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她的儿子认贼作母 刺骨寒风从破旧的门缝里挤进来。 满是血腥味儿的屋内,秦若若一袭华丽宫装,摸了摸身侧稚子的脑袋,沉声道:“阿郁乖,听母亲的话,去杀了这个贱人!” 听闻阿郁二字,地上满身血污的女人猛地抬起头,眼睛上覆着一条布满血迹的白绫,本该年轻的面容,此刻只剩狰狞刀痕! 她的四肢被铁链横穿过去,死死地锁在墙上,稍一动作,便血流不止! 而这些,都拜身前这个女人所赐! 师菡声音嘶哑,艰难开口:“秦若若!阿郁还是个孩子!你怎能如此残忍!”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一出生,就被夜斐然以她身体虚弱为由,从她身边带走,交给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抚养的孩子! 秦若若讥讽的笑了一声,鄙夷道: “如今阿郁唤我一声母亲,他瞧着你,只觉得你是个处处与我为敌的恶毒女人!” “别说是杀了你,就算是我让他将你千刀万剐,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稚子宛若个痴儿,只一味的望着师菡傻笑。 师菡虽然看不见,可她却知道,她的阿郁,自从会说话之后,就越来越痴傻!如今东宫里的人,背地里都把他这位太子殿下的嫡子叫做傻子! 想到这儿,师菡不甘心的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夜斐然呢!我要见夜斐然!” 秦若若冷笑, “我的好妹妹,殿下正忙着处置帝师府叛国案呢。” 说着,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妹妹还不知道吧?昨日,殿下已下令,将帝师府上下三百余口人,满门抄斩!” “如今你外公帝师大人的脑袋,还挂在城门口,白日里飞过好几只乌鸦,给啄的血肉模糊了呢!” 外公…… 师菡脑子里的一根弦似乎瞬间绷断,忽然疯了似的吼道: “他明明说过,等他登上太子之位,必定好生补偿帝师府的!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秦若若却像是听到什么极好听的笑话一般,侧过头看了师菡一眼:“昔日,太子殿下需要借助帝师府的势力夺嫡!” “如今么……帝师府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是安上一个同通敌叛国的罪名,已是太子殿下仁慈了!” 铁链剧烈颤动起来,师菡手腕上鲜血淋漓,艰难的挤出两个字:“禽……兽!” 秦若若的得意的扬起嘴角,笑的一脸邪恶。 “说起来,此事还要多谢景王府的那位!” “若非陛下用你的一袭血衣,轻松的骗得他主动上交兵权,殿下还没有十足的底气对帝师府动手呢!” “可惜,景王府的那个傻子,到死都不知道,即便他交出兵符,太子殿下也只想要你死!” 不等师菡缓过劲儿,只听‘咔嚓’一声,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入她的胸口! 耳旁,传来稚嫩孩童恨恨的声音:“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母亲!” ‘轰’的一下,师菡最后的一丝执念轰然崩塌。 她为了保住阿郁的性命,心甘情愿废去武功,剜了双眸,困在柴房三年! 可没想到,她的儿子,竟认贼做母! 她的儿子,竟要亲手杀了她! 见状,秦若若掩着唇,“师菡,阿郁虽然不认得你这个亲生母亲,不过——他亲自动手送你上路,也算是全了你们母子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 她仰起头,忽的狂笑起来,眼中蓄满泪水, “秦若若!夜斐然!!若有来生,我必让你们生不如死!” 说罢,她猛然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徒手折断胸口的匕首,然后拖着残破的身子,朝着墙壁一头撞了过去…… “阿菡……” 弥留之际,师菡仿佛看见自己站在奈何桥旁,桥头上,那人一袭白色长衫,眼角泪痣刺眼,望着她低声呢喃:“阿菡,我让你好好活着,你怎么将自己活成了这副模样……” …… 正文 第2章 师府众人 喧天锣鼓,响彻整座英国公府。 屋外,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夫人让老奴过来瞧瞧!今日老夫人寿宴,秦小姐都到了,这大小姐怎的还没过去?” “真是叫人好等啊!” 帷幔飘动,床上熟睡的人猛然睁开眼,一双眸子通红,眼底藏着滔天恨意,翻涌而起! 师菡呼吸急促,脑子里闪过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而此刻,听到外面婆子的说话声,她猛地起身,打开门出去。 不等婆子再开口,便直接抬起脚,狠狠将说话的嬷嬷踹了出去! “啊哟”一声,孙嬷嬷惨叫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儿! 她揉着摔疼的破骨,满脸愤怒道: “大小姐这是刚睡醒?好大的火气!” “老奴虽不是国公府的人,却也是秦小姐的奶嬷嬷,也不是大小姐能随意打骂的!” 孙嬷嬷话未说完,师菡突然赤红着眸子,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另一只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眦目欲裂道:“贱婢!你敢害我春荣冬杏的性命!我杀了你!” 而此时,师菡的两个贴身丫鬟正从暖阁拿了衣裳过来,一看自家小姐这架势,皆是一惊。 春荣忙上前去拉师菡,“小姐,奴婢在这儿呢!小姐可是梦魇了?” 冬杏帮她按着孙嬷嬷,皱眉劝道:“小姐可别伤着了自个儿!” 两丫鬟都被吓着了。 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英国公府嫡长女师菡,贤良端庄,从不与人脸红。 