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的男人 舞厅里的音乐震耳欲聋的响着,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贴身晃动,荷尔蒙的气息洒遍每个角落。 “庆祝浅妹儿最后一个单身日!” “干杯!” 角落里突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一大堆人碰杯在一起,被簇拥在中间的虞浅面上勉强笑了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明天是虞浅同霍氏二公子的婚礼,一大帮同学朋友听说了这个消息,非要给她举办一个单身派对,庆祝她脱离单身苦海,成功跳入婚姻的坟墓。 这句话一点也没说错。 那个坟墓两头连接的是家族利益,中间躺着的是她和那个盲人丈夫。 没错,虞浅嫁的霍家二少爷霍南君,是个瞎子。 虞浅想过很多种可能的未来另一半,他可能是一个教书先生,温文尔雅。他可能是一个程序员,有些傻傻愣愣。 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代替逃婚的妹妹,嫁给一个盲人。 她不愿意,也不甘心。可是再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弟弟,虞浅又都将这些苦一一咽下。 “发什么呆啊?”朋友拍了她一下,打断了虞浅的胡思乱想。 虞浅回过神,冲她歉意的笑了笑,“大概是喝多了,我头有些晕。” “就知道你酒量不行。”朋友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上去歇一会儿吧?” 虞浅实在不想继续喝下去,她接过卡,点点头,“好,我去休息一会儿。” 酒吧上一层就是宾馆。昏暗的灯光照射着走廊,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虞浅头是真的有些晕,她扶着墙,一路迷迷糊糊的往前走,似乎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不远处。 心里一慌,虞浅似乎连酒气都散了不少。她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醉酒的人撑着墙站着,他微微垂着头,灯光晃出阴影投在他的脸上,一时间看不清面容。 虞浅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装作没看到同他擦身而过。谁知道这种醉酒的人会做出什么,她还是小心为妙。可当她正经过男子身边时,男子突然身子晃了一下,显些栽倒。 虞浅下意识的伸手去扶。男子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让虞浅忍不住有些脸上发烫。 她这个时候才看清男子的面容,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狭长的眼睛此刻微微阖着,眉头紧锁,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虞浅拍了拍他的脸,“喂,你怎么样?” 男子没说话,看样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虞浅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如今人靠在她身上,总不好就这么扔在地上。虞浅只能半拖着男子,将他拽到自己的房间里。 等虞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男子拽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她半跪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撑着力气起来,到了一杯水,想要喂给男子。 哪知道等她端着水要扶男子起来的时候,男子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杯子一晃,水洒了大半,淋湿在床上。 男子的手滚烫而有力,像是一块烙铁紧紧卡住她的手腕。虞浅挣扎了两下男子的手却纹丝不动。她蹙着眉抬头,正对上男子略有些猩红的眼睛。 虞浅这个时候才觉得不对。她常听说酒吧角落里有人售卖小药片,瞧这人的样子,该不会被人下药了吧? 第2章 催婚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紧张的情绪顺着发丝到指尖蔓延,掠过每一寸血肉。她咽了咽吐沫,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被下药了?你……” 话说到一半,男子手猛地一用力,虞浅向前一扑,正好贴到男子的胸膛,滚烫的像要将她烧灼一般。 