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耻辱 死亡的气息由远及近,带着修罗的味道。 下一秒,c4炸药的爆点中心温度高达上千度,冲击波速度超过三倍音速,凤菲璇的身体在0。1秒内就被撕扯成几块,然后在高温下直接变成焦炭。 痛是那么的短暂,但知觉却没有完全失去,她仿佛是从光的火海中坠落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触手可及的黑暗。伸手,却发现连手都是虚无。 在这个无所谓真实也无所谓虚假的世界里,凤菲璇原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但与生俱来的对于幽闭和黑暗的恐惧,让她生出了此刻最本能的意愿。 光,要有光。 仿佛诸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求,仿佛宙斯召来了宇宙中的闪电,光在一瞬间填满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填满了无边无际的虚空。 仿佛是一个轮回,她醒来,刺激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扩散的眼神根本无办法聚焦。 一阵锥心的刺痛让凤菲璇的瞳孔瞬间变成针孔状,作为被精心训练过的女兵,她瞬间找到了疼痛来源,身下有异物入侵,气势汹汹。瞬间的冲刺,让凤菲璇感到撕心裂肺痛楚蔓延全身。 她皱眉,徒然睁开眼睛,锐利又骇人。 一个恐怖的铜面人,如同地狱里的魔鬼,正压在她雪白的身上,无情又冰冷。那寒光闪闪的铜面下,是一双嗜血的眼睛,冷漠地盯着醒过来的凤菲璇,看不出丝毫的**,仿佛是森林里的猛兽,在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凤菲璇怒不可遏,被粗暴掰开的双腿本能一缩,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绝地往铜面人精湛的小腹踹过去。 冷血高傲的铜面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女人晕了过去后,睁开眼就来这一茬,瞬间的诧异让他重心不稳,狼狈地坐到床上,以最屈辱的方式,远离凤菲璇。 杀气陡然鼎盛,如同地府里的阴气,笼罩了凤菲璇全身。 从未经过人事的凤菲璇顾不上羞涩,更直接无视他身上阴冷,双手轻易扯起床角下的薄被,将自己这副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粉嫩娇躯,密不通风地包了起来。 “你想死。”便随着无情的金属嗓音,一只冰冷坚硬的手将凤菲璇的脖子钳制住。 凤菲璇呼吸一紧,背脊阵阵发寒,作为几经生死的军人,她脖子上那只阴冷的手,此刻就像一道催命符,那力道随时可以将她脖子捏断、揉碎。 “你是谁?”尽管命悬一线,多年的作战经验,早已练就了她一身的淡定和从容。即使面对能撕裂她身体的炮弹,也不过是淡淡的一句。 就是死,也要知道,她是死在何人的手中。 “哼,你,没有资格知道。”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慑力,从凤菲璇头顶笼罩下来,压得她无力挣扎。 嘶…… 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凤菲璇根本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动作,身上的薄被已被粉碎,柔弱还泛着珍珠光泽的娇躯,迎着光线展露无遗。 下一刻,这个阴鸷的魔鬼就再次欺身上来,一手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囚禁。火辣辣的痛楚,让凤菲璇气得七孔生烟。从来没有过的耻辱,让她几乎丧失了理智。 纤细的身子誓死挣扎,靠着仅存的意志,她躬身而起,趁他不备之机,迅不可及地张口,锋利的牙齿隔着黑衣深深地咬进了他的脖子。 “贱人!”铜面人伸手一扬,毫不留情地将凤菲璇扔了出去,娇躯如同一张飘零的叶子,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到墙上,再落下来。 凤菲璇只觉得全身内脏一震,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痛蔓遍全身。一阵血腥味从口腔传来,浓烈得让她想作呕。 累,真的好累。这副柔弱的身体,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了。可是强大的意志力告诉她,绝不能就此屈服。 扶着墙壁,凤菲璇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美眸一眯,萧杀地盯着对面的铜面人,倔强又恨毒的眼神和她此刻温润的肤色极其不相符。 铜面人眼瞳骤然紧缩,阴鸷的眸子里有了一丝**,在蔓延,仿佛此刻的他才真正发现,这个女子的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冰冷的大掌饶有兴趣地扣住她的腰肢,无情地带入怀中。 “呸……”一股血气上来,凤菲璇直接吐到他的面具上,干脆利落地扇开了他的手。 “不想死,你就好好给我承欢。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尸骸无存。”铜面人如同修罗的嗓音威胁道。 凤菲璇扬眉,冷笑:“哼,尸骸无存?我呸,你他妈的有种,现在就把我捏死。不然,来日,我凤菲璇发誓,定让你这个魔鬼生不如死,永远后悔今日的作为。” 铜面人眼底一片血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萧杀、毒辣,随时能将周围的东西粉碎。只见他一手将凤菲璇整个人钳起来,迈出两步,扔到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盖上来,将凤菲璇压在身下。 狠狠地索取,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最后,凤菲璇再无力挣扎,她神志开始模糊,全身像酸痛如同要散架了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上的重量和热源才消失。可是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晕死了过去。 今日的耻辱,她誓死不忘! 铜面人冷漠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斯条慢理地起身,整理一下他只是有些褶皱的黑衣,从袖口处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粗暴地撬开凤菲璇的口,喂了进去。 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极限,现在杀不得,并不代表,他会让这个女人好过。 冷酷无情地转身,开门,出去。 “主子。”不知何时落下的暗卫,千篇一律的黑衣披身、蒙头盖脸,如同鬼魅般出现,恭敬地躬身请安。 院外,明耀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起了依旧冰冷的双眼,透过院子里的景致,遥望远处烟雾缠绕的山间丛林,哪里猛兽出没、瘴气浓厚,无人想到他会在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断浒山,建了一座别院,专门用来囚禁一个人。 第二章 伪装 四周布满了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出色暗卫,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出去。 收回目光,铜面人冷淡地扫了一眼身边四个最为出色的暗卫,挥挥手,阴冷的金属声响起,“别让她逃,更别让她死。否则,你们死。” “遵命,请主子放心。”铿锵有力的回答,气贯长虹,惊起四周一片鸟儿。 这地势,这守卫,他的地盘,绝不允许出意外。 骄傲如他,从不知失误为何物。想到此,他漠然转身,舒展轻功,飞速而去。 凤菲璇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屋内一片黑暗,这一觉仿佛睡了半个世纪,全身酸痛像是被人拆散了再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怎么动,都是虚软的,连呼吸也是阵阵的抽痛的。 