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为喜 哗啦—— 脑海混沌深黯，整个人也犹如只身坠入海洋，仅靠着一根浮木浮浮沉沉。 一片冰凉从沐梓凝的脸上蔓延开来，耳畔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叫：“磕磕磕！就你走一步摔一步，你看看其他丫头，谁比你笨手笨脚？” 沐梓凝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八年前她所在的天香楼后厨的掌事嬷嬷。 八年前她在天香楼后厨的井边打水时，不甚被青苔滑倒，磕到井沿晕了过去，这女人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照理来说，她跟掌事并不会有过多的机遇再次碰面。 并且……她不是死了？ 记忆犹如一幅幅画卷出现脑海里，她看到了落魄的刑枝勉，饿的脱了相，可那书卷气息却依旧难掩。 她问他：“你可是饿了？”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眼见可怜，拿了饭菜与他，之后每天，她都会准时给刑枝勉送来饭菜，经常会偷闲与他闲聊几句，不由得被他的才智所折服。 久而久之，沐梓凝的芳心也被刑枝勉俘获，更是拿出所有积蓄助他进京赴考，悠然岁月，她苦等······ 结果，等来的却是他负了她，他娶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成为了驸马爷。 更是指使恶霸强行沾污她，性情刚烈，又哀大心死，她从阁楼跳了下去。 回忆至此，掌事如同复制般的话又落了下来，“还在发呆！不赶快给我把厨房饭菜送到凤娘那去！凤娘今日出身，张大爷赏银子多，倘若因你误了事仔细又是一顿毒鞭子！” 凤娘是他们天香楼的头牌，从来卖艺不卖身，但八年前不知为何，牙关突松，说要卖身。 可……那是八年前的事。 沐梓凝怔忪在了原地。 心绪万千过后，她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寒光乍现，整个人身上似是笼罩着肉眼可见的阴寒。 掌事大娘甚至身边丫头都因着周身骤降的温度缩了缩脖子。 怎的一秒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掌事嗫嚅了一声，“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沐梓凝从她声音中抬起了脑袋，那笑容透着一些的诡异，但就一刹那，很快恢复了从前的唯唯诺诺，“是，五姨。” 掌事大娘因年事高，这里的老板都尊称一声‘五姨’所以丫头们也跟着叫。 见状五姨叫人散了，各自忙碌手中的事。 就在沐梓凝低头离去了那一刻，她的唇角勾起冷漠释然的弧度，既然老天不忍她枉死，既然一切都重新来过，那么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循着记忆走到后厨，取过她要送的餐，果然一切的陈设都与记忆的如出一辙。 前一世，她就是从这里出去，在后门遇见贫困潦倒的邢枝勉。 但也有一条捷径，就是厢房背后的小道，不过甚少有人会走，听闻常有姑娘不愿卖身，从厢房一跃而下身亡，久而久之这条路不敢有人来，便荒废诡秘了起来。 她要避开见到那该死的畜生，只得壮着胆子从这里穿过。 沐梓凝提着一盏孤灯，静悄悄地走在路上，路上枯叶踩地依稀作响，回音大得似是有两双脚步在行走一般，而幽灯昏黄，除了身前一小块能看得到，其余漆黑一片。 她余光撇了眼周围，饶是再恐怖她也表现得淡然沉默，也是，连死都不怕，更何况什么鬼神之说呢！ 只是，她缓缓停了下来，空中沙沙的脚步声却没有停止！ 有什么人！她正欲转头看时，一阵黑影略过，旋即她的口鼻被一张大掌迅速掩盖，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动弹之间，有人声从她耳畔落下，“不许张扬，否则我杀了你！” 声如润泉，带着微哑和隐忍，想是受了极重的伤。 沐梓凝听从了他话一般，男子松开了桎梏。 还不及她有任何的反应，冷光乍现，她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柄短剑，“带我离开这里。” 带他离开？沐梓凝有些想笑，别说多带一个人走，就是她自己也别想轻易走出这里， 她扭头匆匆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她的头顶仅到他的胸口处，身形矫捷欣长，隐约能感受到他衣料底下紧绷的肌肉，但他衣衫没有一处完整，破开了好几条大口，淌着鲜血，因他灰头土脸的，所以也不太能看清其长相。 不过不容她多想，男子眉间蹙了蹙，钳制她的手便微微松懈了下来，似乎是牵动到伤口，他疼得伸手捂住，却紧紧地咬着牙，一声不吭。 好容易可以脱离面前的人，沐梓凝准备马上逃离这里。 可是看到男人渐渐矮下去的身形，沐梓凝犹豫了，如若她真的走了，那这个人今天定然成为这条小径上的一条孤魂，可她得已重生，她并不想其中多有什么差池，她试探地小退了一步。 男子也不做何反应，紧紧地捂住胸口，抬眼直勾勾地看着沐梓凝，目光却是清亮坚定，二人就这样对峙了片刻。 “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路口处有人声传了过来。 “要不要进去看看？” “还是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条路是个什么路。” “不然不然，即便是个黄泉路，有艳鬼陪伴，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啊。” 脚步声渐近，沐梓凝暗暗咬了牙关，握住面前人的手臂，“你跟我来。” 连拖带拽将人拉回了自己的房间，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她将他放置床上，匆匆取过药箱开始处理起了伤口。 不知牵动了什么地方的痛楚，男子转醒，一双锐眼一瞬不瞬看着沐梓凝，“姑娘，你今救我一命，改日定会报答。” 沐梓凝不想惹什么风波，敛眉继续手中的动作，对男子便道：“我只会止血，剩下的还得看你自己造化，若你有幸能活，也别谈什么报答，只要别在外人面前提起我就好了。” 处理好伤口以后，沐梓凝取过一旁放置的托盘，又对他说道：“我现在要去做事了，不然又会被骂。”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而房内的男子则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云淡风轻勾了勾唇。 第二章：不羁少年 “我刚刚离开一会，你就给我偷懒！”沐梓凝还未回到后厨，五姨早眼尖地看到她的前来，鞭子就落了下来。 她身子被锥心一抽，险些站不稳当，手中的东西都要摔出去。 “五姨，你听我说。”她声色雷厉，放下了托盘，眼疾手快握住掌事的手止住她的行动，“我方才前去打听了一下，这位买下风娘的公子，是从江南一带的富商，吃不惯京城的菜色，所以这才折返回来，打算让厨房多添些清淡菜色。” “真有此事？”掌事五姨狐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丫头。 “略有听闻院内其他姑娘闲聊时说起过此事。”其实这件事是她前世所知道的，前世这时候的第二天，老板娘对五姨做的菜颇有微词。 掌事五姨哎哟了一声，拍了一下丫头的手背，“你怎不早告诉我？”