她拼命的挣扎,可男子却轻而易举的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牢牢禁锢在床上。 身上的衣服被一把撕开,肌肤瞬间裸露在空气中,羊脂玉一样的颜色在晕黄的灯光下有种朦胧的美感。 她眼角微红,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求你…” 虞浅哭泣着,哀求着,渴望男人可以大发慈悲放过她。然而在药力的催动下,面前这个男人显然没有了一丝理智。 脑子里混沌一片,虞浅多希望这只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她还是她,不用去代替妹妹嫁给陌生人,不用去面对失身的难堪。 窗户半敞着,微风透过纱帘轻轻吹进来。 阳光微洒在床上,投出淡淡的一片阴影。 虞浅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习惯性的去摸手机,身上像散架了似的疼痛提醒着她昨晚的肆意疯狂。 虞浅握着手机的动作顿住,脑袋像生锈的机器一般开始倒带播放昨晚的一幕幕。 如今侧榻空荡荡,昨晚好似梦一场,可身上斑驳青紫的痕迹却无法抹去。 虞浅深呼吸一口气,好歹压住躁动不安的心情。 正在虞浅自暴自弃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虞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皱,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她的父亲,虞昊。 第3章 换一个新郎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跟我玩失踪,你弟弟的治疗费是不是不想要了?” 虞浅讽刺的笑了笑,“我不会做出像虞悦一样愚蠢逃婚的事情,还有,他不止是我弟弟,还是您儿子。” 虞昊一噎,随即不耐烦的留下一句,“快来酒店,都在等你”,就匆匆挂了电话。 虞浅一手撑着额头,只觉得额角一阵阵胀痛。 谁能想到这个对她冷言相向的男子就是她的父亲!他当年可以无情舍弃还怀孕的母亲,如今也可以肆意利用自己。 薄情寡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已经没有时间再让虞浅想其他的事,她匆匆洗漱了一番,换好了衣服,就打车去了酒店。 今天是虞霍两家大婚的日子,整个酒店都包了下来,门口处拉着巨大的横幅,庆祝霍南君与虞浅新婚快乐。 那横幅红的刺眼,虞浅恨不得上去将它一把撕下来。 同样是父亲的女儿,虞悦是千金大小姐,自己就要打好几份零工去供养重病的弟弟。虞悦就可以逃婚,可以追求自己的生活。可自己就只能代替她去嫁给一个陌生人。 同人不同命。早在虞浅很小的时候,她就该明白这个道理。 虞浅轻舒了一口气,抬步往里面走去。 大厅里的虞夫人正在和几个其他的夫人聊着天,她一瞟到刚进门的虞浅,面色就变了变。冲一个夫人道了一句失陪,就冲着虞浅走过去。 “磨磨蹭蹭的,是想让所有人都等着你么?”虞夫人冷声道。 虞浅知道这个虞夫人一向看她不顺眼,也懒得和她吵。她语气淡淡,“化妆间在哪儿?” 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里。虞夫人面色难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楼。” 虞浅随意的点点头,转头往三楼走过去。 造型师一早就备下了。一见虞浅过来,连忙拉着她去选礼服,一横排的礼服挂在她面前,虞浅扫了一眼,指了其中一件,“就这个吧。” 无所谓好不好看,只是这件礼服够保守,能遮挡住她身上那些痕迹。 等虞浅都收拾好的时候,化妆师让她再等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接她。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虞浅淡淡道。 她只希望这场荒唐的婚礼赶快结束! 酒店是巴洛克风格,一层层的楼梯拐的虞浅头昏脑涨。等她终于摸索到大厅的时候,正看见满脸喜色的虞昊。他看见虞浅,难得带着笑意的冲她招手。 “爸爸。”虞浅提着裙摆走过去。 “小浅,霍家二公子逃婚了。” 虞浅怔了一下,看着虞昊满脸笑意,以为他气疯了,小声的说道,“逃…逃婚了?” 这霍南君还真是和虞悦一个样子,都逃婚了? 不过虞浅心底却没什么欢喜,如果不能嫁进霍家,父亲虞昊还会不会给弟弟治疗费? 不等虞浅发问,虞昊就笑着开口,“所以待会儿跟你结婚的是霍家大公子霍南恒。” 虞浅一怔,瞬间明白了虞昊在欢喜什么。 霍南恒是霍氏公司现行总裁,霍家的真正掌控者,能与霍南恒结婚,所带来的利益远比霍南君要大。 只是霍南恒为什么同意娶自己? 虞家的人在这里喜不胜收,霍家家主霍厉蹙着眉问霍南恒。 “你真的决定要娶她?” 第4章 我来娶 霍南恒看着手里虞浅的照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对啊,南君逃婚了,我这个做哥哥的顶上,不是很正常么?” 