想起白天的耻辱,凤菲璇努力将心中的恨意压下去,她深知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道理,现在保命要紧。 凤菲璇坐了起来,舔了舔干涸的唇边,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蔓遍了口腔,似乎是什么药的味。迷糊中她记得有人撬开她的嘴巴,给她喂下了一颗东西,难道是毒药? 以铜面人的阴毒,她绝对不认为这药对她有好处。 这到底是穿越到什么破时代,这铜面人和本尊又是什么血海深仇,才用这么丧尽天良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弱女子? “**……”凤菲璇低低地诅咒了一声。要是给她一只92式手枪,定将那个铜面魔鬼打成蜂窝。要不再弄弄个美国鬼那c4的炸弹,管他妈的武功多厉害,到时一样得死无全尸。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真的赤~裸~裸地打击了她。她现在连个刀子也没有,更别说枪支炮弹了。 正黯然之时,凤菲璇感觉自己的左手拇指有点异样,定睛一看,原来左手拇指上套着一个翡翠指环,晶莹透亮,能清晰看见里面的纹理,而现在这些纹路中隐隐似乎带着血丝,整个指环通体有点发热。 之前因为只顾着和铜面人战斗,她并没有注意,现在看着反倒是觉得诡异,这个扳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女孩戴的东西。而且它通体发热,尤其是不小心接近嘴唇的时候,红光大盛,灼热得吓人。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的嘴唇有什么诱惑?她嘴里除了苦涩的药味,没有什么了啊? 不过,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特种兵,凤菲璇不喜欢有累赘的东西可能影响自己的行动,但她试了试,指环箍得很紧,估计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很小的时候就戴上去了,这会居然拔不下来。 她活动了下拇指,发现这个指环似乎很薄,而且宽度恰好不影响拇指活动,时间不多,她不想花在这个上面,便打算暂时不管。 适应了房中的黑暗,靠着侦查出家的凤菲璇,视力如同白天无异。忍痛下床,捡起地上那套不成样子的衣裙,胡乱地往身上套,又撕开了裙摆,将两条腿分别包起来,手、胸、腰也同样的操作,片刻,一身便于行动打斗的劲装便出现在她的身上。 凤菲璇潜伏到了门边,凝神倾听,十几个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尽管他们掩饰得很好,但是凤菲璇还是捕抓到了。这十几个人,无一例外,全是打斗的高手,至于内力、轻功,她虽然不懂,但战斗力,却很容易从呼吸中判断出来。 她的强项是近身格斗,迅速夺命。但是她现在出去的话,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怎么办?凤菲璇正绞尽脑汁想计策的时候,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没想到她会有这么饿的时候。 这副身体太弱了,白天又经历一场惨不忍睹的虐待,到现在滴水未进,若不是她作为特种兵耐力好,早就躺床上爬不起来了。 不过,今天的铜面人虽然满身杀伐,却只是欺凌,并没有真的将她杀了,囚禁在这里足以证明,她身上还有利用价值,不达到目的,不会轻易让她死。 这么一分析,凤菲璇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伪装历来是特种兵必修之课,而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消无声息地回到床上躺好,用仅剩的被单,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只露出一个头,手中捏紧一条腰带。准备好了一切,凤菲璇沉气酝酿了片刻,便闭上眼睛痛苦不已地嚷嚷道:“水,水……” “水,咳咳……好难受,水……”凤菲璇越演越激烈,那梦中的嘟囔和咳嗽声,完全像一个发烧的病人,在说着梦话。 此时,房顶的两个人已经发现了异样。主子说,不能让她死。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头,飞身下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提着一个食盒归来,里面除了饭菜的香味,还有淡淡的药香,显然是祛风寒的药。 咿呀! 门开的同时,凤菲璇依旧若有如无的嘟囔:“水……”但枯涸的唇边吐出的字已是有气无力,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呼吸。 黑衣人不敢耽搁,连忙从食盒里拿出药汤,坐到了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到她的嘴边。 凤菲璇自然是不敢睁眼,被子下的手却握得紧紧,随时准备行动。而她干涸的唇边,遇到了汤药,就像久逢甘露,竟然闭着眼睛喝下去了不少。 药碗很快见底,就在黑衣人转身想要放下药碗的那一刻,说时迟、那时快,凤菲璇猛然睁开双眼,以迅不可及的速度坐起,双手的腰带横过黑衣人的脖子,分毫不差找准最致命的位置,猛地发力,瞬间勒紧,连最后一点声音也不给他发出。 内力再好的人,此时没有了呼吸,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况凤菲璇捏着的是他最致命的咽喉。 竭力拉进手中的腰带,看着他在她眼前痛苦地挣扎,死亡。 黑衣人死不瞑目,仅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凤菲璇,直到最后一刻,他才相信,这个一点内力的没有的弱女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杀了。 第三章 毒发 而凤菲璇直到确认对方已经死透,再无一点气息,她才松开手,拿起食盒里的饭菜,狼吐虎咽起来。现在,只是第一步,她必须要补充体力,才能成功逃脱。 吃饱喝足,凤菲璇将黑衣人的尸体搬到了床上,然后开始脱他身上的衣物,连最里面的底衣也不放过,这夜晚阴冷得很,和白天的温差太大,以她的经验,这周围肯定是山间田野,要逃出去,保暖也是关键。 而且,她身材明显比这个人的要矮小,多穿点,至少一时不易被发觉。 她手脚灵活,不稍片刻,便把黑衣人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条褥裤遮住关键部位。当然,黑衣人身上的匕首和暗器,也全部入了她的口袋。 面对这具尸体,凤菲璇很是坦然,没有丝毫的内疚之感,因为作为军人,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同情敌人,那就等于残害自己和同胞。 下一刻,凤菲璇便将面罩戴上,提着食盒开门出去。 这时,借着月光,凤菲璇这才算真正看清整个深山的容貌,烟雾缠绕、树木丛生、野兽哀啼,这显然是一片未曾开发过的原始山林。凤菲璇提着食盒的手一紧,要出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得多。 但她没时间多想,快步往还有些火光的厨房走去,但是走到半路,她突然扔下食盒,弓起背脊,捂着肚子极其痛苦地对远处屋顶上做了一个手势,迅速往院外的丛里走去。 一刻钟过去了,屋顶上的黑衣人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他以为自己的伙伴偷吃了什么东西,闹肚子,也没往别的方向多想。只好越发睁大眼睛、提高警惕,不敢有半点睡意。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发现了异常,向空中打了一个手势,周围的暗卫全部出现。他示意两人沿着同伴消失的方向寻找,其余人将整个房子团团围住,他破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除了赤~裸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的同伴。 