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误闯洞房 皇城脚下的龙旺街上,行人如织,各色商铺摊位看的人眼花缭乱,在不甚起眼的一处阴凉中,灰扑扑的木板立在一侧,上面鬼画符般写着: 哑女寻亲,本人乡下哑女为了寻亲踏上远途,可怜银钱被抢,沦落至此,唯靠手艺挣些盘缠,好继续上路。 李不言未施粉黛,还特意换了身粗布麻衣,往小破摊后面一站,活脱脱的悲惨小白菜模样。 不少行人看见此情此景忍不住心下恻隐,便驻足一观,岂料这摊子看着简陋,可摊上的东西却是新奇。 一支支精巧的发簪摆在破布上,旁边还有一副画卷,画中美人露出纤细的脖颈和引人遐思的背影,最夺目的便是她发间插着的一支追云逐月簪,样式是一顶一的新鲜。 这下子本就心里不忍的少女少妇当下没了犹豫,开始在摊位前挑拣起来。 李不言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天可怜见的,身为22世纪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的她,一觉醒来成了李家刚被退婚的小哑巴,她以为是整蛊节目狠狠呵斥了一顿,结果吓坏了府上一众人。 哑是不哑了,现在整个李家都觉得她中了邪,更不待见她了。 不得已,她只好重操旧业,以求挣点钱往后游历山水,自在快活。 收回思绪,眼瞧着今儿摆出来的簪子已经被抢一空,李不言将小木板一收,朝身后拐角处比了个手势。 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厮窜了出来,殷勤道:“二小姐,现下不过巳时,这就收摊吗?” “嗯,”李哑巴的声音倒是好听,如婉转莺啼,让人心喜,“今儿有大单子,你陪我去趟九王府。” “去哪?”小厮瞪大了眼。 李不言皱眉:“九王府啊,怎么?你不认识?” “嗐,谁还能不认识九王爷的地,不过今儿是人家大婚,您去做什么?” 小厮可是没忘,五日前那与二小姐有婚约的二王爷上门交还信物,结果被她生生打出了府,骂的那叫一个舌灿莲花,二王爷脸都绿了。 这九王爷大婚,二王爷肯定会去。 “当然是去做生意,行了,你别问了,快带我去吧,省得误了吉时。”李不言瞪了小厮一眼。 “得嘞,二小姐随小的来。” 这小厮是李不言看着顺眼随便收的,不过虽说相处时日不多,但他已经深谙二小姐的抠门性子,能用腿走到的绝不上轿,幸亏了原先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然传出去李家嫡女当街冒充哑女摆摊,李家的脸面都要没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二人越走越僻静,小厮被李不言怀疑的目光盯的瑟瑟发抖。 “二小姐,小的真没带错路,这块可是皇帝亲赐的宅子,平时没事谁往这来啊,没人才是正常的。” “可是今天不是九王爷大婚吗?大婚也没人来?” “这……” 说话间,九王府的正门跃入眼帘,上面的鎏金牌匾挂着红绸,可王府却无人把守。 李不言没见过九王府素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架势,不疑有他,直接敲了门。 可半晌也没人出来,倒是虚掩的大门敞开了些。 “二小姐,您到底是同谁做生意,要不叫她出来接您一下?” 小厮苦着脸,生怕惹怒了九王爷。 李不言若有所思:“约我来此的是周家姐姐,也是新进门的九王妃……罢了,想必是琐事繁忙,她一时顾不上,咱们直接进去吧,千万别耽误了吉时。” 她是知道古代对婚嫁有多在意,不想周秀因为她迟迟不到,戴不上钟意的簪子而留有遗憾。 说罢,李不言推开道门缝走了进去,没两步又回头道:“你就别去了,留在门口等我吧。” 小厮大喜:“是,多谢二小姐体恤。” 天家府邸,九曲回廊。 李不言走来走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彻底把自己丢了。 偌大的九王府,既无丫鬟也无太监,甚至连宾客都没有,深红浅绿的房檐在阳光下忽明忽暗,这一瞬,上辈子看的各种凶杀案浮现在李不言的脑海中,惊出她一身冷汗。 第2章你可知罪! 突然,一声暴喝从不远处的房间传来,她循声而去,恰听见一句:“萧月山,你可知罪!”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李不言眯了眯眼,忽觉不爽,但她也没莽撞,而是趴在走廊拐角处观察屋内的动静。 紧接着是一道犹如天籁的男音,沙哑的嗓音中夹杂些许金属感,低沉且性感。 “二皇兄因何动这么大气?” ‘二皇兄?!’李不言猛地站直身子,下一秒只觉眼前一花,被人凌空一拽,拽进了房间,落地时还险些踉跄。 四四方方的堂屋,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中间夹杂着犹如弱鸡的李不言,三顾沉默。 