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挑一个 大祁盛京。 “五小姐,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让您再做媒婆的活计了。” 楼安安身后跟着一个圆嘟嘟的小丫鬟,此刻苦大仇深地跟她耳语。 楼安安年方二八,身上却挂着媒婆的牌子,在半月酒楼的一层来回转悠。 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都躲在二楼的窗后,难以得见真颜,她只好东奔西跑地收画像。 大祁风俗开放,女子对自己的婚事也是十分上心,就怕嫁个不如意的,郁郁终身。 “哎呦,这张家小姐的画像还没人收呢……”楼安安眼疾手快从其他媒婆手里抢过来一张画像,随后道,“怕什么,家里都是经商的,怎的大哥连胭脂水粉都能卖,我做个媒婆却不成了?” 小丫鬟垮下肩膀,认命地给自家五小姐托画像了。 说来也怪,这楼家五小姐一傻十六年,突然好了,不仅能说会道,还特有主意,身子一彻底康复就瞄上了媒婆的生意。 楼安安心里也苦啊,想她堂堂金牌红娘,在现代那是要车有车要房有房,结果旅个游遇上空难一命呜呼,可灵魂却穿到了这古代,楼家虽是首富,但家里孩子多,为了给自己挣个出路,她不得不重操旧业,无证上岗了。 正看着画像,楼安安旁边的一个婆子突然问道:“楼家五小姐,您这画像也收了一箩筐,到底是给谁说亲啊?” 楼安安捻了捻面前孙家姑娘的画像,头都没回道:“给凤王爷啊。” “谁?”婆子怀疑自己耳背了。 “凤王爷,祁凤深。” 堂中瞬间鸦雀无声,二楼的小姐们如遭雷劈,下一秒连忙各自派出心腹,连滚带爬地到一楼将楼安安手中的画像拿走了。 楼安安:…… 不至于吧。 手里满满当当的画像就剩寥寥几张,有刚到京城不了解的姑娘寻问这凤王到底是何等人物,只得了八个字: “天煞孤星,神厌鬼惧。” 得,这下连寥寥几张也没有,楼安安看着手里唯剩的两张画像,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别说是为侧妃了,就是进王府做婢女都不够格。 “唉,怎么就这么迷信呢?凤王仪表堂堂一个俊男,何必执着于命格呢。” 楼安安不禁感慨。 路过的庄娘子听见这话笑骂:“你个泼皮,天天打凤王的主意,不若你嫁过去,算是开门红了!” 楼安安脑海中浮现一张妖孽般的容颜,讪笑一声:“不了不了,是我不配。” 二楼正中间的窗后,罗柔倒了一杯茶看向丫鬟:“打听到了吗?” 小丫鬟点点头,上前低声道:“是楼家老五,以前痴傻的那个,很少出门,前些日子突然不傻了,但是非要当媒婆,隔三差五就往凤王府跑,想做王爷的生意铺路。” 罗柔倒茶的手一顿,笑了笑:“好极了,去拿我的画像给她吧。” 小丫鬟恭敬道:“是,小姐。” 桌边的小几上,五幅画像并列,小丫鬟拿了最中间的一幅而后下了楼,在一处角落寻到了楼安安。 “见过楼五小姐。” “小娘子有礼了。” 楼安安见来人是个丫鬟也没轻视,回礼道。 小丫鬟露出些笑意,将手中的画像打开一角给她看:“我家小姐让我将画卷交给五小姐。” 楼安安眼睛一亮,“不知小姐是……” “罗家二小姐。” 楼安安更激动了,这罗家二小姐虽说只是义女但极受宠爱,去年更是夺得了京城诗魁,当真是有才有貌。 她接过画卷,心存疑惑还是问了一句:“不知罗小姐可清楚我是为何人说亲?” 小丫鬟颔首:“自是知道的,小姐说了,还请楼娘子多多费心。” “自然,这是自然。” 送走了小丫鬟,楼安安手里满打满算剩下三幅画像,其他的不过是给罗二小姐作配,她拜别了庄娘子,心里嘀咕:这下那妖孽该满意了吧。 “五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啊?” 眼见她一出门就,小丫鬟哆哆嗦嗦问道。 楼安安捏了捏她的胖脸,心情大好:“自然是去凤王府啊。” 小丫鬟快哭了:“还去啊,咱们这个月都去了五回了。”她真怕凤王一怒之下叫人把五小姐打一顿。 楼安安抬腿上了马车,恨铁不成钢道:“说了多少次,说亲这等大事,就得慢慢来,好事多磨,以后王爷把日子过和美了就是咱们的成就!” 其实也不是她非要逮着一只肥羊薅毛,实在是前有楼父不许她做媒婆生意,后有盛京各家老牌媒婆,她一个新人没有点成绩站不住脚啊。 祁凤深,大祁第一美男,身份尊贵,是众所周知的天煞孤星,更神的是,传闻皇帝先后五次赐婚,新娘子皆在大婚之夜变的疯癫错乱,可一出王府这病就又好了。 现下皇帝也不敢再随便赐婚了,而祁凤深也成了全盛京女子心中的黑月光。 好看是真好看,害怕也是真害怕。 只要她楼安安能把这孤星说成红鸾,那以后还愁没有客人吗?! 想着,马车停在了凤王府门口。 不等她敲门,守门的两名侍卫先开口了: “楼五小姐,王爷今日真不在,您改日再来吧。” 楼安安笑弯了眉眼,从怀里掏出几包瓜果递给二人:“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你们都是这么说的。快去通报吧,这次真有戏,等给王爷说完亲,以后我给你俩也说一个,不收喜钱。” 眼瞧着是骗不了她了,其中一名侍卫视死如归地去通禀了,另一名见状接过了瓜果,不吃白不吃吧。 大祁历来有三不拒:一不拒道长佛陀,二不拒算命先生,三嘛,就是不拒说亲娘子。 说亲娘子也就是媒婆,所以不管祁凤深有多烦楼安安,只要她上门就得见,比谁来都好使。 不一会,那侍卫磨磨蹭蹭回来了:“五小姐,王爷在小花厅等您。” “麻烦这位大哥了。” 楼安安客气了一句,留下丫鬟看车,自己抱着画卷进门了,那叫一个轻车熟路啊,前几次她都是来的小花厅,闭着眼也能走到。 小花厅里,祁凤深一袭白衣,素手烹茶,只一眼便是绝代风华。 楼安安每次见他都要被惊艳一回,别人穿白衣是高贵冷艳的天山雪莲,而祁凤深穿白衣却穿了胜似不穿,越是裹得严严实实,越是有一种禁欲的气质,让人想要靠近。 “小女楼安安见过王爷。” 她规规矩矩行了礼,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通往金牌媒婆的康庄大路。 祁凤深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说道:“坐吧,今儿又是想给本王看哪家的女子?” 托她的福,祁凤深足不出户却已阅尽百花,京里略有些姿色的女子,他全见识过了。 楼安安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画像一一展开:“这回只有三幅,您怎么着也能挑一个吧。” 祁凤深敷衍地扫了一遍,在最后一幅上多停留了一秒,被楼安安捕捉到。 “这是罗二小姐,”她趁机推销,“去年的盛京诗魁,才貌双全性子也庄重大方……” “不若你嫁给本王吧。” 第二章 打赌 祁凤深突然开口,止住了楼安安的滔滔不绝。 “什……什么?”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祁凤深慵懒地倚靠在软榻上,唇角微勾:“本王看你就不错,干脆挑了你,也算变相支持你生意了,如何?” 如何?当然不如何! 支持生意是这么个支持法吗? 楼安安头皮发麻支支吾吾半天没出声。 祁凤深见终于治住了她,心情大好,故意吓唬道:“怎么?五小姐觉得本王配不上你?” 楼安安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是我配不上您。” 她大眼睛一转,哄他道:“再说了,就跟医者不自医一样,我们红……不是……我们媒婆是不会给自己说亲的。” 祁凤深哪里不知道这个丫头又在睁眼说鬼话,“那你们岂不是终生嫁不出去了?正好,本王也难娶上妻子,你放心,我可以请全盛京最好的媒婆来……” “王爷!”楼安安赶紧打断他的畅想未来,苦着一张脸道,“您就别逗我了,要是不满意我给您说的亲,您直说,我再换还不成嘛……” 说到后面她几乎是在嘟囔了,手里的画像一一收起,只留下罗二小姐的。 祁凤深收起调笑的脸色,冷哼了一声:“你既也不想被随意说亲,那又何必日日来烦着本王?” 楼安安心说:那怎么能一样,她是不想嫁,但祁凤深是想娶也娶不到啊。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祁凤深实在可怜,将手里的画像留在了桌上。 “王爷,别的都不说了,但这罗二小姐的画像是主动送到我手上的,”说着她挤了挤眼睛,“您懂吧。” 祁凤深:呵呵,不懂。 楼安安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留下画像便告辞了,临走时想了想多说了一句:“王爷您再好好想想,我过两天再来。” 一听这话,祁凤深起身提着楼安安的衣领就回了花厅。 “你还来干什么?” “咳,当然是等您的回复啊。” 楼安安也没想到自己把祁凤深烦成了这样,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 祁凤深看着她露出的洁白小巧的贝齿心中更烦躁了,“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本王?” 