霍厉对这个儿子一向没办法,只能点点头,“好吧。” 婚礼照常举行。 虞浅捧着捧花在红毯一侧,等着新郎来接她。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新娘。 婚礼前一刻才知道自己丈夫换成了他哥哥,之前不过是没见过面,现在是连照片也没见过。 没让胡思乱想的虞浅等太久,很快音乐灯光就都开启了,不远处的红毯尽头一个男人正缓缓冲她走来,他穿着暗红色的西服,将他整个人衬得白皙。 他黑色的头发被造型师弄的有些碎乱,半遮住他狭长双目,像从中世纪走出来的吸血鬼王子一样,冷血而又色气。 他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笑意,可再仔细一看,只剩下一片淡漠。 虞浅呆呆的站在那儿,连呼吸都忘记了。一种恐慌布满全身,传遍她每一个细胞。凉意一阵阵的从脚底传上来,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尖。 她甚至想转身就跑,可却像被什么东西紧紧黏住一样。逃不开躲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向她逼近。 这个男人她太熟悉了。 虞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昨晚那个男人,会是代替弟弟娶自己的霍南恒,她如今的丈夫! 可笑而又荒唐。 霍南恒走到她身边,拽住了她的手。温热而有力的感觉让虞浅浑身一颤。她甚至不敢侧头去看,只能听见耳侧霍南恒低沉的笑声。 “别害怕。” 虞浅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整个婚礼的。只知道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了。霍南恒派司机将她送回别墅去。 “我公司还有事儿,今晚就不回去了。”霍南恒撑着车门,垂头对车里的虞浅说道。一点也没有新婚之夜不归家的愧疚感。 虞浅点点头,此刻她脑袋还是有些反应迟钝,似乎只能按部就班的点头答应。 霍南恒看她呆呆的样子,眼底有了几分笑意,不过他没多说什么,而是吩咐司机小心点,就转身走了。 车开到半路上的时候虞浅才想起来今晚有个宴会。她是主持人的服装助理,不能缺席。她看了一眼时间,幸好还来得及,连忙吩咐司机改道。 司机将她送到宴会门口,“您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您。” 虞浅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想到自己也找不到霍君恒别墅的位置,便点点头,“麻烦您了。” 宴会里灯火通明,虞浅拿着一杯果汁站在一侧,想着刚刚的婚礼,有些啼笑皆非。 婚礼一结束,夫妻就分道扬镳。 这大概也是自古以来头一遭吧? 第5章 被羞辱了 “在这儿愣着干什么?” 一个人突然拍了虞浅的肩膀,虞浅一侧头,看到来人笑了笑,是跟她一起做助理的阿美。 “无聊呗。”虞浅晃了晃杯里的果汁。 “你看到不远处那个人没有,霍氏的大老板,要是能勾搭到他,你以后也不用苦哈哈去做助理了。”阿美凑在她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虞浅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不是她的新婚丈夫霍南恒么? 不远处一个穿着艳红色旗袍的女子几乎整个身子都倚在霍南恒身上。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似乎在对女子说什么。 原来他刚刚说要处理公司的事,就是这样处理。 阿美看她的表情不对,“你认识?” 虞浅摇摇头,一口喝干净了杯里的橙汁。 “不认识。” 当晚,霍南恒果然没回来。虞浅一个人在别墅里裹着被子睡到天明。 如果不被电话铃声吵醒,大概会睡的更久。 虞浅迷迷糊糊接过电话,“喂哪位?” “虞小姐,今天你有时间来一趟吗?”电话那头是护工公事公办的声音,“虞寒吵着要见你。” 虞浅一瞬间清醒过来,她连连答应,“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挂掉电话,她飞快地收拾了一通,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治疗院建在郊区,等虞浅紧赶慢赶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一进大门口,就看见守在花园里的虞寒,一旁的护工看见她,皱着眉,“他非要在这儿等你,怎么说都不听。” 虞浅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他性子倔,你多担待。” 见虞浅这么说,那护工反倒不好意思了。她温和说了一句,“你们聊”就转身走了。 虞浅这才把目光放在面前的虞寒身上。