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请她喝咖啡 开学季。 C大门口，来报道的新生来来往往。 这是烟城最好的一所大学。 一个长相清俊的男生拦住了林星河，并递来一张报名表：“你好新同学，我是C大艺术团团长，有兴趣加入我们，成为艺术团一员吗？” 林星河飞快扫了那张报名表一眼，收回了眼底的憧憬，尴尬地摇摇头，“不，不用了，我不是本校生。” 实际上，她是送弟弟林舒意来报道的。 身后的林舒意冒出头来，接过了报名表，“她会报名的，我替她保证。” 林星河将弟弟拉到一旁，“别闹了，赶快进去，我还得赶到咖啡店打工。”好不容易在这大学城找到一份工作，当然要给老板留个好印象。 林舒意认真道：“我没闹，萧叔给的钱足够交咱们两个人的学费。” 林星河知道，但是这样一来，她和弟弟的生活就十分拮据。她自己还能到处兼职，可是她不忍心弟弟也吃这样的苦。 她说完将一张卡塞到林舒意手里，“这是生活费，不该省的地方就别省。” 林舒意一看这卡就是萧叔给的那张卡，脸立刻拉得老长。 “我不要。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只要在开学前把学费补交上，你还是可以上学的。” 林星河板起脸：“林舒意，你不听姐姐话了？” 林舒意最怕姐姐这样。他没有再继续说话，但是表情很委屈，仿佛林星河不能上学，他比姐姐本人还要难过。 林舒意高中毕业后个子抽了条，一个暑假比林星河高出一个头，林星河拍拍他肩膀，故作轻松道：“早点脱离作业和考试的折磨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呀，要带着姐姐这份希望，好好努力学习，将来有了出息，让你姐我抱大腿就行。” 目送林舒意进了学校，林星河这才赶去上班。 林星河打工的那家面包店就在林舒意大学的隔壁，为的就是能离弟弟近一些方便照顾，自从何氏破产没落，父母双亡，姐弟俩就相依为命彼此扶持。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同龄的女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习知识，林星河却已经半只脚踏进社会的洪流，为温饱生计忧愁。 店里窗明几净的窗边，林星河穿着一身制服，纤细的腰上系着店里定制的围裙，在收拾顾客刚刚离开的座位。 外面的阳光有些晃眼，林星河抬起头，看到停在店面门前路边的一辆豪车上，后座的男子也正在紧盯着她。 灼人的目光带着严厉和威慑，不容忽视。 林星河再定睛看去，车窗已经阖上，那张英俊冷肃的面庞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与此同时，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了面包店，一口气把店里刚出炉的烘焙品都买了，还点了两杯美式咖啡。 实习生双双开心地跟林星河耳语：“太好了星河姐，今日份额都卖出去了。” 林星河却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什么场合需要买这么多的甜点，现在只要在网上下个单就好了，怎么还会亲自到店里来跑一趟？ 男人两只手都拎了大份甜品，看了一眼把刚做好的咖啡端出来的林星河，面无表情道：“麻烦小姐帮忙把咖啡端到车上，我们老板赶时间。” 顾客就是上帝，没毛病。 林星河拎着打包好的咖啡跟着两个男人出了面包店，随他们来到了车前。 说来也巧，正是刚刚一直停在店门前的那辆豪车，林星河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刚才那气魄逼人的双剑眉星目。 下一秒，林星河就被塞进了车里。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身侧响起一记富有磁性而低沉如钟的声音：“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请林小姐喝杯咖啡？” 第二章 做他的替身新娘 坐在身旁的男人穿着裁剪合身的名贵西服，一双修长笔直的腿闲闲地上下交叠，深邃的五官勾勒出贵族骄矜的弧度，浑身散发着高高在上睥睨群雄的冷傲。 而刚才与她视线相撞的，正是这一双冷厉的眸子。 “这是我做的咖啡。”林星河下意识挤出这么一句话。 沈牧川眉峰微挑：“我知道。用你做的咖啡请客，说明我看得起你，这不更显示了我对你的尊重跟诚意吗？” 林星河嘴角抽了抽，这是哪门子的尊重跟诚意，她怎么没看出来，反倒是听出了他是个自大狂。 一秒钟之后，林星河得出了结论：“你们要绑架我？” 沈牧川：“看起来我比你有钱。” 林星河：“你不会因为这杯咖啡要讹我吧？！” 沈牧川额角青筋跳了跳，“看起来，林小姐你碰瓷我的可能性更高。” 这回林星河抓到了重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凭我的实力，不仅知道林小姐的名字，还知道，林小姐很缺钱，也很渴望进这所大学。” 他手里把玩着一张满是折痕的纸张。 林星河斜眼一瞧，正是那张艺术团的报名表。 不知是什么时候何时秋将那张报名表塞进了林星河口袋里，又在刚刚林星河被关上车时，报名表掉了出来，被这人捡了去。 林星河皱起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不仅仅是请你喝咖啡这么简单，”沈牧川捏稳了那张纸，将另一条腿放下来，转过身子正正面对着林星河。 直面这张英俊要妖冶的脸，林星河觉得那股逼人的煞气更浓重了。 “我的婚礼快到了，我还请你做我的新娘。” 林星河：？ 别人都是先选了新娘再约定婚期，这年头流行先定婚期再挑新娘吗？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打架，最后林星河挑了一个中庸又稳重的疑问：“为什么是我？” “你需要钱，我可以供你上完大学，其间所有费用我全部承担；我需要一个新娘，你能够替我出席婚礼。从商业的角度出发，我们是各取所需的最高效合作。” 林星河猜测沈牧川应该是个商界大佬，在商言商，连人生大事也能跟商业画上等号。 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不是，这世界上穷人多得去了，为什么偏偏挑我？难道我看起来穷得比较与众不同？” 沈牧川噗嗤轻笑，红润的薄唇露出了整齐的皓齿，迷人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因为你长得像我的未婚妻。” 沈牧川神色蓦地变得有些恍惚，仿佛在出神缅怀。 “不仅长得像，就连动作，神态，你们都惊奇地酷似。