楼安安看着脚尖没出声。 祁凤深深吸一口气:“本王还有好几个皇侄也都没有娶亲,不如本王将你引见给他们。” 得,堂堂大祁凤王已经开始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楼安安眨了眨眼:“可还未娶亲的那几位皇子,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啊。” 一时之间,小花厅鸦雀无声。 祁凤深冷漠的目光在楼安安身上扫视,如果眼神能杀人,想必她此刻已经被分尸了。 许久,祁凤深竟然露出一抹笑来。 楼安安第一次见他这样笑,一时间心中百花盛开,险些被勾了神。 “本王与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就赌……”祁凤深将她拉近了些,耳语道,“你若是能在一月内说成三十桩亲事,那本王便随你处置,你叫我娶谁,我就娶谁,若你不能,那就别再来烦本王,换个人磨吧,如何?” 三十桩,那不就是一天一桩? 楼安安瞬间回神,离祁凤深这个妖孽远了几步道:“不成!三十桩您这是故意为难我。” 祁凤深皱眉:“十五桩。” 楼安安还是摇头。 “十桩,不能再少了!” “成交!” 楼安安眉开眼笑的走了,祁凤深坐在小花厅久久无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竟有一天会沦落到与人讨价还价的地步,早知会被楼安安缠住,当初他就不该…… 另一边,楼安安简直觉得胜利在望,开开心心就回了楼家,一进门就见楼家男女老少齐坐一堂,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不会又被便宜爹知道她去说媒了吧? 坐在最上位的是楼父,见她回来,脸色一沉:“你还知道回来?” “爹爹,”楼安安貌若乖巧地走过去,“怎么发这么大火啊?” 旁边的楼母先是推了楼父一把,而后解围道:“安安啊,你是不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楼安安:??? 瞧她那一头雾水的样就是不记得了,楼父隔空指了指她,揭秘道:“今儿是楼家开家会的日子,你竟然也能缺席!” 楼安安:…… 她想起来了,这楼家家大业大,规矩也奇葩,每个月下旬都要开一次家会,聊一聊这一个月挣了多少钱,怎么挣的钱,什么产业最挣钱。 简直是一家钱串子。 “女儿脑子刚好,记不住事,爹爹见谅。” 她这么一说,在座的各位才想起来,楼安安以前是个傻子,也不怪她们,楼安安好了之后的行为太跳脱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快忘了她以前那副痴憨样。 楼父也是心里一软,刚要算了,就听下面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爹爹,五妹妹上个月也忘了家会,跑去了娘子朝会,回来时也是这般说辞呢。” 楼安安看向说话的女子,是楼梦茵,贵妾所出的三姐,向来以欺负她为乐。 一提这茬,楼父脸色又黑了:“你今儿是不是又去娘子朝会了?” 楼安安看了看楼梦茵,道:“没有。” 楼梦茵等的就是她嘴硬,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她柔声细语道:“五妹妹没去吗?今儿可是不少姑娘都见到妹妹了呢。” 楼父就像个被楼梦茵玩弄于鼓掌的傻子,当即暴喝:“你还敢撒谎?!” “爹爹,女儿知道您素来疼爱三姐姐多一些,但也没必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若是她说今日见到我与王爷私会,难不成明日我还要嫁进王府吗?” 楼梦茵听了脸色微变,她确实是准备说楼安安与凤王私会,可现下……她不由得攥紧了裙边。 楼母也是暗地里狠狠掐了楼父一下,楼梦茵的娘是官家小姐,极为受宠,连带的家里的几位嫡女都比不上楼梦茵在楼父心里的位置。 楼父面露心虚,依旧硬撑道:“你三姐姐不是那种会乱说的,凤王也必然不会看上你!你说说你,好好的大家闺秀,非要去当什么媒婆!” 楼安安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今儿我是去了娘子朝会,不过不是去说亲的,是罗家二小姐与我有约,不好不去。” 楼父狐疑,罗家那可是高门贵府,“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早就相识了,此次是想要合办一场花会,才约着见了面。” “既如此,那你早说不就得了。” 楼父还是不太信,但也懒得计较了。 楼安安看他的神色便知无事了,于是凑到楼母身边撒娇:“爹也没给我早说的机会啊。娘亲,我饿了。” 楼母素来多疼她些,当即叫散了人,领着楼安安回屋吃小灶了。 楼梦茵满腹筹谋没一样得逞,心里着实暗恨,她自认什么都比楼安安好一万倍,可就因为是庶出,平白矮了一个傻子一头,这叫她如何甘心! 更何况,现在傻子也不傻了,还出落的如此好看,楼梦茵更是嫉恨难忍,几次三番找茬,都被楼安安混了过去。 她看着楼安安的背影眸中银光炸裂,随后收敛神色离开了。 第三章 亲眼看看 满怀信心迎战赌约的楼安安用手里的家底办了盛京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花会。 京里有头有脸的姑娘少爷都送去了请柬,大祁虽说也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但只是见面却无不可,历来的诗会都是男女皆可参加,比起她前世历史里的古代,要开放很多。 花会当日,楼安安一早就去了船上忙碌。 没错,她包下了京里最大的画舫游船,整场花会总共两个时辰,都在船上,既风雅又有趣。 “五小姐,京里说得上名号的小姐都来了。” 小丫鬟也是第一次见识这阵仗,有点兴奋地喊道。 “这算什么,”楼安安是坐过现代游轮的人,“吩咐下去登名造册,再检查一遍屏风,不能让任何一位小姐出事。” “是。” 画舫游船有三层,楼安安此时就在第三层,从形状不一的窗户看向湖面,别有一番趣味。 就在时辰差不多,她准备下去大展拳脚时,一位女子主动找上了门。 “你要毁亲?” 楼安安看向面前这位薄纱遮面的女子,不可置信道。 “对,”女子见屋中没有旁人,摘下了面纱,竟是孟家的嫡女,孟晓诗。 “原来是孟姑娘啊,你不是刚定了亲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孟晓诗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高家的是个纨绔,我……我真的不想嫁……” 说着她呜呜哭了起来。 楼安安一边安慰她,一边思索,终于有了点印象,与她定亲的是高家次子高良,生的仪表堂堂只是没什么本事,被他庶出的兄弟压的死死。 “孟姑娘啊,”楼安安若有所思道,“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那高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还需要自己了解了以后再决定啊。” 孟晓诗摇摇头:“我亲眼见过他当街殴打十岁幼童,绝对是个恶霸纨绔,错不了!楼小姐你就帮帮我吧,满盛京只有你是个年轻的说亲娘子,我能求的只有你了。” 她没有提钱,因为楼家是大祁首富,没人能比楼家的女儿更有钱了。 楼安安想了想,最终决定:“这样吧,你知道高公子常常去哪享乐吗?” 孟晓诗道:“知道,是回梦楼。” 听见这个名字,楼安安心中更有几分底气,回梦楼听起来像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实则却是个茶馆,风雅的很。 “既然孟小姐实在不想嫁,不如去亲眼看看高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再做决定。” “怎么看?” 孟晓诗是个典型傻白甜,此刻完全跟着楼安安的思路走了。 楼安安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偷偷看。咱们偷偷去看看高公子平日的作为,不是那种道听途说的,而是真正亲眼所见的,这样日后哪怕是退婚,也占理不是。”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孟晓诗还是有点忐忑,“可是我们两个姑娘家……” “无妨,回梦楼的女掌柜是我长姐的闺中好友,让她安排就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孟晓诗最终还是被她说动了,楼安安将她安排在房中休息,自己则去楼下主持大局。 短短两个时辰,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成了三桩亲事,皆是神女有意襄王有情。 待船再度开回岸边,已是临近正午,楼安安带着换了身轻便衣裳的孟晓诗直奔回梦楼。