虞寒已经比高出半头,眉目俊朗,模样一点也不比娱乐圈那些当红小生差。 虞浅看他额头上都是汗渍,有些心疼,“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虞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姐姐。” 虞浅心里难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虞寒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先天不足,智商闲歇性上线,时而如同小孩,时而恢复正常。 这些年为了给虞寒治病,虞浅恨不得都去卖器官。 不过她现在也好不到哪,卖身了不是吗。 她闭了闭眼,遮住眼底的悲哀。 “虞小姐,来看虞寒啊。”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虞浅回头看是治疗院的院长,笑了,“院长好。” 顿了顿,她想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冲着院长问道,“我父亲,给您打款了吗?” 这治疗院费用不菲,虞浅压根负担不起。这也是她答应嫁到霍家的原因。只要她答应替逃婚的妹妹虞悦嫁过去,虞昊就替她担负虞寒的治疗费用。 “没有啊。”院长一愣,“我正要告诉你,虞寒下个月的费用应该交了。” 虞浅的心渐渐沉下去,她勉强笑了笑,“好,我会尽快,” 院长点点头就走了。 看着面前眼神清澈懵懂的虞寒,虞浅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的疼痛,她掏出手机给虞昊打了电话。 “小寒的医药费呢?”她冷着声音问道。 “你都嫁进霍家,是霍家大少奶奶了,还找我要钱?” 虞浅被虞昊的不要脸气到了。 “你敢骗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去和霍南恒离婚?” 第6章 放过他 “你去啊。” 虞昊无所谓的说道,“你以为霍家是善茬?你敢闹着离婚,你看霍南恒会不会放过你,放过虞寒。” 虞浅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喘不过气。 一直到挂了电话,虞浅的手都在气的颤抖。虞昊说的对,她不敢冒险。 霍南恒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在脑海里闪过。 虞浅打了个哆嗦。她甚至都能想到,如果自己敢闹着离婚,霍南恒会怎么毫不留情的弄死自己。 可是虞寒的治疗费用…… 巨大的落地窗前,霍南恒正侧耳听着身侧的男人说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棱打在他的侧脸上,带着凌厉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我被下药之后出现的那个女人也是他们安排的?”霍南恒声音喜怒不辨。 “这种可能性很大。”助理在身后说道,半晌,又迟疑着问,“她后来和您有联系么?有没有索取报酬?” 霍南恒脸色有些难看。 他该怎么说,那个女人如今成了他的新婚妻子? 不过仔细一想想,确实可疑。怎么偏偏就是这个偶然救了她的女子是虞家的小姐,莫不是这一切是虞家的安排? 霍南恒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烦躁。 他锁紧眉头,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助理点头退了出去。 霍南恒掏出一根烟点燃,一点猩红滚烫在指尖尤为明显。其实他鲜少抽烟,只有在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一两根。 脑海里又浮现出虞浅的脸,满脸通红哭着求饶的,呆呆愣愣有些局促的。 烟头被按灭,霍南恒眼底透着冷意。舌头抵在牙尖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当晚,霍南恒早早的回了别墅。 虞浅刚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有水珠垂下来,滴到肩膀处,又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进衣服里。 霍南恒只觉得嗓子眼发紧,眸色暗了暗。 “你回来了。”虞浅有些紧张,“你吃过饭了吗?” 霍南恒随意的点点头,他别过头,克制住体内的躁动,转身往房间走去,哪知道虞浅突然拽住了他。 “等一下。”虞浅迟疑着开口,“你能借钱给我吗?” 霍南恒脚步一顿。 ——“她后来和您有联系么?有没有索取报酬?” 一股火蹭的在心底冒出,直接窜到天灵盖,将霍南恒的冷静烧灼的一干二净。 果然是一个骗他的圈套! “借钱?”霍南恒语气满满的都是讽刺,他微微侧头,眼底漆黑一片,偶尔掠过冷意,“你凭什么?” “我,我不是你的妻子么?”