围着围裙的身影像，拨碎发的动作像，尤其是抬起头时眼睛里的茫然也很像。我们的婚期临近，她突然悔婚离开，婚礼会照常举行，因为我答应过要给她一场婚礼，这是我欠她的。” 林星河忽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男人，被逃婚还要找一个替身假扮新娘。 这得有多痴情，多二缺啊！ 不就是一场婚礼嘛，她平时还兼职婚纱店模特和电视剧群演演不露脸的新娘子呢。 “好。我替你参加婚礼假扮新娘子。” 沈牧川微微诧异，他没想到林星河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以他估计，兴许还要再磨上一阵他收购一家公司的时间。 她这是认为，他们的契约仅仅是让她出席婚礼这么简单？ 这也没关系，反正羊入虎口，慢慢品嚼也不迟。 “成交。” 第三章 原来是你 婚礼现场就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菲尼斯中举行。这地方林星河倒是熟悉得很。 她来这端过盘子。 在菲尼斯的记忆并不愉快。由于自己的疏忽，林星河在宴席上摔碎了一个水晶杯。那些西装革履的宾客们倒是没说什么，服务员的领队孙小姐却是对她百般刁难。 “林星河，你知道能坐在菲尼斯的都是什么人吗？你知道这一个水晶杯要多少钱？” 孙小姐的眼角眉梢尽是鄙夷：“你摔的这一个水晶杯，顶你这个月双倍的工资！” 林星河愣住了。她没想到能在这里吃饭的人，连用来喝酒的杯子都要四位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星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怯懦道：“我的工资不要了，用来赔偿碎掉的水晶杯。可是剩下的钱，我……我赔不起……” “呵呵，看你这穷酸样我就知道！”孙小姐两手抱胸，嘴角一勾，大声道：“只要你把地上的酒全部舔掉，剩下的钱，你可以不用赔。否则，我就告诉全市的酒店，以后都不要用你这个蠢货做服务员！” 林星河难以置信地望着孙小姐。 自尊心不允许她像条狗一样任人欺辱，可想起即将上大学的弟弟，那时的林星河还是答应了。 她慢慢俯下身，灵巧的粉舌舔着光滑的大理石板，那酒很贵，也很苦。 泪水混着酒水进入她的口腔，愤怒，屈辱，不甘，无可奈何…… 尽情使用自己权力的孙小姐和那些好事的人，一同哈哈大笑…… 如今再踏进这华丽之地，却是以新娘的身份。 林星河环视周围，暖黄色的灯光安静地撒下来，上好的整块红木被雕成装饰品，摆在优雅绚烂的水晶灯下，地上铺着羊绒红毯，巨大的白金色礼花高高在上地悬挂着，墙壁上悬挂着昂贵的名画。 一切都是那么典雅，奢华。 “在这里办一场婚礼，需要不少钱吧？”林星河低头。 沈牧川皱皱眉，“不需要钱。” “为什么？” “这酒店就是我的。” “……” 当她什么也没说。 “沈总，您能选菲尼斯作为婚礼现场我们真是太荣幸了！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三个小时，您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我立马换掉！”一个做作又谄媚的女音就飘入耳中。 “这位小姐就是您的未婚妻吧！天哪，真是优雅大方，般配得……”女人笑盈盈地抬头，声音却僵在了半空。 “是你！” 孙小姐瞪大了双眼，她早已不记得林星河的名字，对这张脸却是记得清楚，“你怎么会……” 惊讶，慌乱，失措，懊悔，孙小姐的脸像光谱一样精彩地变换着。 沈牧川疑惑：“你们认识？” 林星河反而淡定了下来。 她挽起沈牧川，落落大方地浅浅一笑：“我想，你认错人了。” 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孙小姐连忙点头：“是是是，我怎么可能认识您呢！是我认错了。” 孙小姐再也顾不上向沈牧川邀功了，她狼狈地转身，还差点摔了一跤。 “这个孙怡平时滴水不漏，一见你却跟见了鬼一样。”沈牧川看了林星河一眼，“有趣。” 林星河被带到贵宾间化妆。 在父母去世，公司倒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目之所及，所有的人都为她端茶倒水，连化妆师的手都十分轻柔，生怕惹林星河一点不高兴。 他们的小心翼翼，像极了为生计卑微乞怜的自己。 而此时的自己，像个公主。 “林小姐，您看这个妆面您喜欢吗？”化妆师有些忐忑。 “我喜欢，你化的很好！”林星河眉眼弯弯。 化妆师羞涩地挠挠头，她觉得这个大名鼎鼎的小姐一点都没有架子，真是个好人！ 正在一片祥和之时，小助理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又气又急： “不好了，BenneMalfoy那件高级定制的婚纱被割烂了！” 第四章 星空婚纱 “什么！？”面对突发状况，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林星河站起身来，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别急，带我去看看婚纱。” 为沈牧川新娘所准备的婚纱，是被称为“英国天才”的婚纱设计师BenneMalfoy特意打造的高级定制。 这也就意味着，它被最好的设计师从图纸变为现实，用最昂贵的材料，最精致的工艺，独一无二地被重工打造出来，全世界仅此一件。 透过干净的玻璃，阳光照耀在洁白无瑕的婚纱上。 那是一件林星河此生见过最美的婚纱。 它像一位娇柔的公主，慵懒地躺在真皮套椅之中，享受着午后阳光。 可是如今雪白婚纱上被洒上了与之格格不入的劣质蓝墨，十分扎眼。 裙摆被撕开，变成了廉价布条，没有一丝婚纱的样子。 “天啊，怎么会，怎么会……”造型师差点就跪在了地上。 结婚当天，婚纱被毁，还是在姜总裁的婚礼上！ 想起沈牧川那冷漠得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神，造型师觉得，他可以直接买块墓地，把自己给埋了。 “怎么办，还有备用婚纱吗？”化妆师急切地问。 造型师捧着残破的婚纱，双眼无神：“没有备用的。这件婚纱是高级定制，全世界就这一件……Benne一定会杀了我的，她不杀我，沈先生也要杀了我……” “现买呢？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举行婚礼！” “来不及了，最近的婚纱店来回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更别提还要试穿，修改尺寸……” 众人手足无措之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沈牧川来了！ 