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虐之仇 正阳宫灯火通明。 宫殿金碧辉煌、恢弘大气，所有装饰无一不彰显皇家威严。 但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血腥气息，硬生生的将威严的大殿染上一抹诡异。 宫人们全都低垂着脸，不敢注视大殿中央的皇后，更不敢去看王位上的帝王和他怀中的宠妃。 痛…… 锥心蚀骨的痛。 凌知雾无时无刻的不在感受着疼痛。 迷蒙之间她已经记不得了自己已经是第几次因为疼痛而醒来，又是第几次因为疼痛而晕厥。 “呵……”她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 轻声冷笑一声，笑得是自己真是个痴傻的，竟然相信那个男人会让自己坐上这皇后的宝座。 可是谁又能想到本应被世人敬仰的皇后，会被人砍断四肢装入虫盅里去！ 虫盅本就是大凤王朝最严酷刑罚之首，可见下命令的人对自己的恨有多深。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知雾被折磨到几近崩溃，想了结自己的生命但是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能活着是因被太医用参汤和银针吊着这最后一口气。 这样苟且的活着不如就这样去了。 想着想着刚刚醒过来的知雾，又昏了过去。 对面王座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轻轻抿着杯中的酒，和他怀中微微带笑的美人都好像看不够什么美景一样，望着正在被万虫噬咬的她。 那美人知雾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的嫡姐凌知雨！ “去，看看她死了没有？救回来。”冷酷的君王看她许久不曾动弹便又下了命令。 魏太医有些不忍的低头应下。 整整三天了，这样的命令下了一次又一次，每次皇后要离开人世时，他就不得不施针喂药将她救活。 魏太医其实心里非常希望她能够这样去了，也不要再继续活生生的承受这种焚心之痛。 可是皇帝有令，她一旦死了，自己一家老小也得一同陪葬啊。 太医不敢大声的叹了一口气，微微颤抖的手又一次施针，将知雾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可是要面对的现世中的场景，却不比这书上的炼狱差了分毫。 这虫盅刑法之所以会被视为最严酷刑罚，是因为那虫盅里的毒虫都是相生相克的，所以知雾被这么多毒虫咬了也不会立刻毙命。 但是她的体内会一直在以毒攻毒、以毒解毒，直到人油尽灯枯，这是一种将人心血熬尽精血炼空而死的恶毒刑法。 “凤轻霖，你不是说要将我折磨致死么？拿出些本事来，可别叫我瞧不起你。”知雾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虽然身上好似火烧油煎，但是这心中的痛更甚。 这些年为了这个男人，她做了太多的坏事，到头来不仅皇后之位成为了泡影，自己还被如此虐待。 “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朕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几时？来人，把那只冲煞给我种进她体内！”王座上的男人果然气急败坏。 王座下的福公公领命下去了。 “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人还敢自称为朕？你那王位是如何得来的？需不需要我来提醒？” 凌知雾现在只想激怒他，然后痛快的死去。 第二章 杀子之痛 “住嘴！杀了她！快！给朕杀了她！”王座上的男人几乎疯狂。 “哎~慢着！”一只藕臂拦在皇帝的面前。 “臣妾有一妙计，必能惩治这个贱人，还不会将皇上您的大殿染脏。”说着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又浅笑着斜挑了知雾一眼。 “哈哈！好！暗七，将那个野种带上来！”疯狂大笑的皇帝令人不寒而栗。 凌知雾的表情立刻大变。 “凤轻霖！可以随便处置我！我坏事做尽死不足惜，可是焕儿他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如果对他做了什么你会有报应的！”说着眼泪便控制不住的滑落。 “妹妹。”那柔弱无骨的美人斜昵着知雾。 面带柔色的挑唆生事：“可知你污染皇室血脉的事情，对皇上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么？万不可再说什么焕儿是皇上亲生的话了，你可知道？” 很快，一个明显受惊过度的孩子被带了上来。 想扑过来却被侍卫拦住，“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母后！