连忙吩咐了厨子炒两盘清炒素食，也没再去管沐梓凝什么事了。 待一切忙碌结束以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方才那男子已经不见人影，沐梓凝也倒舒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良久，沐梓凝对于今天发生了一切又重新回顾了一遍，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重新活了！ 甚至以为她这辈子，就那样了，在无尽的等待与无尽的失落中度过余生，只是没想到那男人会如此狠心，置她于死地。 哎！ 想的疲累，她也不愿在多想。 寥寥草草睡了一觉后，她便又重新开始策划她逃离天香楼的计划。 时间就这样一晃过了几天。 这天，沐梓凝一如平时端着饭菜前去，忽地路上撞了一个醉汉，醉汉看了她两眼，沐梓凝见到此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忘了前世还有这么一个人物，这个醉汉是个恶霸，前世的她差点被他调戏，后来是邢枝勉救下了她，至此她同他计划着在天香楼戒备最松的时候，一起私奔。 当时有邢枝勉救她，可是现在没有了这个人，还有谁能救她？ “哪里来的俊俏小姑娘，你看你这个相貌，啧啧，可惜了这样一副打扮，否则就是这里的头牌较之你都要逊色三分了！”醉汉牵制着她的手腕，另一只粗粝的大手不断摩擦着她的小脸。 “爷，您误会了，奴婢只是个不入流的后厨小丫头，并不能同我们院中那些天生丽质，仪态大方的姑娘比较的。。”沐梓凝强笑着，躲闪面前人的触碰。 她心里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既然她没有人能帮她脱离这个危险人物，那只有自己跟他硬碰硬了。 “不会，只要你从了爷，爷马上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爷您说笑了……” 还不待沐梓凝多说什么，恶霸手一抬，将她推进了陌生的房间中，“给爷进去吧！” 小小推搡了两下，恶霸的触碰已经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前世有人救她，今世她只能自保，可怎么自保？ 她想到了自杀求保，可是要她死？上天好不容易重新给了她重生机会，她不能轻易求死，那么她只有佯装逢迎，再伺机行动了。 于是她柔软了身姿，放细了声音，尝试着浅笑。 那恶霸果然吃她的这套，只见他眯起眼睛，兴致勃勃地搓手，用目光来回看着她的身姿。 沐梓凝看到了一边的花瓶，于是笑意融融地退到了花瓶边，引诱着他前来。 待他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她一把握住花瓶口，朝他脑袋狠狠敲去…… “乓啷……”巨大的声响，恶霸在一阵错愕之中，血流如注昏迷了过去。 …… “哎哟造孽啊！你竟然惹了我们赵爷，他可是东城边的地盘霸主，我告诉你，人现在带着一帮人，扬言要砸了我天香楼！你说你，赵爷肯要你，这简直是你祖上积德才会发生的事情，你竟然不珍惜，还将人打伤了！赵爷现在也不要我的赔偿，只说要你进他赵家，我这里是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不知你到了赵家还有命没有，自求多福吧！” 沐梓凝被天香楼掌柜瑛姐用麻绳绑了起来，事情来得太快，左右不到半个时辰，竟然带人来砸门面了！ 可她一拳难敌四手，被丫头以及掌柜摁住五花大绑，现在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被瑛姐捂住口打包进轿中。 她算好了，如果那人敢凌辱她，她就用钗子刺死他！ 那恶霸猥琐的声音从轿子外头传了进来，接着她被抓下了轿子。 “没想到还是个烈女子，我喜欢……嘿嘿，喜欢！” 她被他扣在胸前，身上泛着一阵的战栗与恶心感，拼命挣扎着。 她‘唔唔’地叫着，恶霸大掌便朝她的脸招呼了下来，“叫！叫破喉咙也没用。” “住手。”清冷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有人！沐梓凝有些振奋。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从恶霸的肩膀看过去，面前站着长相绝伦的白衣青年，他生得极好，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眉宇之间自有清风明月，身形欣长硬朗，但他微微噙些笑意，甚至歪了歪头看着他们二人，略带了些玩世不恭的痞气。 “你说谁？” “说你呢！不回家找奶娘吃奶！跑到这儿看爷风花雪月，我告诉你，回家让你奶娘教你去！” 那少年低了低头，淡淡呵笑了一声，眉目更显得邪肆孤冷，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容许侵犯的凛然之气，但语气却不是如此，“看你半截身子快入土了，竟然还喜欢吃奶？” “呸……他奶奶的，你找死。”恶霸暗骂了一句，抡起拳头朝面前的人砸去。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头抬了起来，鹰眸中闪过一阵寒光，堪堪身影一侧，躲过了他的拳头。 第三章：浮木有根 少年冷哼一声，凌冽的目光看的人心里一沉，一掌将恶霸抡飞，力气之大，非常人所有。 恶霸砸在石板上当即将牙磕掉，吐出几口血来，昏了过去。 出来路过采买的小厮看到此情此景，吓得双腿打颤，往回跑去。 沐梓凝心下一惊，反应过来，徒然深吐出一口浊气。 若非这俊美非常的公子出来搅和，怕是她如此已被人轻薄，命不久矣。 少年微微眯着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未语却多情，目光流转若流光，媚色天成非俗色。 假以时日，此女定然俊美绝伦。 他收回心中想法，红唇诱人，剑眉飞鬓，眼神深邃，并无方才的玩世不恭的模样。 “跟我走！”安泽岳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哄骗的意思。 院子门后传来一阵响动，惊得沐梓凝心中一慌，双颊急得通红：“你快走，要是管事的带人来，你双腿不保。” 安泽岳颇为好笑，不以为然的开口道：“无碍，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沐梓凝心中急迫，推搡着他赶紧离开，嘴里忙说：“愿意，公子救我于水火，我为奴为婢亦然心甘情愿，你快离开！” 小厮领着凶神恶煞的管事，后面跟着一伙身材魁梧的打手，拿着木棍，气势汹汹地跑来。 “管事，正是此人，打了赵家公子，想带沐娘离开！”有了管事撑腰，小厮挺了挺腰杆，浑然没了方才的腌臜怂样。 管事的脸上一道狰然伤疤颇为吓人，周身戾气自不必说。 安泽岳本就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看到管事和他身后那伙人，更是不在意，将沐梓凝拉到身旁。 “人，我带走了，要想讨人，我不介意把你们全送上黄泉路。”他明明是句玩笑话，却多了几分摄人的气息，目光如刃，落在管事的脖子下几下，和其他人身上。 管事的身形一歪，往后栽倒，面上惊慌，心中惶然，身后打手也纷纷心慌起来，不敢直视前方。 “原来是安公子，人您尽管带走！”管事面色一改，强颜欢笑起来。他要真拦了人，怕门口很快血流成河。 管家忙不迭领着一群人夺命而逃。 安泽岳嘴角上扬轻狂一笑，绝美面容平添几分轻挑：“如此，甚好。” 