的从他包里拿出钱包,取出金卡,再将钱包还到他手里,然后拎着包出门了。 容羿寒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只觉得挫败。 这个多变的小女人,为什么他越来越拿她没有办法了? 叶芷宁走出家门时,双肩已经垮了下来。 她站在古铜色大门前,回头望着这栋巍峨的别墅,神色渐渐落寞下来。 与容羿寒结婚前,叶家老爷子怕她是代嫁,会被容羿寒欺负。 就在嫁妆上按最丰厚的准备,这栋上千万的豪宅就是她的嫁妆之一。 她的身价是提高了,可是她依然被容羿寒欺负。 世上最残忍的折磨不是凌迟你的身体,而是凌虐你的心。 正文 第3章 容羿寒就是在周而复始的做着同一件事,怎么能快狠准的折磨她的心,就怎么做,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她早该心生退意的,为什么被他这么欺负与羞辱后,她依然没有停止爱他? “我说你啊,就是人的劣根性在作怪,爱你的人能从长江头排到黄河尾,你非看不上眼,这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是你六姐扔掉不要的男人,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为个男人,姐妹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们姐妹俩。” 叶芷宁的同学兼死党郁馥心听了她的话,没好气的道。 叶芷宁扑过去掐她,“呸,我让你乌鸦嘴,我让你乌鸦嘴。” 两姐妹笑闹过后,叶芷宁垮着一张俏脸做花儿状,“我六姐就快回来,羿寒对她又念念不忘,心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男人是你的,现在你被他吃干抹净了,当然不可能还给她,谁让她当初跑了,将这烂摊子丢给你的。” 郁馥心拍拍她的肩膀,“别垂头丧气的,打起精神来,咱誓要杜绝一切小三的存在。” 叶芷宁瞧她大义凛然的样子,脸垮得更厉害,“你似乎忘记了,我才是他们之间的小三。” “别这么没志气好不好?你六姐怎么说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在法国那样浪漫的地方,认识一两个比容羿寒更帅更有钱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指不定带个老外老公回来让你们眼红,你别想太多。” 郁馥心大气地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不是我想太多。”叶芷宁已经有气无力了。 “是羿寒想得太多,你知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混账话,他说为了让我成全他,他才跟我上床,我……”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难怪容羿寒能将你搓圆揉扁,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郁馥心挑了挑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叶芷宁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火辣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进屋子里,一片轻尘中,岁月静好,只是……六姐要回来了。 容羿寒回来时,就看到搬家公司的大货车停在门外,货车上面的豪华双人床很是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一路走进家门,还有工人搬着衣柜等家具出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很不喜欢这么多陌生人出入自己的家。 家具是从二楼抬下来的,他经过时,被衣柜上面的灰尘扑了满脸都是。 他心中顿时有股火气在腾腾往上蹿,那个该死的女人又在瞎折腾什么? “你们都住手。” 容羿寒神色如冰,冷厉的气势将那些魁梧的搬家大汉都骇得住了手。 他拿着公文包,速度极快的消失在楼梯口,来到叶芷宁的房间外。 他一眼就看到叶芷宁手里抱着一张床单,他记得,那床单昨晚就铺在他们身下…… 他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心底那股无名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抱臂站在房门口盯着她,只见她脸颊红彤彤的,雪白的牙齿咬着鲜艳欲滴的唇瓣。 正文 第4章 神情带着三分娇憨七分羞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最后她猛得闭上眼睛,双手一松,将床单扔进了垃圾桶。 抬起头来,叶芷宁一眼就看到倚在门口的容羿寒,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 她下意识将垃圾桶踢到一边,还未及细想,话已出口,“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容羿寒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弯了弯唇,反问道:“你不希望我这么早回来?” 他在笑么?真难得! 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笑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叶芷宁极力稳住自己已经慌乱的心,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只是想……想换一批家具,怕吵着你。” 容羿寒站直身体,缓步走进卧室。 三年了,这是他第三次走进叶芷宁的卧室。 第一次是新婚之夜,他来告诉她,永远也别想他会跟她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第二次便是昨夜的洞房之夜,吃干抹净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离婚吧,你要的我已经给你了。” 算起来,他每一次进她的房间,都会给她的心灵上重重一击,让她在地狱里沉沦。 