焕儿想你啊……！” 但是不论孩子如何的哭喊，侍卫一直将他控制在怀中。 “哎呀，好一幅母子团圆的温馨画面呢，你说是不是呀皇上？”凌知雨好像真心为她们高兴一样，神色嫣然。 “哼，温馨？我倒要看看她一会的表情，朕已经迫不及待了！”凤轻霖满脸的阴冷。 “福禄！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禄从侧门端进来了一个小盒子，那盒子里微微有些响动，肯定是有活物无疑。 凌知雾瞪大了双眼，这盒子她当然是认得的！ 冲煞必须要坚硬的乌金才能将其困住！这福公公手里捧的正是个乌金的盒子！ “皇上，冲煞带来了。”福公公微弓着身子。 凤轻霖快意的大笑：“现在就将冲煞给我种进那孽障的体内！” “不要！你放过焕儿！你放了他，我什么都可以依你！” 拼了命要制止福公公走向焕儿的脚步，可是身体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凌知雾只能不停的哭喊。 “呵呵，现在服软是不是有些晚了？你个贱人！” 凤轻霖的眉头紧皱，看着知雾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堆腐臭的烂肉一般。 “舍不得你跟那个废人的孽障？那你便来说说好了！当年我命你去杀了他，为何你一夜未归，他也没有死呢？” “凤轻霖，我说了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你从不信我。” “那晚我打拼不过受了伤，回宫的路上却被人劫持，天亮又把我放出来，我和你解释之后，你说你是信我的！” “可悲的是我竟没有发现这几年来，你一直都是疑我的！” 凌知雾心里万念俱灰，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儿子活下来。 “朕就知道你这贱妇不肯承认！”王座上的男人一甩袖子。 凤轻霖眼神狠厉地望着知雾：“如今朕就是要让你亲口承认，朕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真相他早已不在乎，就是为杀掉知雾求一个心安理得。 “真相？好，我说。”她神色坚定“那一夜，我确实是和凤轻寒有了肌肤之亲，我与他共度了一夜……” 凤轻霖打断了她的话，双眼通红,“贱人！贱人！你果然是背叛了朕！” 第三章十数之煞 “所以，皇上你听到了你想听到的答案了，可以赐我一死了么？” 知雾苍白却绝美的脸色浮现一丝决绝。 “我不求你会放过我，我坏事做尽罪有应得，我只求你能念着我为你做过的那些事儿上，放了焕儿，他是无辜的。” 她望向被侍卫捂住嘴巴的儿子，眼神温柔而坚定。 “好，好，好！” 凤轻霖的手都在颤抖，“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这个孽障？福禄！给我把冲煞种进他的体内！” 他满眼尽是疯狂之色。 福公公听声便示意侍卫松开捂住风焕的手。 “母后！焕儿怕！母后！救救焕儿……”风焕浓浓的哭腔紧紧的勾着凌知雾的心。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我求你……不要……你不能这样对焕儿，你一定会遭天谴的！焕儿……我的焕儿……” 嗓子也因哭喊而干哑的不成样子，近在咫尺的儿子却好似远在天涯。 “还等什么呢福公公？还不快点动手？你想让皇上降罪于你么？” 凌知雨那阴狠毒辣的嘴脸，令人欲杀之而后快。 凌知雨心中已经是按捺不住的狂喜，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只要能杀了这贱人还有她的儿子，她凌知雨就是这大凤王朝的皇后了！ 福公公听到后便令侍卫捏开风焕的嘴，然后打开了封住冲煞的乌金盒子的开关。 空气好似有一刹那的凝滞。 盒中的冲煞好似不适应突然投进的光线一样，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但它很快便适应了，“嗡”的一声飞了出来然后直接钻了风焕的嘴里，侍卫和福公公赶紧跑到一边，等冲煞出来再将它收进盒中。 被冲煞作为宿主的人会留下全尸。 但是全身的内脏器官都会被它在十个数内腐蚀融化，成为一个空皮囊。 【十】、“不……不要……”凌知雾的眼泪早已流干，喉咙也只能发出像困兽一般的嘶吼。 【九】、凤焕小小的身体不停的扭曲着，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冷汗顺着脖流到皇宫金灿的地上。 【八】、凌知雾双目圆瞪好似要夺眶而出，她突然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气，奋力将装着自己残破身子的虫盅撞倒在地，虫盅碎了，里面的毒虫爬了出来。 【七】、“啊！救驾！快！”