虞浅脸色发烫,可一想到虞寒,又咬着牙坚持着把话说完,“我会还给你。” “说得对,你是我的妻子。”霍南恒嗤的笑了。他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顺带着扯了扯领带。 “那你现在,就来履行你做妻子的职责吧,我满意了,自然会给你钱。” 第7章 道歉 他冷笑着,说出来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虞浅的心口处。 虞浅的脸刷的就白了,她唇瓣微微颤抖,“你拿我当什么啊……坐台小姐么?” “有区别么?你不就是那种人吗?”霍南恒挑了挑眉,不屑的瞟了虞浅一眼,“还是,你不想借钱了?” 虞浅站在那儿,沉默了许久。 一直等到最后霍南恒都有些不耐,她才缓缓伸手,解开了衣服的扣子。 她笑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说得对,没区别,我就是那种人。” 霍南恒今日出奇的暴躁。 来送策划案的经理被他训斥的差点哭出来,送咖啡的小妹也被责骂笨手笨脚。 整个霍氏公司上下都拉起了警报。员工们无一不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被炒鱿鱼。 霍南恒低头看着文件,密密麻麻的黑字在眼前掠过。最后却只能模糊看见虞浅哭泣的脸庞。他用最决绝无情的法子羞辱她,可内心的怒火好像烧的更旺了。 助理这个时候敲门进来。 “什么事。”霍南恒的声音冰冷至极。 助理咽了咽吐沫,斟酌着开口,“那天酒吧下药的事已经查出来了,是同您谈生意的刘老板。不过他说,因为当时您提前离开了,刘老板以为他动手脚的事被发现了,就没有安排女人。” “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怀疑她,其实是冤枉她了?” 助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应该是这样。” “啪。” 霍南恒手里的笔狠狠扔出去。笔尖磕出了深蓝色的笔油,在地上洒出长长一道。 昨晚那些憋在心里的怒火,对虞浅的肆意发泄,此刻都化作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霍南恒沉默了片刻,突然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疾步走出去。 “老板,一会儿还有个会。”助理怔了一下,连忙说道。 “推了。”霍南恒头也不回的说。 他一面急步匆匆的往外面走,一面给虞浅打电话。 “喂?” “是我。”霍南恒顿了顿,“你在哪儿?” 虞浅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声音淡淡,“霍总又有需求了吗?不过我现在在外面,能不能等晚上……” “我不是!”霍南恒猛地打断她,又忍不住放软语气,“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虞浅沉默了一会,报出了地址。 霍南恒立刻疾驰而去。 一路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总算到了治疗院门口。虞浅正在门口等着他,在虞浅身侧,有一个比她高一些的男子紧紧攥着她的手,样子亲昵。 霍南恒的脸瞬间沉下去。 他大步走到虞浅身侧,目光不善的看着虞寒,“这位是?” “我弟弟,”虞浅面色淡淡,“虞寒,这位是霍总。” 虞寒笑嘻嘻的,“霍总。” 霍南恒面色缓和下来,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和虞浅说话,“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我弟弟。”虞浅踮起脚尖揉了揉虞寒的头发,“他智力有些问题,所以暂时住在这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宛若千斤重砸在霍南恒的心头。 他知道虞浅是虞昊跟外头的风尘女子生的私生女,日子过得艰难,却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居然还供养着一个弟弟。 她都这么不容易了,自己昨晚却那般羞辱她。 霍南恒的嗓子像被堵住了似的,半天才开口: “你昨晚借钱,就是为了你弟弟?” 第8章 联系国外 虞浅终于把目光放到了霍南恒身上,她轻轻的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神色,像是一个机器木偶。 “钱我会还给你。” 她答非所问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南恒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薄唇轻抿,半天才有些结巴的说出一句,“昨晚,昨晚对不起。” 强势如霍南恒,何曾与别人道过歉。 虞浅也有一瞬的吃惊,不过仅仅就是一瞬罢了。