面对他的靠近,叶芷宁很紧张,全身隐秘地颤抖起来。 她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容羿寒看了出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右手食指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他凑近她,“你很怕我?” “哪……哪有?” 突然的靠近让叶芷宁差点咬到舌头,鼻端全是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他靠得真近,近到他的呼吸热热地喷在她脸上,近到他细密微翘的睫毛都清晰可数…… 那双桃花眼就像带了十万伏特的电流,通过他修长的食指传递到她身上,令她全身一阵酥麻。 她向来对帅哥就没抵抗力,更别说还长得这么妖孽,名义上又是属于她的。 很快她的脑子里就又浮现出昨夜缠绵于床的激情画面。 正当她脑子里在想那些情色画面时,耳旁冷不丁地响起他的声音:“那你换家具做什么?” “我……”叶芷宁脸红,眼角余光瞥见垃圾桶里的床单,又见容羿寒咄咄逼人的样子,她立即挺直小腰板儿。 “我换家具关你什么事?这里是我的房间,麻烦容少移步,别污染了我的空气。” 容羿寒看着房间里焕然一新的家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小九,你若真不想我污染你的空气,签了离婚协议,我立即从你眼前消失。” 一句话将叶芷宁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情又搅得天翻地覆。 她睁大眼睛瞪着容羿寒,他怎么能一边温存的叫着她的小名,一边又残忍的让她签离婚协议? “容羿寒,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还冷酷。我说过,我不会签字,你不用变着法子来逼我,没用的。” 她眼底隐忍许久的泪水在背过身去时,怆然滑落下来。 她将房间里的家具全都换了,以为这样就能将昨夜的缠绵与今早的羞辱抹掉。 可是不行,因为身后这个男人,会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正文 第5章 看着她瘦削的肩膀轻轻颤动,容羿寒只觉得烦躁,他伸了伸手,最终还是甩手离去。 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叶琳还会回来他身边,他会倾其所有,只为留住她。 而他与叶芷宁,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错误。 他不可以对她心软,更不可以对她心动……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叶芷宁猝然跪坐在地。 茫然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卧室,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鼓捣了一下午要把他留在这间屋子里的气味抹掉,以为这样会激起他一丁点的在乎。 可是他怎么会在乎? 六姐要回来了,他现在忙着将身边的绊脚石踢开。 然后以一个单身的身份去迎接她归来,他又怎么可能会在乎一个小丑的黯然神伤? 叶芷宁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心口传来一股钝痛,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捂住胸口,那疼痛便如万蚁噬心,痛得她冷汗直冒。 她的心疾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她急忙撑起身子去床头柜里翻药,找了一圈才想起药快吃完了,只有手提袋里剩了半瓶。 屋子里根本没有手提袋,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踉踉跄跄向楼下走去。 楼下亮着两盏壁灯,昏暗的光线里,叶芷宁看见有一男一女正在沙发里吻得忘我。 “轰”。 叶芷宁感觉自己的脑部神经全都断了,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心口漫延到全身。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男人静静凝视她的残酷目光。 她的身子晃了晃,握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发白,她昂起头颅,一步步拾阶而下。 娉娉婷婷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问盯着她看的容羿寒:“这样很好玩是吧?好,我陪你玩,你们继续。” 说完她当真走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继续。 躺在容羿寒身下的那个女人是Y市最近小有名气的嫩模尹颜。 那一头乌亮的黑发代言了许多洗发水广告,现在在Y市乃至全国,都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人一出名,就显得特别倨傲。 一次偶然的酒会,她认识了容羿寒,立即为他清俊的容貌与不凡的谈吐折服,今天她是借故找上家门。 两人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的坐着聊天,哪里知道容羿寒突然就扑了上去。 她起先还顾着矜持欲拒还迎,最后抵不住他凶猛索吻,渐渐忘记了抵抗。 可就在她沉醉在这美好的热吻中时,耳畔冷不丁响起一道比之千年寒冰还冷的声音。 她迅速睁开眼睛,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星眸时,顿时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荒唐感受。 她连忙要推开容羿寒,却见容羿寒的头压下来,重新吻上她的唇。 她还想抗拒,瞥眼看到沙发对面那个女人苍白的脸色,她所有的抗拒都化成一声嘤咛,将自己与他贴得更紧。 她知道容羿寒三年前就结婚了,如果她猜得不错,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容羿寒的老婆,叶氏的九小姐。 可是这又怎么样? 