本来在看好戏的凌知雨大惊失色，宫殿里的宫人和侍卫在极力的打杀虫盅里爬出来的毒虫，胆子小的宫女直接吓晕了过去，大殿上一片混乱。 【六】、周边的喧嚣，已经完全不在凌知雾的眼中了，趴在地上的她望着躺在地上蜷曲着身体，脸色苍白的风焕，心如刀绞。 【五】、就算没有了手脚，她也用力拖着残破的身子，一点一点的用头挪，用身体蹭，向着被折磨的凤焕一点点的移动。 【四】、近了…… 【三】、又近了……“焕儿你等等娘……” 【二】、就剩一步的距离了……“娘来了焕儿……焕儿不哭……焕……儿……焕……儿……” 【一】、“母后……焕……儿……疼……” 第四章 重活一世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撕咬快要无法忍受这痛了，但是突然间他感觉不到疼了，觉得身上轻飘飘的好轻松啊…… 风焕闭上了眼。 “不……”她大喊了出来，头上的青筋也已然暴起。 心脏撕裂一般的疼，身体上的痛不及这痛的分毫。仅差了一步之遥，却似万丈鸿沟。 她的焕儿，就在她眼前，一点点的被吞噬，而她无能为力，甚至连抚摸和拥抱都不能给他！ 凌知雾的双眼又一次盈满了泪水，但这不是普通的眼泪，而是怒极倒涌的心头血！ 她恨透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她恨透了那个虚情假意的女人！ 她恨自己的天真！ 她恨！ 凤焕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生息，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被冲煞带走生命的人，在生命最后一刻，是感觉不到疼痛的，甚至会出现幻觉，能回想起人最幸福的时光。 冲命之煞，还始为终。 凌知雾怔怔的看着凤焕，心中的一根弦崩了。 人怒至极，是没有表情的。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她的脑海中开始回忆起这些年，她为了帮凤轻霖取得王位所做的事。 她结识毒医学成之后却为他卖命毒杀他人，出卖自己的色相去勾引阻碍他们的人然后将其杀害。 嫡姐嫉妒怨恨，处处都与自己争抢，陷害自己与三皇子通奸遭来猜忌致自己遭此虐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现在所遭受的都是报应吧。 但是，焕儿是无辜的，要报应也应该报应在她的身上！ 慢慢的，她的耳朵和嘴角都溢出了血。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 但是依旧双目瞪圆！ 她虽然坏事做绝，但是朦胧间能看到那王座上的两个身影哪一个不是满手鲜血，为何只要她来承担？ 她死不瞑目！ 临死前她心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这样过活！ …… “嘶……”床榻上的少女坐起了身。 “头好痛啊。”凌知雾用手揉着眉心来舒缓头部的不舒服。 手？ 我的手？ 凌知雾立刻放下了手，瞪大双眼打量着她身在何处，但是四处都朦朦胧胧的，眼睛无法聚焦。 这里…… 这里是自己在将军府时的闺房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是死了么？ 手脚也都长在原来的地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焕儿！” 刚有些清醒的凌知雾立刻想起晕死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禁惊呼出死去儿子的名字，在一瞬间眼泪也跟着滑落。 “小姐，小姐你醒了呀？真是吓死奴婢了。” 丫鬟洛儿在外面煎药听到知雾的叫喊赶忙跑了进来。 是洛儿？ 洛儿不是死了么？ 我这是在做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怎么哭了呀？小姐你说话，你别吓我呀小姐。” 洛儿看到凌知雾脸上的泪痕，急急忙忙的拿出帕子给她擦拭。 “小姐，你别哭了，管事嬷嬷的嘴脸府里奴婢奴才的谁不知晓，都是洛儿不好，要不是洛儿，您也不会被管事嬷嬷罚跪那么久，都是洛儿的错！” 小丫头说着说着也跟着哭了起来。 第五章 低眉顺眼 管事嬷嬷？ 那个大夫人的狗腿子？ 凌知雾的脑中还是一时无法想明白自己从皇宫正栾殿之后发生了什么。 洛儿委屈巴巴的说：“小姐，一会管事嬷嬷还要来带你去抄佛经，您千万别跟她顶嘴了，她是大夫人的人，惹不起的。” 抄佛经？ 知雾的眼睛终于找到了焦距，眼前的事物也不再那么迷蒙了。 她看清了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洛儿，伸手在她幼嫩的脸蛋上掐了一下。 “呀！小姐这是做什么！”小丫头吓得跳开一步，嗔怪的看了知雾一眼。 “这不是梦！哈哈，不是梦！