看着不成形的婚纱，沈牧川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他甚至不需要说话，众人就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忽然就变低了。 “额，大家都别急，会有办法的。”林星河打了个圆场，她念念有词，“或许还有拯救的余地。” “余地？”沈牧川薄唇微启，眼中刮出的风雪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毁坏婚纱的人就是不想留有余地，他要毁了我的婚礼！” 可是婚礼必须今天举行。 歹徒显然居心叵测，今日沈家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因为婚纱而使婚礼延期，那不是让所有人看笑话！ 林星河凝神片刻道：“造型师，你手里一定有胶水，给我准备一瓶。化妆师，把最闪的眼影粉拿过来。剩下的人，去买蓝色和黑色的墨水，现在，马上行动！” 林星河的淡定和果断感染了所有人，众人纷纷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要求行动。 沈牧川眯眼：“你要干什么？” 林星河微微一笑：“沈先生，你我的婚礼，就在今天，一分一秒都不会被耽误。” 材料准备齐全，众人紧张地围成一圈，而沈牧川则饶有趣味地翘着两条长腿，他倒要看看这个咖啡店的丫头有什么能耐！ 林星河深吸一口气，打开黑色墨水，全部泼到了裙底。 一瞬间，裙摆底部全黑了。 造型师已经准备好遗书怎么写了。 接着，林星河又将蓝色墨水沿着裙底向上泼洒。她将胶水薄薄地铺在整个裙摆上，未等干了，又打开化妆师带来的金色眼影粉，毫不吝惜地洒在胶水之上。 片刻之后，一件更加华美的婚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同颜色的墨水互相渗透，成了渐变的黑夜，那金色眼影粉成了夜空中的星光，熠熠生辉！ 一件残破的白纱裙摇身一变，成了极其独特的星空婚纱！ 沈牧川沉默了片刻，忽而勾唇一笑：“不错，很漂亮。” 造型师深呼一口气，瘫软在地：“我的小命保住了……” 众人都沉浸在惊讶和兴奋之中，他们不住地赞美林星河。 “没想到，林小姐竟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件婚纱真是太漂亮了！” “如此独特的婚纱，才更有纪念意义！” “我觉得，这件婚纱比原来的更好看诶！”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位身着笔挺西装，面色冷峻的男子，他双眼如黑龙翻腾，脸色蓦地阴冷了下来。 第五章 明天我还来接你 婚礼如期举行。虽然是这辈子第一次结婚，不过林星河没什么紧张的——又不是真的要嫁给沈牧川，她只不过是个替代品。 重重的头纱掩盖了她娇美的面容，没有人能看出来如此优雅的新娘竟是个冒牌货。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希望自己就是顾菲柔啊——沈氏集团掌舵者的婚礼，简直就是她梦中的婚礼啊有木有！ 她站在菲尼斯的中央，却仿佛置身于整个世界的中心。伴娘小心翼翼地抬着她长长的婚纱，一眼望不到头的劳斯莱斯幻影闪着漆黑而危险的光，它们像骄傲的骑士一字排开。有人牵着她的手走过柔软的红毯，一瞬间她红了眼眶——如果还有可能，她多希望此刻牵着她的是父亲。 可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在林家破产之后。 想到这儿，林星河恍惚了起来。 她也曾是被众人羡慕的对象，她是骄傲的小公主，拥有每个女孩儿梦中城堡般的家，还有可爱懂事的弟弟。父亲对这俩早早失去母亲的孩子极尽宠爱，再未娶妻。作为林氏银行的执行董事，他拥有难以计数的财富。 然而一夜之间林氏破产，父亲得知消息后急火攻心，最后郁郁而终。林星河和林舒意衣食无忧的生活，终是被打破了。 倘若父亲没有破产，这样的婚礼，她也会拥有的吧？ …… “新娘，你愿意吗？” 一声稳健的男声把林星河拉回了现实，一抬头，面前是似笑非笑的沈牧川。 林星河有些茫然。 主持人又问了一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生病还是健康，你们都要遵守今天的誓约，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林星河微笑：“我愿意。”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了！这可是沈氏集团的ceo啊，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嫁给他！特别是沈牧川递来那鸽子蛋般大小的钻戒时，林星河在内心叫嚣：我靠，沈牧川你是真的有钱！ 假装从容地戴上鸽子蛋，一抬眼就对上了沈牧川那双好看却冰冷的桃花眼。 他定定地望着新娘子，柔情、疑惑、还有一丝丝的恼怒。 这些细微复杂而又隐忍的情绪，都没逃过林星河的双眼。 林星河不知道，他是在看自己呢，还是透过自己，在思念那个逃婚的大小姐，顾菲柔？ 夜色渐深，盛大的婚礼也落下帷幕。 “你去哪儿？”沈牧川撇了一眼换下婚纱的林星河。她已经卸了妆，扎起了马尾，拿着有些泛黄的帆布包，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清纯削瘦，跟婚礼上高贵典雅的新娘判若两人。 林星河满眼无辜：“我回家啊。” “我送你。” 坐在舒适的豪华轿车里，林星河撑着脑袋，还是没想通沈牧川是怎么挑上自己的。不过无所谓，她假装跟他结婚，他就能给钱，这交易就俩字儿：划算！ 仿佛看透了这丫头在想什么，沈牧川微微侧头，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夜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衬得沈牧川更加凌厉。 林星河小心翼翼地问：“这么晚了，不耽误你的时间吗？” 沈牧川的声音低沉而优雅：“我顺路。” 林星河：？您知道我住哪儿吗就顺路？ “你还没问我住哪儿。” “嗯，你住哪儿？” “……我住朝阳道那边。你顺路吗？” “我顺路。” 林星河看了一眼沈牧川棱角分明的脸。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不知怎么，沈牧川身上总有一种危险的气息，让她不敢靠近。算了，还是不要他送了，让他知道自己住哪儿，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星河改口：“不对，我不住朝阳道了，我住虹口路！