率先开口的是萧成书:“李不言?你怎么在这?” “呵呵,”李不言登时没了好脸色,“你都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怎么?非畜生不得入内吗?” 萧成书暴怒:“放肆!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了你,治李家的罪?” 李不言反唇相讥道:“行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依您的性子能杀早杀了,既然动不了我,奈何不了李家,小女奉劝您就受累忍着点吧。” 萧月山环胸看戏,他甚少见这位二皇兄吃瘪,看的津津有味。 然而战火很快就蔓延过来,萧成书确实奈何不了李家,但他今天却定要治萧月山欺君罔上的罪。 “行了,本王没空与你扯皮,”说着,他转头看向萧月山,“你以大婚为由,向父皇支了金银无数,可今日婚宴说好的九王妃却未到场,我怀疑你是以大婚之由行敛财之事,还不跟我去面见父皇!” 萧月山面色微冷,他确实是借着大婚批下一笔银子,可钱已经全都用在了军中,谁也没想到,两年前就定下的周家嫡女,今早会不知所踪。 但是不用多问,也知道事情跟萧成书脱不开干系,此事若要皇帝知道,少不得又要疑心他私自养兵…… 萧成书目光阴鸷:“没话说了吧?还不随我进宫?” “谁说我没有九王妃,”萧月山微微一笑,“九王妃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人肉背景板李不言:??? “你疯了不成?” “谁是九王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李不言瞪了萧成书一眼。 萧月山神色淡淡:“怎么?皇兄是觉得李小姐不够资格做这九王妃?” “资格?呵,”萧成书面上不屑,“我看你是病急乱投医,与你有婚约的是周家小姐,可你却要与李不言成婚,说出去同样是欺君之罪。” “可是周家小姐一早就没了踪影,欺君的该是周家而非本王。” 这话不假,若是周秀在九王府失踪,那确实该怀疑萧月山,可周秀根本就没上花轿,眼下只要萧月山与李不言成亲,在皇帝那也可有个交代了。 萧成书算计这么些时日,眼见事成却在李不言身上功亏一篑,心里简直恨不得生撕了她,哑着嗓子道:“你倒是想娶,是不是问问李小姐想不想嫁呢?” 萧月山也并非十拿九稳,一双深如寒泉的眸子直勾勾看向李不言。 “……”她明明只是来给新娘子送个首饰,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李不言面露犹豫,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嫁人,另一方面她更不想看萧成书这个渣男得意的嘴脸。 要知道原主就是因为他才郁郁而终,若是他早就嫌弃原主口不能言,何必应允婚事,答应了又反悔,这不是耍人玩吗? “哼,”见她犹豫,萧成书勾唇,“看来李小姐是不愿意做你的九王妃了。” 说罢,他上前一步看着李不言深情款款道:“不言,你我多有误会,只要今日你听话别与萧月山纠缠,本王应允你侧妃之位,决不食言。” 李不言:“呕……” 萧成书算盘打得好,他一直以为李不言不过是怪他不履行婚约,可没有爱哪来的恨,想必李不言定是爱惨了他才会屡屡口出恶言,现下局势,只要李不言不愿嫁给萧月山,那他就还是胜券在握,可万万没想到…… 第3章生理反应 “不好意思。”李不言像吞了只苍蝇,脸色难看,“生理反应,控制不住。” “你!” “指什么指。”李不言往后退到了萧月山的身边,“本来我确实是犹豫的,但无奈和二王爷一对比,九王爷实在是良人,所以我决定,嫁了。” 她是真被萧成书给惹恼了,他当她是什么?可以随便拿来做他的棋子不成,她便要掀了他的棋盘,让他无路可走! 萧月山眼神微动,凑过来轻声道:“你想好了?此事在他面前过了明路,日后便不好反悔了。我不逼你,若你不愿,我再想别的法子。” “你若是还有法子,能愿意娶一个第一次见的女子?”李不言不信,“行了,你长得好看,我又不亏。” 这回换做萧月山愣住了,他倒是没想到李不言竟是如此通透的女子。 另一边,萧成书看着两个人亲亲我我快吐血了,当即大喝:“你们两个做什么呢?本王还在这呢!” 萧月山挑眉:“皇兄恕罪,臣弟与王妃交流交流感情,毕竟都是头一回见。” “噗。”李不言笑的眉眼弯弯,“九王爷说的是,是该交流感情。” 两个人夫唱妇随,险些将萧成书气成中风。 “好,真是好极了,”他那双浑浊的眼在二人身上扫视,“那就请皇弟与王妃去正厅拜堂吧。” 他到现在也不信,昔日爱他入骨的小哑巴,今日真就如此轻巧的与人拜了堂…… 思及此,萧成书又对着李不言添了一句:“真拜了堂就不能反悔了,本王希望你别为了一时赌气,后悔终生。” “话还挺多,赶紧走吧,早拜堂早完事,我肚子还饿着了。”说完,她扯了萧月山一把,二人直奔正厅,不见半分犹豫。 