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进门孟晓诗就躲了一下,小声道:“他就在那呢。” 楼安安往左边靠窗处看了一眼,只见一面容清秀,身姿挺拔的男子正独自小酌,正是高家公子高良。 “看起来也不像个渣男啊。” 她小声嘟囔着,护着孟晓诗上了三楼。 在女掌柜的安排下,二人坐在了三楼包间,打开窗子就能看见一楼的高良。 楼安安也是真饿了,叫了一堆好吃的道:“边吃边观察吧,我是觉得他不太像是个纨绔。” “嗯,”孟晓诗心不在焉地倒了杯水,眼睛不住地往楼下瞥。 高良今儿的样子与她那日在街上看见的截然不同,没有暴虐冲动不讲理,反而像是棵葱郁的松柏,翩翩少年郎。 一见她这模样,楼安安就知有戏,装作不经意说道:“听说高家一共三位公子,只有高良是嫡出,上面有位庶出的大哥管理家事,下面有位庶出的弟弟天资卓然……” 孟晓诗自是知道这些的,“唉,高门里的嫡子嫡女也是不甚容易的。” “是啊,”楼安安顺着她说,“若是再有位受宠的庶母,那日子就更水深火热了。” 孟晓诗心神一动,高家似乎就是高良的庶母管事,听说对他很是溺爱,可若真的溺爱,又怎会连一官半职都不为他谋划? 言多必失,楼安安没再开口,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孟晓诗却是有点着急:“咱们就这么坐着能看出什么?一会他走了怎么办?” “反正你也有心毁亲,不过是来求个心安罢了,走就走呗。”楼安安故意逗她。 “你……” “好啦,不逗你了,”楼安安咽下最后一口汤,“一会你就坐这看着,我去替你试试他。” 楼安安本想去买通一个小乞丐,让他故意去给高良添点小麻烦,谁料刚走到二楼麻烦就自己上门了。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嗝……让爷瞅瞅……” 满身酒味的男人发量稀少,一张嘴还满口黄牙,见楼安安生的娇俏便要过来拽人。 楼安安差点被恶心的吐出来,“滚开!” 怕孟晓诗担心,她压低声音挥了挥手,可那个猪精男压根不当回事。 “哟,小娘皮还能辣,爷就喜欢辣的,今儿……今儿嗝就跟爷走吧。” 说着还玩起了霸道总裁那一套,不断逼近楼安安,目光淫邪,手上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楼安安冷下脸色,飞快地观察情况,寻找脱身机会。 两个人都站在三楼到二楼的楼梯死角,除非是有人上来,不然还真没人能发现。 思及此,她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后放声尖叫:“救命啊——” 一时之间,三层楼的客人都被惊动了,令楼安安和孟晓诗都没想到的是,最先赶来的是高良。 “放开她!” 高良不会武,此刻手上拿着防身的小匕首,与猪精男对峙。 猪精男也是喝大了,不仅不怕,还拦在了楼安安的面前:“你是哪冒出来的小白脸?怎么想跟着这蹄子一块回府伺候本大爷?” “你?” 高良装纨绔多年,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当即气的耳朵都红了。 其余人却一副看戏的样子,盛京多富贵,谁也不想惹麻烦,一个连丫鬟都没带的穷丫头罢了,真被猪精男看上也没准是造化。 说来也是楼安安命苦,傻了这么多年没再盛京露脸,是以,没什么人认识她。 就在此时,两个侍卫突然出现,一个狠狠一脚踹在了猪精男的肚子上,另一个护着楼安安离开了死角。 楼安安有些懵,随后就见到了一张令人魂牵梦萦的妖孽脸,是祁凤深来了。 高良不知祁凤深身份,朝他拱了拱手就要走。 楼安安一把叫住他,道:“刚刚真是多谢公子了。” 高良也怕别人发现,于是连忙摆摆手就回了座位。 见楼安安还要追过去,祁凤深一把将人拉住,咬牙切齿道:“那高家公子都定亲了,你就别去祸害人家了行不行?!” 第四章 演戏 楼安安:??? 祁凤深放开她,目光瞥到瘫成烂泥的猪精男,语气冷漠:“送他回家,好好教教规矩。” “是。” 两个侍卫提着人就走了。 祁凤深看着一脸问号的楼安安,将人带上了三层包间。 “说说吧,怎么又盯上人家高家公子了?你就不能好好说个亲吗,非要乱点鸳鸯谱?” 祁凤深一坐下就灵魂三连问,楼安安暗自惊叹,这还是那个喜怒无常,高岭之花的凤王爷吗? 怎么说疯就疯? “不是,”楼安安小声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所以我这也是为了她们两个人好。” 祁凤深:…… 好看的大手端起茶喝了一口,许久才道:“你走吧,别让孟小姐等急了。” 楼安安心里憋笑,嘴上却非常严肃:“王爷,咱们的赌约我已经完成将近一半了,您做好准备了吗?” 祁凤深冷笑:“等你全部完成再说吧。” 她行了礼,回到了自己的包间,不用说什么,端看孟晓诗通红的小脸就知道这亲是毁不成了。 “孟姑娘?回神了。” 她故意调笑道。 孟晓诗嗔了她一眼,随后又握住她的手:“可是你说他明明是这样的人,那为什么当日在街上……” “你不常出家门不清楚,街上有很多乞儿专门偷盗,行骗,甚至有骗姑娘进烟柳之地的,平白毁了人家一生,想来高公子当日打的那孩子,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 错吧。” 楼安安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自家二姐在吃饭时说起过,当日高良救的就是她。 可楼安安也清楚,一开始这么说,孟晓诗也不会信,还不如让她亲眼所见。 果然,这席话彻底打消了孟晓诗的疑虑,她露出女儿情态来,不好意思道:“今儿真是多谢五小姐了,让你见笑了。” “哪有的事,”楼安安摆摆手,“自己的亲事是该多上点心的。” 孟晓诗经过此事是真心喜欢楼安安,承诺要给她多介绍客源后二人便分开了。 楼安安没再乱跑,这几日楼父盯她盯的紧,她得做出乖巧的样子来。 回梦楼三楼包厢 楼安安走了,祁凤深却没有,回梦楼三层最深处的房间是专供给他的,不对外开放,只因房间内有一条密道。 留下一个侍卫在门外看守,祁凤深只身进入了密道里,约莫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间宽敞的密室出现在眼前,眉目老实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老奴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 祁凤深坐在玉石凳上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中年人掏出一纸画卷来,祁凤深下意识就想拒绝,他已经快被楼安安烦出心里阴影了。 强忍着将画卷打开,一张媚俗不堪的脸跃然纸上。 “皇兄费这么大劲就找到这样一个女子?” 他冷笑道。 中年人点点头:“王爷有所不知,这是个寡妇,听说一连克死了七任相公,这才不得不守了寡。” 祁凤深皱了皱眉:“皇兄是想让她把我克死?他疯了?” 中年人也觉得皇帝近年行事越来越疯癫了,无奈道:“老奴一开始也不可置信,许是您之前做的那些让他愈发相信鬼神之说了吧。” 将画卷扔到一边,祁凤深眸中尽是寒凉,“我看是他觉得寡妇克孤星,让本王无法拒绝赐婚才是啊。” 中年人没再说话,恭敬地站在一边。 许久,密室里只有祁凤深敲击桌面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明艳俏丽的容颜,他缓缓开口:“去将皇帝要给本王和寡妇赐婚的事透露给楼安安。” “楼家五小姐?”中年人思索道。 “嗯,”祁凤深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就说,那寡妇痴恋已逝夫君,不愿嫁我,都是皇帝逼得。” 中年人虽说不知道自家王爷又在挖什么坑,但还是老老实实应下了,手脚之麻利,当天晚膳时分,楼安安就从姐妹们的嘴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什么?!” 楼安安越听眼挣的越大,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就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眼见水灵灵了,突然有猪出现给拱了。 “皇帝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 楼安安问向来温柔的二姐姐。 楼恩兰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还有胆子管起皇家的事来了,嗯?” “没有,不敢不敢。”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急得不行,先不说寡妇与祁凤深相配不相配,就冲那妇人心中记挂亡夫,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迈入火坑啊。 