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雾心中清楚了，这一切不是梦，自己是活生生的，并且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是老天的垂青让自己重活一世么？ 洛儿看着眼前好似疯魔一样的小姐，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替小姐高兴的心情。 她觉得小姐好像和以前的她不同了，但是她也说不清楚有哪里不同，但就是觉得小姐眼好像有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洛儿，我回来了，就必不会让你再吃苦。” 上一世对洛儿缺乏关心，才让嫡姐有机可乘将自己的贴身丫鬟抓走害死，这一世她必要护她周全，不会让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再被害。 “小姐说什么胡话呢？小姐也不曾离开呀，小姐可是睡的有些痴傻了？” “好你个小丫头，还敢取笑你家小姐？看打！” 凌知雾追着洛儿在房间中上窜下跳，风铃般的少女笑声充斥着房间，看着前面笑颜烂漫的洛儿，凌知雾的心也定了下来。 屋内正打闹的热闹，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 一个面容严肃但是穿着名贵绸缎的嬷嬷站在门口。 “四小姐，平日里你对大夫人和嫡小姐的的无礼行为，夫人大度不与你计较，如今和一个丫头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看来你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呢，休息你也休息够了，请吧，去沉静堂抄写佛经，修身养性吧？” 凌知雾和洛儿停下动作，洛儿蹲身鞠了一躬。 知雾眼睛微微眯起，来得正好，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呢，既然老天要我重活一世，我必会将上世之仇一一报了。 眼下，就从你开始吧！ 管事嬷嬷看着低眉顺眼的走在身前的四小姐，感觉今天的四小姐的神情有些内敛。 平时见到自己肯定是一副不屑的脸孔，今日怎么这么乖顺，难不成她有什么猫腻？ 路过后院的花房时，看见里面的丫鬟们都忙忙碌碌的，搬着花盆的一排侍女从对面走来，对着知雾和嬷嬷蹲身行礼。 “都给我注意着点，这可是上好的牡丹，若是弄砸了一盆，卖了你们也赔不起！”管事嬷嬷恶声恶气的说。 这是在准备布置什么？ 知雾一路琢磨着就到了沉静堂。 沉静堂是专门为老夫人所设立的，是老夫人在家上香祈福的地方。 厅里供奉的佛家尊像很多，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在这里抄写佛经是老夫人的意思，认为在这里抄写才是对神明的尊重和修身养性的方法。 第六章 瘀伤玉碎 上一世的凌知雾非常讨厌来到这里，更讨厌坐在这里抄写佛经。 知雾母亲是难产而死，她一直是奶娘养大的，后来因为年纪渐长，才被大夫人收进房中管教。 但是大夫人很嫉妒知雾母亲的容貌，所以对于知雾和她母亲极为相似的脸更是厌恶。 另一方面她也是怕面容出色的知雾长大会抢了她亲生女儿的风头，所以从小就既不教她做人，也不培养她举止礼仪。 但是在人前又不想让人说她这个嫡母对庶出的女儿不好。 所以就想方设法的令知雾讨厌念书识礼，这样就没人能够挑出她这个嫡母的错了。 知雾也确实不负大夫人所愿。 不仅琴棋书画不甚精通，就连礼仪也学不好，所以大夫人就有了很多的借口请嬷嬷来“教导”她学习礼仪。 进了沉静堂就能闻到浓浓的紫檀香的味道。 其实这里确实可以让人思想沉静，心情放松，只是上世的凌知雾太浮躁了，所以无法感受到。 “那今天在晚宴之前四小姐你就得将《般若经》抄写一份，不然的话晚宴你怕是不能去了。” 管事嬷嬷不无嚣张的说，其实今天的家宴大夫人就想与将军提一提三小姐的亲事，不想让四小姐出现，免得还要一同兼顾着她。 沉香堂的地上只有一个矮桌，知雾低眉顺眼的就拿起一个蒲团，准备坐在地上抄写。 “哎？四小姐你莫不是睡了一睡昏了头？佛前下跪的规矩怕是忘了吧？”管事嬷嬷一把抢走了知雾手中的蒲团。 “如若我偏不跪呢？你这个刁奴还能奈我何？”知雾抬眼看着管事嬷嬷。 “四小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夫人可是叮嘱过奴婢，如若四小姐不听劝告，那奴婢可是有权代替大夫人教导小姐的！”管事嬷嬷得意的笑着。 知雾平心静气的说：“知道自己还是个奴婢就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嬷嬷你要越俎代庖呢。一日是奴婢你就终身是个奴婢，可别以为穿着大夫人不要的衣服，你就是个主子了！” “好啊，四小姐既然如此不听劝告的话，那奴婢就要替大夫人来教导一下小姐了。” 