容羿寒不也一样不拿她当回事。 她这样想着,就有些洋洋自得,更加热情的回应他。 容羿寒逼自己忽视叶芷宁的存在,他用力吻着身下的女人,可是不行。 那两道控诉的目光如芒在背,让他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幼稚。 他松开尹颜,挫败地替她拉好衣服,然后拍了拍她的脸,柔声道:“回去吧,我再给你电话。” 尹颜不走,重新依进容羿寒怀里。 一双纤纤玉手在容羿寒结实的胸前摸来摸去,眼睛在叶芷宁脸上滴溜溜转着,明知故问:“三哥,这个女人是谁?” 三哥?叶芷宁后背一寒,她不动声色地盯着尹颜。 盈盈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倒是认识你,尹小姐,你比电视上更漂亮,不过人格嘛,就不好说了,三更半夜的待在一个已婚人士的家里,你不怕明天让报纸一通乱写,毁了你的前程?” 叶芷宁一番话连削带打,尹颜立即变了脸色。 她能够从众多模特里脱颖而出,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与代价,这份事业容不得她任性胡为。 她站起来,拎起手提包匆匆走了。 高跟鞋“跶跶”的声音消失之后,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叶芷宁固执地盯着容羿寒,心口一阵阵抽痛。 良久,她站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道:“你要找女人,可以。但是请别带回家,请别弄脏了我的眼睛。” “小九。”一声叹息。 “离婚吧,我们这样耗下去真的没意思,这三年,就当是我欠你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叶芷宁猛得转过身去,她瞪大眼睛,眼底的苦涩无边无际。 “如果可以,三年前我不会同意代嫁,容羿寒,还记得婚礼前我问过你的话么?三年前,你没有退缩,三年后,我亦不会退缩。” 沉默,令人绝望的沉默。 在她说完这番话时,容羿寒仅仅是蹙了蹙眉头,姿态一如既往的冷酷。 叶芷宁眸底含泪,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落荒而逃。 “哐啷”一声,门关上了,叶芷宁心碎一地。 跟容羿寒在一起三年,她岂会不懂他这样的表情之下代表的是什么。 她不想站在那里等着他宣判,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到底还是没有她以为的坚强。 跑出别墅,看着外面夜色苍茫,她突然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 春寒料峭,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抱着双臂,茫然地站在路灯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身上很冷,心上很痛。 叶芷宁咬着唇不停哆嗦,这一带是富人区,入夜之后,就没有出租车上山了。 她回头看了看隐在夜色下的巨大豪宅,它就像一只怪物,会吞噬她的一切。 她毅然转身,顺着路往山下走。 进一步不是天堂,但是退一步却一定是地狱。 叶芷宁在山路上行走,夜色下,她就像一只幽灵,彷徨无依。 叶芷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小叶子”,她才昏昏沉沉地抬起头来。 正文 第6章 不知何时,她身旁停着一辆银色玛莎拉蒂,而坐在驾驶座的,却是三年前在她婚礼前夕远渡重洋的叶家老大叶明磊。 叶明磊,叶家长子嫡孙,叶氏的继承人。 三年前,在得知叶芷宁被叶老爷子送去代嫁时,与叶老爷子大吵一架离家出走,这三年来再没有回过Y市。 “大哥。”见到叶明磊,叶芷宁又惊又喜。 激动得潸然泪下,她快步跑过去,一不留神,脚下一踉跄扑了出去。 叶明磊已经推开车门来到她身边,见她扑过来,眼疾手快的展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小心,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叶芷宁又哭又笑,赖在他怀里撒娇,“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叶明磊神色间多了一抹欣慰,将叶芷宁搂得紧紧的。 见她冻得脸红通通的,忍不住斥道:“天这么冷,你也不多穿件衣服出来,瞧你冷成什么样了。” 说完,又体贴得脱下大衣罩在她肩上,扶着她坐进副驾驶座上。 乍来的温暖让叶芷宁鼻头一酸,眼泪不期然滑落下来。 她瞥开头,不想让叶明磊看见。 “小叶子,三年不见,你的性子沉静了许多,不像以前,见到我出差回来,总要问我给你带礼物了没有。” 叶明磊一边掉头,一边言笑晏晏。 三年的时间,他以为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能够将心底那份爱恋埋葬。 他告诉自己,回来只是想确认她是否幸福。 可是飞机到达Y市飞机场时,他谁也来不及见,开了车赶到这里。 是上天的眷恋吧,才会让他与她在这春寒料峭的深夜里重逢。 叶芷宁逼自己对叶明磊笑,“大哥,我已经是人家的老婆了,性子不收敛点,怎么当好人家的妻子呢?” 看她如此自豪的对自己说这番话,叶明磊心尖一痛,神色黯淡下来。 他移开视线,透过后照镜,他看到一辆白色布加迪停在远处…… 银色跑车在山路上漂亮的一个甩尾,急驰下山。 叶芷宁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景物飞驰而去,她回过头来看着叶明磊。 三年不见,叶明磊更加俊朗。 以前是白白净净的书生形象,如今肤色被非洲非人的烈日烤成麦色。 眉宇间英气逼人,更添了股成熟韵味。 “大哥越来越帅了,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人了。” 叶芷宁想找些话来说,自己才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中。 这世间最残忍的事不是你爱他,他却不爱你;而是明知道他不爱你,你还义无反顾的去爱他。 叶明磊看了她一眼,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伤心的时候话特别多。 “你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叶芷宁“扑哧”一声笑出来,心口不似先前那么痛了。 