沐梓凝一脸惊愕中，想起前尘往事，无奈苦笑，顿觉释然。 自己竟然没有认出，他就是堂堂将军嫡子安泽岳，想来今天这场打闹，自然不会怕区区几个不入流的打手。 她不揭穿，扮作遇到达官贵人后惊慌失措的模样，装的不太像，语气太过于镇定。 “你，你是……官老爷吗，小女子无以为报，方才说的话是作数的，为奴为婢。” 安泽岳点头，笑容淡然：“跟上来。” 一路，两人无话，到了磅礴大气的将军府门外，沐梓凝心里一松。 有将军府做奴，总好过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风尘女子。 她跟着他一路往前走，沿途的家丁奴仆们恭恭敬敬地给安泽岳问好行礼。 安泽岳突然停了下来，沐梓凝还在愣神，撞到前面坚硬的后背。 “来我府中莫要多想！” 认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警告，连安泽岳自己都说不清，为何见到她第一眼，心中莫名悸动。 沐梓凝颇有些受宠若惊，小声道：“将军，我不图什么，但求一生安稳，让我在府中做打扫丫鬟如何。” 安泽岳发出一长串的笑声，他从未见过开口为奴闭口为奴的，今日倒是长了见识。 “如此，我应了你。春兰，带她下去。” 听到命令，从角落里走出一个身形窈窕的清丽佳人，眉眼带笑走了过来。 安泽岳并未看她一眼，扬长而去，径直去了书房。 沐梓凝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熟悉，又说不上来缘由。 春兰见她失神，连笑几声走到她面前挡住视线：“跟我来吧。” 她依言跟上，长廊有清风拂面，周围假山木林，池子锦鲤应有尽有。 约莫小半个时辰，她将路默默记住，听着春兰同她说着府中规矩，其中一条便是将军不喜女子刻意靠近。 沐梓凝闻言点头，心想果真安泽岳同前世所说那般，是个断袖。 不过，春兰同她说这句话，莫非别有深意。 “春兰姐姐，你放心，我断然无那样的心思。” “那最好不过，跟紧，莫跟丢了。” 她跟着春兰路过好几处园子，并未有机会细看周围风景，就到了丫鬟住的杂院。 她环顾四周，有几个洒扫丫鬟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 望眼看去，院子还算干净，往厢房里走去，她发现丫鬟被褥都是新的。 春兰指着角落一处的铺子，同她说：“今日你先歇下，明日，自然会有嬷嬷带你。” “多谢春兰姐姐了。”沐梓凝眉眼带笑，嘴中带蜜，一看就讨人喜欢。 春兰掩嘴一笑，很快离去。 与此同时，天香楼内，鼻青脸肿的赵公子一醒来，骂骂咧咧的要砸场子。 徐娘摇着绣花团扇扭动着腰肢，款款而来。她一出现，众人被她那张清秀且不施粉黛的脸吸引。 一时间，大家沉寂下来。 “公子，刚才可是你说砸了天香楼，将军府嫡子看中的人，你要有本事就去抢，拿我们撒什么火。” 人群里有人接话：“那不是，将军嫡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可躲远点。” “看来这赵公子只能吃哑巴亏了，也不知是何等佳人，让赵公子念得紧。” 赵公子憋红着脸，恼羞成怒却发泄不得。 “也罢，下回再安排不妥当，你们天香楼别想开了。”赵恶霸说话漏风，强行说了狠话挽回点面子赶紧溜走，怕继续丢人。 将军府他是真真不敢得罪，眼下只得忍了这亏回家去。 徐娘继续摇着绣扇，眸子清冷，笑若秋风带凉。 有楼里的打手过来问徐娘：“老板娘，那丫头……” “没你的事，下去干活。”她冷眼横去，对方嘘声不语，赶紧退下。 没了一个丫头而已，损失不了什么，若同将军府结仇，天香楼不复存在。 徐娘想的通透，赶紧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第四章：府中老太太 自那日之后，沐梓凝每日在后院打扫，偶尔嬷嬷派她去厨房里帮忙洗菜择菜，遇不到安泽岳，日子也觉平静悠闲。 如此，平平淡淡，终老一生，也未尝不可。 沐梓凝一面想着，一面认真打扫着后院的落叶。 秋风袭过，枯黄的叶子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天色将暗，余晖的光源不断移动，消失在天边。 沐梓凝打扫完落叶，靠在大树上一抬头，见空中明月高悬，忆及前世。 同样的日子，刑枝勉兴奋而来，头发凌乱却不失雅色。 他假情假意地将从路边摊一枚铜板买来的发簪送予她，赞她艳色无双非俗色，蕙质兰心眼前人。 她竟信了他的鬼话，带着心中期待沦落为妓。 思及此，沐梓凝心中一痛，眼睛酸涩，泪水迷眼，她随意地用袖子抹去泪水。 安泽岳几日来忙于政务，好不容易归家，路过小院，见沐梓凝神色异常，眸光悲切，心莫名一紧。 他只当知晓她的悲惨身世，念及小小年纪为奴辛苦，同情一二未尝不可。 “明日，你来我院里，伺候笔墨。”他语气明明轻快无比，却给人冷漠至极之感，浑身发凉。 沐梓凝还在恍惚中，回过神低头给他行礼，听到他脚步远去，这才抬起头来。 管事的又来交代一遍沐梓凝明日当差，别犯错，同时眼中充满对她的同情。 临了，管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千万要小心，丢了性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沐梓凝一脸苦笑，明白安泽岳是不喜女人亲近的连声说谢。 夜里，同屋的丫鬟们，几日来同沐梓凝混的熟了，都极好相处，知沐梓凝要去伺候安泽岳，纷纷围过来对她长吁短叹的。 “唉，可怜，梓凝，你是怎么招惹公子的。” “上回，听管事的提过，有个丫鬟碰碎公子的古董花瓶，被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死了。” “梓凝，你要不要把遗言说说。” “……”沐梓凝无言以对，她如何不知，安泽岳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吊儿郎当的外表下，暗藏杀机，凶险非常。 “莫不是吓傻了，少爷真吓人。” 沐梓凝强颜欢笑：“无事，大家睡了吧 “我命是少爷救的，自然他想拿去也是可以的。” 丫鬟们大多感慨她太过良善，难怪会被安排这样棘手的差事。 油灯熄灭，丫鬟们睡下了，唯独沐梓凝愁及明日伺候安泽岳的事，焦虑难熬，说不害怕都是假的，心中难安，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早已醒来，同屋中姐妹们一同出去打扫，她习惯性去摸扫帚，竟听到有人口吐恶言，抬头一看竟是昨晚同她说留下遗言的小丫头。 “可不是扫把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竟让公子高看一眼。” “你少说风凉话，换你，明日公子将你砍了，看你还说得出话。” 怒呵之人说话极其温柔，让人寻不到错处，那丫鬟自知理亏，气的脸色发白。 其他人怕出事，将她生拉硬拽带走。 沐梓凝松了一口气，她缓缓走进书房，开始打扫。 书房内，东西摆放整齐，除了书架摆放花瓶的地方落了灰，其他的看起来干净整洁。 她心里正疑惑，安泽岳走了进来，眼神冷冽痞气，面色如霜，他看到沐梓凝眼神竟柔软几分，朗声道：“过来研墨。” 安泽岳刚一坐下，随手抄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沐梓凝低眉顺眼地过来，不敢看他半分。 气氛尴尬之余，门外一小厮匆忙闯了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在安泽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安泽岳笑容魅惑，目光里暗藏几分杀意，空气里顿觉压抑。 “不必研墨了。” 他说完这句话，大步走了出去，小厮跟上。 沐梓凝松了一口气，全身瘫软坐在地上。 看来，京中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沐梓凝直觉，安泽岳每每露出这样勾人心魄的魅笑，定然是又要大开杀戒。 安泽岳前脚刚走，收到信说孙儿归来消息的老祖宗兴冲冲地赶来，只看到认真打扫书房的沐梓凝。 沐梓凝虽穿着下人的粗布麻衣，气质出尘若九天玄女，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眼睛清澈。 老祖宗见了她的模样，愣怔几下，竟觉得她生的像一位故人，对她平白多出几分好感来。 这故人生前同她频频来往，奈何天下间风云变幻无常，此时……心里生出几分凄然。 不过片刻，老夫人面色一变，笑容温和。 沐梓凝突然被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拉着，正纳闷，听她说：“你是哪里来的小丫头，陪我去逛逛如何。” 见她低眉未回答，老祖宗以为是她担心打扫不好，被责罚，赶紧添了句：“不必担心，府里我说了算。” “那就谢过老夫人了。”沐梓凝笑眯眯地给她行礼，赶紧过来搀扶着她。 是个聪明的丫头，难怪岳儿留下，这模样比京中那些贵女并不逊色几分，举手抬足都贵气非常，奈何是个丫奴，不免叹了口气。 对于孙儿在京中的名声，老夫人也是无奈，身边没有女色，被传出是断袖，她至今觉得头疼。 沐梓凝不知道老夫人心中想法，以为她是忧心遇不到安泽岳的事情，出言安慰。 “老夫人，少爷忙正事去了，说晚些回来陪您。” “无妨，你陪着我说会话就好。” 受到老夫人善待，沐梓凝有些受宠若惊。 上一世，并未见过这位老夫人，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 莫非是自己重生之后，避开负心男的缘故，历史出现了些许偏移？ 老夫人带着沐梓凝去了自己的院子，聊起安泽岳，问起两人如何相识。 院子里有一颗巨型玉兰花树，坠满花朵，芳香四溢。 沐梓凝闻着花香，精神放松，将恶霸之事说了，略去自己从小被人苛责鞭打的事情。 老夫人拉着她的小手，摸到她手上硬邦邦的茧子，唏嘘不已。 “当真是苦命的孩子，我见了你心中欢喜，有意收你为干孙女，你意下如何。” 沐梓凝心中一惊，连忙推辞：“老夫人，万万不可，我并不贪图这些，只想过的简单些，希望老夫人成全。” 第五章：表妹如新 沐梓凝低头，眉目柔顺，双手放置于小腹，微微弓腰，不紧不慢开口婉拒老夫人。“哦?换做平常人早就应下来了。” 沐梓凝搀扶老夫人往花园，来往不过几人，沿着石子路走，房檐遮挡住阳光。 “少爷救下奴婢，本就是来侍候老夫人的。奴婢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只盼余生安慰平淡。”沐梓凝敏锐的察觉到老夫人的试探，语气平稳，心中无波澜。 老夫人瞧见这丫头年岁轻轻，想得与常人不同。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原本就是京城林太蔚千金，内阁教养为当时闺阁小姐佼佼者，后跟随太爷征战多年，回京之后，见惯了内宅争斗，但凡是来到府中做客的，老夫人眼就能够看出他的花花肠子。? “你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拍拍沐梓凝的手背，眼神慈祥略带长辈宠溺。沐梓凝愣神片刻，鼻尖发酸，生怕被老夫人察觉到异样，赶紧低下头轻微缩鼻。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沐梓凝都从未感受到真正的温暖，在她心中深深刻下的就是刑勉枝的冷漠和绝情狠辣。 花园距离支泽岳的书房只有几步之遥，阳光倾泻在沐梓凝的身上，长长的睫毛微颤，嘴微笑却让安泽岳感觉她内心藏有心事。 神出鬼差的驱步前往，手中一把冰玉折扇，安泽岳腿倾长，青衫长袍，面色红润，剑眉深眸，气质依然不羁淡然。 “祖母，今日好闲雅!” 沐梓凝雕见安泽岳，后退-一步。恭顺站在老夫人背后，安泽岳饶有兴趣瞄她一眼薄唇张合。 “这个小妮子看来深得祖母喜欢。可孙儿要向祖母寻她，有用。” 园中有凉亭，白玉石砌成，落于湖中央，大理石子路石柱铺成小道直往，安泽岳搀扶老夫人。 “那丫头祖母很喜欢，心性教养皆不是寻常女子可比。就是出身贫贱，不过我孙儿喜欢，原本就是你救回来的，寻去也无妨。” 安泽岳心里欢喜，面上却丝毫未表达，暧味向老夫人对视，老夫人怒瞪他一眼，伸手轻轻拉安泽岳衣袖，不语。安泽岳只觉好笑又好气，祖母还与孩童一般，玩心不减。安泽岳身体向前倾片，轻声道。“祖母知我心。” 沐梓凝端来温茶放置玉石小桌之上，备好切，她退至凉亭外。思绪飘远，安泽岳有一表妹，名唤如新，自小倾慕安泽岳，为他做过许多疯狂的事情，如哪家闺秀爱慕安泽岳，欲与他交好，却被如新带人拦住辱骂一番，安泽岳极其宠她，不仅不生气，还送上一枚雕刻有牡丹花纹的玉佩，可后如新却嫁于安泽岳部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沐梓凝的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晃荡，拉回思绪。“啊?” 沐梓凝呆愣的样子把安泽岳逗笑，这笑如沐春风，让她幻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本公子问你，可否愿做我贴身女婢?” 安泽岳凑上前，温热的呼吸吐在沐梓凝的脸颊，绕得她直痒，心快速跳动，好容易稳住让内心平稳，安泽岳使坏撩她耳发。“表哥!” 声音如百灵鸟动听，佳人双眸合笑如秋波，淡黄色襦裙，墨黑直发披散，随步伐飘动，她行走裙摆不动，可见礼仪过硬。如新面带微笑，站在安泽岳的面前，暗中恶狠狠怒瞪眼沐梓凝，带着不屑和鄙夷。 “表哥，上次你说要带如新去食乐斋的，还要给如新买江南的丝绸呢，要给人家做一身秋装的。皇后娘娘赏花宴如新想要表哥带我去!正好如新和表哥年龄也到了婚嫁的时候了。”安泽岳微微皱眉，嘴角忽然淡漠，浑身冷厉。 “胡闹!宫中教养嬤嬤如何教习你的?开口闭口就是婚嫁事宜!今日纵容你，在安府，要是被外人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安泽岳还是第一次对如新发如此大的火，她双肩缩起，身娇体软倚在丫餐身上，双眸含泪，任谁见了都心软巴不得搂进怀里狠狠心疼言哄一番。 沐梓凝则是大气不敢出，降低身上的存在，双手紧紧握住，手心已经出汗，安泽岳不愧是弑杀战场的人，现虽年小未到青年，可足以镇住部下。 “表哥，如新知错！你别生气！” 如新软弱的声音传来，安泽岳不知为何，刚才注意到沐梓凝的气息变化，才猛的生气，生怕她会误会。 “嗯！今日我有要事，你先回去！祖母已经回院子休息，你毋须打扰！” 若是换作往日，如新必定要撒娇腻歪在安泽岳的身边，可今日安泽岳发火，如新吓得不轻，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在贴身丫鬟安慰下禄步离开。 如新离开之后，安泽岳将沐梓凝带去自己书房，沐梓凝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受宠若惊，一言不发温顺跟在安泽岳身后。 沐梓凝踌躇门前，深呼吸，心中安慰自己，安泽岳前世虽杀人不眨眼，可只要自己小心服侍，不惹怒于他，便不会有危险。 “不知少爷叫奴婢来书房有何事？” 沐梓凝的语气缓慢，明眸暗暗打量安泽岳的脸色，见与往日无益，松口气，更加小心。 “皇上派我一个重任！城中出现奸细，本公子奉命追查此事！” 安泽岳凌厉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沐梓凝，端坐书桌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在桌面上。 沐梓凝大惊，犹记未错，这奸细乃是敌国派来的，混入京城多年，安泽岳此次追查奸细，定会受伤。 “少……少爷，恕奴婢直言！奸细定对京城熟悉万分，不然早就抓到了！” 安泽岳挑眉，俯身眼神变化对沐梓凝的探视和有趣意味。 “你小小奴婢，也懂这些？不错，祖母没看错你！” 沐梓凝缓缓开口，表现不卑不亢。 “奴婢年幼，但脑子灵活。既要报答少爷救命之恩，便要衷心尽力！” 第六章：设计整治 沐梓凝回答令安泽岳十分满意，让她随时在身边侍候。 府中大丫鬟对沐梓凝颇有微词，更甚者对她投以鄙夷之光。 “不过是一个小奴婢，刚进府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狐媚子功夫，竟然派遣跟在公子身边贴身侍候！” 大丫鬟乃是安府林老婆子和掌事管家的女儿，家生子奴婢，被派任到老夫人院中做事，老夫人念她听话懂事，提为府里一等丫鬟，赐名唤秋。 “唤秋姐姐，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不过是仗着自己脸蛋有几分姿色便魅惑公子！待老夫人见过这丫头，定会狠狠惩罚她！” 小兰平日里无事就跟在唤秋跟后粘着，巴结讨好唤秋。 唤秋被她一提醒，双眼放冷意，手中方帕一甩，高傲看眼小兰，用力捏下她的手臂小兰吃痛，却不敢发出声音，强行微笑。每每唤秋心中不快，总拿小兰出气，小兰忍气吞声忌惮林老婆子威严和手段，只能屈服，不敢过于反抗言语。 “唤秋姐姐定是有主意了！” 唤秋瞄她一眼，低头在小兰耳边轻喃，小兰越听越觉寒冷，木讷点头。 “知道怎么做了吗？” 小兰吞咽口水，眼神害怕看唤秋婀娜的背影远去。 安泽岳今日因要处理紧急事情，一大早便离开，沐梓凝来到书房打扫卫生，安泽岳允诺她书房中书籍可以随意翻看，打扫完，无事便倚在书架边上手拿一本《九章要书》专注而又沉迷。 若是能够在年满25之后出府，沐梓凝月奉500文钱，每年便是六两，百两纹银是有的，届时找个世外桃源之地，买一块田地，安度余生，做小本生意，平平淡淡何乐不为？ 想到这里，沐梓凝心中越发充满对未来的向往，浑身有劲儿。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急促的敲门声。 “梓凝姐姐，老夫人找呢！” 沐梓凝皱眉，小心翼翼放下手中书，鸡毛掸子收好放置书房角落，整理微微凌乱的衣衫，拨弄耳边头发，迈着小碎步嘴角扬起招牌浅笑。 “请问这位姐姐是？” 府中流言蜚语沐梓凝多少知晓，老夫人不会无故寻自己，更不会让一个无名小丫头来唤，沐梓凝双眸犀利，看的小兰心中发怵。 “梓凝姐姐，我是三等丫鬟小兰，老夫人听说你在公子跟前侍候，特命我来唤你前去一见。” 这一套说辞沐梓凝显然不相信，假装思虑犯难。 “可是公子让我在书房等他回来，这位姐姐，我若离开，稍后公子回来瞧不见人那。。。” 小兰局促，故作镇定，脸色骤变，语气略带不悦。 “老夫人是公子祖母，这府中依旧是老夫人为尊，叫你去便去，磨蹭什么？” 小兰抬眸看沐梓凝，倒吸一口冷气，眉黛如柳，双眸清亮似明月，肌肤虽略黄，唇粉嫩娇小，来日将身子养好，不知要迷倒多少王公贵子。嫉妒从心底滋生，小兰暗下心思，定要趁着此次机会，让老夫人逐她出府。 “念你刚来府上，不懂事刚才那番话就不予老夫人说了。你且跟我一同面见老夫人。” 沐梓凝低眉跟随小兰身后，小兰不时警惕观察路边，沐梓凝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唇边抹过一丝明了笑容。 “姐姐，老夫人定是喜欢阳光充足，空气清新的环境！” 小兰冷淡点点头，这个沐梓凝不简单，竟然想要从自己口中得知老夫人的喜好。 “是的！梓凝姐姐心思细腻，是我所不及的！” 沐梓凝谦虚微笑，步履轻快，小兰从进院子就加快自己的步伐，因着往日奔走府中，脚程锻炼出来，不想这沐梓凝能够轻松跟上自己。 “你就在这里候着！我进去通报！” 小兰转身进入厢房，沐梓凝仔细观察厢房便断定这不是老夫人居所。 厢房门栏狭小，高门大户讲究风水格局，老夫人断然不会住连偏门格局都算不上的小丫鬟房间。 沐梓凝嘴角流露出笑容，端站在院中。 “唤秋姐姐，要是一会儿春兰姐姐瞧见她了，询问可如何是好？” 唤秋今日轮休，正好空出时间整治沐梓凝。 “她若是不开口，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便罢了，我们只需说她想要攀高枝儿；若是她不安分，说出什么。那我便要去老夫人跟前讨个说法，届时你躲避便是！” 小兰谄媚凑到唤秋面前，满脸讨好。 “还是唤秋姐姐聪明，才会深得老夫人喜欢，哪像我们这种愚笨之人，脑子不灵光。” 沐梓凝抬头望望天色，算了算，自己在这里已经站了快有一刻半钟，小丫鬟还不出来。 “你不在公子书房侍候，在此处何事？” 就在沐梓凝准备转身离开之时，身后响起春兰的责备。 “春兰姐姐，午好！” 沐梓凝先给春兰行丫鬟礼仪，春兰点头回应，身上气势温柔些。 “今日公子出门早，未向老夫人请安，特让我给老夫人问安说明原由！” 春兰面色缓和，亲昵拉着沐梓凝的手，往正院带。 “你刚来府上没几日，就被派遣去侍候公子，不熟悉路也实属情有可原。老夫人刚吃午饭正散步消食，你运气不错，过半个时辰老夫人就该午休了！” 沐梓凝眉眼弯弯笑脸如花看春兰，任谁瞧见了心里都欢喜，放下戒备。 “谢谢春兰姐姐，今日真是多亏了春兰姐姐，我的运气也是春兰姐姐带来的。” 春兰被沐梓凝哄得纤白的手捂住嘴巴咯咯咯笑，娇嗔嘟嘴。 “你这个小丫头，嘴巴忒甜了，今日是不是吃了蜜糖？” 沐梓凝装作傻呵呵一笑，双眸闪耀星光看春兰，春兰愣神片刻，心跳慢半拍，不由感叹她与生俱来的灵动和俏皮。 “快些走吧，莫要贪玩。” 春兰眼中不由出现宠溺，沐梓凝狠狠点头，乖巧跟在她身后，随后扭头看向唤秋房门口，邪魅勾唇一笑。 终归是小丫头，计谋还太嫩，沐梓凝可是经历痛苦和绝望的人，心性比寻常人稳重冷静。 现已经给春兰留下单纯乖巧的映象，日后方便办事，不然在这府中可谓是独行，没有人帮衬。 第七章：方嬷嬷 “老夫人，公子房里梓凝求见。” 春兰恭敬站在石子路口，不远处几名娇俏妙龄丫鬟拥簇身穿浅蓝色金丝边纹，手拿龙形拐杖的老妇人，一名给人感觉威严嬷嬷一眨不眨盯着丫鬟们。 “老夫人今日贪玩，不小心感染风寒，方嬷嬷焦急老夫人病情。” 沐梓凝了解到情况，看来是那日老夫人在凉亭呆的时间长了，着凉了。老夫人的性子定拘不住，方嬷嬷担忧老夫人身子，特找些心细的丫鬟跟前侍候。 “是，多谢春兰姐姐提醒。” 方嬷嬷严厉扫视沐梓凝一眼，在她脸上停留，心中大惊，这不是。。。？ 不，不可能的，那位早就身亡，这世间上不可能有人死而复生。 带着激动，怀疑，方嬷嬷面色不改，实则步伐飘浮，若不是因为方嬷嬷体型偏胖，早就被人觉察出异样。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可有亲戚兄弟姐妹在京城多年?” 方嬷嬷走到沐梓凝的面前，仔细端看，越发怀疑，不由得失了体统，抓住沐梓凝的手不放，力气之大，让沐梓凝皱眉暗呼疼。 “回嬷嬷，我从小便是孤儿，家中无人。自小在天香楼长大，多亏公子相救于水火之中，公子心善，奴婢感恩公子恩德，愿随府做个丫鬟端茶倒水，打扫庭院。” 沐梓凝要是再察觉不出来方嬷嬷的情绪波动，可就太过于愚笨了。 “你家中真无人？” 