九王爷大婚,按理说朝臣命妇都应来贺,可一则是萧成书暗中部署劝退了不少,二则萧月山不耐于与人周旋客套,故而婉拒了不少。 以致于偌大的九王府,一个宾客影子都见不着。 “一拜天地——” 萧月山穿着墨蓝色的衣衫,李不言穿着粗布麻衣,二人手中既无喜绸也无盖头,就这么青天白日的磕了头。 “二拜高堂——” 王爷成婚,皇帝不必到场,只需向皇城方向叩拜即可。 “夫妻对拜——” 李不言余光中全是萧月山那张清隽无暇的脸,忍不住有些恍惚,上辈子单身二十多年,这辈子把嫁出去倒是利落。 礼成,萧月山先一步起身,将李不言扶了起来,萧成书亲眼盯着他们进了洞房,才狠狠一甩袖子离开。 也不知到底是恨事情溃败,还是彻底失去了他曾经万般嫌弃的小哑巴。 已是午后,房里阳光正好,萧月山与李不言各坐床一头,气氛实在尴尬。 还是萧月山先开口:“你……你在李家过的很不好吗?” “啊?”李不言有点懵,“还行吧,就那样。” 看着她一身粗布麻衣,未施粉黛,萧月山替她惋惜。 “你放心,现下你是九王妃,以后无人再敢欺凌你。” 李不言终于听懂了,无奈笑道:“现在也没人敢,这衣裳……算了,回头再跟你解释吧,先说正事。” 萧月山点头,洗耳恭听。 “第一件事,虽说我已与你成亲,可不过是为了你不被萧成书所害的权宜之计,所以夫妻之实就不必了,你懂吧?” 萧月山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干脆同意。 李不言继续道:“第二,咱俩只有夫妻之名,可我却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往后这府中,我必不会忍气吞声,还望王爷能体谅。” “自然,你是正儿八经的九王妃,我会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安分守己。” “最后一条,”李不言从怀中掏出一个描金镂花的木盒,“还请王爷替我寻一寻周家姐姐下落,实不相瞒今日上门,是因为她跟我订了一套成婚用的首饰,可没想到……” 第4章交个底? 没想到,首饰没送成,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说着她将木盒打开,萧月山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盒子中发簪、耳坠、臂钏,从上到下足一套,全是飞梦游花的样式。 金银相错,玉翠绯石,明明是大红大绿的撞色,却显得华贵异常,炫彩夺目,是京中从未见过的样式,就连皇家怕是也没有。 “这是你做的?”萧月山刮目相看。 “对,请王爷找到周家姐姐后,将这套首饰给她,毕竟她已经付过钱了。” 李不言将盒子推到萧月山的怀里。 “就是你不说,本王也会找到她,弄清事情真相。” 谈话已尽,房间再次静了下来。 就在萧月山起身准备离开时,一阵咕噜声响起。 他寻声望去,只见李不言面红耳赤捂着肚子,颇为羞恼道:“刚刚就说过我饿了的……” 萧月山失笑:“是本王慢待了,稍等,即刻开饭。” 待他走后,李不言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可究竟是忘了什么呢? 此时,九王府门口,李不言带来的小厮急的直转圈圈,最终苦着一张脸连滚带爬回了李家禀报。 嘴里还嘟囔着:“这下完了,二小姐踢着铁板了,怎么就被九王爷给扣下了呢……” 翌日清晨。 萧月山与李不言上了去往李家的马车,拐了人家女儿一天一夜未回府,他理应上门给个说法。 马车辘辘前行,昨夜与今晨的饭食在李不言脑海中交替出现,许久,她忍不住试探道:“王爷,咱们府上的财务状况,您能跟我交个底吗?” “什么?”萧月山偏头看她。 李不言索性摊开了说:“昨儿个晚上吃的是三碟小菜配菜团子,今儿个早晨是腌菜脆饼配白粥……恕我直言,莫说是王府,就是寻常人家也不至于这样清淡。” 萧月山眨了眨眼睛,想都不想道:“你有所不知,大楚与南蜀素来不合,南蜀屡屡骚扰边陲,皇帝远居皇城不知边陲百姓困苦,故而本王的军队驻扎之余,常设粥棚救济……久而久之,王府的家底确实所剩无几。” 李不言先是点点头,后又觉得不对,转头看他:“表面上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实际上呢?” 她不信堂堂一个王爷会真让自己沦落于这等境地。 萧月山冲她浅浅一笑,并未回应。 李不言猛地明白过来,无声做了一个口型:你养兵? 不是指供给一个军队日常用度那种,而是真正在将军队当成所有物,大肆操练那种。 萧月山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飞鸟尽,良弓藏。 身在皇家,不得不争,就算他不想要那个位子,可说出去又有谁信? “原来是这样,”李不言心思百转千回,说道“那王府到底……” “养你一个绰绰有余,今日起,你就在自己房里吃。” 李不言笑的眉眼弯弯:“哎呀,我也不是想吃软饭,这样吧,如今多吃王爷一口肉,他日必定还王爷十斤,怎样?” “你待如何?” “我只希望有朝一日经我设计出来的首饰能够引领天下潮流!” 