加上自幼承袭帝师府教导,更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可如今孙嬷嬷只是传了句话,她家小姐怎么瞧着竟像是要吃人似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师菡回过神来,扭头看着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春荣和冬杏,鼻子一酸,眼眶瞬间通红! 她真的重生了! 前世这两丫鬟为了护着自己,被秦若若的奶嬷嬷孙氏陷害,一个被打死了丢进乱葬岗,一个被发卖去了窑子里,受尽折磨而死。 前世也是直到她被剜去双眼,关进柴房时,师菡才知晓,原来她一心敬重的父亲,早就选择了未来能够替国公府光耀门楣的女儿——秦若若,英国公的私生女。 而她之所以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也是她这位父亲纵容所致! 他一步步的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双手捧给秦若若,而他嘴上,却永远都在说,爹爹都是为你好。 这些名与利,权与势,你都已经拥有,便不要再跟若若争了。 可到最后,秦若若嫁给夜斐然为侧妃,夺走了她的孩子,取代了她的地位,还将她乞丐不如的困在柴房里三年! 那三年,她生不如死! 如今既然重新活一遭,那么这些曾经欺负过她,伤害过她所爱之人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见师菡眼神狠厉,孙嬷嬷还莫名所以,:“大小姐不看僧面看佛名,我家小姐可是老夫人亲自请入府的!” 师菡阴恻恻的盯着孙嬷嬷,冷声道:“那又如何?” 她讥笑一声,扬起头,沉声道:“本小姐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成?” 孙嬷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中纳闷道:传闻国公府大小姐虽自幼习武,可却是个顶好的脾气,好拿捏的紧。今日这是中了邪? 不管了,可不能耽误小姐认亲的时辰! 想到这儿,孙嬷嬷立马换上一副笑颜,,上前道:“大小姐没睡好,脾性大,老奴任打任骂便是了。只是老夫人和秦小姐还等着呢,大小姐可别耽搁了时辰。” 眼前的每一句话,都历历在目。 师菡记得,她十五岁那年,祖母寿宴当日,亲自承认了秦若若私生女的身份,但是却因为她母亲过世不到三个月,加上帝师府施压,最终没让秦若若改成师姓。 而前世就是这一天,她替母亲感到委屈时,遇见了那个善于开解人,体贴温柔的夜斐然。 后来每一次师菡心情不好,亦或者遇到烦心事儿时,夜斐然都会及时出现。 彼时师菡在秦若若和父亲的鼓吹下,以为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可谁知,这一切只是他们刻意的安排!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给夜斐然和秦若若这对狗男女铺路! 师菡略显苍白的唇微微一弯,语气傲然: “打你?本小姐都嫌脏了手!” 孙嬷嬷显然没想到,她搬出老夫人,都没能压住师菡,心中不由一沉,讪讪道: “老奴见识短,规矩入不得大小姐的眼,若是得罪了大小姐,还望大小姐海涵。” “你算什么牌面上的东西?也配在本小姐面前乱吠?” 师菡打断孙嬷嬷的话,扭头看向春荣。 “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来着?” 春荣弯了弯眼角,从善如流答道:“掌嘴五十,以儆效尤。” 师菡微微颔首,笑了,“嗯,那就打吧。” 她话落,春荣便满脸笑意的挽起袖子,朝着孙嬷嬷逼近。 见师菡动真格,孙嬷嬷顿时急了,她今日还要陪着秦小姐给老太太敬茶呢,若是挨了打,这可怎么见人啊! “大小姐这是要借奴婢打秦小姐的脸面不成?今日可是秦小姐……” “啪”的一声,孙氏还没说完,春荣便一巴掌甩了过去,直将孙嬷嬷的老脸打的一歪,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半张脸瞬间肿成了馒头。 春荣清秀的脸上满是讥讽,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儿是英国公府,不是秦府!” 巴掌声再度传来,混着孙氏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院子内! 师菡深泪眼婆娑,却不动声色的将眼泪憋回去,扭头淡淡吩咐道:“梳洗吧。可别让老夫人她们等久了。” 正文 第3章 豺狼一窝 她特意换了一身素雅袄裙,又上了些脂粉,这才带着两个丫鬟姗姗来迟。 寿宴已经开始,男眷在外堂,内堂是世家夫人们喝茶聊天。 花厅内,秦若若陪在师老夫人身边,安静乖巧。 前世,师菡就是被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所欺骗,却不想,她比那蛇蝎还要歹毒! 她刚进大厅,众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英国公师德娶了一位夫人,两个妾侍。一个是在成亲之前收的通房丫鬟,翠姨娘,生了个女儿,名唤师嫣。 此时师嫣正一袭鹅黄袄裙,站在秦若若身边,端茶倒水,恭敬的像是在伺候祖宗。 另一位如夫人,是她母亲有孕之时,老夫人亲自派人送去给师德的。 许是师德命中注定无子,如姨娘进门三年,这才怀上,生了个龙凤胎。可惜活下来的只有个女儿,取名做师珍儿,自幼体弱多病。 师嫣向来跟这位女子典范不对付,她睨了师菡一眼,讥讽道, “大小姐好大的规矩,我们这么多人,等的茶都凉了大小姐才来。” 师菡不紧不慢的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笑道:“老夫人寿宴,我一早便起来了,本想给老夫人祈福,却不想来了个不懂事的嬷嬷耽搁了时辰。刚才祈完福,这便匆匆赶来,不想还是让祖母久等,还请祖母见怪。” 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便将师嫣的斥责怼了回去,还顺带表了一番孝心。 