管事嬷嬷果然被激怒了，她平时就因为自己是大夫人的亲信，所以将自己的身份看得很高，最容不得别人贬低她的身份。 嬷嬷将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到知雾脸上，知雾抬手便挡住了嬷嬷的手，嬷嬷不依不饶继续上前要打知雾。 撕扯之间知雾竟将后背晾给了管事嬷嬷，她抓住时机狠狠的从身后踹了知雾一脚。 其实知雾是故意漏出这个破绽的。 在转身的时候就将出生时祖母送的刻有名字的玉佩放在了掌心，就等着嬷嬷将她推倒。 可是知雾自己也没有料到这婆子竟然用踹的！着实是摔了个结实的。 膝盖疼痛非常，应该是破了皮了。 “啪咔！” 一声脆响就传入了两人的耳朵，管事嬷嬷有些惊愕的看着地上的碎块，那些碎块的原型她是清楚的。 那是老夫人给每一个小姐量身定做的玉佩！ 第七章 准备赴宴 管事嬷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些楞楞的看着地上的碎块。 “呀！嬷嬷，你怎么可以将祖母送与我的玉佩打碎！这可如何是好？”知雾焦急的说。 本来想着她如果推自己的话，这玉佩还要自己用力来磕碎。 这下可好，轻轻碰了碰就疼痛难忍的膝盖，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若、若不是你乱动的话，这玉佩怎么可能会碎？” 嬷嬷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虽然她在府里的下人中作威作福，也不将庶出的小姐看在眼里，可是这也不代表她有胆子将老夫人的东西打碎呀。 “嬷嬷，现在可不是互相推诿的时候，想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吧？” 知雾不愿与她多费口舌，晚宴要开始了，她得快点回去准备。 “那、那依小姐之见，应当如何？” 嬷嬷一时也没了主意。 “这样吧嬷嬷，我不将这件事透露给其他人，作为条件你放我去参加晚宴，你看可行？” 知雾需要让嬷嬷先相信她，开出了条件。 “可、可以，就依小姐的意思，您回去梳洗吧，奴婢告退。” 管事嬷嬷果然答应了，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也有着很大的转变，更没有看出知雾眼中的算计。 等到管事嬷嬷走出去了，知雾才揭开裙子看了一眼，果然是两个膝盖都红肿了，隐隐的有些青紫色。 虽说是故意激怒嬷嬷让她用力推的，可是真的摔在地上时还是火辣辣的痛，小姐的身子还是太娇嫩了些。 不过对比上一世的疼痛，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将地上的碎玉捡起，用帕子包上，知雾回了自己的院落。 洛儿看到回来的小姐有点觉得不可思议，每次小姐被管事嬷嬷带走之后都会被关到天黑，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洛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回屋给我打扮，拿一套新衣裳来，另外叫厨房给我端来一盆冰水。”凌知雾看着洛儿的模样觉得好笑，活见鬼一样。 “啊，是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洛儿赶紧跑去厨房那去要冰水了。 “小姐，今日大夫人同意您去参加晚宴了？”洛儿给知雾梳着头发。 “她不同意又能怎样，拦得住我么？”知雾眼角含笑，眼神却是从容淡定。 “当然了，我家小姐最厉害了。” 洛儿对小姐真是满心的崇拜，“那要这冰水用来做什么呀？” 头发已经梳好，洛儿端了冰水过来。 “我自有用处。” 说着将衣物脱下，用毛巾浸着凉水敷在腿上，为的是让留下的红色印迹快速的发青发紫，第二天也不会水肿起来。 “天呐！小姐你这是被嬷嬷打的？” 洛儿被吓了一跳，这个痕迹着实是看着有些惊心动魄了。 “小点声，今天小姐我就给你报仇。”凌知雾看着洛儿无邪的脸庞，眼神坚定而温柔。 每月十五将军府都会举办家宴，大房和二房的老爷夫人以及公子小姐都会齐聚一堂。 大夫人身穿绛黄色苏锦绸缎，威严大气，头戴官仪金钗，无一不是在彰显她诰命夫人的身份。 第八章 大房二房 “大嫂今日的发式真是新颖呀，手底下的丫鬟办事就是利落。”二房夫人看见了大夫人，出声客套。 “发式再新颖，人也是人老珠黄了，比不得弟媳你呀。”大夫人虚伪的客套，但是还是用手摸着头发，隐隐的有些得意。 “大嫂说的哪里话，弟媳再年轻也比不得这柳姨娘年轻貌美身段妖娆呀，哎呀，时辰快到了，咱们快进去吧。” 二房夫人说着就先一步走了进去，艳绿的裙摆和桃粉的披肩在走路的摇晃中会让人觉得是只鹦鹉成了精似的。 大夫人一听到柳姨娘这三个字就满眼的嫉妒。 不过这么多年她一直掩饰的很好。 “有时间来挑衅我，不如好好想想你那痴傻的女儿的婚事吧！”