李不言掷地有声道。 游历山水固然惬意,可前世难以实现的梦想今生却唾手可得,她无论如何,也想试上一试。 萧月山虽然没太听明白,不过不妨碍支持她:“本王信你。” 半柱香后,马车停在了李家门前。 李不言没有敲门,带着萧月山直接推开大门施然走了进去。 她爹李守成正值休沐,刚倒好一杯茶就听前院传来一声娇喝:“爹,我回来了!” 李守成一把将茶盏撂在桌上,撸着袖子就往外走:“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身为女儿家,竟然一夜未归,我看你是皮……痒……了……” 最后三个字声音越来越小,李守成看着与李不言并肩而立的萧月山,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还是萧月山先开了口:“李大人。” 第5章失言 “这……”李守成连忙行礼,“臣见过九王爷。” 昨儿个小厮来报说二小姐被九王爷扣了,他还不信,只当李不言贪玩,谁料竟是真的。 这么想着,李守成一把拽过李不言,抬手就要扇她巴掌,嘴里斥责道:“好啊你,得罪了二王爷还嫌不够,现在连九王府都敢闯,看我不教训你!” 萧月山眼疾手快抓住了李守成的胳膊,解释道:“李大人误会了,还请借一步说话。” 李守成压下气,挤出一抹笑来:“王爷客气,请。” 正厅里,李不言与萧月山坐在一起,李守成招来下人奉茶,按捺不住道:“不知九王爷今日前来,可是小女多有得罪?” “得罪倒是没有,”萧月山沉吟,“只是……” 他想说却无从说起,不知该怎样与李守成解释。 李不言却直接拉住了萧月山的手,说道:“爹,我跟九王爷真心相爱,昨日已经成亲了,还望您成全。” 李守成:“?” “你这丫头!不可胡言乱语,昨儿明明是周家姑娘与王爷的大婚之日。” “不言说的是实话,本王确实与她成亲了,至于周家姑娘,现在不知所踪。” 李守成:“???” 厅里陷入寂静,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一句也说不出。 李守成笑容逐渐消失,艰难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月山叹了口气,隐去萧成书那段,将事情说了一遍,李不言不时插两句话,重点突出萧月山对她爱得深沉,二人早已心心相印。 李守成差点背过气去,可事已至此他又不能再说什么,李不言怕自己亲爹从此怀疑人生,便一把拉起萧月山道:“爹,您好好消化消化这件事,我跟王爷就先回府了。” “好,”李守成丢了魂似的送二人出了府,直到自家夫人唤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什么?!”李夫人不可置信,“这不可能,就李不言那个丫头怎么能得了九王爷的青眼!绝对不可能!” 李守成微微皱眉:“再怎么说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性子是不好,但也没有如此不堪。” 李夫人被呛了一句,变了脸色:“老爷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与李守成不同,李夫人从小就不喜欢李不言,甚至是厌恶她,李家一共三个女儿,大小姐沉稳知礼,三小姐沉鱼落雁,只有李不言,天生的劣种。 当了十几年的哑巴,一朝病好,却像中了邪似的,李夫人如何也与她亲近不起来,在她看来,九王爷这般人物,该是配给小女儿才对,当下心思微动。 这边李守成却是退一步越想越气,直站起来打转:“不行,不行,刚刚差点被那丫头绕糊涂了,九王爷先娶后奏,这哪是成亲分明是拐带,不成,我非得去与陛下说上一说。” 说着就要走,被李夫人一把拉了回来:“老爷糊涂,要我说这事分明是咱家丫头不知羞耻,你去跟陛下说,以后让别人如何看我李家?” “放屁!”李守成瞪了她一眼,语气倒与如今的李不言同出一辙,“算了这事你别管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气冲冲就奔皇宫而去。 另一边,李不言与萧月山回了九王府,将一个匣子交给了他。 “这是何物?” “你打开看看。” 萧月山将盒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银票。 “这?”他微微皱眉。 “王爷别误会,”李不言坐在榻上,“这钱不是给你的,我想请王爷帮我寻些奇珍玉石,只是我一介女流不好出面,才想让王爷代劳。” 萧月山松了一口气,将盒子还给她:“原来如此,若是需要玉石,你尽管去库房中取便是。” 见他吓成那样,李不言笑道:“怎么?王爷以为我要包养你吗?” “咳,”萧月山脸色微红,“别乱说。” “是是是,王爷放心,这指定不是我还给王爷的肉钱,我也不会逼迫王爷做一些嗯哼的事的。” 第6章进宫 萧月山努力面无表情:“嗯哼是什么事?” 