沈先生，不顺路就不用送了！” “虹口路，我也顺道。”沈牧川微微一笑，看向林星河的眼神意味不明，“我房子多。” 行吧。 你有钱，你说了算。 最终沈牧川还是把她安全送到了萧叔叔家——林星河嘲笑自己，人家早就说过了，把自己调查的一清二楚，她住哪儿他会真的不知道？ 林星河下车的时候，脸上扬起了一个职业习惯的灿烂笑容，问：“沈先生，婚也结了，戏也演了，请问，钱怎么结？” 沈牧川神情淡漠又理所当然：“你的工作没有做完，暂时不能结账？” 林星河：？不是结完婚就给钱吗？ 她急了：“你堂堂沈氏掌舵人，不会赖一个女孩子的帐吧！” 沈牧川学着她的话重复：“我堂堂沈氏掌舵人，不会赖一个女孩子的帐。” 林星河：“……” 沈牧川嘴角一勾：“现在你成了我妻子，只演一天的戏怎么行？明天跟我回家。” 林星河有种不详的预感。知道对方跟自己玩了个文字游戏，她才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劳斯莱斯潇洒地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林星河怔怔地呆在原地。 第六章初入沈家 回到家，萧叔叔已经睡了。 林星河蹑手蹑脚地猫进自己卧室，顺手就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 “一船星河”的个人网站赫然映入眼帘。 浏览着读者的留言，林星河疲倦的脸上慢慢浮出笑意。没错，她便是新晋网络作家，“一船星河”。 父亲破产后，原本只是想写出自己的故事，抒发抒发情感的林星河，没想过能吸引这么多读者。他们甚至组建了“一船星河”的粉丝群，热烈地讨论着她的作品。 一条一条耐心的读完，林星河正要关上电脑，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星河，我们前几天讨论的新书，你想好了么？” 是“一船星河”粉丝会的会长Eumenides。Eumenides似乎也是个大佬，有着取之不尽永恒之不竭的资源。他看好“一船星河”的版权，在负责打理林星河作品的同时，还兼任了“一船星河”的数据运营总监。 能得到这样的人赏识，林星河自然开心。 “有点思路了，不过抱歉，我今天实在太累了，改天我们在讨论？” 很快，对面回复：“怎么累到了，今天干嘛去了？” 这语气，有些宠溺的责备。林星河心头一暖，她知道Eumenides很关心她。可她总不能说，我去结了个婚。 林星河顺手把婚礼现场的一张照片发给他。 “你在菲尼斯工作么？” 只是一张随意的照片，Eumenides竟能看出是菲尼斯，看来他也是常客啊。 “不是哦！” 说完这一句，林星河还等着调侃Eumenides，可是对面仿佛突然沉寂了下去，再也没有回复。 或许是睡了吧。林星河没有多想，她只知道人家说的没错，结婚真是太累了，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 在梦里，林星河看见了尚未病逝的母亲，还有温文尔雅的父亲，牙牙学语的弟弟。突然，一家四口的欢声笑语被打破，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涌入家中，偌大的别墅被搬空，那些伴随自己长大的家具全部被拍卖。 “不，不要……” 挣扎着想从噩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 是哪位神仙拯救了我！ 林星河终于被拉回现实，她睡意朦胧中摸到手机，心有余悸。 “喂？” “林小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沈牧川低低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特别好听。 林星河还迷迷糊糊，“约定？” 那头的沈牧川显然不愿意多做解释，“十分钟后下楼，今天我们回家拜见父亲母亲。” 见家长？！ 林星河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好吧，我们毕竟只是……喂？喂？？？” 沈牧川很有先见之明地挂掉了她的电话，丝毫不留余地。 她可以不去吗？ 十分钟后，林星河一身简便的休闲服出现在楼下。 沈牧川显然已经到了很久，看到林星河，轿车中的沈牧川微微皱眉：“就穿这个？” 林星河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这是她衣柜里能挑出的适合在长辈面前露面的衣服了。 她点点头：“我穷，你知道的。” 沈牧川失笑：“没关系，正巧，我有钱。” 沈牧川拉着林星河，一路直接杀去了奢侈品店。 已经很久没有触摸过柔软的皮包，那些标价高得吓人的裙子，还有普通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高跟鞋。 只需要沈牧川的一个眼神，导购们就争先恐后地，恭恭敬敬地将衣裙递到林星河眼前。 沈牧川挑剔地看了一会儿，拽了一条浅粉色的丝裙给她，又挑了双裸色的高定高跟鞋，配了米白的皮包。又带她去做了个昂贵的造型，为林星河化了个精致的妆。 站在镜子前，林星河难以想象这就是自己。 深浅适宜的弯眉下是根根分明的睫毛，卷翘而纤长，衬得眼底的一汪湖水更加清澈动人。秀气而精致的鼻梁高高挺起，粉色的玻璃唇饱满而诱人。 林星河从小娇生惯养，皮肤白皙得像打了光。马尾披散下来，微微卷起些弧度，让她看起来像个混血公主。林星河此时如同一只性感的小野猫，舔舔嘴唇就能引诱男人为她做任何事。 林星河没有注意到，坐在身后沙发上的沈牧川全程都在紧盯着她，视线从未离开片刻，他冰冷的眼神中升起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温度。 林星河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但是沈家奢华之程度也让她叹为观止。 目之所及，林星河只感受到两个字：有钱！ 除去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昂贵物件，从小就接触奢侈品的林星河还能认出许多常人看不出的贵重东西。 譬如一层会客厅沙发下面的地毯，她只消看一眼，便知道是用上好的羊绒重工制成，人工绣上的图案繁复而精美。其实奢侈品之所以是奢侈品，就是因为它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绝非普通人能消费得起。几十名高级手工艺者不分昼夜精心制作而成的衣物，自然也要比工场流水线贵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林星河还在打量着华贵的家具和装饰，楼上响起了贵妇人从容又略带亲切的呼唤： “是牧川回来了。” 