黑衣人一凛,气愤、耻辱、哀痛同时涌上心头,他怒不可遏地道:“你去放信号通知主子,其余人跟我去搜山,不将人找出来,我们剩下的十四个人,全部都得提着人头领罪。” “是。”一声令下,全部人分头行事。 再说此时的凤菲璇,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一边分辨着方向,一边迅速行进,踩着脚下的灌木荆刺,她小心谨慎地躲过陷窝和昆虫毒物,竟然安全下到了半山腰。 她暗幸事情进展的顺利,但是手中的指环却越发的血红,温度也在一阵阵的升高,灼痛她的皮肤,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凤菲璇很想将它掰下来,扔掉,免得被人追上来发现红光,碍事。可是这指环似乎有灵性一样,她越是强硬地想要掰下来,它囚禁地越紧。 无法,她只能再次放弃。从身上撕开一块布料,将整个手指包起来,直到再也看不到红光为止。 突然,一束烟花冲破了天际,不用看就知道黑衣人已经发现了她逃跑,这是给铜面人发信号。凤菲璇暗喊不妙,她自认为速度已经非常快了,但是看到这道烟火信号时,她真是恨不得能给自己插上翅膀,飞出去。 自知时间不多,铜面人一来,或许真的插翅难飞了。想着心中越发焦急,为了加快速度,她也不再顾忌太多,一路磕磕碰碰,被树枝荆刺割得满身伤口。 可是,就在她想要抬头再次确认北斗星的位置时,突然一阵晕眩,胸闷的感觉来势汹汹,直逼心脏。脑袋传来的痛楚迅速蔓遍全身,四肢仿佛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功能,她抽搐着倒地而下。 作为特种兵,根据对军用药物的了解,她这是毒发的症状。 完蛋了。 想着好不容易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一无所知,就被欺凌、下毒、囚禁……现在又要毒发身亡?哼,真够可以的。这本尊的来历,恐怕更不简单了。 不,她凤菲璇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战壕里,炮火连天,哪怕只有1%的生还机会,她爬也要从这里爬出去。 视线虽然出现了模糊的症状,但是凭着之前的记忆,和敏锐的听力和嗅觉,她朝着北边的方向,潜伏着爬行。 这个山里没有一条路,即使有她也不敢行,在这野生丛林里开路,双脚走着还行,现在用爬的,她双手毫无遮掩,已经满手的荆刺和伤痕,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此时,凤菲璇几乎精力衰竭了,当伸手摸到前面的一块石头,她已经不由自主地坐下休息。安静的吸纳着周围的空气,凤菲璇并没有发现,地下散发出来的瘴气,直接绕开她,剩下的只有清新的山间气息。 突然,一股异样的风声拂过,有人往这个方向来了,不是走的,是飞的。 真是一刻不能安宁。 凤菲璇一个翻身,掀开石头下面的灌木,躲进了里面陷窝,又将之前的灌木原地恢复,背靠石头悄然躺了下去。 身下搁得厉害,凤菲璇困难地伸手,竟然摸到不是泥土,而是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蔓藤,纤细的小手从缝隙了钻过去,空洞洞的摸不到任何东西,根本不知道深浅。不过幸好,这些蔓藤十分牢固,承受她一个人的重量完全没压力。 想着,她摘下旁边一枝枯树枝,往里面一扔,侧耳倾听,毫无反应。这洞是有多深啊? 只是片刻,外面的瘴气又开始蔓延,缠绕着冰冷的石头,久久不曾散去,仿佛未曾有过人迹。 凤菲璇不敢再动,竖耳倾听,风声越发激烈,紧接着头顶一片火光,四五个人飘然掠过。但只是用火把照过,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他们是不会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会轻易躲进灌木丛里。 可是她不敢大意,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正想松一口气,突然一阵疾风迎面而来,几乎要将身边的灌木从刮起。 第四章 逃脱 凤菲璇心中大骇,她知道这一次不但是前面那四五人折返,而是铜面人来了。 只是几秒,周围已经一片火光,黑衣人纷纷落在不远处的树上,而铜面人此刻正立在凤菲璇背后靠着的那块石头上。 凤菲璇一寒,瞬间闭气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如同一块雕像,连眼睛也不曾眨动一下。 她受过这样的专业训练,可以闭气静止十分钟左右。只是此刻,她身中剧毒,心脏本就郁闷刺痛,再一闭气,简直就是如刀割的折磨。 头顶响起了人声,“主子,属下该死。”正是带头的黑衣人,他此刻说得咬牙切齿,极其愤怒,想来是恨不得将凤菲璇这个妖女碎尸万段的。 “找,就是挖地三尺,翻遍整个丛里,也要给本尊找出来。”声音撞着铜面金属,冰冷如同机器,那内力伴着风声直破云霄,惊得四周鸦雀纷纷飞起逃离。 连躺在地上的凤菲璇也被那气流冲击得脸部扭曲。可见这个魔鬼的武功是有多深厚了。这古代的内力,要是她不练,再强大敏捷的格杀技巧,也是斗不过这些人的。 “主子,这片丛林之大,每一次都是极好的藏身之处,要翻遍整座山,我们恐怕人手不够。而且,这地下的瘴气不断冒出,这人要是躲下去,恐怕一刻钟不到就会气绝身亡了。如何保证活的?” 瘴气?难道胸闷绞痛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吸入了这林子里的瘴气?记得现代丛林里行进,只是准备多种药物预防蚊虫、毒蛇等药物,并没有听说过有瘴气这一说。 “哼!她中了我的忧心草,瘴气伤害不了她,只不过忧心草一旦发作,就全身乏力、心如刀绞,她逃不远,搜。”铜面人每一次开口,凤菲璇的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上,那金属撞击的声音,恐怕会是她半辈子噩梦。 忧心草?果真是心如刀绞。我去! 如她这般心志坚定的人,也无法忍住这一波又一波的痛楚,若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子,早被折磨死了。 这个铜面人,日后真的不要落在她的手中,不然,她有一百种对俘虏的逼供手法,让他生不如死。 快点走吧,她的闭气已经到底极限了,给她一秒钟换个气也好。 此刻的凤菲璇只知道胸中压着一口血气,像是要随时喷出来,满口腔的血腥味让她的胃里阵阵翻滚。肺就要炸开了,忍…… 可是,下一刻,噗…… 果然忍不住了。一小口鲜血喷洒到眼前的蔓藤上。她已经极力忍耐了,可是依旧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伴随着血的喷出,一股空气迅猛吸进,撞击着肺部,似是要裂开一般,干涸、枯萎…… “谁?”只是一点声响,铜面人已经发现了地下的异样,举手让四周纷纷落下的暗卫屏住呼吸,双目如电盯着地下的灌木丛。 凤菲璇心中暗道糟糕,躲在茂盛的灌木底下的她,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凌厉的目光。 怎么办?这个魔鬼要是翻开这片灌木,她定是没地方躲的。想到这,没有一点气息的凤菲璇甚至有一瞬间,都想放弃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放弃的。好不容易逃走出来的,怎么能前功尽弃呢?要是这一次被抓回去,指不定会被怎么的折磨,而且,日后想再逃,已经不可能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围的压力也像一座山一样随之压下来,凤菲璇果断地握着身下的蔓藤,唯一的办法,用命一搏。她要挤开蔓藤,跳下去。 她不知道下面的深浅,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或毒蛇猛兽、或火山岩浆、又或者是深不可测的岩洞,一不小心摔下去粉身碎骨。拿命去博取,这自由,值得吗? 在凤菲璇的眼里,是值得的,因为这是一个军人的尊严。她对敌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事不宜迟。当凤菲璇双手费力掰开蔓藤的同时,铜面人已经开始运功,掌中的内力带着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扫过整片的灌木从。 风驰电掣的速度如同十八级的飓风,席卷起地面的一切,甚至连百年老树也一同连根拔起。所经之处如同灾难,满目疮痍。 还没来得及跳下去的凤菲璇左手拇指上的那个木质指环突然变得炽热!