她不知道的是,凤·火坑·王此刻才是真的挖好坑,就等楼安安找上门了。 ………… 楼安安穿越后第一次没睡好,起了大早去了凤王府,这次没人阻拦她,相反还有婢女替她引路,不是小花厅,而是后院的竹阁。 一进院门,就能闻见满园竹香,祁凤深就坐在阳光下的摇椅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见过王爷。” 楼安安又双叒不争气的向美色低了头,面红耳赤道。 “坐吧。” 祁凤深下巴微扬,指了指不远处的藤椅。 “找本王何事?” “您知不知道皇帝要给您赐婚?” 楼安安开门见山说道。 祁凤深神色淡淡:“知道,皇兄总是操心本王的。” 楼安安急的啊,操心也不是这么个操心法啊。 “可是对方,对方心里是有别人的,况且是个寡妇,怎么能嫁进王府呢?” 祁凤深故作落寞,看着她:“这不是正好顺了你的心意?本王娶妻了,你也就了了一桩心愿。再说,天家府邸,要什么真心呢?” 这话说的楼安安一愣,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恋爱自由,却忘了在古代,有多少痴男怨女是由不得自己的。 “不,不是这样的,”她下意识摇摇头,“我是希望王爷能幸福,而不是随便找个看不上的人娶,我,我是想给您说亲,可那也得是您看得上的。” 祁凤深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唇边的笑意真了几分,“其实本王也不愿为难她,心里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楼五小姐能不能配合本王。” 第五章 假戏成真 “我?” “对,你。” 于是俩人聊了一个多时辰,楼安安在美颜暴击下答应了一系列不平等条例,出王府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直到被小风一吹,楼安安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我真是脑子抽风了……” 祁凤深的招很简单也很好使,就是将他与楼安安心意相通的消息散出去,皇帝知道了,也就不会再逼着祁凤深娶那个寡妇了。 凤鸾宫 沈皇后如今正是好年华,坐在皇帝身边温柔小意的样子让人十分动情。 “皇后不必拘谨,坐下用膳吧,布菜的活就交给下人。” “是,陛下。” 沈皇后笑着坐在皇帝对面,给他夹了一筷子茭白虾仁,“陛下,臣妾最近听说凤王有了心爱之人。” “朕也听说了,”皇帝沉下眸子,“凤王的婚事一直是朕的心病,只不知他竟一声不吭地有了心思。” 想了想,他又道:“皇后可知那楼五小姐的性子如何?” 沈皇后掩唇笑着:“陛下可休要提了,那五小姐痴傻了多年,被大皇子退婚之后更是身子虚的不行,近来才清醒些,只是啊,非要闹腾着当个媒婆呢。” 皇帝也笑了出来:“简直是个泼皮!临儒退亲的事,朕也是知道的,到底还是两个孩子没缘分,既然凤深喜欢,朕自然不能抚了他的意。” “是了,”沈皇后字字顺着皇帝的心意,“陛下对凤王向来是极好的。” 三日后,楼安安在楼家被批判了个够,关于她和凤王的虐恋情深也在盛京愈演愈烈。 楼恩兰心疼妹妹,见她日渐憔悴,以为是心属凤王,雷打不动地每日来劝导她。 “安安,他到底是王爷,又是那般命格,你还和他的侄儿定过亲,终究不是良配。” 楼安安都快哭了,恨不得冲天大吼:不配不配她不配! 可面上仍旧要强颜欢笑:“我知道,二姐姐不必担忧,我有分寸,这段感情是注定见不得光的,我会把它埋葬在心底……” 一套白莲花标配的词还没说完,就见圆脸小丫鬟连蹦带跳地进了屋:“二小姐,五小姐,圣旨,圣旨到了!” 楼安安:??? 一定是她幻听了,她家不过一暴发户,哪来的圣旨? 小丫鬟着急,直接拉着楼安安往外走:“五小姐您快别耽搁了,快去接旨吧!” 直到她跟着家里的爹娘姐妹兄弟一块跪在大厅,方才如梦初醒。 只前来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喝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楼氏五女,温良和顺,恭淑华明,特赐予凤王为正妃,封三品淑人,钦此——” 楼家人宛如晴天霹雳,万万没想到自家的小五竟真的能和凤王爷修成正果,一时之间,接旨的接旨,塞红包的塞红包,只有楼安安跪在地上,仿佛石化。 赐婚? 给谁赐? 她和祁凤深?到底是谁疯了? “安安,还不快谢旨。”楼家二哥上前压着她的脑袋就磕了个头。 楼家二姐却多了份担心,待太监走后道:“都说凤王之前的几位王妃,大婚之日皆不太好,也不知小五……” 其他人也沉默了,楼安安好不容易才不傻了,这要是又疯了可怎么是好。 楼母更是红了眼眶,拉过楼安安问道:“你当真愿意嫁给凤王?” 楼安安当真不愿意,但是她也不敢说啊,只能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全看凤王的意思吧。” 当然,这话在众人耳里便是愿意了,楼母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只要你愿意,楼家就永远支持你,去吧,娘亲相信你会有好结果的。” 除了楼梦茵以外的姐妹兄弟也全是满脸鼓励,就连向来偏心的楼父也许诺给她多添嫁妆,不让人看轻了去。 楼安安真是有苦说不出,她明明只是想给天煞孤星说门亲,不想自己去做那命里红鸾啊!!! 次日,楼安安顶着一对黑眼圈去了凤王府。 还没进门就听两位熟悉的侍卫大哥中气十足喊道:“属下见过王妃!” 楼安安:呵呵。 祁凤深仍旧在竹阁,端的是云淡风轻。 他确实没想到皇帝会给他和楼安安赐婚,但也查到了是谁的挑拨,不过楼安安也好,至少能省了不少麻烦。 要知道,他之前几位‘王妃’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相比之下,楼安安顶多烦了点,人却是个简单的。 楼安安这回连礼也不行了:“王爷,咱俩玩脱了您知道吗?” 祁凤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哦?你是说赐婚的事?” “不然呢?” “本王也接到圣旨,这事确实难办,圣旨已下,覆水难收,现在除非你也像……一样疯癫了,不然这婚怕是结定了。” 楼安安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一下:“现在疯还来得及吗?” 祁凤深笑容逐渐消失:“你想装疯?” 求生欲让楼安安摇了头:“王爷很好,真的是小女配不上。” “行了,”祁凤深叹了口气,不再挂着假笑,冷下了脸色,“一年,一年后本王会与你和离,放你自由,也会在可行范围内,答应你的要求。” 楼安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仿佛从骨子里透出疲倦与冷然,想来皇帝赐婚,他也十分头疼吧。 她虽然简单但不傻,天家哪来的亲兄弟,若真是为了祁凤深好,皇帝会不顾他意愿的赐婚吗? “好,”思来想去,楼安安应下了,“王爷放心,这一年里我会好好配合王爷,争取在走之前为您寻得真爱,当然,也希望王爷能给予些庇护……” 祁凤深:“……嗯。” 二人的想法似有不同,但最终又殊途同归,莫名其妙的,楼安安从给他说亲的,成了要和他成亲的。 此刻,两人一个看书,一个走神,不约而同地想: 祁凤深: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对真爱真的没追求呢? 楼安安:凤王太不容易了,我一定要为他找到真爱,争取早点功成身退! 第六章 教训 皇帝亲自给凤王和楼家五小姐赐婚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盛京城。 罗柔正对镜梳妆,贴身丫头翠儿一边将一对儿红宝石耳坠子细心为她戴上,一边跟她说着今日盛京城里传出来的消息。 “什么?你说皇帝给他们赐婚?”听说了这个消息,罗柔顿时妆也不梳了,气得面色发白。 看着镜子里那张沉鱼落雁的绝美容貌,她早就在心里认定了未来的凤王妃只能是她,就算不是,也绝不是那个装疯卖傻的疯丫头! 说到装疯卖傻,罗柔猛然想起来,楼安安先前还与大皇子祁临儒定过亲。 因着义父官职的关系,罗柔曾见过几次大皇子,他的品性与当今皇帝颇为相似,美眸一转,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来。 “翠儿,你找个丫头出去给我买些胭脂回来。” “小姐,这些胭脂都是这几日刚买回来的,有的还没用呢”翠儿自然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只想着提醒一句。 罗柔瞪她一眼,“你个丫头懂什么,过来,还有件事也要一起办了。” 附耳在翠儿耳边说了些什么,翠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正要出去,罗柔叫住她,塞给她一袋银子,“话要传,胭脂也要买的,到时候你挑几盒送了那丫头,就当做是跑腿费了。” “是,奴婢知道了。” 