师嫣顿时脸色一红,攥着帕子一副想咬人的模样。 老夫人和善的看了师菡一眼,笑着招招手,“还是菡丫头有心,来,到奶奶这儿坐。” 师菡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 她心中清楚,老夫人对她也没有多少真心疼爱。老夫人当年就想将妹妹家的女儿嫁给师德,可惜英国公府中落,若想东山再起,必须娶个有家世的,因此师德才挑中了她母亲。 而且今日操办寿宴是假,师德给英国公府挑未来的靠山是真。前世,师德便是挑中了如日中天的七皇子。 回忆前尘,师菡眼底满是恨意,抬眸看向秦若若时,她意味深长的朝着她勾唇,冷冷一笑。 秦若若身子一抖,不知为何,竟是一身汗毛竖起。 师菡刚在老夫人身边坐下,一直没开口的如姨娘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道:“大小姐方才说教训不懂事的嬷嬷?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嬷嬷,惹了咱们大小姐不高兴啊?” “大姐姐规矩多,便是如夫人去了大姐姐院里,也是个不懂事的。” 师嫣说罢,便掩着唇笑了起来。 如夫人气的脸色一红,一甩帕子,狠狠的瞪了师嫣一眼。 她从前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抬了妾之后,仗着自己在老夫人身前有些眼缘,自己又有些手腕儿,心思便开始歪了。 之前母亲在世,身子尚且爽利时倒能治得住这两房妾侍。如今母亲去世,这两房便哞足了劲儿的的杠上了。 翠姨娘坐在一旁,不吭声。师珍儿掩着唇,侧头轻轻低咳,也没精力搭腔。 “说起这事儿,秦小姐只怕还要谢谢我才是。” 师菡优雅的捧起一杯茶,轻啜了口,云淡风轻的说道。 正文 第4章 让她赔罪? 如姨娘从前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抬了妾之后,仗着自己在老夫人身前有些眼缘,自己又有些手腕儿,心思便开始歪了。前些年母亲在世时,倒能治得住这两房妾侍。如今母亲去世,这两房便哞足了劲儿的的杠上了。 翠姨娘坐在一旁,不吭声。师珍儿掩着唇,侧头轻轻低咳,也没精力搭腔。 “说起这事儿,秦小姐只怕还要谢谢我才是。”师菡优雅的捧起一杯茶,轻啜了口,云淡风轻的说道。 秦若若一听这话,顿时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的模样道:“不过是我的一个嬷嬷罢了,大小姐只管教训便是,只要大小姐别因此疏远了若若便好。” 秦若若一贯擅长装温柔,装懂事,如今这话听着,倒像是师菡不分青红皂白,无端欺负她的贴身嬷嬷似的。 若是前世,师菡必会着急上火,怕伤了她的心。可重活一世,她既然喜欢演戏,师菡偏就不给她这个机会! ‘嚓’的一声,师菡搁下茶盏,凝起眉头不悦的看向秦若若,“秦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氏打着你的名头,目无尊卑,险些将我的院子都拆了,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我是担心日后这孙氏借着你的名声出去丢人现眼,给你招惹麻烦,这才稍稍斥责了她两句。没想到,秦小姐竟会这么想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掩着眼角,生生的给憋出了两滴眼泪来。 闻言,老夫人深吸了口气,侧头看向秦若若,柔声道:“是这样吗?” 秦若若咬着唇,无声的抽噎着,她小脸惨白,身子又瘦弱,眼眶一红,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师嫣见状,立马甩着帕子站了出来,道:“秦姐姐的嬷嬷做错了事儿,也该是秦姐姐斥责,大姐姐这是遇阻代庖……” 师菡的视线陡然一凌,看了过去,“既是在英国公府作威作福,我身为英国公府的嫡女,自然不能如你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失的,可是英国公的面子。” 什么叫如她一样?这不是摆明了说庶女没资格管事儿,只有她嫡女有这个资格嘛! 师嫣脸色一白,咬着牙愤愤的瞪着她,师菡方才的话,踩到了她的痛脚了。嫡庶有别,她不过是个庶女,而英国公府嫡出的千金,只有她师菡一人。 想到这儿,师嫣便更是委屈的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直没说话的翠姨娘一眼。 翠姨娘垂下头,却没吭声。 秦若若身子抖成了筛子,转过头在老夫人面前跪下,哽咽道:“老夫人,是若若教导无方惹恼了大小姐,此事还请老夫人别再问了。” 她这一哭,更加坐实了自己受了委屈这一说。 师老太太面色为难,正在犹豫之际,一道哭嚎声,穿透墙壁传了进来:“老夫人,还请替秦小姐做主啊!” 孙嬷嬷一进来,便‘扑腾’一下跪在了老夫人面前,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又红又肿,凌乱的巴掌印儿格外的显眼,“老夫人,我家小姐命苦啊。今日老夫人命老奴去瞧瞧大小姐那边准备好没,谁知大小姐刚睡醒,不悦之下便踹打了老奴。老奴挨打事小,可今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我家小姐日后可还如何抬得起头啊。” 孙嬷嬷一边哭,秦若若在一旁便低声抽噎,两人配合默契,令人咂舌。 师菡她面上不动声色,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恍若未闻。 老夫人掌家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一看孙嬷嬷就这么毫不顾忌的闯了进来,脸色瞬间一沉,怒道:“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秦若若一看师老夫人脸色不对,急忙跟着孙嬷嬷跪了下来,颤声道:“若若管教无方,下人冲撞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责罚。” 