她嘴一瘪,故作生气的样子,“哼,我才不夸你呢,当初我结婚,你连喜酒都没喝就走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红包?” 看她气哼哼的样子,叶明磊失笑。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丫头,还记着呢?红包没有,礼物倒是准备好了。”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绒盒递到她手上。 叶芷宁欣喜地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条很漂亮的钻石项链,坠子是四叶草形状的。 她扁了扁嘴,但凡是叶明磊送的礼物,就一定与叶子分不开,“大哥,你的礼物能不能有点新意?” 叶明磊微笑地望着她,眼神宠溺。 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状似不经意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 “因为我预感到你会来看我啊,我是不是神算子?”她拿着项链在胸前比划着。 虽然埋怨归埋怨,但是最了解她的人还是叶明磊,知道她选来选去,最爱的还是叶子形状的饰物。 她不想说,他明白,也不想逼她。 点点头,他无奈道:“那么请问神算子,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叶芷宁摆弄着项链,心底一阵迷茫,夜深人静,她还能去哪里? 车厢里静默许久,叶明磊无声叹息。 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侧过身来面对她,“叶子,告诉我,是不是容羿寒欺负你了?” 他们这段婚姻开始的动机就不纯,能够幸福的机率实在太小。 当年他做不了她的保护伞,如今他已经足够强大,若是容羿寒不懂珍惜她,他不会再轻易放手。 叶芷宁狼狈地躲着他洞察一切的目光,“没有,他疼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我。” 看到他明显不信的模样,她险些撑不下去。 “就算是欺负我,那……那也是夫妻情趣,哥,你就别管了。” 她在隐瞒,叶明磊发现自己很生气。 如果她跟容羿寒没什么,又怎么会半夜三更失魂落魄的跑出来? 胸臆间翻滚着滔天怒火,他用力捏着方向盘,才勉强压抑住怒气,脚尖猛踩油门,跑车像箭一样飞出去。 “叶子,找时间让我跟容羿寒见一面吧。” 风驰电掣时,叶明磊轻飘飘扔下一句,却炸得叶芷宁魂飞魄散。 三年来,她鲜少带容羿寒回叶家,就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她。 而现在,容羿寒跟她闹离婚的当口,又岂会愿意见她的家人? 翌日,碧蓝的天上白云飘,大地上春意渐浓。 八点五十分,叶芷宁拎着LV限量包出现在容达集团大厦前面。 容羿寒不想见她,她就非得时时出现在他面前。 昨晚她想了又想,决定改变策略。 既然痴心守候等不到他的心,那么她决定主动出击。 站在大厦下面,叶芷宁暗暗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加油,这才斗志昂扬的向里面走去。 前台小姐看到她直直向电梯走去,连忙阻拦,“这位女士,请出示你的证件。” 叶芷宁柳眉轻蹙,直接绕过她向电梯方向走去。 前台小姐急追上来扯叶芷宁的胳膊,义正词严道:“小姐,如果你不出示证件,那我只好叫保安了,请你出去。” 前台小姐Rally因为曾与容羿寒有过一夜情,所以在容达很嚣张。 正文 第7章 但凡是漂亮女人来公司,多半都是找容羿寒的,所以她常用各种借口阻止漂亮女人进公司。 为此容羿寒称赞过她做得好,她因此自鸣得意。 只要是15岁到30岁之间的漂亮女人,她都一个不遗漏得给拒之门外,非得有容羿寒的手谕才肯放行。 叶芷宁基本没来过公司,所以Rally不认识她也不奇怪。 叶芷宁这三年来,除了扮演容羿寒的妻子角色以外,也在攻读MBA,年前刚拿到美国哈佛大学的毕业证书。 因此她昨晚主动请缨要到公司来时,容老爷子二话不说给她安插了一个职位。 叶芷宁脸色很不好,她睥睨着眼前这个连心思都藏不住的女人,心底一阵冷笑。 三年来,她已经纵容容羿寒身边的妖孽横行太久,现在是时候清君侧了。 眼角余光瞄到两名保安已经赶过来,她唇边缓缓噙着一抹笑。 瞟了一眼Rally的胸牌,她说:“你叫Rally是吧,我听羿寒说起过你,你帮他挡了许多烂桃花嘛,不过今后用不上了,去人事部领工资吧,这里需要更有能力的人。” Rally愕然,看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的女人,她才恍惚记起去年年会上,她与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她在卫生间,得意的向同伴炫耀容羿寒的床技时,身后的格子间门突然被拉开。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出现在她们后面,紧盯了她几秒钟,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时她忐忑了许久,直到听说容羿寒与他老婆的关系并不好时,她才松了口气。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被揭过了,没想到叶芷宁还记得。 “你不能开除我,我是容总的人……”Rally垂死挣扎,虽然希望渺茫。 “哦,是吗?”叶芷宁笑笑,“你可以去找容总哭诉,你看他会不会留你?” Rally的脸一片死灰,她恨恨地瞪着叶芷宁。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容总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你能赶走我,能赶走他身边以及他心里的女人?” “叶芷宁,你很可悲,徒有妻子头衔,却连丈夫的心都进不去,你有什么可嚣张得意的?” Rally话刚说完,“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大堂上空响起。 叶芷宁刚举起的手垂了下来,她怔怔地盯着出手的男人,良久,才轻轻一叹。 Rally难以置信地看着以保护之姿护着叶芷宁的男人,他脸上神情冷峻,神鬼莫近。 