翠儿急匆匆地出了门,罗柔这才重新对着镜子戴起首饰来,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意,区区楼家不过是个商户,也想从她手里抢人,真是不知好歹! 楼安安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门了,这对楼家来说简直堪称是奇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凤王的婚事影响到了她,她竟然连出门去给人说亲的冲动都暂时消退了不少,把自己在屋子里关了整整一天。 楼恩兰用完早膳急急赶过来,进了屋子发现楼安安竟然还在床上睡着。 “安安,这都太阳晒屁股了,你还在床上躺着,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你都不管啦?” 楼安安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姐姐说着什么,含糊应了一声,“什么呀” “也不知怎么回事,前两天都在传你跟凤王的婚事,传也就传吧,毕竟是皇帝亲自下旨赐的婚,可今日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人说当初跟大皇子悔婚是因为你跟凤王有染在先,现在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若真是传到大皇子那里,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 楼安安迷迷糊糊听完了,然后猛地一下坐起身来,吓了楼恩兰一跳,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做什么呢?这样吓姐姐!” “大皇子的婚约不是他自己因为嫌弃我是个痴傻儿自己退的?怎么他还想闹事呢?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难道我现在好了,还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 当初祁临儒为了退掉这门婚事可是用了不少手段,楼父想与皇家攀亲,一再退让,可到最后还是被羞辱一番,婚约也没了。 楼安安那时还被楼父罚跪祠堂了呢,膝盖都跪紫了,明明是那大皇子的错,却只能怪到自己女儿头上! 想到这里楼安安心里就来气,蒙着被子倒头就要再睡。 “好了好了,别睡了,快些起来,姐姐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去。” 楼恩兰对这个妹妹还是挺喜欢的,尤其是痴傻症好了之后,整个人都十分灵动可爱,比另一个妹妹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听到出去玩,楼安安这才勉强起了身,准备穿衣服。 而楼府另一个妹妹,此时正在前院里教训下人,她身边的丫头明月早上不小心弄碎了她的一盒胭脂,她便暴跳如雷,先是让明月出去跪着,随后觉得还不解气,拿了鞭子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祁凤深的马车刚在门口停下来,便听到楼府传出来一阵女子的哭声,皱了皱眉头,看向跟在身边的赵烈,“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赵烈生的高大魁梧,已经跟在祁凤深身边八年,深得祁凤深的信任。 楼梦茵扬起鞭子重重抽在明月身上,明月已经没了哭喊的力气,趴在地上哑声求饶,“小姐饶了奴婢奴婢一定给您赔一个完好无损的求求您” “你这丫头屡教不改,已经不是第一次犯错了,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楼梦茵说着又扬起鞭子,可这一次,鞭子没有落在明月身上,反而是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 楼梦茵猛然回头,看到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一脸凶狠相,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就丢了鞭子躲到一边去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到我家来了?来人,来人啊!” 楼梦茵急着叫人,不一会儿就有两个护卫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而护卫身后,正是祁凤深和楼府的管家。 赵烈此时已经把鞭子扔到了一边,俯下身去检查明月的呼吸,人被打的昏了过去,还有气,他伸手将人抱了起来,道,“凤爷,她还有口气!” “送去医馆。”祁凤深只扫了一眼,随后把目光落在楼梦茵身上。 楼梦茵没见过祁凤深,自然不知道这就是凤王,此时还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管家,这人是谁?你就由着这些外人在我们家胡来吗?我看你这个管家是不是不想当了?” 管家正要解释,祁凤深却抬手制止,“楼家的家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不必管我。” 说完转身就走,管家正要跟上去,又被楼梦茵叫住,两边为难,索性听了祁凤深的,留下来处理楼梦茵的事。 祁凤深这是第一次亲自来楼家,他不想太过大张旗鼓,只想来看看楼家平时的生活状态,因此也没有让人通报楼父。 他也不知道,楼父此时正在接待一位贵客,虽是贵客,可他却满面愁容,脸色难看至极。 大皇子祁临儒正坐在前厅的正座上,手边摆了茶点,严禁正坐,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轻敲着,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唉,这别人的嘴我们也管不着,谁知道这又是谁为了诬陷我儿故意编造出来的谣言呢?当初我儿痴傻,配不上大皇子,因此退了婚约,您都是知道的啊!” 楼父皱着眉头,不敢怠慢了大皇子,却又无可奈何。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这些谣言传的太盛,就连皇宫内都有所耳闻,本皇子是不会管这些闲话的,可本皇子也着实想不通,为何退了婚的第二天,这楼安安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不痴不傻了?” 祁临儒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神情之中颇有几分震怒。 想来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痴傻之症就算痊愈也不会如此神速,就是头痛脑热的也得有个三五天才能恢复,而这个楼安安竟然一夜之间就跟常人无异了,难免让人心生猜忌。 楼父紧皱着眉头,心里暗骂楼安安不知道避嫌,竟给楼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正想着,楼恩兰跟楼安安竟然一起过来给楼父请安,看到厅里还坐着别人,楼安安也没细看,请了安便转身要走。 “站住!”楼父开口叫住了她,“正好你来了,你跟大皇子解释一下你跟凤王的事!” 第七章 救场 什么情况?楼安安愣了愣,又回头打量着坐在正座的祁临儒,倒也是个浓眉大眼,气质翩然的美男子,不过跟祁凤深那个妖孽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嗯?为什么要跟祁凤深比?她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及时提醒自己不要沉浸在美色之中,楼安安规规矩矩给祁临儒行了个礼,“见过大皇子。” 楼恩兰默默站到一边,没有说话。 “五小姐倒是聪慧异常,短短时间里不仅学会了做说亲娘子,还学会了大家闺秀这一套做派,楼大人还真是教女有方啊。” 祁临儒暗搓搓的把楼父和楼安安都嘲讽了一遍,眼底里透着不屑又嫌恶的眼神,看的楼安安心里更是不爽! “大皇子今日特意上门来,可是为了外面谣传我与凤王有染的事情?”楼安安十分直白的说道,不留一丝情面。 祁临儒脸色一僵,这不就是直接在别人面前打他的脸吗?当即沉了脸色,“你若是今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楼家恐怕都要跟着你遭殃了!” “看来大皇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楼安安似乎是毫不在意他话里的威胁,“你我退婚之时我还是个痴儿,智商还不足一个两岁孩童,母亲怕我出事,整日在府上照顾我陪着我,我连楼家大门在哪里都找不到,如何能去跟凤王有染?” 