大夫人心中暗骂。 大夫人身后的三小姐，也就是大房的嫡小姐凌知雨，连忙安慰自己的母亲不要动怒。“母亲您与这种无知的人生气不值得！” 大夫人看着被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心下宽慰。 凌知雨一身粉色拽地长裙，腰系淡紫色绸缎，戴的是珍珠头面，端的是一副天女下凡的样子。 今天就要给女儿谈亲事了，想想还真舍不得，一边想着就进了屋。 大夫人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堂中的凌知雾，心中便有些讶异，管事嬷嬷怎的将她放出来了？ 还不等多想，老夫人就在陆氏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老夫人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不喜珍珠宝钗之物，只在发髻上插了只玉簪。衣服料子虽然是名贵的绸缎，但是款式非常简洁大气。 “给老夫人/祖母请安。”所有女眷的起身请安。 “好了，都坐下吧。”老夫人挥了挥手，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手还是能看出这个人很注重保养。 “震海和震江怎么不在？”老夫人在大厅主位落座后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在。 “母亲，夫君他刚刚从军营回来，现在正在房中换身衣裳呢，一会就来。”大夫人面带笑容。 “母亲，震江他今日来不了了，有个大买卖要谈，在与人洽谈呢。”二夫人爽快的说道。 在人前直呼夫君名讳这多多少少的有些失礼，老夫人不悦了蹙了蹙眉，只说了声知道了。 大夫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好，自然看得出老夫人的神情，“弟媳啊，这钱是赚不完的，多大的买卖也不能耽误了一月一次的家宴呀。”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震江他如果不努力经营，咱们这么大的府衙的吃穿用度怎么安置？”二夫人也不接她的话茬，只说了二房老爷为家在做贡献。 “好了，不等了，咱们先去内室落座吧。”老夫人不愿听这些妇人啰嗦，便要大家起身去了膳厅。 凌知雾全程将头压的低低的，在外人看起来她只是有些拘谨，但是谁也没有发现凌知雾满眼的恨意。 她怕自己会暴露了表情所以才低下了头，一看到对面的那个粉衣珠钗的嫡姐她便不能控制自己。 第九章 祖母布菜 跟着众人起身移步，膝盖的疼痛使她定了定神，也收敛了眼中的恨意。 袖中的手握紧了拳头，这仇是要报的，但是不能急于这一时，自己还是太弱了。 每次家宴都是需要有人来为老夫人布菜的。 平时都是丫鬟来弄，但是家宴的意义本就是为了家庭和睦，所以每次都是各个小姐轮流着来布菜。 因为大夫人鲜少让自己来参加家宴，也不允许自己给老夫人布菜，再加上自己也觉得祖母很严肃，所以上一世加这一世，凌知雾从来就没有替老夫人布过菜。 老夫人落座之后，陆氏便要下人们上菜了，凌知雾不知道这次该轮到谁来为老夫人布菜，但是自己必须要争取才行，不然自己的计划该怎么进行下去。 琳琅的菜品也摆上了桌，老夫人平日就吃斋念佛所以口味比较清淡，所以家宴也是迎合老夫人的口味，素菜比较多。 一个身穿便服却依旧身带煞气的健壮中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面容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人。 “母亲，之前在军营有些耽搁了回来的有些迟了，还望母亲宽恕。”将军向老夫人请罪。 “都是一家人你客气什么，快坐下吧，今日谁来布菜呀？”老夫人看见将军，脸上的笑才多了一分，转头问了陆氏。 “回老夫人，今日该是知水为老夫人布菜了。” 陆氏与将军同岁，是将军的通房丫头，为将军生下两女，但是为人朴实，常伴于老夫人身边。 凌知水是陆氏所生，将军府的二小姐，从小体质就弱，穿的绿色水柔纱裙更显得她身体单薄。 “祖、祖母，今日可否让知雾为您布菜？”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正是知雾。“知雾还不曾为祖母布过菜呢。” 老夫人对凌知雾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太多印象，就是记得她有些不懂礼仪，也不经常出现在家宴。 老夫人见她主动提出了请求，便向知水询问，“那知水可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祖母，知雾妹妹有如此孝心，知水替祖母高兴。”凌知水一直非常喜欢自己这个四妹妹。 