李不言唇角微挑:“就是不可言说的事。” 调戏绝世美男一番,李不言心情大好,看在萧月山的眼里,也显得娇憨可爱,他其实看出来她自从进了李家就仿佛戴上层面具,心绪低落的很。 “说正事,”李不言坐起身子,“我需要的玉石可以不够贵重,但一定要珍奇,府上的确实好,不过远远不够。” 再说了,她想萧月山也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一下九王府的钱并不是用在养兵上。 皇帝永远会更放心为了一个女子而大事奢华的皇子。 正当这时,一位小太监隔着门道:“王爷,陛下差人来请您与王妃,进宫一趟。” “知道了,”萧月山回了一句,看向李不言。 “你猜是我爹还是萧成书?” 萧月山无奈笑道:“我猜两样都有。” 皇宫金銮殿 周秀之父周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御前,嘴里哭喊着:“陛下,您可一定要为小女做主啊,这九王爷如此行事简直……” “行了,”皇帝打断了他,捏了捏眉心,“事情尚无定论,周大人先起来吧。” 好好的午睡被搅和,皇帝心里烦得很,平日也没见周德多疼爱自己女儿,今儿倒是哭的欢快。 没过多久,小太监进来通禀,可惜来的不是萧月山,而是李不言她爹李守成。 李守成与周德向来不睦,此刻见面周德一脸怒容,李守成满头雾水。 皇帝心里更烦了:“左相也来了?可是为了你女儿的事?” 李守成点头:“陛下明察,臣前来正是为了九王爷拐跑小女一事。” 皇帝:“???” 周德:“???” 这都是哪跟哪,皇帝索性也不说话了,只等着萧月山自己来解释。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守成站的腰都疼了,萧月山和李不言才姗姗来迟。 “儿臣见过父皇。” 李不言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喊,最后还是跟着萧月山说了一句:“儿媳见过父皇。” 皇帝看了看她:“……不忙着喊,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有些事要弄清楚。” 萧月山恭敬道:“儿臣洗耳恭听。” 皇帝先是指了指李守成:“李大人说你拐跑了他家二女儿。” 又指了指周德:“周大人说你害死了他家嫡女。” 李不言站在一边看着皇帝跟说对联一样,差点笑出声来,在心里默默补充:横批:咋啥事都有你。 萧月山则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过李守成与周德,轻轻说了一个字:“哦?” 李守成咳了一声,讪笑道:“陛下,王爷,臣的事不打紧,还是先办周大人的吧。” 周德头上冒汗,咬紧牙关一闭眼说道:“王爷,小女周秀与您本有婚约,可成婚之日,小女无故失踪,您却并未声张,对周家也无责问,反而转头娶了李家的,臣猜想,小女失踪必定和王爷脱不了干系。” 别看他刚才嚎个不停,真让他直面大楚战神,照样两腿发软,可现如今他已经上了萧成书的贼船,只能拼命把萧月山拉下水了。 “猜想?”萧月山微微一笑,“周大人如此想象力不去当说书先生简直可惜,本王究竟为什么不声张,难道周大人不清楚吗?” 周德面色微变:“臣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只希望若是小女还活着,请王爷告知臣她的下落,臣保证不会让小女打扰您和新王妃,也不会出去乱说。” 这话简直诛心,就差没直说萧月山与李不言狼狈为奸,谋害周秀。 李守成不能忍了:“你……” “咳!”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李不言打断,收获自家女儿的瞪视一枚,老老实实闭了嘴。 萧月山冷哼一声:“本王本是顾忌周家颜面才不声张,看来周大人是不领情了。” 说完,他向着皇帝作揖:“父皇,恳请儿臣带人证来面圣。” 皇帝自无不可:“来人,宣!” 第7章简直荒谬! 小太监扯着尖利的嗓子报道:“宣——周氏婢女采月觐见——” 这一声实打实喊在了周德的心上,他顿觉眼前发黑。 李不言则微微挑眉,她让萧月山去寻周家姐姐下落,他手脚倒快,且似乎是早就知道了有人会拿此事做文章,果然再老实的小狐狸那也是老狐狸生的。 采月进了大殿分外惶恐跪下哆嗦道:“奴婢采月见过各……各位主子。” 皇帝也没计较,问道:“朕问你,你家小姐呢?” “小姐她,”采月看了周德一眼,“小姐她已经与人成亲了。” “?”皇帝坐直了身子,“成亲了,跟谁成的亲,在哪成的亲?” “回陛下,小姐自小与刘公子相识,可老爷看不上他家中清贫,便不许二人成婚,反而要将小姐嫁给九王爷,小姐终日郁郁寡欢,直到大婚之前,有人突然找到小姐,称可以助她与刘公子私奔,只是她再不许回京城,也不许说自己是周家女儿,小姐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李不言听得嘴角直抽,怪不得周家姐姐每次来买首饰都神情低落,身为准王妃更是愿意做她的模特,让画师将她的背影画出,原来人家压根就不想嫁给萧月山。 