两道劲风一左一右从她颈边掠过,中间一股掌风直击背后,她全身一震,瞬间被撞进了洞中,下落,只剩下下落…… “**……”这是,跌进黑洞的凤菲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咒骂。 这一栽,也不知下落了多久。凤菲璇最后的意识,是她掉到水里,头部碰到旁边的岩石,昏迷了过去。 时光流转,天亮了,悦耳的鸟叫声欢快传来,让昏迷中的凤菲璇,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太阳在东边冉冉升起,天空是蓝的,挂着几片云朵,四周一片清幽,阵阵晨风拂过,清新的空气带着花香,怡人心脾。这是什么地方? 凤菲璇想坐起来,可是她现在正处在一个湖泊中,全身湿透。双手扶着一个浮木,整个湖面清澈平静、波光凌凌,顺着风她正在湖中打着转儿。 昨晚的情景惊喜从她脑海掠过,掉下了岩洞,脑袋碰到了岩石,只是晕了过去,没有被砸死。更没想到命好的,手里还抓着一根木头,才不至于被淹死,还随着水流被送了出来。 侧耳倾听,四周空无一人,确定铜面人和他的手下都不见了,凤菲璇心中一阵狂喜,逃出来了,终于摆脱那个恶魔了。 哈!上天果然是对她眷恋的。这样都让她逃出来,真是应该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 不过身上的毒没解,她也不敢大意,捂着依旧气闷、刺痛的胸口,凤菲璇扶着浮木小心谨慎地往湖边有过去。她现在得找些吃的,补充体力,然后走出去看大夫,找解药。 只要身上这毒解了,以她的生存能力,伪装打扮躲过铜面人的追铺并不是难事。日后逍遥自在,这异世古代的江湖任她闯荡。哼,她何曾怕过谁? 第五章 获救 她这一世,终于可以放下包袱,为自己活一次。以前,她是军人,时时刻刻准备着为国家效力,甚至牺牲,她都忘了自己其实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她也该有家庭,有一儿半女,相夫教子、孝顺老人。 凤菲璇艰难地从爬上了岸边,身上的伤痕被湖水泡得发白,碰到湖边的泥沙,一阵刺痛,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滚到了草地上。 这一小段的距离,几乎不费力的运动量,她竟然也气喘吁吁,胸中一阵气闷,紧接着又像昨晚一样清晰的绞痛,让她忍不住躺倒草地上打滚。 这忧心草到底是什么毒药?竟然这般折磨人。虽然死不了,但是现在这样真是生不如死。 不行,她得赶紧解毒,不然,她迟早被这剧痛折磨得晕过去的。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个铜面人,又带人来寻到此地,她就等着骨扬灰挫了。 走,她再不敢停留,连爬带滚,往北一路直下。 山下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背后跟着一队人马如影随行,遍地金甲、宝马雕车,香满路。 车内人影绰绰,隔着轻纱车帘,一个绰约多姿的女子舞动起来的藕臂千娇百媚,倾城之貌若隐若现。远远便能看到,鬓云乱洒、酥胸半掩似是在卖力挑逗着车内的人。 这一看就知身份非富即贵,而且车内主人必定是男的,说不定能保她一时平安。 不过她现在满身破烂、狼狈不堪,还带着一身血腥味浓重,指不定一靠近他的护卫就会一刀把她砍死。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她了。 但是,错过了这辆车,她就得爬进城了。那时她估计就是孤魂野鬼了。不管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赌一把!大不了来硬的,擒住他们的头目,再说。 说做就做,还在山坳上的凤菲璇,双眼一眯,将所有的光线聚焦到一点,精准地算出山坳到马车的距离,和她以最快速度滚下去的时间。 “1。2。3……”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从山坳上滚下来,那速度像是一个没了棱角的滚轮,毫无障碍,飞速直下。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等有侧边的护卫反应过来,凤菲璇已经精准地扣着了车辕,扯开了轻纱帘子,跃了进去。 “啊……鬼啊!”女子斯歇底里地尖叫冲破了天际。 “唰”四周几乎同时响起整齐一致的兵器摩擦声,只是一瞬间马车已经被团团为成了一圈,几百的铁甲人马,任谁也插翅难飞。 车内半躺着的半裸男子,一个翻身,想要坐起来,但他背后已被一支尖锐的短刀抵着了心脏。 最前面的佩刀护卫,尖刀直指车内的黑影,厉声怒吼:“何方贼子,还不速速放开我家主子?” “帅哥,你最好别动,除非你想知道是你士兵的刀快,还是我的手快。”凤菲璇紧紧地挨着男子的背,她温热的气息就毫无遮挡地洒在他裸~露着的肩膀上。女子特有的体香清新又自然,带着凝固的血腥味,别有一番滋味。 男子只是一愣,侧脸的嘴角随后淡淡地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形,凤菲璇看不到他的五官,但单是一个浅笑,就足以看出这个男人的狡黠邪恶。 “帅哥?难到是在形容爷不曾?倒是新鲜。”男子慵懒的嗓音有些低沉,仿佛没睡醒的迷离,却唯独少了慌乱和惊恐。 凤菲璇怒,她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威慑力了?好歹她现在也是杀气腾腾好吗?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想着,手上的短刀一用力,刀尖处已入肉,点点血珠渗出来,染红了他雪白的里衣。 不想,男子依旧淡定,扯着嘴角,问:“姑娘你难道是来找死的吗?” 凤菲璇咬牙,“不是。” “那我们谈谈,如何?”男子似是知道她目的一样,一句话戳中了她的痛处,“你中毒了。” 凤菲璇一讶,心底一阵狂喜,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会解毒?”兴许是被毒物折磨得太甚了,历来警惕的她此刻竟然有些得意忘形。 “不会。猜的。”男子想也不想就否认,嘴角那一抹仿佛是挑逗的笑意,让凤菲璇有了杀人的冲动。 她暴怒,喝诉道:“你是在找死。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说完,手中的刀刃又深入了一寸,鲜血已经开始涓涓流下。 看得车内那个衣冠不整的妖媚女子,花容尽失,捂着嘴巴似是要上前保护男子,但那抖如筛糠的身子却怎么也挪动不了。除却娇媚的声音依旧动听,“爷……” “舒娘,莫忧。”这个死男人,此刻还有心思安慰他的女人,是真不怕死,还是留有后招? 凤菲璇不由得谨慎起来,目光尖锐地扫了一眼华丽的马车,除却锦被毛毯,就是瓷杯茶具,旁边放着一把七弦琴,并无异样。 “主子……”门外的护卫已经蓄谋待发,那嗜血的气势,似是随时要将凤菲璇碎尸万段。 谁知,男子若无其事地挥挥手,毋庸置疑地道:“都退下,继续前行,可别耽搁了爷回京的时辰。” “可是,主子……”车前的护卫自是不愿,保护主子是他们的天职,此刻竟然被一个毫无内力的女贼子钻了空子,威胁着主子的生命,他们怎么可以装作没看见? “退下。”男子这一声喝诉,带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感觉,不知为何,让凤菲璇感到十分熟悉,甚至内心深处随着越发清晰的阵阵绞痛传来,她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惧。 凤菲璇痛苦地捂着心脏,不由自主地娇嘤出声,一口血沿着她干涸的唇角,滴落下来,“嗒”一声微响,温热的血滴打在男子完美的肩膀上,诡异的艳红荡然开来,如同地狱里盛开的花,任谁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很痛,凤菲璇握着短刀的手,微微发抖,几乎脱力。 第六章 狼窝 “跟我回府,我找人帮你解毒。如何?”虽说是商量的语气,但这个男子却完全没有商量的态度。 陡然转过身来,像是吃死凤菲璇不会杀他一样,直接无视背脊上的短刀,将近在咫尺的凤菲璇钳住,扯进了他的怀中。 “你干什么?”这副虚弱到已经快拉到极限的破败身子让凤菲璇反应慢了半拍,眨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脖子已被人死死地扣住。 她奋力挣扎,招招狠辣地击向男子的要害,可是早有准备的他轻易便躲开她的攻击,那速度之快,以凤菲璇现在的视力,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真是个泼辣的美人儿。”