她点点头,一个字都没说,面色平淡如水,看不出喜怒。 在谈判场上咄咄逼人的霍总裁这个时候竟有些张口无言。他想了半天,才试探着问了一句,“我有个朋友在美国开一家私立医院,专门诊治这种智力缺陷的人,我可以把你弟弟送过去。” 虞浅猛地转身瞪大眼睛看他,眼底难得的带着些惊喜,“可以吗?” 霍南恒立刻掏出电话,“我现在就联系。” 霍南恒很快同美国方面联系好,并派了专机送虞寒出国。美国朋友方面也表示,会给虞寒做全方面检查,尽快治好他的病。 一块压在虞浅心头多年的巨石总算暂且移开了。 无论霍南恒之前如何如何羞辱她,可虞浅知道,如果没有霍南恒,不但医药费没有办法解决,她可能永远也治不好虞寒的病。 虞浅这几日,总在想要怎么感谢霍南恒。或许是太过于心不在焉了,连阿美都看出来了。 “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阿美盯着她看。 虞浅犹豫着说道,“有一个人帮了我,我又不想欠他人情……” “给他买东西呗。”阿美翻了个白眼,“生日礼物,节日礼物,再不济请他吃顿饭也行啊。” 一道灵光在脑海里闪过。虞浅恍惚想起来,当日结婚的时候自己瞟了一眼霍南恒的生日,好像就是今天! 自己虽买不起贵重的礼物,但可以亲手给他做一顿饭啊。礼轻情意重,霍南恒大概也不会嫌弃吧。 “阿美,”虞浅想到这儿,匆匆的把手里的活计推给阿美,“有点事先走了,拜托啦,明天我替你班。” 阿美努了努嘴,“隔壁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明天我买给你!” 虞浅飞快地套上大衣,匆匆出门往菜市场走去。 自小不被虞家接纳,虞浅带着弟弟漂泊这么多年,唯一练出来的,大概就是一手好厨艺。 可惜虞浅又估算错了,霍南恒的生日,多少个人排队等着这一天,指望着能请霍总吃上一顿饭,谈好两笔生意。 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凌晨深夜,霍南恒走了数不清的酒局,一开始还客套的笑着,到最后,只扳着一张脸,喝了一杯酒就走了。知道的是酒喝多了头疼,不知道的还当是来要债的。 等喝过了最后一杯酒,霍南恒意识都有些焕然。助理搀扶着给他送到别墅门口,还要去给他按门铃,被霍南恒给拒绝了。 “她睡了。”霍南恒口齿不清的说,“衣兜里有钥匙,开门。” 助理从前送霍南恒回别墅,也不见别墅里有什么人啊。他挠着头,正要从霍南恒衣兜里拿钥匙,门却猛地开了…… 第9章 虞浅很香 里面一个女子迎面站着。 虞浅穿着浅粉色的睡衣,衬得皮肤白皙,头发披散着,像盛开的海藻。 她看着面前的醉鬼,眉头微蹙,最后还是妥协地压低声音问道,“他喝醉了?” 助理怔了一瞬,连忙答道,“是……” 迟疑了很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还好女子并没有在意这个,她伸手扶过霍南恒,轻声对助理说,“麻烦你了,先回去吧。” 关门后,虞浅低头看着半倚在她身旁的男子,叹了口气。将他扶到沙发上,又去拿了热毛巾给他腾腾脸。 片刻后,霍南恒清醒了些。 “头痛么?”虞浅坐在他身侧,给他按着头。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只钻鼻腔。霍南恒喉咙发紧,声音有些沙哑,“还好。” “你……”虞浅迟疑着问,“你还饿么?” 霍南恒微微侧头,“你做饭了?” “嗯,今天是你生日,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晚回来,饭菜都有些凉了,不过长寿面我还没煮,你要不要吃一碗?” “好。”霍南恒毫不迟疑的点头。 片刻后,厨房升腾起淡淡的水雾。霍南恒刚刚洗好澡,头发上还垂着水珠。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忙碌的虞浅,眸色渐深。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却没点燃。他没吭声,只是静静的看过去。 能记得在他生日给他煮一碗面的,除了母亲,大概只剩下面前这个女人了。 锅里水沸腾,面沉沉浮浮,瞧着大概快好了。虞浅麻利的关了火,将面盛好。正要给它端出去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我来。” 虞浅一怔,才发现霍南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他越过她,手脚麻利的将一碗面端到桌子上。 “很香。”霍南恒低声道。 “那你快吃吧。”虞浅笑的眉眼弯弯,“霍南恒,生日快乐。” 心尖开始发烫,像有一股电流顺着经脉传遍全身。霍南恒垂眸,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很香。 ——我说你,虞浅很香。 在霍南恒生日后,两人关系融洽了许多。有时候,倒真像一对多年的夫妻一般。 虞浅会早起一会儿给霍南恒做早饭,有时候还会被霍南恒强压着索要一个早安吻。虽然每次都被她红着脸躲掉了。 霍南恒下班回家前,会记得给虞浅带一块街角咖啡店的蛋糕。 