此刻,周德鼻尖上都出了汗,看向采月:“大胆贱婢,小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竟然学人私奔,好啊,看她回来我不打死她!差点害我误会了王爷,这真是……” “这真是慈父心肠啊,”李不言接话道,“周大人,采月都说了,周姐姐想也没想就走了,想必您也不会有打死她的机会了。” 奇的是,周德也没反驳,就站在那好似心里有鬼。 事情仿佛告一段落,皇帝摆了摆手道:“事情已经清楚,不过是误会一场,不知周爱卿满不满意。” “臣不敢,”周德跪下来,“臣多谢陛下明察,是臣的错,不该妄自揣测。” 萧月山却没打算放过他:“父皇,何不问问到底是谁帮了周小姐私奔呢?” “听这语气你已经知道了?” “是,”萧月山点点头,“父皇有所不知,儿臣的人找到了周小姐,只是她不愿回京,儿臣也没有勉强,但带回来了她的手书一封。” 说完将手书呈于御前。 周秀以草书名动京城,不少茶楼还挂着她的佳作,不可能有人模仿伪造手书。 故而一听这话,周德险些跌坐在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果不其然,皇帝看完之后狠狠一拍御案,指着周德呵斥:“简直荒谬!” 轻飘飘的手书砸在他的脸上,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放我者,女父也。 给她与萧月山定亲的是周德,放她跟刘公子私奔的是周德,大殿上哭喊萧月山为凶手的还是周德,怎能不荒谬,简直荒谬之极。 “来人!将周德暂押大牢,择日再审!” “陛下,陛下!陛下饶命……” 昔日风光无限的御史大人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沦为了阶下囚,李不言看了全过程,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触目惊心的认识。 解决了一桩麻烦,皇帝心里已经很累了,再看下面站着的李守成,不由头疼。 “周德之事已了,老九,跟左相解释解释你与李二小姐的事。” 李守成与萧月山相顾无言。 他仿佛从萧月山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来控诉,禁不住有点心虚。 萧月山确实委屈,前脚刚从李家出来,后脚他就成了人口贩子,这李大人怎么还两幅面孔。 李不言见此上前一步,福身道:“陛下,臣女与王爷真心相爱,想来父亲是怪女儿没有早说,是女儿的不是,就不劳烦陛下费心了。” 此话正中下怀,皇帝看李不言顺眼很多,笑道:“李二小姐很是懂事。父女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怨,把话说开也就是了,至于老九,此事你也确实不周到,既钟意人家姑娘就该早早提亲,这样吧,三书六礼皆按正妃规格备齐送去李府,不可怠慢。” 第8章成何体统! 萧月山躬身:“是,儿臣省的。” 说完皇帝就要赶人了,李不言眼疾手快架着李守成就出了金銮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一出殿门李守成挣开了自家女儿的钳制,整了整衣裳道:“成何体统!” “爹啊,不是我说您,皇帝已经很忙了,您能不能别给人家找事了?” “咳,”李守成瞄了萧月山一眼,气虚道,“还不是你们先斩后奏,我……我也是接受不能……” 萧月山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是我思虑不周,还望李大人见谅。” 李守成连忙将人扶起来:“王爷客气了,你们过得好就行。” “好着呢,您赶紧回府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李不言将亲爹送上马车,自己则和萧月山慢悠悠地沿着宫墙走。 “你说,陛下到底知不知道此事与萧成书有关?” “知与不知并不重要,”萧月山凝望远处,“父皇是个心中自有沟壑的明君,也厌倦前朝后宫总拿琐事烦他,长此以往,先撂棋盘的说不准是谁。” 恐怕隔墙有耳,李不言没有再问,自掏腰包买了一堆乱七八糟,才跟着萧月山回了府。 入夜,李不言的桃李阁烛火明亮,从中传出萧月山的拒绝:“我不太想……” 李不言却道:“别乱动。” 只见她拿着一个精致华美的紫金冠正往萧月山的头上戴,身子与他贴的很近,萧月山只得绷着劲怕唐突了她。 “搞定,”折腾一番后,李不言后退两步观赏道,“真好看,冠好看,人也好看。” 萧月山无奈道:“可以摘了吗?” “摘吧,等明日画师上门再戴。” “?”萧月山将紫金冠放到桌上,“画师来做什么?” 李不言一手支着下巴:“画你……头上的紫金冠啊,只有别人看见你戴的好看,才会掏钱买,有人买才能挣钱,钱啊,王爷,挣吗?” 