男子一手将凤菲璇不安分的两手反扣在她背后,另一只白皙均匀的手毫不顾忌地摸上了她的苍白的脸蛋,轻薄着笑道:“手感也不错。” “你去死……”凤菲璇怒不可恕,抬头凌厉地盯着眼前这个长得像妖孽一样的男子。张牙舞爪,恨不得将他咬碎。 是的,妖孽。如果说方才他那侧脸的笑容是狡黠邪恶,那此刻的他,狭小的凤眼半眯,像画了眼线一样清晰的线条,让这双眸子增添了十足的媚意,高挺的鼻梁,温润的红唇,一张一合的诱惑,尽显慵懒之态。 散落下来的衣物,衬着完美的锁骨尽露,瘦弱却又精湛的胸膛若隐若现,引人遐思。不是妖孽,又能是何物? 凤菲璇昨天有不小心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这张脸,那美丽程度令她震惊很久。直至方才在湖中醒来,她还自恋地对着湖水照了一把,顺便洗干净脸上的污秽。她自认为自己这张脸已经很美了,没想到,在这男子面前,就是淤泥。 “怎么,小美人,想讨亲?”男子好整似暇地盯着凤菲璇发愣的眼睛,刚才还有些迷离的凤眼里,竟然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贪恋的**。 “呸,禽兽。”凤菲璇怒火中烧,唯一能动的双脚迅速抬起,愤恨地往男子头上劈下去,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其快、狠、准的速度竟然不亚于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 可是,男子依旧不费吹灰之力,单手就将她的腿接住。而围绕在她四周强大的气流几乎要将她吞没,这一刻,凤菲璇才知道他的功力是有多深厚,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把正对他心脏的短刀,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威胁力。 男子挑了挑眉,凤眼里骤然泛起一抹阴鸷的冷意,“玩够没?若是不想死,就乖乖跟爷回府,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的份上,给你找个大夫来解毒。你若再动气,恐怕还没回到京城,你就衰竭而死了。” 凤菲璇咬紧牙关,不甘地闭上眼睛。打不过,就认命,要么死、要么再寻找机会反扑。这是作为军人,在战场上的生存规则。 何况,她现在已是心力交瘁,再动怒,恐怕身上的忧心草就要将她吞噬了。哈!刚出了虎穴,又进狼窝,真是时运不济。现在即使她抵死反抗,也是无济于事,为今之计,只能跟这个妖孽男子回京,解了身上的毒,再伺机离开。 至于男子是不是真的要救她,他又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一切等她休息够了,再从长计议。 凤菲璇就这样心无旁贷地在男子的怀中,睡着了。 冰肌玉肤,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宽大的黑衣遮体,却掩盖不了满身的皮外伤痕,红白相隔,娇嫩若滴,撩人心怀。此刻看着,怀中美人安睡、长眉连娟,楚楚动人,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一亲芳泽。 “爷,让舒娘给您包扎一下伤口。”缩在角落的女子此刻终于有了勇气,却是不解为何男子会轻易饶恕伤了他的女贼子,又为何会对这个邋遢得看不清人样的女子神情恍惚。 男子似是一愣,回神,慵懒地道:“无妨。先帮她清洗一下伤口。” 抬起她纤纤素手,七横八错的伤口,重重叠叠,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勾烂、割伤,被水泡过,血迹全无,只有被翻开发白了的皮肉,看着白骨森森。右手大拇指被一块黑布包扎起来,似乎伤得极重。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又有着怎么样的身世和故事?这一身的伤痕和毒药,似乎是从鬼门关边上爬出来的。 附近就是出了名的死亡山,断浒山。毋庸置疑,她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只有灵活的身手,却毫无内力支撑,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男子双眼深邃,遥望远处的群山,敏锐如他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阴谋。而这个女子便是其中的关键。 “是。”舒娘应生,便自身后的暗格里,拿出随行准备着的上等金疮药还有纱布,先细细地为凤菲璇手上的伤痕清洗干净,才往上面洒上一层金疮药粉。 “嘘……”兴许是疼,熟睡的凤菲璇拧眉,猛地睁开双眼。秀眸中竟然没有半点刚醒来的惺忪睡意,却是犀利冷冽,吓得毫无防备的舒娘心惊胆战。 假寐的男子,漫不经心地道:“莫慌,只是让舒娘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不然会发炎留疤的,这么好看的手,就废了。” 听了男子的话,凤菲璇看了看手掌上的伤口确实已经被清理过,洒上的药粉只是刚开始的刺激,后面慢慢地吸收进去,伤口似乎没这么狰狞疼痛了。而被她包起来的指环,也不曾发热,似乎证明没有什么危险。 见如此,凤菲璇倒放下心来,对舒娘说了一声:“谢了。”她凤菲璇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对于给她帮助的人,她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舒娘温婉地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得了允许,继续上前帮凤菲璇解开拇指上的黑布,想要为她清理这最后也是最严重的伤口。 可谁想刚柔和下来的凤菲璇,双手却迅速缩了回去,一口拒绝,“这里没事,不用上药。” 她还没搞清楚自己手上的指环是怎么回事,不希望有人发现它的特殊。 第七章 来头 舒娘束手无措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显然是在等他发号施令,凤菲璇的话,是不作数的。 “真的没事?”男子双眸懒散地睁开了一条缝,轻声发问的同时,放在凤菲璇腰间的手,竟然紧了又紧,似乎想要将这瘦小的蛮腰揉碎。 而另一只手竟迅速扯着凤菲璇拇指上的黑布,撕裂,一个晶莹剔透的翡翠指环呈现在他的眼前,整个指环通体透亮,隐隐可见里面泛着柔和的红光,映在男子半眯的眸子里,颜色深了又深。 他深沉地道:“果然没受伤,倒是藏了个宝贝。” “你,别太过分。”凤菲璇咬牙切齿,一手握成拳,疯狂地砸到男子的俊脸上,兴许是他心思还停留在指环,略微迟疑,并没有躲过这重重的一拳。 可,下一刻凤菲璇就没这么幸运了,因为她的两手已经被男子紧紧地钳住,拽到他眼前,似是在欣赏一件上等的艺术品。凤菲璇只知道擒住她手腕的铁爪几乎将她骨头揉碎了,连挣扎都费力。 而两人此时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连温热的气息都在缠绕交融,只要稍微一动,便轻易磨蹭到对方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凤菲璇挣扎着坐起来,极力想要离开这个妖孽的轻薄。而这样特征的指环,显然也引起了男子的兴趣。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表情,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轻笑道:“马车小,容不下三个人躺着,除非你想被扔出去,只是你这破败的身子,还有能力爬回京么?” 这一笑,皓齿星眸,花容逼人,而他凤眼中的轻佻似是在看一个逗乐的蛐蛐,随时拿捏玩弄在他手掌心。说出的话更是句句诛心,让她根本硬不起气来反驳。 真被扔出去不是能不能爬回京的问题,而是被不被铜面人抓回去拷打折磨的事情。 一想起铜面人的阴毒,凤菲璇就是一阵冷战,对比起来现在这里已经是天堂。算了,她目前除了忍,别无他法。 “告诉爷,你是谁?”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男子开口就问。 这样霸占又强硬的语气,就像凤菲璇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在这天下,没人敢和他抢。