Rally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所有的怨怼都像是被冰封住了。 容羿寒以行动向她宣示,除了他可以欺负叶芷宁,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 容羿寒挑眉盯着Rally,对紧跟在后进来的助理李方涵冷声道: “告诉人事部,立即给这位……嗯,Rally结算工资,十分钟后,我不想再在这栋大厦看到她。” 叶芷宁确实被Rally的一番话给击中软肋,脸色已经十分不好。 容羿寒微微探下身来与她平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跟我回办公室。” 说着一手环上她的腰,将她强行带进专用电梯里。 电梯金属门合上那一刹那,容羿寒就像被烫了似的,搁在她腰间的手缩了回去,“你昨晚去哪里了?” 叶芷宁因他的动作很受伤,又听他冷冰冰的质问,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抱臂靠着扶手,轻描淡写道:“你还关心我去哪里?” “当然,你一天还是我容羿寒名义上的妻子,我就还有权力过问。” 他说得理所当然,语气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仿佛他问这话只是基于责任与义务,与爱情无关。 叶芷宁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她目光移到不停跳动着红色数字的电子屏幕上,半真半假的说: “我跟男人去开房了,你在乎吗?” 事实上她昨晚确实住在酒店,房间里也确实有一个男人。 她想借此激起他的嫉妒心,可是显然,她失败了。 容羿寒微微一笑,就好像雨后初霁,刹那魅惑人心,“是吗,那你什么时候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叶芷宁脸上的得意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气愤地瞪着容羿寒,真想使出九阴白骨爪抓花他的俊脸, “你不用这么心急,你耗了我三年时间,我没理由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叶芷宁抬高下巴,倨傲得盯着容羿寒, “三年时间,容羿寒,我不信你心里一点也没有我。” “小九,你这又是何苦?” 每当他以这样温存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时,会让她的心特别悸动。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是彻骨的寒,一直凉进了心底。 刚才面对Rally的辱骂,他像一个守护神一样替她解围,为什么转过头来,他就能这么残忍? 她迷茫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那晚他们之间的缠绵是那样的真,他动情地叫着她的名字, “小九,小九,小九……” 一遍又一遍,她不信那晚是他在逢场作戏。 想到这里,叶芷宁暗暗握紧拳头,漂亮的凤眼闪过一片幽暗的火光,炙热灼人。 容羿寒看着她,一阵心悸。 在他还没有做出任何防备措施时,叶芷宁已经扑向他,红唇结结实实地吻上他凉薄的唇…… 叶芷宁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唇瓣撞在他因惊讶微张的牙齿上,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但是她顾不得,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证明,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她蛮横地撬开他的唇,想激起他的反应。 容羿寒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双手按在她腰间,似乎想将她推开,但似乎更想将她揉进身体里。 两人吻得难分难解,叶芷宁这一生第一次被男人吻是在那晚。 而主动吻男人也是生平第一次,她的生疏与青涩可想而知。 但是却取悦了他,他将她按压在金属壁上,狠狠地吸吮她的唇瓣,吮得她全身都发麻。 叶芷宁浑身酸麻地靠在容羿寒怀里,已经忘记了自己扑上来是想证明什么,只想在他怀里融化。 而就在她沉浸在这美妙的激吻中时,容羿寒突然抽身离去,神情冷然地盯着她。 正文 第8章 “呃?”叶芷宁迷茫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来。 “小丫头,想诱惑男人,你还生涩得很。” 容羿寒毫不留情的取笑, “尚且不说你能不能诱惑成功,就说你这行为就愚蠢到家,男人嘛,对送上门来的通常不会拒绝,你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叶芷宁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一时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她瞪着容羿寒,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容羿寒,你似乎忘记了你是我老公,我对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合法的。” “也包括婚内强/暴?”容羿寒冷冷反问,立即让叶芷宁无地自容。 她气得咬牙,吸气再吸气,还是止不住满腔的羞愤。 她踩着高得吓死人的高跟鞋一脚踢上他的小腿肚子,容羿寒痛得弯下腰去。 恰在这时,电梯门“叮”一声开启,叶芷宁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容羿寒一手捂着小腿。 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一丝苦笑漫上心头。 会议室内,圆形会议桌首位,容羿寒手里拿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 耳边充斥的是项目经理对上一周工作的总结与这一周工作的汇报。 但是他整个人却还停留在电梯里叶芷宁忿忿扑上他的那一幕。 小丫头开始反击了,只可惜攻击力太薄弱,对他还造不成什么威胁。 他现在要头痛的,该是另一桩大事。 会议结束,容羿寒起身回办公室,李方涵跟随其后。 