师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冷笑。 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孙嬷嬷一眼,侧过头,责怪道:“菡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在今天,把秦丫头的奶嬷嬷打成这样呢?” 不等师菡说话,师嫣便冷嗤道:“就是,大姐姐就算心里不喜欢秦姐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呀。依我看,大姐姐还是给秦姐姐赔个不是才好。” 耳边,传来如姨娘的笑声,她身侧,师珍儿苍白着脸,总算是开了尊口:“秦小姐,想必我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若是秦姐姐觉得委屈,我便替大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正文 第5章 请秦小姐进门为妾 她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却一句话,将师菡欺负人的罪名坐实了。偏生她还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像是风一吹都能把她吹跑了似的。 此时,师菡才真切的体会到,原来她上一世,便已是处在一个豺狼虎豹窝里了,只是那时候,她一门心思的信赖那个所谓的父亲,并未在意。 谁知,却被他父亲利用了个彻底。 秦若若哭的更加伤心了,抽抽噎噎的望着老夫人:“若若不敢,是若若身份卑微,惹了大小姐厌烦,还请大小姐恕罪。” “秦姐姐别这么说,今日这事儿,国公府必定会给你个交代的。”师嫣握着秦若若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就连师老夫人,也跟着点头,“这事儿,老身必定会给你个交代。菡丫头,你说呢?” 满屋子的人,就为了一个外人,如此逼迫她!她往日里已经够隐忍了,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得寸进尺! 师菡冷笑了声,不急不缓道:“说的对,我既然欺负了人,总得给人个说法,不然不得白白的被我欺负了?” 她笑的春光明媚,没心没肺的。 秦若若垂着头,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她不能得意的太早。 孙嬷嬷更是挺直了脊背,擦了擦眼角,就等着师菡接下来的话了。 此前,师德一直声称,秦若若是远房亲戚之女,无依无靠,瞧着可怜,因此想要将她接入府中教养。可他却不知道,师菡早就知道了秦若若是他私生女的事儿! 她母亲去世三个月不到,他竟妄想让自己主动提及,接秦若若回府?真是无耻之尤! 师菡在师老夫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老夫人,我有个请求,不知老夫人是否应允?” 师老夫人与秦若若对视一眼,心中一喜,面上去故作镇定道:“你说,今日无论你求什么,我都应了。” 听她这迫不及待的语气,师菡心中好笑,老夫人为了秦若若,还真是下得去血本啊。 她怕是以为,师菡会按照约定好的,主动提及认亲之事吧? 师菡扯起唇角,意味深长的瞥了秦若若一眼,笑道:“菡儿与秦小姐年岁相仿,兴趣相投,一见如故,老夫人也对秦小姐赞不绝口,故而我想请求老夫人做主,接秦小姐进门,给父亲做三房姨娘,也算是全了老夫人和父亲的心愿。”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她,她说什么?她要把秦若若接进国公府做妾?不是说好的认义女嘛! 闻言,老夫人眼前一黑,险些被师菡的虎狼之词给气晕了过去。 秦若若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指着师菡,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挤出来。 花厅里乱做一团,如姨娘忙着安抚正在咳嗽的师珍儿,翠姨娘怯生生的不敢开口。 唯独师嫣,眼珠子瞪成铜锣大,怒冲冲的道:“大姐姐这是什么话!父亲纳妾,几时还轮得到你来做主了?” 纳妾二字一出,刚缓过一口气儿来的老夫人,登时眼珠子一翻,险些又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大厅外,听闻动静的师德急忙赶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乱糟糟的一团。他忙转过身,朝着身后身着锦袍,玉冠束发的俊美男人行礼道:“让七殿下看笑话了,殿下莫怪。” 七殿下,也就是两年后的七王爷,夜斐然! 师菡猛地抬起头,视线像是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瞪向他。 当初爱的有多深,如今的恨,就有多沉重。 察觉到她的视线,夜斐然眉头微微一蹙,略有些诧异的对上师菡的眸子,道:“你认得我?” 从她的眼神中,他感觉到了浓浓的恨意。可他在此之前,并未见过这女子啊! 微冷的嗓音,倏地将师菡拉回现实,她收回视线,敛去满腔恨意,咬牙道:“怎会!” 夜斐然深深的看了师菡两眼,转而上前,朝着已经缓过气儿的老夫人祝贺道:“斐然代父皇母后前来恭贺老夫人大寿,老夫人这是……” 正文 第6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殿下您不知道,我大姐姐,要给父亲纳妾呢。”师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搀着摇摇欲坠的秦若若谄媚道。 师德刚在外堂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此时方才听明白,师菡这个逆女,居然请老夫人把秦若若给他做妾? 