听见最后一句,萧月山带着几丝不察觉的宠溺应允:“依你。” 转过天,画师一早上门,萧月山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应时一时爽,画时火葬场。 两个时辰动也不能动,脖子彻底僵了,还要应付画师各种神情激愤喊出来的动作。 真的太难了。 李不言知道为难了他,画一画好,连忙伺候萧月山回房歇着,只是还没走到房门口,就见一道倩影立于门前。 她捅了捅萧月山的腰,小声道:“是你府上的那啥吗?要是的话我先回避,不打扰你们。” 说着转身要走,萧月山一把将人拉住:“不是,是军中的军医,神医之徒,所以才一直住在府上。” 李不言点点头,既然不是萧月山的女人,那就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二人相携而至,墨惜君盈盈一拜,语气委屈:“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萧月山纯种冰山,无视了美人的秋波暗送,一心惦记自己的脖子,推开房门边走边说:“军医可是有事?” “无事,”墨惜君看了李不言一眼,欲言又止。 若她是府上妾室,李不言这会已经知趣走人了,可她只是萧月山的军医,做这种样子给谁看,李不言索性往床上一坐,冲萧月山道:“要不我给你揉揉?” “不必,只是有些僵硬而已。” 一问一答把墨惜君忘到天边,美人含怨,更委屈了。 “王爷……” 她幽怨道,不知道还以为萧月山始乱终弃呢。 “军医到底有何事,直说吧,不言是本王的王妃,你只当与本王一体。” 他不过是履行当日诺言,可听在墨惜君耳朵里便是伉俪情深。 当即也不吞吞吐吐了,直截了当道:“我听闻王爷为了王妃大肆寻找奇珍宝石,以求王妃欢心。同为女子,我很能理解王妃对于奢华的向往,但我不能苟同王爷为了儿女长情,不顾边陲百姓困苦,所以今儿我不得不犯上直谏。” 口口声声说的王爷,字字句句暗示李不言奢靡浪费,只图荣华富贵。 第9章情哥哥 萧月山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因着墨惜君是半道入军营,所以很多事她都不清楚,向来是搪塞了事的,可刚要说话就被李不言掐了一下。 “这位……” 李不言疑惑道。 墨惜君看着萧月山回答:“小女墨惜君。” 李不言点点头,不给萧月山说话的机会:“墨姑娘说的在理,好男儿志在四方,着实不应当困于儿女情长。” “多谢王妃体谅。” 李不言笑眯眯摆手:“嗐,我体不体谅的有什么用呢?现在是皇帝不让王爷上战场,墨姑娘若能说动陛下自然是好,可若是不能……那我就不得不多嘴一句了,你说战场王爷也上不去,儿女王爷也不能沾,那他天天在府里做什么呢?养膘吗?” “你……”墨惜君一向附庸风雅,见李不言言行粗鲁,眼中闪过丝讽刺,“王妃说的是,小女确实劝不动陛下,可王爷虽然人在京中但心系边陲,王妃入府前,府里一针一线全是紧着边陲的将士与百姓,天下谁人不称赞王爷心善,可自从王妃进了府,府上再无银钱可送出,这又是谁的过失呢?” “所以萧月山就是活该,对吗?” 李不言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道。 墨惜君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天下都知道他萧月山心善,边陲将士与百姓也都知道哪怕什么都不做九王府也会供养他们,可萧月山呢?谁替他想过?俸禄全补给了军营,家底全掏给了百姓,没有银子拿得出来了,便有你这样的忠言逆耳,将一切推到我身上……” 李不言前世见惯了这样的小白莲,怼起来毫不手软,别说是萧月山的银子没真的全花在了边陲百姓身上,就算真的全花了,难道他靠着不沾女色就能变出银子来吗? “将士为国打仗,百姓流离失所,天下不是他萧月山的天下,依墨姑娘所言,错处与苦楚倒是都由他来背了。陛下皇子众多,也不见姑娘一一劝阻,可见未必是真的心系边陲劳苦啊。” “我……我不是……” 墨惜君被一套说辞已经说蒙了,哑着嗓子道,她只是想把王爷的心拉过来,哪里想的了这么多? 知道墨惜君一时是说不上话的,李不言叹了一口气,故作同情,拍了拍萧月山的肩头:“唉,连你的军医都觉得你活该,旁人又怎会真的在意吃的是不是从你身上割下来的肉。” 萧月山咳了一声,刚要提醒她适可而止就被李不言捂住了。 “别感动。”而后她看向墨惜君,“墨姑娘,这番话你能理解多少是多少也不必强求,我只说最后一句,夫君给妻子花钱,是天经地义,寻常人家的小妾尚且没资格阻止,而你,是军医,是臣下,更不该替王爷操劳家事。你去吧。” 墨惜君还能说什么呢,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得,再看萧月山,满心满眼都是李不言,只能红着眼眶退下了。 