祁临儒眸光闪了闪,以前确实从未见过楼安安出门,楼家也把她隐藏得很好,不然也不至于快要到婚期了才被他发现未婚妻竟然是个痴傻儿。 “再说凤王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光是皇上赐婚就有五个了,他是如何眼瞎耳聋,才会看上我这个只会玩泥巴的傻子呢?” 玩泥巴的傻子,这是当初祁临儒与她退婚时称呼她的,当时她不懂,还嘿嘿傻笑着去蹭他的裤腿,被一脚踢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谁知道你那时是不是装的?”祁临儒抿了抿薄唇,依然不肯相信,“你们楼家为了攀上皇亲,隐瞒你的事这么多年,若是说你们中途改了主意,把心思放到凤王身上,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凤王更加得皇上的青睐不是吗?” “本王倒对这份青睐敬而远之,大皇子若是想要,本王可以跟皇兄说上两句。”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楼安安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张妖孽的脸,逆着光走进来,阳光打在他身后,像是镀了层光晕。 楼父心中一惊,险些没有坐稳,慌忙起身迎接,“凤王驾到,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实在是怠慢” “是本王不让他们通传的,只是不知道,楼大人这里还有贵客,打扰了。”祁凤深说着打扰了,随后自然而然地在楼安安身边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楼恩兰连忙吩咐下人准备茶水,自己站到了楼父身后,不知为什么,凤王的出现,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安。 楼安安也有这种感觉,尤其是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就感觉好像是自己撑场子的人到了一般。 “皇叔。”祁临儒起身拱手行礼,但脸上却没有几分恭敬的意思。 “大皇子不必多礼。”祁凤深抬眸看了楼安安一眼,两人的目光正好相撞,楼安安牵起嘴角笑了笑,祁凤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收回了目光,又重新看向了祁临儒。 “本王今日也是听说了一些谣言,所以想过来看看,盛京城凤王的名字后面总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如今安安又是皇兄亲自赐婚给我的未来王妃,这件事随便一想便知道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想借我的名诬陷安安罢了,大皇子向来文韬武略,颇有主见,怎会在这种事上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祁凤深说的十分轻巧,像是在说早膳吃了些什么一样,只是那一声亲昵的“安安”,让楼安安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叔莫要误会,我今日前来也只是想问个清楚,您是堂堂凤王,实在不必为这种商户说话,何况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拿他们如何。” 祁临儒换了副语气,刚才的咄咄逼人都收了起来,两个男人似乎在暗处较上劲了。 第八章 和他独处 “等我们成婚以后,你也要叫她一声皇婶,楼家便也是跟皇家沾亲带故了,大皇子还是不要不把商户放在眼里,毕竟现在丰盈国库,这些商户可都是大头。” 祁凤深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抿了口淡雅的绿茶,眼睛确实看也不看祁临儒一眼。 楼父坐在一边,急的额上都冒了细汗,楼恩兰却安安静静瞧着,心里想着看来妹妹这次是选对了夫婿了! “皇叔教训的是,看来我这次也没有白来,我先在此恭祝皇叔喜迎新婚,百年好合了!”说着站起了身,“楼大人,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侍卫也急忙跟了上去,看他那架势,恨不得一步就从这里跨出楼家大门去,想来心里憋了不少气。 楼安安松了一口气,看向祁凤深,随后眨了眨眼笑道,“多谢王爷前来救场,安安感激不尽!” 楼父也起身谢道,“要不是凤王及时为我们解围,我们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这种人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父亲就不该放他进来。”楼安安撇撇嘴角,对那个大皇子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还偏爱来找自己的茬。 要不是看上他们楼家家大业大,这位皇子怕是连他们家门也不想进的。 “还不都是你惹下的货!”楼父忍不住埋怨道,又想到祁凤深在场,没有多说,“凤王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该不会也是来退婚的吧? 楼父心里颤巍巍想着,自从被大皇子退过一次婚以后,他心里都有阴影了。 皇家的婚事就是靠不住,早知道还不如跟其他商户联姻,还能赚得不少银子呢! 楼安安要是知道楼父此时在想些什么,肯定要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没什么要事,只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本王就先告辞了。” 祁凤深装作漫不经心一般,说着便起身要走。 眼看着楼安安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没有要留客的意思,祁凤深虽面上不显,但心中不知为何像是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楼恩兰忙过来轻推了楼安安一把,“凤王第一次来我们楼家,就留下来用个晚膳,顺便让妹妹带您在我们府上走一走,听说凤王爱花,安安就带凤王去花园里走一走吧。” “我...我...”楼安安一脸茫然被推了出去,一抬眼瞧见祁凤深正看着她,那双桃花眼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期待的感觉。 好吧,她又一次败在了美色面前,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标准的红娘微笑,“那就让我带凤王在我们家逛逛吧,凤王请。” “那就打扰了。”祁凤深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一个星光璀璨。 楼安安连忙移开视线,脸颊红的发烫,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想当初她也是遍览小鲜肉的金牌红娘,怎么在祁凤深这里跟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似的,动不动就脸红。 楼安安去过王府,深知王府的豪华与富丽,楼家虽不是什么皇家,但仗着自己有钱,楼宅里的景致也别有一番风味。 每个院子都有各自的特色,楼安安住的青禾院就是一片素雅,只有简单的花草池塘点缀。 而楼父的那位贵妾住的院子,可真叫一个富丽堂皇,就是凤王府也比不上她的奢华铺张,可谁让楼父宠着她呢,楼安安就算心里不爽,也不能说什么。 如今正是盛夏,花园里的花儿争相开放,景色怡人。 楼安安看到这番景色,心情瞬间也好了不少,这里的夏天不用靠空调续命,还没有严重的环境污染,可以欣赏最纯粹的自然风光。 两人一路无话,各自都在想着自己的事。 最后还是楼安安忍不住,先开了口,“你今天特意过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外面的传言?” “不。”祁凤深想也没想就否认了,随后说了一个让人想入非非的答案,“是本王已经两天未曾听说你又在盛京城给哪家公子相亲了。” “噗——”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楼安安挠挠脑袋,她确实是个视工作如命的人,已经两天没出门工作了,这个凤王居然比自己记得还请。 大概是自己之前烦他烦的太过火了吧。 “你与本王的赌约还没完成呢。”