她,她这个混账东西! “你,你要气死为父吗?”师德气的两眼赤红,扬起手便要去打师菡。 然而,他巴掌还未落下,便见师菡眸子里水汽氤氲,满脸委屈的望着他,哽咽道:“父亲为了一个外人,要打我吗?我已经按照父亲所说,主动提及将秦小姐接入府中将养,父亲因何恼怒?” 她自然是知道师德为何恼怒的。 秦若若是他私生女,他想借师菡之口,将秦若若接回国公府,可师菡倒好,居然要把秦若若给他做妾,换了谁,怕是都想打死她。 见师德也拿不住师菡,孙嬷嬷立马起身跪到大厅中间,可怜道:“国公爷心地仁善,怜惜我家小姐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想认了我家小姐做个义女,可眼下瞧着,大小姐似乎不大高兴,先是打了老奴不说,现如今又如此折辱我家小姐!” 孙嬷嬷刚扯着嗓子哭完,突然,‘嗖’的一声,一颗玉色的珠子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嘴上,顿时,孙嬷嬷嗷的惨叫一声,一张嘴,一颗满是血迹的牙齿便掉了出来。 众人大惊失色,师德一震,恼羞成怒道:“放肆!何人撒野,给老夫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人群后,缓缓散开一条道儿。 来人一袭白衣似雪,身形如松,面若美玉,他手上拎着鸟笼,闲庭漫步的走了进来,矜贵桀骜,不可一世。 他所过之处,众人纷纷推搡着往后退,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也有胆大的女子,忍不住的斜眼偷瞄。师菡抬眸看去,正对上他那双情义缱绻的眸子。 她心下‘咯噔’一声,漏了一拍。 喻阎渊!是他! 师菡鼻尖瞬间一酸,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喻阎渊是景王府的小王爷,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人人都说,喻阎渊不学无术,遛鸟逗猫,无所不干。可前世,在她嫁给夜斐然后,喻阎渊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披甲上阵,征战沙场数年。 后来,夜斐然被册封太子,他已是威震四方的战神了。 她被关进暗房后不久,听说喻阎渊主动上交兵权,只求见她一面。可最终,他还是没能见到自己,被秦若若用一件血衣,设计惨死,尸骨无存。 不等师菡反应过来,喻阎渊便已经将她扶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护在身后。 喻阎渊的身份,师德不得不忌惮三分。 虽说景王府如今只剩下一个喻阎渊,可朝中武将,无不以景王府马首是瞻,更何况,喻阎渊的祖母,还是长公主殿下,就连当今陛下见了,也是要叫一声姑母的。 师德急忙行礼,恭敬道:“不知小王爷大驾,有失远迎。” “国公爷客气,本王方才手一抖,不小心丢了颗珠子,烦请国公爷帮忙找找。” 找?他又不是眼瞎!刚才不就是他的珠子砸了孙嬷嬷吗? 师德讪笑两声,打碎牙齿和血吞:“来人,还不把小王爷丢的珠子找出来!” 孙嬷嬷赶紧捡起刚才砸了自己的那颗珠子,一手捂流血的嘴,一手将珠子献了上来。 然而,喻阎渊一看那颗珠子,当即脸色一沉,怒道:“本王送给老夫人的贺礼,你这刁奴,竟敢玷污!” 孙嬷嬷眼珠子猛的瞪大,“老奴没有……” 正文 第7章 赐婚七殿下 “放肆!小王爷面前,还敢狡辩。”师德忌惮喻阎渊,知道他是存心找茬,于是直接打断孙嬷嬷的狡辩,扭头道:“小王爷的心意,国公府上下感动万分,不过是个刁奴,小王爷切莫跟她一般见识。” “那可不成。那是祖母让本王特意送给老夫人的,这刁奴玷污了贺礼,本王和祖母的颜面何存?”喻阎渊说着,还不忘朝着师老夫人行了一礼。 这一拜,师德顿时升起一股骑虎难下的既视感,见秦若若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他没好气道:“来人,将这刁奴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秦若若一听,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国公爷……” 师德一记白眼过来,秦若若立马闭上嘴,任由孙嬷嬷被人拖了下去。 喻阎渊扭头看了眼师德,见他脸色铁青,不禁笑道:“听闻国公爷府上有喜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师德脸一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花厅内,无一人敢开口说话,寂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见。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夜斐然,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朗声道:“国公府的确有喜事。父皇有旨,师大小姐贤良淑德,堪为良配,故,赐婚于我,择日完婚。” ‘轰’的一声,师菡顿时如遭雷劈,一双眸子里瞬间布满血色,双手紧紧地攥住,死死地瞪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 赐婚?她终究还是逃不脱前世的命运吗? 喻阎渊在看见圣旨的瞬间,笑意僵在脸上。他下意识的回头紧张的去看师菡,神情不安。 前世并没有陛下赐婚这一出,师菡也没想到,重活一世,事情居然发生了转变。察觉喻阎渊的视线,她朝着他微微一笑,缓缓的摇了摇头,意思显而易见:她不愿意嫁夜斐然。 得到她的回应,喻阎渊的脸色缓和了些,转过头,挑眉轻嗤道:“赐婚?拿来本王瞧瞧。” 按照辈分,夜斐然还得管喻阎渊叫一声表叔,闻言,夜斐然将圣旨递了过去。 接过圣旨,喻阎渊忽的嘴角一弯,手上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明黄色的绸缎竟是被撕成了两半! 一时间,众人大惊失色。 “小王爷!