林星河转头一看，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款款走下台阶，她保养得非常好，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身上穿着今年高定品牌SANDORY的最新款，林星河知道这件衣服需要自己打一年的工，外加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 “妈。”沈牧川叫道。 林星河一愣，这就是那位沈家的白兰夫人，沈牧川的母亲，她的“婆婆”了？ 第七章 “婆婆”为难她 林星河恭敬地朝妇人微鞠一躬，学着沈牧川，乖巧唤道：“妈。” 面对林星河这个称呼，白兰眼皮跳了跳，她脸色不自然地点头应下，随即客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星河双手并拢，老老实实：“您好，我叫林星河。” 听到这个名字，白兰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天生的好教养没让她把对林星河的不满摆上台面来，但是又不喜欢这个取代了顾菲柔的女孩子，毕竟私心里，她一直都将顾菲柔当成自己未来的儿媳。 “离晚饭时间还早呢，你父亲也在公司忙，没有回来，现在时间还多，你们就先在家里坐坐。今天家里来了客人，我还要去招待，就不陪你们了。”白兰说着就要走出大厅。 沈牧川不悦：“妈，我们好歹刚结婚，爸忙公司的事就算了，你明知道我们今天要来，为什么又故意约了朋友来家里。” 白兰顿下脚步，回过身，一副失礼了的表情，“真是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说到这里似想起什么，目光落在林星河身上，眼睛一亮，“既然如此，不如让星河跟我一同去见见圈子里的小姐太太们，熟悉一下，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相互走动都是必要的。” 林星河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以往父亲带着她出席宴会，那些名流圈子里的太太们唇枪舌剑暗里斗争时，就是这幅表情。 而且让她去跟那些太太们打交道，不就是等同于让她一头扎进了漩涡里任人翻卷嘛。 这个婆婆太不好相处了！ 林星河手上一暖，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陪她一起。”沈牧川握紧了林星河的手。 林星河居然有种被保护了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欸，都是妇人家，你去做什么，而且是茶会，你不是一直嫌枯燥无聊吗？难道你给我挑的这个儿媳，比不上小柔，区区茶席都应付不了，还需要你陪着？”白兰语气温和，带着长辈的关切，目光却十分犀利。 她这时候提起顾菲柔，就是要提点提点这个冒牌的儿媳，她是比不上顾菲柔的。 沈牧川眸子迸出寒芒，在他要发作时，林星河端出体贴懂事的乖儿媳模样，道：“那我跟妈一起吧，牧川，我没事的。” 唉，既然要收钱，就要把事情办完美。 她太难了！ “如果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我沈牧川的妻子，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林星河跟白兰走前，沈牧川撂下这么一句话。 如果不是假扮夫妻，林星河就差点要少女心炸裂，成为沈牧川的亿万忠实粉丝之一了。 沈家老宅占地很广，白兰带着林星河坐了二十多分钟的车，来到了一座玻璃房子前。 玻璃房子外摆了高大的荼蘼花架，很适合贵太太们在此处喝下午茶，这个茶会，应该也算是他们的下午茶了。 林星河深吸一口气，跟着白兰下了车。 玻璃房子内的摆设古朴雅致，角落栽了古梅，仿古的桌案上，摆的盆景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高山流水，闲云野鹤，案上焚香置琴，整个氛围十分适合品茶。 茶席前跪坐着同样珠光宝气衣着华丽的贵太太们，大家看到白兰进来，纷纷殷切地打招呼，白兰光顾着跟大家交谈，却没有跟林星河介绍让林星河喊人，故意让林星河杵在一旁难堪。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林星河，“哟，这身后的姑娘怕不是沈少夫人吧！长得真是标志水灵，不知是哪家的千金？” 白兰没有为她回答，也随众人笑吟吟地望着林星河，若是一个搬不上台面的家世身份，还能借此羞辱林星河一番。 林星河怎么没有看出白兰的心思，不过这种场面以前就见得不少，林星河应付这么些个贵太太，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哪家千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嫁进沈家，是沈家的一份子。”林星河落落大方，眼睛弯成月亮，似点缀了璀璨星河。 林星河游刃有余地避开了话题，惹来诸位贵太太的赞赏： “哎哟哟，这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儿，我瞧着越发喜欢了。” “白兰夫人，能有这么个嘴甜的媳妇儿，就像是得了一件贴心小棉袄吧？” “是呀是呀，又好看又聪明，跟沈少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林星河谦逊有礼地应下。 她倒不认为她们是在真心夸赞，毕竟沈氏一家独大，其他家族都要看沈家的脸色。太太们上门作客，大都各怀心思，趁机吹捧恭维沈家人是少不了的，他们夸林星河，实则是夸了白兰夫人，夸了沈牧川。 在一旁的白兰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心里却冷笑：呵，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真是不知羞耻，以为攀上沈家这条高枝就能高枕无忧，沈家不是什么货色都能呆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第八章 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一番寒暄，林星河随着白兰入了茶席。 这场茶会，请了著名茶艺师进行讲授，其实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多少都会有接触并且学习，这样的茶会，顶多算是太太们的下午茶话会，请个茶艺师，还要请最高级别，也不过是充充场面。 