凤菲璇已经不用猜测了,这个妖孽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高位权贵。自小便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说起名字,她眼中的颜色却是深了又深。前一世叫凤菲璇,而这一世她并不知道本尊的名字,但是想起昨天和铜面人争斗的时候,她曾在发誓诅咒过他,无意间说出过自己的名字,可是铜面人并没有诧异,仿佛她本来就是叫凤菲璇一样。 要么是铜面人并不知道本尊的名字,要么就是本尊也叫凤菲璇,难道真的这么巧合? “嗯?”男子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尖细柔软的下巴,再次发问变得有些冰冷,似是很不喜她这样暗自失神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额……放开,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告诉你?”凤菲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倔强地拧过头,挣开他的手。 可是这个妖孽不折不挠地,死死擒住她的下巴,轻笑:“哼,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凤菲璇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起压下去,为了完成任务似得,扔下几个字,“不知道,我只隐约记得我姓方。” 方,是她前世母亲的姓氏,正好此刻可以用上。她现在得留个心眼,万一本尊真的也是叫凤菲璇,那么铜面人迟早会找到她的,既然要乔装打扮,那不如连名字都弃了。 这一世,跟母亲姓,也算是尽一份孝道。 “说。”这个妖孽根本没打算这么放过她,捏着她的下巴越发用力,冰冷地气息更是显示他此刻的不耐。 凤菲璇翻了翻白眼,威胁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想着这样纠缠没意义,她便放松了下来,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露出一副娇憨的表情,似是调戏道:“忘记了。昨天撞破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说,帅哥你又是谁啊?” 怕他不信,凤菲璇伸手扫开额上的刘海,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上面还在渗着鲜血。 这个女子的风轻云淡,让赵煜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一种冲动,想将这个女的剥开、吃净,看看她是什么构造的。 不过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他又不由得动了些恻隐之心,怒喝道:“这里还有伤口,你怎么不早说?你一个弱女子,身上没有半点内力,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小伤而已,你激动什么?”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火气,凤菲璇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煜琪却不理她,对身边的舒娘道:“愣着干嘛?瞎了吗?还不快给爷拿药来?” “哦,是……”舒娘完全石化,她跟着主子三年有余,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火,这火气竟然是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女贼? 外面赶车的护卫似是察觉到什么,以为车内的女贼又对自家主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握紧刀柄,扬声问道:“爷,可是发生什么事?” “没事,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到京后,立马派人去请冯太医到府里来,为方小姐看病。”赵煜琪黑着脸,正为凤菲璇上药。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伺候别人。 凤菲璇见他如此,也脸色讪讪的,不好意思再开口。毕竟这一路是她占了人家马车,还用刀威胁,出手伤人……尽管他很强势,但也没对她做什么,真说过分的人,应该是她。 “那个,怎么称呼?”凤菲璇正想开口说句感谢的话,就被车外的护卫喝诉,“大胆,主子的名讳是你能问的?” “嗯哼……”凤菲璇挑一挑,乖乖地闭了嘴,有句话叫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个寄主,还是大有来头的。 赵煜琪苦笑,也不做解释,只是问道:“你想说什么?”他的名讳确实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敢如此若无其事的问过。 第八章 无解 “没什么。就是想说谢谢,我没事,这点小伤都习惯了。”上了药,额头上的痛楚也缓解了不少,但对于心脏的绞痛,这点小伤真是不足一提。 她很累,此刻只想闭上眼睛睡觉,至于这个男子的身份,不说也猜出了一二,而且她确实没什么兴趣。因而对于护卫的喝诉,她只是耸耸肩,无所谓。 习惯了?赵煜琪一滞,什么叫连伤都是习惯了?这女人不出口惊人死不休。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会将这么重的伤当成一种习惯,还渗着血,她竟连吭都不曾吭一声。 而且,她似乎对他高贵的身份,似乎没什么感兴趣。 赵煜琪心中一阵发紧,抱着她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赵煜琪,我的名字。放心吧,回到京城,我定能帮你解开这毒。” 历来目中无人又众星捧月的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忽视得如此彻底。 仿佛想证明什么,他忽略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上的诸多疑点,说出自己的名字,还许下这不同寻常的承诺。 昏睡着的凤菲璇,是被人抱着下马车的。而此人,正是马车里抱了她一路的赵太子,赵煜琪。此时的他,抱着凤菲璇直往他的正殿寝宫,无人阻拦。 要知道正殿寝宫,那是未来太子妃的居所。也就是寻常人家的正房。 听闻消息,太子府上上下下,一片轰动,各院都纷纷前来打听,这个被太子抱回来的黑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路随行的舒娘和护卫的院子,此刻早已被各路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只是,赵煜琪入府前,就已经痛下死令,谁都不能将凤菲璇的来历说出去,违者格杀勿论。 “张正权,冯太医怎么还不来?”赵煜琪心里狂躁不已,他已经派了几批人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这个冯老头竟然敢给他摆架子不曾?不行,他得亲自去将这个老家伙抓过来。 “殿下,唉,殿下,您稍安勿躁,方才郑若风统领已经差人回报,冯太医还在宫里给娘娘把脉,马上就到。”张正权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太监,人长得矮小,却自赵煜琪出生便在他身边伺候,其忠诚程度不亚于太子府任何一个人。 “她等不得了,你知不知?到底是哪一个宫里的,让郑若风立马将他给本宫抓出来。”赵煜琪已经暴怒了,后果很严重。 张正权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劝,“殿下,万万不可,现在还不知道方姑娘的来历,要是这是事闹到了宫里头,皇上和皇后娘娘会坐视不理吗?您想想,万一方姑娘……” 赵煜琪方才也只是一时乱了阵脚,现在经过张正权提醒,自然是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便摆摆手道:“知道了,你差人去看看其他太医,全部都请过来先给她看着。冯太医给本宫好好盯着。