您这是干什么啊!”率先反应过来的师德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喻阎渊撕毁的可不只是圣旨,而是他英国公府满门未来的荣华啊! 师菡眉头紧锁,担忧的望着那道拦在自己身前的瘦削身影,心中百感交杂。他就这么把圣旨似毁了?不怕自己受到牵连吗? 夜斐然脸色一沉,瞪着喻阎渊怒道:“喻阎渊,你敢损毁圣旨,难道你要造反吗!” 喻阎渊无辜的耸耸肩,“大侄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你这份圣旨这么脆弱,本王轻轻一碰,它就坏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假传圣旨呢!” 夜斐然的脸色铁青,京城里盛传,喻阎渊是个犯起混来毫无底线的混账,今日一看,他倒是信了。 他这是想光明正大的耍赖啊! 夜斐然登时冷笑一声,“好,那你便随我一同去见父皇,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想如何抵赖!” 师菡脸色一变,然而,喻阎渊却忽的回头,冲她安抚的笑了笑,她的一颗心,瞬间安定下来。 喻阎渊拎着鸟,带着夜斐然和师德进宫去要说法。好好的寿宴,闹成这样,自然也只能草草收场。老夫人气的胸口疼,被秦若若搀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直到夜色渐深,师菡洗漱完,正熄了烛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了无睡意。 屋内,一道黑影一闪,师菡眼神一凛,顺势起身朝着那人袭去:“什么人!” 然而,她刚抬手,就被那人一把揽入怀中,低沉的嗓音,清晰的传来:“当心,别伤了手!” 喻阎渊清润似雪的声音,像是滚过山巅清泉,清澈低沉。只听这声音,仿佛就能窥见那人不可亵渎的绝世之姿。 前世今生,不得不承认,师菡从未见过任何男子,能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一个声音,便能令她心神大乱。 真是见了鬼了,活了两辈子,居然还被美色迷惑了! 想到这儿,师菡没好气的推开他,佯装怒道:“登徒子!你深夜私闯我闺房做什么?” 喻阎渊笑意一顿,眼神有一瞬的惊慌,总是那张如玉般的面庞掩饰的极好,可师菡还是看见少年紧张过度,挣红的耳根。 “我见你屋内烛火未熄,以为你……” “噗”…… 喻阎渊还没说完,就见师菡捧着肚子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你这么紧张作甚?” “我……” 不等他开口,师菡突然凑近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小傻子,你以为什么?嗯?” 此时她的模样,像极了欢楼里的常客。而那惨遭调戏的小可怜,正是人称京城第一纨绔的景小王爷——喻阎渊。 正文 第8章 春光无人赏 “以为……你在等我。” 喻阎渊不敢抬头去看她。 今日师菡冲他一笑,他一时间便放荡形骸,失了分寸。从宫里出来,便迫不及待的赶来,想确认她的心意。却忘了,师菡最是在意名声! 他这副紧张模样,曾无数次出现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她以前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喻阎渊每次见到她,都是端正有礼,可她却对他视而不见。师菡啊师菡,你是瞎了心么? 霎时间,师菡心中一酸,柔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喻阎渊怔住了,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师菡这话的意思是,她在等他? “让你久等了,我下次早些!” 然而,他话音刚落,师菡忽的倾身,堵住了他的唇。 前世在秦若若的挑唆下,她对喻阎渊几乎是避而不见,枉费了他的一番深情。 今生,她再也不要再让他受到半分伤害了,她要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温热的唇瓣,落在喻阎渊唇上,像是一块糖,甜到心底。他瞪大了眼睛,几乎忘了反应,只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如梦如幻,太不真实了。 “阿菡,你……”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小王爷,不打算对我负责么?”师菡退开,抬手抚上他的眉眼,静静的看着他。 “我娶你!”喻阎渊几乎是脱口而出,生怕师菡反悔一般。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师菡两眼,补充道:“可以吗?” 师菡忍着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说不行,你就不娶了?” “自然不是!”喻阎渊急忙起身,一掀袍子,挺直了脊背在师菡面前跪下,朗声道:“我若不娶你,负了你,你便取我狗命!” 求亲就求亲,怎么连自己都骂! 师菡哭笑不得,低声骂道:“傻子!” 她好笑的摇摇头,视线一瞥,无意间落在他额头上。白净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白的不太正常,他这幅模样看起来是……受伤了! 反应过来,师菡忙将人拉了起来,“陛下为难你了?” 喻阎渊身后站着景王府和长公主,普天之下,能让喻阎渊受伤了还一声不吭的,也就只有当今陛下了。 见师菡担忧的模样,喻阎渊摇摇头,轻声笑了下,“没有,就是气的用棍子敲了我一下,不妨事。”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师菡又不是傻子! 