办公室玻璃门关上那一刹那,容羿寒沉声问:“我交待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安小姐明晚的飞机,容总,是否要安排我们的人前去接机?” 李方涵眉目俊朗,唇红齿白的模样常让人暗地里笑他是一个“受”。 因他常与容羿寒同进同出,所以也有人暗地里笑容羿寒是“强攻”。 容羿寒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李方涵,“不,我亲自去。” 李方涵眼底掠过一抹惊诧,随即若无其事说:“好。” 得到容羿寒的指示,他转身出去了。 玻璃门一晃一晃的,就像这不安定的人生,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容羿寒伸出修长的手指捏起桌上那张笑得恬静的少女照片,锐利的双眸微微眯起。 安素素,你可知道,你会成为一把利剑直刺景家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的心。 我会等着看,等着怎么用你去将他们加诸在我妈妈身上的痛苦悉数讨回来。 容羿寒正沉浸在仇恨中,背后忽得横来一只手抽走了他手中的照片。 他悚然一惊,反应极快地抓握住那人的手,力道之狠,险些折断对方的手。 只听“哎哟”一声,他立即受惊般甩开她的手,双眸似要冒出火来。 “该死的,你怎么在这里?” 叶芷宁使劲揉着快要被他折断的手,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看他把那张照片当成至宝一样收进抽屉里,然后上锁。 她不仅手痛,连心也痛了,她委屈地瘪瘪嘴: “我等你开完会给我人事调令,我哪里知道你们开会那么久,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人事调令?”容羿寒自动忽视她委屈的语气。 看她右手通红,他下意识抓握过去轻轻按揉,以减轻刚才差点被他折断的痛楚。 说起这个,叶芷宁一下子兴奋起来,连手痛都忘记了。 她将左手里握着的几张人事调动单放到容羿寒面前,“喏,就是这个。” 容羿寒放开她的手,转头去看,一张一张的翻,翻到最后,他凉幽幽地问她,“这是什么?” “人事调令呀。”叶芷宁一副你很笨的样子,气得容羿寒直翻白眼。 她接着好心的解释, “你看这们叫Susan的,她那身材那长相,放在秘书室太可惜了,还有这位Angle,Hazel,她们天使般的面孔,魔鬼般的身材,不到公关部去简直太可惜了,对不对?” 容羿寒冷冷地盯着她,“你什么时候管起公司的事来了?” “啊,你还不知道吧,昨天爷爷打电话来跟我说,让我到公司里来帮帮你,所以给了我一个副总的头衔。” “其实我觉得我这资历与水平,并不适合坐在这么高的职位上,但是爷爷太热情,我盛情难却……” “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要么你回去当你的全职太太,要么就去别的公司应聘副总去,容达地儿小,容不下你这樽大神。” 容羿寒毫不客气地赶她,让她进容达,真是笑话。 叶芷宁大眼一睁,眼波横过去,娇嗔道: “若是容达还嫌地儿小,那这世上也没有能容得下我的地方了。还有啊,我可不是来让你批准的,因为不管你答不答应,我从现在开始就是容达的副总了。” 容羿寒不理她,径直拿起桌上的人事调令塞进她手里。 将她推着往玻璃门外走去,“乖,别闹了,来,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说话间,叶芷宁已经被他推着走出玻璃门。 她一手紧扣着门把,死活不松手,“奥特曼,你别告诉我,你想抗旨?” 容羿寒的神情倏然变冷,手下的力道也毫不留情,大力地将叶芷宁推出去, 然后咬牙切齿道:“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叶芷宁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子。 抬头望去,只看见玻璃门后那道落寞的身影渐渐融进光晕中,落地窗外细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无形中又多了一抹苍桑感。 叶芷宁怔怔地看了许久,他依然在乎这个绰号,他心里是否依然在乎六姐? 这个答案她无从得知,如果没有那一夜,她会败给他的坚持,可是生活中没有如果。 她清晰的记得,那一夜,他对她确实动了情。 从容达出来,叶芷宁在街上晃悠,她顶着一个副总头衔,容羿寒根本不理她。 底下的人见风使舵,自然也不敢把文件交给她过目,最后她成了全公司最闲的人。 也罢,当个闲散副总也好。 正文 第9章 叶芷宁自我安慰,从御景街一直逛到中心公园,手里提着几个袋子,独自压马路。 街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一两对情侣手牵手走过,越发显得她形单影只。 走了许久,她一回首,才发现不远处跟着一辆银色卡宴,而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她非常熟悉。 见她看到他,他冲她邪气一笑,不紧不慢地驶上来停在她边上。 “我从南京路一直跟到这里,身后喇叭声叭叭作响,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迟钝许多。” 男人美得有些妖娆的脸上尽是鄙视,来人不是韩非凡是谁? 叶芷宁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手横过椅背,将几个布袋子扔到后座上,然后把自己窝座椅里,不言不语。 韩非凡看她一副郁卒的模样,伸出指节分明的食指戳了戳她的太阳穴,“怎么了?容少又欺负你了?” 叶芷宁幽怨地瞅了他一眼,“瞧着你挺兴灾乐祸的,就这么希望我被欺负?” “瞧你说的什么话,你知道,这世上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难过。” 韩非凡深情地凝视她,叶芷宁被他盯得发毛,一个哆嗦,她推他一把, “得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被你的后备团给宰了的。” 韩非凡眼波一荡,横她一眼,娇嗔道:“讨厌。” 然后叶芷宁发现自己鸡皮疙瘩落了满地,她纳闷地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就你这娘娘腔的调子,怎么有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 韩非凡挑挑眉,凑过去在她耳边吹热气,一脸委琐道: “要不你试试就知道她们为什么心甘情愿前赴后继了?” 