还有,别给任何人来寝宫打扰。” 自从入京后,凤菲璇便开始昏迷,忧心草的毒再一次强烈地发作,似是要吞噬她的心脏。根本无暇顾及现在到底身处何方,更不知道赵煜琪竟然为了她搞得整个太子府鸡犬不宁。 甚至现在还差点闹到皇宫去了。 赵煜琪坐回床边,看着那个连昏迷都能如此刚强坚韧的人儿。 她此刻笔直地躺着,尽管已经难受至极,但手脚依旧绷紧不曾松动半分,似是在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随地站起来战斗一样。没有半点柔弱的女儿姿态。 她以前过的什么生活,才养成这样如同铁血军人的习惯? 赵煜琪凤眼陡然聚焦,满怀深意的审视着她,那小小的娇躯里到底蕴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加上那个诡异的指环,他似乎已经无法自拔地沉迷在她的身上的每一处。 “妈,好痛,救救小萱,妈……”凤菲璇平常睡眠质量非常高,她从不做梦,但现在心力交瘁的昏迷,让她的思绪回到了4c炸弹爆炸的前一刻,她见到她的妈妈,在对面疯狂地寻找她,嘶喊着她的名字。 “砰”炸弹爆炸了,她看到自己身体被瞬间撕裂,化成灰烬。 她妈妈泪流满脸地冲过来,斯歇底里地呐喊着她的名字,“小萱,小萱……” 那痛苦悲恸的声音环绕着她的耳边,刺痛着她的心灵。 “妈妈,妈妈……”凤菲璇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流。那声声呼唤苦不堪言,闻者伤心,看者动容。 妈妈?是娘亲的意思吗?哪里的人是这样称呼母亲的? 赵煜琪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抱起,像哄小孩一样,安慰道:“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张正权带着冯太医进来那一刻,就看到了这副景象,看来这位来历不明的方姑娘,不简单,竟然能让只和她相处半天的殿下,变了一个人。 那日常挂在脸上的慵懒,冷淡,霸气都不见了,竟然懂得温柔地安慰人?张正权忧心地皱了皱眉,心道,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殿下日后是一代帝王,本就该高高在上、薄情寡义的,万万不可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毁前程的。 “殿下,冯太医带到。”张正权尖着嗓子,打断了这看似温馨的一幕。 赵煜琪面不改色地将凤菲璇放回床上,站起来给冯太医让位。 “有劳冯太医了。” “殿下客气了。”冯子阳刚过疑惑之年,一脸温和,他是靖国目前最有名的太医,专攻疑难杂症和配毒用药,所以赵煜琪才这么着急召他过来。 再无过多的话语,他放下药箱,走到床前大方地握住了凤菲璇的手腕,认真地把起脉来。 只见他眉头紧皱,好一会,才站起来道:“老夫不才,此毒,无解。” “什么?冯太医,你是在和本宫开玩笑?什么叫无解,你不是整个靖国最出色的神医吗?”赵煜琪暴戾地盯着冯子阳,怒吼。 “下官不敢。只是这位姑娘中的毒,是忧心草,下官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冯子阳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而产生过多的情。 第九章 太子 江湖人都知道,忧心草这门毒是一位山谷怪人鬼谷子炼制而成,珍贵异常,其目的不是为了致命,而是控制、折磨。 此毒凶狠,日发一次,毒发之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必须要每日按时服药,历时一年方可解开。 不过这解药,只有制毒之人才有。 “果然是忧心草。”赵煜琪显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这毒虽不致死,但没解药,日日绞痛,噬人心智,早晚会被折磨而死。 而现在,他不能让她死。 “那冯太医的意思是,必须找到制毒之人,才能有解毒之药?”赵煜琪恢复了一贯的阴冷,问道。 “正是。”冯子阳说完,便自顾自坐下,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张正权。 这又对赵煜琪拱手道:“这是补充血气的方子,这位姑娘吃下,兴许能恢复一些体力,缓解一下疼痛。老夫只能到此,还望殿下恕罪。” “有劳。不过冯太医,你老可知出去怎么说?”半眯的凤眼暗下来,赵煜琪冷冷的威胁。 冯子阳脸色依旧淡淡,躬身道:“太子宠妾偶感风寒,老夫前来把脉。” 赵煜琪满意地挑了挑眉,“张正权,你亲自送冯太医回府,顺便抓药回。”说完,转身返回里间。 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凤菲璇,他眼中的探究更甚。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救回来的女人,竟有如此能耐?连被人下的毒都是如此珍贵的。果然印证了他心中的担忧,看来她至关重要。 这毒他得解,这指环的来历他也得好好盘查,这个女人,他更是要定了。 此时的断浒山,北峰别院。 铜面人背山而立,黑色长袍随风飘荡,如同俯瞰大地的雄鹰,又似从天而降的天神,威风凛凛,却孤绝萧杀、冷冽无良。 一个黑衣人自他身后出现,单膝跪地,将手中未曾打开的纸条呈上,“主子,刚收京中传来的信鸽。” 铜面人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好一个赵煜琪。”暴戾的金属声怒喝,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错愕,站起,上前一步,斗胆问:“主子,这是?” “自己看。”铜面人抬手,字条竖着快速飞到黑衣人面前。 纸上写着:人在太子府,毒发。 黑衣人黑眸一凛,怒火烧心。只见他双脚跪地,铿锵有力,“主子,属下请命,誓死将人带回。” 铜面人没有出声,而是冷冽地背过身去,沉思片刻。抬手,果断地否决“不必了。目前想在他赵煜琪手下抢人,牺牲太大。本尊不希望浪费一兵一卒在这件事上。” “那这女子就这么放过她了吗?”黑衣人疑惑,更多的是不甘。 “本尊自有计较。你速速返京,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赵煜琪知道鬼谷子的下落。”铜面人说完,仅露出的双眸幽森骇人,寒光闪闪。 这个女人竟如此不自量力,真以为她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能,十年后,她死。 太子府,灯火通明,夜不安寝。 直至深夜之后,凤菲璇身上的药效才算褪去,她耐不住饥渴,悠悠转醒。 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华丽的小叶紫檀大木床,一个长得极其妖孽的男子,靠在床框上睡着了。 凤菲璇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涸,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要一动全身便像被什么东西扯碎了似得,无一丝力气。实在太渴了,她只好强撑着坐起来,准备下床。 “你醒了?好点没?”感觉到动静,赵煜琪懒洋洋地睁开了双眼,本该薄凉的眸子,此刻竟然写着一些担忧。 赵煜琪见她没有回应,依旧平静地穿鞋,便伸手过来,想将她横抱而起“你要去哪?我抱你。” 凤菲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推开他那双明目张胆的手,指着前面的茶杯。对赵煜琪翻了翻白眼,她真的很渴,能不能不要什么时候都搞得这么亲密啊,虽然你长得很帅,但是我们不是很熟哎。 “你躺着,我让人给你倒水。来人!”赵煜琪扶她躺下,冲着帘外威严地吼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两列守夜的丫鬟太监,身穿一致的服侍,并列着走进来,那排场隆重得让人汗颜。 晕,这人果真是皇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刚才说抱她的时候倒是乐意,现在走两步倒个水却不行了。或者说他根本没这种意识,因为斟茶倒水从来都是下人做的活儿。 打头的丫鬟得了赵煜琪的指示,上前到了一杯水,缓缓地走过来,给凤菲璇喂下。久逢甘露的嗓子,终于湿润了,她喝完了一杯,再要了一杯,这才满足。 “这是哪?我昏睡了多久?”