祁凤深又补了一句。 满园各色风光,都敌不过祁凤深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他的眸光里似乎有星星,一举一动都是极致的优雅与风流。 楼安安又看的走了神,几个丫头经过才让她惊醒过来,“王爷的婚事不是都已经定了,那我还...” 第九章 一个人吃肉 嗯?楼安安楞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激动地表情褪下去了一些。 一年之约,他们的婚事只有一年,一年之后他还要娶别人,楼安安理清了顺序,重新抬起头,笑眯眯道,“王爷不必担心,你以后的婚事就交到我手上,保准给你找到你的真爱!” 多年以后楼安安可能觉得自己不仅是个金牌红娘,还有预言家的本事。 天色渐晚,楼安安陪着祁凤深把整个楼宅都逛完了,好不容易在厅里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赵烈急匆匆赶了回来,粗犷的眉眼之中有一丝担心的神色,走到祁凤深面前抱拳躬身道,“爷,那个丫头已经安置好了。” “那是楼家的人,你该把人带回来。”祁凤深眼皮抬也不抬,伸手拿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楼安安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默默想着大概自己才是个男人吧。 赵烈抬起眼,果然自己做了什么,凤爷只用看一眼便知,面上一红,“那位姑娘伤得有些重,我想让她在外面休养一阵。” “她是楼家的人,你该问问楼家。”祁凤深还是那句话,只是这次把目光投向了楼安安。 楼安安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这会儿倒好,又把话头指向了她。 赵烈转过身来看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赵烈对楼安安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就算再祁凤深面前也不怎么掩饰。 不过赵烈还是一五一十地事情跟她复述了一遍,他们口中楼家的人就是楼梦茵身边的丫头,楼安安也皱起了眉头。 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在外养伤可以,等到身体恢复了,她还是要回来。” “多谢。”赵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那么一点,楼安安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赵烈退了出去,祁凤深看着她,“这才有几分嫡女的样子” 楼安安对上他的眼睛,小脸儿上难得出现一丝愁容,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是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看着让人忍不住心软。 “什么嫡女不嫡女的不重要,我不过是不想看着别人受苦罢了。” “那丫头也犯了错。”祁凤深似乎故意跟她唱反调。 楼安安反驳道,“错也分轻重缓急,若是可以弥补,何必出手伤人。” 祁凤深面色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楼安安本来义正言辞,看到他那张引人犯错的脸,又忍不住脸红起来。 到了晚膳时分,因着家里有贵客,楼父让所有人都要出席。 祁凤深被安排在主座,楼安安坐在楼母身边,楼父身边坐着的是那位贵妾。 楼梦茵看到席上出现的祁凤深吓了一跳,他竟然就是堂堂凤王,自己居然还在他面前那般跋扈。 可是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还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莫非是 人人都说凤王嚣张跋扈如同恶魔,可今日一见,那明明是谪仙一般的脸,让人看了就不想移开视线。 楼梦茵这边正在胡思乱想,她的生母周姨娘已经在一边笑开了,细声细气地跟祁凤深打招呼道,“我就说老爷今儿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凤王大驾光临,只有些普通饭菜,还请王爷莫要嫌弃。” 这还叫普通饭菜?那普通百姓是不是吃的都不是饭菜了? 楼安安看着满桌子大鱼大肉,这张桌子本就很大了,菜品摆的都快要溢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楼家有钱似的。 “本王向来喜欢吃素,楼大人太过热情了。” 祁凤深此话一出,楼家人上上下下心里都咯噔一下,只有楼安安偷偷咧嘴笑了笑。 这桌饭菜可是那个周姨娘安排厨房准备的,本想着讨好凤王,谁知道做了一桌子鱼肉,人家是个爱吃素的! “这这实在是准备不当,怠慢了凤王啊”楼父急的额头都出了冷汗,周姨娘这会儿也不敢笑了,默默坐在旁边不吭声。 楼梦茵却出声道,“我听说只吃素对身子不好,王爷要不尝尝清淡的鱼肉,鱼肉鲜甜,想必合王爷的口味些” 话还没说完,祁凤深身边的赵烈便开始收拾桌子上的荤菜,一个个拿起来放在了旁边丫头们手里的托盘上。 眼看着肉菜要被拿完了,楼安安管不上其他,可她尤其想吃那道猪肘子,便趁着赵烈还没拿走,连忙夹了一块。 “五妹妹怎的这么不守规矩,在王爷面前也敢如此造次。”这下被楼梦茵抓住了小辫子,当即就把她揭穿了。 楼安安看着碗里的肘子,“凤王不吃肉,又没有说不许我们吃,这道菜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就吃一口,也不为过吧?” 楼安安说着话,所有人的目光却都看着凤王。 好像现在不是在楼宅,而是在凤王府一样。 “五小姐面前的菜不用撤了。”祁凤深在众目睽睽之下微启薄唇,吐出一句话。 众人皆是一惊,楼安安十分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看来果然如外界传言所说,楼安安跟这位凤王真的是情投意合,竟然能让向来飞扬跋扈的凤王做出让步,这个楼安安本事不小啊! 人人心里都有一道谱,楼恩兰看到这番场面心中有些高兴,而楼梦茵放在桌底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丫头凭什么能得到凤王爷的宠爱?她根本不配! 于是所有人都陪着祁凤深吃素,只有楼安安面前有几道荤菜,她自己吃的美滋滋,还不忘给楼母也夹上几块。 用完晚膳,祁凤深起身告辞,楼父送到门口,楼安安也跟着去了,楼父想到刚才的场面,还特意让楼安安跟凤王多说几句话。 周姨娘在一边看的眼红,她知道祁凤深的名声不好,但毕竟也是个王爷,若能说上几句话,以后楼梦茵的婚事还能仰仗几分。 可看那架势,似乎除了楼安安,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在楼府,楼安安母女两个就是她的死对头,眼下她们却巴上了凤王这块肥肉,让她心生嫉妒起来。 楼家本有四个女儿,但四姑娘自小便夭折了,只剩下楼恩兰、楼梦茵和楼安安三个。 如今倒是最小的婚事有了着落,两个姐姐却还没有定下婚事。 楼恩兰是另一位姨娘所生,五岁起便跟在了楼母身边,自小便细心照顾着楼安安,想必这回肯定要因为楼安安的婚事沾到不少光了。 周姨娘越想越气,闷闷地回了房,等着楼父过去的时候两人小小地争执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府上的丫头便兴冲冲地给楼安安送来了一样东西。 楼安安正在梳妆打扮,昨日那位妖孽说她已经两天没有工作了,于是今天便准备出去大干一番。 “五小姐,这是高府和孟府派人送来的喜帖!” 喜帖!这么快就成婚了?楼安安又惊又喜,接过喜帖细细看了一遍,果然是孟晓诗和高良两人的喜事。 “哎哎,快给我找一套最好的衣服来,这一对儿可是我的活招牌,今日过去参加婚事的肯定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家,肯定会大丰收!” 楼安安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婚礼现场那氛围,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啊! 一看别人那么相亲相爱成了亲,那些郎有情妾有意的心中肯定感慨万千,这个时候她这个红娘一出场,必然收获不少生意!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找衣服的丫头却是满头黑线。 这五小姐哪儿都好,就是工作起来就如痴如醉,恨不得把全盛京的婚事都包圆了似的。 第十章 不能侮辱我的职业 到了孟家,孟晓诗已经换好了新娘装扮,在屋子里等着新郎接走了。 