叶芷宁推开他的脸,就听到耳边划过一声尖锐的呜笛声。 她下意识回头望去,正好看见一辆白色布加迪飞快闯过斑马线。 那惊鸿一瞥间,竟是容羿寒冷硬含怒的脸。 这一晚,叶芷宁故意在外面玩得三更半夜才回去。 韩非凡开车送她到别墅外,见里面黑灯瞎火的,他不由得轻佻道: “宝贝,你瞧在这里,你根本就无足轻重,还是跟我回去吧。” 叶芷宁白了他一眼,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韩非凡,我能不能拜托你,别把肉麻当有趣。” 韩非凡作一脸受伤小媳妇样,委屈得瞧了瞧叶芷宁。 直到她作势要打,他才收回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 “快进去吧,我看你进了屋再走。” 叶芷宁没有跟他客气,冲他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推开铁门进了别墅。 铁门磨着门框发出“嘎吱”一声悠长的声音,然后“咔嗒”一声合上了。 韩非凡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抿抿嘴,然后踩住油门,银色卡宴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夜的长空。 一个漂亮的甩尾,消失在山路尽头。 叶芷宁套开锁,浑身无力地走进玄关。 按开玄关处的路灯,她靠在窗上费劲的将高跟鞋脱下来,然后踢到一边。 看着鞋柜里一丝不苟地放着一排男鞋,她突然来了气,伸手一阵乱挥,将男鞋全部挥出了鞋柜。 看着凌乱了一地的鞋子,她这才像解了气般,向里面走去。 穿过客厅,她径直往楼上去,耳边冷不丁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了?” 叶芷宁刚踏上第一阶楼梯,被这道冷冰冰的声音吓得腿软。 她猛得回头望去,就见客厅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手指间夹着的烟头腥红,他的俊脸便在这幽暗的光线里若隐若现。 叶芷宁近视,可是依然能看见容羿寒脸上的神情,那是介于忘怀与追忆间的矛盾神情。 在很多的不眠夜,她曾从楼上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他这样的侧面,那时候,她觉得心疼。 此刻,她却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她转过身去,一步步从光亮走入黑暗,与他融在一起。 微微仰起头,她倔强地盯着他,“我回不回来你不是都不存乎么?那又何必管我。” “你去哪里做了什么,我不会过问,但是麻烦你,别偷情偷得人尽皆知,你不嫌丢人,我还怕戴绿帽子。” 容羿寒手指收紧,将烟夹得扭曲,可是火光仍滋滋的燃着。 今晚他早早的回来,面对一室冷清,他突然很烦躁,站在这里吸烟,一只又一只。 可是他不想承认,他的烦躁是因为这个家的女主人还没回来…… 叶芷宁被他的话激怒了,她冷笑道: “什么时候视世俗眼光为粪土的容少也这么在乎名声了?这三年,你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我何曾兴师问罪了?” “我不过一夜晚归,就要让你戴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也太霸道了一点?” 风扑打着窗帘啪啪作响,叶芷宁昂首挺胸瞪着容羿寒。 她穿着一件粉色低胸洋装,容羿寒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她“胸有丘壑”,一时之间,热气涌上心头。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将烟放进嘴里,这才发现烟已经烧到了头,灼伤了他的手指。 他生气地将烟蒂扔向地面,抬脚碾熄。 他盯着不怕死的叶芷宁,眼底掠过一抹幽暗的光芒,“我还可以更霸道一点。” 他的声音沙沙的,就像旧上海那种留声机播出来的音质一样,含着别样的韵味来。 叶芷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控着她的头,将她拉向自己,然后薄凉的唇含上去。 唇与唇的相接令叶芷宁倏然睁大眼睛,她盯着容羿寒。 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暴虐地吻上她,可是事后他翻脸无情。 说离婚就半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现在她不可能再让他这么欺负她。 双手拼命地推着他结实的胸膛,叶芷宁趁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告诉自己。 不可以再沦陷,否则她再也没有退路。 唇上的啃咬火烧火辣的,带出别样血腥的激情。 “放……放开……” 叶芷宁分不清自己为什么流泪,这么多年以来,他一个小小的体贴动作就能让她感动很久。 正文 第10章 还记得有一次来大姨妈,她疼得在沙发上打滚,恨不得就此终结了自己。 就在那时,容羿寒从公司里回来,一眼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她。 她感觉很狼狈,所以撑着发虚的身体要回房间去,走了一半,就全身虚软地倒向地面。 她以为自己必定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可是没有,她跌进了一副温暖的怀抱。 他将她抱回到沙发上躺下,找了止痛片来给她吃,然后将温热的双手搁在她的肚子上,帮她驱寒减痛。 当时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一声大过一声,都是在告诉她。 叶芷宁,你完了,你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 现在,叶芷宁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它告诉她,叶芷宁,你这辈子都完了。 因为你已经爱这个男人爱得不可自拔,可是他并不爱你。 泪如雨下,明明火热的吻火热的激情,在他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时,却突然冷却。 