茶艺师应要求，并不讲太基础的东西，而只是在一旁弹奏古琴，做一个工具人。 林星河从刚才入门开始，就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视线一直审视着自己，她抬头环视一周茶席，目光对上了那道视线的主人——一个年级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千金。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林星河，这个千金一定不喜欢她，那样的眼神也绝非善意的眼神。 可刚刚自己从进来到现在，只说了一句话，没理由会得罪人呀…… 太太们啜着茶忽然感概：“转眼间呀，孩子们都长大了，好像昨天还在哭闹着，今天就谈婚论嫁了。” 白兰夫人的话头突然转向那个千金身上，“孟瑶出落成个小美人儿了，我记得，以前小时候，你还跟在牧川后头，说以后要嫁给牧川做沈家夫人呢！” 白兰夫人这话说得十分的不经意，但俨然就是拿林星河这个儿媳妇当空气，既不顾虑这话在林星河面前说出来会引起她的尴尬，也不会考虑他听到这句话的感受。 一时间，孟瑶成为了茶席间的焦点。 那个叫孟瑶的千金被点了名，刚才眼里的锐利锋芒顿时收敛了起来，脸上刹那转变为小女儿的羞怯。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孩子们儿时趣事，林星河一句话也插不进去，这下更显得她仿佛空气一般。 白兰夫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要让林星河觉得自己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奈何林星河很佛系，只要话题不在她身上，安安全全本本分分地度过这一劫就好。 一个体态丰腴的贵太太，许是孟瑶的母亲，提出让孟给太太们泡茶。 孟瑶大大方方地应下，当即为在座夫人们洗茶，泡茶，动作流畅优雅，一双柔胰转动着茶壶和茶盏，似能翻出花儿来。 泡茶是其次，展示个人的修养其实才是主要目的。 当孟瑶给在场的人泡好茶，就连白兰夫人眼里也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孟瑶将茶斟到林星河的茶盏时，她微微抬头，与林星河四目交接，目光短兵相接间，林星河捕捉到了孟瑶眼里一闪即逝的挑衅光芒。 这时白兰夫人的目光突然落到林星河身上，意味深长道：“说起来，穆川结婚之后，我还没有喝到自家儿媳妇儿亲手给我亲手敬的茶。”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沈少夫人就趁着在这茶席间，把给婆婆的茶敬了吧。”其他那些贵太太提议道。 其实这茶席间，除了孟太太存了要把自家女儿嫁到沈家的心思之外，不少家族都希望能与沈家联姻，结成强强联合。 如今沈牧川娶了妻子，尘埃落定，断了多少太太小姐们的念想，这些太太们不甘心也只能认了，她们都等着看林星河的笑话。 这个茬，林星河是断不能接的。 刚刚梦瑶已经展示了一遍泡茶程序，即便林星河做得再好，也会被说成是依葫芦画瓢，而且还会有被拿来与孟瑶做对比的风险。比过去了，估计会被说成是压了对方的风头。若是被比了下去，那又会被说成是丢了沈家的脸。 丢沈家的脸，就相当于丢沈牧川的脸。 金主的脸当然不能丢啦！ 林星河眼珠子一转，对在座贵太太们说道：“孟小姐的茶尚热着，品茶讲究余韵，我再给太太们泡茶，怕是会破坏茶的味道，也辜负了孟小姐的一番美意。虽然敬不了茶，但是星河可以以曲代茶，就当是孝敬婆婆的。” 林星河一席话说完，茶席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小姑娘要做什么。 只见林星河来到桌案前，跟正在弹奏的茶艺师对了一个眼神，茶艺师会意，扶稳了弦，起身恭敬退下。 林星河坐到了茶艺师的位置上，抬手抚琴。 一曲韵味袅袅的音调婉转升起，林星河神情专注而认真。 稍微有涉猎的人，都听出了林星河弹的是一曲《高山流水》。 孟瑶“嘁”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嘛，弹一首三岁小孩都会弹的曲子，献的哪门子技？这首曲子我老早就会了。” 席间的太太们也是一副“不过如此”的神情。 但当林星河一曲奏罢，起身离席时，茶艺师却一脸激动地抓住她，问道：“夫人可是南斋大师膝下徒弟？据我所知，这样的弹奏手法颇有南斋大师的风格。” 孟瑶不以为意地插进话来：“只是像而已，稍微有几年功底的人，刻意模仿也能学到几分神似。” 茶艺师摇摇头，当即否定了孟瑶，“如果不是非常了解南斋大师的人，不可能学得这么像，简直学到了精髓。可据我所知，南斋大师如今已经不收徒弟……” 林星河谦虚道：“我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之前被家里人送到师父那里学习了一段日子。” 现在想起来，那些日子还真是清闲。 这话一出，席间众人面色惊诧。 在座众人对南斋大师还是有所耳闻的，南宅大师是贵族圈子里知名的高级茶艺师兼茶道大家，当年大师开茶禅会就十分的任性随心，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得动他，如今南斋大师隐退，请到南斋大师出山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谈，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而这个沈少夫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财力和背景，居然能请得动南斋大师收了她做徒弟？！ 现在贵太太们再去瞧林星河，不论横看竖看，都觉得她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 孟瑶不甘心，意有所指道：“也难怪牧川哥哥没有娶顾姐姐，而是娶了林小姐，跟顾姐姐比起来，林小姐应该更能在事业上帮助牧川哥哥。” “我不觉得牧川是个需要依靠女人才能成功的人，他有自己的能力，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林星河四两拨千斤噎了回去。 这句话倒是很得白兰的心，这时白兰也不再帮外人的腔，“星河说的是。” 正在此时，玻璃房外行来一竖颀长的身影，沈牧川英挺高大的身形立在门口，凛冽的眼神扫了茶席一周，目光最终落在林星河身上。 接着他迈着自己那两条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径直来到林星河身边坐下。 