四妹妹从小就长得像个画中的娃娃似的，不过她从不愿意与自己亲近，也不与祖母亲近，如今她想要尽尽孝心，自己当然是非常支持的。 “那今日便由你来布菜吧。”老夫人倒是无所谓谁来布菜。 “多谢祖母，多谢姐姐。” 知雾暗暗高兴，控制着自己的腿不因疼痛而打颤，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 “祖母里平日爱吃清淡一些的吃食，最爱吃的是冬笋和秋葵，妹妹你要记得。”凌知水走到知雾身边对她轻声说。 知雾听到二姐的轻声提醒，心中一暖。 上世二姐也是这样一副热心肠，不过自己自持是嫡母养大的女儿，所以眼高于顶，从不与她亲近，自己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将小心思收回心中，知雾走到老夫人面前拿起碟子，将冬笋和秋葵盛入盘中，恭恭敬敬的摆在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看她举止优雅大方，而且夹得东西也非常符合自己的胃口，不禁心下有些满意。 第十章 发现瘀伤 知雾又将汤匙和汤碗拿起，盛了一碗汤。 “祖母您先喝些开胃的清汤，对身体好些……”正说着，知雾的带伤的膝盖撞到了桌腿。 只听“啊！”的一声，知雾将汤泼了老夫人一身，自己也摔倒在地。 众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大夫人反应快。 马上命令丫鬟给老夫人擦拭，并询问老夫人要不要先离席换身衣裳，在老夫人说不用之后，大夫人马上转头对着知雾。 “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你怎可做出如此失礼之事？” 大夫人马上就来问罪，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知雾身上。 “母亲，知雾不是故意的，知雾是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桌腿才会……” 知雾倒在地上没有起来，她要的就是吸引大家的注意，不然没人会注意到自己的伤。 “知雾妹妹，桌腿再硬也不至于让你撞的痛成这样，何况你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这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吧？”凌知雨打断了知雾的话。 她身为大房唯一的嫡女，从小就讨厌叫自己母亲为母亲的知雾。 被凌知雨这么一说，连老夫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了。 “我……”知雾的模样焦急，一副胆小懦弱但是却有种有苦难言的的样子。 “不要说了，我的脸都叫你丢尽了，你现在就回房将《女训》抄写十遍，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再踏出房门半步！” 大夫人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将她关起来的机会，怎么能不把握，今日可是要在众人面前为女儿求得将军的允诺的，怎么能让她来坏事。 “罢了，大媳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罚得这么重。” 老夫人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作为长辈还是得说一句的。 “可是老夫人，这丫头平时就……” 大夫人还想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 知雾“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哭诉道：“知雾不是故意的，求父亲与祖母替知雾做主啊！” 再一抬眼已是梨花带雨，满脸泪痕，光是看这绝美的面容就让人怜惜。 知雾这一跪，屋里的人全都感觉极为诧异。 “知雾并不是有意将汤泼在祖母身上的，只因伤腿碰到桌子着实疼痛难忍，这才不小心失了手。” 知雾背对着将军边说边将裙摆向上撩起，露出了莹莹如玉的双腿。 但是更明显的是膝盖上那已经青紫的印痕，右腿上还隐隐有血迹，白玉般的双腿与青红的膝盖产生了强烈的对比。 “这伤是如何来的？”老夫人皱着眉头，有些不忍心。 当这伤露出来的时候大夫人就觉得事情不对，便准备闭口不言。 “这……知雾不敢说。”知雾犹豫的说。 大将军虎目圆瞪，声如洪钟，“这府上还没有我不可说的事，你先起来，快说吧。”这时在一旁的将军发了话。 “是管事嬷嬷。”知雾小声的答道，被二小姐知水扶了起来。 “将那婆子给我带上来！”大将军喝了一声，外面就有人去带了管事嬷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