方嬷嬷显然不信，用怀疑和威胁的眼神紧紧盯着沐梓凝不放，沐梓凝心虚，难道方嬷嬷看出自己是重生之人吗？ 方嬷嬷是什么人，沐梓凝的慌张被她敏锐发觉，心下欢喜，随即很快收敛，面色顿时严厉带着怒意。 “作为公子的贴身奴婢，不跟在公子身边，竟然跑来老夫人跟前晃悠什么？” 沐梓凝面对方嬷嬷态度的转变，让她还未反应过来，方嬷嬷瞧见她这幅样子，心下一软，和那位果真神似，就连无措的模样也如此可爱。 “你来找老夫人有何要事，快点去。” 春兰真是替沐梓凝捏了一把汗水，方嬷嬷是府中出了名的严苛，对待下人从来就是说一不二，规矩就是大于人情，方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和老夫人一起长大，林太尉只有老夫人一个独生女，方嬷嬷按照庶女教养，老夫人嫁给老侯爷之后，将军府便立下规矩，子孙后代不准纳妾。 正好方嬷嬷从未有心思要与老侯爷过余生，便自清协助老夫人打理府中事宜，老夫人原本就是一个心思贪玩，不喜被闺阁约束得人，方嬷嬷一开口，巴不得把府中上上下下的事宜和掌权都交给她。 老侯爷和老夫人商量给方嬷嬷除去奴籍，再找个好人家把方嬷嬷嫁了，盘置一些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安府。 方嬷嬷死活不出安府，嫁人之后在家孝敬公婆，夫妻性格相投，可惜好景不长，南疆来犯那年，方嬷嬷丈夫出征再也没有回来，公婆郁郁而终，方嬷嬷也因为思念丈夫成疾，患上病症。 病痊愈之后，回到安府，做事比之前更为苛刻，一直到现在，方嬷嬷都没有再嫁的念头。导致丫鬟们私下议论，方嬷嬷是因为死了丈夫和公婆，大病初愈之后身形走样，嫁不出去，所以才这般恶毒不留情面。 “老夫人，今日公子起得早，去军中处理公务，特命奴婢给您问安，让您注意身体，莫要贪玩。” 老夫人嘟嘴，转身哀怨看沐梓凝，让她直觉自己是个罪人般，站立原地不动。 “呆在家里多闷，院子里全是石头，丫鬟，出来多好玩，可以闻闻新鲜空气。” 一番话让方嬷嬷叹气，苦笑不得。 “老夫人，您要保重身体，风寒可不是小事儿。要是落下了病根。日后抱不动重孙子咯！” 一听要抱重孙子，老夫人顿时表情严肃，装作埋怨看眼身边的几个小丫鬟。 “你们可真是的，怎么能够诱惑我出院子呢？快快快，搀扶我回去，我散步时间早就过了，也不想着提醒老婆子。” 沐梓凝忍不住想笑，春兰已经是见惯了这种调调，只要老夫人一任性，方嬷嬷定会拿出重孙子来劝老夫人，屡屡试都见效。 “老夫人，公子还说，您若是想要嫌弃汤药苦口，可让方嬷嬷给您拿些糖莲子。” 交代之后，沐梓凝乖巧退至刚才的位置，春兰柔声唤老夫人。 “若是老夫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奴婢就先带梓凝下去了。待会儿公子回来，定会寻她。” 老夫人可谓是极其喜爱沐梓凝，这可是自己孙儿第一个喜欢的孩子，先纳回府做妾也未尝不可，不过这府中不能纳妾，可如何是好？又开始犯疼了，老夫人深觉孙儿会给自己找事儿。 看着沐梓凝离去的背影，在她消瘦的身体凝视一会儿之后，眉开眼笑。 “这有何妨？只要能够生出孙子，咱们武将之门第才不会去嫌弃孙媳妇儿出身不好。”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自己嘀嘀咕咕说着，就连挨她最近的方嬷嬷都未曾听清。 “老夫人，您觉得刚才那丫头长得像谁？” 回到屋子，因还未过夏日，角落放置少量冰块，屋中才不至于比外头闷热。 “不是。只是长得相似罢了。我派人查过那姑娘底细，确实是自小在天香楼长大，是个孤儿。” 方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打断。 “咱们家里过不久定会办喜事儿。” 方嬷嬷被老夫人搞糊涂了，但还想着沐梓凝的出身，未有把这句话放于心中。 “春兰姐姐，我已经到了。” 回到安泽岳书斋，沐梓凝感激的眼神看着春兰。春兰温柔刮她小鼻头。 “你呀！真是个惹人喜欢的妮子。” 沐梓凝调皮一笑，微微吐出舌头，春兰无奈笑，抬头看天色。 “我还有事，先离开，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叫我。” 沐梓凝点头，目送春兰离开。转身进书房，却被安泽岳一把抓住，眸中清傲带着戏谑。 “你说，我让祖母多吃糖莲子？我怎不知？” 沐梓凝毫无防备被安泽岳禁锢在墙角，大大的杏眼眨巴着。 第八章：温暖，被绑 “公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刻已过晌午，窗外阳光倾斜透着亮照进屋内，安泽岳对视沐梓凝的双眸，那双眸子有固执和沉稳，还有一丝丝孤寂？ 孤寂何来？年纪轻轻的小丫鬟，今年约莫十三，正是懵懂单纯模样，孤寂只在祖母眼中察觉过。 “归来时正巧经过梨园！” 沐梓凝脸颊突的微红，想必刚才在梨园为博取老夫人和春兰好感的话，被安泽岳偷听了去。 瞧着小姑娘脸都涨红，安泽岳心下不忍越发柔软，眼神也充满无奈，暗暗摇头：还只是一个小豆子，哪里来的老气横秋？ “公子，老夫人听那番话乖乖回院子修养身体！” 沐梓凝低下头，心虚不敢去看安泽岳，这小子还未成年便有这弑杀的气概，待日后征战沙场，刃下敌人，叛徒逆党无数，那该是从地狱出来的阎罗。 “哦？想必是我错怪你了？” 安泽岳语调加深，尾音拖后，嘴角不明笑意，眼中清亮带有痞意。 “奴婢……奴婢不敢妄言！” 沐梓凝低眉，手指紧张搅长袖，脸颊被安泽岳温热的呼吸喷着，眼神飘忽不定看前面书案。 尤记安泽岳极其爱看书，特别是兵书收藏颇多，书房是他的重地，没有安泽岳的吩咐，闲杂人是不许靠近一步，更何况进入书房侍候了。 沐梓凝不知安泽岳到底如何盘算的，竟会让相见几面的人进入，沐梓凝知道安泽岳疑心深重，（今国号兴，新皇登基不过几年，根基不稳）外藩早就虎视眈眈，战争不可避免。大兴五年，就是今年，安泽岳会立下大功。可具体细节如何，沐梓凝还真是不知，上一世她一心在刑勉枝身上，对这些根本不上心。 “你在想什么？爷叫你好几声了。” 思绪间，沐梓凝感觉脖子处隐有湿意，她侧眸便与安泽岳含着笑意略带暧昧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沐梓凝不禁感叹这男人太过于俊美，却又给人冷傲，睫毛好长，沐梓凝愣神了。这模样取悦安泽岳，脸颊腾得通红，身体僵硬搬拉开和沐梓凝的距离，伸出右手握成拳头放在薄唇边上。 “咳咳” 咳嗽声把沐梓凝惊吓到。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礼的举动，极其有可能惹怒这个活阎王。想到这里，沐梓凝极力让自己呼吸变得缓慢，细心留意安泽岳的神色，发现无异心下松了口气。 “跟爷走一趟！” 安泽岳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缓解刚才的尴尬带有暧昧气息的环境，装作淡定转身，痞里痞气说道，随后大呼口气。 心跳加快，要是再和这个小妮子继续以那种姿势下去，估计就崩了。 “是。” 房外青蛙呱叫，天上繁星点点，月亮高高挂起，廊上也点上烛灯，沐梓凝一踏出房间，便感觉格外清新，人也轻松许多。 “来我府中也有半月，可还习惯？” 荷花凉亭当中，安泽岳端坐石凳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回公子，奴婢习惯。” 沐梓凝不知所以，安泽岳突然询问，必有原因。 “你不用如此拘谨，放松些！” 池中泛着水光，荷叶有些才露尖尖角，有些却荷叶碧绿开放异常，微风吹来，沐梓凝不觉打个冷颤，背后衣衫发凉。 “爷，您今天劳累奔波，还是早些休息！” 