有时候虞浅会想,无论当初结婚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可以一直同霍南恒这样过下去,倒也不错。 不过很快,虞浅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第10章 霍太太 南街的一家高档会所在举报拍卖晚会,虞浅同霍南恒并排坐在一侧,偶尔有人过来交谈,都要先赞叹一句,“二位真是般配。” 霍南恒总会难得的笑着点头,“多谢。” 拍卖会很快开始了。虞浅很少参加这种场合,看着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的数字,只觉得可笑。 她从前打工养活虞寒时,一年到头剩下的钱,连这个零头都不足。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霍南恒举起牌子。 “五百万。” 虞浅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前方的展示台放的是一个红宝石项链。 殷红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光圈。 虞浅又忍不住去看霍南恒,这个项链,是买给谁的? 五百万的价格已经很高了,霍南恒顺利的将项链拿到手。他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项链,下一刻就弯腰带在了虞浅的脖颈上。 微凉的触感让虞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心里却有一丝丝的窃喜。 是买给她的! 虞浅轻笑,压低声音,“谢谢你霍先生。” 霍南恒在底下拉住她的手,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不客气霍太太。” 宴会结束后,霍南恒让司机送虞浅回家,自己则去了另一场酒会。 “我会早点回来。”霍南恒轻声道。 虞浅点点头。 回家后,她将项链放在梳妆台上,用指腹去摩挲上面的红宝石。 其实,她不喜欢红色。 像她母亲死的时候,地上一摊摊的鲜血。 可是霍南恒不知道,他也从未尝试去了解过。虞浅心里忍不住有一丝患得患失。 她不知道自己对霍南恒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和外面的女人一样,高兴的时候就买珠宝首饰,却从来不去深入了解。 虞浅微微用力,宝石在指腹印出一道道痕迹。 霍南恒回来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虞浅给他煮了醒酒汤,喂他喝下去之后又给他擦了脸才扶着他躺下。 卧室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霍南恒侧躺在床上,似乎睡的不安稳,总是蹙着眉头。他翻了个身,嘴里呢喃着什么。 虞浅捧着水杯凑近,以为他要喝水,刚刚将他扶起来,就听见霍南恒轻轻的呼叫。 “悦悦” 虞浅呆呆的愣住了,握着水杯的手用了几分力气,骨节泛白。一颗心仿佛如坠冰窟,冻的她浑身都在哆嗦。 悦悦? 这个名字,虞浅太熟悉了,不就是她那个任意逃婚的妹妹虞悦么? 虞浅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放下了水杯,可指尖还在不自觉的颤抖。 心口处针扎似的疼痛,密密麻麻,渐渐布满全身。 是她忘了,自己这个婚事,本来是属于虞悦的。 那虞悦的逃婚,是不是也因为嫁的人不是霍南恒?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霍南恒居然娶了她。 那霍南恒,是将她当成了虞悦的替身了么? 虞浅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之前甚是还构想着未来同霍南恒的生活,可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是她自作多情了。 之前霍南恒羞辱她的画面又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回放。果然,自己于霍南恒就是个小猫小狗,他不高兴了就打一巴掌,高兴了就给个甜枣。 虞浅在心底暗骂自己,怎么巴掌的疼痛转眼就忘,甜枣的滋味却记了这么久。 她关了灯,缩在被窝里。背对着霍南恒,蜷缩着身子,像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一样。 不远处的梳妆台,红宝石项链还静静的陈放在那儿,月光透光窗户晃到它身上,显得更加的鲜红欲滴。 虞浅微微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真是令人心烦的颜色,她这样想。 那一晚虞浅辗转反侧,一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