她二话不说,上前便将喻阎渊的衣衫扯开,喻阎渊一怔,小脸一红,“阿菡……我们还没成亲,你,你不能看……” “啪”的一声,师菡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冷着脸,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衣服褪下,哭笑不得道:“那正好!看了你,我便对你负责。” “你说什么?”喻阎渊猛地回头,却不料动作太大,扯动伤口,顿时疼的倒吸了口冷气,俊俏的脸蛋儿瞬间煞白。 师菡哭笑不得,无奈道:“陛下敲你,你怎么也不躲?” “嗯……我下次,听你的。” “还有下次?” 师菡脸一沉,眼眶一红,瞪着他。 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喻阎渊急忙解释,“没有!绝无下次!我保证!” 师菡叹了口气,擦了把眼角,默默地给他处理伤口。 白色的里衣,染满血迹,后背上,已是血肉模糊。 师菡鼻尖一酸,面无表情的转身去拿药,身后,突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喻阎渊有些紧张的拥着她,低声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这样的纨绔子,他以为,师菡这样的女子,是不会看上他的。 可今日,师菡的反常,让他有些惶恐,他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师菡就又是那个高冷不易近人的师菡了。 师菡叹气:“伤口不疼了?” “疼。”喻阎渊倒是从善如流,师菡说完,他便委屈的哼唧一声。 那模样,又可怜又可恨。 师菡拍开他的手,起身去拿了上药,小心翼翼的给他涂抹。 少年皮肤白皙,虽然瞧着瘦弱,却并不是精瘦,该有肉的地方,一处也不少,倒是个天然的衣架子。 师菡不喜欢太壮硕的男人,也不喜欢太瘦弱的,喻阎渊这样……倒是颇合心意。 不过此时纵然春光无限,师菡也没有别的旖旎的心思。 上完药,她给他包扎,然而,她刚靠近,喻阎渊便突然猛的绷直了身子。 师菡深吸了口气,瞪他一眼,“我又不给你上刑,你紧张什么?” 喻阎渊红着脸,将她的头发从自己身前撩开,垂着脑袋紧张道:“我……痒。” 天地良心,师菡连他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只有袖子和头发时不时的碰到他。他怎么还一副被占便宜的小媳妇模样? 师菡不禁恶作剧心思一起,她抬起手,在喻阎渊的胸前画了个圈,笑眯眯的问道:“还痒吗?” 这回,喻阎渊整个身子都绷了起来,眸子瞪大,动都不敢动一下,喉结滚动,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嗯。” 屋内气氛暧昧,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师菡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挑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瞬间,屋内,春意盎然。 情到深处,自是难以控制。前世的意难平,到今生的失而复得,宁婉再也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人,她小心翼翼的避开喻阎渊身上的伤,靠在他怀里。 喻阎渊的身体紧绷着,一手扶着师菡的腰,一手撑着软塌,神情温柔的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不知是谁,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不好了!秦小姐自尽了!” 顿时,暧昧的气氛陡然一变,师菡急忙起身…… 正文 第9章 别怕,万事有我 “大半夜的自尽,这是上赶着明早投胎?”师菡正准备开门出去,身后,喻阎渊忽然上前,替她理了理衣裳,柔声道:“别怕,万事有我。” 别怕,万事有我。 师菡上辈子替夜斐然打江山,安邦固国,满身伤痕,哪怕是夜斐然哄骗她的时候,甜言蜜语里,也从未有过这句话,可如今,这话从喻阎渊的口中说出来,师菡忽然间有些想哭。 她抬起头,踮起脚尖,飞快的在喻阎渊的脸上啄了一口,随后拎起裙子,开门出去。 春荣冬杏正守在门外,见师菡开门,正准备进来伺候,冷不丁的发现屋内还有个男人,登时两人惊呼一声,正要大叫,师菡一抬手,冷声道:“别声张。” 说罢,她蹙起眉头,看向不远处碧莲院的方向,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师菡离开后,喻阎渊穿好衣裳,将今夜来时,从宫里顺来的好东西放在师菡的桌子上,转身离去。 英国公府外,停着一辆马车,喻阎渊刚一出来,随身侍卫刀一便道:“主子身上有伤,怎么还乱跑?” 喻阎渊满脸笑意,见刀一绷着脸,笑了声,“本王开心,哪里去不得?” 刀一瘪瘪嘴,好吧,主子哪次见了师大小姐不是开心的像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纨绔堆儿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痴情种,京城独一份,就他家主子一人儿。 喻阎渊忽的看了看了英国公府牌匾三个字,敛起笑意,冷冷声音,问道:“人请来了?” 刀一收起心绪,恭敬道:“主子料事如神,已按照您的吩咐,请来了礼部尚书夫人,卢夫人。” “嗯,有卢姨在,我便放心了。” 他话落,身子摇晃了两下,刀一不敢耽搁,扶着他上了马车,急忙驾车而去。 月色如水,本该是寂静无声的夜里,却因着秦若若的院子出事儿,闹得整个英国公府灯火通明。 宁婉到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外,师嫣,师珍两房的人都到了,她刚一进门,师德便一拍桌子,怒斥道:“混账东西!你非要把弱弱逼死才罢休吗?” 师菡脚步一顿,垂下头,片刻后,她再度抬起头时,眼底的恨意和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只有满满的委屈。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小姐自尽,怎么会是女儿逼迫?