安泽岳摆手，“无碍，我就是想和你唠家常！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沐梓凝乖巧摇头，嘴角扬起惆怅的微笑，自嘲回忆。 “我自记事起便身处天香楼，从未见过亲人，楼里妈妈婆子们也不喜我。” 安泽岳皱眉，起身低头看沐梓凝，语气温柔安慰。他腰间的玲珑双鱼玉佩，乃是世间稀宝，在月光的反射到沐梓凝的眼睛，显得异常明亮动人。安泽岳眼眸闪现杀意，凝视着她的双眼，心跳加快，血液沸腾，他的全身都充满了电流。 “你放心，此后你在将军府没有人敢对你做出害你之事，有人欺负你，你便告知于我即可，爷会收拾他们。” 霸气护短的话让沐梓凝莫名感动，就算是前一世的刑勉枝叶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只是承诺待他飞黄腾达便给她一生荣华恩爱，可惜到最后却是。。。 沐梓凝不说话，安泽岳便以为府中有人趁着自己不在时，欺负她。 “时间不早了，夜深露重，你回去休息吧！” 沐梓凝鞠个常礼后退三步准备离开，“以后不用这么拘礼，自在一点儿。将军府就是你的家！” 最后一句话重重敲打在沐梓凝的心尖，让她感觉温馨。。。家？沐梓凝躺在床上，被子掖在双夹，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房顶有人说话，沐梓凝整个人僵着。 “消息准确吗？” “您放心，安泽岳对这个丫鬟不同，只要我们利用她，就能够知道安泽岳的计谋。” 沐梓凝紧闭双眼，她活了两辈子要是连话里意思都不明白的话，就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瓦片被踩的声音之后，窗户传来响动，此时此刻，沐梓凝唯一的念头就是冲出去，鼻翼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沐梓凝只感觉头晕，想睡觉...... 沐梓凝是被冷水泼醒的，幕的感觉寒冷沁透衣衫，头发湿漉漉乱糟糟，眼睛张开看见前面有几个人，她下意思动弹却发现双手双脚被绑住，嘴也用粗布赛住。 “呜呜呜” 沐梓凝反抗，扭动身体，手腕处传来的勒疼感让她忍不住噙泪。 “别反抗了，你逃脱不了的。” 为首的人戴面具，穿着黑色锦缎衣袍，双目如炬鹰般犀利，光是看这双眼睛沐梓凝就知道这人不是寻常奸细，再仔细观察他身后的人对他毕恭毕敬，更加确定了。 “你们想如何？” 沐梓凝强装镇定，眼里倔强，黑衣人男人一怔。 “小小年纪经历的事情不少？若是换做其他小妮子，早就吓得哭爹喊娘！” 声音冷淡却又带着丝丝戏谑，他修长的手指把玩一把锋利的匕首，威胁意味明显。 “您不必和一个丫鬟说这么多，降低您的身份！” 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半佝偻腰在一旁小心翼翼讨好说道，还冲沐梓凝啐口口水。 第九章：英雄救美 沐梓凝眼底冷意，面上却不开口，也不作反抗。只觉脸上难受异常，可能是因为脸颊有些许唾沫的缘故，看那人也多了丝厌烦。 男人察觉到了沐梓凝的眼神，心里发怒，面目狰狞上前，揪住沐子凝的衣角挥手便要打去，沐子凝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微微偏头蓬松黑发遮挡住半边俏脸。 “下去！” 一声清朗的声音打断男人的动作，他身体一僵忐忑的收回手，狠狠剐了一眼沐子凝，愤愤放开她，恭敬退至青年黑衣人身后。 “爷，这小妮子目中无人，奴才替您教训教训！” 男人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在将军府这么多年，除了上头的主子，谁敢给他脸色看？不过是一个奴籍未脱的贱丫头，竟然敢对他挑衅。 “安泽岳对你颇为不同，你是一个识趣的好丫头，想必也是个聪慧的，本......我一向喜欢开门见山，今日是我等鲁莽，将姑娘撸来，只是希望姑娘能够帮助我等，姑娘若是不从的话，我身后的这些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便由不得我所呵斥了。” 年轻男子这话分明就有些威胁意味，沐梓凝垂眸，不作回答。 “你无亲无故，只要你肯，我定会为你找个好夫婿，许你后半生安稳幸福！” 沐梓凝的反应很明显令年轻男子满意，忠奴吗？他迈出一步，半倾着身体，和沐梓凝对视，狭长的凤眼深邃而又高傲，沐梓凝被他盯的，心里发怵，面上强忍表现镇定。 沐梓凝是个知恩图报的，那日若不是他救下自己，不定处于深渊，未来不可期。 “我不会同意的！不管你说出天大的诱惑，我都不会答应你去监视安泽岳！” 沐梓凝狠狠在地上啐一口，眼里不屑，冷哼一声，不安扭动身体。 “实话告诉你们吧，安泽岳其实一直在调查京城中奸细的事情，这次你们忍不住对我动手，早就在他的计划当中……” 年轻男人幕得眼神变冷，一掌打向沐梓凝肩膀，“哇”的一声，沐梓凝吐出一口血，冷嘲热讽。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等着死吧！想让我帮你蛮子做事，妄想！” 沐梓凝抬眸铁骨铮铮，她身上的清傲将年轻男子人怔住，好似在多年前有人也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 “爷，这个贱丫鬟交给我们处置，您还是先行离开！” 郊外树林，安泽岳骑一匹快马，他神情慌张，全身都是魇气。 早晨时分，他心血来潮去寻沐梓凝，敲门却无人回应，闻到迷香味道，安泽岳夺门而进，床上空无一人，地上有两个男人的脚步，安泽岳断定沐梓凝定是被人撸走，他慌乱跑出房间，出动暗杀队寻找沐梓凝的踪迹。 暗杀队接到安泽岳的信号时，在最快时间赶到他身边，安泽岳俯视跪在地上的十几人。 “这张画像上的女子，我要在一刻钟时间内知道她的消息！” 暗杀队影卫肖寻嘴角抽搐，本以为主上找到帝国奸细消息，特殊信号出现，放下手中要紧事情，结果确实寻找一名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是！” 肖寻身边矮小的影卫猛戳他的胳膊，肖寻回过神，供手答应。 “属下等定找到！” 话音刚落，只听得风吹动的声音，眼前扫过黑色，安泽岳一人站立圆中。 他长袖中的手紧握，表面平静，心里早就在紧张担心。 一刻钟不到肖寻飞鸽传回沐梓凝消息，安泽岳只身前往。 “啪” 沐梓凝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长鞭打在身上，抽噎得疼，她愣是眉头未皱，倔强俯在地上。 她身上穿着麻布粗衣，自然经受不住这些人的鞭打，嘴角溢出血，沐梓凝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求饶。 “小妮子挺有骨气竟然一声不吭，只要你求饶，爷给你个全尸，不然的话……嘿嘿嘿” 破木屋只剩下一个男人和沐梓凝，年轻男人疑心她刚才话里的真假，躲避离开，临走之时让剩下的男人好生“照顾”沐梓凝。 “爷还未尝过未稚女什么滋味！” 沐梓凝此刻慌了，她圃驱身体往后缩，男人猛戳手，笑的一脸猥琐。 “哈哈哈哈，小妮子，怕什么？爷会好好疼你的！包管你尝了一遍爷的好，就离不开爷了！” 男人步步紧逼，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体，一把抓住沐梓凝的肩膀，粗鲁扯烂衣衫洁白润玉的肩膀，肚兜吊带呈现，男人吞咽口水。 “小妮子这肌肤好嫩呀，爷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拿开你的手！别碰我！” 