听说楼安安过来了,忙让丫头带去了新房,楼安安见到盛装打扮的孟晓诗,眼睛都看直了。 “啧啧啧,那高家公子可要高兴死了,竟娶了你这么个貌若天仙的仙女儿回家,我都有些羡慕高公子了!” 孟晓诗面上一红,不过被厚厚的胭脂遮住了,看不出来,水波流转的杏眼娇娇嗔了楼安安一眼,“你又在瞎说什么呢?” “怎么样?是不是心里特激动?”楼安安笑的贼兮兮,坐在了孟晓诗旁边的凳子上,旁边放着些瓜果,孟晓诗不能吃,她便随便抓来一个便啃了一口。 孟晓诗点点头,“我昨晚一夜没睡,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很憔悴啊?” “放心吧,你这会儿好看的不得了,保准高公子看你一眼就容不下其他人了。”楼安安眯着眸子,想着等会儿就是自己的主场了,高兴地合不拢嘴。 “我的婚事多亏了你,我还有小姐妹今日特意过来要见见你,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帮帮她们呀。” 这话正好说道楼安安的心头上,她用力点点头,“你放心吧,我的业务能力绝对让你们都满意!” 又陪着孟晓诗说了会儿话,高家的迎亲队伍就到了,有专门的喜媒婆过来引着孟晓诗出去,楼安安在一边看着。 突然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要嫁给祁凤深了,也会有这样的场面吗? 那洞房花烛夜楼安安慌忙摇摇头,祁凤深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她这头猪不配拱! 扼制了脑海里一些不太好的想法,脸蛋儿红通通的走了出去。 宾客们都在高家吃喜宴,楼安安因为是说亲娘子,被安排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她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因为没一会儿,就有两三家的人听说这桩婚事是楼安安说成的,特意找过来想把自家公子或者姑娘的婚事交给楼安安。 楼安安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跟人家寒暄几句,定下了过去拿画像的时间,一场喜宴下来,她都没吃几口菜。 好不容易得了空,她肚子实在是饿的咕咕直叫,便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准备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刚吃没几口,便听到有人靠近了。 饶是再热爱工作这会儿也有些累了,她正想婉拒了这位客人,可一抬头,对上了一双静如碧水的眸子。 罗静柔柔一笑,对楼安安施了礼,道,“听晓诗说楼小姐今日会过来,所以特来拜访,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姑娘请坐。”这等极品美人儿再来上十个也不打扰,楼安安擦了擦嘴,笑的有点像痴汉。 这位姑娘说话也太温柔了吧,楼安安心里忍不住感叹,在家里觉得母亲就是很温柔的人了,可这位姑娘一开口,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像湖水一样温柔。 说话的时候声音温和悦耳,又十分礼貌客气,让人听了更是觉得舒服。 “不知姑娘芳名是”楼安安客套地问道。 “小女罗静,听说楼小姐跟我的义妹有几分相熟,又是晓诗的好友。”罗静柔柔开口道,“今日的婚事又是你一手促成,让人好不羡慕。” “罗静小姐也是为自己的婚事而来?”楼安安有点惊讶,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 上次的罗柔是盛京诗魁,也是尚书府的义女,而这位罗静姑娘,正是尚书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怎么会找她一个还没什么名气的小红娘呢? 王宫贵胄的婚事向来自己是做不了主的,楼安安深知这一点,这也是她想要攻克的目标。 因此她想从祁凤深身上开始入手,可没折腾几天,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现在罗静又找上门来,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罗静那双水眸微动,面上微微泛起了红晕,随后轻轻点了点头,“正是。” “不知罗小姐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少爷呢?”楼安安又接着问,眼看着罗静的脸上又红了几分。 越是名门闺秀越是脸皮薄,家里规矩多,情情爱爱的事是拿不出台面的,楼安安这样直白的问法,让罗静心里乱了分寸。 “我我还没有人选” 楼安安又有点惊讶,来找她的年轻人都是心里有了人选,想要楼安安帮忙促成的,可这没有人选的还是头一个,瞬间觉得这桩亲事难度上升不少,不过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她越是高兴。 但她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罗小姐若是觉得不方便当面直说的话,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告诉我,若是真的没有人选,我还得好好准备准备。” 罗静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个丫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小姐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让奴婢好找。” “我只是看见一个朋友,过来说说话而已。”罗静脸色微变,对丫头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显生硬了些。 楼安安觉得蹊跷,但也没有多管,而是顺着罗静的话笑道,“我正一个人闲得无聊,还好罗姐姐过来陪我解闷儿。” 见她帮自己说话,罗静面露诧异,不过很快收了回去,对她微微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了。”那丫头只打量了楼安安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罗静点点头,站起身来,“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说话,先告辞了。” “好,路上小心些。”楼安安起身相送,罗静转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主仆二人,楼安安觉得有些奇怪,明明罗静才是小姐,可却因为丫头的一句话就不得不离开。 现在喜宴才开始没多久,怎么就会很晚了呢? 想来想去摸不着头脑,楼安安安慰自己:或许大家闺秀规矩多些,晚上也要早些回家吧。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不会吧?他也会来这种地方? 楼安安慢吞吞抬起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她面前确实站着一个人,那人正垂着眸子打量着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祁凤深看着她像做贼一样偷偷抬头看着自己,忍不住想笑,可又生生憋了回去。 以往她总爱往自己的王府跑,说要给自己说亲,可现在却见到他就像见到什么妖怪一样,这女人着实善变。 “本王问你话呢!” 楼安安被他的声音吓得缩了缩脑袋,随后又想起自己不偷不抢,只是在这里吃个饭,怎么还被他吓成这个怂样? 当即调整了坐姿,脸上那标准的笑脸又回来了,“好巧啊,凤王你也来参加喜宴吗?”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本王特意来看你吧?” 祁凤深说着,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那语气好像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 楼安安偷偷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突然都没了胃口。 “您是王爷,去哪儿是您的自由,我也只是来参加喜宴而已,王爷又何必来质问我。” “本王何时质问你了?”祁凤深抬起眸子,“倒是有些人,又想利用这场喜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