女儿身为英国公府正经的嫡女,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师菡一句正经嫡女,瞬间点醒了师德。 对,师菡还是嫡女,这若是传出去,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了外人责怪自己的亲生女儿,必然会落人口舌的。 想到这儿,师德压下怒气,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秦若若,缓和了些脸色,道:“若不是你今日胡言乱语,若若又怎会想不开自尽?” “女儿一心为秦小姐考虑,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对不起秦小姐,秦小姐要在英国公府上闹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明日,秦小姐想要将我这个嫡女赶出去,只要你寻死觅活的闹一通,我就要给你腾位置吗?” 她三言两语将,便点破了秦若若寻死觅活的手段。 这种手段,师德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偏心秦若若,所以愿意去宠着她的无理取闹。 秦若若虚弱的靠在床头,闻言,顿时红了眼睛,委屈道:“国公,若若自知身份卑贱,怎敢有这般恶毒的心思呢?” 她说着,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砸在师德的手背上。 师德刚缓和下来的脸,再度沉了下来,猛地扭头看向师嫣,戳破了直接道:“若若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接他入府教养的事儿,我意已决,明日,你便亲自重新下帖,重新设宴!” 正文 第10章 以退为进 这是完全不顾忌师菡的态度了。 师菡心中冷笑,可怜前世,她竟是丝毫没有察觉父亲的心思,在他的哄骗下,天真的以为秦若若只是远房亲戚家的孤女,主动将人接入府中后,还掏心掏肺的对她,什么好东西都让她先挑,却没想到,拿到她这儿来的东西,本就是秦若若挑选后剩下的!她怎么能忘,是她亲自扶着她,一步步的在国公府里站稳脚跟!可她秦若若,却抢了她的夫君,夺了她的孩子,灭了她挚亲满门,折断她的羽翼! 师菡咬着唇,身上像是笼了一层寒霜般,阴沉而悲戚。 秦若若朝着师嫣看去,眼神一动,师嫣立马跳了出来,不悦道:“大姐姐,你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忤逆父亲,这样的罪名一旦扣了下来,师菡自然不会担上。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的看着师德,低声呢喃道:“父亲怎么不问问,今日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母亲不在了,父亲也不在意我了吗?” 她故意提起母亲,此时说起来,连母亲的病逝,师菡也觉得很奇怪。母亲身子一向健朗,怎么会突然染病去世?前世母亲病逝后,她本想回帝师府住一段时间,却被师德以师老夫人身体不适,需要人照料为由拦住了。如今看来,他若是没做亏心事,又怎会怕她回帝师府? 想到这儿,师菡心中登时一片寒凉。 师德一怔,脸色有些难看,师菡怎么突然提起顾氏了?莫非她察觉到了什么? “傻孩子,父亲怎么会不在意你呢。”师德起身,将师菡扶了起来,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脸上,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可谁知,师德这么一扶,师菡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秦小姐可怜,无父无母,可有父亲疼着宠着,我和府中的姐妹也替父亲处处照料着,可菡儿现在就只有父亲和祖母了,菡儿不得不替父亲和主母考虑。秦小姐身边的嬷嬷白日里才闹出那档子事儿,夜里秦小姐又寻死觅活,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国公府苛待她们主仆,知道的,只当是秦小姐不识好歹,无论是国公府,还是秦小姐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啊。” 她将孙嬷嬷白天大闹寿宴的事儿拖出来,摆在明面上,就是要告诉师德,今天这事儿,是她们不对在先。人家都踩着你的脸在家里闹事儿了,压根不把你的名声当回事儿,我是你的女儿,我处处替你考虑,还一直在照顾秦若若的情绪,你还想要怎样? 师德的脸色果然变了几变,想到白天的事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怨气来。 得罪了景王府的人,本就相当于得罪了皇上吗? 秦若若见师德犹疑,急忙去撑着身子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道:“是若若没有管教好下人,可孙嬷嬷已经得到惩罚了,还请大小姐不要在记恨她扰了你清梦的事儿了,日后孙嬷嬷再也不敢了,若若也必会好生管教她的。” “什么扰了清梦?这是怎么回事?”师德闻言,眉头瞬间拧了起来,他只知道今日孙嬷嬷闹事被师菡打了的事儿,却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内宅之事,他向来不怎么过问。 不等师菡开口,师嫣忙上前解释道:“父亲,今日孙嬷嬷奉祖母之命前去看大姐姐收拾好了没有,没想到大姐姐似是才睡醒,于是便命人打了孙嬷嬷,今天这样的日子,孙嬷嬷被打,不就是打了若若的脸吗?大姐姐明知道今天是……” “你亲眼看见孙嬷嬷扰我清梦了?”师菡冷声打断师嫣的话,眸色瞬间染上寒意,“你的意思是,我明知今日是祖母大寿,却还赖床不起,苛责下人,借着寿宴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