沐梓凝忍着疼痛，退到土墙边上，她眼中泛泪光。 安泽岳定是还不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就算知道来也已经晚了，她届时也只是冰冷的尸体一具。 沐梓凝下定决心，只要这个男人再靠近一步，她便咬舌自尽，可沐梓凝不甘心呀！ “你要是再敢过来，我便死给你看！” 男人口臭，皮肤黝黑，身材矮小，贼眉鼠眼，沐梓凝一看便知这是敌国奸细里混在乞丐行列中的。 上一世的悲哀难道这么快便要应验吗？逃脱不了自己的命运？注定不得善终？ 沐梓凝眼角流下一滴泪水，就在男人准备再次靠近时，破烂的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强烈的阳光刺得沐梓凝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用手挡住光亮，安泽岳站在门口，背对光，手中长剑，眼神冷厉狠辣。 男人扭头看过去，大呵一声。 “谁？敢坏爷的好事？” 安泽岳眼中只看到伤痕累累，险些被糟蹋的沐梓凝，蜷缩在角落，瘦弱娇小，暴露在空中的肌肤一览无余，让他的心猛的抽动，恨不得将她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找死！” 安泽岳杀心已起，举起长剑闪身来到男人身边，速度之快，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咽喉给割破，鲜血溅在沐梓凝的脸上。 她呼吸急促，鼻翼的血腥味提醒她的神智，迷茫的眼神盯着安泽岳，安泽岳对上她的眼，皱眉周身散发冷意，扔掉长剑，脱下紫色长袍，披在沐梓凝的身上。 “别怕，我在！我带你回家！” 第十章：安全感滋生 沐梓凝慌乱的心在此刻安宁，她温顺依偎在安泽岳的怀里，不说话，愣愣看着地上男人的尸体。 “别怕……！” 安泽岳公主抱起沐梓凝，面若冰霜步伐矫健走出木屋。 早晨的阳光刺的沐梓凝眼睛紧闭，安泽岳拢了拢长袍，遮住怀里小人儿身躯。 “睡会儿便到家了！” 受了起伏波动较大的情绪，沐梓凝精神状态不好，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床边一抹紫色衣袍。 “醒了？口渴吗？” 安泽岳心下欢喜，小妮子终于醒了，倾身伸出手掌摸沐梓凝额头，满意点头。 “发热也退了！” 沐梓凝眨巴眼睛，被安泽岳动作唬到，她后缩，满脸警惕。 “爷可是在你床边守了一天一夜，醒过来也不说感谢的话，对得起爷吗？” 安泽岳瘪嘴，眼里全是玩味。沐梓凝吞咽口水，呆呆用一只手指推他的胸膛。 “昨天那群人是冲着你来的！奴婢誓死不从答应他们的威胁，监视公子的一举一动！” 沐梓凝为自己辩解，低头装作委屈，这种时候得为自己表明忠心，将军府她可以依靠的只有安泽岳。 那日她身上的伤任谁瞧见都怜惜，稍微示弱露出柔软，都会为之感动。 安泽岳冷眸，稍纵转变为挑逗，话里全是赞赏。 “小妮子是个忠心的，爷没有看错你！伤好了就跟爷一起出去玩！” 沐梓凝疑惑看他，安泽岳为她掖好被子，随后若无其事起身整理紫云细锦衣，偏头回眸看她，双指捻住额边长发，一副花花公子模样。 “本公子风度翩翩，自然不能让天香楼姑娘们失望！” 沐梓凝连着几日在床上休养身体，小厨房每日都按照安泽岳的吩咐，燕窝粥，阿胶糕，鸡丝汤……滋补身体益气血的膳食都跟不要钱似的往她房里送。 安泽岳特地让人把距离他寝房最近的绣阁收拾出来，美名其曰保护。 “公子对你很是上心，好吃好喝供着你，小丫头还这般皮！” 春兰撩开门帷，便瞧见沐梓凝换好衣裳准备出去。沐梓凝被拘在房中不许出去，闷得她心慌，总觉着外面舒坦。 “姐姐，我是个丫鬟，院子里活儿要人呢。” 沐梓凝穿好绣花布鞋，嘴里喋喋，“春兰姐姐，你不让我干活儿，我愁着夏菊盛开，踩摘给老夫人泡菜，去去火！” 手提花篮，沐梓凝还未等春兰回应，迈着小碎步跑出寝房，春兰瞧着沐梓凝娇俏的身影，宠溺摇头。 小妮子这几日身子养好了，不似刚来府中瘦弱，脸颊婴儿肥，双眸更加明亮，这性子也开朗许多，便拘不住一屋之内，找着由头出去偷玩。 春兰步步不离跟在沐梓凝身后，沐梓凝心下无奈，她不过是想去安泽岳书房寻那本【九章算术】，上次瞧见之后，不知安泽岳放哪儿去了，这几日翻遍书房也没有找到。 树上知了蝉叫，斜阳西下，天气还是如此闷热，荷花开遍，荷叶清香扑鼻，闻到这股味道整个人都清爽下来。 “春兰姐姐，天气炎热，你还是去老夫人屋里侍候！” 沐梓凝灿烂一笑，站在花丛中，衣袖被挽起露出洁白的手臂，光从背后射出，春兰晃神，美人如玉不过如此，气质出尘也难以形容。 “春兰姐姐皮肤细腻，莫要被烈日晒伤可就不美了！” 春兰被沐梓凝说的心情颇好，抹嘴咧笑。 “小妮子嘴惯会哄人！” “春兰姐姐快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按理说沐梓凝连三等丫鬟也不是，老夫人却破例让她进入院子侍候，春兰有时都不及她受宠，可见她有多受宠，沐梓凝心中也明了，这份宠爱能够将她推上风口浪尖，置身于火热之中。 沐梓凝弯腰采下一株黄菊，轻放花篮，摇头叹气。前几日闲在寝房中，已经把府上关系理了个大概，这唤秋着实有些难缠...... 夏季花种类不多，只一些寻常花卉，再者将军府也不是闲情雅门第，大都是舞刀弄枪，老夫人青春尚在时爱怡花弄草，闲来无事还会邀请京中贵妇一聚，老夫人年迈之后，花园便少有人打理。 沐梓凝采完漫步往老夫人院中走去，玉兰花好些已经凋谢，可淡淡香味仍在，她用绢布遮盖住花篮，漏出小口，以防黄菊不透气，焉儿了。 “哈哈哈，你这个小猢狲，说起话本子来可真是有趣。” 沐梓凝刚踏进外屋，就听得里屋老夫人的欢笑声，还有安泽岳朗朗读话本子的声音。 “呔，吃俺老孙一棒，你这妖精哪里盾？” 沐梓凝听到安泽越怪里怪气的强调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方嬷嬷眼尖瞧见沐梓凝，迈步上前，笑眯眯的接过手里的花篮，放低声音“姑娘今日又来陪老夫人谈心?” 沐梓凝低眸浅笑，从花篮挑选出几朵新鲜的黄菊，“嬷嬷可真是抬举奴婢，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叫我梓凝就好！” 方嬷嬷越看沐梓凝越喜欢，亲昵拉着她白皙的小手，满眼慈爱。 “嬷嬷一见到你就欢喜，乖巧的孩子很讨老夫人开心，嬷嬷这心下就觉十分满足！” 黄菊清洗干净，热水冲泡一次，等黄菊香味开始散发，便过滤掉多余的水，随后茶杯三分之二的雪水，盖上陶瓷杯盖，方嬷嬷在一旁帮忙，接过其中一杯茶。 “这杯茶嬷嬷就借花献佛给老夫人品品！” 一进屋子，瞧见春兰站在老夫人跟前搀扶着，屋里小丫鬟们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肩膀微颤。 老夫人穿深黄蝉丝薄衣，白发髻在脑后，捂嘴哈哈直笑。 “吃俺老孙一棒！” 再看安泽岳，不知从哪儿找的话本子里孙悟空的衣裳，还有模有样的，手里拿着老夫人的拐杖，正转身举起拐杖欲打他的贴身小厮，安庆。 四目相对，沐梓凝盈盈美眸似皓月星空，安泽岳呆愣住，随即感觉羞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不出来才好。 “姑娘今日采摘了一些黄菊，给老夫人和公子泡了一杯茶，老奴闻着都香！” 安泽岳一听，赶紧把手上的拐杖扔给安庆，屁颠屁颠跑到沐梓凝的面前，脸上的粉妆还未褪去。 “正好我口渴了！” 老夫人接过方嬷嬷手里的陶瓷茶杯，执起茶盖熨热气，冲着方嬷嬷抛个眼神，咯咯笑着打趣道，“小猢狲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