凤菲璇看了看自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是上好的绸缎,手感很舒服。她疑惑地扫了一眼这个富丽堂皇的寝室,开口终于可以发音了,但声音依旧虚弱又沙哑。 她必须要确定,现在身处何方,还有没有危险。 赵煜琪亲昵地替她拂开额间的发丝,仿佛深情款款的丈夫,“我们在京城,这是我的太子府啊!你昏睡了一天一夜。” 凤菲璇冷淡地挡开他的手,不悦地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我们不是很熟。另外,你说你是太子?这是什么国家?” “连什么国家都不记得了?看来你的头伤得很重,但是为什么冯太医只看出你中毒,看不出你头伤呢?”赵煜琪疑惑地弹了弹她的额头。 凤菲璇怒,警告:“都说了不要动手动脚,别以为你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就是不记得了,你爱说不说。出去,我需要安静。” 她十分讨厌别人的亲昵,尤其是一个好色的陌生男子,之前在马车上她是迫于无奈,现在却难以忍受。 而且,作为军人,她历来的性子都是十分冷淡,不喜和别人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更不会轻易服软或低头,因为她连死都不怕,这个世上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她。 除了铜面人……这个魔鬼,让她想起就浑身发寒,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第十章 取药 赵煜琪凤眼骤然紧缩,愤怒地捏起她的下巴,阴鸷地道:“敢这样和本宫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也不想想本宫为了你差点都闯皇宫去抢太医了,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一天一夜,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我并没有让你这样做,你若是不喜,我走便是。”凤菲璇不悦地皱眉,坚决地要下床。犯起倔来的性子,让她完全忘了或许她一出去,就会被铜面人盯上。 而天下之大,根本没有她容身之处。 可是,两世为人,她再也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赵太子更不是一个白痴好相与的人,他为她做的这些,若不求回报,打死她也不信。 或贪图她的身体美色,或看上她手上的指环,或其他别的道不明说不清的原因,总之,以凤菲璇的判断,他眼底隐藏深沉和阴险,绝对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赵煜琪冷笑,也不上前阻止,讽刺道:“走?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毒是忧心草,连靖国最好的太医都无法解,你可知你背后的仇人是谁?现在出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凤菲璇一愣,停下了脚步。 靖国?熟读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凤菲璇脑袋迅速运转,没有这个国家。 是的,现在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其实谁不是有目的的呢?她也是在寻找一个庇护之所。而太子府,目前无疑是除了皇宫之外,最好最安全的地方。 “别这么清高,本宫不缺女人,但你没得选择。”赵煜琪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再来添一把火。 凤菲璇急速扭头,冷眼盯着他,那倔强的眸子里只有冷漠,没有半点的害怕或恐惧,仿佛这具身体根本不是她的,死活无关。 她淡淡地笑了笑,笑得眼底一片凄然,那是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那是一种无畏无惧的决绝。让赵煜琪僵住了,想起她梦中痛不欲生的呼唤,他想知道,她经历的是什么样的灾难。 这样的对持,十分煎熬。 “算了,在你病好之前,本宫答应不碰你,也不威胁你去做什么。安心留下养伤,本宫自会找人替你解毒。”最终,他还是沉不住气,打破了沉静。泄气地退了一步。 这个女人,真的强硬得让他头痛。 凤菲璇松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倒下了床上。 “果真是死撑。”赵煜琪无奈地从背后接着她气若游丝的身子,将她放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昨晚在梦中呼唤的‘妈妈’可是你娘亲?你叫小萱?方小萱?” 凤菲璇闭着眼睛休息,并没有开口否认。她心中却在怨恨自己,什么时候心智竟然这么不坚定,梦中都会说梦话了,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大忌。如果被俘虏了,被摧残一下,就动摇心智,说出了军事机密,那就是背叛。 “萱儿……”赵煜琪竟然叫得朗朗上口,作为太子,他真是天生的**高手,可是门外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进来。”转眼,他又变了一个人,冷峻沉着,眼底泛起一抹威严的气势。 帘外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双手窝剑,躬身开口:“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赵煜琪站起,问:“若风,可是查到鬼谷子的下落?直说无妨。你也听听,为今这毒,只有炼制这毒的鬼谷子,有解药。” 后面一句,显然是和床上假寐的凤菲璇说的。 见赵煜琪这么说,郑若风再无顾忌,开口嗓音醇正,“是,殿下。属下刚收到确切的消息,鬼谷子前辈的鬼幽谷,在泉山之巅,崀山之下。也就是在汉郸县附近。” “汉郸?那不是七弟的封地?消息从何而来?”赵煜琪双眼微眯,谨慎地问道。 “正是。七王爷生性洒脱、重情重义,喜交江湖好友,恐怕也是因此,鬼谷子才能如此安心在汉郸隐居。消息是属下一江湖好友告知,他曾历尽千辛万苦,到鬼幽谷为其妻求药,可靠。”郑若风越发恭敬。说起七王爷,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 郑若风脚步沉稳,气息收放自如,嗓音醇正、底气厚重,举手投足之间引领身边的气流转动,如同主宰。凤菲璇一眼便知这人武功不凡,而又领略过赵煜琪功力的她更加确认这个太子府必定是卧虎藏龙的。 能得到这个男子的赏识,想来这个七王爷,也不是泛泛之辈。而能得到他效忠的赵煜琪,就更不用说了。 “本宫离开这几日,七弟可有离开过京城?”赵煜琪生性多疑,他容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谋划些什么,即使是兄弟,也不行。 郑若风一愣,随即肯定道:“没有,据属下所知,七王爷这半个月几乎日日留宿沉香院,和芙蓉姑娘夜夜笙歌。”他倒没想到殿下会怀疑七王爷,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七王爷为人风流洒脱、随性豁达,只懂风月,不管政治。是一个实至名归的浪荡子。 这样的人,根本不屑参与政权争斗的吧? “这个纨绔子弟,真是有失皇家体面。”话虽这么说,但赵煜琪沉下来的脸却明显和悦了些许。他沉吟片刻,宽大的便服广陵袖一挥,决定,“你,明日一早启程,去汉郸求药。她的毒,不能再耽搁。” 郑若风暗自松了一口气,躬身道:“是,若风领命。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负使命。” 明耀的龙凤大蜡烛,慢慢地燃烧,吞噬着深夜里的黑暗。烛光下,赵煜琪修长的身影对着窗外的星空沉思。 蓦然回身,才发现床上的女子再次沉沉入睡。看她的容颜端庄大气,倾国倾城,却又不似深闺女子的娴静温婉。她沉着睿智、冷傲不羁犹如巾帼,令人折服。而生性执拗、坚韧顽强,还有那超越生死的豁达,几乎不输于战场上的铁血男子。 这个女人,真是个迷。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赵煜琪一夜未眠。 门外,张正权尖细的声音小心地提醒,“殿下,该进宫觐见了圣上了。”他返京已一日一夜,到现在都没有进宫觐见,恐怕不妥。