孟瑶一见到沈牧川，眸子里流露出异常的神采，毫不避讳林星河这个正主，上前便抱住了沈牧川的胳膊，亲昵地对沈牧川道：“牧川哥哥，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怎么会过来？” 沈牧川凉凉地看了孟瑶一眼，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扶上了林星河的腰，好看的薄唇微掀，说道：“我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我喜欢的人在这儿。” 沈牧川说罢，揽在林星河腰上的手顺势紧了紧。 孟瑶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坐在一旁的白兰夫人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儿去。真是见了鬼了，这个林星河到底有哪一点迷到了她性情冷酷的儿子，竟让儿子肯做一些一反常态的事。 沈牧川破天荒的呆到了茶会结束，在这期间，白兰夫人没有再找林星河的不痛快。 第九章 气氛诡异的家宴 林星河发誓，这绝对是她吃过的气氛最诡异的一顿家宴。 现在坐在她右手边的，是沈牧川，他们的对面，坐着白兰夫人，在她身边，还有一位一看就是少年英才的男子。 他的皮肤比沈牧川要白皙，身形和沈牧川相差无几。更重要的是，他的眼中透露出老练的凌厉和沉稳，精英之气浑然天成，却又不像沈牧川那样让人有压迫感，而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不羁。 西式餐桌上，沈老先生独坐主位，大有君临天下之感。 沈牧川似乎是很不待见自己斜对面的年轻男子，他握着餐刀，眸子泛着跟餐具一样冷的光，“谢先生，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你总是这样登门拜访，怕是有些不妥吧？” “牧川，这次你可是误会景耀了，”白兰今日因为林星河板了一天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有了长辈的姿态，“是我叫景耀来的，以后公司就是你的了，像景耀这么有才能，眼光如此独到的人，自然是你的好帮手，你们啊，应该多走动走动，联系感情。” “妈，我说过了，今天我带星河回来吃饭，为的就是要一家人清清静静吃一顿饭，您还偏偏叫来了不相关的外人。”沈牧川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白兰嗔怪道：“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景耀跟咱们就是一家人。” 沈牧川在谢景耀身上似乎一点也不退让，“他姓谢，我姓沈，我不认为我们是一家人。” “牧川！”白兰不悦。 林星河感受着这餐桌上的战火纷飞，只能埋头吃菜。 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主要还是对未来的沈少夫人实在太好奇，按捺不住便来了。”那个叫谢景耀的年轻男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把枪口瞄准了林星河。 “咳——”林星河一口饭差点没呛死自己。 谢景耀端着红酒高脚杯，悠闲地晃晃杯子，“牧川，定好的未婚妻人选，怎么就临时变了卦？这位小姐，从前可从没在你身边见过……” 林星河汗颜，你当然没见过我了，我是你家牧川找来的临时演员啊喂！ “是啊，牧川，这件事你也没有跟我们提前商量过……”白兰说到这里，碍于林星河，没有再往下说。 按理说，结婚前期，新娘不见了，作为准新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去找人，即便是新娘子逃婚，他也该问个清楚明白。 但沈牧川非但没有去找顾菲柔的下落，反而跟一个不知从哪里拎出来的女人结了婚。 速度快得犹如龙卷风，令人咋舌。 沈牧川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妥，他高贵斯文又有条有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回答：“母亲，沈家的婚期已经公布出去，如果不结婚，损失的可是沈家颜面。更何况，我和星河真心相爱，结婚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说完，他把切好的牛排换给了林星河，还深情地望了她一眼。 林星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人撒起谎来还真是不打草稿啊，逢场作戏，游刃有余，不愧是纵横财经界无敌手的沈牧川。 不过拿人钱办人事，林星河也鼓起勇气，装作深情回望他。 沈牧川这个举动让白兰一口气哽在胸口，她不依不饶起来：“在结婚前没有跟我们商量这就是不对，我们连对方是什么人，什么家世都不明白……” 坐在首位的一家之主终于开口：“够了。” 他声如洪钟，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牧川这么做没错，是顾家失约在先，我们没理由守着对方不守信用的缔约，既然牧川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在媒体已经公布沈家的婚讯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沈家被人笑话？更何况如今公司要拓展海外业务，处在非常时期，领导人的形象十分重要，已婚男士的形象能够让客户增加信赖感。”穆天华说完，又望着沈牧川和林星河，“牧川，星河，你们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不容许沈家蒙羞。” 这一句似警钟一般的告诫，莫名让林星河心里虚了一虚，差点观镜自照，自己有没有做了让沈家蒙羞的事，又或者自己作为儿媳这个存在有没有让沈家蒙羞。 沈天华的威容震慑到了众人，接下来的一席饭，吃得格外安静。 饭后一般是大多数普通家庭的闲聊时刻，但是沈家老宅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沈天华叫上沈牧川和谢景耀到了楼上书房谈公务，客厅里就只剩了白兰跟林星河二人。 林星河规规矩矩地端坐着，像个乐学向上的好学生，白兰望了眼谢景耀带来的果篮，自顾自道：“荣妈回老家什么时候回来呀，饭后想吃个果盘也没人给削，佣人们都忙着收拾碗筷去了。” 另一头在厨房收拾碗筷的佣人，耳朵尖的，立即跑了过来，“夫人想吃水果，叫我们一声就好。” 