容羿寒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女人。 他口干舌燥,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要了她。 冲动过后,他渐渐恢复冷静,压着她的双手慢慢松开她。 他站起来,脱下身上的西装罩在她身上,“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有多残忍,恐怕只有叶芷宁明白。 她坐起来,将西装扔到地上,弃之如敝屐的姿态。 她抬起头来,说了一句当初道明寺说的话,“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容羿寒一时竟叫她问得怔住,她的话这么无理又这么嚣张,他竟无从反驳。 那晚他控制不住自己要了她,事后他没有后悔。 但是却隐隐知道他们的婚姻再这样继续下去,有些东西一定会超出他的控制。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所以当机立断,把所有不该有的苗头都掐断。 可是今夜,他又冲动的差点强要了她。 他被她炯炯的目光盯得万分狼狈,扭头转身就走。 明月悬空,皎洁的月色下,他的身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 “砰”一声巨响,他的背影再不复见。 叶芷宁盯着空落落地客厅,眼泪再也止不住滑落下来,软软地倒回沙发里,泣不成声。 翌日,又一个艳阳天。 阳光穿过树叶,落了一地细碎的阳光。机场里人来人往,各人行色匆匆。 容羿寒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斜纹休闲衬衣,只扣了三颗纽扣,露出性感的胸膛。 外面穿了件黑色小西装,下身着深蓝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正式中带了几分潇洒不羁,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而他却丝毫不受其扰,一手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一手抄在裤袋里徐徐前行,如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俊逸少年。 容羿寒出场的画面感十足,许多年轻女子都脸红心跳看着他,奈何他心无杂念,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 从洛杉矶飞来的飞机已经停在机场,有乘客陆陆续续从出口走出来。 而在这群乘客中,有一个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美丽女子正跟着人流向外走。 她头戴一顶贝勒帽,正笑盈盈地对身边的同伴说着什么。 容羿寒加快步伐走过去,顺利地挤到她们面前。 他将玫瑰递向那位美女,扬声问:“安素素?” “是,你认识我?”安素素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很帅,可是她不认识他,所以并没有伸手去接面前的玫瑰。 流利的英文,还带着美国地道的腔调,容羿寒更加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他冲她魅惑一笑,绅士地伸出手去,“我是容达集团的总经理容羿寒。” 安素素此次回国是因为容达集团聘请她做护肤品的形象代言人,她一直想在国内发展演艺事业。 因此顺水推舟,希望通过代言这款护肤品,可以在国内大展拳脚。 此时听到容羿寒的自我介绍,她立即伸手与容羿寒互握,“原来是容总,幸会幸会。” 两人一番客套后,容羿寒得知,安素素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原来是她的经纪人Maggie,看起来很精明的一个女人。 从容羿寒捧着花出现时,她就一直防备得盯着他,直到他拿出名片,她才和善地对他笑。 将安素素接回酒店,容羿寒亲自送她回房。 安顿好了安素素,他退出房,脸上亲切的笑意刹那间像是蒙上一层冰,令人陡生寒意。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接起来,“喂?” 对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听筒里传来,“羿寒,是我。” 曾经,容羿寒想过千万遍再见到叶琳时的情形,可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冷静的。 他冷冷地盯着闲适地坐在对面的妩媚女子,恨得咬牙切齿。 三年不见,她似脱胎换骨般,清纯不在,天真不在。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尽是妩媚与风情,这样恰到好处的性感,绝非未经人事的女子能够散发出来的。 叶琳抬手拂了拂栗色的卷发,笑盈盈地望着容羿寒,刹那风情万种, “羿寒,别拿这种要将我生吞活剥的目光看着我,小叶子看见了,会吃醋的。” 容羿寒冷笑一声,“你若真的在乎她的感受,当初就不会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 “你这是在为她申诉吗?唉,真是伤我的心。” 叶琳捧着心,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眼睛却是在他身上滴溜溜转着, “男人呐,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容羿寒挑挑眉,并不言语。 叶琳唱独角戏唱不下去,索性正了神色。 可是想想,又觉得颇不甘心,半是生气半是娇嗔道: “羿寒,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 容羿寒仍旧不说话。 三年了,他对她的爱与恨同时折磨着他。 而此刻面对她,看她嬉笑嗔怒,他的心却是宁静的。 似乎之前的爱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让他在想她的时候,能够一伸手就能将她拥进怀里。 叶琳叹了一声,纤细的右手横过桌面落在容羿寒的左手上,将那颗婚戒上钻石璀璨的光辉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