待她离开后,萧月山拿开李不言放在他嘴上的手,耳尖通红:“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李不言忍不住弹了他一脑蹦:“你是不是傻?她那是真的担心边陲百姓吗,边陲到底有没有那么苦她心里能没数,她那是随便找个由头想让咱俩离心,让你看到她的好!” 萧月山神色不改:“本王真的只拿她当做军医。” “可人家拿你做情哥哥啊,”李不言吁了一口气,“这才多久啊,情敌就上门了,你这冷心冷肺的冤家,往后还有多少蹉跎等着我呢?” 李不言越说越不着调,萧月山也学着她弹了她一脑蹦:“好好说话,本王看你刚刚怼的不亦乐乎。” 次日清晨,李不言照例收拾了物件,稍作伪装便去了坊市。 她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技术发展水平与审美都不了解,唯一加速融入的方法便是隐于闹市中,多听,多看,多学习。 第10章朱凤衔云簪 “王妃,东西就放着吗?” 跟她一起来的是萧月山的手下冯黑,此刻他手脚麻利地将麻布铺在地上,拿出一应首饰排开。 李不言点点头:“把那几幅画也挂好。” “是,”做完这些,冯黑退了几步,藏在阴暗的角落里,警惕地观察周围。 有了头几次的铺垫,李不言的生意出奇的好,一群姑娘太太围着她,恨不得连她头上的簪子都摘走。 甚至还有些不差钱的,跟她谈下了私人订制的生意,算是终于到了她想要的重头戏。 李不言自然不会一辈子摆摊,等她有了固定的客户,打入京中富家女眷的内部,便不会再出摊贱卖了。 刚过正午,李不言的摊子上便只剩下几支九转月石簪,正当这时,一辆极其华贵的马车停在她摊位旁。 下来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想来是替她家小姐问询。 “这画上的簪子怎么卖?” 小丫鬟抬着下巴,高高在上问道。 李不言顺着她的手指瞥了一眼,是早已经订出去的朱凤衔云簪。 “这支已经订出去了,姑娘看看别的吧。” “订出去了?”小丫鬟有些为难,而后又道,“无妨,我们小姐出双倍的银子,你把簪子卖给我们小姐,如何?” 小丫鬟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小贩,不过是想多挣点银子罢了。 李不言眯眼笑了笑:“不成,做人要言而有信,岂能贪图富贵便背弃承诺?” 周围有人听见她这番话,纷纷叫好。 马车里的小姐也坐不住了,她本就是急性子,此时听了半天不见进展,直接轿帘一掀,走了下来。 “本……我出三倍……” 小姐生的娇俏可人,哪怕神情骄纵了些,也让人觉得可爱。 李不言还是摇头:“小姐非富即贵,这等凡人发簪想必也不过是见猎心喜,何必执着?就是十倍我也不会卖已经订出去的东西。” “你!”小姐跺了跺脚,“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不言心想,我又不是算命先生,上哪知道去。 “不知道,大罗神仙来了,我也不卖。” 小姐显然被娇惯着长大,甚少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却再而三被李不言顶撞,可她确实喜欢那簪子,样式新奇,做工精致,竟是从未见过的稀罕。 “我不管,今儿你若是不卖,我便叫人砸了你的摊子,日后你也不必在京城叫卖了!” 小姐插着腰,赖在摊前,死活不走。 站在后面的冯黑只一眼就认出来了小姐是谁,想告诉李不言一声又不好现身,想去通知王爷又不知他在不在府上,纠结的很。 李不言索性往小木凳上一坐:“卖我是肯定不会卖的,姑娘若是要砸就趁早,我好算算你该赔多少银钱。” 她这模样可给小姐气的够呛,转身就冲着马车旁的几个随从喊道:“你们几个还不过来,给我把她的摊子砸了,大不了赔钱就是!” “是!” 几人对视一眼,低着头上前,面对麻布铺的小摊子却有点无从下手。 李不言心里好笑,这几人明显以前从未做过这般事,看来这位小姐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果然,就在几人打算直接连着布一把掀了的时候,小姐看着布上璀璨夺目的簪子,咬了咬唇道:“等……等会……” 几人停下手看她,小姐瞪了李不言一眼,又道:“哼,我看她就一个穷摊子,有什么好掀的,这样吧,给我把她摊子上的所有东西全买走,一件不留,给她点教训得了!” “噗……咳,”李不言强忍着没笑,什么教训?让她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贫富差距吗? 别看几个随从砸摊子时犹豫万分,买起东西来可不手软,最后就连李不言用作打广告的画都被买走了,净挣八十余两银子。 李不言想了想,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她:“姑娘买了这么多,这个便送与姑娘做添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