白兰挥挥手打发她，“你回去干厨房的活儿。”说完她又嗔怪道，“都怪你们老爷，说什么喜欢清静，把用人都打发走了，就留那么点人手，怎么够用。” 她说着就要自己拎起果篮去厨房洗切，林星河这时候再不明白白兰夫人是什么意思，她就是真的傻了。 林星河眼疾手快站起来，接过白兰手中的果篮，“我来吧！” 白兰一点不客气，立时松开了手，扬起一个极其敷衍的笑，“那就你来吧。” 林星河：“……” 第十章 奇怪的谢景耀 在厨房把一个个水果洗好，切块，摆盘。 好在林星河有过酒店服务生的经验，当时还被临时培训过如何摆盘，酒店旺季，后厨人手不够，往往会让他们去接手些零碎小活。 林星河要回身取柜台高处的碟子时，没有注意到后面已经敞开的柜门。 她蓦地一转身，眼看着额角就要直直撞上橱柜坚实的棱角。 一只大手挡在了林星河跟柜角之间。 林星河感受到贴在自己额头上的问问软软的暖意，不由惊愕地望向侧后方。 谢景耀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楼，来到厨房，“少夫人可要当心些。”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插在了口袋里。 林星河愕然道：“谢，谢谢啊。”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谢景耀开始，林星河就感受到他诡谲的气场，尤其是当他盯着她看，好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总之让林星河十分不自在。 她取了碟子，回身将切好的果肉放入碟中。 谢景耀关上柜门，来到林星河身边，从林星河手边取过了切过水果的刀，放在水下冲洗，灯光打在他头顶，脸庞上落下了几根稀疏发丝的投影，“少夫人的名字跟我一个认识的朋友很相似，不知少夫人怎么称呼？” “林星河。” 听到这个名字，谢景耀明显身形一僵，就连洗刀的手也顿了下来。 林星河不想跟他过多交谈，拿了盛好的果盘就要往外走，谢景耀忽然拦住她，“林星河？哪个林星河？”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厨房外响起，“看来你很喜欢觊觎有夫之妇，喔，不对，应该说，你总是对我的什么人产生兴趣，怎么，抢别人的东西，很能让你有成就感吗？” 沈牧川一手抄着兜，懒懒地走到林星河身边，林星河忽然间觉得整个空间都骤然降了好几个温度，冷死个人。 谢景耀定定凝视着沈牧川，林星河觉得，他们两个气场十分不合，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家长辈还非得把这俩死小孩凑一块，没看出来他们在一起会打架吗。 沈牧川一只手搭上了林星河的肩膀，看了谢景耀一眼，揽着林星河出了厨房。 走出厨房时，沈牧川顿了顿脚步，侧过头，“麻烦谢少爷把刀洗干净之后放回原处，这是我们沈家的规矩。” 林星河胆战心惊地端着果盘，这个沈牧川一句话里字字扎人，何止是带了针，简直是带了钢刀！ 来到客厅，林星河手上一轻，才发现沈牧川从自己手里拿走了果盘。 沈牧川把果盘往桌上重重一放，语气也跟着盛了果肉的盘子一样沉甸甸的，“妈，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做。你若是嫌这里人手不够，我明天就让安德多派几个人过来。” “不用……”白兰正要婉拒，沈牧川已经雷厉风行地拿起电话拨出了号码，吩咐德安在明天一早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 沈牧川挂了电话，白兰神色讪讪，旋即抱歉道：“星河啊，是我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没有，都是我应该做的，”林星河如芒在背，赶紧转过身对沈牧川挤眉弄眼，“是我主动要求帮忙的，都是一家人嘛，呵呵……” 沈牧川却没那么配合，他看也不看林星河一眼，对白兰道：“妈，星河是我的妻子，我希望您能把她当成您的女儿一样，即便不能，也希望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待她，给她最起码的尊重。” 林星河不敢去看白兰的脸色，只觉得客厅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扯了扯沈牧川的袖子，小声道：“犯不着为了我顶撞母亲。” 实际上潜台词是：犯不着为了一个临时妻子顶撞自己的亲娘。 可是林星河外表生来娇软，这话听着像是撒娇。 沈牧川低头看她一眼，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很像一个受了欺负还忍气吞声的小可怜？很……惹人怜惜。 没等白兰说话，沈牧川就牵起林星河的手，拉着她上楼，“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回房了。” 白兰刚刚被沈牧川忤逆，现在还没回过神，沈牧川这一转折，她的思绪全被打乱，“喔，好。房间尽早已经打扫过了，你今晚会留在老宅过夜的吧？” “不了，今晚还要回公司一趟。” 沈牧川只留给白兰夫人一个淡漠的侧脸。 真是不知她的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这么冷漠和疏离，现在还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顶撞她！ 白兰狠狠捏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好似要把不痛快都连同这枚戒指一同嵌进肉里。 牧川，妈不是不给你选择幸福的权力，而是你生在沈家，又是沈家的继承人，你肩负重任，你的妻子不但要作为一个妻子，还要是你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 沈家是烟城最大的家族，身为沈太太，必须有在那个位置上的能力，如果身为女主人没有扶持你的能力，将来她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稳，还很可能会波及你的地位。 这一次如果是一个随便什么豪门里的千金或者小明星也就算了。 林星河？名流圈什么大家族她没有听过，怎么就没有听过一个叫林星河的。 良久，她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一查跟牧川结婚的女孩儿的身份背景，名叫林星河。老爷那边应该也派人查了，你小心点行事，别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